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場沉浮] 紅色權力 作者：錄事參軍 (連載中)

第4卷 第三十五章 你們是瘋子嗎？

    　管婕心裡起伏難平，臉色卻很平靜，就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銀都幫我接的第一個片子《末代皇后》，原來，是準備拍成三級片，他們說，這樣我才能一炮而紅，才能幫我宣傳起來，我初期的定位就是，來自內地古典氣質的王熙鳳版女豔星。」說著，管婕就自嘲的一笑，說：「很有噓頭，是吧？」

    　陸錚慢慢喝茶,眉頭皺了起來。

   　 管婕又繼續著她平靜的講述：「他們承諾我，不叫我真正露點，裸露鏡頭會幫我找替身，可是我打聽過，如果真的進了他們的片場，一切，就只能任由他們擺佈。」

  　  「我是演員不假，可是，我也知道羞恥，如果真的要全世界男人，只要誰想看，就可以花錢買票進場看我的身子，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我跟經紀人說了後，他說，要不然就按照合同賠三倍的預付金，要麼，就叫我去死。好吧，那我死好了。」

  　  管婕說著，又輕輕笑了笑，笑容，是那麼的決絕。

  　  陸錚默然半晌，又微微一怔：「你的經紀人？」

  　  管婕點頭：「銀都公司委派的，負責管理我的商業活動，現在就住在五洲大酒店，給我了三天時間，要帶我去香港，今天，是最後一天。」

    　陸錚想了想，說：「那行，走吧，帶我過去，我找人跟他談談。」

    　管婕呆了呆，旋即搖頭說：「算了，你那套沒用的，我白紙黑字簽的合同，暴力解決不了的，便是把他打死，合同還在銀都的手裡。再說，威脅香港人，你會很麻煩，我也不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風險。」說著突然一笑，說：「錚子，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以後我變了鬼，天天在你身邊陪你好不好？」

    　陸錚晦氣的揮揮手：「你說點好聽的行不？」把管婕逗得咯咯笑起來。

  　  陸錚站起身,說：「先吃飯去行不行？你死也得做個飽死鬼吧？」

   　 管婕便站起身,說：「今天我什麼都聽你的，行吧？等我去換身好看的衣服。」

    　見她輕鬆模樣，陸錚搖搖頭，和自己傾訴了心事後，看來她心意更為堅決，可能覺得心事得人傾聽，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好一會兒後，管婕從臥室走了出來，卻是輕施粉黛、容光煥發，換了身鮮豔的櫻桃紅色套裙，雪白性感的長腿配上一雙水晶細高跟鞋,顯得豔麗多彩，性感耀目。

   　 陸錚笑了笑,說：「挺漂亮。」

  　  管婕卻是問道：「你沒結婚吧？」

   　 陸錚點頭，她旋即便儀態萬千的走過來，挎住陸錚的胳膊，說：「那就好，爺，咱走吧？」又貼在陸錚耳邊用特別誘惑的口吻輕聲說：「你喜歡我電視上的古裝打扮吧？我這裡，還留著一套壓箱底的戲服呢，素素上個月帶給我做紀念的，等吃完飯回來，我換上好不好？」

  　  陸錚無奈的推開她，說：「你省省吧，我不想上頭條。」可如此嬌媚如此古典的女子「爺」「爺」的叫著，擺明說要回來換裝變成熙鳳啊王妃啊伺候你，要說心裡，沒有那麼輕輕一蕩、熱血翻騰，那也絕無可能。

   　 陸錚心裡又有些不忍，管婕，是真不想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在幹什麼吧？也許，對自己，她真的有好感。

    　隨即陸錚晃晃頭，自己胡思亂想什麼呢？

    　管婕卻咯咯一笑，說：「都聽您的，奴婢去尋太陽鏡戴上。」說著，就噠噠進了臥室，翻箱倒櫃，果然找出了一副太眼鏡，出來對陸錚嫣然一笑：「奴婢這付裝扮，可好？」

   　 陸錚點點頭：「好，就是你夠嚇人的，現在。」

  　  兩人下樓，進了王上飛的車，王上飛隱隱聽得後座那豔美性感女子「奴婢」「奴婢」的自稱，又好似喊陸哥「爺」？心裡不由暗暗咋舌，陸哥，這都演的哪一出啊，我們這些凡人，委實無福消受。

    　在陸錚連連皺眉頭面沉如水的表情下，管婕才不再瘋瘋癲癲的亂叫，可沒一會，就輕輕嗟嘆，哼起了小曲，語調淒涼，令人不勝惆悵。

    　陸錚耳尖，聽得清楚，管婕哼唱的詞曲裡有「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之詞。

    　陸錚倒是聽說過，紅樓諸金釵入戲太深，有些人終生都沒能從這幕大戲中掙脫出來，如黛玉扮演者，如賈瑞扮演者，實在令人不得不嘆息命運為何物。

    　管婕，或許現在，也將自己同璉二奶奶的命運聯繫在了一起吧？都曾經風光一時，最後，卻是淒淒慘慘的下場。

  　  在908房間外，陸錚輕輕敲門。

    　管婕無所謂的站在一旁，陸錚想做什麼，見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便是來和自己開房又如何？可看起來，這個令人經常誤會他猥瑣的傢伙，偏偏是個正人君子。

   　 開門的是一個短髮褐眸的西方白性中年男子，開門後，微微詫異，卻恭敬的閃到了一旁。

    　這個人正是幫陸錚經營東方金融公司的代理人史密斯，現今東方金融公司在東南亞市場翻雲覆雨，在陸錚的戰略下，如貪吃蛇一般體積越來越龐大，同樣的，經營團隊也早不是史密斯一言堂，幾名重量級人物，陸錚都見過。

   　 而且陸錚還聽說，曾經與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日本「莫西莫西」小姐也早被史密斯招致麾下，而且做的還不錯，現在已經是中層僱員中的骨幹之一。

    　史密斯是來向陸錚匯報最近一段時間基金的運營情況，同時，在一部分資金被調撥來參與烏山港口的建設後，史密斯也希望能知道大老闆對東南亞市場的進一步戰略。

　   如果說史密斯剛剛幫陸錚打理基金時還只是因為陸錚是幕後大老闆才對陸錚維繫表面的尊重，那麼現今，他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位大老闆眼光毒辣的厲害，運作基金的手段更是超一流。史密斯覺得，自己的大老闆難以走出國門，大多數時候只是指揮大的方略，實在是一種遺憾，如果大老闆坐鎮四小龍，時時在旁操盤，那麼只怕現今公司的收益翻上一番也說不定。

    　所以，雖然作為超級操盤手他很有些性格，但陸錚來了，莫說在他正同女朋友親熱時敲他的門，就是他熟睡中被陸錚一盆水潑醒，也會甘之泰然，趕緊起來聆聽教誨。

    　臥室的門緊緊關著，更被史密斯鎖了免得女友冒出來看到陸錚，畢竟女友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來烏山度假呢。儘管如此，同陸錚說話時史密斯仍舊壓低了聲音，這些年的操盤生涯令他知道，任何人都不可靠，便是女友也不例外。

  　  史密斯對臥室努了努嘴，說：「先生，她不懂中文，我試探過很多次，所以，咱們用中文交流安全。」

　   陸錚就笑了笑,說：「也不是什麼保密的事情，是這樣，我朋友，被香港一家電影公司的合同綁住了。這樣，你出面，去同香港那邊談談，賠他錢，大概是一百五十萬人民幣，你今天就把事情辦妥，叫人在香港那邊按實時匯率把錢打給他們。她經紀人也在這個樓層，9號房，現在你就去辦，不然我這位朋友，可是愁得飯都吃不下呢。」

  　  管婕本來跟在陸錚身邊一臉漠然，不知道陸錚怎麼會突然跑來一間住著外國人的房間，但事不關己，也懶得管，突然聽到陸錚這番話，就呆了一呆。

   　 然後，便見那外國人點頭，說：「好，我馬上就辦，五分鐘研究好。」伸手，接過陸錚遞去的自己那份合同翻看。

   　 管婕詫異的無以復加，錚子，現在怎麼都不會是在和外國人演雙簧，這不管從什麼邏輯都說不通，那麼，現在這兩個人說的都是真的了？

    　一百五十萬？錚子和這個外國人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這個外國人不知道什麼來頭，可是錚子？又到底是什麼人？

    　看他對那外國人，可是一副命令的口氣，外國人，也恭恭敬敬的，就好像下屬見到了老闆。

    　「biu!」外國人突然打了個響指，果然速度很快，十幾頁的合同他已經快速翻了一遍，隨即就見他對陸錚說：「老闆，解除合同不難，但我認為，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陸錚微微點頭,「你說。」

  　  史密斯說道：「老闆您以前說過，香港電影的黃金期即將來臨，我們同事的分析也是如此，收購銀都這樣一家小電影公司，用不了多少錢，難道老闆沒有投資香港娛樂業的興趣嗎？或許，這是個機會，用幾百萬便可以成為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何必要白白送給他一百五十萬呢？就算老闆沒有投資娛樂業的興趣，我們也可以運後找個合適的價位賣出去，老闆所說的金融炒作無領域，我現在才體會到其中三味呢。」

    　陸錚笑了笑：「看來最起碼我們國語的三味你體會到了，這中國話說的,快比我地道了。」琢磨著，史密斯說的委實有道理，同管婕簽約的銀都並不是那家派設在香港的國有企業，而是一家香港的小影視公司，資產也就上千萬，賠錢，還真不如把它買下來呢，成了第一大股東，換了運營團隊，自然可以解決管婕接片時的選片問題。

  　  陸錚琢磨了下,說：「行，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過了明天，我擔心銀都就會開始策劃來內地起訴我的朋友。」

   　 史密斯很有把握的說：「請您放心，這家公司潛力比較大，布萊克和他們的大股東接觸過，聯繫起來很方便，我馬上給布萊克打電話。」

    　陸錚便是一笑,微微頷首。

   　 聽著陸錚和史密斯的對答，管婕就好像在雲裡霧裡的做夢，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談著談著合同賠款，突然就變成了要把整個電影公司買下來？而且是說幹就幹？到底這是兩個瘋子，還是真的能這般翻手雲覆手雨的商界狂人？

第4卷 第三十六章 香港經紀人

    　陸錚和管婕從史密斯房間出來時史密斯房間的石英鍾剛好響起零點的音樂。

  　  踩著厚厚的走廊地毯噠噠的走著，管婕出奇的沉默。

    　下電梯來到金碧輝煌的大堂，王上飛很快迎了上來，他一直都候在大堂，深夜時分，既然陸哥找了他，他自然要將陸哥平平安安送到家。

    　本來，他是準備等到兩點的，如果那時候陸哥還不下來他就撤。

　   陸錚對王上飛點頭笑了笑，說：「還沒走啊，好，咱們一起吃個夜宵。」又轉頭對管婕說：「上夜市吃大排檔怎麼樣？」

    　王上飛沒吱聲，心下打定主意，送陸哥到了地頭就走，這燈泡不做也罷。

  　  啊了一聲，管婕這時好似才回過神，旋即她小聲說：「去我家裡吧，我今晚想自己做點。」

  　  陸錚道：「你家裡還有菜？不過也好，有什麼做什麼吧。」現在的管婕肯定心神激盪，很多事情需要回家想一想，她現在最需要的也是找一個小窩平靜下情緒，做飯，也是一種排解情緒的方法。

   　 說著話，三人已經來到大堂轉門前，管婕臉色突然一變，卻是看到了，從轉門轉出的兩男一女。

  　  其中一名穿著黃西裝衣著很光鮮頭型很前衛的男子正是銀都方面為管婕安排的經紀人王查理。

   　 王查理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摟摟抱抱，邊動手動腳，邊臉上掛著淫笑在女孩子耳邊說著什麼，然後，他便看到了正低頭跟在陸錚身邊的管婕，雖然管婕戴了墨鏡，但他自然一眼便能認出來。

   　 「咦，管大明星，來找我的吧？」王查理摟著漂亮女孩兒肩膀，擋在了陸錚等人面前，臉上浮起勝利的笑容：「機票我訂好了，明天上午十點，到時不來，你知道後果，律師信，公司也準備好了。」

    　陸錚聽這油頭粉面的男人說話，便知道了他是什麼人，本不欲理他，誰知道王查理旋即打量著自己和王上飛，突然淫淫一笑,說：「大明星，你不是找我的吧，怎麼著，最近缺錢，兩個男人你都行啊？」

   　 管婕當初希望他通融，將自己的困難跟他說了說，誰知道，聽到管婕現今是這麼個境地，王查理越發趾高氣昂的不太尊重管婕了。

    　陸錚皺了皺眉頭，對王查理身邊同樣西裝革履的男子道：「小鄧，這是你朋友？」

   　 男子剛才就一直苦著臉，此時突然聽陸錚跟自己說話，立時一臉震驚，石化當地。

    　他是市委統戰部聯絡處副處長鄧大洪。

    　統戰部聯絡處的職責便是負責海外統戰工作，聯繫港澳台和海外有關社團及本地區籍的代表人士，引導海外僑胞投資實業以及幫扶農村建設出力等等。

  　  王查理來烏山，本地娛樂新聞有所報導，雖然來烏山的外國人早已經多如牛毛，但香港電影界人士卻是這幾年的第一遭，也算代表了，是以市委統戰部破格對待，派出了工作人員聯繫，而鄧大洪對香港影視嚮往不已，更主動同王查理接觸。

    　誰知道同王查理接觸了幾天，令人大為失望，王查理這人浮誇、虛偽，人品更不怎麼樣，這不今晚嘛，就在酒吧大撒名片，吹噓自己是香港第一經紀人，誰誰誰都是他捧紅的云云，而且，果然也有貪慕虛榮的女孩上當，王查理懷裡的女孩兒便是酒吧陪酒的小妹，聽王查理說可以幫其進入香港影視圈，半推半就的跟王查理來了酒店。

    　鄧大洪聽說王查理明天離開烏山倒是鬆了口氣，以後他便是曹查理來了，自己也敬而遠之的好，這都什麼烏七八糟的圈子？

    　今晚算是最後一班崗，送王查理來了酒店，正鬆一口氣時，突然就見到了迎面走來的陸主席。

  　  鄧大洪當時就嚇了一跳，幸好陸主席來部裡時間不多，平素是由曹副部長主持部裡日常工作，自己這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想來陸主席也不認識，不然看到自己和一對摟摟抱抱的男女出入大酒店，終究不會是什麼好印象。

  　  誰知道，王查理突然擋住了陸主席等人，嘴裡，更不於不淨的譏刺和陸主席同行的漂亮女人，鄧大洪簡直都要瘋了，真想用狗屎塞住王查理的嘴。

   　 可誰知道這時候，陸主席突然皺著眉頭和自己說話，竟然，竟然認識自己？

  　  鄧大洪徹底呆住，好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王查理斜瞥著陸錚：「你認識鄧先生？是在他手下跑腿的？」王查理在酒吧喝的很瘋狂，現在大腦還處於一種莫名的興奮中，也沒聽清陸錚說的什麼，只是看起來陸錚好似認識鄧大洪，年紀輕輕的，肯定是鄧大洪手下做事的人，大陸機構，一向論資排輩。

   　 鄧大洪機靈一下，清醒過來，急忙對陸錚說：「是，是處裡的工作，王先生是香港電影界知名人士，處裡安排我接待。」

   　 陸錚點點頭，又皺眉看了王查理身側女孩一眼，鄧大洪忙湊近陸錚，低聲說：「主席，我以我的黨性保證，這個女孩兒不是三陪，不然我能不管嗎？不過……，好像是被他騙了，這個香港人，我看不大靠譜，滿嘴跑火車，說能幫人進影視圈，圓明星夢什麼的。」

    　陸錚臉色稍緩，說：「騙子星探吧？打電話報警，查查他。」

    　「好，好。」鄧大洪忙連聲答應，見陸錚舉步欲行，鄧大洪又忙把喝得腳步虛浮的王查理拉到了一邊。

　   「怎麼的，這就走了啊。」王查理卻不依不饒，還想往陸錚身邊湊，只是被鄧大洪死死拉住。

　    經過王查理身邊時，陸錚對他微微一笑，說：「你不知道銀都馬上換老闆麼？你以後工作能不能保住，要看管小姐幫不幫你說話。」本來不欲和他多說，但看管婕在他面前好似有些畏縮，陸錚便多嘴多了一句，現在的管婕，需要的是重新站起來的信心。

   　 「你說什麼？」王查理想追上去質問，卻被鄧大洪拽住，只能罵咧咧看著陸錚三人背影遠去。

    　「什麼東西。」王查理呸了一口。

   　 鄧大洪皺著眉頭，便向大堂接待台走去，王查理轉頭，奇道：「鄧先生,你幹什麼？」莫名其妙跟著鄧大洪來到前台，卻見鄧大洪借了電話，拿起來撥號，報了他在統戰部的工作職務，又說：「嗯，嗯，是的，我懷疑我們部裡接待的一名香港電影人有欺詐行為。對，對，希望你們現在出警，把事情調查清楚。嗯，是，五洲大酒店，我在大堂等你們。」

   　 「鄧，你給誰打電話呢？誰是騙子？你發現香港來的騙子了？不要怕，我們香港是法治之區，他就是跑回去，我也可以幫你找出來，在香港起訴他，懂不懂？」王查理腦子看起來還是不大能轉彎，拍著鄧大洪的肩膀，笑呵呵的說著，然後，便是一怔，狐疑的看向鄧大洪,說：「鄧先生，你，你什麼意思？」

  　  鄧大洪慢慢把王查理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拿下來，很嚴肅的說：「對，我報警舉報了你，我懷疑你涉嫌欺騙婦女。」

    　王查理呆住了，他第一次來內地，以前倒是聽說過，大陸官員一個個都是活土匪，說要人命就要人命，特別難纏。

    　而同鄧大洪接觸中，王查理不禁對以前的傳言嗤之以鼻，中國官員，哪有說的那麼可怕？這位鄧處長，就一直彬彬有禮，學識淵博，英文還說的挺溜，令人完全顛覆了對內地共黨幹部的印象。

   　 可此時，看著鄧大洪冷冰冰的臉，王查理猛然間就想起了以前種種傳言，猛地打了個機靈，酒意全消。

   　 然後王查理猛地想起了什麼，急急道：「鄧，是不是剛才那個男人……」

    　鄧大洪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看著王查理慌亂神色，想了想招手把王查理帶到大堂休息區空曠地，說：「王先生，我不知道你同方才男士女士是什麼關係？但我覺得，在警局你最好不要提剛剛的事情，只交代你同酒吧這位小姐的關係，以及是不是在欺騙她就行，說太多其他事，對你沒有好處。如果你存在欺詐行為，大概也只是會被拘留幾天驅逐出境或者直接驅逐出境，畢竟沒造成什麼惡果。但如果你說太多不相干的，我怕，你就很難離開烏山了。」畢竟喝了王查理幾杯紅酒，鄧大洪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提醒他一下。

   　 王查理呆住，心裡這時依然明了，是了，就是管婕身邊的男人，看來，在這烏山，是個大人物。

　    惹了中國的大人物？王查理欲哭無淚，想想那些可怕的傳說，更是不寒而慄，實在是這段時間人人奉承，中共統戰部的官員，也對自己親切的很，早前來中國前的恐懼，已經被忘到了爪哇國，現在，一個個可怕的傳說湧上腦海，比如說解放軍粗暴的機槍掃射偷渡者，比如說某某縣長私下就可以槍決看不順眼的平民。

　  王查理，只覺得雙腿軟綿綿的再無力氣，險些癱倒在地。

第4卷 第三十七章 角色扮演

    　好一會兒，王查理突然清醒過來，衝到接待台前，交了押金，撥通了去香港的電話，嘟嘟兩聲，那邊就接通了，王查理愣了下，他電話打給的這位是他頂頭上司，銀都影業的劉副總，大半夜的，本以為劉總已經睡了，沒想到好像劉總就在電話旁邊。

    　「劉總，是我，王查理。」王查理急急的說，正想說說自己出的這檔子事，看公司能不能聯繫這邊的公安幫幫自己，誰知道，劉總說道：「查理？是你啊，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不管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不好？」聽得出，劉總聽到是自己的聲音，很有些失望。

    　王查理呆了呆，說：「劉總，我這邊出了點麻煩，很大的麻煩……」

    　「查理啊，你那邊小事情，先放放。我跟你說，剛剛我收到消息，咱們公司最大的股東可能要把股份全賣掉，你等著聽最新的通知。」說著，劉總啪的就掛了電話，顯得有些心煩意亂。

    　什麼？王查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老闆要換人？這，這怎麼可能？

    　旋即王查理想起了那個年輕人和自己說過的話，「你不知道銀都馬上換老闆麼？你以後工作能不能保住，要看管小姐幫不幫你說話。」

    　王查理立時如墜冰窟，劉總都不能確定的消息，這些內地人是怎麼知道的？

  　  只有一個原因，這位烏山的大人物，甚至能影響香港的影視圈，至少，有能影響香港影視圈的朋友。

   　 那麼，他這句話，可就不是嚇唬自己那麼簡單了。

   　 王查理怔怔的，退了兩步，慢慢癱坐在地上。

   　 喝著果汁，陸錚微微一笑，管婕做的煎蛋火候挺好，蛋黃將凝未凝，油煎香味中透著清爽怡口。

　   這個時間便是在烏山也不好買到青菜了，本來陸錚說去五洲大酒店的廚房勻點青菜出來，管婕說，算了，家裡有雞蛋，回家煎蛋吃。

   　 對陸錚把五洲大酒店廚房當自己家開的餐館一樣隨便的說辭，管婕已經見怪不怪。

  　  回來後，管婕做了煎蛋，倒是頗合陸錚口味。

    　喝著飲料，陸錚琢磨著管婕一會兒有很多問題要問自己，自己該怎麼回答呢？

    　自己仕途上的身份倒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政協副主席、財政局局長和自己現在表現出來的能支配的資源，尤其是能支配香港的資源，完全不搭調，扯不上什麼關係，便是自己是巨貪吧，可再怎麼撈錢，以現今大陸和香港並不密切的關係，也管不到香港去不是？

   　 自己，該怎麼和她說呢？

    　臥室門輕輕一響，陸錚抬頭看去，立時便是一呆。

    　卻見從臥室中，走出一位七彩波光流動穿金縷玉衣的古裝大美女，五彩紗裙映照下，房內好似也為之一亮，麗人薄施粉黛，花開臉媚，紅唇嬌豔欲滴，華麗麗耀眼衣裙更顯她冰肌雪膚，端莊高貴，搖曳行來，偏生嫵媚入骨，美豔絕倫，簡直就是活脫脫真人版的王熙鳳，那一身風流骨，實在可令世間男兒食髓知味、神魂顛倒。

    　「爺，我好看麼？」管婕走到陸錚近前，輕輕拉起粉裙裙襬輕盈旋身，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很容易便勾起男人摧殘折斷的瘋狂慾念。

  　  陸錚有些無奈的說：「好看倒是好看，就是你現在瘋瘋癲癲的，實在有些嚇人。」心裡，卻在劇烈跳動，古典風韻的嬌媚女子，是很多男人的軟肋，陸錚也不例外，偶爾也會幻想回到古代，和那溫柔似水的美女們諸般交集，而突然在現實中，一位古典大美女帶來的視覺衝擊，實在令人震撼。

   　 更莫說，這本就是一位現代女明星，扮演著本就是她塑造的經典形象，在陸錚腦海裡的王熙鳳，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陸爺可是從那紅塵苦海中贖了奴家的身呢，奴家以後做牛做馬，來報答陸爺的恩情。」「王熙鳳」媚眼泛著淚光，楚楚可憐的拜倒。

　　眼前古豔古香的一幕和現實交織，似真實又似虛幻，陸錚的心簡直快活的跳到了嗓子眼,，尤其見熙鳳跪倒自己面前，那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征服感，幾乎就令他要融入這場瘋狂的角色扮演中，可最後的理智告訴陸錚，要清醒，一定要清醒。

    　「別發瘋了，趕緊起來吧，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陸錚說著話,心神漸漸堅定。

    　管婕慢慢起身，坐在了陸錚身邊，美眸閃著淚光，有種朦朦朧朧的迷茫，她的聲音也低低的好似夢囈：「我今天一路都在想，我就好像賈府裡的二奶奶，賈府敗落，我被發給披甲人為奴，不堪侮辱，我正欲自盡之時，是你陸爺救了我，到底這是一場夢，還是前生的真實呢？」

   　 陸錚咳嗽一聲，說：「這也不是夢，也沒有前生，你呀，需要養好精神，過幾天，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管婕誘人媚眼漸漸清朗，看向了陸錚，說：「我沒發瘋，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您相處。您，您帶給我的，太多太多了，我不僅僅感激您，感激的要死，也，尊敬您，發自真心的尊敬您。其實想想，您又怎麼可能看得上我？您對我，只是可憐吧，加上素素的關係，才會這麼幫我，是我自己想太多，您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人，最有力量的人，我知道，我和您是兩個世界的人，在您的眼裡，或許，我跟沙粒沒什麼區別吧。」

  　  陸錚無奈的道：「你說的太玄了，我也不過就是多賺了幾個錢而已。」

    　管婕卻自顧自的說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何況我本來就想在死之前把身子交給你的，所以，剛剛才想把我還算漂亮的一面展現給您，不過，是我想簡單了，現在倒覺得，我真是瘋子一樣。」

   　 陸錚揉了揉鼻子,說：「也別這麼說，還是那句話，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幾天。」

    　管婕默默點頭。

    　陸錚覺得氣氛稍顯尷尬，正要起身告辭，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管婕便走過去開門，因為有短短的門廊相隔，陸錚坐的角度外面人看不到，陸錚卻能清清楚楚聽到外面的聲音。

   　 「啊。」門外人大概看到管婕裝扮愣了下，隨即便誠惶誠恐的說：「管小姐，我是來跟您賠禮道歉的，您，您一定要原諒我。」

  　  陸錚聽得清楚，正是王查理的聲音。

    　管婕看著兩名警察陪同戴著手銬的王查理，此時卑躬屈膝的模樣，心裡百感交集，就在幾天前，這個人，還曾經言語上百般羞辱自己，甚至直接問自己胸圍是多少，然後，被自己狠狠潑了一杯水。

  　  現在呢，他哭喪著臉，好像恨不得給自己跪下的模樣，真真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管婕突然發現，自己也沒怎麼恨他，他也不值得自己去恨。

  　  「謝謝管小姐，謝謝管小姐。」王查理也看不出管婕喜怒，心裡忐忑，也只能回香港後走一步看一步了。

    　市局治安處和出入境管理部門尚未下正式的處罰通知書，但應該是被罰款並驅逐出境，王查理哀求民警自己被驅逐前想見一個人，最後民警倒也通融了，畢竟是香港人士，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惡行，又牽涉到國內明星，倒可以網開一面。

    　陸錚聽著王查理連聲道歉，然後，又有民警的聲音，請管婕簽名，想來，這兩名民警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住在這兒的是管婕這個大明星。

  　  聽著管婕關門，輕輕走回來的腳步聲。

   　 陸錚站起身,說：「我走了。」

   　 管婕輕輕點頭,說：「您,您慢走。」

    　陸錚看著管婕楚楚可憐的神情，突然有些不忍心，就伸開雙臂，笑道：「那誰家的美妃，來，走之前，抱一抱。」男人能令女人變得更自信，也能令女人變得自卑，尤其是管婕連逢巨變，本來已經準備求死，是自己幫了她，現在她心情之混亂激盪，怕只有她自己才能體味，她應該是很想大哭一場的，而自己對她的冷淡，此時此景，未免有些冷酷。

    　管婕身子一顫，不敢相信的看向陸錚，然後，就慢慢的靠過去，小心翼翼摟住了陸錚的腰，粉臉，靠在了陸錚肩頭，這個男人的懷抱，出奇的堅硬，出奇的溫暖。

   　 看管婕擁抱自己都加著小心的模樣，陸錚就笑：「怎麼的，怕抱得我不舒服就是對我不尊重啊？」

    　管婕粉臉上滿是光彩，嬌豔欲滴的紅唇，輕聲呢喃：「能被你抱一抱,我就滿足了……」

    　陸錚心裡惻然，慢慢拍著她的肩膀，說：「想哭就哭吧。」

    　管婕輕輕搖頭：「不哭了，哭夠了。」又小心的問：「您，您抱著我舒服嗎？累不累？……」

  　  陸錚愣了下，實則此時，軟玉溫香的古裝美女在抱，那綿軟風流骨好似會動一般，妙趣難言。尤其是，懷中美人是那麼的柔弱，把自己置於高高在上的天一般，就好像自己要了她也是對她的臨幸，是一種恩寵，自己在她面前，就是擁有無上權威的帝王，這種強烈的心理刺激，令人頭腦眩暈，幾乎就想成就好事，盡情享受這個美妃的曲意逢迎，享受那帝王征服待罪端莊美婦的銷魂滋味。

    　可是，陸錚最終還是輕輕推開了管婕，說：「太晚了，我也該回去了。」自己終究不能慾念當頭，到處留下孽緣吧？

第4卷 第三十八章 風波驟起

    　局辦後勤中心文檔室，圍了一圈人。

    　一個長髮女孩正噼裡啪啦的在電腦前打字，這台電腦，是昌明出品的銀河1型，在國家部委正式採購的同時，昌明的銀河中英文顯示終端獲得國際計委、國家科委、財政部聯合頒發的集體榮譽獎，同時昌明公司研發的星漢電腦中文處理系統在聯合國正式投入使用。

    　由此，一些比較發達的省市政府開始下訂單購入銀河電腦，烏山作為中國先進最具現代意識的新興城市，作為中國硅谷的發源地，自然不會例外，市財政局購入了幾台，進行電腦辦公的摸索，最直觀的便是，電腦可以代替以前的打字機，處理文檔更加方便。

    　眾人圍觀著長髮女孩表演用嫻熟的五筆打字輸入速度，都暗暗咋舌，周大清更是湊在電腦跟前，問東問西，作為大領導的專職秘書，他自然要瞭解這方面的東西。

　   陸錚在外圍看了好一會兒，終於被一名幹部看到，隨著這名幹部一聲「陸主席」，立時打招呼聲絡繹不絕，大家也很快讓出了一條路。

    　長髮女孩轉身，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來，她並不知道陸錚是什麼人，但看大家都閃開讓路的架勢，這位應該是局裡的大領導，比辦公室郭主任官還大，因為現在郭主任，正側著身子，在這位領導耳邊說著什麼，一付下級向上級領導匯報的架勢。

   　 聽到長髮女孩兒是冀東理工大學信息管理專業的大四學生，來局裡實習，陸錚微微頷首。

   　 郭慶紅笑著說：「她叫安明明，撥弄電腦撥弄的挺好，咱們正好，有些不懂的可以請她給大家上上課。」

    　「不就是打個字嗎？誰不會？有什麼了不起？」小聲嘀咕的是局辦以前專門負責打字的打字員小董，局裡突然鳥槍換炮，打字機眼看就被淘汰，他賴以成名的打字王稱號看來要被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搶走，他心裡自然不服不忿，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嘀咕出了聲。

  　  郭慶紅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藏在人群中的他身上，皺了皺眉頭,「咱們啊，都要謙虛，時代不同了，打字誰都會？小安不在的話，你們誰能把電腦開開？」

    　陸錚笑笑，對安明明說：「好好實習。」轉身，離開了文檔室。

  　  安明明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現在大學生漸漸不如前幾年吃香，尤其是烏山，是除了北京外，北方所有大學生最想進的城市，更莫說是市財政局這麼好的單位了。她雖然被分配到財政局實習，但實習期結束，財政局能不能留下自己怕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而自己剛來，看來就惹得人不滿，能留守的希望實在太渺茫。

    　郭慶紅卻是瞪了小董一眼，心說回頭再找你算賬，然後，急急跟在了陸錚身後。

   　 上次局班子會議上，被陸錚點名批評，郭慶紅以為這位新來的領導肯定是想撤換自己，便主動假裝去北京看病請辭，誰知道，事後新領導全無聲息，他從北京回來後，仍然是穩穩的辦公室主任。

   　 郭慶紅琢磨不透新領導的心思，現今，唯有加倍領會領導的意圖，把局辦各項工作抓到實處、精益求精，如此，才能一點點得到新領導的信任吧？

   　 前幾天，王慶祥副局長約他一起去看以前的老領導劉副市長，郭慶紅卻藉故推辭了。

  　  反而是陸錚在局裡購進電腦的同時，囑咐他今年局裡實習大學生最好有一名懂電腦的，郭慶紅牢牢記在心上，親自去市分配辦調的檔，所以，聽到小董陰陽怪氣的牢騷他才特別生氣。

   　 陸主席剛剛從北京跑銀行的項目回來，他還真準備認真匯報這件事呢，眼見就被小董攪了局。

   　 跟著陸錚，進了陸錚的辦公室，郭慶紅還沒說話，門就被輕輕敲響，高玉震副局長走了進來。

   　 郭慶紅只好嚥下到了嘴邊的話，將一份文件呈給陸錚，隨後退了出去。

    　「陸主席，北京一行還算順利吧？」高玉震陪著笑問，在幾位副局長中他是最沒有矜持的，甚至比之郭慶紅這個局辦主任還有所不如，概因因為以前老領導兒媳婦一事，他在局裡的名聲臭到了家，也一直處於病休狀態，直到陸錚上任，他才重新活躍起來。

   　 陸錚笑了笑,說：「就那樣吧，中央機構的作風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北京忙活了一個禮拜，總算得到了回音，說是人行近期會下調研組來烏山調研。

  　  高玉震就瞭解的一笑,說：「所以咱們才自己先搞自己的。」

   　 陸錚微微點頭,又問：「你那邊怎樣了。」

   　 高玉震就趕忙從文件夾裡拿出一個小筆記本,介紹著這段時間整合烏山會計協會的情況。

　   按照陸錚的構想，烏山市會計協將會擁有規則制訂權、業務監管權和部分違規處罰權。對註冊會計師和會計師事務所進行管理，同時，這又不同於財政口的行政管理，在管理註冊會計師的同時，協會更要維護每個會計師的正當權益，對會計師進行自律、監管和服務。

   　 高玉震，主要便是去落實這些思路。

    　聽到高玉震說起同市審計局溝通遇到困難時，陸錚默默點頭。

    　會計師協會的審計準則，如何對會計進行審計監督等等工作，如果能得到審計局行政上的支持，才會師出有名。

    　「回頭，我跟老李溝通吧。」陸錚琢磨著說。

  　  高玉震這時又從文件夾裡拿出了幾頁紙，看起來是信箋，他起身，來到陸錚辦公桌前，小心翼翼呈上，說：「還有件事情，青龍一個叫李鳳仙的人，寫信給審計局，舉報仙果罐頭廠以前的老會計，被罐頭廠承包方紅河貿易公司收買，做假賬偷稅漏稅。審計局方面，把舉報信轉給了咱們會計師協會。您看，咱們是先初步調查下，還是直接轉給相關部門？」

   　 陸錚卻是微微一怔，李鳳仙？那就是罐頭廠承包前的老廠長了。

   　 陸錚慢慢拿起這封信，裡面揭發做假賬目的時間是去年時節，那時候，衛香秀還是紅河貿易公司的法人和經營者，那麼，如果被查屬實，矛頭便是對著衛香秀的？

    　陸錚慢慢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說：「這封舉報信可能會牽涉到我女朋友，我還是迴避吧，你按照正常程序走，既然信到了咱們這裡，就先初步調查，如果有問題，你還走什麼程序走什麼程序，不用向我匯報。」

  　  高玉震呆了呆，卻也只好點頭稱是，心裡，卻比黃連還苦，這，簡直就是超大號的燙手山芋嘛。

第4卷 第三十九章 紀念日

　　五一前夕，昌明集團舉辦了規模盛大的兩週年慶典酒會，陸錚請了裴愛紅大姐做自己的舞伴，把裴大姐高興的整個晚上都處於極度興奮中。

    　昌明酒店大宴客廳，富麗堂皇賓朋雲集，週年慶典酒會就在這裡舉辦。

    　酒會上，昌明集團cp施羅德先生代表集團董事會鄭重宣讀了集團對兩年來為集團發展創造優良條件的各界朋友表示了感謝，尤其是前後幾任烏山市領導，集團給予了高度評價。

    　如集團初建時市委書記段忠誠、市人大主任張玉功，後來的市委書記兼市長段中原等等，都在集團邀請出席的嘉賓上。

   　 段忠誠現今處於病休狀態，沒有出席本次慶典，張玉功去年時辦了離休手續，離休而不是退休，算是組織上給予了照顧，因為離休的老幹部不但基本政治待遇不變，生活待遇上還略為從優。

    　段中原，現在關係掛在省民政廳，正廳級巡視員，正處於政治生涯的寒冬期，很多幹部都擔心和他扯上關係，便是今天的酒會上，部委領導、省領導和市領導，很少有過去和他寒暄的。

    　陸錚卻是一直陪在張玉功、段中原身邊，就好像局外人一樣，旁觀著市委書記馮貴平、市長周濤在部委領導、省領導面前表現著他們的長袖善舞。

    　「錚子啊，你去忙你的吧？風頭都被人搶了，這裡你才是主人啊？」遠遠看著宴會廳此時幹部雲集的政治中心地帶，張玉功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陸錚笑道：「我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扎。」

    　張玉功說︰「那也要陪好老段。」用嘴努了努不遠處端著雞尾酒，正同一名昌明集團德國高管閒聊的段中原，若有所思的說：「他和一般幹部不同，我有預感，他早晚會東山再起的。」

    　毫無疑問，現在張玉功完全將陸錚當成了一個特別可親的晚輩，事事叮囑提點。

   　 陸錚微微頷首，也看向了段中原，段中原有一種魅力，從心底深處，不由得不令人欣賞他，就說現在吧，處於最低谷的他仍然不是無所事事，而是關切的同昌明集團的經營者詢問昌明的情況，希望能為昌明集團的發展出出主意，獻計獻策。

    　舞會行將結束時，陸錚離開了舞曲悠揚的宴會廳，走之前和馮貴平、周濤打了招呼。

    　大宴會廳在昌明大酒店一層東配樓，出來便是個噴泉廣場，七綵燈柱下，段中原正踱步默默吸菸。

　   陸錚便走了過去，說道：「中原書記沒怎麼跳舞呢。」

    　段中原回頭，笑了笑，說：「不怎麼會跳，就不獻醜了。」遞給陸錚煙，見陸錚擺手，段中原微微一笑：「錚子，越來越嚴以律己了，能把菸癮戒掉，雖然和咱們的工作風牛馬不相及，但我得說，我沒看錯你，你這個人，心裡有東西。很多事，都是以小見大。」

　   陸錚就笑，說：「中原書記我要說出來你肯定要笑，我可沒什麼毅力，就是要去看看我的秘書，德國女郎，比較貴族風講文明的那種，咱東方人也得有紳士風度免得被人看輕咱們禮儀之邦不是？所以我覺得滿身煙味過去不大好，就不抽了，我哪是什麼嚴以律己？我現在就是聲色犬馬，外面別傳我是貪腐局長就不錯了。」

　    段中原不禁開懷一笑，點了點陸錚，說：「你呀，就整天矇蔽人吧，想當初，差點把我也矇蔽了。」旋即便嘆口氣，「所以說，想做點事，難啊。」

    　陸錚默然，看著中原書記，心裡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這種情緒，便是來到10樓按響1009房間的門鈴時，仍然揮之不去。

   　 聽不到裡面的腳步聲，酒店隔音效果極佳，幾分鐘後，就在陸錚以為房間沒人想回轉的時候，略顯古樸的深紅色房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金髮碧眼的性感高佻美女簡直耀花了人的眼，緊緊裹住銷魂的黑色抹胸不寬不窄，露出性感的鎖骨玉肩和性感小蠻腰，肚臍眼上釘了銀珠，為本就青春活力四溢、透著神秘魅惑的小腹平添了幾分熱情的妖冶，迷人黑色裹胸下，更顯肌膚賽雪，耀人眼目。細細的藍色牛仔褲，緊緊包裹著她纖細修長美腿，特別細特別小巧精緻的黑色細高跟性感火辣，更襯的她雙腿修長，身段迷人。

    　卡洛琳，幾乎就是西方熱情火辣氣質的夢中女神化身。

   　 不過陸錚卻是知道，卡洛琳骨子裡的保守，在私生活上，這位西德美女是很嚴肅的。

    　今晚的週年慶典晚會卡洛琳僅僅露了一面，原本陸錚答應請她做舞伴，因為種種原因最後流產，卡洛琳禮貌性的露面後，便回了自己的宿舍。

   　 昌明酒店10樓整個樓層，住的都是集團高級管理人員和高級技術人員，電梯到十樓並不停，10樓的按鍵平素也按不亮，需要特殊的鑰匙插入才能激活。

   　 看著陸錚，卡洛琳碧眸微露詫異。

   　 陸錚說道：「有點事跟你談談，進去說，方便吧？」

　   卡洛琳輕輕點頭，這才把門整個拉開，在前領路，請陸錚進房，三十平米左右的大床標準間，東方古典風格裝修，到處可見鏤空雕花，不管是紅檀木衣櫃家，還是宮燈似的彩繪燈罩，都可見現代樓空和古典雕花的元素，使得整個房間堂堂皇皇，給人視覺上帶來一種舒適的享受。

   　 領著陸錚進屋，卡洛琳被牛仔褲包裹的翹臀鼓鼓的，走路時翹臀輕輕扭動，火辣誘惑難言，令人不自禁心裡升起一絲熱流。

    　陸錚開門見山，坐下後便把一份《特區財經》的資料給卡洛琳看，說道：「這是我改版一個財經雜誌的想法，你先看看，我準備在改版後搞一個欄目，請你做特約撰稿人，為這個欄目寫稿子，主要便是介紹西方財經的知識，從你們西方經濟學的角度分析經濟規律，分析經濟危機，結合中國的情況，講一講私有工業化剛剛起步的社會發展中可能出現的投資熱點，講講物價和通貨膨脹。」

    　現在國內民眾，幾乎全部是在社會主義制度是最優越的制度這種理論教育下長大的，談資本主義的失敗之處避談經濟危機，國家推動的改革，又是如此突然，很多改革完全沒有進行必要的鋪墊令民眾瞭解我們這種改革的意圖是什麼，更沒有什麼理論基礎令民眾從思想上先獲得解放，如此在即將來臨的巨大變革中，不管是從心理層面還是經濟層面，國內民眾都將受到巨大的衝擊。

  　  陸錚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在自己可以影響的範圍內，做一些事情。

    　「好了，你看看吧，行不行的，回頭給我消息，我吃點飯去。」陸錚站起了身，部委領導、省領導、市領導輪番講話，晚宴上沒吃多少東西，肚子有些空，而且，也同人約好了。

    　卡洛琳卻放下了資料，乾淨利落的脆生生說：「我答應你。」

   　 陸錚微怔，說：「你不看看我要你寫什麼？這不是集團的工作，你可以推掉的。」

   　 卡洛琳眨了眨碧眸，說：「你總不會叫我編故事吧？寫經濟方面的評論，對我也是個鍛鍊，而且，這是你們政府的刊物，你們會給搞費的，是吧？」

  　  陸錚笑道：「給，寫得好的話，我會多幫你爭取。」

    　卡洛琳微微一笑，說：「那就行了，走吧，我正好也要出去吃飯，我請你，謝謝你給我介紹份兼職。」

   　 陸錚更是奇怪，問道：「你有什麼高興事吧？」平素這傢伙除了工作外，從來沒跟自己交流過，今天竟然主動要請自己吃飯，真是奇哉怪也。

  　  卡洛琳迷人的棕色睫毛眨了眨，說：「也沒什麼。」今天中午接到母親的電話，隨著盧森堡大公戴上父親公司人工打磨的手錶，伯格家出產的手錶終於重回王室奢飾品行列，有幾家銀行也隨之答應注資。

  　  卡洛琳的先祖在一百多年前就是德國皇室的製表匠，現今父親的產業中，製表廠佔據了極為特殊的位置，有著悠久歷史的伯格手錶曾經在歐洲王室獲得許多讚譽，但從卡洛琳爺爺早逝，父親接掌家族企業以來，卻每況愈下，伯格表漸漸脫離頂級奢侈品行列。

   　 如今卡洛琳父親痛下決心，關閉了許多生產線，雖然這代表著卡洛琳父親這些年的心血都化為烏有，辛辛苦苦經營出的面相中低端手錶市場的新品牌完全放棄，仍然變成了卡洛琳爺爺在時的小手錶作坊，但卻也因此絕處逢生，終於爭取到了對伯格手錶有著特殊感情的盧森堡公室的支持，由此終於渡過了險些破產的難關。

   　 卡洛琳的母親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她了這個喜訊。

　   陸錚自然不知道卡洛琳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她主動邀請自己吃飯，琢磨了一下，說：「好吧。」對這個劍橋畢業的高材生秘書，總覺得有些虧欠人家，做自己的秘書，得不到任何鍛鍊機會，這麼下去，便是人才早晚也毀了。

第4卷 第四十章 FUCK!

    　夜燈朦朧的咖啡屋，卡洛琳草草吸吮著精緻中略顯妖冶的長長美甲，奶油濺到了手指上，卡洛琳很自然的處理，自不知道她的動作對男人具有怎樣的殺傷力。

    　便是陸錚，也微微側過了頭，這個金髮碧眸的性感銷魂女孩，渾身上下，充滿了誘惑氣息。

    　雖然不知道陸錚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吃三明治快餐，但卡洛琳倒是很喜歡酒店咖啡屋的氛圍，所以，倒也大快朵頤。

   　 陸錚和卡洛琳坐的是那種半圓形的半包廂座，半封閉的空間，除非從兩人桌台前經過，否則是看不到兩人在包廂裡的情形的。

    　靠背很高，陸錚自也沒有看到不遠處一張桌台，有人頻頻站起向他倆坐的卡座裡張望。

    　「艾瑞斯什麼時候來跟你訂婚？」卡洛琳突然饒有興趣的問。

    　陸錚咳嗽一聲，說：「已經訂婚了。」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訂婚，說出來怎麼都有些怪異。

   　 卡洛琳就有些憐憫的看著陸錚，說：「你想沒想過，一步登天的代價其實很大？」

　    陸錚怔了下：「什麼一步登天？」旋即才明白，原來是說自己高攀白紗包呢，也是，在卡洛琳這等外國富豪家庭出身的人看來，便是國內最富裕的百萬千萬富翁階層，那也是不折不扣的窮小子，更莫說自己了，至於中國官員這個身份，作為婚姻對象，拿去西德，自也是一文不值，甚至可能會減掉很多分。

   　 卡洛琳輕輕嘆口氣說：「我家裡規矩就很多了，但比起艾瑞斯的家庭，我家從骨子裡，還是草根，鐘錶匠出身而已，你以後就知道成為山德魯家族的一員，要付出什麼代價了，灰姑娘，只有童話故事裡才有。」

   　 陸錚頭皮陣陣發麻，自己是男人版「灰姑娘」？

    　抬頭，又見卡洛琳碧眸凝視自己，很認真的說：「我不知道艾瑞斯的想法，但我覺得你應該認真考慮下，為了一些錢，值不值得？」

    　陸錚笑道：「你以前不一直都在說我配不上艾瑞斯嗎？怎麼轉回頭，又替我著想起來？」

    　卡洛琳說：「你肯定是配不上艾瑞斯的，艾瑞斯也不可能真的嫁給你。我是覺得你人還可以，和其他中國男人不一樣，所以，才告訴你這些，外面的很多事情，你們不懂的。」卡洛斯語氣很真誠，看得出，她說的是心裡話。

  　  但是陸錚卻皺起了眉頭，卡洛琳說這句話時，提到「中國男人」時那種居高臨下、那種輕蔑瞧不起的語氣很自然的流露，是她真實情感的流露，顯然,她從心裡是看不起中國人的，更看不起中國男人。

   　 「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卡洛琳認真的說。

  　  陸錚笑了笑，說：「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但要和艾瑞斯結婚，還會想辦法把山德魯家族的錢都騙來，嗯，也許是搶過來，讓你們這些西方文明人都喝西北風去。」心裡對卡洛琳產生了厭惡之情，便也懶得再和她說。

  　  卡洛琳怔了下，說：「你說什麼？」

    　陸錚就笑︰「我說要撕掉你們這些貴族光鮮的外衣，嗯，等我娶了艾瑞斯，謀了她家的財產，到時你家變成了小門小戶，願不願意做我的二房？」陸錚已經很久沒有犯楞了，今天卻有點憋不住火，要譏刺下這個自命不凡的德國女郎。

   　 卡洛琳卻是怔怔道：「什麼二房？」

    　陸錚說完也覺得自己好像又進入了神經質的節奏，這種情緒在剛剛重生時很常見，現在爆發的週期越來越長，本來自己以為自己那種偏激的性格已經漸漸消失了，卻不想，原來還隱藏在自己骨子裡。

    　或許是因為自己本來對卡洛琳印象還行吧，發現她原來也是種族主義者有些寒心，可想想這也是白人的通病，怨不得卡洛琳，淡然視之就好。

    　但話已出口，聽卡洛琳問，陸錚便也坦然道：「就是情人、情婦。」

    　卡洛琳呆了會兒，便慢慢拿起紙巾優雅擦拭著紅唇，語氣平靜的問：「先生，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們兩個是朋友關係一起進餐，是嗎？」

   　 陸錚剛剛點頭，便被一杯白開水潑到了臉上，然後，便見卡洛琳對自己豎起中指，用德語罵了聲難聽的字眼，然後，站起身，快步離去。

   　 陸錚拿起紙巾，慢慢擦拭著臉上的水，這時候，恰好王上飛東張西望的走過來，見到陸錚滿臉滿胸水漬的狼狽模樣，呆了呆，也不敢多問，方才好似看到那個特別有氣質特別迷人的西方美女是從陸哥這桌走掉的，難道是她潑的陸哥？王上飛旋即晃晃頭，不去多想。

  　  陸錚擦著水漬，卻不禁莞爾，原來卡洛琳骨子裡，還挺叛逆的，逼急了，不但罵髒話，竟然還會豎中指？

  　  琢磨著，接過王上飛遞來的黑色公文包，打開，看著裡面厚厚的一摞材料，笑道：「效率挺高。」

   　 王上飛忙笑著說：「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沒多少，我就是怕陸哥用的上，就一股腦塞了進來。」

   　 王上飛說：「最近咱們市裡有個叫姚啟立的律師經常往青龍跑，聽說找過縣委書記王泥濱很多次了，想承包罐頭廠。可能是因為看到紅河貿易公司換了法人易主了吧，他就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以為紅河的新老闆未必還能得到縣裡領導的信任繼續把罐頭廠經營下去吧？」

  　  陸錚微微點頭,說：「還有這麼檔子事。」

  　  王上飛說：「是啊，後來我打聽了下，原來這個姚啟山最近還挺有名，是公安局姚局長的堂兄。」

    　陸錚嗯了一聲：「我知道他。」不由得想起了，在北京時同這位姚律師照面的事，當時是在友誼賓館的酒吧，因為幾個外國盲流起的衝突。

　   王上飛說：「至於李鳳仙舉報罐頭廠以前會計的事情，不知道和姚啟立有沒有關係，我在青龍的朋友，也就能打聽點外面的皮毛。」

   　 陸錚點點頭。

   　 自己是絕對相信衛香秀不會這麼糊塗的，但自也要從側面瞭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兼聽則明，很多事，跳出固定的視角才能看得清楚。

    　同青龍幹部瞭解的情況是一種視角，通過王上飛民間朋友瞭解的，又是另一種視角。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後我會慢慢看。」陸錚拍了拍黑色文件夾。

  　  王上飛忙站起身告辭。

第4卷 第四十一章 財神爺

    　市政府常務會議結束後，周濤把陸錚叫來了他的辦公室。

  　  「馮貴平認為今年教育口的財政預算很有問題。」周濤關上門，皺起了眉頭。

   　 在常務會議上，陸錚匯報了4月份財政預算執行情況，今年的財政預算是上一屆段中原當班長的那屆班子制定的，經過市人大批准,財政局執行。

    　不過這種預算數目是很籠統的，只是粗略的一個大框架，在預算安排表裡，只是粗略的將全部財政預算分為了十幾個大項,如基本建設支出、城市維護費、支援農村生產和各項農業事業費、文教衛生科學事業費、撫卹和社會救濟事業費、各項價格補貼支出和糧食調撥經營費、環境保護支出、國營企業承包支出等等。

　   今年烏山全市財政決算支出為億元，在文教衛生科學事業費中，向市人大做的預算報告中，今年教育經費預算支出為8956萬元（不包括教育附加費1189萬元)，在財政支出中佔有最大的比重。

    　教育經費主要分為兩大塊，一塊是教育事業費，教師職工工資和辦公費用，一塊是教育建設投資。

    　陸錚琢磨著問周濤：「馮書記主要對哪裡不滿意？」

   　 周濤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看來常務會議上超長時間的發言令他有些口乾，踱了兩步，周濤說：「主要還是機關幼兒園吧，他說現在機關越來越多，幼兒園也一哄而起，需要的要上，不需要的也要上，說這是一個怪現象，要遏制。」

  　  陸錚微微點頭，沒吱聲。

  　 周濤又說：「他的意見是你們盡快調整下半年預算，送人大常委會審議，主要有兩點吧，一是為市公安局職工家屬樓安排出預算；二是排到下半年的機關幼兒園建設項目暫停。」說著就笑了笑，笑容裡有幾分譏諷。

    　陸錚默然，委實現在有很多新建制的機關申請各種福利待遇，機關幼兒園，實則也可算機關幹部職工的福利，如果馮貴平大刀闊斧的說停了，本也沒什麼，但聽這話的意思，原來是要暫時挪用教育經費為市局解決家屬樓的資金，畢竟姚二柱手筆挺大的，這不是暫停兩三個幼兒園建設可以解決的。

  　  聽衛香秀說過，姚二柱上任之初就承諾要為全局幹警做幾件實事，其中蓋幾棟職工大樓解決民警們住房條件便是他承諾的實事之一，他打來電話試探過，能不能用預算外撥款幫他解燃眉之急，需要的資金不是個小數目。

  　  「你就按照馮書記的意見辦吧。」周濤說了一嘴，顯然他雖然對馮貴平的決定不滿意，但也不想因為這點事和馮貴平起什麼衝突。

   　 陸錚微微點頭,說：「我看著想想辦法吧，儘量不挪用教育經費。」

    　周濤嗯了聲：「你看著安排。」

    　下午，陸錚接到了姚二柱的電話，在電話裡，姚二柱態度很親和，邀請陸錚晚上來他家做客，陸錚便欣然應允。

  　  剛剛掛了姚二柱的電話，市環保委員會主任黃遠征又把電話打了過來，笑呵呵的問：「陸主席，我聽到個信兒啊，聽說下半年的財政預支要調整？您一向重視環保事業，我們的工作還得您多多支持啊。」

   　 三月份，烏山市環保委員會提出目標：3年基本建成無黑煙城市。

   　 要實現這一目標，除了宏觀上市委市政府領導的規劃，在一些環節上，市財政上的支持也必不可少。

  　  隨著工業發展，這兩年國家開始重視起環境保護，各省市環保支出開始大幅增加，以烏山為例，今年環境保護預算支出為1851萬元，比去年增長。儘管如此，黃遠征對這個數字也不是很滿意，畢竟這是統籌規劃的資金，真正能撥到他手裡的，少而又少。

    　電話裡同黃遠征打了幾手太極拳，撂下沒多久，劉保軍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今年七月份，冀東省對外經濟貿易洽談會將會在烏山舉行，預計將會有個國家和地區的1500多家客戶、3000多名客商參加。

    　作為烏山市外經貿委主任，劉保軍顯然擔心由他主要負責進行組織工作的這個洽談會的專項撥款會出現變動，在電話裡和陸錚講了半天自己的難處。

   　 一下午，陸錚幾乎都在接電話，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消息靈通人士，希望能從陸錚嘴裡試探打聽出更多的內幕。

　   南山小區大門前，一輛銀色奔馳轎車停在綠化帶旁，倒也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奔馳現今名聲不顯，烏山的豪車大多來自日本，以豐田皇冠看起來最為拉風。

　   陸錚坐在車裡，慢慢的吸著煙，開著寶馬跑車滿大街跑確實拉風，但也稍顯輕浮，前幾日開始，陸錚換上了昌明集團早就為他準備好的這輛奔馳，如此便顯得沉穩內斂了許多。

    　衛香秀，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自從重新回到市局後，不管是著裝還是行事風格，衛香秀越來越注意分寸，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吧，兜兜轉轉後，重新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道，一個童年時有著想做一個好警察、好警官夢想的女人。

   　 和自己在一起時曾經的瘋狂，只是她複雜情緒的宣洩，一種墮落式的宣洩。

  　  現今的衛香秀，摩托也已經賣掉，每日上下班要麼坐公車，要麼坐局裡給保安公司配備的車輛。

   　 現在的衛香秀，在市局於警眼中，應該是貨真價實的女領導了吧。

    　一輛黃色面包車停在陸錚的轎車旁，也打斷了陸錚的遐思。

   　 穿著真絲咖啡色套裙、黑色絲襪的衛香秀從面包車裡鑽出來，她還是那麼靚麗，身段更顯苗條，但總覺得她和以前不同了，或許，是氣質的改變吧，以前的衛香秀青春性感，現在，卻陡然有了女幹部的嚴肅，泛光的咖啡色套裙更令衛香秀整個人都顯得很高端，有一種特殊的威嚴，一瞬間，陸錚莫名的想起了江海燕，如果衛香秀真的變成另一個江海燕，那是何等無趣？

   　 下了車，看著衛香秀吩咐她的司機回轉，然後，有些驚喜的噠噠走過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陸錚笑了笑，說：「姚二柱請吃飯，咱們一起過去。」看著衛香秀越發靚麗的容顏，陸錚卻也不禁覺得自己有些自私，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衛香秀回到了自己人生的正軌，性子好似漸漸在變，那也是越來越成熟，這是好事，自己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去好嗎？」衛香秀略一猶豫。

  　  陸錚笑了笑，經歷了光怪陸離的生意場洗禮，重新回到市局，衛香秀確實變了，看得出，她現在的猶豫不是以前的不自信，而是琢磨其中的厲害關系和自己的用意吧？

    　「上車吧，叫你去就去。」陸錚率先上車，衛香秀便不再說什麼，順從的坐進了副駕駛。

    　在陸錚打火起車的時候，衛香秀忽然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陸錚笑了笑：「不相信你就不帶你去了。」自己通過王上飛查青龍的事情，衛香秀肯定會收到風，要說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人脈，現在她可比自己還夠的寬吧？

   　 「這件事其實你不用管的，清者自清，我也能處理好。」衛香秀目光飄忽的看著遠方，說：「我希望以後我能幫上你的忙，而不是出了事就要你來幫我。」

  　  陸錚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說：「一樣的，最後一回，以後，都叫你幫我，好不好？」

    　衛香秀的纖細修長玉手如同緞子般光滑，陸錚本想多握一會兒，但最後，還是縮了回來。

    　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兩人沒有單獨相處過，關係，好像也漸漸生分起來。

    　不管怎麼說，訂婚也是道枷鎖吧？陸錚默默的想著，好像就是從自己知道了要訂婚的消息後，便不好意思再主動跟衛香秀聯繫，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對不起人一樣。

　   一路陸錚都有些沉默，直到車駛入了市局家屬院，陸錚才笑了笑說：「姚二柱這人你接觸多不多，人怎麼樣？」

   　 衛香秀輕輕點頭,說：「他對保安公司很重視，找我聊過幾次，還一再跟我說，有問題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

    　陸錚笑道：「那今天他看到你，要驚詫嘍。」

    　銀色轎車停在了號樓前，姚二柱便住在這裡。

   　 以前烏山市委主要領導就是住在市委家屬樓大院，和普通幹部一樣分配單元房，但從前些年段忠誠書記開始，市委常委專門有了常委院，十幾棟二層別墅組成的一個封閉小區。

    　姚二柱本來是被安排進常委院的，但他住沒兩天就搬了出來，說是要和局裡幹警同甘共苦，搬來了市局家屬樓，據說住進了面積極為狹小的一套單元房。

    　下了車，陸錚看著一棟棟樓房前凸起的好像鴿子籠似的陽台，說：「我看這位姚局長請我來他家吃飯，是故意的。」

  　  衛香秀也頗有感慨的看著週遭，說：「以前我被從這裡趕出去的時候，沒覺得這裡原來這麼亂，仔細看看，原來樓房都挺老了。」

  　  陸錚笑了笑，邁步進了3號門。

第4卷 第四十二章 姚扒皮其人

    敲響房門沒多久,就聽姚二柱爽朗的笑聲,接著,門被拉開,一身警裝的姚二柱站在門前,笑呵呵道：「陸老弟,快請進,請進。」旋即,他便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陸錚身邊的衛香秀,就笑道：「小衛也來了啊,這我可真高興了,陸老弟沒拿我姚二柱當外人。」

    想來同衛香秀不一樣,衛香秀下了班,從來都是換上便裝,但姚二柱看來便是在家裡,也從來是喜歡穿警裝。

    而且姚二柱雖然又黑又瘦,個頭不高,但看起來就不好惹,穿上警裝更顯得很有股子氣勢。

    姚二柱家果然和傳說的一樣,一室的蝸居,臥室和門廊之間有一個小通道,平素便是餐廳,擺了圓桌,圓桌上涼熱拼盤看起來很豐盛。

    三人進屋時,有名略顯臃腫的婦女端著果盤風風火火從廚房出來,卻不小心濕漉漉的果盤蹭到了衛香秀的肩膀,婦女急忙從桌上撕了衛生紙來給衛香秀擦,連聲說：「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衛香秀說不用,她卻偏要擦,很快,本來只是有點濕痕的外套肩膀上,沾了許多白點,應該是衛生紙比較低劣的緣故,咖啡色的外套,便顯得很扎眼了。

    姚二柱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說：「行了,還擦什麼擦？」看來強忍著,下面的話沒訓出口。

    「這,我給你洗洗吧？很快的,這衣服,真好看。」婦女手忙腳亂的,眼裡卻又有著那麼幾分羨慕,這身泛著光的咖啡色套裙,一看就是高檔貨,也挺適合自己穿的,看人家,穿起來多漂亮。

    「不用了。」衛香秀說：「一會兒水乾了,拍兩下就好。」

    陸錚也笑著說：「是嫂子吧,你甭客氣,她就愛穿光鮮衣服,不用管她。」

    姚夫人打量著衛香秀肩頭剛剛被她弄出的污漬,說：「是,這衣服得乾洗吧？聽說洗一次得好幾塊錢？」

    姚二柱不耐煩聽愛人囉嗦,揮揮手,說：「來吧,菜都好了,咱上桌。」

    四人圍坐在圓桌旁,姚二柱給陸錚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又問衛香秀：「小衛,你喝點？」他言簡意賅,說話也頗有威勢。

    衛香秀晃晃手：「我不會喝酒,陪嫂子喝飲料吧,晚點還要開車送陸錚回去。」

    姚二柱就點頭,哈哈笑道：「小衛,你能來,我很開心啊,早聽說來著,說你和陸老弟處對象,但一直就是聽說聽說,今兒眼見為實了,好,好啊。」又對陸錚一挑大拇指：「陸老弟,你真有眼光。」

    陸錚笑道：「這點我必須承認,不然就是說我家香秀不夠優秀了。」

    姚二柱就哈哈大笑,又一揮手,「來吧陸老弟,咱兩家人,先喝一個？這樣,杯子裡不管什麼色兒,都得見底兒。」

    陸錚便舉杯和他碰杯,一飲而盡。

    「陸老弟果然豪爽。」姚二柱微微一笑,也一仰脖,把酒乾了。

    「來吃菜,吃菜。」姚二柱伸筷,給陸錚夾了一隻蝦子,又說：「魯東蝦,從老家帶來的,和你們這裡的對蝦、元寶蝦各有千秋。」

    陸錚看著吃碟裡的蝦,點點頭,「嗯,魯東蝦。」夾起來,慢慢放進嘴裡咀嚼。

    姚二柱就笑：「魯東蝦有大有小,這次帶來的都是小蝦米,看來禁不住陸老弟幾口啊。」

    陸錚笑了笑,沒吱聲。

    姚二柱又說：「不過呢,烏山這片水土好啊,魯東的小蝦子如果養在烏山,它性情凶,比鬥蝦差不到哪去,適應力強,有烏山水土滋潤,也會肥肥胖胖吧。」

    陸錚笑道：「也許吧。」

    那邊卻聽姚夫人問衛香秀：「小衛,聽口音你不是烏山人吧？」見衛香秀點頭,就驚喜的說：「我就說嘛,烏山人,都可那個勁兒了,各色,我挺煩烏山人的,你說是不是？」

    姚二柱皺眉道：「陸主席是烏山本地人,你這可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陸錚笑道：「沒關係,我算半個烏山人吧。」

    姚夫人就訕訕的笑,不一會兒,就又同衛香秀低聲聊起來,而且,看起來兩人聊得挺投機。

    衛香秀本就是窮苦人家出身,反而很喜歡姚夫人的率直,倒是很快同姚夫人打成了一片。

    姚二柱看見,無奈搖頭笑道：「你看這個人,小衛也真有耐心。」旋即舉杯又和陸錚碰了一杯,熱情的張羅陸錚吃飯。

    大概碰了有五六杯酒後,姚二柱就說道：「陸老弟,我就直說吧,馮書記雖然答應把職工家屬樓納入下半年的財政預支,但還得請你多多幫忙啊,到時候如果財政上拿不出錢來,我姚二柱可愧對全局幹警。」

    陸錚微微點頭,說：「我儘量想辦法。」

    姚二柱就哈哈一笑：「那我就謝謝陸老弟,來,再敬你一杯。」

    陸錚說：「都是公事,什麼謝不謝的,姚書記你言重了。」舉杯,和姚二柱輕輕碰杯。

    衛香秀和姚夫人很快就吃完了,兩人跑去了臥室聊天,陸錚就笑著問：「小衛工作表現怎麼樣？」

    姚二柱不假思索的道：「是個人才,本來就是警校的優等生,樣樣拿得起來,聽說服務公司剛剛組建時局裡一些過去的幹部不服,小衛二話不說,比打靶比射擊,把他們都鎮住了了不得啊了不得。」

    陸錚怔了下,旋即就笑,還有這麼一出,衛香秀可從來沒跟自己說過,想著她英氣勃勃的風采,卻也不禁悵然。

    姚二柱又說：「經營上,更甭提了,到底是做過大買賣見過大世面,這不嘛,泰達金業開業,從北京到烏山的押運,就被她拿到手了,她人面熟,又會做生意,這點局裡誰也比不了。」

    姚二柱更笑著說：「不過放她在三產好像大材小用了,過段時間我調整局裡班子,再考察考察,或許會放她上個新崗位。」

    陸錚點點頭,其實能想像到,衛香秀放掉了手裡的所有股份,服務公司整合之後,作為市局的三產,也是市局的小金庫,更是公安系統管理監督保安市場的改革嘗試,姚二柱自要在這個位置上放上他最信任的人,但也不能顯得過河拆橋,自會妥善安置衛香秀。

    琢磨著,陸錚說：「其實有這麼件事,不知道你聽說沒有,小衛回市局前,有過一個貿易公司,曾經有段時間承包了青龍罐頭廠,現在有人正告狀呢,說是貿易公司去年承包期間,曾經指示罐頭廠的會計做假賬來著。」

    姚二柱聽到這裡笑容漸漸沒了。

    陸錚又道：「我具體情況不大清楚,但是吧,聽說最近啟立律師行的姚律師一直下青龍,想承包仙果罐頭廠呢,我覺得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姚啟立這種人,既然有心栽贓,後面的花樣定然層出不窮,陸錚不知道姚二柱知道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先打個招呼,如果那廝還跟蒼蠅一樣嗡嗡嗡,自己開始做事,那誰也別怨。

    姚二柱緩緩點頭,說：「姚啟立是我的堂兄,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

    陸錚說：「局裡會計監督那塊兒正查呢,程序應該很快就走內保。」

    姚二柱嗯了一聲,舉起酒杯：「好了,咱喝酒,不說這些。」

    從姚二柱家出來,衛香秀開車送陸錚回海岸星城,一路上,陸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兩人之間,好像漸漸有了隔閡。

    到了海岸星城,陸錚下車,又說：「車你開回去就好,我明天去取。」

    衛香秀點點頭,便打火起車,調頭,慢慢駛離。

    陸錚默默看著銀色轎車從自己視線中消失,站了良久,回身走進了小區。

第4卷 第四十三章 站隊問題

    陸錚沒想到的是，馮貴平和周濤之間的衝突來得如此之快。

    前幾日，周濤還在政府財政預算調整上無條件支持了馮貴平的工作，今天，兩人就爆發了尖銳的衝突。

    聽秘書長、政府辦主任於慧雅說，周市長剛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於慧雅更叮囑陸錚最後下午再過來。

    於慧雅屬於中組部系統破格提拔的年輕幹部，檔案上十幾歲就參加了工作，後來被中組部保送，在北大脫產學習過三年，今年剛剛三十歲，看起來很溫婉的一個女幹部。

    於慧雅或許多多少少知道陸錚和周濤市長有些淵源，對陸錚也極為親和，所以才好心提醒陸錚下午再過來，不過陸錚還是逕自進了周濤的辦公室。

    周濤正閉目靠在沙發上養神，見敲門進來的是陸錚，微微點頭，「錚子，坐吧。」掄了掄肩膀，慢慢坐起身，有些疲乏的說：「這個會，開的累啊!」

    陸錚知道，今天上午馮貴平開了個碰頭會，為幾天後的市委常委會議定定調子，看來，多半是周濤的提議碰了壁。

    周濤準備在烏山大搞綠化對於市直部門不是什麼秘密，城建、環保等部門也在為此做準備，前幾天的政府常務會議上，周濤還提出了準備未來一年內，市內五區要栽植綠籬10萬米，鋪栽草坪40萬平方米，栽種草花2萬平方米，進一步綠化城市的計畫。周濤這個人，一向喜歡大手筆。不過對這個規劃，陸錚是支持的，改善市民生活環境，同時也是烏山向國際化都市進軍的宏偉目標中邁出的小小一步。

    人文居住環境得不到改善，城市談何發展。

    「你找我，有事吧?」周濤摸出煙，遞給陸錚，見陸錚擺手，自己點了一根，說：「太累，解解乏。」

    陸錚說：「從下月開始，車管部門就會給公務車輛換上公務車牌，預計在一個月內市直部門的更換工作就可以完成，三個月內，推行到全市包括下面的各縣鄉鎮。」

    周濤微微蹙眉：「有些拖拉吧?不就換個車牌麼?用得著三個月?」

    《紅旗》雜誌上，已經刊登過評論員文章，對烏山改革管理公務車輛的辦法給予了高度褒揚，並指出「社會主義制度下的公務員特權思想更要不得……」。

    馮貴平還專門召開市委常委擴大會議學習這篇文章，公務車輛更換車牌的工作就此雷厲風行的開始展開。

    陸錚笑著說：「仔細些也好，倒是以後怎麼監督，總不能還交給財局的政府採購監督那塊兒吧?」

    周濤慢慢吸著煙，說：「多方監督吧?新生事物，新定的章程，我看，暫時設一個臨時辦事機構來監督吧，這樣各方面工作容易協調，和相關部門聯合搞一個監督工作組，辦公室就設在你們那個政府採購監督局。回頭我和老馮……」說到這兒，皺了皺眉頭，說：「老馮這個人，很難搞，我看，這個事情還是你跟他匯報下。」

    陸錚微微點頭，便準備起身告辭，也不想打聽周濤和馮貴平到底為什麼鬧矛盾，兩人之間的漩渦，能少趟就少趟。

    周濤卻突然笑了笑，問陸錚：「老馮這個人，你怎麼看?」

    陸錚說：「還行吧?我和他只是工作上的基礎。」

    周濤半晌沒言語，好一會兒後，慢慢掐滅煙蒂，語重心長的道：「錚子，咱倆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就跟你說幾句心裡話，陸書記，是討厭分黨分派的，但外面的人，不這麼看，在他們眼裡，我就是陸書記的人，我來烏山，代表的誰?代表的就是陸書記。我幹好幹壞，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所以一直以來，我的壓力都很大，我也想幹出些成績，不說為人民造福吧，最起碼，要在烏山留個清名。」

    陸錚默默的點頭，也拿起茶几上的煙盒，點了顆煙。

    周濤又嘆口氣，說：「可是呢，老馮這個人，接觸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提防心特別重，就好像誰都是他的敵人，好像總是要防著點什麼，就說城市綠化這個規劃吧，碰頭會上，他一句話就給我否了，為什麼?我現在才想明白，因為我事先沒跟他打過招呼，難道我這個市長，做份內的事，有了什麼想法，就要去向他請教?碰頭會打招呼不是打招呼?這個人，還是老一套作風，黨的書記嘛，就要抓一切、管一切，我們份內的工作，也越了他的線，在魯東，他一手遮天慣了!」

    「所以我才說，公務車管理這個事情，你還是要跟他匯報一聲，聽聽他的意見，若不然，他鐵定把好好的事情給攪合了!」

    「這人，就是個黨棍!」周濤說著話，狠狠掐滅了手中第二個煙蒂。

    陸錚默默聽著，周濤這番好似掏心窩子的話，真也好假也罷，現在的情況，自己必須說點什麼。

    而不管周濤到底是怎麼樣的人都好，如果現在在馮貴平和周濤之間選擇站隊，自己也沒得選，必須站在周濤一方。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陸錚慢慢給周濤倒了一杯茶水。

    周濤慢慢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又問道：「對了，我聽說後天的常委會，你會列席?」

    陸錚點點頭，說：「是，汪主龘席去北京養病了，委託我代表政協列席常委會。」周濤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然後，在一天後烏山市委常委會議上，周濤突然就提出來，對公務車掛特殊車牌工作的監督，要設立一個監督工作小組，下設辦公室作為臨時辦事機構，辦公室就掛靠在市財政局下屬的政府採購監督局。

    馮貴平明顯怔了怔，看來，周濤事先完全沒和他通氣。

    烏山市委常委會現今共有九名常委，市委書記馮貴平，市長周濤，市委副書記、市委黨校校長杜克誠，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市總工會主席馬華，市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姚二柱，市委組織部部長任忠華，市委秘書長、宣傳部部長高燕燕，常務副市長孫正國，軍分區司令韓勇。

    在九名常委中，馬華、周燕燕和陸錚算是頗有淵源，韓勇更是大咧咧就把陸錚拉去了他身邊坐，洪亮的嗓門把會議室震的嗡嗡響，「陸老弟，我可逮著你啦，我今兒就是逮你來的，怎麼給你打電話就是找不到你?避我是吧?你也知道預備役那攤就那麼一扔，對不起我是吧?」

    陸錚便有些無奈的坐在他身邊，預備役工作，陸錚倒是認真思考過，寫了調研報告，也交給了韓勇，但最近工作實在繁忙，好久沒去團部看一看了。

    不過也是因為這段時間，預備役團暫時沒有訓練任務，陸錚這種非現役預備役軍官，也沒有什麼工作可抓。

    遞給陸錚顆煙，韓勇又笑呵呵說，「不過你那個『三個優先』五項納入，制度，寫得很好，我準備在預備役全師推行。」

    說話間，馬華和高燕燕進場時，也都走過來同陸錚握手寒暄，很是聊了幾句。

    而等會議開始，一項項議題的過，陸錚便成了旁觀客，一直默默的喝茶水，直等周濤搞突然襲擊，陸錚才心裡嘆口氣，終於來了。

    看到馮貴平深深凝視自己一眼，陸錚知道，馮貴平定然是認為自己和周濤私下早就商量好了。

    高燕燕馬上表示了贊同：「周市長的提議不錯，我也認為一項新措施，必須要有嚴格的監督才能落到實處，財政局自從陸錚同志上龘任後，對財政收支、對財會制度以及政府採購，把關都很嚴，公務車輛在財局都有備案，辦公室暫時掛靠在財局，還是比較穩妥的，提高工作效率，少做無用功。」

    顯然，高燕燕對這種會議還是缺乏經驗，不會想到周濤提出的建議，事先沒有和馮書龘記通氣，她只是就事論事，覺得周濤的提議不錯。

    但是其他常委，卻都沉默了下來。

    馮貴平好似考慮了一會兒，搔了搔臉，說：「周濤同志的提議不錯，就這麼辦吧。」

    會議室裡，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陸錚慢慢點上了一顆煙，毫無疑問，馮貴平現在心裡，對自己定然有了疙瘩，這也是周濤希望的吧?

第4卷 第四十四章 巧遇中的巧遇

    六月的烏山遊客如織，餐廳、咖啡屋、酒吧裡到處都可見來烏山旅遊、工作的外國人，清涼南湖旁，一條步行街在周濤規劃下變成了「洋人一條街」不到兩公里的步行街，由石板砌成，呈彎曲的s形。街上擺滿了各種旅遊紀念品。街上的飯店、餐館、咖啡屋、酒吧等等中西合璧，所有的招牌都是中英文對照，從老闆到服務員，多為外國人，這條充滿異國情調的步行街立時在國內引起了轟動，上了許多媒體的頭條，也吸引了更多的遊客慕名來烏山避暑。

    碧湖之畔，陸錚走在這條石板路上，心裡也不禁有怡然之情，這條西洋街，是自己給周濤出的主意並幾乎每個計畫每個細節都參與了其中。

    改變一條短短的街道已是如此，那麼改變一座城市呢?是不是更有成就感?陸錚隨之搖搖頭，那麼改變千百萬人的生活和命運呢?

    作為執政官員，身上背負的責任又是如何巨大?

    如果身上沒有壓力，那只能說，這名執政官，不合格。

    腰間的呼機突然響了起來，陸錚搖搖頭，本想偷得浮生半日閒，卻忘了把呼機放家裡了。

    上個月配了呼機，是市裡硬性規定，市直部門的一把手均給配備了呼機並且要求隨身攜帶。

    看了看呼自己的號碼，是烏山本地號，陸錚抬頭看了看，不遠處便有投幣電話亭，為了方便遊客，這條長街的公共服務設施極為完備。

    手包裡有幾枚五分硬幣，丟進去撥了號，很快那邊就接通了，「陸錚?是你嗎?」話筒那邊傳來特別清脆動聽的女孩聲音，就好像黃鸝鶯啼，聽在耳中，實在是一種享受。

    陸錚笑了笑，說：「童素素，是吧?」成了大明星了，氣質好似越發不同，現在連同聲音都變得越發好聽，這就是女人越來越自信所獨有的魅力吧，或許，也和她的工作性質緊密相關，明星們每日聚焦在閃光燈下，本身對其行為舉止就是一種嚴格的訓練了。

    「饒了你，還記得我!」童素素輕笑了聲，一股幽香好似隨著清泉瀰漫開來。

    陸錚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錯覺，現在的童素素，越來越如雪山上的清泉，只能靜靜遠觀。

    「你怎麼知道我呼機號的?」陸錚略有些奇怪的問。

    「我問的焦磊啊?」童素素得意的笑，她就是這樣，剛剛在戛納國際電影節拿了最佳女演員大獎一躍成為國際明星的她，卻仍然會記得一個微不起眼的司機的名字。

    「小焦?他告訴你的?不可能。」陸錚語氣斬釘截鐵的，童素素知道焦磊的呼機號，去年的時候自己就給了她，但焦磊不得自己允許，怎會把自己的號碼給別人?

    童素素就咯咯的笑，說：「就是他告訴我的，我跟他說我是童素素，演《刀馬旦》的童素素，他就把你的呼機號給我了。」

    陸錚立時無語，乾咳一聲，說：「你厲害。」

    「我現在在烏山呢，你過來不?」童素素有些期待的問，又說：「就那個洋人一條街，你知道吧?」

    陸錚想婉拒，同衛香秀現今越發疏遠的關係令他心裡很不是滋味，這種感覺悶悶的，從沒有體驗過，或許，多少有種失戀的意味吧?這令他很怕再和女子相處，也不想再和什麼女孩子有什麼糾葛。

    可聽到童素素後一句話，陸錚猶豫一下，說：「我也在這條街上，你在哪兒?我找你去。」

    「你也在，那太好了，我和朋友在貝殼酒吧呢，你來吧，快點哦!」童素素囑咐著，好似生怕陸錚再次失蹤。

    陸錚啞然失笑，看了看電話亭對面那格林童話小屋般貼滿貝殼的紅色建築物，旁邊懸著酒吧的標誌，好似塗鴉似寫在牆上的「貝殼酒吧」的拉丁文，這就算是酒吧的招牌了，很歐洲化。

    隔著幾塊小巧的心形玻璃窗，陸錚好似看到有一條靚麗的身影正在吧檯旁打電話。

    陸錚掛了電話，便走了過去，推開酒吧門時，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異國情調的酒吧，客人也多是外國人，吧檯前，一條白衣白褲的美麗靚影背對著陸錚，正輕輕拍著電話，應該是因為通話突然中斷，以為電話壞了吧。

    吧檯服務員是個帥氣的外國小伙，但看起來，卻是不大敢跟吧檯前這位靚麗女孩搭訕，只是小心翼翼幫著檢查電話線路。

    陸錚便笑著走過去，說：「素素?」

    白衣女孩回頭，愣了下，隨後就給了陸錚一拳，說：「你嚇死我了你!」

    雪白衣褲，精緻無比有著難言的性感，更襯的童素素靚麗無匹，她的太陽鏡推到額頭上，青春時尚，活力四射。

    「注意影響。」陸錚揉著肩膀，無奈的說。但被她粉拳擊打，心中浮起淡淡的暖意。

    「你跟個石頭一樣，我真能打疼你啊!」童素素白了陸錚一眼，旋即就拉著陸錚胳膊，走向了裡面的小包廂座，說：「坐裡面，好像有人認出我來了，我朋友在。啊，對了，管婕你認識，咱們一起吃過飯。」

    陸錚怔了下，管婕也在?可現在由不得他猶豫，童素素興沖沖拉著他就坐進了裡面的包廂，可不是麼，管婕正慢慢吸吮橙汁呢，一身鮮豔的櫻桃紅色綢緞旗襖綢褲，刺繡花紋甚為精美，朵朵綻放的牡丹花，更襯得她肌膚雪膩，美豔無比，古典味道十足的美婦，風流入骨。

    看到陸錚突然進了包廂，管婕怔了下，方才童素素只是說去打電話，卻沒說要叫陸錚來。

    陸錚對她點點頭，便坐了下來，童素素叫來服務員，給陸錚要了飲料，說：「不許你喝酒了，不然又出去打架，我可聽管婕說了，你是混社會的是吧?」

    童素素卻又不解的說：「可我剛才問你的情況，怎麼管姐就說你挺好挺好?你不是最近出事了吧?」

    管婕卻是忙著接過服務員送來的飲料，給陸錚插上吸管，更小聲說：「我那是去年跟你說的，你還當真了。」與其說是跟童素素說話，倒不如說是在跟陸錚解釋。

    看著管婕的動作，童素素卻好似發現了新大陸，說：「不對，你們倆老實交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管婕，我可沒見過你對別的男人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