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魔魂啟臨 作者:先飛看刀(已完成)

 
mk2258 2013-4-20 23:39: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2 449858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2:56
第九十章 賭約?


劉桑漸漸開始明白過來。

用網游的話說,基礎功法等于是修出了“點”,而“武術”與“玄術”之分等于是加點,一旦加錯了點,是沒有辦法再洗點的,自然也就會給將來的成就造成影響。

當然,娘子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進行解說,實際情形還要更復雜許多,但不管怎么說,從一開始就必須選擇好道路,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也幸好有她指點,自己本來還想,修完九轉天仙正易法后,把靈源閣里找到的功法都拿來練練看。

夏縈塵看著他,道:“夫君可想好,打算在玄與武兩條路上,選哪一條路走?”

劉桑撓著頭:“我覺得我還是專門練‘武’的好。”他想的是,自己以第四魂用出魔神之力時,似乎已極是厲害,而之所以事后會重傷,按那老狐貍的說法,乃是他體魄的強韌不夠,就像是普通的爐鼎里燒著烈火,把爐子也給燒壞了,要避免爐子損壞,就要讓它變得更加牢固。

夏縈塵柔聲道:“其實我也覺得夫君適合走‘武’的路子。夫君現在所學的不過是基礎功法,但打出來的氣勁卻已渾厚異常,由此便可知道夫君在武學上,必定天資過人。不過夫君剛才僅僅憑著周圍的氣息變化,便覺察到為妻的到來,對事物的感知力也是異于常人,若修玄術,只怕也會有不小成就。只可惜曾祖母的太玄冰晶法只適合女子修煉,若不是這個級別的玄武雙修功法,只會浪費了夫君的天分,倒是武學與玄學的上乘功法,靈源閣的鎖云層上,亦藏了幾本,雖然不及太玄冰晶法,但只要不玄武雙修,并不需要從一開始就找到最好的上乘功法。”

劉桑笑道:“我覺得我還是練武好了。”正像夏縈塵剛才所說,既然當今世上天下知名的七位大宗師,有三位是純正的習武者,另有三位是玄武雙修,可見玄武雙修也未必就比單純的練武更有優勢。

更何況,既然玄武雙修,從一開始就要找到太玄冰晶法這種級別的功法,而自己手上又沒有這一級別的功法,那還不如直接修武好了。

此外,從體內魔丹的角度來考慮,顯然也是通過練“武”來不斷提升自己身體強韌更好一些。

夏縈塵道:“既如此,我這里有一套九靈動氣散形拳,可以讓夫君從現在就開始熟悉運氣與用勁,對于夫君日后修習武學又或是玄武雙修,都有用處。就算日后夫君想修玄術,因它只是助人運轉精氣,強身健體,并未改變精氣本身的性質,亦不會有什么害處。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劉桑呆呆地看著她:“娘子……你真好。”

夏縈塵輕嘆一聲:“不管怎么說,你我總是夫妻一場,你只要不要怪我就好了。”

劉桑訝道:“我為什么要怪你?”

夏縈塵看著天上明月,歉聲道:“自成親之后,大多數時間里,我對夫君都只是冷眼相看。其實仔細想想,比武招親原本就是我自己定的,夫君會將我撞到臺下,亦未夫君所愿,即便是接下來的成親,夫君大多數時候亦都是昏昏沉沉,何曾有人真正問過夫君的意愿?我只覺自己委屈,其實夫君又何嘗不是被迫娶我?這一切原本就不是夫君的錯,我那般對待夫君,毫無道理。”

劉桑心中生出異樣的溫馨,與她并肩看著遠處,道:“我原本也就配不上娘子,娘子會有怨言,才是正理。不過娘子盡管放心,終有一天我會讓自己真正配得上娘子你的,到那時,娘子可就要小心了。”

夏縈塵道:“哦,我為何要小心?”

劉桑挺起胸膛:“到那時,娘子一定會迷上我的。”

夏縈塵失笑道:“你倒是很有自信。”

“不如我與娘子作個賭約,”劉桑霍一轉身,定睛看著她來,“從現在開始,我會更加努力,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在武道上超過娘子,到那時,娘子可就要任我處置。”

“你說的任你處置是什么意思?”夏縈塵瞅他一眼。

“娘子應該明白的。”劉桑目中閃動精光。

夏縈塵定睛看去,見他立于月下風中,神態頗有一些傲氣,眼眸卻是那樣的認真,他說的話雖似輕佻,但那認真的表情,分明卻是在給他自己強大的壓力。

明明只是一個小她幾歲,現在還差她太遠的少年,此時此刻,卻仿佛有一種只要他努力,縱連日月也可以摘下的強大信心,讓她的心靈生出一種奇妙的、難以言喻的漣漪。

“那你可是真的要努力了,”她緩緩抽出雪劍,道,“我可是不會停在這里等你的。”雪劍驀地指天,天空卷起冰的風暴,天昏地暗,星月惶惶。

感受著那忽如其來的,刺骨的冷,劉桑心中一震,他的功力雖還不足,眼力卻已極好,一眼看出,此時的夏縈塵,本事比起她與雷俠決斗時,竟已高出了不止一個層次。

如果說以前的她,雖然被稱作和洲年青一輩的奇女子,但畢竟沒有經過多少實戰,不免有些閉門造車,其名氣固是因為她的能耐,卻也是因為她的出身。那現在的她,經過與雷俠九天應元法的交鋒,又從始皇地宮險死還生后,在境界上已是有了質一般的飛躍,若是雷俠死而復生,再次與她交手,必定會敗在她的劍下。

就算是惡貫滿盈的天殘七鬼,除了霸王鬼確實厲害,與其交手勝負難料,其他任何一鬼,包括扮成“將岸”的無面鬼,都已不再是她的對手。

夏縈塵淡淡地看著他:“你……仍然有終有一天超越我的信心么?”

“娘子只管放心,我不會被嚇到的,”劉桑拍著胸脯,先是信心十足,卻又很快氣餒的道,“不過娘子……你還是會認真教我的吧?”

夏縈塵啞然失笑,收起雪劍,開始教他九靈動氣散形拳……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2:57
第九十一章 完蛋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他們依舊在回凝云城的路上。

經過那一晚的談心,劉桑確實感受到,夏縈塵對他已是親近了許多,雖然未必是夫妻之間的親密,卻是將他看作弟弟一般。這當然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感覺,但比起以前那似有實無的“夫妻”關系,已是相當大的進步。

不管怎么說,從以前那近乎路人的態度,到現在時不時的會聊聊天,談談心,對于劉桑來說,已是相當的心滿意足。

他們并沒有怎么趕路,路上時,夏縈塵不但盡心教他九靈動氣散形拳,詳細為他講解精氣在體內的運行路線,且細心指正他在九轉天仙正易法上的瑕疵。

以前劉桑雖然得了她親手贈予的《正易書》,卻沒有人在修行過程中對他進行指點,他只能靠著自己的琢磨以及靈源閣上的一些書籍,小心練習,現在有人加以指點,對他自是大有益處。

當然,他并不知道,在這幾天中,夏縈塵也同樣對他越來越是驚異。

不可否認的是,夏縈塵以前并沒有怎么關注過他,而態度上的轉變,首先是在面對敢司山四寇的襲擊和城尉簡均的背叛時,劉桑舍身相救的行為。夏縈塵不是不知恩的人,不管心里覺得劉桑是否真的配得上她,至少他這拼死護她的心意,便足以讓她感激在心。

這也是后來“天捕”將岸指劉桑為滅村兇手時,夏縈塵面對天捕、二豹、三虎,以及整個玄捕門的包圍,無論如何也要替劉桑出頭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她對劉桑有多少夫妻之情,而是因為投之以李,報之以桃,劉桑救過她,所以她也無法如何要幫劉桑。

但真正開始注意劉桑,卻是最近的事,一方面,劉桑在儒學上辯倒公子喜,令公子喜惱羞成怒,又手寫《道德經》,令樓玄觀感激涕零,都令她開始刮目相看,而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墨眉與胡翠兒對劉桑的態度。

夏縈塵是心細之人,不可能看不出墨眉對劉桑大有好感,而從來都只喜歡捉弄人的胡翠兒,對劉桑的態度也是頗為奇怪,不但全心全意助劉桑恢復健康,且兩人一夜未歸后,回到青丘,竟是難得的因他人的取笑而害起羞來。

這兩個人,一個是當世第一顯學墨家墨辯一系中,能夠被授予天機棒的天才少女,另一個是在狐族一年一度的“美月”大會上奪得花魁的狐族公主。

不可否認的是,她們與劉桑之間那微妙的關系,讓夏縈塵頗有一些醋意。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么奇怪,自己的東西,哪怕平日里根本就不在意它,一旦要被別人搶去,心里還是會生出芥蒂。不管她與劉桑之間關系到底如何,劉桑是她丈夫,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看到他與別的女孩關系曖昧,要說她全不在意,自不可能,而這也讓她開始生出疑惑……自己的這個小丈夫,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她們?

這樣的疑惑,開始讓她進一步的注意劉桑,從而發現到,自己的這個丈夫,確實有許多與眾不同的地方。尤其是這幾天里,自己對他的教導,他竟是過耳不忘,觸類旁通,如此過人的天資,實是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現在的劉桑還差她太遠,但夏縈塵清楚的知道,自己小時候練習九轉天仙正易法,絕沒有他這般的速度。

“這樣子下去,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輕輕松松的超越我。”她不由得生出這樣的念頭。

對于這個雖然相處了大半年,以前卻從來沒有正眼瞧過的小丈夫,夏縈塵突然有一種奇妙的壓力,這種感覺難以說清,既是不甘,卻又帶著喜悅……畢竟,誰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是有本事的,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就是抱著這樣子的微妙心態,她開始認真教導劉桑,因為她也很想知道,這個無意中成為她的丈夫的少年,到底能夠成長到什么樣的地步?

劉桑自然也能夠感受到她對自己態度的轉變,雖然他無法弄清夏縈塵內心中的微妙變化,但還是覺得溫暖。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頭……

那天的天氣頗為明媚,萬里無云,天氣真好。

夏縈塵、劉桑、小凰、小珠四人終于回到了凝云城。

讓小凰和小珠將英招牽至獸園,夏縈塵帶著劉桑進入府中,還未去見流明侯,一名侍女已上前道:“大小姐,二小姐回來了。”

夏縈塵訝道:“什么時候的事?”

侍女道:“二小姐也是昨日才剛剛回到府中。”

夏縈塵面現喜色,妹妹小時從來都是伴在她的身邊,直到去年拜師后,跟隨月夫人前往靈巫山修習玄術,一去便是一年,現在終于回到家中。

“你先隨我去見見妹妹!”她與劉桑說了一聲,往后府行去。

劉桑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姨子自然也是頗為好奇,雖然他在夏府已有大半年,但在這大半年中,那個叫作召舞的小姨子似乎一直都在山上修行,從來沒有回到家中,現在回來,大約是因為修行有成。

考慮到娘子的美貌,這位召舞小姨子應該也是一位美人吧?

劉桑興奮地跟著夏縈塵。

兩人方自經過后園,遠處便已傳來一個少女充滿喜悅的嬌呼聲:“姐姐?”

“我在這里。”夏縈塵隨口應道,回過頭來,忽見劉桑扭身欲逃,訝道:“你去哪里?”

劉桑捂著腹部:“肚子疼,上、上廁所……”

夏縈塵沒好氣地道:“等下去。”

“哦!”劉桑回過身來,心里想著……錯覺,一定是錯覺,為什么小姨子的聲音有點耳熟?這絕對是錯覺……

耳邊不由響起某個狐女說過的話:“桑公子,要是你在夏家待不下去了,可以逃到這里來喲。”

翠兒姑娘,翠兒小姐,翠兒姑奶奶,翠兒老佛爺……你不會跟我開這么大的玩笑吧?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2:58
第九十二章 小姨子

胡思亂想間,一個美少女從假山右側掠了過來,拉著夏縈塵,興奮的說著話兒,又怨道:“姐,你到底去了哪里?一回來就看不到你。還有還有,他們說你嫁了人,這又是怎么回事?姐夫呢?他在哪里?”

夏縈塵錯愕回頭……人呢?

再一看,劉桑蹲在池邊,用手指在水面上畫圈圈。

她沒好氣地道:“夫君……”

劉桑硬著頭皮,轉過身來,瞪目裂齒,希望自己的模樣多少改變一些。

夏縈塵皺眉……他到底怎么了?

還沒怎么明白過來,妹妹已是尖叫道:“淫賊?!!!”將手一招,一塊大石從假山上飛起,砸了過去。

劉桑身子一閃,趕緊躲到娘子身后。

大石砸在水中,激起水柱。夏縈塵蹙眉:“出了什么事?”

夏召舞指著姐姐身后:“他、他……”

劉桑大叫:“那是意外啊意外。”

夏召舞尖叫道:“你不要解釋,淫賊。”身子一閃,池水如箭,繞著姐姐卷向劉桑。

“夠了!”夏縈塵隨手拍飛水箭,“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召舞氣得發抖:“他、他偷看我洗澡。”

夏縈塵狐疑地側過身來,看著劉桑,劉桑趕緊解釋:“那是意外,我根本不知道湖里有人……而且我什么也沒看到。”

夏召舞叫道:“怎么可能沒看到?”

“冷靜,冷靜,”劉桑轉了出來,對著美麗小姨子虛按雙手,“你想想,那里是山谷,到處都是霧氣,對不對?你姐夫我本事不濟,眼力有限,在那樣的霧氣里,其實什么也看不清楚,對不對?”

夏召舞逼視著他:“你真的沒有看見。”

劉桑很肯定:“沒有,絕對沒有!我就看到有個人影在那洗澡,然后就嚇得跑了。”

夏召舞怒道:“你明明就在盯著我看。”

“那是因為霧氣太大,”劉桑叫屈,“一開始沒看到有人,就看到有個影子,然后才發現可能是個女人,于是就嚇跑了。”

“那我問你,”夏召舞冷冷的問,“我的乳.頭是什么顏色的?”

你傻了么?這個問題也問得出來?劉桑叫道:“粉紅的。”

“還敢說不是淫賊?”美少女大怒,纖手亂指,三塊大石同時轟了過去。

夏縈塵知道妹妹拜師靈巫山月夫人,玄術在年輕人中頗為了得,夫君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身子一閃,連點三指,三塊大石盡皆冰裂。

夏召舞氣道:“姐……”

夏縈塵淡淡地看了妹妹胸口一眼:“是粉紅的么?”

夏召舞怔了一怔,轉過身子,背對劉桑拉開衣襟和胸兜,低頭看了一下,臉色稍霽。

劉桑趕緊往自己房間逃去:“就是嘛,明明是嫣紅的……”

“啪!”一塊大石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劉桑躺在床上,嗷嗷叫痛。

小珠小心地替他擦涂傷痛,卻又忍不住抱怨道:“爺你也真是的,跟胡姑娘消失了一天一夜,別人都說你們私奔掉了,郡主也沒有怪你,怎的卻又對二小姐做出那種事來。”

劉桑嘆氣……不要怪我,全都是翠兒姑奶奶的錯。

那狐女也實在是太會捉弄人了。

跟小凰和服侍夏召舞的鸞兒不同,小珠原本只是一個小丫鬟,并沒有直接服侍過侯府的兩位小姐,只是為了照顧劉桑才被提拔成大丫鬟,自然不免處處替劉桑著想。

這些日子劉桑與夏縈塵親近了許多,她心里也極是開心,卻沒想到回到家中,卻會發生這樣的事兒,自然不免又擔心起來,生怕郡附馬被趕出侯府,且不說她和劉桑這些日子多少也有了些感情,單從她自身來考慮,劉桑真要被趕走,她只怕又會變成打雜的小丫鬟,這種好吃好喝還可以悠悠閑閑瞎混的日子也就沒了。

好在郡主大人有大量,好像并沒有真的怪罪郡附馬,要不然可就慘了。

與夏縈塵不同,夏召舞的身份并非郡公主,而是縣公主。

不管是郡主還是縣主,在先秦時都是被稱作“公主”的,后來為了從身份上與帝王的女兒區分開來,又稱作“郡公主”、“縣公主”,習慣上直接稱作郡主和縣主。而公主與郡主、縣主的丈夫一般也都是稱作附馬,又或是加上“郡”、“縣”,稱作郡附馬或縣附馬。

一般來說,帝王的女兒稱作公主,公侯的女兒稱作郡主,郡王的女兒則是縣主,但在白鳳國中,略有不同,公侯的長女一般直接封為郡公主,而次女以后則要降一格,封作縣公主。

與“公主”不同,在先秦時,“公子”本是公侯之子的尊稱,如公子小白、戰國四公子等,被稱作公子的莫不是王侯之子。但到了現在,但凡富貴人家的少年,都可以被稱作公子,就跟明朝一般,只要是官二代都可以被稱作公子,若再發展到民國,“公子”更是爛大街,連富二代都算是“公子”。

當然,劉桑現在時常被人稱作公子,那是因為他是郡附馬,如果他仍然只是一個農家少年,那是沒有資格被稱作公子的。

只是,雖然公子這個尊稱有些爛大街,但若是在名字之前加上“公子”二字,則依舊表示那人的家世非公即伯,且其自身便是爵位的繼承人,如公子喜便是如此。

當然,這也并非絕對,皆因在這個世界里,并未受到極度講究禮教和禮法的儒家多少影響,反而是受到看輕禮法的墨家思想的影響更多一些,在代表身份地位的頭銜和稱號上,不像劉桑上一世的宋、明、清三朝那般嚴格,而是像漢、唐一般,多少有些混亂。

當天傍晚,劉桑來到靈源閣下。

皎月半圓,清風徐徐,園中花香傳來,絲絲入鼻。

他以青煙縱躍到閣上,進入閣中,卻見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娘子?”他錯愕地道。

夏縈塵身穿羅裳,體態婀娜,飛仙髻水珠猶見,行止間袖有余香。

“你跟我來。”她帶著劉桑往上層飄去。

“娘子,”劉桑低聲道,“你難道是在這等我?”

夏縈塵卻未回答。

除了出門在外,劉桑幾乎每天傍晚都會到靈源閣中看書,夏縈塵會在這里等他,也不奇怪。當然是或不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但不管怎樣,劉桑仍然覺得溫暖。

夏縈塵淡淡地問:“那日你為何會在野外撞見召舞?”

“都是胡姑娘害的。”劉桑二話不說,先把狐女給出賣了。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2:59
第九十三章 你以為這是劍俠小說啊?

“果然是她,”夏縈塵無奈的道,“其實翠兒本是召舞的閨中好友,兩人自幼相識,只是她二人的性子實在是有些不合,召舞一向不肯服輸,翠兒卻愛記仇,兩人終于還是鬧翻,彼此絕交。狐族長于預言與幻術,想必是翠兒早已知道召舞會在那里出現,把你騙了過去。”

“雖然是這樣,”劉桑小小聲的道,“那也得那丫頭配合啊,你說她好好的在那種地方泡什么溫泉,還被男人給看了去,她以為這是劍俠小說啊?”

夏縈塵不覺也有些好笑。

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受到儒家禮法的多少影響,夏縈塵對此其實也并不如何在意,況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責怪劉桑其實也沒有多少意義。

兩人來到最上層,一道青色的半透明屏障擋在那里,屏障上又有神秘圖案若隱若現,似是太極,又似是水紋。

這里自然就是靈源閣最上層的鎖云層,劉桑以前并沒有登上過這里。

夏縈塵道:“此層在建筑之時,便已被陰陽家的咒印所封,非我夏家之人,無法進入。”

劉桑道:“小眉說過,這樓閣之所以會懸在空中,用的是墨家的機關術,這一層的封印,又用了陰陽家的咒印,看來建這樓閣時,還真是用到了不少奇人。”

夏縈塵點了點頭:“曾祖母交游甚廣,墨門與陰陽家、道家俱有相識之人,認得許多奇人異士,亦不足為奇。”牽著劉桑的手,默念真言,帶著他穿過透明屏障,進入了鎖云層。

內中五彩金妝,蕓香梟梟,玉臺上放著許多書簡,這些書簡竟全都是以玉片編成。夏縈塵帶著劉桑轉了一圈,指明這些功法的用途,都是些奇門玄功的心法口訣,隨便挑一卷出來,都非其它各層的普通功法可以相提并論。

鎖云層本是只有當年“紫鳳”夏凝的后人才可進入,不過夏縈塵已親手將劉桑帶了進來,又將真言教給他,等于已承認他是夏家的人,以后便可在鎖云層中自由來去。

夏縈塵道:“這鎖云層中的每一卷,都是曾祖母當年精挑細選出的珍品,雖說要等修完整套九轉天仙正易法后才可學習,但你不妨現在就開始看看,從中選出適合你自己的玄功術法。”

劉桑低聲道:“多謝娘子。”

夏縈塵淡淡地點了點頭,將他留在這里,先行離去。

劉桑留在這里,這將些玉制書簡一本一本的翻了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里,劉桑便一邊繼續修煉九轉天仙法,一邊在靈源閣上讀書看經。

從三轉藍華練到一轉紫華所花費的時間,比從第一階的紅華練到藍華還要長一些,不過這只是因為越到后面,精氣的提煉越耗時間,至于整個過程,卻是一帆風順,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或是因為到了修行關頭,夏縈塵這些日子很少再露面,偶爾出來,也只是幫流明侯處理城中的一些要事。反而是夏召舞,與劉桑撞見的機會更多一些,不過這小姨子每次撞到他,都要惡狠狠的瞪著他來,仿佛雌虎一般,讓劉桑心底發虛。

晚上睡覺的時候,劉桑亦會研究墨眉留給他的那塊藍田古玉,只是那周圍滿是星辰的夢境再也沒有出現。

他確信這塊古玉絕不只是普通玉石,而他那天之所以能夠完整背下《道德經》,也絕對跟它有關。

但要如何啟動它所深藏的秘密,劉桑卻是全無頭緒。

那天,天氣稍有些冷。劉桑與流明侯夏岐在木樓上喝著熱茶,下方的廣場上,夏召舞正以她的仙術跟凝云城城守晃嵩較量。

晃嵩約有五十多歲,出身于將門,家傳的龍光劍天法威力驚人,一劍劃出,光芒四射,在凝云城中,一向只有修完整套太玄冰晶法和玉女玄經的夏縈塵可以勝他。

夏召舞雖然無法取勝,但其仙術玄奇難測,時而化風,時而變火,五行交錯,來去如虹,竟也絲毫不落下風。

看著小姨子在廣場上帶出各色光華的窈窕身影,劉桑長嘆,還說什么終有一天要追上娘子,把她先怎樣后怎樣……咳,照這樣子,不要說趕上娘子,連小姨子都比不了。

流明侯自然知道他與召舞之間頗有一些不和,看出他郁悶之色,呵呵笑道:“賢婿也不用氣餒,我凝云城夏家一向都是陰盛而陽衰,女強而男弱,傳統如此,傳統如此。”

劉桑撐著臉頰,更加郁悶。

凝云城夏家確實是有這個傳統,當年“紫鳳”夏凝縱橫和洲,以一己之力救亡白鳳國,雖是女子,卻分封凝云城,但她的丈夫卻沒有幾個人記得,甚至連名字都叫不上來,連她的兒子都是跟她姓夏。

夏凝之子夏天印,娶的卻是一位江湖俠女,因那女子并非名門,當時還惹出許多風波,不過那女子卻極是強悍,誰敢有意見,就一一單挑過去,雖然人人都在背后罵她悍婦,當面卻已是沒人再敢吭聲。

及至到了夏岐,夏岐自己在武道上全無天分,他的妻子卻是青鸞山正易門朱老夫人之女,一身武學遠勝夏岐,只可惜死得太早。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傳統”,夏岐對劉桑這個女婿,倒也沒有太多意見,畢竟自己的女兒太出色了,女婿比不過女兒是很正常的。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女婿的表現并沒有他一開始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好像抽簽一樣,一出手就抽了個下下簽,滿心絕望,極是郁悶,后來再仔細一看,其實不是下下簽,而是下簽,雖然依舊很差,但心情還是好了一點。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全無可取之處的農家孩子,后來發現文能識字,武有天分,至少比自己這個文才武略都是一塌糊涂的“侯爺”好上一些,再考慮到夏家從來就是男弱女強的傳統,流明侯覺得看不起女婿豈不也就是看不起自己?自己十幾歲時不也是游手好閑,什么也不會?更值得贊賞的是,這小子很是努力,想來以后總會有點出息,不像自己幾十歲了,仍然是游手好閑,什么也不會……就是因為這種其實多少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流明侯對這個女婿,態度總體還算不錯。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2:59
第九十四章 王后懿旨

兩人在這喝茶聊天,另一邊,晃嵩與夏召舞之間的戰斗也已結束,夏召舞雖得靈巫山月夫人真傳,但畢竟經驗不夠,又沒有晃嵩數十年的修為,無法取勝,只好罷手。

夏召舞風一般卷上樓來,上身穿蜜合色箭袖短襖,下身穿鵝黃綾棉裙,肩上罩著玫瑰紫對襟比肩褂,項上掛著珠寶晶瑩的瓔珞項圈,嬌美可人,別有媚態。

城守晃嵩也慢慢踏了上來,流明侯為人寬厚,與晃嵩雖是主屬,從無架子,笑著問晃嵩自己這小女兒本事如何。

晃嵩道:“縣公主這一年里得月夫人親自指點,五彩靈巫順逆法已是有成,屬下枉長年歲,用盡全力亦是無法取勝,再過一些日子,屬下只怕再不是縣公主對手。”

夏召舞頗有一些自得,劉桑卻是嘀咕道:“明明就是別人讓你。”

夏召舞怒道:“你知道什么?”

對這個早已鬧僵的小姨子,劉桑也懶得再給她面子,直接道:“晃將軍剛才雖似被你追著打,步步后退,但后退中繞著完整圈子,一步不亂,綽有余力。反而是你這招招搶攻的人戰到后頭,身法紊亂,如果不是晃將軍生怕傷到你,你現在早就倒在那里不會動了。”

夏召舞張口結舌,無法辯解。其實劉桑說的她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只不過晃嵩是凝云城中僅次于姐姐的第二高手,他在爹爹面前親口夸贊自己,自己自然也覺頗有面子,得意了下,哪里知道這壞蛋竟然這樣子,直接揭穿?

晃嵩卻是訝異地看了郡附馬一眼,這些日子,劉桑偶有難題,也會向他求教,固而他知道劉桑連基礎功法都還不曾修完,更談不上有多少戰斗經驗,按理說自己與縣主之間的戰斗,他當連看都看不清楚,卻沒想到郡附馬功力雖然不夠,眼力卻是出人意料的好,不但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看出他暗中留手,刻意保持了一下不勝不敗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劉桑瞅了小姨子一眼,“召舞小姐,你學的是玄術啊,就算你五行術法用得再好,護身勁氣總是不強,對上比你弱的敵人也就罷了,對上晃將軍這種強敵,你不是該拉遠距離,靠著身法和玄術本身的神秘多變取勝的么?你去跟晃將軍搶攻,你這是找死啊,你知道晃將軍為什么不敢全力出手么?他是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給打飛了。”

夏召舞氣得跺腳:“你厲害,來來來,我們來比比,看我把你打個稀巴爛。”

兩人居然斗起嘴來,看得流明侯和晃嵩只好搖頭。

其實劉桑說的,也正是晃嵩想要提醒夏召舞的,縣主學的本是玄術,偏偏性子太急又不服輸,初時仗著銳氣,自無問題,但久戰不勝后,性子一起,就有些昏了頭,不要命的搶攻。修玄術的去對修武術的搶攻,確實是有找死之嫌,晃嵩雖有心提醒,但他本是沉穩之人,縣主又年輕氣盛,未必聽得入耳,也就沒有開口,現在卻是郡附馬先說了出來,讓他不免對劉桑刮目相看。

但是對夏召舞來說,這話要是晃嵩說的,那還好些,不管怎么說晃嵩都是上了年紀的長輩,但由劉桑這原本就讓她看不上眼的“淫賊”說出,卻是分外讓她上火,抓著劉桑要他上場,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把他教訓一番。

劉桑安坐不動,冷笑道:“好男不和女斗,再說了,對付你,哪里需要本少爺親自上場?哼哼……”

夏召舞叫道:“你想怎的?”

劉桑得意地道:“我只要把我家娘子派上場,就足夠對付你了。”

夏召舞啞口無言……這死不要臉的!

流明侯不想讓大女婿和小女兒鬧不和,有心緩和一下氣氛,畢竟一家人嘛,還是和和氣氣的好。于是呵呵笑道:“沒事,沒事,女兒啊,就算他把他娘子派上場,你也不用怕,你可以把你姐請上場,呵呵呵呵。”

劉桑和夏召舞同時拿眼睛斜他……這個笑話有點冷……

說話前,外頭一人急奔而來,在流明侯面前拜道:“侯爺。”

流明侯道:“什么事?”

那人道:“王后懿旨到!”

流明侯與晃嵩對望一眼,盡皆錯愕……王后懿旨?

夏縈塵本是在閉關修行,方自出關,就被流明侯夏岐叫了去。

書房內,流明侯搓著太陽穴,長嘆道:“你覺得王后此旨,到底是何用意?”

夏縈塵道:“懿旨中說,王后聞得妹妹才學敏捷,德性幽嫻,欲令她入宮封作女官,這原本就有些奇怪。更何況白鳳國所用并非大秦時的郡縣制,妹妹不受懿旨,亦不為罪。”

流明侯道:“其實為父也是這般想的,只是王上一向寵愛敖后,而王后之父又是當朝大司馬,我們就這樣直接拒絕,似也不好。”

夏縈塵踱了幾步,道:“比起此事,倒是一個月后的王上壽辰,更為重要。王上大壽,敖相已是傳達上命,王公諸侯無故不得缺席,現在壽辰未至,民間便已有各種風聲。如果那些傳言屬實,對我凝云城的影響才是最大。”

流明侯猶豫道:“那應該只是謠言,王上與大司馬怎么也不至于做出那種違背祖宗法度的事來。”

夏縈塵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更何況這謠言會傳得如此之烈,如此之廣,背后必定另有推手,依女兒猜測,散布謠言的若不是曹北鎮的定北侯,就是西海鎮的稚羽公。”

流明侯動容:“女兒,你怎會有這般猜想?定北侯素有德名,稚羽公于國有功,他二人怎會散布這種流言?女兒,不可亂講,不可亂講。”

夏縈塵輕嘆一聲:“父親,女兒也不愿亂想,但實情只怕就是如此。”

流明侯道:“難道他們兩人竟會聯起手來?”

“并非如此,”夏縈塵道,“流言只會來自定北侯與稚羽公其中之一,定北侯已是年老,在當年與絕冀洲血城的海戰中立有大功,卻是居功而不傲,這流言若是來自于他,只怕不是流言,而是真有其事。至于稚羽公,暗中一直在招兵買馬,流言若是來自于他那一方,只怕是已有起事之心,有意攪出渾水。”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3:00
第九十五章 古玉奇譚


流明侯苦笑道:“不管是哪種可能,我凝云城只是一個小藩鎮,夾在中間,都將難以自保。”

夏縈塵道:“凡事都有兩面,正因我凝云城只是一個小藩鎮,于誰都無威脅,絕非任何一方的眼中釘、肉中刺,有起事來,才好掉頭。”

流明侯道:“這樣的話,我們豈非更不能得罪王后?”

夏縈塵略一沉吟,道:“王后既己下令,讓妹妹入郢都,公然違旨,總有不妥。反正馬上便是王上壽辰,我們原本就要入都賀壽。既如此,倒不如父親留在這里,我帶著妹妹入都,一來可以弄清王后意圖,設法讓她打消主意,二來可以看清形勢。”

流明侯道:“但上命說王公諸侯,無故不得缺席。”

“父親只要裝病便是,”夏縈塵道,“流言既已傳得四起,不入都者自有不少,相比之下,父親只有我和妹妹兩個女兒,我二人都入了京,其他人自也找不到攻擊父親的藉口。”

流明侯仍是不安:“但流言如果是真……”

“正因為流言可能是真,父親才不可前往都城,”夏縈塵道,“父親要是陷入都城,我和妹妹除了交出凝云城,再無它途。倒是父親留在這里,朝廷仍然只有禮待女兒,哪怕真的出了意外,我與妹妹被囚,只要定北侯、稚羽公等威脅還在,朝廷絕不至于傷害我們,逼反父親,寒了其他各鎮公侯的心,父親仍有時間看清形勢。”

流明侯知道在這方面,大女兒遠比自己看得透徹,只好依她意見……

當天夜里,劉桑躺在床上。

小珠已在外間呼呼睡著,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附馬爺脾氣太好,把這貼身丫鬟越養越懶。

她要是再這么懶下去,真可以拿去賣掉。

秋意蕭瑟,白天里倒還好些,晚上確實是有些冷。其實劉桑現在已是郡附馬,要讓自己的房間暖和起來也簡單得很,只是他刻意不用火爐,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磨礪。

通過這些日子的修行,他的九轉天仙正易法已經修到了七轉紫華,只要修到九轉紫華,就算完成了整套九轉天仙正易法,也就可以進入下一階段,或是習武,或是修玄。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知怎的卻是無法睡著。

于是將那塊古玉取了出來,只是左看右看,還是看不出名堂,而這些日子更是經常抱著它睡、含著它睡、握著它睡、壓著它睡,以至于小珠都開始懷疑這塊玉是不是什么女妖所化,要不爺怎么晚晚離不開它,結果也還是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難道這塊玉真的只是普通的藍田玉,而自己那天之所以能夠一字不漏的背下多達五千字、艱澀難懂的《道德經》,純屬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那為什么那天晚上會有那奇怪的夢,而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難道是那天晚上,自己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他想來想去,覺得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個時候他脊椎斷折,半身不遂,雖然如此,他可不想就為了這塊玉再把自己的椎骨弄斷一次……不,仔細想想,其實還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

難道是因為……魔丹?

劉桑忖道:“由于在始皇地宮時,第四魂激活,魔丹所擁有的魔神之力被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幫助我殺了那些家伙,救了娘子和小眉。但那之后,我自己也是身受重傷,魔丹出于對自身的保護,空前沉寂。而在我的椎骨治好后,魔丹也開始慢慢活躍起來……難道是魔丹的力量,壓制了這塊古玉的效用,讓這塊古玉無法對我生出影響?”

想到這里,他深吸一口氣,將古玉置在胸口,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再小心翼翼的,將魔丹封閉、深藏。

呼吸越來越慢,越來越輕,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壓在他胸口上的古玉,開始生出光華,那帶著神秘韻律的青光,化作無數星點,一點一點的,滲入他的體內……

劉桑立在無垠的天地間,只覺腦袋轟然一聲巨響。

周圍是漫天漫地的星點,那般的神秘惑人,那般的玄奇奧妙。

他心中異常的興奮,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再一次觸及到古玉所蘊藏的秘密。

他立在星辰之間,那萬千星點,不斷的飛入他的神識,先是形成不知多少的文字,再又組合成一句句、一篇篇、一卷卷的詩詞歌賦和各類經文。

他終于明白過來,這些并不是什么功法秘藉,它們全都是大秦之前那些先賢與圣人留下的經典,這些書籍本該隨著始皇帝這三百多年的焚書坑儒、毀法滅道而消失,卻被人以不可知的力量藏在了這塊古玉里,又被放入始皇地宮的天之路。

先秦時的各種典籍,原本就是華夏歷史上的奇跡,在他上一世的世界里,哪怕是在兩千多年里,飽受戰火的洗禮和各種文化浩劫的摧殘,遺留下來的殘章片語仍然是人類歷史上僅無僅有的瑰寶。

而現在,這些經典卻完完整整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最為完整的《鬼谷子》,最為原始的《周易》和被孔子重新闡述過的《易傳》,不管是劉桑的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已失傳的名曲《玄鳥》,記載了青銅合金之法的《考工記》,等等等等,一字字,一篇篇的涌入他的記憶。

劉桑從睡夢中驀然坐起,汗如雨下,卻又欣喜若狂。

這些經典實在太多,腦子里一下記住了這么多東西,終究是有些吃不消,只好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當然,他并不知道,雖然他覺得自己記住的只是浩瀚星辰中的一角,卻已是難能可貴。這還是因為他體內比常人多了一魂一魄,如果換了是別人,只怕連其中的十分之一也無法記住。

魂是命,魄是識。

每個人都有七魄,剛出生時,這七魄都是空空白白,但隨著他們的長大,這七魄會被灌輸進各種東西,直到最終填滿。這也是一個人在年幼時學東西,通常記性最好,學什么都更快,而隨著年齡的加大,越到老時,記性越差的主要原因,因為他們的七魄已經被各種需要的又或不需要的東西填滿,所以真正的學者,往往都是專注于自己畢生所學,卻對其它事不聞不問。

而劉桑仍是少年,原本就正值學東西的最好時期,又擁有將魔神元神練化而成的第八魄,在空白的紙上寫字畫畫最為容易,寫上的東西越多,可以容納的空間自也越小,他的第八魄等于是一張“空白的紙”,自是一下子讓他記住了許多。

雖然如此,人力有時而窮,而古玉里所藏的卻是無數先賢花費一生所完成的心血,就算是他,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也只能先記住其中一角,若再強行記下去,非得神經錯亂不可。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3:00
第九十六章 畫雞蛋還是畫蘋果?

第二天一早,劉桑便帶著小珠去逛街,然后買回了一大堆的綠碧、紫英、青雘、丹砂。小珠好奇地道:“爺,你這是要學畫畫么?”

劉桑道:“不可以么?”花了好些時間將這些東西調成各色顏料,然后把小珠趕了出去,手持經他改制過的畫筆,開始發呆。

畫什么好呢?

他之所以突然想要畫畫,是因為他昨晚記住的那些篇章里,其中一篇乃是先秦時著名畫工倉吳子所著的畫經,教人如何調料、勾勒。

而劉桑自己上一世就對畫畫頗有一些興趣,當然他真正有興趣的其實是漫畫,那個時候,他的成績太差,漫畫卻還畫得不錯,后來也寫了一些素描和油畫,只不過在應試教育的體質下,他父母一心想著讓他讀好書考一本,這方面的興趣無法得到發揮。

記住古玉里的那里典籍是一回事,學以致用是另一回事。反正閑來無事,再加上畫畫原本就是他上一世的夢想,干脆便試上一試。

當然,夢想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就像他上一世里有個同學,夢想是當作家,在網上發了許多文,又非要抓著他看,每次他看完后都很想把那家伙從樓上踹到樓下再跳上去使勁踩。

由于實在是不知道該畫些什么,他正想著要不就去學達芬奇,買一堆的雞蛋來畫?唔,達芬奇畫的是雞蛋吧?還是蘋果?

就在這時,腦海里忽地浮現出一幅美侖美奐的畫面……幽靜的山谷,彌漫的水氣,芙蓉出水般的美少女……

靈魂仿佛被觸動一般,他開始用炭筆勾勒起來,先畫出輪廓,再一點一點的描上色彩。原本以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卻不知怎的,竟然意外的順手。

自身的興致,上一世的學習,對畫經的理解,與因為修煉功法而變得沉穩的手、因為比別人多了一魂一魄而更加突出的靈智,這種種種種結合在一起,將記憶中那充滿美感的畫面一點一滴的畫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將畫畫完,又用畫經里所教的方法,小心翼翼的烘干,攤開一看,驚喜萬分。空山靈雨般的山谷,玲瓏有致的裸少女,似慍似惱的神情,小巧卻又顯眼的酥乳,嫣紅卻又因水氣而隱約的雙尖……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畫得既然這般好。

再看窗外,日已黃昏,原來自己竟已在這里耗去了一整天。

劉桑暗自忖道:“看來做一件事,最重要的還是興趣,知識和其它東西固然重要,但要是沒有對畫畫本身天然的興趣,我絕無法在這一整天里,保持這樣的專注力,也就不可能將這畫畫得讓自己滿意。”

雖然畫的是水中的赤裸少女,但因投入了自己無限的熱情,拿在手中,左看右看,愛不釋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淫念。果然藝術家和普通人對作品的感受還是不同的吧?因為是投入了自己感情與心血的東西,自然覺得分外的美好,別人要是對它生出污穢的念頭,便會覺得無法忍受。

不過這樣一想,這畫雖然自己覺得滿意,但它真的有自己以為的那么好嗎?劉桑突然覺得不是很有信心。這就像上一世的那個同學,對他在網上的作品總是自我感覺良好,雖然自己每次看完都很想踹他,果然是自己的孩子越看越愛,別人家的孩子越看越討厭。

不自信的念頭一生,不由又仔細地看著,想要找出不好的地方,結果越看越不自信,一下子想著是不是把她的乳兒畫小了,一會兒想腹下的這個地方做了一些藝術處理,好像處理的不夠好……

“爺?”輕輕的聲音忽地傳來,卻像轟雷一般把他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卷起畫卷。

小珠見他這么慌張,心想附馬爺肯定是畫得一塌糊涂,不好意思讓人看見,又道:“爺,我可以進去了么?”

劉桑道:“可以了,可以了。”

小珠端著飯菜進入屋中,將飯菜放在桌上,趁劉桑不注意,想要拿起畫卷。劉桑趕緊將它按住:“不許看。”要是被她看到二小姐被他光溜溜的畫在畫上,會出大事的。

小珠叫道:“看一下嘛,就讓奴婢看一下嘛。”竟然還來搶。

“不許看,就是不許看。”平日里對這胖丫頭真的是太好了。

兩個人在這搶來搶去,香風一卷,夏縈塵竟然飄了進來,見他們打成一片,淡淡地道:“出了什么事?”

小珠對大小姐頗有一些害怕,趕緊安靜下來,嚅嚅地道:“爺畫了一幅畫……”

劉桑趕緊道:“第一次作畫,畫得太差,咳咳!”

夏縈塵瞅了小珠一眼:“你先出去吧。”

小珠不敢吭聲,抓著衣角低著腦袋,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

夏縈塵在劉桑對面緩身坐下,隨眼瞄了一下被劉桑按住的畫卷……他還會作畫?

劉桑將畫卷按得更緊了,小小聲的問:“娘子,有什么事嗎?”

夏縈塵略一沉吟,道:“過兩天,我會帶著召舞前往郢城。此行也不知是兇是吉,父親年歲已大,晚年得女。女婿本是半子,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留在家中,以后好好照顧他……”

劉桑截然道:“娘子,我跟你一起去。”

夏縈塵沒好氣地道:“你跟我去又有何用?”見他一臉擔心的樣子,輕嘆一聲,道:“你不用擔心,其實也未必會有什么危險,只是隨便交待一下。”

劉桑道:“娘子,不如我們賭一賭?”

夏縈塵蹙眉:“這次又賭什么?”

劉桑用激烈的目光盯著她:“如果我能說出娘子心里到底在擔心什么,那就表示我或許能夠幫得上忙,娘子你就帶我一起去郢城。要是我說錯了,那就表示我能力有限,自然沒有資格跟你一起去。”

夏縈塵靜靜地瞅他一眼:“我在擔心什么?”

劉桑道:“兩件事……一件是削藩,一件是敖德。”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3:01
第九十七章 削藩流言


夏縈塵心中一震,不太相信地看著他,良久才道:“你且說來聽聽。”

劉桑道:“最近民間流行著朝廷有意取消分封,讓和洲回歸大秦時郡縣制的傳言,甚至傳言朝廷欲接著這次王上壽辰,諸侯入都的機會,將諸侯一網打盡。不客氣的說,白鳳國建國已近三百年,分封制的弊端早已顯現,諸侯陽奉陰違,政令難以為繼,白鳳國要想延續下去,變革是必然的,而要變革,唯一的選擇只有削藩,架空各路王公貴族,以大秦的郡縣制治國。但是從諸侯的切身利益來講,卻是絕對不可能支持的,流言在這個時候傳得滿街都是,絕對是風雨欲來之兆。”

夏縈塵道:“怎么說?”

劉桑道:“這次的流言傳得實在太廣,我們凝云城本就處在海邊,卻也是大街小巷無人不知,連小珠昨天都憂心忡忡的說起這事,說是聽外地的客商講的。這個世界又沒有網、網……咳,這樣深廣的流言,要是沒有幕后推手,無論如何都叫人無法相信。但是什么樣的幕后推手,有這樣大的能力?當然不可能是朝廷,朝廷若是不想削藩,自然不希望生出莫須有的亂子,朝廷要是真想削藩,那更是生怕被人知道。當然也不可能是我們凝云城這樣的小諸侯,既沒有這樣的能力,也沒有這樣的膽量。既有能力,也有膽量把這種流言遍傳天下的,只有定北侯、稚羽公這樣的大諸侯。”

夏縈塵定睛看著他:“你覺得,是定北侯,還是稚羽公?”

“都有可能,”劉桑給她斟上茶,道,“只是,雖然兩者都有可能,但結果卻是截然不同。定北侯太老,幾個兒子里似乎又沒有什么人才,以定北侯的穩重,這個流言要是由他傳出,那就意味著,這流言其實不是流言。定北侯老成多謀,很可能知道朝廷真的已經準備要利用王上壽筵的機會動手,他就算不為他自己考慮,也要為自己身后的幾個兒子考慮,故意散出消息,弄得人盡皆知,一方面讓諸侯都有準備,另一方面迫使朝廷不敢動手,這是很有可能的。”

夏縈塵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道:“那要是稚羽公呢?”

“那又完全不同,”劉桑道,“稚羽公野心勃勃,一直都在招兵買馬,甚至公然違背禁止擴養英招的規定。這個流言要是由稚羽公傳出,那就表示他已經等不及了,有心弄得諸侯人心惶惶,抱團取暖,他再從中取利,甚或是逼著朝廷主動削藩,好找借口聯合各路諸侯,攻入郢都。”

夏縈塵緩緩呼出一口氣:“你倒是看得通透,這確實是我所擔心的事。”

劉桑認認真真地看著她:“這雖然是娘子擔心的事,卻不是真正讓娘子感到危險的事。”

夏縈塵道:“怎么說?”

劉桑道:“不管是朝廷削藩還是諸侯謀反,至少在剛開始時,凝云城絕無危險。凝云城地處海邊,并非兵家必爭之要地,岳父大人一團和氣,也從來就不是誰的眼中釘,肉中刺。朝廷要是削藩,初始時必定先找借口,滅掉那些大諸侯,再從容收拾剩下的小諸侯,甚至是有可能讓凝云凝這樣的小諸侯繼續保留封地,以收人心,畢竟只要滅掉了對朝廷有威脅的大諸侯,朝廷的威信和聲望大增,初期目的便已達成,推行郡縣制的事可以慢慢來。而稚羽公要是謀反,則更要拉攏各路諸侯,擺出清君側、扶王室的正義大旗。所以,不管是哪種形勢,凝云城至少在初期并不會受到影響。”

又道:“既然形勢還沒有惡到那種地步,娘子你卻如此憂心,可以想見,娘子你真正擔心的并非這件事,而是……敖家。”

夏縈塵再次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劉桑。

劉桑道:“其它事情暫且不說,單是王后這次的懿旨,就有很大的問題。”

夏縈塵道:“很大的問題?”

劉桑非常非常認真地看著她:“相當大的問題。”

夏縈塵心神不寧地喝著茶:“你說。”

劉桑以極是認真的表情,盯著娘子的臉龐:“最大的問題是,懿旨里說召舞才學敏捷,德性幽嫻……這不是搞笑么?”

夏縈塵一口茶噴了出來,使勁咳著。

劉桑掠到她的身后,呵呵笑地替她輕捶著背:“娘子,慢些,慢些。”

夏縈塵沒好氣地道:“給我認真點。”

被她這么一嗔,劉桑反有種身心舒暢的感覺,于是一邊幫娘子捶背,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天生的M。他道:“雖然只是開開玩笑,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后讓召舞入宮,并沒有什么恰當的理由。召舞姓夏,又是諸侯之女,就算只是次女,選秀也選不到她的頭上。當然,這種事其實也不是沒有先例,而且先例很多,但都是諸侯原本就與王后關系密切,主動將女兒派去服侍王后,而我們與敖家和王后顯然沒有親密到那種地步。”

又輕嘆一聲:“倒是敖大將軍曾向娘子詢問過敖德失蹤之事,連玄捕門都受托調查此事,如果敖德一直都沒有回來,他們很可能會遷怒到娘子身上,甚至懷疑是娘子你殺了他,那就不是公事,而是私仇,公事還有妥協的可能,私仇卻要嚴重得多。敖家乃是外戚,現在朝中翻云覆雨,不可一世,我們既得罪不起他們,又不能不防著他們,難怪娘子會這般擔心。”

夏縈塵嘆道:“你說的,其實就跟我想的一般,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將我的心思完全猜出。”正如劉桑所說,如果是為了公事,總有妥協的余地,但如果敖家認定她是殺死敖德的兇手,那不管召舞入不入都,隨之而來的報復,都將讓他們難以承受。

更何況,由于王上的壽辰,她與妹妹不入都,父親就要入都,那她更是放心不下,倒不如帶著妹妹,親自往郢城走一趟,看清形勢。

暗自驚訝于劉桑對時局的分析能力,夏縈塵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將桌上的畫卷取了過來,正要打開。

劉桑一個踉蹌,幾乎是撲到她懷中,頭皮發麻的將畫卷搶了回來。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3:02
第九十八章 自創功法?

夏縈塵低頭看著栽她腿上手忙腳亂的少年,訝道:“連我都不能看么?”

劉桑慘兮兮地抬起頭來:“實在是畫的不好,要是被娘子看到了,我會沒有勇氣活下去的。”

夏縈塵宛爾:“就真有那么差?”

劉桑使勁點頭:“很差很差。”其實他自我感覺還是蠻好的,但畫上畫的是什么?畫的可是光溜溜的小姨子啊,這要是被娘子看到了,他還活不活啊?

夏縈塵搖頭失笑:“那我不看就是。”

感受著她那幽幽淡淡的衣香,柔軟媚人的嬌軀,劉桑頗有一些陶醉。

他訕訕站了起來。夏縈塵溫柔起身,往桌上未動的飯菜看了一眼,道:“菜已經冷了,我讓小凰幫你熱一下。”往門外飄去。

劉桑趕緊追問:“娘子,你還沒有說,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么?”

夏縈塵回過頭來,淡淡地看他一眼:“嗯。”消失而去。

劉桑松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畫卷,心想這就是顆定時炸彈,還是把它燒了的好。點起蠟燭,想要燒掉去,卻又終究是舍不得,不管怎么說,這可是自己的第一件“藝術品”啊,待要不燒嘛,卻又不知該藏到哪里,萬一被小珠翻出來可就糟了。

無奈之下,只好小心翼翼的疊起來,貼身放著……

秋雨綿綿,寒意蕭瑟。

夏縈塵、劉桑、夏召舞在二十多名兵士的護送下,離開凝云城,前往郢都羽城。

其實和洲,在神州未崩裂前乃是吳越之地,六百年前,禹貢九州裂成八洲,其中原因到現在也還無人知道,只知在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災變中,死傷無數。

其它七州各成一洲,唯有青、徐二州依舊連成一片,固稱和洲。

和洲各城,大多都是在那場大災變后重建,而地貌與先秦相比,也多有改變。和洲各城的命名之所以跟先秦差異極大,則是因為三百年前夏象建國,自稱五帝中少昊之后,因少昊時以鳥為圖騰,夏象又言親見白色鳳凰棲于羽山,固以白鳳為國名,建郢都,命名羽城。至于夏家是否真的是少昊之后,那白色鳳凰是否真的出現過,就像秦始皇當年祭淮水,見黑龍出于秦淮一般,反正都是不可考的事。

人家帝王都說他看到了,誰敢說沒看到?

夏縈塵帶上了小凰,夏召舞帶上了鸞兒。

小珠卻是被留在家中,她畢竟不像小凰和鸞兒,從小跟著郡主與縣主,原本就會些功法,更何況夏縈塵與夏召舞因是女子,身邊要有丫鬟服侍也是正常的事,劉桑自然沒辦法去學她們。

這個季節原本就是雨水較多的時候,雖然他們行的是官道,卻也頗為麻煩。下雨不好上路,偏偏這雨天天在下,雖然下得不大,卻總是不停,夏縈塵、劉桑、夏召舞坐在馬車上,倒還好些,就苦了那些兵士,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是,當兵的永遠都是最倒霉的。

縈塵、召舞乘坐一輛馬車,因是趕路所用,馬車并不大,更談不上寬敞舒適,只不過聊勝于無。

坐在馬車上,劉桑一般讓精氣在體內運轉,一邊在腦海中不斷思考。

這幾天里,他的九轉天仙正易法再上一層,已經進入八轉紫華,眼看著很快就要進入九轉紫華,修完整套九轉天仙正易法。然而,修完九轉天仙正易法后,應該繼續修煉哪本功法,他卻是難以決定。

靈源閣鎖云層里,確實藏著許多功法秘籍,且都是外頭難以見著的寶典,但他心里也很清楚,這些功法雖好,但比起娘子的太玄冰晶法,卻還是要差了一個檔次。

當然,只要不是玄武雙修,一開始所修的功法就算差一些,也不會有什么影響,更何況那些功法實在是不能算差。但是,在他修煉功法的時候,夏縈塵可不會在原地等他,他與夏縈塵之間的差距原本就極大,修的又是比太玄冰晶法次一級的功法,那他要什么時候才能追得上她?追不上她,又怎么把她先這個后那個?

要知道,就算只習武不修玄,初始功法差些,對最后的成就也沒有太多影響,但一個人在同一時間,一般只能修習一套功法,一旦開始修習,除非整套都修完,是沒有辦法再修下一套的,如果非要強行修習也不是不可以,但先前的這一套就等于白練,而且還有可能會產生不良后果。

此時他已知道,娘子早已修完了一整套的太玄冰晶法和同樣是只有女子才能修煉的玉女玄經,正在踏上進階“宗師”的道路上,不管怎么說,她可都是被稱作和洲年青一輩中的奇女子,如果自己不能從一開始就找到至少與太玄冰晶法相同等級的功法,那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很難將她追上,說不定等到七老八十之后,才能勉勉強強跟上娘子的進度,娘子可憐一下他,讓他先這個后那個,不過那個時候娘子也變成老太婆了。

一下子想要找到與太玄冰晶法同一層次的功法,顯然是不太可能,畢竟,連那些次一級的功法,都要用陰陽家的咒印藏在鎖云層中,生怕被人盜去,像太玄冰晶法這一層次的功法,哪一家不是敝帚自珍?

凝云城夏家的藏書已經是讓很多人羨慕,太玄冰晶法可也只有一本。

想到這里,他心中忽地一動,想著這一套套的功法,又何嘗不是這六百年間別人一個個創出來的?

在始皇帝長達三百年的控制之下,先秦時的典籍大多缺失,現在的功法,基本都是在大秦崩潰之后才雨后春筍般一個個的出現,有許多雖借著先秦殘章的名義,內容卻是全新。

當然,這并不是說現在的東西就一定不如先秦,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候的發展,就好像歐洲十六七世紀的“文藝復興”,經過中世紀一千多年的文化壓制,爆發出來的力量卻更加驚人,名義上雖然是對古典知識的“復興”,發展出來的其實卻已是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子。

只是,雖然路子不同,那千絲萬縷的連系卻是無法割舍的。
k231731 發表於 2015-4-3 13:02
第九十九章 血獄無門闖進來

劉桑坐在馬車中,將從靈源閣鎖云層中讀到的那個功法一個個的回憶、琢磨,他還沒有決定要練哪個,所以先憑著那驚人的記憶力,將它們全都記下,細心鉆研。

而在將這些功法一個個的研究透徹,并與從古玉中得到的一些典籍互相印證后,他隱隱覺得,在這些不同功法的深處,其實有著同一個本源,如果拋開表象,直達本源,自己是否也能創出一套真正適合自己的上乘功法?

這個念頭,讓他頗有一些興奮。

當然,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絕非不可能做到。

畢竟,就算不考慮先秦時的那些圣賢,在這六百多年里,也有不少人在做著同樣的事。若非如此,這一套套的功法,又是從何而來?

將這些功法所暗藏的同一本源進行反復研究,他隱隱看到,在自己面前,有著一條與別人完全不同的路子。

當然,為了不犯錯,還需要進行更多的、深層次的研究,畢竟修行功法可不是過家家,一旦出了差錯,可是很難重來的。

思緒間,馬車停了下來。

劉桑往外看去,天色已是昏暗,細雨依舊不停。

他們來到了官道旁的一處驛站……

時間其實還不能算是太遲,但是一整天未曾見過太陽,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感覺卻很陰郁。

夏縈塵、夏召舞、劉桑逐一下了馬車,幾名兵士拴馬停車。

夏縈塵身穿綠裳,披著紅麾,雖行于污濁的地上,卻依舊娉婷,小凰在她身邊,為她撐著粉紅色的小傘。

一眼看去,恍若夏日里的蓮花,乃是這陰雨天氣中最美麗的風景。

夏召舞卻是傘也不打,細雨中跨步上前,她的丫鬟鸞兒不得不追著她跑。如果說姐姐是亭亭玉立的荷,那妹妹就是快快活活的雀,都與這陰暗的天氣顯得格格不入,卻又都讓人暗自贊嘆,小心偷看。

驛站前站著一個陀背的老人,無精打采的樣子。

夏召舞快速上前,可愛的鼻子皺了一下:“就你一個么?”

老人急咳幾聲,緩緩地道:“原本就只是一個小站,這幾日又都是下雨,并無多少人來往,其他人都回家去了,只留了小老頭一人。”

驛站雖是官方傳遞文書兼供官員途中休息的地方,一般卻是由官府指定富戶主持管理,驛丁則由當地農民輪番服役,若不是設在重要的關卡又或要道,管束不嚴,悄悄溜回家自也正常。

夏召舞不滿地道:“盡是偷懶。”

夏縈塵緩步上前:“反正我們自己的人手,也已夠用。”向老人亮出勘合文書,老驛丁知道來的竟是一位郡主,趕緊將他們迎了進去。

小凰與鸞兒領著兵士簡單清理了一下,夏縈塵、劉桑、夏召舞找了張桌子坐下,夏召舞本是坐在劉桑旁邊,卻又哼了一聲,移到一格,要離劉桑遠一些,不過這樣一來,兩人雖然隔著夏縈塵和空位而坐,卻又是面對著面,一張眼就看到。

夏召舞不高興地翹起嘴兒。

劉桑聳肩……這丫頭至于么?開始沖她瞪眼咧嘴。

夏召舞惡狠狠地瞪著他。

夏縈塵懶得去管他們。

老驛丁捧了茶水和一碟薰肉,夏召舞本已餓了,用自帶的筷子夾起一片薰肉,想要嘗嘗。劉桑突然出手,一筷夾了過去,將少女的筷子夾住。

夏召舞怒道:“你做什么?”

夏縈塵卻是臉色一變,忽地以筷一擊,將薰肉擊落盤上,滿盤薰肉盡化蛆蟲,彼此蠕動,極是惡心。

夏召舞這才意識到這竟是幻術,自己差點把這么惡心的蟲子吃了下去,不由驚訝地看了劉桑一眼,自己的本事明明應該在他之上,為什么他卻會比自己更早發現?

又急騰而起,要去抓那背對她緩緩行走的老驛丁,卻聽“啪”的一聲,老驛丁栽倒在地,身上爬出無數蟲子,看看夏召舞作嘔欲吐。

夏縈塵動容:“傀儡蟲?”

整個驛站開始幻化,就像是黑色的線條交錯涌動,外頭傳來一連串的慘叫,分明是那幾名停車喂馬的士兵出了意外,雖然只有幾人,慘叫聲卻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眾兵士惴惴不安,齊齊撥出兵刃圍在郡主與縣主身邊。

似幽似泣,如哭如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人間有路你不走,血獄無門闖進來……人間有路你不走,血獄無門闖進來……闖進來……闖進來……”

這些聲音來來回回的響起,像是婦人哀哭,又像是惡鬼嚎叫,伴著外頭的慘叫聲,直聽得人頭皮發麻,就像是有一條條蟲子在自己腦袋爬過。

夏召舞怒道:“什么人?”

黑暗中響起怪異的孩童笑聲,明明是笑,卻又似哭,彼此響應,層層疊疊,單是這詭異的笑聲,便已讓一些兵士心驚膽寒。好在這些士兵亦修過基本的武學功法,強自鎮定。

十八道鬼火在幽幽綽綽中亮起,十八個孩童在鬼火下飄來飄去,三十六只眼睛有若血色的燈光,隱隱地罩著他們。

夏縈塵輕嘆一聲:“血獄門……十八童子!”

只聽“鏘”的一聲,一名士兵已握不住手中的長槍,長槍砸在地上,發出令人絕望的聲響。

天絕地滅,血獄無門;十八童子,無邊煉獄。

人間有路……你不走。

血獄無門……闖進來。

和洲上最是隱秘,最是令人戰栗的血獄門,得罪了血獄門的人,從來就沒有好的下場。

血獄門中,最是陰冷與殘忍的十八童子,據說,為了培養這十八童子,血獄門將數千名嬰兒擄去,強行喂入各種毒藥補藥,放入血海,讓他們從小與五毒作伴,能夠活下來的,百人中最多只有一人,剩下的孩子中,體內無一不是含有各種劇毒,再在他們腦內植入傀儡蟲,抹去他們的害怕,毀掉他們的情感,以最是恐怖和殘忍的手段訓練他們,讓他們變成陰狠殘忍、殺人如麻的殺手。

這些孩子,已是不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愛,但他們依舊記得什么是恨。他們有無邊的恨,卻不敢反抗血獄門,只好將這極致的恨宣泄在他人身上,落在血獄門十八童子手中的人,實是不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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