星媒舵手 作者:腦袋空空如也 (連載中)

 
maxchen67 2013-2-19 00:40:0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0 190339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0 21:01
009財大氣粗


同胞之所以稱為同胞便是因為身在異地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會聚在一起,都是來自同樣的家鄉,想必人也壞不到去,在韓國中國人不扎堆的地方沒那么多復雜派系,只要力所能及,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同胞有困難的時候幫上一把。但就在半年以前林蔚然總結出一個血淋淋的教訓,那就是在利益相沖時,所以同胞未必會比大街上的警察來的管用。

事實上林蔚然對韓國警察的印象非常不錯,兩年前剛到這里的時候因為語言不通,有一次出門辦事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那是他第一次切身體會什么叫人生地不熟的窘境,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卻沒一個能幫上忙的,最后要不是巡警看他神色異常上來詢問,他還真不一定會走丟到哪去。

警察大叔的熱情讓他受寵若驚,特別是用無線電聯系警局內漢語翻譯的場面叫他現在還記憶猶新,當坐著警車回到宿舍的時候,下車時那親自送他回來的警察大叔露出了一臉詫異的神情。當時的林蔚然不知道警察大叔嘴中嘀咕的是什么,一直到兩個月后他才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這么好的地方!’

面前的高層建筑位于首爾市中心附近,先不說房子本身,光是地段就足以讓這里的公寓價比黃金。兩年前剛在這里住下的林蔚然并不知道這是一個連大多數韓國人都要望而卻步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公司為什么在他們沒有任何產出的時候就給他們如此的待遇,甚至到現在他也只知道兩年來從未見過一面的公司大老板是個姓趙的中國人。見過的公司高層包括國大華在內也只有寥寥數人,工作整整兩年,要說在公司是什么定位,他自己都是一頭霧水。如果不是每次他的工作任務都是由國大華這位實打實鑿的高層下達,林蔚然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打雜職員,是個誰都可以呼來喝去的小蝦米。

每當和顧寰談起這個問題,這個來自上海的聰明男人也是一頭霧水,平時參與的工作與其說是賣力,倒更像是培養,憑著在學校時專業成績優秀,他和林蔚然對財務的敏感遠超他人,朝亞投資涉及的產業林林總總,每月的財務統計可以裝滿整整兩個紙箱,每當他們廢寢忘食的把這些報表變成薄薄的總結傳遞上去,那巨額數字所帶來的刺激,每次都會牢牢的印在他們心里。

更關鍵的是,這些數字在加減乘除之間往往會帶出一個清晰的脈絡,單獨一個不算什么,但把這些加在一起,一個讓雪球越滾越大的網狀結構便被裸的呈現出來。對于任何一家投資公司來說,這些材料都是會讓國稅廳笑不攏嘴,讓公司慎之又慎的重要證據。但公司非但不讓他們研究避稅策略,反而只是讓他們做匯總總結,然后便再沒任何消息。這一切的開始是在半年之前,當其他三個中國人相繼離開之后,林蔚然和顧寰就開始了這種讓人匪夷所思的工作,隨之而來的加薪和這些材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說公司給我們看那些到底是為了什么?”

下了車,顧寰又開始了例行的每日一問。這些類似財務統計的工作只需要交給首爾任何一家會計公司,就遠比從中國弄來五個金融專業畢業的大學生,又經過一年半的‘試用期’來的輕松。

“管那么多干啥,好好做你的事兒就好。”

這是林蔚然例行的每日一答,每次顧寰提起這種事,他都是這個答案。

顧寰感嘆道:“想來也挺可悲,來了兩年,公司要咱們干什么都不知道。”

林蔚然打趣道:“可悲的是你,不是我。”

“怎么,你知道公司要你究竟是干什么?”顧寰并不生氣,反而好奇的打聽起來。

林蔚然揚起手中的資料,道:“明天我去新韓廣告報道。”

顧寰‘呵呵’一笑,并不反感林蔚然在這個時候裝糊涂。

小區環境極好,在市中心附近頗有點鬧中取靜的味道,生活在這里兩年,林蔚然對首爾這座城市也算有些了解,大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庭院式咖啡屋讓這座城市到處都飄著咖啡的味道,再加上明顯歐化的建筑和氛圍,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坐在咖啡店外喝一杯咖啡,不難感覺到法國香榭麗大街的舒適和輕松。只是僅僅數米之隔的馬路上總會有不間斷的車流涌過,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想要感受到什么舒適氛圍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有人說這里的生活節奏像是紐約,建筑風格像西歐,禮儀文化又像是中國,在林蔚然眼中,韓國就像是盤大雜燴,只要耐心,總會嘗到自己適合的味道。

等待電梯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沒和身邊的顧寰說上一聲,便立刻轉身離開。

“又是去買燒酒?”看著林蔚然的背影,顧寰大聲叫道。

燒酒是韓國的一種特產,隨著韓國影視產業的蓬勃發展,在來到韓國之前林蔚然就知道燒酒的存在。不過他可沒什么飲酒的嗜好,買來這個只是單純的‘送禮’,這東西價格不貴,想起來就帶上兩瓶,完全沒什么負擔,在顧寰眼中,這也算從來都很節儉的林蔚然唯一奢侈的地方。

公寓很大,內部構造卻不同于任何一部影視作品,這里說白了就是公司宿舍,以前是六個男人住在一起,現在是三個,可用空間大了一倍,卻又不知道應該怎么用才好,所以只能無限期的閑置。兩年前當林蔚然來到這里的時候,除了同樣來自中國的四個畢業生之外,還有一個類似監管他們的韓國人,那人四十多歲,平日里都帶著一副不茍言笑的神情,看行動作風很是干練,和他們話不多,也并不管著他們。林蔚然并不是第一個試圖接近這個韓國人的人,但那些前輩卻都是無功而返,如果不是一天夜里林蔚然原來的室友惹得這位大叔發飆,他還不知道跟他們住在一起的這位都原來是多么危險的一個人。

進了公寓,林蔚然敲響了屋子西南的一個房門,把酒瓶放下,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你說你這么跟他套近乎有用么?”

進了門,果然看到一臉貌似鄙夷的顧寰,這房子里就三個人,除了林蔚然之外他也找不到第二個說話的人,一年之前雖然他們被開了宵禁,但酒吧夜店之類的地方卻始終不是能天天光顧的食堂,想要夜夜笙歌,除了口袋里要有鈔票之外,更多的是需要體力。

“有用沒用都是我的事。”林蔚然戒備道。

果不其然,下一刻顧寰就換上了一副好奇的嘴臉,用中文神神秘秘地道:“我一直都不明白,原來和你住一起的東北哥們塊頭那么大,怎么突然有一天看見那韓國人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你這老私藏著內幕,以后我有什么消息怎么好意思開口告訴你?”

“有消息說來聽聽,我好考慮考慮。”林蔚然往椅子上一坐,適當的拿起了架子。

顧寰輕車熟路,坐在床上神神秘秘的道:“我在朝亞投資也呆了一段時間,感覺上他們最近有新的投資計劃。”

顧寰比林蔚然先行一步去了朝亞投資,在那里工作了大概有半個多月,具體工作內容林蔚然當然不是很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知道和財務有關,公司的投資計劃里必定會涉及到財務這一環節,他的消息還算可靠,而且能拿出來講也一定是和他有關。

兩人的關系可以說是亦敵亦友,不知道公司什么時候會再次減員只留下一人,在適當的范圍內互相幫助,對于他們來說可謂是互利互惠。再者,顧寰這人,并沒有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那么討厭,如果換個環境,說不定他們還能成為鐵哥們。

“我原來的室友和我挺對脾氣,就是人粗獷了點,有時候說話也沒輕沒重。那天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么沖突,他就是用韓文罵了一句臟話,然后就被那韓國人給收拾了。”

“收拾了?”聽到這里顧寰兩眼放光,“高棉藥居然是個高人?那東北哥們的塊頭可要趕上我兩個了,說收拾就收拾了?”

林蔚然點了點頭道:“不單是收拾了,還很輕松,連手都還不上的那一種。”

顧寰明顯陷入震驚當中,男人們對武力值高低一直都有一種執念,做為被金庸熏陶了一代人,他和林蔚然骨子里當然都有一個大俠夢。即便事到如今,不說飛檐走壁,能一人單挑五六個小流氓,英雄救個美啥的白日夢也還會做。

林蔚然踢了踢顧寰,問道:“接下來呢?我都說了。”

“明天告訴你!這么重要消息你居然今天才告訴我,不憋你一個晚上我覺得不劃算!”顧寰‘騰’地一下站起身,虎頭虎腦的就往門外沖,看他這副模樣,林蔚然不得不問一句。

“你干啥去?”

“還能干啥?買酒回來,拜師學藝啊!”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1 18:28
010笨鳥先飛


見慣了顧寰輕浮作風的林蔚然怎么都沒想到,這個看似聰明的家伙居然會真相信‘世外高人’那種事兒,碰上一個能打的中年大叔被其納入門下便可以成為所謂高手?那還不如相信在街邊會買到真正的武林秘籍來的實在。高棉藥到底是不是所謂高人林蔚然并不在乎,給對方送酒的習慣也僅僅始于半年之前,六個人住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吵鬧,卻也總有個人氣,如今一下子走了一半,房子里也難免有些冷清。

打開剛才顧寰給他的文件夾,林蔚然認真查看起來,新韓廣告在朝亞投資的項目中收益墊底,在他剛來的那一年還出現過巨額虧損,對于朝亞投資這種收益不菲的公司來說,新韓廣告就是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就在今年上半年,朝亞投資就已經在新韓廣告身上注入了大筆資金用于購置演藝器械,聽顧寰剛剛帶來的消息,朝亞投資在未來三個月內可能還會在新韓廣告身上追加大筆投資。雖然韓國傳媒業相對發達,但這種明顯的投資和產出不成正比只帶來了兩個可能性,一,朝亞投資的主事人是個腦殘,二,這是在洗錢或者避稅。

洗錢這一詞經常會出現在涉及黑幫和毒品的電影中,事實上這是一個宏大的命題,避稅和逃稅都可算在其中,操作起來的繁瑣程度也隨著資本的大小而變化,林蔚然做為個人財務助理,不懂避稅和逃稅,在這一行當里根本就沒有出路可言。

林蔚然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被顧寰稱為笑面虎的國大華會是個腦殘,這是一個不需要分析就能得出的結論,關于避稅的問題林蔚然和顧寰雖然在這之前就有過類似的猜測,但一直沒有身在其中,也不能妄下定論。

確認了新韓廣告在朝亞投資諸多項目中的定位,林蔚然開始納悶國大華為什么要把他派到那里,雖然到韓國已經有整整兩年時間,但新韓廣告在他面前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課題,金融專業出身的他即便到了新韓廣告也僅僅是能管理賬目,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懂,完全就是個新人。

夜漸漸深了,桌上的資料也被翻到了最后一頁,林蔚然在書桌前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把文件整理起來收好,又從書桌的抽屜里摸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面是嶄新的,從側面看去不難發現這本子沒被翻動過幾回,翻開封面,空白頁上寫著林蔚然的名字,鋼筆書寫的墨跡已經明顯發淡,卻依舊不能掩飾寫字那人的一手好字。

翻開空白頁,在筆記本正式的第一頁上有幾行字,墨跡也已經明顯發淡,卻和空白頁上的那三個字筆跡不同。

一,回去把媽接到S市或者B市,回不去就把媽接到首爾。

二,給姐姐置辦嫁妝。

三,買一套房子。

寥寥數十個字寫完了剛到韓國時林蔚然的小小愿望,如今再看到這些力透紙背的字跡林蔚然已經不記得當初的自己是何種心情。原來母親早就看出了一切,出發的前一晚她在這筆記本的空白頁上寫下了林蔚然的名字,就好像他還是不懂事會弄丟自己東西的小學生一樣。

拿出鋼筆,林蔚然在這三條下面寫了個標題‘四’,內容是‘找個女朋友’。

此刻已經是凌晨三點,大多數人在此時都已經酣睡,訂好了早晨七點的鬧鐘,躺在床上林蔚然這才閉上了眼睛。和半年之前一樣,從今天開始他將會有一個新的定位。與大學剛畢業和一年前突然被通知即將減員那時不同,總是被突然降臨的殘酷和現實驚呆的林蔚然,這一次要笨鳥先飛。

獨來獨往的高棉藥怎么都不會著了顧寰的道,看起來凡事都只有三分總熱度的顧寰這一次好像是下定決心要持之以恒。他和林蔚然可不一樣,后者放下燒酒便會離開,而他卻是不停的敲門一直到高棉藥出來拿酒才肯罷休。看上去,就好像是要證明這些是他送的一般。

金誠所至金石為開這種事兒仿佛永遠都只出現在故事當中,接下來的一個月連帶著林蔚然都沒有高棉藥的好臉色可看。這也可能僅僅是因為林蔚然心虛所致,畢竟沒有林蔚然透露高棉藥的高人風范,高棉藥也沒理由遭受這無妄之災。所幸隨著林蔚然加入新韓廣告,顧寰在朝亞投資也開始繁忙了起來,大部分時間不是夜不歸宿就是累的像條死狗,沒精力成天在宿舍里上演什么跪地拜師的戲碼。

相比之下,牟足了力氣想要笨鳥先飛的林蔚然就輕松很多,上班第一天就被上司以無事為由暗示他可以離開,隨后整整一周他都處于一個無事可做的狀態。這種態度明顯的冷凍讓林蔚然無所適從,發生在他身上的這種反常也引來了新同事們的猜疑。放任這種狀態維持下去明顯是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在國大華處未獲得任何指示的林蔚然就這樣開始了他的打雜生涯。

無事可做,那找事來做不就好了?

林蔚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全能型助理人才。

“蔚然,這些東西幫我復印一下,我還需要接一個電話。”

“正好,順路了,我這邊也有需要復印的,之后幫我送到行政財務部就好,謝謝了。”

“我也有送到那的東西,不用復印,謝謝,謝謝。”

一陣嘈雜之后,林蔚然抱著一大疊各式各樣的文件走出了辦公室,這些文件中有報表、有策劃,甚至還有一些客戶需要的設計草圖。來到復印室,林蔚然按照慣例抽出一部分文件的目錄率先復印,然后一一歸類,最后才開始慢慢復印材料,同時在一邊快速瀏覽起來。

從上班第一天被告知隸屬財務部后,林蔚然就只跟財務部門的頭頭單獨見了一面,然后雙方便再沒有過任何交集。因為財務和行政在這家廣告公司里是一個部門,只是在上班的第一天林蔚然就好像不受這位集資金、財會、人事和科室管理權利于一身的上司歡迎,在任何一家公司,得罪了這么一個人物,說是永無出頭之日也毫不為過。

手中的資料一如往常那般雜駁,廣告行業的復雜多變讓剛剛接觸這個行當的林蔚然很是驚訝,可以說凡是和宣傳有關的事情都離不開廣告公司,從設計名片到貨架上的商品名牌,從戶外廣告牌到電視上播放的影像廣告,單單是把細節劃分出來的廣告方式就有數十種,所謂全方位廣告轟炸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正在復制的這些文件里內容很是雜駁,從設計草圖到客戶名單,從行政資料到廣告評估,拿著這些東西幾乎要跑遍公司的所有部門,對此林蔚然沒有任何怨言。

如果只是在財務部呆著,他可沒那么快在全公司各個部門內混個臉熟,忙的時候一天要在公司內的各個部門轉上十幾遍,再加上他是個引人注目的八卦中心,那真是想不出名都難。當然,用了一個月時間的林蔚然可不僅僅是為了在公司內當什么名人,如果只是老老實實的看報表,他可沒這么快熟悉一家大型廣告公司的內部脈絡。

就這樣空虛又充實的過了一個月,林蔚然時刻保持著他那做事認真的稟性。復印機‘滴滴’輕響,仔細檢查了一遍文件中有沒有串紙或者遺漏,林蔚然這才走出了門。

下午五點,林蔚然正式下班,今天正好是他來到新韓廣告的第三十一天,可以算是一個月的結束,也可以算是一個月的開始。被人如此對待沒誰能毫無怨言,更別提一些新同事對他的非議,還有每當他幫別人跑腿時一些人譏諷的笑臉。

面對這些,林蔚然只是保持微笑,然后繼續做事。

‘滴滴’,有車子在路邊鳴笛,林蔚然聞聲望去,只看見一輛黑色現代緩緩的停在路邊,車窗慢慢搖了下來,露出的是他上司那張生硬刻板的臉。

他招了招手,叫林蔚然過去。

“您好。”林蔚然禮貌的問候著,敏銳的感覺到今天他這上司似乎很不愉快,而始作俑者似乎正是自己。

“上車,其余的別多問。”

林蔚然聽話的坐上了副駕駛,剛一上車就能感覺到明顯的壓抑氣氛。現代轎車緩緩啟動,林蔚然透過后視鏡發現,他那個仿佛仇人一般的上司,臉色又生硬了幾分。

“前天交到洪先生手里的一份財務報告里夾雜了一份個人提案,你是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的。”林蔚然平靜道。

上司被氣笑道:“你是不是真覺得朝亞投資對新韓廣告有一丁半點的控制權?”

林蔚然在這個問題上只能保持沉默,來這一個月,他感覺到新韓廣告和朝亞投資的關系并非紙面上的那么簡單,單看數據他們一個是被投資者,一個是投資者,但聽后座上這位的口氣,他們倆是新韓廣告是拿了朝亞投資的錢卻依舊很大爺的關系。

話不投機半句多,一路上車內始終都保持著沉默,一直到車子再度停在路邊,對林蔚然半點客氣都欠奉的上司才開口道:“見到黃先生別多嘴,不要以為你夾了一份個人提案上去就能讓黃先生對你另眼相看。”

黃先生,新韓廣告真正的主事人。

林蔚然沉默以對,跟著上司下了車。他當然知道,在職場內不在其位卻想要直達天聽是犯了大忌,但無論如何,他這只笨鳥已經離開枝頭,接下來,就看他能撲騰幾下翅膀了。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1 18:36
011卒


一個月來的打雜生涯讓林蔚然對新韓廣告有了不少了解,比如這位壓根不愿用正眼瞧他的上司叫方志赫,是三年前跟著黃仁成入主新韓廣告的元老之一,在那時新韓廣告還是一家明確不顯的小型廣告公司,沒想到三年時間一過居然就可以和‘第一企劃’這樣的4A級廣告公司分庭抗禮。林蔚然在半年前開始陸續拿到的財務資料顯示,朝韓投資在新韓廣告身上投入的大量金錢,就是這家公司可以走到今天的最大助力。

距離停車不遠的地方有一家路邊攤,和電視劇中經常見到的那種沒什么不同,看方志赫行動的方向,他們的目的地應該就是那里。

據顧寰透露,朝亞投資并非真正主理這些生財項目的領頭羊,它上面應該還有權利更大的高層,而且朝亞投資近來回籠的資金大部分都投入到了新韓廣告身上,若非是真的想進軍廣告這個傳統的傳媒領域,這種反常的投資行為用腦殘已經不足以形容。

聽方志赫怒極之下的言辭,即將見到的黃仁成應該是與國大華平等的關系。再聯系近一個月來在新韓廣告受到的冷遇,林蔚然輕松得出結論,他是被卷入了職場內斗,而且還是一只被擺在明面上的‘卒’,非但沒有回頭路可走,還必須使盡渾身解數,力求自保。

走進街邊攤,一張白色的塑料桌上擺著兩瓶燒酒,旁邊還有幾碟下酒的小菜,坐在桌邊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沒有一臉被職場鍛煉出來的精明世故,也沒有國大華那般逢人便慈眉善目的虛情假意。他穿著一套和林蔚然差不多的西裝,領帶被微微拉開,帶著點頹廢卻依舊成熟的大叔氣息,這種老男人被扔到街上,勾搭一些風韻動人的少婦完全不成問題。

這就是黃仁成。林蔚然必須承認,對于這位比國大華低調無數倍的公司高層他完全沒有了解,數字的加減乘除只能顯示出一條大概的軌跡,但這之中的細節卻完全需要他自己去發掘。就比如面前的黃仁成,比如朝亞投資和新韓廣告的奇怪關系,這一切對于現在的林蔚然來說都是個謎。

“坐吧。”

還沒等林蔚然問候,黃仁成就開口相邀。比起其他韓國人在任何場合都非常重視輩分和禮儀的習慣,他似乎有所不同。林蔚然沉默的鞠了一躬,直接在黃仁成對面坐下。

“我還沒坐呢,你就坐下了?怎么一點規矩都不懂。”自從見了林蔚然臉上就一直沒有過笑容的方志赫出聲訓斥道,這純粹是想給林蔚然一個難堪。他依舊站在原地,似乎是等著林蔚然站起身來請他落座一樣,只是遲遲不見對方動作,一張臉上倒越來越熱。

林蔚然就這樣把方志赫晾著,一直到他臉上慢慢變成了豬肝色,才正式對黃仁成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朝亞投資的林蔚然。”

方志赫毫無疑問的吃了一憋,本想在這中國人面前擺一下上司的譜,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買賬,而且不承認他上司的身份。

黃仁成聽了林蔚然的自我介紹,很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從入職角度上來講,你現在是新韓廣告財務部的職員。”

林蔚然平靜道:“如果您把我當做公司職員我會很高興,不過現在,您明顯是把我當做朝亞投資的人。”

“難道,你不是么?”

“從入職角度上來講,我不是。”

黃仁成明顯沒想到會聽到這么一個帶著點無恥的答案,他面露一絲驚訝,轉而笑出聲來。

“志赫,你也坐吧,今天又不是搞什么審訊,我只是想見一見這個從入職角度上講剛進我們公司的新人。”

在林蔚然面前一直都很跋扈的方志赫聽到這話,臉色顯然更加的難看起來。他看著黃仁成的側臉,玉言又止,最后居然就這么聽話的做了下來,就好像一條被主人不溫不火的呵斥,卻乖乖夾起尾巴的狗。

這一幕并沒有讓林蔚然覺得贏了什么,反而是更加警惕起來。這種制御下屬的手腕,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夏日炎炎,街邊攤內明顯還沒到上客的時候,三個西服革履的大男人就這樣圍著一張小小的餐桌,其中兩人面色嚴肅,不難叫人看出這凝重的氣氛。唯有黃仁成還是怡然自得,似乎在這不符合他身份的地方很是舒服。

“你的那份提案,說說吧。”

黃仁成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酒瓶,林蔚然則是拿起了面前的酒杯,韓國人在餐桌禮儀上很有一套,入鄉隨俗的林蔚然當然知道怎么喝前輩敬過來的酒。他雙手扶杯,側過頭,一飲而盡。

“公司最近購置演藝設備的計劃我看過一些,發現其中絕大部分都需要從中國進口,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昂貴的設備是不是在韓國買不到,但是根據目前中韓貨幣的匯率,我覺得公司有必要在中國儲備一定量的資金,當然,是兌換成人民幣的。”

“不了解全面的事情就不要亂說,財務部從來沒給你看過這些資料,你這些東西都是哪來的?”方志赫眉頭一皺,又插嘴訓斥道。

“我有朝亞投資的渠道,資料上顯示公司購置這些設備所需要的大量資金在千萬人民幣以上,現在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在這么大的一筆訂單面前,如果中韓貨幣匯率一直保持人民幣的漲幅,公司會損失更多的資金。而且據最近半年的情況來看,韓元對人民幣匯率的持續下跌應該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是一兩年也說不定。”

“你是學金融出身?”黃仁成問道。

“恩,我是學金融出身。”

方志赫冷笑道:“中國,那個國家的學歷在外國都不被認可。”

“學校不是品牌,在里面學的東西一樣就足夠了。”林蔚然不溫不火的反駁道,因為年紀和所謂地位的差距,他的每一次無禮都會讓方志赫更加憤怒。在這種誰都不能伸手的唇槍舌劍上,林蔚然有自信不輸給任何一個韓國人。他有制勝的法寶,那就是不講禮貌,說話掐頭去尾不用敬語,可是比任何蔑視的表情都具備殺傷力。

黃仁成仍然是最開始的那副表情,不露喜怒,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好像就是在靜靜旁觀,看林蔚然的表演,同樣也看方志赫的表演。

“我知道了。”他終于開口,一錘定音,“關于匯率的事情就交給志赫你去辦,畢竟是為公司省錢,這個提案也可以被接受。”

他看向林蔚然,“至于你,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林蔚然平靜道:“我是來做事的。”

“無事可做就找事去做對么?”黃仁成喃喃自語,轉而卻輕笑出來,“既然你這么想做事,我也不能不給你事做。”

他看向方志赫,“明天叫他去創作部,那邊有幾個公益項目一直沒人去做,就交給他吧。”

事情的發展瞬息萬變,林蔚然原以為到這里來要吃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非但把方志赫氣的差點跳腳,又打破了目前的僵局。黃仁成的態度讓他很是懷疑,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這個家伙不會是那些傳說的龍陽之癖簇擁,現在看上了自己吧?

方志赫一直沒有回答,似乎是想用沉默讓黃仁成改變主意,看林蔚然在這里已經有些礙事,黃仁成這才放他離開。這個一向都不溫不火的中年男人似乎面對國大華的挑釁依舊沒有脾氣,也并不和林蔚然這個小‘卒’較勁。

餐桌上只剩下了兩個男人,話這才可以說開了。

“這么一個無禮的家伙,您怎么還給他機會?”

聽出方志赫那明顯壓抑了怒氣的聲音,黃仁成只是道:“‘禮’不單單證明了一個人的自身修養,也是‘守’給別人看的,已經上了絕路,還要‘守禮’,這樣的人不是過于迂腐,就是沒骨氣。”

黃仁成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見到想往上爬的年輕人,就算看不慣也不該絕了他的路,這樣做太沒德行,也是造孽。我雖然不會推他一把,但也不會絕了他的路,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自己,不用他敬著我,也不用他謝著我。”

夜深了,林蔚然拎著兩瓶燒酒打開公寓的門,房間內漆黑一片,同宿舍的另外兩個男人好像都已經睡了。他習慣性的走到公寓西南的屋子前,放下兩瓶燒酒,輕輕叩響了房門,站在原地,并沒有回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子里的高棉藥一直都沒有動靜,林蔚然彎腰拿起一瓶燒酒,坐在正對屋門的沙發上,把瓶蓋擰開,就直接喝了一大口。燒酒度數很低,味道有些甜,喝起來就好像填了酒精的糖水,不會讓人酣暢淋漓,反倒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夠勁,有些不甘心。

來到韓國兩年,這東西也喝了不少,沒想到還是不適應。

開門聲傳來,正是出來拿酒的高棉藥,他看了看地上剩下的那一個酒瓶,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手持著酒瓶的林蔚然,道:“你還年輕,急什么?”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1 18:42
012緣分(1)


‘我需要一個男人。’

乘坐BUS路過廣場酒店,林蔚然又想起了這句宣言,不能否認,韓國女孩的開朗和大方讓他很不適應。在記憶中女同學們正學著把怕生和羞澀發展為矜持的時候,這個女孩居然就膽敢獨身一人到酒店去找一個陌生男人。

想起了林允兒,也想起了那天發生的每件事,林蔚然慢慢放松下來,這一個多月來他都生活在一種緊繃的狀態當中,并非因為他是那種神經敏感的人,而是因為這份月薪兩萬人民幣以上的工作讓他無法放棄。

兩年來的所見所聞不但造就了今天的林蔚然,也造就了他心底不為人知的野心。所見所聞的一切無時不刻的刺激著他,讓他終于明白了老人口中常說的出去見見世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這野心被他深埋在心底,就仿若兩年前來到韓國時在筆記本上寫下的那三條愿望一直到現在也才加上了一條,‘找個女朋友’

想到這里林蔚然自嘲的輕笑了下,因為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張根本不像話的面龐,為了讓顧寰不至于嘲笑他是個‘戀幼’的家伙,這件事估計也需要保密。

從兩天前開始林蔚然就乘著公交轉遍了大半個首爾,廣告公司中所謂的‘公益項目’也并不是什么簡單的小Case,并非是慰問孤兒院、養老院一類,而是冬季幫助貧困區孤寡老人運煤,以及大夏天風吹日曬到漢江邊上的旅游景點撿垃圾。這類活動臟活累活無數,是那種連社工都極不愿意參加的公益活動。

到社工組織駐地辦理了最后一項手續,林蔚然還領到了一個專門的圖章,參加者可以憑借勞動獲得一個印章,據說在任何有關工作面試時這種印章都是及其重要的組成部分。

下了公交車,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站,面前的四層建筑看起來稍顯破舊,正門門口還站著一群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少女,瞧出她們聚集在這里已經有一段時間,林蔚然恨不得把她們都抓到漢江邊兒上撿垃圾去,要知道這次活動他還沒有湊齊足夠的人手,目前報名的人數和實際需要相比真是杯水車薪。

穿過人群,周圍的少女們看向這男人的眼神充滿了審視意味,有的甚至還問身邊的人以前有沒有見過他,要是這幫姑娘們知道他在昨天和前天分別暢通無阻的出入了離這兒不遠的JYP和DSP,保不齊不會像看到偶像一樣瘋狂的圍上來。

“你好,我是昨天打來電話預約的林蔚然。”

遞出名片,對于這些所謂娛樂公司的門禁林蔚然已經很熟悉了,就在保全用一副懷疑的目光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好奇的瞧著四周。按照昨天夜里的補課,林蔚然很難相信這里就是被譽為韓國歌謠界第一經濟公司的S.M,比起裝潢,距離這差不多只有一條街的JYP可要好多了。

“總監的辦公室在三樓,我帶您上去。”

“謝謝,不過我預約的是社長。”

前臺小姐抿嘴輕笑,然后道:“社長這幾天不在國內,您的預約已經被轉到李秀滿藝術總監了。”

能見到這樣的大人物,林蔚然沒理由拒絕。上了樓,一路上滿耳都是低音鼓點,不時經過的練習生們看到他都會鞠躬行禮,現在的林蔚然對這些也已經見怪不怪。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門口,林蔚然把這里看了個大概,和他想象中充滿藝術感和時尚感的娛樂公司不同,這里倒更像是一所學校,到處都透著一股欣欣向榮的味道。

李秀滿,這是前臺小姐提到的名字。無論是谷歌還是Never對于這位藝術總監的評價總是比現任社長要高出不少,而且資料顯示他是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東,持有的股份比林蔚然現在管理的多十幾倍,更別說他還握有這家娛樂公司一定的經營權。從一介歌手做到如今的娛樂公司高層,李秀滿說是白手起家也不為過,只是充斥在網絡間的評論都說此人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林蔚然雖然半信半疑,但也難免被眾口鑠金所影響,正在他思考著如何跟李秀滿交談的時候,沒想到剛一見面,這位藝術總監大人就讓他嚇了一跳。

剛一進門,他只見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大概四五歲的男孩在屋子中央來回踱步,孩子在哭,中年男人在哄,那一臉慈祥和寵溺的模樣讓林蔚然瞠目結舌,光是帶著孩子到工作場所已經足夠讓他感到匪夷所思,更別說這中年男人還在一個外人面前哄他哭泣的兒子。這會是一位號稱引領了韓國歌謠界十年風潮的公司的藝術總監?林蔚然瞪大眼睛確認著面前這個奇怪男人的長相,到最后也只是發現他皮膚有些黑,額頭上有明顯的皺紋,單論長相,并無過人之處。

“總監?”

“噢,你出去吧。”

好嘛,這位還真是李秀滿!

林蔚然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用什么口吻做開場白。那位前臺小姐沒給他做任何介紹就退了出去,而面前的李秀滿也明顯不是一副見客的模樣。如此匪夷所思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真可謂是前臺沒個前臺樣,總監沒個總監樣。

“咳,您好,我是昨天預約過的林蔚然。”

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中規中矩的取出口袋里早就準備好的名片,走上前雙手遞去。等了幾秒鐘才發現抱著孩子的李秀滿根本就沒有功夫用手來接,反倒是他抱著的小男孩在看到林蔚然的一瞬間便停止了哭泣,含著一根手指,就那樣好奇的看著他。

林蔚然沒動,李秀滿也沒動,小男孩反倒是動了,他的視線從林蔚然身上移動到了他遞出的名片上,不再含著自己的手指,用口水淋淋的小手結果了林蔚然的名片。

‘個人財務助理’,他當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哈哈,別見怪,我是老來得子,所以難免寵了點。”

林蔚然訕訕賠笑,心中卻道,這算是寵了點么?

“趙先生最近怎么樣?”

李秀滿直接進入主題,奈何林蔚然這個個人財務助理也有點不稱職,“不怕您笑話,我從來沒有見過趙先生。這一次也只是上司把這些股份的管理權交給我,讓我熟悉一下,并且整理出一份年終的收益預測。”

李秀滿抱著小男孩回到了辦公桌后,那小男孩依舊對林蔚然的名片愛不釋手。

李秀滿笑道:“趙先生可算是我們公司最神秘的股東了,雖然說他的股份只占公司的百分之一點八,但當初轉手的時候因為我們對趙先生沒有任何了解,還草木皆兵了好一段時間。”

“趙先生對經營權不感興趣,估計也是這幾年來S.M的分紅還算不錯,所以只當做投資項目中的一個。”林蔚然也笑著道,“當然,既然我現在是主管這部分股份的人,我想我可以代替趙先生行使部分股東權利,了解一下下半年公司的發展計劃。”

“關于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公司現在的發展一切良好。”

林蔚然沉默下來,這種不被配合的情況他不是沒有遇到過。趙先生手中的有關JYP、S.M、DSP的股份都是由別人轉讓,雖然持有不多,但這種神神秘秘的股東卻并不是很被這些掌握了經營權的高層們喜歡。不被通知的公司發展計劃他能理解,也合情合理,但卻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

房間內的沉默讓李秀滿懷中的小男孩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他東張西望,拿著名片的小手也不安分起來,不時擦過李秀滿的臉頰,讓這沉默的氛圍再難保持下去。

“我只想知道,S.M有沒有進一步的拓展計劃,最近公司的男子組合常常往日本移動,據我所知東方神起是公司目前最大的盈利項目。還有兩年前公司在影視計劃上的投資明顯加大,但卻收效甚微,不知道今年還有沒有這樣的計劃。”

“關于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在公司有大動作的時候不會同時開啟兩個高風險項目。”

到此為止,李秀滿明顯不會多談,對于沒有經營權的股東,類似公司的發展計劃根本不會透露。他們只能投資,然后等著分錢,僅此而已。

林蔚然并不是趙先生,他并非這些股份的直接所有人,想要處理這些股份也需要向上面請示。他重新露出微笑,結束了這次談話。

“不知道我能不能參觀一下公司?”

在這里得到的消息和在前兩家公司得到的一樣多,想要知道確切的情況,林蔚然還需要自己動手。觀察一個公司的內部氛圍可以勉強的分析出一些蛛絲馬跡,因為突破了在新韓廣告的窘迫待遇,國大華交給他的這部分工作也算是變相的獎勵。他可不想這些項目剛到自己手里,就出什么大紕漏。

對于這個要求李秀滿沒有拒絕,他打電話叫來一個助理,美名其曰陪同林蔚然參觀,實際上是不要他亂跑。走出李秀滿的辦公室,林蔚然透過最近的一扇窗戶望向天空。

他知道,如果在這里他站的不高,他能看到的,依舊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空。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1 18:54
013緣分(2)


什么叫陪同參觀?就是你真正想去的地方不讓你去,無關痛癢的地方卻讓你看個夠本。在這只有四層的舊樓中轉了三十分鐘,林蔚然還沒有搞清S.M內部行政部門的種類,他就好像是在參觀一座學校,領著他的人拼命展示著學校的師資力量以及學生們的勤奮刻苦,卻永遠不會讓他知道任何相關細節。例如財務部和企劃部之類的地方林蔚然連在幾層都不知道,那人卻帶著他把S.M內部的各種練習室都看了遍,似乎是為了體現公司現在運營良好,他甚至被帶著參觀了S.M最新添置的錄音設備,聽著那些晦澀的專業術語和昂貴的購置價格,林蔚然真的想和這位陪同人員好好的聊一下金融相關知識以及金融這連個字所代表的天文數字,絕對可以像他把自己說的一樣,云山霧繞又驚訝非常。

他遇見的工作人員不多,大都匆匆走過,目不斜視,其余大部分都是林允兒一般的練習生,他們好像對他這張陌生面孔很是好奇,投來的目光不少卻都恪守著某種規矩,沒人上來詢問。那些少女、少年們好奇的目光讓林蔚然很不自在,而這樣繼續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到了公司門口,陪同人員似乎要看著他出門方才罷休,好在一路上林蔚然并沒有打探什么,所以也沒有被防賊一般的眼神盯著,只是憑借這些素材,想要寫一份前景評估報告,估計就只能編故事了。

“鄭助理,韓理事叫你。”門口,一名女性工作人員追了上來,看到林蔚然,她聲音立刻便小了很多,“好像是急事。”

注意到鄭助理看過來的目光,林蔚然立刻道:“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李秀滿總監好像沒要求你必須送我上車。”

說完,林蔚然徑自向門口走去,一個從未出面的神秘小股東突然派來一個年輕的財務助理詢問公司發展計劃,能得到全方面的協助才是見了鬼。與其在這里賴著不走還不如回去查看一下S.M上市以來的股票價格,或許在那里能有更多的發現也說不定。

鄭助理看著林蔚然走到門口,架不住身邊人的催促,不得不轉身離去。

林蔚然和大多數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一樣,追星對他來說是件遙遠的事,即便是在學生時代他也從沒去看過演唱會或對某個女演員瘋狂的迷戀,所以明星對他來說永遠都不是值得感興趣的對象。特別是來到韓國以后,對于這個國家最出名的電視劇產業,林蔚然更是沒有半點了解的興趣。倒是顧寰在學會韓語之后總會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綜藝,林蔚然一直都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

打開門,門外正好有人要進來,林蔚然側開半個身為,沒注意到進來的是個女孩,正當他要出門的時候,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西服男?”

是叫自己?沒錯,林蔚然的確穿著西服。他轉過身,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

“你?!”

“你還記得我?”

才一個多月不見,林蔚然怎么可能忘掉第一個給他如此深刻印象的韓國女孩。他突然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畢竟不久前路過廣場酒店的時候,他才剛想起這張面孔。

“你,你是這家公司的練習生?”

“是,S.M,我是這的練習生。”

他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看著面前帶著點驚訝的稚嫩面龐,林蔚然突然有點緊張。

“呃……你來這干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林蔚然的尷尬,林允兒開口問道。她依舊帶著那頂粉色的鴨舌帽,問話時還眨了兩下那雙漂亮眸子,讓林蔚然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我,我是來工作,見,見個人。”

這能說一口地道首爾官話的男人突然結巴起來,和林允兒印象中那個冷靜卻又有點偏執的家伙不同。在酒店相遇的時候這男人很是沉穩,而現在卻又異常笨拙,就好像和自己說一句話會讓他費很大的力氣。

“噢。”她應了一聲,便再沒有下文。

劇烈的心跳讓林蔚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就在一個月前面對國大華進行那次重要面試的時候,林蔚然都沒有如此的緊張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卻知道一定要把交談進行下去,但是,他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公司的前門再度打開,走進來的女孩明顯被他們擋住了去路,林蔚然順勢后退一步,騰出些許空間來。

“你還沒回練習室?”女孩看到林允兒有些驚訝,不等她解釋便注意到了一臉拘謹的林蔚然,她小聲問林允兒道,“是誰?”

“西服男。”

“就是他?”

林允兒點了點頭。

女孩打量了林蔚然幾眼,不知道她們嘀咕了什么的林蔚然只能難看的扯出一個微笑。

“看起來有些傻傻的,你不是認錯了吧?”

女孩說話聲不大,但這次終于聽清的林蔚然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伸出手,盡量禮貌道:“您好,我是林蔚然。”

“金泰妍。”女孩自報家門,和他握了握手,卻怎么都不想相信這會是林允兒口中代表了男人概念的‘西服男’。

三人站在門廊中讓此處有些擁擠,自然也引起了前臺小姐的注意,她走出前臺,第一眼就看到了得到總監親自招待的林蔚然。

“林先生,有什么問題么?”

“沒。”林蔚然幾乎是本能的說道,他看了看一臉疑惑的前臺小姐,又看了看面前的林允兒,某種本能讓他不想就此離去。

“呃……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謝謝你,一起喝杯飲料?”

“謝謝我?應該是我需要謝謝你。還是我請吧,自動販售機可以么?”林允兒笑著道,轉身就往公司內走去。

林蔚然搞不清這是她同意了邀請還是發出了一個邀請,總之他是達成了目的,這個女孩的爽朗一如既往,此刻的他卻不是平常那么理性。作為一個二十五年的大齡男青年,林蔚然和女性交往的經驗依舊屈指可數。叫做金泰妍的女孩快步走到林允兒身旁,兩人好像在說什么有關他的悄悄話,經過一個拐角就能遠遠望到墻根處的自動翻手機,林蔚然卻還沒能平復內心的情緒。

“你考試的結果怎么樣?”林允兒回頭問道。

“還算不錯。”

“你知道回來之后我是怎么跟她們說你的么?”

說起自己?林蔚然還覺得那天發生的事情會成為秘密。幾人走到販售機前,林允兒看起來像是在仔細挑選飲料,口中卻道:“我說我終于明白了男人是怎么回事兒,不像我爸那么嚴肅,也不像公司里的前后輩,應該像你。”

林蔚然眨了眨眼,不知道在男女交談中這樣的情況屬不屬于正常范疇,因為面前的林允兒好像過于爽朗了些,他實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她交談。叫做金泰妍的女孩明顯成熟一些,她碰了碰林允兒的胳膊,給了她一個眼神。

“怎么,你不是喜歡喝這個么?”

販售機發出一陣聲響,一瓶灌裝茶飲料在售賣口中落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泰妍有些臉紅,神情認真的小聲道。

“那是什么?”林允兒撅嘴嚷道,好像很是討厭金泰妍這種‘顧忌’,她看了眼林蔚然,小聲嘀咕道,“他今天的確有些奇怪,不知道是怎么了。”

顯而易見,林蔚然不想被當成奇怪的男人,特別是在林允兒面前。當那種莫名的狀態被這‘奇怪’的評價趕走,林蔚然立刻便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其實我可以解釋。”他開口道,“我說了,那是考試,我是個考試高手。”

“考試高手?”林允兒疑惑道,“就是那種一考試就變得很厲害的人?”

林蔚然笑著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個解釋是否牽強。

“那你考試的分數一定挺高。”林允兒相信的很傻很天真。

此事就此揭過,林蔚然悄悄松了口氣,隨著心跳慢慢平緩,好像又回到了正常狀態。

“為什么叫我‘西服男’?”林蔚然開口問道,對這個外號,他印象很深。

林允兒還沒開口,金泰妍就搶著道:“抱歉,允兒就喜歡給見到的人起外號,而且她放松的時候一向都有點不一樣。”

林蔚然聳聳肩,微笑著道:“我大概也能看出一點。”

林允兒沖林蔚然做了個鬼臉,緊接著道:“她們問我你到底長什么樣,我也形容不出來,所以就挑印象最深刻的說了。”

林蔚然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服,詫異道:“就這個?”

林允兒上上下下又把林蔚然打量一番,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5 14:16
014緣分(3)


無論如何,有印象總比沒印象好。事實上林蔚然一直都是個很低調的人,大學時代女同學們爭奇斗艷,男同學們耀武揚威,而林蔚然卻投身在教室和圖書館,仿佛要彌補過去浪費的時光。顧寰經常說他孤僻,可不全是閑來無事的撩撥挑逗。

和女孩們的聊天進行的稀松平常,林蔚然不知道什么才是女孩們感興趣的話題,他唯一知道的只有不停提問,因為這是他能讓對話進行下去的唯一方式,事實上他的問題一直都有點無趣,最起碼不能引起女孩們的興趣。聊天是人和人彼此試探的一種途徑,男女之間則更是如此,而林蔚然的試探未免太畏首畏尾了點。

沒有經驗的男人就需要這樣一點點摸索,這和他大學時期在圖書館借書,借著借著就和勤工儉學的圖書管理員對上了眼不同,這一次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同樣也沒有那么多和林允兒見面的機會。

“泰妍姐,你是不是還要去辦公室報道?”

林允兒的提醒讓金泰妍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緊接著懊惱的道:“我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幫……,反正我今天倒霉。”

因為林蔚然在場金泰妍明顯省略了話中某些詞語,只聽口氣就知道那絕對不是什么好詞,看著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林蔚然疑惑道:“我能不能知道她遇上了什么麻煩?”

“大概是一些圖章之類的事,有關我們的‘品性評定’,看她這樣估計麻煩不小。”

換了副口吻就儼然變了個人,林蔚然有些詫異的看向林允兒,只是這剛剛還十分天真的女孩的下一句話卻帶有十分的顛覆性。

“泰妍姐喜歡照顧別人,可能因為是家里老大的關系,她對我們這些妹妹總是很關心。所以,我現在是唯一一個還讓她操心的妹妹。”

林蔚然眨了眨眼,問道:“你是在照顧她?”

林允兒聳了聳肩膀,回答道:“每個人排解壓力的方式都不同,最近我們的壓力都大了點。我偶爾口無遮攔一些也算是放松一下,應該算是互相幫助。”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晃動腦袋露出修長的粉頸,這讓林蔚然越發覺得女人真是種危險和誘惑并存的生物。

他問道:“為什么告訴我?”

“因為你是‘西服男’。”林允兒笑了笑,然后抬頭看向林蔚然,“我說的這些你明白,你也能理解,而且不會認為我是工于心計的女孩。”

看著那雙依舊漂亮的眸子,林蔚然覺得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個女孩。

“我剛才還真覺得你就是這個樣子,天真,說話不會經過太多思考,動不動就會生氣,但不會記在心里。”

“你當然要信以為真,我的目標可是成為演員。”林允兒笑道,說起‘演員’這個詞兒她口吻中難免帶上了些炫耀的味道。她緊接著疑惑的皺了皺眉,問道:“不過你是怎么回事兒,應付不了天真型的少女?”

想起剛才的表現,林蔚然自己都覺得臉紅。他連忙掩飾道:“不是,只是有些堂皇。說實在的,自從廣場酒店之后我就從未想著能再遇到你。”

“我是練習生,你在這里。”林允兒沒有過多追究,轉身靠在墻上,只是平靜著。

安靜的她果然很有迷惑性,林蔚然不知道他在林允兒身上看到的是否能歸類到女人善變或少女心事里,他能理解這女孩的一些想法,卻又想知道她的更多想法。

他知道,要讓談話繼續下去。

“剛剛你說的圖章,就是那個有關‘品性評定’的,是這個么?”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拿出了今天剛剛領到的圖章,這讓他跑了整整兩天的東西讓林允兒眼前一亮。

她驚訝道:“你怎么會有這個?”

林蔚然神秘笑道:“我說了,我是來工作的。”

三天后,漢江某段。遮陽傘下的顧寰因為天上辣的太陽撇著嘴,每逢雙休日便應該在宿舍銷聲匿跡的他一起床就被林蔚然拉到了這,雖說出門在外的同胞之間應該互相幫助,但今天這事卻怎么看都像是個苦差事。

陽光明媚的雙休日是個出來游玩的好天氣,隨著江段上的游人漸漸多了起來,此地也算是人聲鼎沸。遮陽傘下的顧寰看不遠處的林蔚然還是那一身西服革履的打扮,只覺得這太陽好像又大了幾分。

“你不熱?”

終于給社工分配完地段的林蔚然笑道:“不知道么?心靜自然涼。”

顧寰不屑的‘切’了一聲,破天荒不再擺出一副‘我被坑了’的表情,神神秘秘的道:“看你笑容猥瑣卻面泛紅光,眼帶笑意又暗含春色……”

他湊近了一些,小聲問道:“不是破了吧?”

過了幾秒才想明白的林蔚然站起身就要收拾這個有事沒事老拿這個撩撥的家伙,在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個固定的套路,林蔚然拍案而起,顧寰就立馬討饒。要說肉搏顧寰絕對不是林蔚然的對手,這個聰明的上海男人向來都喜歡不戰而屈人之兵。

待林蔚然又因為他的信誓旦旦的討饒回到座位上,他又曖昧的道:“如果有一天想通了就告訴我,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別去那些紅燈區的小發廊。”

林蔚然咬牙切齒道:“勞您費心了。”

顧寰得意笑道:“幫助后進同志突破,可是我黨的方針。”

林蔚然冷笑道:“我還真不知道你是黨員。”

顧寰隨意道:“大學的時候就是了,你也不用羨慕。”

跟顧寰磨嘴皮子林蔚然就沒贏過,奈何他有個身為男人的致命弱點,有事沒事就被人拿出來被說,久而久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不正常。

顧寰戒備的看著林蔚然,精明的腦袋里思考著用何種論調徹底帶壞這講文明講禮貌的年輕人,卻沒想到以往在有關處男的問題上只會付諸武力的他居然沒有任何動作。不對啊,難道他真的破了?顧寰認真的打量著林蔚然,沒發現那種今非昔比,滿面紅光的得瑟勁兒,難道……

仿佛腦袋里突然亮起了一排燈泡,顧寰急忙問道:“你,看上哪個女孩了?”

果不其然,林蔚然面現一絲局促,倒不至于立刻滿臉通紅,他又不是那些談性色變的高中學生。

“是誰?!”

仿若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顧寰立刻抓住林蔚然的胳膊,他要不說,抱著他的大腿不讓離開這種事兒,顧寰都做的出來。

“一個女孩。”

“廢話,不是女人難道還是男人?”

“咳,你知道那個女孩。”

“我他媽……等等,就是你拿國大華的錢請她吃飯那個?”

林蔚然點了點頭。

乖乖,這可了不得!雖然顧寰不知道那女孩姓甚名誰又長的如何美若天仙,但能讓林蔚然這個家伙開竅的女人絕非等閑之輩。

他緊接著問道:“你不是沒留人家的電話號碼么?”

“又遇到了,偶然。”

“這就是緣分吶。”顧寰感嘆道,“然后呢?電話留了么?”

林蔚然又點了點頭。

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的顧寰顯然比林蔚然都要興奮,林蔚然這家伙兩年來不說沒想過女人,起碼從未表現出來過,要不是看他的行為舉止還比較爺們,和這樣的家伙相處還真要有不怕他是同性戀的勇氣。

他盡量用平淡的口吻問道:“這次見面怎么樣?”

“還好?但是我可能犯了點錯。”

魚上鉤了。林蔚然就知道顧寰對他這方面的沒有抵抗力,倒不是說這個上海出身的男人天生八卦,只是這兩年來從未對異性產生過如此興趣的林蔚然知道顧寰這個變化所擁有的吸引力。林蔚然畢竟不再是那個跟女孩交換視線就會熱血澎湃的年紀,他知道一些方法可以讓他的行動更具效率,只是這些方法究竟是什么卻不得而知。

他盡量羞澀道:“有些尷尬,語無倫次,我太緊張了,不知道……”

“沒關系,女人們喜歡男人在她面前尷尬、笨拙,這樣會顯得她很特殊。”顧寰儼然一副女性專家的模樣,他又問道,“所以,她知道你在她面前會很奇怪,對吧?”

“應該是,不過我解釋說這是因為又遇到了她。”

“理由有點牽強,不過可以接受。你再仔細的形容一下她,我幫你看看她是什么樣的女人。”

不理會顧寰那充滿了強烈探知的眼神,林蔚然回憶道:“聰明,當然也很漂亮,也許很善良,有自己的堅持,有毅力,而且還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法。”

“喂,那是女人,不是你面前的財務報表或者商務課題。”

林蔚然疑惑道:“那我應該怎么說?”

“比方說長相?”

林蔚然略微思考了下,“清純嫻靜的外貌?身材可以說是高挑纖細了。還有,她的脖子很漂亮。”

“哈,我就知道你不簡單,現在就知道不光看臉蛋,看脖子了?”顧寰興奮道,“然后呢,你這該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等你見到就知道了。”

“見到?在這?今天你要和她約會?”

林蔚然搖頭道:“不是約會,是我叫她來幫我的忙。”

顧寰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雛兒’,失聲問道:“撿垃圾?你把這跟約會差不多的事兒叫做來幫忙?”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5 14:18
015約會


午后時分,陽光更勝,顧寰用一副看蠢貨的眼神瞧著不遠處的林蔚然,‘雛兒’就是這種讓人操心的存在,看他一本正經談論工作的樣子,顧寰就恨不得給他來個靈魂附體,讓他知道什么才是面對心儀女孩應有的態度。

女孩可能喜歡你在她面前笨拙、尷尬,卻絕對不會希望你在她面前永遠這樣,適當的展現出自信和魅力是很必要的一環,顧寰能跟林蔚然說,卻不知道如何告訴他要怎樣做,所以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

“嗨,沒看到那個嗎?”又有行人在他丟下冰激凌的包裝紙,右手拎著垃圾袋的顧寰筆直伸出左手握著的叉子,指向不遠處掛著的大型條幅,“漢江環境治理,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嗎?”

被吼的年輕人可能害怕顧寰手中的武器,他小心翼翼的撿起了包裝紙,便馬上快步走向距離顧寰最遠的那個垃圾箱。來到韓國兩年,顧寰學會了韓國人的大嗓門,就好像在這個國家他聲音不大,就沒人聽他說話一樣。

逼視著那個年輕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提著垃圾袋的顧寰終于注意到自己引起了多大的注意。要他操心的事兒除了不時被行人丟下的垃圾之外還有那此時正望過來臉上帶著傻傻疑惑的林蔚然,不能讓情況再這樣繼續下去,他這樣告訴自己。

顧寰走到林蔚然身邊,看著他面前站成一排的五個女孩,剛剛的一聲怒喝似乎還帶來了點震撼效果,每個人看向顧寰的目光都像是再看神經病。

“單獨行動目標太小了,不被人注意今天下午我們就都要被太陽曬著了!”他并非是在危言聳聽,做為漢江景點最繁華的一段,到這里來的除了一家三口之外,還有很多國外游客。

“你是說我們需要分組?”林蔚然立刻就明白了顧寰的意思,“我本以為單獨行動覆蓋面積更大,看起來還是有必要提醒大家自覺遵守。”

“兩兩一組最好,一個人拿著叉子和垃圾袋像是單獨行動,兩人一起就是集體行動了。”顧寰一邊說著一邊給了林蔚然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誰知道這家伙根本就沒注意。

“所以我們怎么分組?你們都是一起來的,自己搞定怎么樣?”

女孩們點了點頭,為首出來交涉的林允兒輕聲應下。此情此景讓顧寰想把手中的叉子直接戳進林蔚然的腦袋里,好讓他找找平日里那個聰明的林蔚然哪去了。

顧寰輕咳一聲,小聲說道:“她們是五個人,多了一個。”

林蔚然奇怪的看了眼顧寰,平時他可不是這樣小氣的男人,“我知道,有一組三人的應該也沒問題。”

顧寰舉起手中的垃圾袋和叉子,咬牙道:“我們到這里來不是為了野游的。”

“我知道,但是……”

“沒但是!”

顧寰的聲音又大了起來,眾人的目光又像是再看神經病。他強壓心中給林蔚然臉上來一拳的沖動,繼續牙咬切齒道:“兩兩一組,沒的商量。她們多出來的那個就你照顧,雖然你是組織者,但你不能不干活。”

“ok,兩人一組。”林允兒出面道,伸出的雙手似乎是在示意顧寰冷靜,“我可以和他一組。”

分組事宜似乎就這樣定下,雖然之后有數個男性志愿者因為不能和林允兒帶來的女孩一組而鼓噪起來,卻都被顧寰以‘我們不是來聯誼’的大義給打壓了下去,‘漢江環境治理’活動終于正式展開。

“你那個朋友,是不是性格有點問題?”林允兒插起一塊兒紙屑,似乎對顧寰剛剛的表現還心有余悸。

林蔚然看了眼不遠處的顧寰,只見他帶著一副比身邊男性志愿者更苦的苦瓜臉,笑著回答道:“我的錯,今天他是被我騙過來的。”

“我怎么好像聽出了點幸災樂禍的味道?”林允兒笑著打趣,她環視四周,發現所謂志愿者只有小貓兩三只,隨即疑惑的皺起了眉毛,“你這人手不足么?負責這么大的一片區域,我看咱們也就十幾個人。”

林蔚然站起身,滿面愁容,“報名的就沒有幾個,今天又有三個缺席,大周末的估計沒人愿意出來做這些事情。”

“應該不會吧?類似這樣的活動幾乎每周都有,報名的人數也不會少。”

看林允兒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林蔚然喃喃道:“莫非是我發布的地方有問題?”

“等下你還是把活動的回執單給我看看,做志愿者和社工向來新人比較多,弄錯什么的這種事兒常有。上次我們去首爾附近的一家老人院,開車的志愿者信誓旦旦說認路,結果有gps,還差點把我們一車人都弄丟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干活,林允兒說話時帶著一股罕見的老練,好像她每一次出現在林蔚然面前都會有一個全新的面貌。此時的情況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完全倒轉過來,不得不說,這讓林蔚然對她更加好奇。

他問道:“你經常出來做這些?”

“如果按照一個月計算,那倒不是,如果按照五年計算,我參加這種活動都快有兩百次了。”她轉頭看向林蔚然,說話時難掩語氣中的驕傲,“在這方面我是你的前輩,你可要跟我好好學學。”

林蔚然停下腳,道:“沒記錯的話我們應該是互相幫助,如果不缺印章的話你應該不會來吧?”

“誰說我缺印章?”她走出幾步,轉過身,和林蔚然面對著面。

林蔚然看著面前的林允兒,心中突然涌出一個問題。如果不缺印章,那她是為自己而來的么?才是剛剛見面三次的‘陌生人’,回想起在酒店時那個完全防備自己的女孩,林蔚然知道她不是什么自來熟。

所以,問題的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了。

“那你為什么來?”

問題脫口而出,即便此刻的林蔚然知道自己提錯了問題,卻也想知道這女孩的答案。顧寰口中披上西服就寒暑不侵的他手心有些冒汗,就連笑容也有些僵硬。

她嫣然一笑,走上前扳過林蔚然的身子,“我先告訴你一些別的事,看到那個走路邁八字,不笑就顯得的很冷淡的女孩了么?”

林蔚然順著林允兒的指示望去,點了點頭。

“那是我們幾個里面的節能主義者。”

“類似于節能減排?”

“不是,是節省體能主義者,也是公司里每年印章個數最少記錄的保持者。”

聽到這個新鮮形容,林蔚然呵呵一笑,問道:“那她身邊那個高個子呢?”

“她?大小姐,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大小姐,對這種公益活動的興趣還是被公司這種制度強行激起的。”

聽著林允兒的介紹,林蔚然的確對這些女孩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又問道:“金泰妍我知道,外號難道是‘媽媽’?”

林允兒看了眼林蔚然,眼神中似乎蘊含著對他如此上路的贊賞,“差不多,不過是‘大媽’。”

“真希望她不覺得這是什么冷嘲熱諷。”林蔚然抬了抬下巴,示意最后一個女孩問道,“那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呢?”

“你不猜猜?”

“我想還是你直接告訴我的好。”

林允兒撇了撇嘴,對這個回答顯然覺得無趣,“那是我們的乖乖女,因為學習和練習,沒有太多時間出來做這種活動。”

“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全部都是品性不及格,出來補學分的?”

林允兒垂下目光,像是被抓住了尾巴,“除了我,我可是拿到的圖章都夠畢業兩次了。”

林蔚然知道她有所隱瞞,她的目的也隱約能夠猜到。不過,還有一個更讓林蔚然好奇的問題,“我對她們為什么來不感興趣,說說你,我想知道你到底為什么來?”

“我……想做好事!”

注意到她躲閃的眼神,林蔚然的疑心也并非沒有理由,“你確定?”

“當然!這種活動肯定需要我這樣的人加入進來。能多做點好事,也算是提前回報社會了。”她的解釋有些牽強,就算是答案也絕非答案的全部。

林蔚然的不追問明顯讓林允兒松了口氣,對她來說和一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接二連三的接觸也并非什么輕松的差事。姐姐們期待的目光一直到現在還能讓她汗毛直立,如果讓她們失望,回去之后還不一定會碰上什么事。

總而言之,她現在算是有求于人,而林蔚然這個男人也終于從‘特殊的陌生人’這一定位中走了出來,平心而論,和他相處林允兒覺得還算不錯,雖然這男人偶爾會突發性的笨拙起來,但大體上一直都比較成熟,和公司里的那些帥氣前輩們截然不同。

林允兒隱約能感覺到一些他們相處時的奇怪氛圍,但那具體是什么卻又說不清楚。她只是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會突發性的非常放松,甚至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出一些秘密。比如她和這個男人在公司相遇的時候,在金泰妍離開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那些話來。

壓力過大,偶爾需要發泄,這解釋說的通,卻也并非全部。接下來的整整兩個小時她都和林蔚然在一起,每當她想要提前姐姐們的拜托,總會被林蔚然不著痕跡的化解開。如果顧寰看到林蔚然此時的表現,一定會露出一臉欣慰的微笑,口中還要念叨著,‘好小子,居然都會欲擒故縱了。’

活動就這樣平淡的進行,兩人一組的模式收效不錯,這些出來放松的游人旅客終于知道,自己一時的疏忽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麻煩。活動的最后兩個小時幾組人基本上都是在樹蔭下度過,比起穿著短袖t恤的那些年輕人,林蔚然一身筆挺的西裝當然鶴立雞群。

“你申報的評級怎么會是‘a’?”林允兒拿著林蔚然的回執單,一臉驚訝道。

林蔚然對這些細節并不是十分了解,申報手續有一大部分也是走的公司程序,“這個評級有什么說道么?”

“當然有,如果漢江環境治理的公益活動評價是‘a’,那我們都要到下游去幫忙收拾下去水流而下的垃圾,辛苦不說,還要下水,甚至可能是兩天一夜的大活動。”

這種活動當然沒人愿意參加,得知了這些細節,林蔚然立刻就能想到問題處在哪里。

看著一臉嚴肅的林蔚然,此時似乎不是尋求幫助的好時機。林允兒本能的望向樹蔭下,站在那里的四個女孩正翹首以待。

“那個……我能跟你說件事兒么?”

“什么?”

“以后有活動的話能不能給我打個電話?”

注意到林允兒有些為難的神情,林蔚然心中偷笑,表面上卻是完全正經,“為什么,你還想來參加么?”

“圖章,這東西其實挺難拿到的。”林允兒一邊說著一邊還拿起手上的個人回執示意道,迫切之情,溢于言表。

“沒問題。”林蔚然爽快的答應道。

“謝謝!”林允兒立刻鞠躬道謝,滿臉雀躍的喜意。

“不過你也要來。”

“什么?”

看那一臉喜意瞬間變成了驚訝,林蔚然心中升起了一陣類似小男孩的惡趣味,“我說你也要來!”

“為什么?”

驚訝變成了委屈,林允兒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遭受這無妄之災。

“你負責你的人,就這么簡單。”

不管這解釋多么牽強,林蔚然都決定無恥下去,他揚起手上的圖章笑道:“你放心,這東西一個都不會少了你。”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5 14:19
016狐朋狗友(1)


第一次活動圓滿結束,跟女孩們告別之后,林蔚然和顧寰上了地鐵,林蔚然瞧了眼身邊依舊做半死不活狀的家伙,難得有良心道:“等這次的事兒結束了,我們出去玩一次吧。”

聽到這話,顧寰就好像被換上了一塊兒新電池的娃娃,又開始呱噪起來,“你說你要出去玩?去哪?游樂園、植物園、博物館之類的純情地方我可一概不去。”

“不只是我們兩個,還有別人。”

顧寰眼前一亮,追問道:“你想和那女孩正式約會?”

林蔚然撓了撓頭,憨厚道:“如果真是約會的話,第一次人多會不會好點。”

顧寰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就好像恨不得捧著他的臉頰親上一口。林蔚然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拉遠了他和顧寰的距離。

“當然是人多好啊,要不然你個呆子還不得和人家女孩說上幾個小時的廣告學?”顧寰比林蔚然更加興奮,口中嘀嘀咕咕的,就好像個神經病,“第一次約會的話還真是純情的地方比較好……不行,她可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少女。KTV的話地方太小也施展不開,不如再刺激一點……Club怎么樣宏大那邊我熟。”

望著顧寰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林蔚然一邊忙著戒備,一邊為難道:“她才十七歲,去Club能干什么?”

“冒險唄!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女孩有多渴求刺激。”顧寰擺了擺手,一副你不懂,我很懂的模樣。

“音樂、低酒精飲料、熱鬧的氛圍,到時候再把活動的社工叫去幾個,Club能給少女帶來的那點恐懼感早就沒了。你沒去過不知道那里面的氛圍,對于第一次去那里的人來說,跳個舞就足夠讓她們瘋狂了。”顧寰眉飛色舞的說著,偶爾還挑著眉毛給林蔚然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足以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林蔚然純情道:“我覺得還是圖書館比較好。”

顧寰就仿佛抓到了林蔚然的命門,不屑道:“難道你敢去和那女孩說‘我喜歡你’,所以請你某天的黃昏到某某圖書館來么?你可是比人家足足大了七八歲,到時候可別把她嚇跑了。”

林蔚然表情一囧,仔細想想這種情況未必不會發生,自從重新相遇之后他們也才見了兩面,如果現在去表白都能說這是一見鐘情了。

看他一臉懵懂的模樣,顧寰繼續蠱惑道:“所以說,你還是老老實實聽話,一直都想帶你走上這條路的我能害你嗎?等著吧,等你不再是‘雛兒’,你才知道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一如既往,聽到‘雛兒’這個詞兒林蔚然只覺得額頭‘突突’直跳。他湊到顧寰面前,一字一字的咬牙切齒道。

“滾、蛋!”

數天后的下午。

穿著警察樣式的卡通服裝,林蔚然和顧寰都在啃著手上的紫菜包飯,厚厚的帽子此時被坐在屁股底下,已經被悶了整整兩個小時的他們早就被汗水浸透了衣衫。比起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顧寰,林蔚然的身體顯然好上一些,最起碼他現在還有精神胡思亂想。

扯了扯胸前‘注意交通安全’的肩帶,顧寰看著連紫菜包飯都細嚼慢咽的林蔚然,有氣無力道:“不是,我說你還想這事兒呢?”

“什么?”林蔚然懵懂道,整個人都像個悶葫蘆。

“Club還是酒吧,做個選擇有這么難嗎?”

林蔚然尷尬的轉過了頭,根本不接顧寰的話茬。

顧寰伸出一只手,用手上的紫菜包飯指著林蔚然的臉頰,認真道:“你怕了!”

林蔚然否認道:“我怕什么?”

顧寰一針見血道:“你怕她對你沒那個意思。”

林蔚然啞口無言。

本就只是見了幾面的陌生男女,雖然共同經歷了些有趣的事兒,但林蔚然卻依舊不相信第一次約會能來的這么容易。這不是他缺乏自信,而是長期接觸報表而留下的職業病,無法確認的事情,就不要輕易冒險。

林允兒出現在兩人身邊,柔聲道:“顧寰哥,你的水。”

“謝謝。”顧寰接過水瓶,直接就灌了起來。

待她走到林蔚然身邊,聲音卻冷了起來,“哎,你的水!”

瞧她這副冷淡的模樣,林蔚然笑著問道:“不說敬語么?”

“我也是那種能讓你輕松聊天的人!”林允兒的臉色和語氣一樣不善,她把水遞給林蔚然,還特別做了個‘我討厭你’的鬼臉,然后便立刻轉身,小跑著回到了另一邊的休息處。

顧寰疑惑的看著林允兒的背景,問道:“能讓你輕松聊天的人,那是什么?”

林蔚然輕笑一聲,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口中喃喃道:“是個成均館大學的高材生。”

“我早就告訴過你,約會就要有個約會的樣子。”雖然聽不懂林蔚然口中的‘成均館高材生’是什么意思,但顧寰還是看出了他們的問題出在哪。

生活畢竟不是電視劇,在這里因男主角而受苦的女主角永遠不會對讓她辛苦的男人產生興趣,換句話來說,本能清閑著在哪消磨時間的林允兒并不喜歡在大熱天上街派發傳單。

林蔚然喃喃道:“我原來還覺得她喜歡這個。”

“在蒸籠里提醒別人安全駕駛的重要性?”顧寰翻了個白眼,他無法相信身邊這個平日里很有智商的家伙終有一日也會變成白癡,“知道嗎?女人們喜歡你有趣,喜歡你有風度,喜歡你帥氣、魅力、成熟,但絕對不喜歡你跟個愣頭青似地自作主張。”

他拍了拍林蔚然的肩膀,艱難的站起身,還把那公仔腦袋抓在手上,耍帥一般的倒著走,“相信我,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經驗之談,林蔚然在女人方面的經驗只是在約會時一個人大談著貨幣調控機制,這讓他對面的女孩經常昏昏欲睡,還有一個人在課堂上兢兢業業的抄寫筆記,讓身邊的女友無聊到只能去玩手機。

當然,他的青澀初戀也帶來了在校園中戰戰兢兢的第一次牽手,以及在教室外無人的長廊內熱血沸騰的初吻。這些大家都經歷過的回憶雖然不是那種可以拿出來炫耀的‘經驗之談’,但他始終經歷過,知道拿不準女孩心思的時候不要太過表露自己的感情,要一點點接近對方,讓她對自己產生好感。他或許不是舉手投足間便能讓女人著迷的情圣,但也知道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因為想引起對方注意就去揪女孩的小辮。

重新穿著厚厚的公仔福,汗流浹背的下午這就來臨。

這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除了參與社工之外還有林允兒和他帶來的幾個女孩,眾人身上都帶著一條寫有‘注意交通安全’的肩帶,最辛苦的工作則被林蔚然和顧寰一力承擔。不知道策劃方面的哪個人才讓他們在五月的夏日里穿上厚厚的公仔服,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選了這個連陰涼處都不好找到的地方,隊伍里依舊沒有多少社工,派發傳單的工作當然也很辛苦。

“你生氣了?”

聽到身邊公仔服里傳來林蔚然那悶悶的聲音,顧寰差點把手中的傳單都丟出去。那個讓他汗流滿面的大頭套現在起到了墨鏡的作用,最起碼身邊的那兩個人不知道自己在看著他們,而且還能順便偷聽。

“沒有。”林允兒的回答帶著股冷淡的味道。

林蔚然的聲音依舊憨厚:“我還以為叫你來讓你不舒服了呢。”

聽著兩人的對白,公仔服里的顧寰只覺得腦袋一陣陣眩暈,就好像是中了暑。大家都是正值年少的青春男女,有必要弄成和小學生似地么?

“不舒服倒不至于,但是你為什么非要叫我過來?”

聽林允兒口氣不善,好像糾結這個問題已經有一陣子了。而在這種時候,林蔚然再傻也知道不能實話實說,“方便管理?有你在這我能輕松不少,畢竟對這方面不懂的地方也多,我也還算是新手。”

林允兒只是‘噢’了一聲,聽口氣好像消了點氣。林蔚然沒乘勝追擊,只是沉默著將自己手中的傳單發給一位路人,一如既往的生澀和笨拙。

不知道怎么追女孩也就罷了,甚至連甜言蜜語也不會,看著身邊穿著男性公仔服的林蔚然,顧寰瞬間就覺得頭大了不少。

這種男人,也虧得這女孩能和他適當交流。

工作慢慢進入正軌,只要熟悉了相關細節,林蔚然立刻就有了點領袖風范,從活動布置、規劃到實行和結束,一切都進行的井井有條。完全沒有讓人頭疼的情況發生,也絕不會讓這些辛苦的社工們做無用功。因為上一次活動進行的不錯,一些市政相關活動也都交給林蔚然來做,而這種印章,在任何評價中都具有相當的分量。

“林蔚然,這家伙要去當兵了!”

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來,兩人聞聲望去,只見顧寰夾著一個眼鏡男的脖子,臉上的狂喜就好像這年輕人去當兵會讓他跟著倍感榮耀似地,“我們今天晚上絕對不能就這么放過他!”

顧寰大聲喊道,甚至引起了整條街上人們的注意,待他終于放開那個險些被他勒死的預備士兵,注意力卻放在了林蔚然的身上。

他走過來一把攬住林蔚然的肩膀,拉著他背對林允兒,小聲道:“可別說我沒幫過你。”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5 14:19
017狐朋狗友(2)


“一起去嗎?”

“去Club我們都還沒到年齡。”

“沒關系,顧寰可以搞定。”

“呃……這樣還是不太好,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就好。”

“別推辭了,就當做是最后的聚會,這段時間一直麻煩你們也沒功夫請你們吃頓飯,現在是最后了,大家聚在一起熱鬧一下,也就是個儀式,不用有那么大負擔。”

這是一個表面純良卻包藏禍心的男人和一個年少卻不無知、天真又不傻笨的女孩的對話,大學時代的林蔚然也做過那些幫忙泡妞的勾當,站崗放哨、制造偶遇、烘托氛圍的雜事全都干過,一直到今天他自己成為了主角,方才知道背后有個狐朋狗友出謀劃策有多么的事半功倍。

林允兒無法拒絕他的邀請,準確的說在這種情況下很少人能冷酷的說出那個‘不’字,表面上為了慰勞那即將去當兵的年輕人,實際上是為了泡妞的聚會就這樣萬事俱備,剩下的就要看林蔚然自己的表現了。

一行人上了公交車,路上顧寰老是用曖昧的眼神打量著林蔚然,黑燈瞎火且酒精旖旎的氛圍足以卸去任何一個女孩的心防。如果林蔚然在這種時候還不能乘虛而入,那顧寰也只能說是孺子不可教也。

“別緊張,到時候放松自己就好。你那照顧不了自己就不找女朋友的理論全都給我留在門外,進了里面可千萬別給我丟人。不管你信不信,在這地方我也有些面子,如果他們知道我帶了你這么個‘雛兒’過來,我一定會被笑死!”

下了車顧寰就不停的絮絮叨叨,人多眼雜的環境讓武力值一直壓他一頭的林蔚然施展不開。似乎是知道這一點,顧寰表面上打著安慰的旗號,實際上是在刺激這個凡事都很認真的家伙。他們表面上勾肩搭背做出一副哥倆好的情形,私底下卻是顧寰把快樂建立在林蔚然的憋屈之上,兩年前覺得這家伙怎么都不可能留下來的顧寰看走了一回眼,如今已經對林蔚然刮目相看許久的他怎么都覺得這小子不會是牽上女孩手就滿面通紅的那種人。

其實這世界上哪有什么泡妞教科書?就算有人言傳身教的再好,當事人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也依舊白費。顧寰相信這個跟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同胞就算再純情也有化身禽獸的時候,身處充斥著荷爾蒙以及狂亂氣息的Club,他此時還不禽獸,又待何時?

更何況,認真起來的林蔚然可是要比禽獸還禽獸。

一行人走出不遠就到了弘大附近這條有名的娛樂街,這里白天洋溢著青春朝氣及藝術氣息,夜晚則是年輕人狂歡的天地。有形形色色的酒吧迪廳及個性十足的服裝店,放眼望去全部都是青春男女。

熱鬧的氛圍打破了一行人中的尷尬氣氛,隊伍中的社工們大多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們這些天一直盤算著如何跟一起活動的女孩們搭訕,畢竟遇到的女孩越漂亮就越容易讓人畏首畏尾,但現在卻一個個都鼓起勇氣來噓寒問暖,就好像還沒進Club便已經被這里的氣氛所感染。

“他是第一次來這邊,你照顧他。”

林允兒抬起頭,只見顧寰帶著林蔚然站在她面前,前者一臉笑意,后者面現局促,可想而知,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人必定是林蔚然。

“我……”她支支吾吾的,卻連話都沒說完。

“真的,我沒騙你。這家伙純的很!”顧寰一邊擠出真誠的笑臉一邊把林蔚然向林允兒的方向推搡著,口中還道:“做為外國人最好跟本地人熟悉一點,不然到時候惹了麻煩別怪人家不救你。”

顧寰就好像把年幼弟弟丟下不管,轉身去花天酒地的兄長,林允兒還沒來得及開口推辭就見他又跑到那即將去當兵的眼鏡男邊兒上勾肩搭背,每一群出來玩的年輕人中似乎都需要這樣一個活躍氣氛的角色,但把林蔚然丟給她卻并非什么明智之舉。

她頓了頓,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有些為難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

林蔚然笑道:“那我們互相照顧就好。”

林允兒眨了眨眼,莞爾一笑,道:“怎么說我都算是本地人,所以還是我照顧你,但是你要聽話!”

林蔚然懷疑道:“你不說你是第一次來嗎?”

林允兒大包大攬道:“沒來過不代表沒聽過,關于這地方我肯定比你熟,所以你聽我的就好了。”

經歷這熟悉的一幕,林蔚然又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倒不是說他不相信任對方,只是這女孩莽撞起來和平時的她完全就不是一個人。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讓林允兒瞪大了眼睛。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林蔚然,“我認識這表情,你恢復正常了?”

“什么?”林蔚然眉頭一挑。

“就是第一次遇見你時的那個樣子,最近的你有時候看起來笨笨的。”林允兒煞有其事的道。

這種評價讓林蔚然無奈道:“我也不會一直都是一個樣子,難道無恥的家伙都不能在家人面前偽裝的正人君子一點?”

林允兒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喜歡你原來的樣子。”

這話讓林蔚然的少男情懷又開始蠢蠢欲動,好在顧寰的大嗓門傳來,沒讓他的智商重新回到十八歲。

“你們兩個聊夠了沒有?我們到了!”

一行人在一家霓虹燈璀璨的建筑前停下,林蔚然看著那富含了抽象派氣息的招牌,只能勉強認出那幾個韓文叫‘魔幻森林’。這并非是他有幸光顧過的高級私人會所,而印象中所謂的Club也總是和勁暴音樂以及昏暗燈光脫不開關系。

當然,像林蔚然這種活了二十五年才第一次光顧Club的雛鳥并不會明白其中太多的樂趣,一行人中有幾個品嘗過著滋味的年輕人,注意到女孩們露出好奇和驚喜的目光,他們當然樂意推薦一番。見到此情此景,林蔚然拉過正興奮著的顧寰,小聲道:“我不希望出什么事情。”

“出事?”顧寰疑惑的打量了一番躍躍欲試的男男女女,笑道:“放心,暫且不提今天沒有酒精。就這幾個小子,也搞不定你那心肝兒帶來的姑娘們。”

聽到‘心肝兒’這詞兒林蔚然明顯有點尷尬,他低聲呵斥道:“別亂說話。”

“你還是看好她吧。”

再次收到顧寰那個男人都懂的眼神,林蔚然發現這個家伙最近越發猥瑣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讓他沒時間夜不歸宿,反正他整個人都透著股淫蕩氣息。

不過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林允兒比起林蔚然要更加興奮,走進大門的時候她甚至還隱蔽的躲在林蔚然身后,看起來她也有想混進這種地方而被識破的經歷。一直到他們平安無事的坐在顧寰托了關系才弄來的大號卡座上,她才用夾雜著興奮和驚喜的語氣說出一句。

“這就是Club!”

看她這副模樣,林蔚然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么?”

“沒有。”林蔚然連連搖頭。

“切,別以為我不知道。”林允兒撇給林蔚然一個‘我早就看透你了’的眼神,轉而又道:“仔細想想,我跟你一起第一次去的地方還蠻多的。”

廣場酒店,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聽起來好像不那么純潔,但緣分這種極度偶然的東西誰又能說的清楚?如果沒有國大華的臨時測試,如果林允兒沒答應和他去吃那頓飯,如果在他們謊言被拆穿的時候林允兒會站出來想包攬一切,如今的他們可不一定會一起坐在這里。

類似這些緣分因果的東西最是玄妙,卻又無跡可尋,對林蔚然來說研究這些都不如放空兩個小時只是發呆。就在半年多前的中秋他和顧寰兩個身在他鄉的海外游子喝了頓悶酒,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女人身上。對林蔚然那套先對自己負責再負責其他人的理論顧寰并沒有嗤之以鼻,只是告訴他有些東西錯過了不一定會后悔,但難免會有點遺憾,所以收起你那套自以為成熟的理論,要真那么活著,多累。

林蔚然知道自己的生活中缺了點不能用理性衡量的東西,或許就是他身邊的這個女孩。

“你為什么想當歌手?就是因為這個。”林蔚然側了側頭,示意不遠處尚且冷清的舞池,首爾才剛剛入夜,估計還要過段時間這里才會熱鬧起來。

“才不是。”林允兒笑道:“明星夢這種東西我一年前就不再做了,現在怎么說呢……可能只是我不想放棄。在公司呆了五年,用了這么多時間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明星,如果不做這個,那我還能做什么?”

她看向林蔚然,伸手比劃著,“當然,明星夢的話應該還有一點。不過舞臺可要比這舞池大多了,站在那上面你會覺得那里大到無法想象。”

不是切身體會的人或許并不能理解林允兒所說的東西,但林蔚然卻多少明白了一些,他想在這座城市站的更高,而林允兒卻是想要站上更大的舞臺,這里面肯定有些相通的地方。

最起碼,這是他們現在的共同話題。
小小公子 發表於 2013-2-25 14:20
018找茬


不置身其中,尋常人很難想象夜生活的絢麗多彩,這里不單單只有濃妝艷抹的妖嬈女人,還有青春靚麗的年輕少女。無論在哪家夜場美女都是最為緊俏的資源,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過來他們一桌尋思著搭訕的男人也多了起來。

對顧寰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互相吸引,但對林蔚然來說每當有戴著耳釘或者身著奇裝異服的男人前來對林允兒搭訕,他就有些上火。不單單是因為這些人明目張膽的無視了他這個大老爺們,更因為他們瞧向林允兒的目光多了很多的味道。

“你以為男人或者女人來這地方是干嘛的?”顧寰看了眼怒火中燒的林蔚然,悠哉道:“這種地方就好像一個獵場,男人都是獵人,女人都是獵物。不過是狩獵方式不同,基本原理卻都差不多。當然,也有女獵人。”

他和一個路過的妖嬈美女拋了個媚眼,不管這眼神在林蔚然眼中是不是猥瑣,那女人居然輕輕笑著回應,同時也給了顧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人長的小白臉,在這種地方就是吃香。

顧寰一邊起身一邊道:“能幫的我可都幫你了,在這種地方你自己不努力就怨不得別人。像你們這種悶騷的家伙就需要點刺激,別怪我沒提醒你,在這種地方類似你心肝兒那樣的女孩可挺搶手,說不定明早就變女人了,到時候你可沒地哭去。”

“等等。”林蔚然一把拉住要去赴約的顧寰,臉色有些為難,“我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么。”

“聊人生談理想啊!”

聽到這解釋,林蔚然當即傻了眼。

“怎么?你覺得‘聊人生談理想’就是我們去泡妞的代名詞?沒那么神秘!你們剛認識,互相也不了解,不說點人生和理想還能說什么?你去問她衛生巾漲價對她有什么影響,看人家理不理你!”

所謂狐朋狗友就是你自以為站在火坑前會推你一把的人,林蔚然是個土包子,不懂時尚不懂明星的他在女孩們面前一向不時髦,剛剛只是和林允兒聊了兩句,她就被身邊另一個姐妹的話題所吸引。林蔚然知道誰是‘WonderGirls’,甚至還近距離見過一面,但卻不知道她們取得了怎樣的成績,更別提更多的活動內情。

除了人生理想之外他和林允兒好像沒什么共同話題,這實在是讓林蔚然郁悶的緊。看著顧寰那自詡風度翩翩的帥氣背影,他返身回到卡座,用眼神趕走了占著他位置的年輕社工。

這些自詡品學兼優的家伙,在女孩面前一個個比他都道貌岸然。

舞池漸漸‘熱’了起來,耳邊的音樂讓人想要跟著擺動身體,一桌的無酒精飲料好像不能讓林蔚然加入到這越發狂熱的氣氛之中,眼神也不似身邊的林允兒神采奕奕。

她瞪大了那雙漂亮眸子,興趣盎然的看著舞池中扭動的男女,小腦袋跟著節奏一下下的輕點著,請她去舞池的念頭只是在林蔚然腦袋里轉了一圈就消失殆盡。因為他并非是身體僵硬的舞癡,而是連節奏都踩不上、關節都生銹了的機器人。

“你說的舞臺,就是這樣?”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么可能?”林允兒笑道:“在這跳舞是放松的,在舞臺上的可是演出,一次成功的演出需要大概一百多個人同心協力才可行。你看到頂棚上的那些燈光了么?”

林蔚然順著林允兒的手指抬頭望去。

“那些只是簡單的變色燈,都是調整好程序就自動工作的。舞臺上的可不一樣,那么多燈光設備最少需要一到兩組人,而且燈光師還必須都是成手,只有這樣才能讓視覺效果好起來,這還只是完成一場最普通的演出。”

林允兒看向林蔚然,期待著道:“其實很多人都覺得舞臺很簡單,有燈光,有音樂,有人在那上面載歌載舞就行。不管跟他們說什么,他們都不相信這會事一種很復雜又很需要團隊配合的工作,就跟很多人也覺得我們的工作很簡單一樣,只是站在舞臺上,吸引年輕男人的目光,然后唱歌就好。”

林蔚然能聽出這話中的點滴落寞,他知道這種不被理解的感受,就和一年前那個自他來到韓國就和他同一寢室的室友一樣,說他對國大華如何唯命是從。

他頓了頓,斟酌道:“可能是因為學金融出身,我看待這些事都喜歡從數字下手。總之,我是知道巨額數字后面絕對沒有簡單的事,復雜程度也會隨著數字的增長而增加。”

“我果然沒看錯人,你有點不大一樣。”

林允兒面帶得意道,她身子向后靠上沙發,眼睛越過人聲鼎沸的二樓望向天穹中的絢麗燈光,口中喃喃道:“我練習生一做就是五年,家里有些親戚總是說讓我去做些別的事兒,還說的好像當明星這么簡單的事兒都做不到,工作的話也只能是做售貨員那一類。我是他們眼里那種不務正業的小孩,為了表面的光鮮亮麗就去荒廢自己的光陰。就因為出道遲遲沒有消息,你無法想象每次家庭聚會的時候我都遇到了什么。”

她坐起身,問道:“為什么?為什么這些人就只會去看表面的東西,不肯仔細的想一想?”

林蔚然反問:“你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林允兒一愣,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你不一樣?”

林蔚然笑道:“答案就是這個,他們跟你不一樣,所以不知道那些你知道的。與其在意這些,不如不去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畢竟親戚也算是家人。”這時還口氣中還有點落寞的林允兒下一刻就笑了起來,“不過我好像馬上就能出道了。”

出道,這個詞兒就好像醒酒藥,讓林蔚然這個沒經驗的菜鳥瞬間從那種滿腦袋混沌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他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種人,而在林允兒出道之后,他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再和這個女孩交談。

“你會跳舞嗎?”他問道。

林允兒有一瞬間沒適應話題的轉移,然后卻立刻驕傲的比劃著五根手指道:“當然,我可是做了五年練習生。”

“那你能教我嗎?”

看著林蔚然又認真起來的眼神,林允兒幾乎是本能的點了點頭。

此時,正好有一道亮光從舞池中劃過,被燈光照到的人們立刻高舉雙手,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耳邊的音樂突然激烈起來,另有一道燈光射向二樓的DJ臺,DJ舉起右手,帶來了今天夜里的第一個。吧臺處正忙著和身邊女人耳鬢廝磨的顧寰也沒忘了關注卡座處的情況,注意到林蔚然和林允兒一前一后進入舞池,他立刻擺出一張如他所料的笑臉,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沒有我帶不壞的好小孩。”

舞池中很亂,耳邊很吵,林蔚然滿眼只有面前的林允兒,看著她的口型跟手勢,林蔚然知道她是再說‘跟著我做’。認真起來的林蔚然絕對不介意做那些出丑的事,就比如那次在保齡球館,他蹲在球道前只為了能瞄的更準一樣。

機械似地的扭動身體,他的動作當然沒有林允兒的漂亮,既沒有那種獨特的美感,又僵硬的沒有一點協調。林蔚然學著她舉起雙手,盡量讓身體和她保持同步,卻怎么都不得要領。

“別跟著我,聽音樂!”

林允兒湊到他耳邊大聲喊道,這是他們認識以來距離最近的一次接觸,感覺到那股氣息掠過耳畔,他方才知道為什么有吐氣如蘭這種形容。

跟上,音樂中的每一個鼓點,林蔚然不是音樂天才,卻也能勉強跟上每一聲重低音的咆哮。看面前的林允兒一邊笑著一邊點頭,林蔚然也笑了出來,就像是被夸獎了一樣。

突然,林允兒放下雙手,一道波浪由下至上的在她身上劃過,讓林蔚然立刻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Wave!”她又大聲喊道。

“什么?”林蔚然大喊道。

林允兒搖了搖手,示意她聽不清。她側過頭,湊近林蔚然,這簡單的動作讓男人緊張起來。他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被點燃了似地,那粉白脖頸固定了他的視線,讓他口干舌燥,心臟狂跳。

顧寰說的沒錯,這是個讓人瘋狂的地方。

林蔚然不受控制向前湊了過去,眼睛的余光卻敏銳注意到林允兒身后撞過來的人影。他眼疾手快的拉住林允兒的胳膊,直接將她護在身后,和那好像故意撞過來的人影碰到了一塊兒。

一觸既分,借著舞池內的燈光,林蔚然敏銳的捕捉到這人眼中的一絲失望。他右耳上帶著一顆不大的耳釘,頭發更是被染成了金黃,跟脫掉了西服卻還打著領帶,身著白襯衫的林蔚然形成了鮮明對比。

林蔚然沒說話,那耳釘男也沒說話。氣氛似乎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感覺到身后的林允兒拉了拉自己,林蔚然回頭望去,只見林允兒臉色蒼白,不再和剛剛一樣帶著盈盈笑意,看眼神似乎還有點恐懼。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肩膀,林蔚然腳下踉蹌,卻依舊沒忘了把林允兒護在身后。他回過頭,發現那耳釘男面色不善,卻也依舊不動聲色。

“我說,這事兒就算了吧。”他大聲說道,不過心里卻明白,這事兒很難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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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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