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 秦漢三國]悍戚 作者:庚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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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3-3-30 11:51: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3 4515884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3-7-2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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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3-7-2 19:23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一章 何不歸去

    我會說,藍無常就是傲廠公嗎?

    調戲我,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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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晌午時,下起小雨。

    入秋之後的雨水,頗有些寒意,落在人身上,感覺很冷。

    太史慈已經完全清醒了,神情落寞的坐在篝火旁,把一根兒臂粗細的乾柴折斷,丟進篝火。

    一場慘敗,令他感到頹然。

    也許正如步騭說的那樣,留在江東,已難有作為。

    劉繇空有揚州刺史之名,卻無法控制局勢。身邊更多是無能之輩,怎可能擋住孫策虎狼之師?

    難道,真要歸降孫策?就如步騭說的那樣,做孫姓家奴?

    這讓心高氣傲的太史慈,又如何能夠接受!

    “喝點水吧。”

    劉闖端著一碗水,遞給太史慈。

    太史慈抬起頭,看了劉闖一眼之後,接過來一飲而盡。

    “子義將軍,有何打算?”

    劉闖又遞給他一塊乾糧,自己拿著一塊半斤重的乾肉,狠狠咬了一口,“難道還要回豫章嗎?”

    “回豫章,有用嗎?”

    太史慈食不知味,咬了一口乾糧,眼中滿是迷茫。

    劉闖笑了,“劉繇藻厲名行,好尚臧否。然亂世之時,據萬里之士,為一方諸侯,廢棄所長。孫策據三世萌蔭,有周郎為臂助,盡得天時地利人和,劉使君想要擊敗孫策,幾無可能。”

    太史慈,沉默了!

    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心裡終究是無法下定決心。

    “那劉公子以為,我當如何選擇?”

    “其實子山已經說過,將軍若要效仿衛青霍去病,需往北行。況且將軍原本就是北人,長於馬戰,騎射無雙。留在江東,恐無將軍施展才華之地。若往北方,無非袁紹和曹操兩個人。

    袁紹多謀無斷,輕慢高傲,非明主之選。

    倒是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大勢已成。雖則比之袁紹尚有不如,但其人闊達!我曾聽人說,想當年月旦評時,許紹曾與曹操一句評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其人可成大事。”

    太史慈丹鳳眼微微閉合,輕聲道:“如此說來,某當投曹操?”

    “呵呵,這個嘛……還要子義將軍自己決斷。”

    太史慈深吸一口氣,看了劉闖兩眼,突然笑道:“卻不知孟彥返回潁川,有何打算?”

    “這個,我尚未有安排。

    回鄉之後,需歸宗認祖,重建祖宅……想當年我家中遭逢變故,想來宅邸已經荒蕪,需重新修繕。另外還需拜訪先父當年至交,以求能夠儘快在家鄉站穩腳跟。至於以後,尚未可知。”

    太史慈丹鳳眼眯成一條縫,“難道公子就不想投奔曹操?”

    劉闖笑了笑,“以目前情況而言,恐一時無法為曹公效力。”

    “原來如此!”

    太史慈突然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他看了看棚外的雨勢,“走吧,咱們該啟程了。”

    啟程?

    劉闖愕然道:“去哪裡?”

    “蕪湖。”

    劉闖疑惑不解,而劉勇步騭等人,也都顯得極為迷惑。

    “蕪湖尚有數百悍卒,我當取之……我已經決定,北上投奔曹操。可單槍匹馬,終究難得曹操看重。此前樊能兵敗牛渚,退守蕪湖,苟延殘喘。樊能雖無能,然其麾下尚有數百丹陽悍卒,我豈能輕易棄之。待我前往蕪湖,將那些兵馬帶走,也能為此次北上,壯一壯聲色。”

    劉闖點點頭,倒是沒有想太多。

    不過步騭眼中卻閃過一抹古怪之色,突然嘴角一翹,勾勒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雨勢不大,所以眾人行進倒也迅速。

    太史慈換了張英那匹獅子驄,跨弓擎槍,一馬當先。

    十餘人在雨中狂奔半日,差不多到天黑時,便到了蕪湖城外。

    本來,劉闖還想和太史慈一同入城。哪知道太史慈卻非常乾脆的拒絕,只帶了蕭凌和五個親兵直奔蕪湖。

    “子義,這是何意?”

    劉闖困惑不解,看著步騭問道。

    步騭從馬上跳下來,找了一塊乾燥的地方坐下,從懷中取出乾糧和飲水,笑呵呵道:“公子不必擔心,太史子義欲藉此機會,向公子展現勇武。他希望能讓公子看到,他的本事究竟如何。”

    “向我展示?”

    劉闖也下了馬,讓張承三人負責警戒。

    而後他和劉勇坐下來,從步騭手裡接過一塊乾糧,狠狠咬了一口之後道:“好端端,向我展示什麼?”

    “難道公子沒看出來,子義有心歸附?”

    “歸附我?”劉闖忍不住笑了,“我一無地盤,二無名號,子義怎可能歸附於我?”

    步騭長出一口氣,“我不得不佩服,公子眼光之妙。

    原本,我以為太史慈只是一介莽夫,可現在看來,其人智勇雙全。我想騙他北上,而後藉機讓他歸附公子。想來太史慈也看出了我的打算,故而先前在草棚裡問你,將來有何打算。

    若公子當時說,欲歸附曹操,恐子義難以心動。

    偏公子雖未說出打算,可言語中已流露出野心……公子別笑,你是中陵侯後人,又是皇親國戚。只這兩個身份,足以讓許多人歸心與你。子義現在的情況是,投奔曹操未必能得重用。只要公子在一日,曹操就會對他心生忌憚。而劉繇顯然非成大事之人,所以他最終選擇了你。”

    “這個,太兒戲了吧。”

    “或許兒戲,也是事實……

    除非子義甘願留在江東,做你我口中的‘孫姓家奴’。可是看子義那性子,未必願意得此名聲。最關鍵的,他是北人。留在江東,對他而言始終是外來人……雖說大丈夫只在四方,可若江東不能容他,他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倒不如跟隨公子,搏一個功名前程來。”

    “他這是在賭啊!”

    “公子何嘗不是在賭呢?”

    賭,是人的天性。

    包括劉闖,這次返回潁川,何嘗不是一次賭博。

    事實上,他這一路上都在賭博……薛州、呂岱、步騭、乃至於如今的太史慈,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一次賭博。太史慈賭這一次,倒也能說得過去。歷史上他後來是如何歸順孫策?劉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依稀記得,太史慈死得很早,好像是建安十幾年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歸順孫策十幾年後就故去。

    按照他的年紀來算,死的時候也就是四十多歲而已……可是以太史慈那一身煉神境界的武藝,四十幾歲就死了,未免有些離奇。這其中,未嘗沒有心中積鬱的緣故。身處江東,此生難回故土,得遇明主,可惜不久之後孫策就被害。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史慈怎能不感抑鬱?

    想來,他此時已經生出歸鄉的念頭了……

    劉闖想到這裡,倒是想明白許多。

    同時又暗自警惕:人常說喜怒不形於色,看起來他的功夫,還是沒有到家。

    連太史慈都能看出他的野心,將來若遇到曹操,怎可能瞞得過呢?

    想到這裡,劉闖激靈靈一個寒顫,頓時一身冷汗……

    +++++++++++++++++++++++++++++++++++++++++++++++

    天將亮,蕪湖城門洞開。

    太史慈帶領六百丹陽兵從蕪湖縣城裡開拔出來。

    樊能,也是劉繇的愛將。正因為這個原因,他丟了牛渚屯,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而在蕪湖過的逍遙快活。張英神亭嶺大敗的消息還沒有傳來,所以樊能也不知道,張英已經被殺。

    太史慈騎著獅子驄,假托張英之命,向樊能求援。

    樊能也沒有懷疑,於是在城中設宴。

    不想太史慈在酒席宴上突然動手,與蕭凌兩人合力,斬殺樊能等十二人,並且將蕪湖控制在手中。

    他從蕪湖兵士中,挑選出六百丹陽悍卒。

    而後打開蕪湖庫府,將裡面的金銀糧草一併發放下去,令蕪湖頓時大亂。

    他則趁亂領兵出城,與劉闖匯合一處。

    太史慈對奪城的經過,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毫不費力。但劉闖卻知道,那場面定然是非常凶險。

    兩個人對十二個人……

    也真虧得太史慈膽子大。

    更讓他感到吃驚的,還是那蕭凌。

    看樣子,他和太史慈配合,的確是相得益彰。

    “某雖只得六百人,卻個個能以一當十,想來當不負公子所期。”

    太史慈神色恭敬,看著劉闖。

    這叫做投名狀,我用這劉備丹陽悍卒做賀禮,不曉得能不能入你劉孟彥的法眼?

    劉闖怎聽不出太史慈話語中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拉住太史慈的手臂,“有子義助我,焉不光耀門楣?”

    這句話,說的同樣很隱晦,但聰明人卻能夠聽出劉闖話語中的意思。

    太史慈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他輕聲道:“從今以後,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兩人攜手,又是一陣大笑。

    劉闖突然間信心倍增……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對返回潁川還有一絲猶豫的話,那麼現在,他有了強大的信念。沒錯,你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可我未必就會輸給你。我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哪怕我老爹已經掛了,可那中陵侯的名聲,照樣不可輕辱。你看,我現在不也是兵強馬壯嗎?

    “如此,我們立刻啟程,爭取明天天黑之前,渡過江水,前往歷陽。”

    這個時期,正是江東最為混亂的時期。

    袁術佔據淮南,但目光卻一直盯著汝南和徐州;孫策渡江橫掃丹陽,戰事頗為吃緊……至於劉繇,空有揚州刺史之名,如今手裡不過豫章一郡。會稽王朗,廬江陸康各自為政,誰也無法號令對方。如此一來,整個江東如何不亂?不過也幸虧劉闖等人走的及時,若再晚兩日,待周瑜抵達丹陽之後,恐怕再想渡江,就不會那麼簡單。事實上,當周瑜聽說太史慈匹馬取蕪湖之後,也是非常吃驚……他隱隱有一種預感,太史慈北上,很可能會追隨劉闖。

    孫策並不在意劉闖,卻不代表周瑜會輕視。

    哪怕他老爹周異當年也曾受教於劉陶,可各為其主,周瑜依舊生出殺意,想要將劉闖滅掉。

    不過,當他準備動手時,劉闖一行人已經從牛渚屯渡江西去。

    周瑜即便是滿心後悔,也只得暫時把劉闖放在一邊……因為,丹陽的情況,必須要儘快穩定。

    江東地區,豪強眾多,士族林立。

    更兼之有山越之亂,所以一直不是很太平。

    天下大治時,這些勢力或許還會老實一些。可一遇到亂世,各方勢力紛紛出手,令局勢更加糜爛。

    周瑜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那些各自為政的本地豪強,以及蠢蠢欲動的山越山民。

    +++++++++++++++++++++++++++++++++++++++++++++++++

    “孟彥!”

    伴隨著一聲驚喜的呼喊,珍珠馱著麋繯,來到劉闖面前。

    象龍和珍珠,已經分別多時,故而見面之後,兩匹馬顯得極為親暱,交頸摩挲,恍若就別情人。劉闖臉上帶著笑,和麋繯相視無語。他渡過江水,進入九江之後,就立刻派人與管亥等人聯絡。

    管亥已經和麋繯等人會合,每天都會派遣斥候,在城外打聽消息。

    聽聞劉闖等人抵達,麋繯就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苦,騎著珍珠風一樣的趕來,和劉闖會合。

    “子義,你這是怎麼了?”

    太史慈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羡慕之色。

    “看到公子這模樣,我突然想起家中老母和妻兒。

    我渡江投奔劉使君已有兩載,離家時,我兒已經十歲,不知現在還能否認得我呢?想起來,倒是有些愧疚。我虛長三十五載,二十四歲(虛兩歲)成親,可是與我兒妻兒相伴,不過兩載。

    大劉,這次回轉潁川後,我準備把妻兒和老母接來。

    我兒正好到了習武熬力的年紀,把他接來身邊,也好調教一番……對了大劉,到時候還要請你,多多費心指點。”

    這一路上,太史慈和劉勇處的不錯。

    兩個人都到了煉神的境界,所以交談起來,也有許多共同語言。

    劉勇不是個善談之人,可如果有人和他說起武事,就會很興奮,滔滔不絕。之前,他之所以沉默,是因為沒有人能夠與他談到一起。不管是劉闖還是管亥,和劉勇的武藝相差太遠。

    如今有了一個太史慈,劉勇倒是開朗許多。

    他微微一笑,“若子義不以為我本事低微,自當從命。”

    太史慈聞聽大喜,蓋因劉勇的武藝,他非常清楚。比之太史慈,不遑多讓,這等人物願意指點,對他的孩兒,有莫大好處。

    眾人會合之後,還是產生了一些尷尬。

    這尷尬,主要就是源自太史慈和管亥……

    想當年,管亥率部圍困北海,太史慈奉孔融之名殺出重圍。

    所以兩個人都不是很陌生,以至於相逢之時,竟顯得有些尷尬。太史慈還好一些,畢竟在路上,劉闖已經向他說明了管亥的事情。可是管亥卻不知道太史慈也會過來,以至於手足無措。

    不過,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管亥當初統帥千軍萬馬,而今卻是孤身一人。

    太史慈的情況也比之好不得太多,原本以為投奔劉繇能夠出人頭地,結果到最後,三年下來只做了一個軍司馬,實在是太過丟人。兩人相遇,都不禁唏噓,回首過往,竟忍不住放聲大笑。

    所有的敵視和不滿,也在笑聲中煙消雲散。

    太史慈知道,管亥和劉闖關係非常密切。

    以後他也要在劉闖身邊做事,又何必去計較許多?再者說了,當初管亥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傷害。

    見兩人化敵為友,劉闖總算是鬆了口氣。

    兩支人馬合併在一起後,劉闖驚奇的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手底下竟然已有了一千多人。

    薛州贊助他的二百人,路上又得了一百多俘虜。

    渡江之後,在曲阿買了三百丹陽降卒,再加上這次太史慈從蕪湖帶來的六百丹陽兵……劉闖麾下,竟有一千二百多人。

    於是,劉闖下令,在歷陽西邊的小鎮休整一日。

    而後他和管亥太史慈等人進行一番商議之後,決定將兵馬分為兩部兩曲。

    丹陽兵共九百人,太史慈和管亥各領四百人,為兩部。

    騎軍一百餘人,在加上一百丹陽步卒,為一曲,由劉闖親自統帥。

    剩餘兩百多人,則變為輜重兵,交由黃劭執掌。呂岱和步騭,暫時領了參軍之命,其餘眾人,各有任命。經過一天的休整之後,士氣隨之發生變化。二十多輛輜重車,載著大量金銀玉器和糧草,浩浩蕩蕩從小鎮開拔,一路西行而去。

    有這麼一支兵馬,劉闖總算是穩下心來。

    九江郡的情況比之丹陽相差無幾,袁術的注意力集中在汝南和徐州,故而對這麼一直出現在他大後方的兵馬,也沒有太過在意。沿途雖有些山賊試圖攔路,卻被太史慈等人輕而易舉解決。

    所以,這一路上,倒也輕鬆自在。

    劉闖自從和大隊人馬會合之後,便把兵馬交給太史慈和管亥等人打理。

    他身邊現在有了步騭和呂岱,可以輕鬆許多,於是有大把的時間,向劉勇請教,同時消化當日神亭嶺下,和孫策一戰的收穫。和孫策一戰,劉勇收穫很大,已觸摸到煉神的門徑。

    用劉勇的話,他現在還差一個機會。

    只是劉闖也不清楚,這個機會什麼時候能夠到來。

    麋繯自從劉闖回來,也就棄車乘馬。她把車仗交給甘夫人乘坐,大部分時間,騎著珍珠跟在劉闖身邊。

    就這樣,一晃快一個月過去。

    披星戴月一個月,眾人抵達沘水上游,面前就是淘淘淮水。

    七月,正是淮水水流最急的時候,劉闖等人看著淘淘淮水,不禁有些為難。

    過了淮水,就算進入汝南。

    可水流這麼急,若沒有渡船運送,終究是一個麻煩。

    但是,又該從何處尋船渡河呢?

    就在劉闖感到頭疼的時候,黃劭來到他身旁,“公子不必擔心,由此向西二十里,有一座小縣,名曰馬丘,人口不過三五千人,守備也極為鬆懈。馬丘城外,有一處渡口,停泊數十艘船隻。

    天黑之後,我等連夜攻佔馬丘,而後從馬丘渡河,天亮之前,便可以全部抵達對岸。”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3-7-2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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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3-7-3 00:41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二章 馬丘夜渡 (求保底月票!)

    如果沒有太史慈和他那六百丹陽兵的加入,劉闖絕不敢輕舉妄動。

    沒錯,在史書裡袁術的確不怎麼樣,可能為一方諸侯者,哪個是善與之輩?就算袁術的精力在汝南和徐州,但如果激怒了此人,他隨隨便便調集幾千人馬,都能讓劉闖難受一陣子。

    他袁術耗得起,可劉闖耗不起。

    想想看,他手裡這一千二百人,是費了多大的氣力才拉扯起來?

    從最初的三十六人,到後來薛州的人馬加入。再到後來零打細敲,東拼西湊也不過三百出頭。

    江東,也許是劉闖的福地。

    先得了三百丹陽兵俘虜,又收了六百丹陽卒,總算是壯大起來。

    可這期間,付出多少心血。

    最初的三十六人,而今還有幾個活著?

    劉闖之前曾計算過一次,除了裴紹裴煒常勝,再加上張承張超李倫,以及黃劭之外,其餘二十六人,如今也只剩下七人。這是劉闖最初的班底,如今已經戰死他鄉,令劉闖唏噓不已。

    黃劭獻計攻取馬丘,劉闖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

    隨著呂岱和步騭的到來,黃劭身為謀主的影響力,已經減弱許多。

    雖然劉闖對他依舊非常重視,更讓他執掌輜重營。但是和追隨劉闖身邊出謀劃策相比,他的份量,還是減輕不少。所以,黃劭也就急不可待的想要表現一番,以期可以獲得更多重視。

    當然了,他手裡還有一張王牌。

    “渡河之後,劭欲往下蔡一行。”

    “嗯?”

    黃劭道:“公子難道忘了,劭在下蔡還有一些部曲,人數雖然不算太多,但也能為公子搖旗吶喊。”

    劉闖想了想,就點頭同意。

    不管黃劭的部曲有多少,對於劉闖目前而言,都格外重要。

    劉闖現在不缺錢……

    管亥的積蓄,加上薛州的餽贈,以及在淮陰的搜刮,他手中的錢帛並不算少。

    東陵亭渡口搶走了海陵縣令的貨船,船上的貨物也被他搜刮乾淨,在曲阿變賣成奴隷和金銀。此後,太史慈又在蕪湖一番搜刮,獲得大量財富。如果加在一起,劉闖或許達不到麋竺那種家財逾億的程度,但是千萬錢倒是綽綽有餘……有這些錢,再加上這些兵馬,足以在潁川站穩腳跟。

    “如此,就依先生所言。”

    ++++++++++++++++++++++++++++++++++++++++++++++++++++++++++++

    是夜,劉闖率部奇襲馬丘。

    馬丘很小,名義上是一個縣,可實際上就是一個集鎮。

    裡裡外外加起來,不過四五千人口,兵馬不過三百。如此空虛守備,劉闖幾乎是兵不刃血就拿下了馬丘。馬丘縣長在睡夢中變成俘虜,卻不清楚劉闖這支人馬,究竟是從何而來。

    劉闖也不想大開殺戒,命人封鎖馬丘城門之後,就下令收集渡船。

    馬丘渡口,有十幾艘擺渡船,被劉闖全部搶走。

    管亥率部先行渡河,而後是輜重車渡河,最後則是劉闖太史慈等人渡河……安排妥當之後,劉闖便來到渡口。至於馬丘縣城,自有步騭徐盛和蕭凌三人守衛,馬丘縣長也鬧不出事端。

    “渡過淮水,就是汝南治下。”

    “是啊!”

    劉勇站在河邊,看著滔滔河水,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一晃十幾年,孟彥可能已經忘記了……呵呵,當初我本想帶你前往交州,可路途太遙遠,最終只好作罷。”

    “去交州?”

    劉闖一怔,疑惑道:“叔父為何要選擇交州?”

    劉勇微微一笑,扭頭向呂岱看去,“定公可知道原因?”

    呂岱也是一愣,旋即好像想起了什麼,露出恍然之色道:“莫非欲尋士威彥?”

    “呵呵,正是。”

    “士威彥哪個?”

    劉闖眼睛瞪得溜圓,有些聽不太明白。

    呂岱連忙解釋道:“提起士威彥,可能公子不太熟悉。

    事實上早在太平道之亂以前,士威彥就很少前來中原,故而現在記得他的人,已經不多了。

    士威彥,就是安遠將軍,龍度亭侯,交趾太守士燮。

    士家自王莽之亂後世居交州,乃當地第一望族。除士燮領交趾之外,更有其弟分領合浦、九真、南海三郡,號列郡之長,雄冠交州,是嶺南實打實的豪強。董卓遷都長安時,天子曾下旨,命士燮統領交州七郡……呵呵,可能公子不知道,那士燮早年間,曾拜在中陵侯門下執弟子之禮。中陵侯死後,士燮更上疏為中陵侯鳴冤……只是距離太遠,所以無法照拂。”

    士燮?

    士家五虎?

    劉闖搜腸刮肚,總算想起了一些關於交州士家的資料。

    印象裡,士家最後歸順了孫家……後來步騭好像還做過交州刺史,交州才從士家逐步轉移到孫權之手。

    再之後,孫權通過各種手段,消除了士家在交州的影響力。

    然後……

    好像就沒有然後了,士家便從歷史長河中消失。

    士燮,竟然是劉陶的學生?那豈不就是劉闖的師兄嘛……

    劉闖開始佩服自家老爹的本事,印象裡士燮年紀可不小,好像和劉陶年紀差不多,怎麼就變成了劉陶的學生?

    “士燮,而今春秋幾何?”

    “好像……六十多了吧,卻記不太清楚。”

    交州正式納入江東治下,是由士燮病死為分界線。在此之前,交州實際上是由孫權和士家共治。但隨著士燮病故,交州隨之被孫權徹底掌控。劉闖之所以對士燮有印象,還是因為《葛神仙傳》之中的記載。士燮,也是三國時期,極為少有的高壽之人。士燮一個,身邊的呂岱一個,好像還有程昱……這幾個人都似乎是九十多歲亡故,即便在後世也屬於高壽。

    也就是說,士燮在交州的統治,至少還有二十年。

    劉闖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問道:“能否想辦法,和我這位師兄取得聯繫?”

    呂岱愣了一下,有點想不太明白。

    劉闖笑道:“我此次返回潁川,雖說有家父的餘蔭可以依靠,但也要有些外援才成,否則一條腿走路,總是不太安穩。若我這位師兄能夠幫我說幾句話,說不定能夠起到非同尋常的效果。”

    劉勇聽後,連連點頭。

    “當年若君侯能有外援相助,恐怕那十常侍也不敢對君侯動手。”

    呂岱道:“若只是聯絡,想來不難。

    不過由此到交州,往返至少也要一年半載……士威彥此人體器寬厚,謙虛下士。當年他能為中陵侯喊冤,就可以看出,此人念舊情。只是交州畢竟太遠,以為外援,恐怕不便。”

    交州太遠了,士燮就算是在交州威望再高,可是在中原……

    劉闖道:“也沒想過他能幫我什麼,但是有個人在外面呼應,終究是一樁好事。

    定公,此事就由你來辦……到潁川之後,需立刻派人前往交州。說不定,能幫到大忙呢……”

    想不明白劉闖為什麼這麼積極的要和士燮聯絡,但想來也不是一件壞事,呂岱便點頭答應。

    “叔父,當初帶著我四處逃亡,恐怕是受了不少苦。”

    劉勇搖頭笑道:“受苦倒算不得什麼,不過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確是得了不少人關照。

    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報答……其實,先前在朐縣時,我真不想和麋家反目。想當初麋老太公待我不薄,若非麋子仲欺人太甚,也不會鬧得最後反目成仇。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一人。”

    “誰?”

    “當年我帶著你從汝南逃亡徐州時,曾得此人照拂。

    算起來,當年那個生猛小子,而今也該到而立之年……呵呵,也不知道他的功夫練到何等程度。”

    能夠被劉勇稱之為生猛小子的人,恐怕不簡單。

    劉闖的好奇心越發強烈,忍不住連聲問道:“叔父,你說的是誰?”

    “孟彥當年八歲(虛兩歲),按道理說應該還有些印象。

    可還記得譙縣葛陂許家莊的那個野小子?我確記得,他當時好像搶了你的銀項圈,我帶著你打到許家莊講理。當時許老太公狠狠斥責了那個小子……他後來把銀項圈還你,你還喚他哥哥。”

    有這種事?

    劉闖一點都不記得。

    譙縣,許家莊?

    “叔父,那傢伙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我確是有些想不起來,畢竟隔了十年……讓我想想,好像是單名一個褚字。

    對,就叫許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好像叫做許褚。”

    劉闖一陣劇烈咳嗽,臉憋得通紅。

    “叔父,你是說他叫許褚?”

    “正是!”

    劉勇臉上,露出回憶之色。

    可是劉闖卻有些懵了……自己,不對,或者說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竟然和那個虎痴許褚還有這麼一段交集嗎?

    劉闖忍不住笑了!

    有這傢伙在,自己豈不是更容易在潁川站穩腳跟?

    嘿嘿,否則就白搭上了‘我’當年叫你哥哥的這份感情。

    “公子,該上船了!”

    劉闖猛然清醒過來,原來車仗輜重和騎兵都已經渡過河水,就連徐盛等人,也都趕來渡口集合。

    “上船!”

    劉闖大手一揮,發出命令。

    不過,他卻拉住了劉勇,“叔父,既然當年許老太公與我們有這麼一段香火情,等咱們回到潁川之後,定要去好生感謝一番。我也很想看看,當年那位許褚‘哥哥’,而今究竟如何。”

    劉勇聽罷,頓時露出開懷之色。

    在他看來,劉闖這叫做知恩圖報,是大丈夫所為。

    當下他連連點頭,“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

    建安元年,動盪不堪。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莫過於曹操前往洛陽迎奉天子,而後挾天子遷都許縣,改許縣為許都。曹操隨後假節鉞,拜司隷校尉,錄尚書事,初步實現了‘奉天子以令諸侯’的戰略意圖。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徹底改變了東漢末年動盪不堪的局勢。

    建安元年六月末,劉備在海西站穩腳跟後,與呂布議和。

    隨後他誘殺楊奉韓暹,吞併楊奉所部數千兵馬之後,從海西還軍小沛。

    只是,劉備的胃口太大,吞併楊奉兵馬的吃相太過於難看,引起陳宮的警惕。七月末,在陳宮的勸說下,呂布突然改變主意,命張遼高順出兵攻打劉備。猝不及防的劉備被打得大敗,狼狽逃出徐州之後投奔曹操。曹操愛惜劉備才華,於是表劉備為豫州牧,命他駐守沛郡。

    不過,這道命令發出時,劉備尚未抵達許都。

    當他接到消息,準備趕赴沛郡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初……劉備手中只剩下殘兵敗將,根本不足以鎮守沛郡,抵禦呂佈兵鋒。無奈之下,他只得暫時屯兵下邑,向曹操懇求補充兵員。

    當然了,劉備也並非是一味等待。

    他一方面等待曹操的回覆,一邊在下邑開始招兵買馬,同時有派遣陳到和孫乾兩人前往汝南。

    陳到是汝南人,陳家在汝南也是大姓。

    汝南是一個人口大郡,憑藉陳到在汝南的關係,可以迅速招攬一些兵馬。

    想來曹操,對這個舉動也不會太過於反感……畢竟,劉備需要駐守在沛郡為他抵禦呂布……

    只是,劉備並不知道,劉闖竟然在這個時候,率領兵馬,進入汝南。

    自馬丘渡口渡過淮水之後,劉闖率部迅速北上,在距離慎縣以南三十里處,紮下營寨。

    他旋即讓黃劭帶人前去下蔡尋找舊部,同時又找來呂岱和步騭,商議如果北上,前往潁川。

    至此,他距離潁川,已經不遠。

    這一路上提心吊膽,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

    只要能闖過汝陰,便可以順利進入曹操的統治區域。

    劉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曹操有阻攔他的理由。關鍵是,應該用怎樣一種姿態和方式,前往潁川?

    是大張旗鼓,還是悄無聲息?

    劉闖也有些猶豫不決。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

    我倒是認為,公子應該表明身份,大張旗鼓回轉潁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不如這樣,就先派人前往許都送信,把公子回鄉的事情告訴曹操。這樣一來,曹操也就不會懷疑。”

    “那該如何送信?”

    “似這樣前往許都,估計也難見到曹操。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當年中陵侯在潁川交友廣闊,何不找人代為引薦,也可以省不少麻煩。”

    劉闖搓著耳垂,“該找誰引薦。”

    劉勇突然開口道:“大夫人乃潁川鐘氏所出,夫人有個兄弟,當年經常來家中向老主請教學問,那時候鐘劉兩家關係甚好。後來大夫人病故,鐘家曾有意與老主再次結親,卻因為二夫人的事情,遭到老主拒絕,兩家關係遂有些疏遠。但是鐘家和劉家畢竟有這麼一層關係在,若知道公子回來,一定會設法幫助。當年我曾隨老主拜訪鐘家數次,不如由我走一遭?”

    這聽上去倒是一個好辦法!

    劉闖不禁點頭稱讚。

    鐘家和劉家,畢竟有一層姻親關係。

    哪怕後來疏遠,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再說了,也不是老爹對不起鐘家,而是那個大夫人病故,所以才有了劉闖的母親嫁給劉陶。至於後來劉陶拒絕鐘家的美意,似乎也無不妥。

    劉闖的母親在那裡,難道鐘家女嫁過來做妾嗎?

    恐怕老鐘家也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結果,兩家關係雖然有些疏遠,但也不至於反目成仇。

    “那大母的兄弟叫什麼名字?”

    “鐘繇,鐘元常。”

    劉闖聽得一愣,“叔父,你說的是鐘繇嗎?”

    “正是此人!”

    劉闖有些麻木了……怎地老爹身邊的這些人,都是些厲害哄哄的人物?

    士燮是劉陶的學生,鐘繇居然是劉陶的妻弟。

    我的個天,這下子可真的是厲害大發了……

    劉闖強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對劉勇道:“若是鐘繇,這件事倒真就好辦了。

    如此,就麻煩叔父一遭,走一趟潁川,與鐘繇聯繫,就說我回來歸宗認祖,請他幫忙引薦。”

    劉勇點頭答應,又恢復之前的沉默狀態。

    “那接下來,咱們當如何行動?”

    步騭想了一想,便開口道:“既然公子已決定不再隱藏身份,那索性派人與汝陰先聯絡,咱們暫是在汝陰歇腳,等候許都那邊的消息。想來公子表明身份,汝陰那邊也不會與咱們為難。”

    “嗯,這樣也好。”

    劉闖想了想說道:“這一路奔波,大家提心吊膽,也都辛苦了。

    在汝陰休整一下,順便補充一些輜重,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那汝陰縣也沒必要為難咱們。

    這樣吧,派人與汝陰縣交涉一下,我們在這裡等候一下老黃。

    他說也就是這一兩日回來,到時候咱們與他會合之後,再前往汝陰休整……叔父,你今日便啟程,趕往潁川。”

    “好!”

    劉勇回答一句,便沒有了下文。

    接下來,劉闖放鬆許多。

    從朐縣開始,一路轉戰,近兩個月的時間,可謂是提心吊膽。

    而今也算是安全了,這提著的心,總算是放回肚子裡。

    “大熊,甘家姐姐的事情,是不是也要有個著落了?”

    當晚,麋繯和劉闖漫步在穎水河畔,麋繯突然開口,向他提起甘夫人的事情。

    “我聽說,劉備又輸了?”

    “嗯!”

    “也不知道兩位兄長現在如何……當初大兄非要依附劉備,結果這劉備一敗再敗,也不知大兄究竟看他什麼地方好。”麋繯說罷,輕輕嘆了口氣。那張秀美的面龐上,流露出一抹憂慮之色。她停頓了一下,突然道:“要不,咱們把甘姐姐留下來?劉備漂泊不定,似這次幸虧是我們把甘姐姐留下,若不然又要被呂布俘虜……大熊,咱們把甘姐姐留下來,好不好?”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3-7-3 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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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chi 發表於 2013-7-3 13:14

第六十三章 似曾相識的感覺
       
    留下甘夫人?

    劉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麋繯的小腦袋,有點不明白,這小腦袋瓜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甘夫人好歹是劉備明媒正娶,怎麼可能留下?

    除非劉備死了,否則甘夫人就注定是劉備的女人。劉闖如果留下了甘夫人,這個名聲傳出去,可一點都不好聽。再者說了,甘夫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留下她,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大熊,我只是覺得,甘姐姐好可憐。”

    “怎麼說?”

    “你看甘姐姐被咱們請來這麼久,那個劉備一點表示都沒有。

    整天裡打打殺殺,算計來算計去,哪裡把甘姐姐放在心上?我覺得,甘姐姐跟着他,肯定沒有好結果。甘姐姐一向很照顧我,她現在孤苦伶仃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送她回劉備那裡。”

    “這是甘夫人讓你說的?”

    “不是!”

    麋繯搖搖頭,撅着嘴道:“她什麼都沒說,可我知道她心裡不痛快,並不想回到劉備身邊。”

    劉闖苦笑着把麋繯摟在懷中,“這種事,咱們插不上手。

    甘夫人不高興,也許有其他原因,但我相信,絶不可能不想回去。畢竟,她是劉備的妻子,這名份上注定的事情,咱們就算想幫她,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實在不行,等咱們回了潁川,你和她做乾姐妹。這樣一來,也能有個依靠……其他的事情,我恐怕是真的有心無力。”

    其實,麋繯何嘗不知道,這件事有些為難劉闖。

    但她實在是不喜歡劉備這個人!

    這段時間,和甘夫人在一起時,偶爾會說一些女人的私密話,有時候也會扯到那羞人的事情,劉備一些嗜好,也就在不經意間,被甘夫人暴露出來。這也更進一步加深了麋繯對他的反感。

    她想幫甘夫人,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幫到。

    聽了劉闖的話,她有些不太情願的點頭,勉強不再勸說。

    不能讓甘姐姐回去,否則不知道要被那個劉玄德如何折磨……兩位兄長真是,怎找了這麼個人?

    她輕輕嘆了口氣,依偎在劉闖懷中。

    想想,還是大熊最好!

    至少他很體貼,全不似那些男人,把女人當做貨物。

    麋繯而今回想起來,突然為自己當初的那份堅定而感到慶幸。如果那時候她有半點動搖,事情恐怕就要變成另一個模樣。嗯,大熊什麼都好,可就是有的時候,太過於木訥了一些。

    劉勇當天晚上,就帶著張承張超李倫三人,前往潁川,聯絡鐘繇。

    劉闖則派呂岱前去汝陰,和汝陰縣進行聯絡。

    他則留在山中,一邊等候汝陰縣的回覆,一邊等待黃劭的消息。等了一整天,黃劭回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帶來他所說的近千黃巾,只帶了一百多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看上去比乞丐還要狼狽的人,出現在劉闖的面前。黃劭,一臉尷尬之色,站在劉闖面前有些手足無措。

    那一百多個乞丐中,有三十多個女人,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何來黃劭所說的‘健卒’氣概。

    劉闖命人準備了飯食,這些人圍在一起,狼吞虎嚥。

    “老黃,怎麼回事?”

    黃劭顯得非常羞愧,低着頭,好半天才輕聲道:“寨子裡,出事了!”

    “嗯?”

    “老黃,出什麼事了,你倒是說明白一點啊。”

    黃劭露出苦澀笑容,“我手下原本有五千多人,都聚集在山野之中。

    年初,何儀何曼兄弟起兵攻打潁川,藉口我沒有回來,所以強行將我手下兵馬吞併大半……幸虧我一個老兄弟不肯低頭,總算是保留下來八百多人。我不在,人心都散了,其他人都跟着何儀何曼走了。後來,曹操擊潰何儀何曼,那兩人也被曹操斬殺,數萬兵馬被曹操並下。

    我那老兄弟見形勢不妙,就帶著人躲到山裡。

    本來進山之後,也就安全了……可當初何儀何曼並下我的兵馬後,還帶走了山寨裡大部分糧草。

    我那兄弟眼見大夥堅持不住,於是準備下山劫道。

    不想遇了埋伏,以至於大部分人被汝陰縣俘虜,我那老兄弟帶著一乾親信,如今也下落不明。

    山寨裡現在就剩下這些老弱病殘,我實在是不忍心把他們丟下,所以斗膽將他們帶來,還請公子收留。我想啊,公子回潁川後,家裡總要有些伺候的人。三娘子到現在,只有小豆子一個人服侍,實在是有些寒酸。你看,那幾個女人挺不錯,手腳麻利,而且也極為可靠……

    公子,還請大發慈悲,留下他們,否則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亂世之中,老弱婦孺的結局,幾乎不用想也能猜到。

    失去了青壯年的保護,他們的結局大都會非常淒涼,能夠曝屍荒野,甚至都是一種幸福,弄個不好,就會變成口糧,供人們裹腹。東漢末年,人吃人並非一句空談。想當初曹操對徐州用兵,程昱就曾把人肉做成肉脯當作乾糧。據說有不少人,是活生生的被做成了肉脯。

    劉闖看著這些個老弱婦孺,也不禁心生憐憫。

    雖說,這個年月裡同情心最不值錢,可對於他這個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人來說,又如何能看著這些活生生的人,變成他人口中的口糧。如果他不肯收留,想來這些人除了死,沒有選擇。

    劉闖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留下他們吧。

    待會兒給他們填飽肚子後,給他們洗洗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就留在你輜重營裡做些雜活吧。”

    黃劭頓時大喜,連連向劉闖道謝,這才躬身退下。

    “沒想到,老黃居然還有這樣的菩薩心腸。”

    劉闖回頭笑着對麋繯道,哪知道麋繯也好,小豆子也罷,包括甘夫人在內,眼睛紅紅的,卻是一臉茫然。

    “孟彥,什麼是菩薩心腸?”

    劉闖驀地想起來,雖說佛教自漢明帝白馬東渡以來,已經被許多人知道。但菩薩這個詞,還未曾出現,所以麋繯等人都不明白。

    以後說話,可是要多注意些,免得鬧出誤會。

    劉闖微微一笑,“就是好心腸的意思……好了,我這邊還有事,有什麼問題,你們和老黃商議。”

    說罷,劉闖狼狽而走。

    只是他並未留意到,在他身後,甘夫人眼中流露出欽佩之色,目送他離開。

    “別吃我,不要吃我!”

    麋繯等人正準備走,忽聽一個童子哭泣。

    原來,黃劭讓大家洗乾淨身子,準備換一身衣服的時候,一個年紀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年,突然間掙脫了長者的手,大聲哭喊着往外跑。他臉上髒兮兮的,一身衣服早就已經破爛不堪。

    光着腳,腳上遍佈血痕。

    他看見麋繯等人,彷彿看到了希望,踉踉蹌蹌跑過來,腳底下一個趔趄,撲通就倒在地上。

    “卓膺,你幹什麼?”

    一個老人大聲叫喊,一臉惶恐之色跑來。

    少年一把抱住了甘夫人的腿,好像溺水之人抱住救命繩索一樣,“嬸嬸救我,嬸嬸救我……我不要被他們吃掉,嬸嬸救救我。”

    甘夫人也就在二十歲左右,被少年抱住腿,頓時滿臉通紅。

    不過,她還是喝止了那個追上來的老人,“你們要幹什麼?”

    “夫人不要聽他亂講,剛才黃公吩咐,要我們洗乾淨身子,好換衣服。

    這孩子是呆傻了,以為我們要吃他,所以,所以……請夫人饒他一命,他只是不懂事而已。”

    那邊,黃劭也帶著人跑過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頓時一怔。

    “怎麼回事?”

    他厲聲喝問。

    卻聽甘夫人道:“黃先生,沒事的,這孩子只是受了驚嚇而已,你別嚇他,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甘夫人雖然是俘虜,但是由於麋繯的關係,卻沒有人為難她。

    黃劭有些尷尬的撓撓頭,惡狠狠瞪了那老人一眼,“讓你做件事都做不好,萬一惹怒了公子,到時候大家都有麻煩。趕快回去做事,和大家說清楚,別再鬧出來事端,否則定要你好看。”

    那老人維維是諾,帶著人走了。

    可黃劭卻不敢離開,他害怕這少年鬧出事情來,他不好向劉闖交代。

    其實,他非常清楚。

    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山寨裡的確發生過烹食兒童的事情……沒辦法,一幫子老弱婦孺,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活路?

    甘夫人蹲下身子,也不在乎少年頭髮髒兮兮的,伸出手撫摸少年腦袋。

    “莫擔心,他們不是要害你,只是讓你洗乾淨了,換新衣服穿。”

    少年抬起頭,驚魂未定。

    可是看著甘夫人的笑容,他總算是穩定了心神。

    “嬸嬸,他們真不是要害我嗎?”

    “當然不是……以後你不用擔心有人會害你,也不用害怕吃不飽肚子……”

    不知為什麼,看著這個髒兮兮的少年,甘夫人突然生出一種母性的關懷,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卓膺!”

    “你爹娘呢?”

    “爹娘,都不在了……”

    又是個可憐蟲!甘夫人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她抬起頭,看著黃劭道:“黃先生,我想把他留在我這裡,不知道是否可以?”

    “這個……”

    黃劭有些猶豫,目光向麋繯看去。

    麋繯道:“既然甘姐姐想要把他留下,那就留下吧。”

    既然麋繯開了口,黃劭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不過他還是決定,回頭和薛文交代一聲,免得這小子惹出麻煩來。

    甘夫人的心情,突然間好許多。

    她牽着少年的手,讓人帶他去洗漱更衣。

    “甘姐姐,留這小子作甚?”

    甘夫人輕聲道:“我原本也有個侄兒,若活到現在,恐怕也是和他一般年紀。不知為什麼,看見他,我就想起我家侄兒。”

    “原來如此!”

    麋繯一副恍然之色,看著那卓膺的背影,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步騭,回來的很快。

    黃劭回來後第第三天,他就從汝陰趕回來。

    “汝陰縣令已經同意我們借道……陳縣令還說,會在縣衙中設宴款待,請公子率人前往。”

    “哦?”

    劉闖聞聽,覺得非常開心。

    在山裡面已經好幾日,實在是有些不耐煩了。

    既然汝陰縣令表示願意接納,也就省的繼續在山中躲藏。

    劉闖立刻下令,兵卒開拔出山。

    於是乎,一千四百人,加上近三十輛輜重車,就浩浩蕩蕩駛出山裡,朝着汝陰縣方向開拔而去。

    汝陰縣縣令,名叫朱成,年紀大約在三十多的樣子。

    個頭大約在178公分左右,不算太胖,面頰瘦削,透出精明強幹之氣。

    “聞公子舉部來投,不勝欣喜。

    本縣已派人前往許都稟報曹公,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請公子安心在此休息……不過,汝陰城小,恐無法容納公子這許多部曲。我已命人在城外準備營地,還請公子多多見諒。”

    這朱成說起話來,倒是客客氣氣,令人心生好感。

    劉闖也能夠明白他的想法。

    若換做是他,眼看著一千多人來到城下,恐怕也不敢貿然接納。況且,正如朱成所言,汝陰城池格局的確不算太大。觀其規模,和淮陰縣城相差不會太多,最多也就是比淮陰大一兩分。

    貿然一下子多出一千多兵馬,的確是不好安排。

    “我等遠道而來,多有叨擾,能得一安身之地足矣,豈敢奢求?”

    “呵呵,那倒也不是。”

    朱成笑道:“城裡的確是安置不下這許多兵馬,但是本縣已命人打掃了驛館,公子可以在城中休息。”

    “這樣啊!”

    劉闖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子義,你和亥叔與呂先生,在城外紮營。

    我帶文向和元紹,領騎軍入城……若有什麼需要,就讓人與我知曉,我會設法請朱縣令幫忙。”

    太史慈和管亥相視一眼,點頭答應。

    劉闖又吩咐幾句,便命人護送車仗,隨着朱成緩緩進入縣城。

    這朱縣令非常熱情,一路上滔滔不絶。

    在驛館中安頓下來之後,又邀請劉闖前往縣衙裡赴宴。

    劉闖不好推辭,只得答應下來。

    此時,天已經不早,劉闖讓徐盛和裴紹兩人在驛館中負責警衛,而後就帶著黃劭,準備赴宴。

    哪知道,在半路上黃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公子,我有件東西忘在車上,先回去取來。”

    “很重要嗎?”

    “是我亡妻留下來的物品,我一直戴在身邊……剛才走的匆忙,以至於落在了車上。”

    黃劭早年曾娶妻成家,後來家道中落,妻子病亡。

    黃劭對亡妻頗為懷念,故而把亡妻當年留下來的一枚簪子隨身攜帶,甚至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

    這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劉闖心裡念叨了一句,並沒有阻止他,而是任由黃劭前去。

    黃劭匆匆回到驛館,便直奔馬廄。

    那馬車還停留在馬廄外面,他跳上車,鑽進車內,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紅色香囊,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貼身放好之後,復又從車子上下來。這時候,從馬廄裡走出來一個馬伕。他個頭不算太高,也就是在175公分左右,黑面長身,板肋虯髯,形容甚偉。

    手裡,拖着一口鍘刀,一身灰色襜褕,腰繫一根巴掌寬的繫腰大帶。

    他看到黃劭,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驚喜之色。

    不過,黃劭是背對著他,故而並未留意。他取回了簪子,放下了心,便準備趕去縣衙陪伴。

    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強壓着驚喜的低沉聲音:“前面那人,可是黃公美?”

    公美,是黃劭的表字。

    《小爾雅》中有記載:劭,美也。

    不過,黃劭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他的表字,除了幾個身邊親信,根本無人知道他名叫黃公美。

    故而聽聞這熟悉的稱呼,黃劭激靈靈一個寒蟬。

    他猛然回過身,順着聲音看去,就聽哐噹一聲響,那黑面大漢手中的鍘刀一下子掉在地上。

    “黃公,真的是你?”

    “元福?”

    黃劭看清楚那黑面大漢的長相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他快走兩步,來到大漢身前,“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前些日子會寨子,只看到一些老弱婦孺在那邊。他們說,你已經走了,還有人說你已經死了……你怎麼會跑來這裡,在驛館做事?”

    黑面大漢很激動,虎目中閃動淚光。

    “當初我得到黃公消息,就準備返回山寨。

    可是那何儀何曼兄弟卻欺上門來,強行並走人馬……我隨竭力阻攔,可黃公不在,那些人便想著改頭換面,另謀出路。無奈之下,我只好帶剩下的人回到山寨,可是寨子裡糧草告罄,我只好有帶著大家出身尋找出路……一月前,我們在慎縣城外遭遇伏擊,幾乎全軍覆沒。

    不少兄弟被送來汝陰關押,我帶著剩下的幾十個兄弟混入城中,想要劫牢……

    可是城裡守衛太過嚴密,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所以我讓大家散開,在城裡找些活計,我則混入驛館,在這裡做馬伕。對了,黃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何會出現在這汝陰縣城之中?”

    黃劭聞聽,不由得扼腕長嘆。

    他輕聲道:“我是隨公子前來。”

    “就是你信裡說的那個中陵侯之子?”

    “正是。”

    黑面大漢忍不住問道:“那人究竟如何?竟使得黃公你拋家投奔?”

    黃劭微微一笑,“公子遠見卓識,他之前就預料到,何儀何曼必不是曹操對手,才勸我留下。

    我本想為大家某一條出路,沒想到……

    對了,你去召集一下人,就說不必擔心。待會兒我去縣衙,與公子把情況說明之後,讓公子出面求情。想來這汝陰縣令,會賣公子一個面子。等大家都出來了,咱們跟隨公子離開。

    我已經去過山寨,把寨子裡的人都帶出來,如今就在城外軍營。”

    原以為,黑面大漢會很高興。

    哪知道這黑臉大漢聽完之後,卻濃眉一蹙。

    “你是說,今天那汝陰狗官在縣衙裡設宴邀請的,就是你說的中陵侯之子嗎?”

    “是啊。”

    黑面大漢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冷笑之色。

    “若是如此,我看黃公你還是別去了。”

    “此話怎講?”

    “我今天留意到,城中兵馬調動極為頻繁。

    你知不知道,縣衙裡面,至少埋伏了三百巡兵。其他人則全部被調往城門,做出死守的準備。

    我看,那狗官不是要設宴招待,而是想要將你說的那位中陵侯之子斬殺。

    黃公,咱們趕快走吧……你現在離開,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走的晚了,恐怕有性命之憂。”

    黃劭臉色頓時大變,臉上更是陰晴不定。

    怎麼會這樣?

    好端端,子山已經報上了公子家門,為何汝陰縣令還要陷害公子?

    難道說……曹操並不希望公子前往許都?似乎也不應該,按道理說,曹操還不知道公子回鄉的消息,怎可能加害公子性命?

    “黃公,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黃劭看著黑臉大漢,半晌後輕輕嘆了口氣,“元福,咱們往哪裡走?”

    “我們進山。”

    “還像以前那樣子打家劫舍,做一輩子山賊?

    到頭來,也就是和那劉闢龔都一樣,最後難有好結果……元福,你可知道我為何選擇跟隨劉公子?因為他從不會因為你我黃巾出身而有歧視。他的叔父,就是當年縱橫青州的渠帥管亥。公子本人,雖封家難自幼離家,可畢竟是皇親國戚,中陵侯劉陶劉子奇的唯一血脈。

    我投奔他,就是為了給大家謀一條出路,別一輩子到死,還要頂着一個山賊之名。

    你我都好說,可是那些孩兒們呢?

    所以,不管怎樣,我都不能在這個時候棄了公子離開……城外那些老兄弟們剛吃了一口飽飯,滿心希望過上穩定生活。這是咱們最後一個機會,我不能離開,便死也要與公子同行。”

    黑面大漢聽罷,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後,他輕聲道:“黃公,這位劉公子,真能不嫌棄咱們出身嗎?”

    “當然!”

    “你覺得,他能成就一番事業?”

    “呵呵,我相信,這次不會選錯……”

    “那好,我跟你幹了!”黑面大漢一咬牙,惡狠狠道:“從長社之戰以後,我便跟隨黃公你,既然黃公你決定要賭一回,我怎能落於人後?不過,驛館外已經被人監視,只要有半點異動,就會惹來兵馬圍攻。黃公最好想個辦法,能儘快通知那位劉公子……我去召集人手,把城中糧倉點了。到時候大火一起,城中必然混亂,大家乘勢而且,說不定能挽回局勢。”

    黃劭連連點頭,“元福,倒是長進不少。”

    他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條黃色頭帕,遞給周倉。

    “你找個可信之人,讓他出城找管亥將軍……把城裡的情況告訴他管亥將軍,他定有主意。”

    “好!”

    “那咱們分頭行事,大家的前程就賭在今晚,我去找文向商議,而後前去縣衙,陪伴公子。”
rchi 發表於 2013-7-3 13:15

第六十四章 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縣衙堂上,燈火通明。

    汝陰縣令朱成滿面春風,舉觴請酒,談笑風生,一派名士風采。

    只是劉闖卻覺得,這傢伙似乎是在沒話找話。別看他談古論今的滔滔不絶,卻沒有一點實質性的內容。

    堂上,還有五六個官吏作陪。

    那坐在朱成下首的人,名叫陳來,是汝陰兵曹。

    看他表情,好像有些緊張。雖然竭力做出一派輕鬆之色,但目光閃爍,顯然是心裡有事。

    “孟彥,聽說你這次借道,要回潁川?”

    “正是。”

    “不知孟彥潁川可還有親人?”

    劉闖微微一笑,“先父被奸臣所害,後家中遭逢變故,舉家被害。

    幸得家中叔父捨命相救,我這才得以活命。說起來,而今在潁川,恐怕已沒有什麼親人了。”

    “原來如此!”

    朱成露出惋惜之色,可劉闖卻分明看到,他長出一口氣。

    心裡頓時有一絲警惕,不過表面上他並未流露出來。他隱隱覺得,這個朱成很熱情,熱情的有些出乎劉闖的想想。也就是說,他的這種熱情很不正常,讓劉闖心裡,感到了疑惑。

    “來來來,請酒。”

    朱成再次起身邀酒,劉闖也不客氣,舉杯表示感謝。

    這時候,就見黃劭從外面走來。

    他還是孤零零一個人,看上去非常平靜。

    劉闖笑道:“老黃,怎麼去那麼久,東西找到了嗎?”

    “謝公子關心,找到了!”黃劭說話間,露出一抹尷尬之色,“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以至於來的晚了,還望公子見諒。”

    朱成眉頭一蹙,露出一抹厭惡之色。

    所謂肚子不舒服,就是出恭的意思……在這種滿堂高士之地,談論這種粗俗的事情,的確是有些大煞風景。劉闖眼睛微微一合,旋即笑着道:“既然如此,還不趕快自罰三杯,與諸公請罪。”

    黃劭連連答應,向眾人道歉,連飲三杯。

    朱成等人似乎並不在意,待黃劭吃下三杯酒之後,便不再理睬。而黃劭逕自來到劉闖身後,撩衣跪坐。只是在低頭坐下的一剎那,他壓低聲音道:“屋外有刀斧手埋伏,公子要小心。”

    劉闖臉色不變,神情自若。

    其實,內心裡卻感到無比驚訝。他早就看出朱成有些不太正常,熱情的有些過分。只是,他並未想到朱成要殺他,所以心中雖然警惕,但並沒有想太多。可現在,黃劭突然間一句,讓他一下子緊張起來。他不知道黃劭是在縣衙裡發現了刀斧手,還是在縣衙外聽到風聲。

    如果是在縣衙外,那驛館方面必然已經做了準備。

    可如果是在縣衙裡面……劉闖倒是不擔心自己,他最擔心的,還是在驛館裡的麋繯等人。

    黃劭輕輕咳嗽一聲,劉闖回頭看去。

    就見黃劭雙手相疊慢慢放在肚子上,他立刻明白黃劭的意思,這是要他把心放進肚子裡面。也就是說,驛館那邊已經得了風聲,徐盛等人也做好準備。那麼接下來,就是眼前麻煩。

    這老黃,倒是有膽量!

    明知道有危險,還跑來通風報信。

    劉闖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黃劭看到那笑容,也就知道劉闖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他微微向後挪了一點,朝站在兩邊的兩個扈從看了看,手上做出一個警戒的手勢。兩個扈從一怔,立刻明白了意思。

    “朱縣尊,劉某遠道來投,得縣尊厚待,榮幸之至。

    來來來,我滿飲此杯,權作對縣尊的感激,諸公,請酒。”

    劉闖說著話,便舉起酒杯。

    他繞過桌子,一桌一桌的與人敬酒,都是一飲而盡,透出豪邁之風。朱成見劉闖如此做派,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古怪笑意。他朝着那兵曹陳來看了一眼,就見陳來臉上的緊張之色消失不少。陳來點點頭,一隻手握著酒杯,一隻手便放在桌案下,不動聲色的坐在酒案之後。

    劉闖連飲十餘杯,胖胖臉上,露出燻燻然。

    他腳下顯得有些踉蹌,一步三晃便來到朱成案前,“朱縣尊,請滿飲此杯。”

    朱成站起來,笑着飲下杯中酒。

    哪知道劉闖喝完酒之後,身子一晃,險些便栽倒。朱成本能的身手攙扶,劉闖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正要開口,忽聽外面一陣騷亂。

    “不好了,糧倉起火!”

    汝陰縣城西北角突然竄起衝天烈焰,引得整個縣城出現騷動。

    不過在這個時候,恐怕大多數人都沒有把這把火和劉闖聯繫在一起。就算是朱成,聽聞糧倉起火的消息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和劉闖聯繫起來,而是想要走出去查看和詢問情況。

    哪知道,他剛要走,卻發現劉闖死死攫着他的胳膊。

    那只大手好像鐵鉗一樣,將他緊緊抓住。

    “劉公子,你這是何意?”

    朱成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脫口而出問道。

    不等他話音落下,劉闖猛然抬腳,把面前的食案一下子踢飛出去。沉甸甸的食案,是朝着兵曹陳來飛去。那陳來嚇了一跳,本能的閃身向後躲避,就聽蓬的一聲,食案落在桌上,把那張桌子頓時砸翻過來,杯盤酒水菜湯灑了一地,那食案下面,露出一口明晃晃的鋼刀。

    “朱縣尊,何不把你埋伏在外面的人叫出來。”

    劉闖臉上酒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殺機,顯得格外猙獰。

    朱成心叫一聲不好,可沒等他開口,就聽大堂外的走廊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隊刀斧手衝進來,但看到朱成被劉闖掐着脖子,而劉闖兩名扈從,已保護着黃劭退到劉闖身後的時候,一下子都呆愣住了。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大堂上只要有動靜,就立刻一湧而上,不給劉闖機會,亂刀將之砍死。

    可現在縣尊朱成落在劉闖手中,他們又如何動手。

    陳來狼狽不堪的爬起來,縱身就抄起鋼刀。

    “背主家奴,還不拿命來。”

    他根本就沒有理睬朱成的死活,健步擰身便撲向劉闖。

    劉闖一手掐着朱成的脖子,另一隻手空空如也,顯然是一個機會。朱成嚇得發出一聲驚叫,沒等他開口喝止,卻見劉闖彎下腰,右手一把就抓住了旁邊的食案。幾十斤重的食案,在劉闖手裡好像根本沒有份量。眼見陳來到身前,劉闖大吼一聲,掄起食案,就狠狠砸下來。

    東漢時的食案,大都是用實木做成,不但結實,而且很重。

    陳來沒想到劉闖在這種情況下來能做出反擊,眼見那食案落下來,他舉刀想要封擋,卻聽得咔嚓一聲,他手裡的鋼刀,根本就攔不住那張食案。沉甸甸的食案劈在陳來的頭上,剎那間腦漿迸裂。

    “哪個敢動,我先殺了這狗賊。”

    陳來的屍體,蓬的倒在地上,鮮血流淌一地。

    刀斧手面面相覷,有些不知該如何時候。

    就在這時,縣衙大門突然哐噹一聲被人撞開,徐盛率領一隊人馬衝進來,二話不說,見人就殺。

    “庭上哪個敢動,休怪我心狠手辣。”

    劉闖厲聲喝道,一把就將朱成拎起來,“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

    那只大手,死死掐住朱成的脖子。

    百十斤重的身體,竟然被劉闖一隻手拎起來,雙腳離地。

    朱成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縣衙內,喊殺聲四起。

    雖然朱成在縣衙中埋伏了數百人,又如何能夠與徐盛手下這一幫跟隨劉闖轉戰千里的悍卒相比?

    徐盛手持鋼刀,逢人就殺,見人就砍。

    一口鋼刀在他手中幻化出重重刀影,已經群龍無首的刀斧手們,又如何能擋得住這般凶神惡煞。

    只抵抗了片刻功夫,一個個就棄械投降。

    “休要殺我,我投降,我投降。”

    劉闖見朱成快要喘不過氣,直翻白眼,手一鬆,朱成蓬的一下子就癱在地上。不等他起身,劉闖抬腳落在他胸口上。黃劭從血泊中拾起那口鋼刀,神色極為恭敬的遞到了劉闖手裡。

    這時候,徐盛渾身是血,大步走到廳上。

    他腳底下沾滿血跡,每走一步,身後就會留下一個醒目的血腳印。

    走到廳上,徐盛躬身行禮,“公子,縣衙已經被我等佔領,所有人員,都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

    “元紹呢?”

    “元紹在驛館中保護三娘子……

    黃先生的部曲,已經前往城門,迎接子義將軍等人入城。”

    話音未落,汝陰城中,喊殺聲四起。

    “城破了!”

    從縣衙外,傳來淒厲的叫喊聲。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而朱成的臉色,頓時煞白。

    “誰要你殺我?”

    “背主家奴,人人得而誅之。”

    朱成倒是個硬骨頭,強作出一副強硬姿態,掙扎着想要起來。可劉闖踩在他胸口的那只大腳,好像一座山,壓在朱成的胸口上,令他動彈不得。

    “嘴還挺硬!”

    劉闖突然一聲冷笑,手起刀落,啪的用刀背抽在朱成的臉上。

    這一刀下去,打得朱成滿臉是血,牙齒也被打掉。劉闖也不理他,手中鋼刀環指廳中官吏。

    “我再問一句,誰知道他為何要殺我?”

    幾個官吏,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口。

    劉闖目光一冷,朝黃劭看了一眼。黃劭立刻明白了劉闖的意思,從一名扈從手裡拿過鋼刀,健步上前,一刀便把一個官吏倒在血泊之中。

    “誰知道,他為何要殺我!”

    劉闖一字一頓,臉上籠着着一層濃濃殺機。

    徐盛和黃劭的目光,在幾個官吏身上來回移動。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殺我!”一個官吏再也無法堅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嘶吼道:“前幾日朱縣尊家中來了一個客人。後來公子派人前來報信,朱縣尊的客人卻說,公子是背主家奴,故而朱縣尊才決定將公子誅殺……此事,與我等沒有干係,還請公子饒我性命。”

    “那你可知道,那位朋友‘老大人’,叫什麼名字,如今身在何處?”

    “我,我只記得,縣尊那位朋友姓孫,好像是縣尊的同窗。”

    姓孫?

    劉闖低頭,看著滿臉是血的朱成,突然微微一笑,“未曾想,朱縣尊居然還是鄭康成的門下……只是鄭公如今身在高密,埋首經學,不願招惹是是非非。縣尊何不效仿鄭公,獨善其身?卻偏偏要捲進我和劉備之間的事情。朱縣尊,敢問孫公祐孫先生,而今可還在你府上嗎?”

    “呸!”

    朱成一臉猙獰,“公祐早已離開,你休想找到他。”

    “呵呵呵,你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不相信……你,叫什麼名字?”

    劉闖用刀一指方才那個求饒的官吏。

    “小吏,小吏名叫鄧榮,是本縣主簿。”

    “原來是鄧主簿……想來你定是朱縣尊的親信,所以一定會知道,那位孫乾孫先生在何處?”

    “鄧榮,爾敢!”

    朱成瞪大眼睛,就要阻止鄧榮。

    哪知道,劉闖抬起腳,彎腰一把抓住了朱成的頭髮,拖着就往後堂走。

    “公子,這些人……”

    “一個不留。”

    劉闖頭也不回,拖着朱成就走。

    幾個官吏嚇得魂飛魄散,鄧榮更連聲叫喊饒命,可是徐盛等人哪裡會容他們多說,手起刀落,將幾個官吏砍死。慘叫聲,傳入朱成的耳朵裡,讓他感到無比恐懼。他雙手抓住劉闖的手,一邊踉蹌走往後堂走,一邊大聲道:“背主家奴,你欲何為?”

    “老子若是家奴,全天下人都是家奴!”

    劉闖一邊走,一邊沉聲喝道:“這江山還是漢家江山,這天下乃是劉姓天下……我倒要看看,哪個敢要我做家奴?不知死活的東西,別人信口誣陷,你就深信不疑。還問我家中有沒有人?

    我告訴你,我父乃中陵侯劉闖,我乃淮南厲王劉長之後,濟北貞王第十四世孫,哪個敢要我做家奴?

    孫乾,你在哪裡?

    你不是仁義君子,你不是氣量寬宏嗎?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好友滿門,被我一個一個殺死不成?”

    伴隨着一聲慘叫,一個迎面跑來的婢女,被劉闖砍倒在血泊中。

    劉闖拖着朱成走進後宅,在他身後,數十名如狼似虎的健卒緊緊跟隨。

    後宅裡,傳來一陣哭喊聲。

    朱成的家人,還有家中僕人被趕到了庭院裡,一個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面色如土。

    “劉闖,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殺你是我的主意,休要連累我妻兒。”

    劉闖忍不住哈哈大笑,“朱縣尊,你剛才一句一個‘背主家奴’叫的好不快活,怎地現在喚我名字?你既然要殺我,就要做好被我殺的準備。你殺我之前,就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

    我再問你一句,孫乾何在?”

    朱成怒視劉闖,卻咬着牙,不肯開口。

    “那我問你們,孫乾何在。”

    朱成的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面面相覷。

    “孫先生之前就住在西廂房裡,剛才外面大亂,孫先生不知逃去何處,我們實在是不知道。”

    劉闖厲聲喝道:“孫乾,你還不肯出來嗎?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這好友同窗滿門被殺?”

    庭院中,鴉雀無聲。

    劉闖嘆了口氣,輕聲道:“看來,你這位同窗是不肯顧你死活了。”

    朱成面頰抽搐幾下,猛然一扭頭,不肯開口。

    劉闖的目光,在朱成家人身上一一掠過,許久後他蹲下身子,彷彿自言自語道:“朱縣尊,你知道嗎?我真的是做不了壞人。如果我要是真的心狠,就讓人當着你的面,把你老母少妻姦殺致死……好吧,我做不出這種事來。其實我知道,孫乾一定沒有逃走,還躲在這縣衙裡。

    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知不知道,他躲在何處?”

    朱成眼睛一閉,一副慨然赴死之狀。

    劉闖眼角跳動了兩下,猛然站起身來,“一個不留,斬草除根。”

    “喏!”

    如狼似虎的健卒們蜂擁而上,就聽一聲聲淒厲慘叫,朱成滿門,連帶奴僕婢女二十七人,被全部砍殺。

    “這都怪你,我不想殺人,你卻要做英雄。”

    “狗賊,我和你拼了!”

    那朱成猛然爬起來,向劉闖撲去。只可惜,他手無寸鐵,更比不得劉闖身強力壯,一腳就把他踹翻在地。

    “看住他,我要他和他的親親好同窗死在一起!”

    劉闖是真的暴怒了!

    來汝陰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要殺人。原本想著,平平安安到達潁川,他就可以歸宗認祖,暫時穩定下來。其實,從朱成罵他是背主家奴的時候,他就知道,這裡面是什麼人在搗鬼。

    劉備的人!

    肯定是劉備的人……朱成身在汝南,怎可能知道徐州的事情?

    而‘背主家奴’這個名號,是出自麋竺,經由劉備傳出。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劉備在搗鬼,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故。麋家、劉備……一路陰魂不散。老子都已經逃來潁川,你們還不肯罷休?最可恨的是,這朱成居然因為同窗一句撩撥,就對他動了殺心,一下子激怒了劉闖。

    難不成,我不殺人,就以為我好欺負嗎?

    劉闖殺心一起,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地,令人心驚肉跳。

    “給我搜!”

    他大吼一聲,“我不信那孫乾能背插雙翅逃走,他定然躲在縣衙,給我一寸地一寸地的搜。”

    朱成此時,恍若丟了魂魄一樣,呆愣愣看著身前一具具沒了聲息的屍體,熱淚泉湧而出。

    不錯,他是聽信孫乾的話,但卻沒想到,萬無一失的安排,怎麼會變成這個局面?

    按照他和孫乾的設計,先把劉闖誑進城裡,而後在縣衙裡設宴,讓劉闖失去警惕之心。孫乾對他說過,劉闖此人,兇殘成性,殺人如麻。不過他武藝高強,必須要小心行事。所以朱成就想著,把劉闖灌醉之後,將他亂刃分屍。卻不想劉闖先發制人,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兇殘。

    “公子,這裡好像有狀況。”

    劉闖大步流星上前,扈從手舉火把,緊緊跟隨。

    在庭院一隅,兩顆大樹之間,有一座枯井。若不仔細查找,還真就不容易發現它的存在……

    “公子,井裡好像有人。”

    哈,居然躲到這裡,你孫乾以為自己是陳後主嗎?

    劉闖走過去,取來一支火把,丟進枯井中。這枯井呈甕形,肚大口小。火把丟進去之後,劉闖立刻發現,緊貼在井壁陰影中的孫乾。他好像一隻壁虎,貼著井壁站立,一動也不動。

    劉闖沉聲道:“孫公祐,別再藏了,我已經看到你了。”

    孫乾依舊貼著井壁,沒有動作。

    “來人,給我把這口井填上……孫公祐你若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和你的同窗埋在井中,讓你二人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3-7-3 16:19
【庚大原話】兩連更後,發一個萌萌的單章求保底月票!



兩連更,一萬一千字。

首先,悍戚成為新書榜第一,很高興,也很欣慰。

但東流醬在身後虎視眈眈,菊花微涼,頗感恐慌,望請諸君再接再厲,我不想和東流醬靠的那麼近啊!

其次,難道一個新書榜第一我們就可以滿足了嗎?

  不,堅決不是!

我們還有更為遠大的目標,因為我看到了烏賊醬和老五醬的菊花,正在前方璀璨綻放……

  我們可以讓他們撿肥皂嗎?

  我希望可以!

所以,我們還沒有成功,我們還需要更加努力。

今天是上架的第三天,可否奮起直追,勇往直前呢?為了烏賊醬的菊花,向我投擲月票……

  好吧,我承認我邪惡了。

但既然已經邪惡了,那就再邪惡一點吧……肥皂肥皂……不對,是月票月票!

粉口耐的小新新,正握緊拳頭,睜大眼睛看著你們,他在祈求,他在期盼,他在憧憬美好未來。

Ps:小新vip會所的諸君,該行動了!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首發』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本文字由破曉更新組@attccn 提供』
1月23 發表於 2013-7-4 00:39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五章 致命危機(求保底月票!)

    “住手,住手!”

    枯井中,傳來急切呼聲。

    很顯然,孫乾已知道自己無法繼續躲藏。若真的被劉闖埋在井裡,他又有一些不太甘心。

    一根繩索垂下來,孫乾被拉出枯井。

    兩個健卒上去就要把他拿下,劉闖擺了擺手,微微一笑:“孫乾,孫公祐!”

    “正是某家。”

    孫乾站穩後,看上去非常冷靜。他拂去身上灰塵,而後一臉倨傲之色,幾乎是抬著下巴,用鼻孔看著劉闖道:“你就是那背主家奴,劉闖嗎?”

    劉闖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他連連搖頭,看著孫乾道:“我聽人說,孫公祐是個識時務的人,不想也是個笨蛋。”

    “你什麼意思?”

    “你問我什麼意思?”

    劉闖笑容不改,扭過頭看著身邊健卒道:“你們聽到了沒有,他問我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劉闖突然轉身,反手一記耳光抽在孫乾的臉上。清脆的耳光聲,聽得一旁那些健卒心裡一抽。孫乾被劉闖一巴掌抽翻在地,頭上的竹冠滾落一旁,身上更是沾滿了灰塵。

    那張清癯英俊的臉上,更是滿臉鮮血。

    劉闖啐了一口唾沫,“知道嗎,我最討厭有人在我面前裝腔作勢。

    做俘虜就要有做俘虜的的覺悟!裝勞什子清高,你就是一個喜歡挑撥離間,貪生怕死的小人。剛才我殺朱成全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如此膽大?你以為你拿了架子,我就會給你面子?

    爾為魚肉,我為刀俎。

    孫先生,依我看你也是個看不清狀況的糊塗蛋。拿你那套對付劉備的手段來對付我。沒用!”

    劉闖這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

    可就是這三分力,打得孫乾臉腫起老高,連眼睛都腫的只剩下一條縫。

    牙齒被打脫落,鼻子流著血。

    那模樣,看上去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哪裡還有半點剛才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

    孫乾好歹是鄭玄的學生,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會保持一副高士姿態。可劉闖這一巴掌。卻把他的清高和倨傲給打得煙消雲散。他所謂的名士氣度,在劉闖眼中,其實連根毛都不算。

    “你……”

    “如果不想挨打,我問,你回答。

    如果你皮癢。我就有一千種手段來對付你。趁著我現在還沒有發火,我問你……劉備何在?”

    “你……”

    蓬!

    孫乾想要破口大罵,可惜沒等他罵出口,劉闖的拳頭就落在他臉上。

    這一拳,直接把孫乾打飛出去。周圍的健卒都忍不住一閉眼,忙扭過頭,實在不忍心再看。

    “答案錯誤。劉備何在!”

    孫乾這時候明白了,眼前這個看上模樣憨厚,總是笑眯眯的胖子,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掙扎著撐起身子。耳朵邊上卻嗡嗡直響,好像有千萬隻蜜蜂飛舞。他總算弄清楚了,劉闖絕不是像他表面上看去那麼和善。這傢伙,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兇徒。若再逞強。徒遭羞辱。

    “劉使君,今已往許都。”

    劉闖滿意的點點頭。示意扈從取來一塊手帕,蹲下身子,把孫乾臉上的血污擦拭乾淨。

    “你看,你好好回答我的話,就什麼苦都不用吃了。”說著話,他站起身,又用手帕把手背上的血污擦拭乾淨。而後沉聲問道:“你不待在劉備身邊,跑來汝陰,又是何緣由呢?”

    “我……”

    “想好了再回答。”

    孫乾心裡沒由來一顫,哪裡還敢繼續倔強,連忙用含糊不清的聲音道:“劉使君命我與叔至,來汝南招兵。”

    劉闖聞聽,眉頭一蹙。

    劉備在汝南招兵?這也就說明,劉備而今的兵力,極度不足。

    這傢伙說起來,也實在是倒霉。被呂布趕出徐州之後,好像就沒有安生過,四處漂泊。不過歷史上這個時期,曹操對劉備還是非常看重,把他待若上賓。只是這傢伙天生一個不安分的命,在除掉呂布之後,他又跑去簽署了一個勞什子衣帶詔,最終被曹操徹底從徐州趕走。

    不過,貌似也就是這個時期,劉備得了漢獻帝的認可,正式列入皇親國戚的行列。

    在此之前,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後,但實際上並不被人接受。也正是這一段經歷,讓劉備獲得了足夠的政治資本。不管他以前是不是真的漢室宗親,在這之後,他就是了!

    劉備去了許都!

    這似乎是一件麻煩事。

    劉闖看了一眼孫乾,又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朱成,突然一擺手,“送他們上路。”

    他和劉備,是赤裸裸的敵對關係,已經沒有緩和餘地。

    所以,他也不會做那種所謂的寬宏大量姿態,你既然要算計我,那就做好被我殺掉的準備。

    孫乾也好,朱成也罷,都沒有反抗。

    兩人被四個健卒拉下去,手起刀落之後,人頭落地。

    ++++++++++++++++++++++++++++++++++++++++++++++++++++++++++++++++

    這一刀下去,很痛快。

    但劉闖卻知道,如此一來,他也得罪了曹操。

    汝陰縣城裡的戰事已經停息,雖然朱成有所準備,命人守住城門。可沒想到,突然從城裡竄出幾十個彪形大漢,奪取城門之後,死守不退。太史慈和管亥領兵趁機殺進了汝陰城中,把汝陰縣城,徹底控制在手裡。

    縣衙,已經清洗乾淨。

    劉闖把善後的事情一股腦丟給黃劭等人,坐在大堂上悶悶不樂。

    “公子,要不要三娘子她們搬過來?”

    劉闖搖搖頭,“這裡殺氣太重,不適合她們居住。就讓她們住在驛館裡,那邊的環境也不差。”

    他突然問道:“對了,老黃你說的人在哪裡?”

    “就在外面等候。”

    “讓他進來。”

    黃劭連忙答應,剛要轉身走,忽然又聽到劉闖問道:“老黃,你說的那個手下,叫什麼名字?”

    “哦,他姓周名倉字元福,原本是關中人氏。

    當年大賢良師起事。他在潁川加入,在我手下做事。公子放心,元福這個人很可靠,絕不會有問題。”

    周倉!

    劉闖不由得身子一震,猛然抬起頭。看著黃劭。

    “你剛才說,他叫周倉?”

    “是啊……難道公子聽說過此人?”

    劉闖聞聽,連連擺手,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道:“老黃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認識他?只是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名字以後,我就覺得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所以才會有此問。”

    黃劭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聽名字覺得親切?

    我怎麼沒有這感覺……我覺得,我這名字聽上去也很親切,可你當初就沒有這種反應。

    他心裡嘀咕著。便走出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黃劭領著一個黑面大漢進來。

    “周倉,拜見公子。”

    劉闖已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把周倉攙扶。“元福勿要多禮,方才聽老黃說起你的名字。某家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而今一見,果然是一條好漢!今日若不是元福,劉闖恐命已休矣。”

    周倉聞聽劉闖之言,不禁心頭一熱。

    他連忙道:“倉久慕中陵侯之命,恨不能為中陵侯效力。

    今得公子看重,倉願效死命,還請公子收留。”

    他不過是一個黃巾賊,說穿了是人見人打,如同過街老鼠。長這麼大,何時遇到過似劉闖這般親切,本來周倉還有些猶豫。可是看到這一幕,他再也無法平靜,連忙向劉闖表示臣服。

    當然了,花花轎子人抬人。

    周倉也不是傻子,說的這話,讓人聽著就感覺舒服。

    他不會說什麼久慕劉闖之名……劉闖有什麼名氣?如果說有,恐怕也是壞名氣,甚至比不得周倉。但說中陵侯劉陶,那就一切水到渠成。劉子奇雖然已死,可他的名望,依然存在。

    是不是因為劉陶不要緊,重要的是,周倉可以為劉闖效力。

    劉闖自然也不會說破這裡面的機巧,大笑兩聲,便拉著周倉落座。

    這時候,有扈從來報:“太史慈管亥徐盛薛文步騭呂岱幾位將軍,在門外求見。”

    劉闖連忙道:“請!”

    周倉立刻站起身來,搶身站在劉闖身後。

    這叫做護衛……這個位子,可不是誰都能佔據。

    想想劉備,他身後常年兩大跟班,一個關羽,一個張飛。能夠站在這裡,足以當得上心腹二字。

    周倉有心上進,劉闖自然不會拒絕。

    歷史上,有沒有周倉這個人呢?反正眾說紛紜。史書上記載,是沒有周倉;可是由於三國演義的作用,人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反正不管這個周倉是不是存在,也不問此周倉是不是彼周倉。但這個人,劉闖還是決定收下。他沒有阻止周倉的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也默認了周倉的位子。

    這,也讓周倉感動不已。

    太史慈等人來到大堂,看到站在劉闖身後的周倉,不由得一愣。

    不過,他們旋即釋然,紛紛在大堂上坐下。

    “公子,你找我們來,有何吩咐?”

    劉闖閉上眼睛,沉吟半晌後輕聲道:“諸君,情況可能會有些變化。”

    “哦?”

    “劉備,已經前往許都。”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太明白劉闖的意思。

    還是步騭反應最快,他身子猛然一振,沉聲道:“公子的意思是,那劉備會在曹操面前進讒言?”

    劉闖面沉似水,點頭不語。

    “劉備進讒言又能如何?公子乃堂堂漢室宗親,中陵侯之後。

    難道,曹操就能憑藉劉備一面之詞相信……呵呵,我倒是覺得。公子似乎有些多慮了……”

    可問題是,在這一個時期,曹操真的是很相信劉備!

    但劉闖又不能說出來,因為他沒有證據。

    雖然說,劉勇前去找鐘繇出面,但鐘繇能否影響到曹操呢?

    劉闖,不敢肯定!

    鐘繇是潁川名士,在曹操陣營中份量不算低。歷史上,他也的確是對曹操非常支持……特別是在官渡之戰期間。鐘繇曾向曹操捐贈了兩千多匹馬。史書中沒有記載鐘繇捐贈的是什麼馬,但即便是耕馬或者車馬,那至少也價值兩千萬錢以上。也就是說,鐘繇很支持曹操。

    但是現在,恐怕他還沒有辦法在曹操面前說太多話。

    李傕郭汜交兵。李傕劫持漢帝。

    鐘繇和尚書郎韓斌籌劃營救漢帝,漢帝能夠東出洛陽,鐘繇可謂功不可沒,被任為御史中丞。

    曹操迎奉天子後,鐘繇又加封侍中尚書僕射,拜東武亭侯。

    從這一點來看,鐘繇似乎又是漢帝一脈……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必然會對漢帝一脈進行打壓。所以鐘繇非常聰明的離開許都,回家養老表示他的心意。次年,也就是建安二年,他才重新被曹操啟用。

    所以。在這個時候找鐘繇出面,能夠有多大用處?劉闖自己心裡也不太牢靠。

    “不管怎麼說,凡事往壞處想,總不會更壞。”

    劉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萬一曹操聽信劉備謡言,加之我們強奪汝陰……這就是褲襠裡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如果真出現這樣的狀況,我們該怎麼辦?又該做什麼選擇呢?”

    太史慈等人聞聽,都不由得陷入沉默。

    是啊,萬一出現這樣的情況,該如何是好呢?

    “公子!”

    呂岱猶豫一下,輕聲道:“若曹操真要用兵,公子投降如何?”

    “定公怎能說出這話?不戰而敗,豈不被人恥笑?

    再說了,若真個投降,公子便再無半點機會,到時候任由別人揉捏,倒不如痛快一戰。”

    太史慈丹鳳眼圓睜,胸前美髯抖動。

    “子義不必激動,定公也是為我考慮……說實話,和曹操敵對的話,你我現在還真沒底氣。

    不過,投降之事,我絕不會做。

    先父當年與十常侍相爭,明知是死,也不肯低頭;我堂堂漢室宗親,又怎能不戰而降?投降之事休要再提,而且我估計,若我真的投降,下場未必會好,倒不如似子義所言,戰死了事。”

    呂岱臉一紅,赧然坐下。

    “打也打不過,降是不能降……那公子有何打算?”

    “子山,你怎麼看?”

    劉闖喚了一聲步騭,哪知道步騭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直到一旁薛文提醒,他才算是反應過來。

    “這個,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啊……”劉闖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說實話,剛才看步騭不說話,他還以為步騭有了主意。可現在看來,步騭恐怕也對此無能為力……難不成,真的要和曹操幹一仗不成嗎?

    劉闖不禁有些發愁。

    商議無果,眾人紛紛散去。

    汝陰縣城裡,現在還有些混亂,也需要他們進行安撫。

    劉闖在縣衙裡坐了一陣子之後,實在是想不出頭緒來……他知道,眼前是一個危機。如果不能夠儘快想出辦法化解,只怕這支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拉攏起來的班底很快會四分五裂。

    但是,該如何化解呢?

    謀士,謀士啊!

    呂岱、步騭和黃劭雖然不錯,卻終究不是三國時期的頂級謀士。

    如果他手裡有諸葛亮龐統,哪怕是徐庶這樣的人物存在,也許能很快為他想出解決的辦法吧。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諸葛亮而今,恐怕還是個孩子,甚至可能還沒有前往臥龍崗;龐統則身處荊州,想要拉攏也非易事。徐庶呢?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和石韜孟建他們前往荊州求學,天曉得身在何方……

    想想,劉闖也很無奈。

    三國時期的頂級謀士,要嘛已經是名花有主,要嘛就還未成才。

    他的運氣,可實在是不好。

    “公子,三娘子請你回去休息。”

    門外,裴紹前來稟報,讓劉闖這才意識到,天將大亮。

    他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來。

    周倉緊跟在他身後,不知不覺中,和裴紹並肩而行。

    出縣衙,就見街道上依舊是燈火通明。軍卒們井然有序的打掃街道,清除昨日戰亂的痕跡。

    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天快要亮了,這一晃,就是一夜。

    劉闖也覺得有些睏乏,在裴紹周倉二人的陪同下,逕自回到驛館。

    沒想到,他才一走進驛館大堂,就看到太史慈和步騭兩人坐在那裡,似乎已等待了許久。

    “子山,子義將軍,怎麼不去休息?”

    步騭見劉闖進來,連忙和太史慈起身見禮。

    “公子,方才在縣衙,有些話我不太好說。

    和子義將軍討論了一下,我覺得公子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劉備畢竟是成名已久,如今雖然落難,可畢竟根基比公子牢固。而且,他當年也曾參與過二十二路諸侯討伐董卓之戰,和曹操早有交情。如果他真要向曹操進讒言,恐怕曹操信劉備,遠大過信公子的可能……

    即便公子能找來鐘元常出面,恐怕效果也未必會好。

    除非,鐘元常能夠找來荀彧荀攸這樣的人來為公子說話,否則的話,說不得就要和曹操開戰。”

    劉闖眼睛一眯,在榻椅上坐下。

    “子山,你繼續說。”

    “而且,一旦和曹操開戰,咱們這邊的人,恐怕也會人心浮動。

    我倒不是說定公的壞話,只是我可以聽得出來,定公並不願意公子在這個時候,和曹操開戰。”

    “這是自然。”劉闖微微一笑,輕聲道:“定公當初是被我強行綁來。當時我曾對他說,願意保送他孩兒入潁川書院。若我和曹操開戰,呂凱兄弟入書院的想法,恐怕就要落空……他倒未必有什麼惡意,只是考慮自己多一些。呵呵,這也是人之常情,子山不必往心裡去才是。”

    步騭微微一笑,“公子若不在意,我又怎會怪罪?”

    他說著,和太史慈交換了一個眼色,起身道:“但若真個與曹操交惡,公子意欲何為?”

    劉闖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後道:“若能不打,我自然不願打……可如果真要打,我也絶不懼他。”

    “也就是說,公子不願投降?”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先父當年敢與十常侍相爭,雖死不懼。我既然是他孩兒,身體裡流淌的是高祖血脈,又豈會懼怕?”

    步騭聞聽,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喜色。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哦?”

    “只是這個主意聽上去有些……有些異想天開。但真若能夠成功,說不得能為公子謀一安身立命之所。”

    劉闖精神一振,“還請子山賜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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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3-7-4 12:33
卷一 徐州亂 第六十六章 袁術也來湊熱鬧?(保底第二更)

    潁川,許縣。

    也許現在稱之為許都,更能合時宜。

    許縣原本坐落於管城以南,甚至算不得上縣。可由於曹操挾漢帝遷都而來,一下子聞名天下。

    破敗的城牆,需要重新修繕。

    縣城的規模也要增加,更不要說城中的房屋設施,也都要進行翻修。

    隨同漢帝前來的,還有大批官員。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鐘繇那樣懂得急流勇退,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清楚時局,以至於大批官員滯留許都,也給這座百廢待興的都城,平添許多負擔。

    不過,曹操並不在意。

    重要的是他佔據了政治上的優勢。

    當然了,遷都雖然未曹操帶來許多好處,奉天子以令諸侯,使得他可以佔據道義上的高度。但同樣的,曹操也遭遇到不少人的眼紅。他雖然掌控兩州之地,但實力在諸侯中並不算強大。

    八月,漢帝遷都後,便拜曹操為大將軍。

    這是一個令人眼紅的位子,位高權重,聲名顯赫。

    可如此一來,卻激怒了河北袁紹。雖然曹操受封之後,便立刻派人前往鄴城傳旨,拜袁紹為太尉,鄴侯。可是,袁紹卻恥於位在曹操之下,非但不肯接旨,甚至將使者趕出了鄴城。

    為此,曹操非常不滿。

    可面對坐擁冀州,雄踞河北的袁紹,即便是再多不滿,他也只能忍下來,再次派人前往鄴城,表示願意將大將軍之位讓與袁紹。他甘願在大將軍之下,表現出足夠的謙卑,總算讓袁紹平息了怒火。可這份怨恨,曹操卻牢記在心中。只待時機成熟時,就會爆發出巨大能量。

    眼見,仲秋將至。

    許都城內,瀰漫著桂花芬芳。

    曹操手裡拿著一份奏疏,眉頭緊蹙一起。

    “玄德公,可聽說過劉闖此人?”

    劉備奉命前來許都,一方面是為了表示忠誠,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能夠從曹操手中獲得資助。

    當然了,他內心中還有一個小算盤:希望能夠與漢帝相會。

    他逢人便說。是中山靖王之後,漢室宗親。

    但那畢竟年代久遠,中山靖王子嗣多不勝數,甚至根本沒有相關的記載。若沒有漢帝的認可,他就等於拿不出足夠的證據。這所謂漢室宗親,始終無法坐實。劉備的情況,和劉闖不一樣。劉闖祖輩清晰可循,而他父親劉陶,非但配享中陵侯爵位,更是聞名天下的名士。

    而劉備呢?

    父親劉宏是一個落魄小吏,根本無人知曉。

    所以。劉闖只要返回潁川就可以坐實身份,但劉備卻必須要漢帝的認可,才能夠成為漢室宗親。

    在此之前,他這一支根本不在劉氏族譜中現實。也就算不得光明正大。

    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曹操還沒有把他引介給漢帝的想法。

    “劉闖?”

    劉備聽到這個名字,面皮就一陣劇烈抽搐。

    “怎麼。玄德知道此人?”

    劉備陰惻惻道:“備知此人久矣,乃一介背主家奴。”

    “哦?”

    “此人原本是麋竺家中僮客。卻與麋家三娘子暗通曲款。

    後麋子仲發現,此獠窮凶極惡,竟勾結黃巾賊大開殺戒,搶走麋家三娘子,更令子仲蒙羞。”

    說到這裡,劉備猛然抬起頭,“曹公為何提及此人?”

    曹操濃眉跳動兩下,旋即笑道:“方得滿伯寧傳訊,此獠率部攻佔汝陰,並派人下書,意圖歸附於我。

    我正猶豫,該如何處理此事,不想玄德竟然認得此人。

    嗯,一介背主家奴,豈能容他囂張?既然如此,我這就命伯寧提兵征伐汝陰。到時候拿下此人,必將他縛於子仲,以消他心頭之恨。”

    總體而言,曹操是個很開明的人。

    歷史上,他啟用寒門士子,更發出招賢榜,開啟了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先例。

    可即便如此,他說到底終究是官宦出身。

    這尊卑長幼分辨的非常清楚,加之他對劉備頗為看重,所以對劉備的話,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讓他根本無心理睬劉闖。

    袁紹在河北,勢力日益龐大;劉表在荊州,與張繡結盟,並將宛城交與張繡,令曹操感到萬分憂慮。宛城距離許都,實在是太近了。張繡也是個極善於用兵之人,曹操怎能沒有提防?

    他現在正籌劃著出兵宛城,又哪裡會在意一個小小的劉闖。

    劉備聞聽,也極為興奮。

    他連忙起身道:“備得曹公厚愛,委以豫州牧之職。

    近闖賊禍亂汝南,備願為曹公一戰,誅殺此獠……只是,備而今無一兵一卒,還望曹公給予援助。”

    曹操笑道:“玄德公既然對此人熟悉,那就把此人交與玄德公吧。

    我助玄德公三千兵馬,到時候再讓伯寧在平輿配合。到時候兩下夾擊,何愁此獠不死?”

    劉備大喜,連忙道謝。

    曹操與他寒暄幾句之後,劉備便起身告辭。

    目送劉備的背影消失,曹操拿起滿寵的奏疏,看了兩眼,臉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劉闖!”

    他冷笑一聲,把奏疏隨手就扔進一旁的火盆裡。

    對於曹操而言,劉闖不過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怎可能真個引得曹操的重視?

    +++++++++++++++++++++++++++++++++++++++++++++++++++++++++++++++

    建安元年九月,袁紹聽說曹操願意把大將軍之職讓與他,這才心滿意足,接受了鄴侯之封。

    然而,遠在汝南的劉闖,卻感受到越來越大的壓力。

    “叔父。你是說鐘繇沒有見你?”

    劉勇臉上帶著一抹怒色,氣呼呼道:“鐘元常實乃小人,虧得當年老主對他多有照拂。

    我到穎陰之後,便找到鐘家。可鐘家人卻說,鐘繇身染重病,無法見客,讓我在留下名剌等候。我在穎陰等了六天,卻始終不見人影。本打算再去拜訪,不想聽到曹操要對汝陰用兵的消息。我不敢繼續滯留,便把孟彥的書信交給鐘家人,而後急急忙忙趕回來助孟彥一戰。”

    鐘繇,不肯相見?

    這的確是一個出乎劉闖意料之外的結果。

    在他想來,即便是當初劉陶拒絕了鐘家讓他續絃的好意。可是鐘繇至少會看在往日情分上,給予一些幫助。可這傢伙,居然做的這麼絕,劉闖心裡也格外惱怒,甚至有些恨意。大母終究不是自己的母親,若不然,他鐘繇又豈能袖手旁觀。坐視自己遭難,而無動於衷嗎?

    劉闖心裡非常生氣,可是又不能表露在臉上。

    相反,他還要儘力安慰劉勇。“叔父,不必擔心,沒有他鐘元常,我們不照樣活到現在嗎?

    這年月。求人不如求己。

    什麼都是假的,咱們拳頭才是真的……既然曹操決意要與我動兵。那我也只能和他拚死一戰。”

    劉勇點頭表示贊成。

    不過他臉上還是流露出一抹憂慮之色,輕聲道:“可我聽說,那汝南太守滿寵滿伯寧非等閒之輩,他已下令鎮威中郎將李通率五千兵馬,自新蔡逼近汝陰,想來只三五日內,必將抵達。”

    滿寵,李通!

    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主兒……

    這李通原本是遊俠兒,聞名於江汝地區。

    後與汝南人陳恭起兵於郎陵,很多人前來歸附。他手下有一個人名叫周直,手下有兩千家丁,對李通陳恭並不服氣。李通知道後,便設計請周直前來喝酒。酒席宴上,李通將周直斬殺,而後率部吞併了周直部曲。後來他生擒黃巾大帥吳霸,卻遇上一場饑荒。於是散盡家財,換來糟糠與士卒共甘苦。故而李通手下士卒,遇戰極為悍勇,大都甘願為李通捨命。

    建安元年初,曹操征伐豫州,李通率部來投,被封為鎮威中郎將,鎮守汝南西部。

    這可是一塊硬骨頭!

    “看起來,滿伯寧還挺看重我。”

    劉闖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微微一笑。

    事實上,不禁是李通要來,他還聽到消息,曹操給劉備三千兵馬,劉備已趕赴下邑,準備和簡雍等人會合之後,揮兵參戰。劉備手底下,至少還有幾千人。再加上曹操給他的兵馬,以及陳到招攬的人手,估計近萬之多。一旦劉備和李通形成夾擊之勢,劉闖也就麻煩許多。

    他沉吟片刻,輕聲道:“叔父沒回來時,我也正在考慮對策。

    曹操劉備如今聯手,要置我於死地……如果單憑一個李通,我還能抵擋一下。可若是加上劉備,我不免力有不逮。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卻需要叔父出面,方可以將劉備兵馬牽制。”

    “哦?”

    劉勇一怔,愕然看著劉闖。

    劉闖道:“叔父可還記得,之前曾與我說過一件事……就是譙縣葛陂許家莊的許老太公。”

    “當然記得!”

    “那叔父和許家的關係怎樣?”

    劉勇道:“孟彥當時年紀小,可能已經忘了。

    我那時候助許老太公擊潰一波流寇,故而許老太公對我也頗為友善……如果這麼說的話,關係也算不錯。”

    那肯定是不錯!

    否則以劉勇的性子,怎可能傳授許褚武藝?

    劉闖站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盒子,雙手遞給劉勇。

    “叔父,這是咱家族譜。”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與叔父三百人,連夜帶三娘子她們離開,前往許家莊避難……叔父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避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叔父能夠說服許老太公,助我等一臂之力,牽制住劉備兵馬,我這邊可能從容應對李通。”

    記憶中,許家莊是一個大寨子。

    許褚投奔曹操的時候,可是帶了三千莊客前去。

    劉闖讓人打聽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曹操身邊,而今並沒有許褚此人。

    也就是說,許褚如今很可能還在許家莊,並未投奔曹操……所以,劉闖這腦筋就動到許褚身上。

    但是他也沒有把握,劉勇是否可以把許褚招攬過來。

    有一件事,他覺得應該可以……如果劉勇和許老太公關係不錯的話,讓許老太公牽制一下劉備的兵力。倒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濟,也能收留麋繯等人……劉闖心知,接下來必有一場大戰。若麋繯留在身邊,難免會讓他分心。若是能在許家莊被保護起來,劉闖也可放心。

    在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羅貫中。

    三國演義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劉闖在不經意間,混淆了一件事。

    三國演義當中,許褚是在曹操和呂布進行兗州之戰的時候,和典韋發生衝突,而後歸降曹操。

    可事實上,譙縣位於沛國。距離兗州甚遠。

    典韋和許褚,是怎麼都不可能發生交集,所以也就不可能出現許褚被俘,而後歸降曹操的橋段。

    三國志中有明確記載。許褚是在建安二年,也就是公元197年才率許家莊莊客投奔曹操。而在這一年,曹操方經歷過宛城之敗,痛失長子曹昂。侄兒曹安民和心腹愛將典韋。否則以曹操那謹慎多疑的性子,帶典韋怎可能不帶許褚?若許褚當時也在宛城。說不得能保典韋不死。

    也正是因為典韋的死,許褚來投才讓曹操格外看重,並讓許褚留在身邊,著他組建虎衛軍……

    劉闖前世看過三國演義,也看過三國志。

    奈何三國演義的影響實在太大,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也被影響,誤以為許褚已經歸順了曹操。

    劉勇凝視劉闖,而劉闖也不迴避。

    半晌後,劉勇突然一笑,輕聲道:“孟彥已經長大,已經能拿定主意。

    既然如此,我就聽你的安排,保護三娘子她們前往許家莊。但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牢記住,活著來許家莊和我匯合。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也會去許都為你報仇雪恨。”

    劉闖面頰抽搐一下,旋即笑道:“叔父放心,我還沒有歸宗認祖,還沒有和三娘子成親,更沒有為我劉家留下血脈。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前,我絕不會死。再者說,我這邊還有子義他們,足矣助我擊潰李通。”

    “那好,就這麼說!”

    劉勇站起身來,便大步走出書房。

    目送劉勇的背影,劉闖心中流動著一股暖流……這,才是我在這世上,至親之人!

    ++++++++++++++++++++++++++++++++++++++++++++++++++++++++++++++++++

    只是,局勢並不如劉闖想的那麼樂觀。

    他好說歹說,總算是說動麋繯同意他的主意,和甘夫人小豆子,以及呂岱妻兒一起,前往許家莊。

    劉勇等人前腳剛走,後腳就傳來一個壞消息。

    “汝南太守徐璆,命萇奴領兵八千,攻取慎縣,正逼近汝陰?”

    劉闖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目瞪口呆。

    步騭連忙問道:“萇奴而今,有何動作?”

    “據斥候回報,萇奴兵馬正屯駐慎縣休整,預計明日會命其部將李茂為先鋒官,兵進汝陰。”

    “那李通兵馬,有何動作?”

    劉闖還沒有開口,步騭已搶先問道。

    蕭凌道:“李通前鋒軍正逼進汝水,大約後日其大軍就會渡過汝水,兵臨汝陰城下。”

    而今,蕭凌是劉闖手下的斥候官,掌控著劉闖軍中五十名斥候。

    劉闖聽罷,直撮牙花子,忍不住連連搖頭。

    “我與徐璆素無恩怨,他為何要來打我?”

    呂岱一旁開口道:“徐璆乃海西徐氏所出,而劉備當初屯駐海西時,對徐家也是極為友善。

    我想徐璆之所以出兵,一來是受了劉備所邀……這二來嘛,公子可別忘了,咱們渡過淮水的時候,曾偷襲馬丘縣。那馬丘雖然只是一個小縣,距離壽春不過幾十里。咱們打了馬丘,等於是掃了袁術的面子。袁術此人,好大喜功,怎可能忍受如此事情,必然會出兵報復。

    所以,那徐璆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命萇奴出兵。”

    他娘的,把這件事給忘了!

    其實劉闖早就該想到,袁術那小心眼兒,怎可能允許劉闖折了他的面子?

    至於徐璆,劉闖倒是沒什麼印象。

    這傢伙好像是在袁術兵敗之後,偷走了袁術手裡的傳國玉璽,後來投奔曹操,還得了封賞。

    但具體此人的情況,劉闖的腦袋瓜子不是電腦,也不可能記得清楚。

    他在大堂上負手徘徊,感到無比頭疼。

    “不如,我們現在撤出汝陰?”

    黃劭忍不住開口獻計,卻被步騭搖頭阻止。

    劉勇此次前往許家莊,帶走了薛文裴煒常勝三人,其餘人大都留在汝陰,所以劉闖實力並未削弱太多。

    步騭道:“據城尚可一戰,若棄城勢必被人追擊。

    到時候李通萇奴合兵一處,我們豈不是危險?公美此計不妥,還需再議方可。”

    黃劭想了想,也覺得步騭所言有道理。

    劉闖突然問道:“子山剛才說,李通和萇奴合兵一處?”

    “是啊,他們所為的就是公子,說不定會合兵一處。”

    “但若他們無法合兵一處,甚至打起來呢?”

    “這個……”

    步騭等人,都覺得劉闖是異想天開。

    李通和萇奴二人,又怎可能打起來?

    “子升!”

    “末將在!”

    “你立刻派出斥候,嚴密監視慎縣袁術兵馬……一俟袁術先鋒軍有動作,就立刻前來告之。”

    “喏!”

    “另外,給我嚴密監視汝水對岸。”

    蕭凌領命而去,堂上眾人,卻一個個露出疑惑之色,顯然不太明白劉闖這命令是什麼意思。

    半晌後,還是太史慈有所領悟。

    他輕聲道:“公子的意思是……”

    劉闖笑了笑,轉身對呂岱道:“定公,汝陰庫府中,留存有多少衣甲?”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3-7-4 12: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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