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霸蜀 作者:莊不周(完)

   關閉
雪翼辰 2013-6-19 00:44: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6 1535590
bmf 發表於 2013-7-9 14:00
正文 第111章 驚鴻一瞥

    在逃亡的路上,魏霸是主角,靳東流連跟班都算不上,只有聽命的份。到了長安,靳
東流是魏軍的將軍,受到了極大的優待,被人陪著去見夏侯懋。魏霸的地位一落千丈,連
坐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和敦武擠在一起,蹲在城門旁,無聊的打量著來往的人群。

    無聊只是表相,身處險境,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魏霸就是一隻警覺的兔子,還
得裝出一副很淡定的樣子,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像個盲流似的蹲在路旁,看似
無所用心,其實他警覺的注意著身邊的一切動靜,同時還要留神觀察長安的情況。

    馬謖曾經對他說過,諸葛亮之所以不想取長安,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長安已經衰敗
了,人口稀少,沒有足夠的百姓耕種,無法供養大軍,在接下來的持久戰中會遇到極大的
困難。魏霸原本不太相信,不過他在城門口蹲得腿都麻了,也沒看到幾個百姓進出城,這
和他想像中的長安城簡直是天壤之別。

    大漢的都城居然荒蕪到這個地步了?二百多年前,三百多年後,那可都是全世界首屈
一指的雄城啊,現在……如果不看那些破敗卻依然雄偉的城牆,誰會想到這裡是長安?

    戰爭,果然是摧毀文明的最強手段。

    讓開!讓開!一個士卒用明晃晃的矛頭敲了一下魏霸,沒好氣的喝道:往邊上站站,
別擋道。

    魏霸看了看那空蕩蕩的大路,莫名其妙。長安城雖然破壞了,可是殘存的遺址卻依然
讓人咋舌,正如被燒過的圓明園依然掩飾不住曾經的富貴一樣,長安城的道路非常寬,可
以和魏霸印象中的任何一條大道相媲美。城門口的大路分成三條路,分別對應三個城門,
每一條路都容得下四輛車並行。何況現在根本沒什麼人,他又是蹲在路邊上,能擋著誰的
道?

    沒等他回過神來,敦武已經陪著笑臉,把他向後拖了拖。他變臉的速度快得讓魏霸吃
驚,他從來沒想過一直冷著臉扮酷的敦武可以笑得這麼甜美,這麼諂媚,哪裡像一個身懷
絕技的冷血殺手,簡直可以做貴婦人的小白臉了。

    果然是斥候中的精英。

    魏霸貼著牆站著,遠遠的,看到一個隊伍緩緩向城牆走來。走得近了,魏霸才發現前
面是兩名全副武裝的騎兵,一手挽韁,一手持著長戟,閃著寒光的戟上還繫著彩色絲帶,
顯然這戟不僅僅是殺人利器,更是象徵地位的禮器。他們的身後跟著兩列步卒,一列十
人,全都穿著和門口士卒差不多的標準制式札甲,紅色戰襖,不過守門士卒身上的太破舊
,看起來像是叫花子,而這些人卻是盔明甲亮,精神抖擻。

    隊伍的中 央是一輛寬大的馬車。馬車用黑漆漆得發亮,上面描著暗紅色的連枝草紋
。車輪漆成朱色,四面掛著青帷,看不到裡面的人。馬車旁跟著四個年輕貌美的侍女,手
裡捧著唾壺等清潔用品,一張張俊俏的臉蛋不苟言笑,目不斜視,一看就是規矩極大的富
貴之家。

    在馬車的後面,跟著長長的隨從隊伍,魏霸一時還數不清,不過這些已經足夠他驚訝
不已了。僅是最前方引導的兩個騎士就足以彰顯出車上主人的身份不凡,以魏霸粗淺的禮
制知識,他大致能猜得出這車上坐的人至少是兩千石,而且是有相當實權的兩千石。

    誰啊?魏霸側過臉,悄聲問敦武道。

    別說話,低頭。敦武提醒道,聲音中有一些緊張。

    魏霸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拿性命開玩笑。這年頭等級森嚴,以自己現在的身份,直視
這輛馬車就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他連忙低下頭,就在他低頭的那一瞬間,他看到馬車上的
帷幕被人拉開了一條縫,露出半張臉。

    僅僅半張就足以讓人驚豔的臉。

    白裡透紅的皮膚,細長如柳葉的眉,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指甲上不施朱寇,卻閃著柔
和如玉般的年輕光澤。在帷幕後一閃即沒的紅唇一角,顏色嬌豔而自然,看不出一點涂朱
的痕跡。

    哇靠,純天然美女啊。魏霸一時看呆了,心中暗道:如果那半張臉不是和彭小玉那丫
頭一樣,這就是完美版的彭小玉啊。

    就在魏霸驚訝的時候,那女子也發現了低頭俯著的人群中鶴立雞群般的魏霸,眼光一
閃,迅速放下了車帷。魏霸也驚醒過來,連忙低下了頭,裝出一副順民的模樣,還悄悄的
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才雙手合什,暗自慶幸。

    他沒有看到,帷幕又被拉開了一條細縫,一雙帶著些許疑惑的俏目在帷幕後,將他的
一舉一動看得一清二楚。柳葉眉微微一蹙,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一下,長長的眼睫毛眨了
兩下。

    媛容,怎麼了?坐在少女身邊的清河公主見少女出神,不解的問道。

    少女淡淡一笑:沒什麼,看到長安如此衰敗,好生失望。

    清河公主瞥了他一眼,笑道:有興就有衰,誰也逃不過,這有什麼好失望的。

    少女哼了一聲,若有所思:是啊,城猶如此,人何以堪。興衰輪迴,又有誰躲得過呢


    清河公主眉頭一皺,伸手按在少女的柔荑之上,勸道:媛容,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能
有這樣的想法?你父親雖然英年早逝,可是你兄長才華出眾,用不了幾年,就能重振家業
的,又何必擔心。再說了,夏侯家雖不是曹姓,從太祖高皇帝起,就沒拿你們夏侯家當過
外人,只有大魏立國一天,夏侯家就不會被人欺負的。

    少女淡淡一笑:這是自然,是我多心了。

    嗯,你有心思,我也是知道的。唉,你父親的三年之喪還沒結束,驃騎將軍又打了敗
仗,我想你們的親事還得往後拖一拖,不過也用不了多久。等你父親的喪期一過,我就
去對陛下說,讓你出嫁便是。

    少女臉上飛起了紅暈,扭過身子:公主,我有父喪在身,豈是思嫁之人?我是……

    清河公主笑了,拍著少女的手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們的才女是為天下事
擔心,可不是為自己的親事擔心。不像你那個不成器的叔父,整天就知道修習什麼雙修之
術,說是想成仙得道,還不是貪圖美色。哼!

    清河公主原本笑得很開心,可是一提到自己的夫婿夏侯懋,那點兒開心立刻消失得無
影無蹤,一張保養得不錯的粉臉上殺氣騰騰,額頭上平添三條皺紋,嘴角的皺紋也因謂嘴
唇抿得太緊而深了幾分。

    ……正斜躺在榻上,無精打采的和靳東流說話的安西將軍夏侯懋忽然打了個激零,
一下子坐了起來,面露驚凜之色。靳東流嚇了一跳,連忙閉上了嘴巴,緊張的注視著夏侯
懋。夏侯懋擺了擺手,示意與靳東流無關。他站起身,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揉著太陽穴,
來回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兩步趕到門口,對站在門外的侍衛說道:公主的車駕到
了哪裡?

    侍衛躬身回答:剛剛有人說,已經到了城外,估摸著,不久就要到了。

    夏侯懋臉一苦,有些不耐煩的對靳東流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在長安呆兩天,我
會行文到宛城去問問,如果確實,我自會送你回去。

    說著,不等靳東流答應,便匆匆的穿上鞋走了。靳東流看著夏侯懋有些慌亂的背影,
知道他大概是因為他的夫人清河公主要來的事擔心,也不多說,跟著一個小吏向外走去。
夏侯懋現在沒心思理靳東流,可是那些小吏卻知道靳東流應該是魏軍的將軍沒錯,不敢怠
慢,把他引到驛館安頓下來。靳東流隨即又委託那個小吏去城門口把魏霸和敦武叫了過來
。在離開長安的這段時間,他還可以再照顧魏霸一段時間。

    魏霸跟著小吏,來到驛館,正好看到那輛豪華的馬車停在都督府的正門口,這才知道
這輛馬車上坐的應該是夏侯懋的家人,那個驚鴻一瞥的美少女也許就是夏侯懋的女兒。

    他很自然的瞥了馬車一眼,正看到一個中年人急匆匆的從門裡走了出來,雖然看不到
他臉上的表情,也聽不到他說話,不過從他那誇張的肢體語言可以看得出來,他有些緊張


    這是誰啊,居然能讓夏侯懋這麼緊張,難道不是他的女兒?

    沒等魏霸看明白,小吏有些不耐煩的哼了一聲,一邊把他往裡面趕,一面說道:快進
去!這裡毗臨都督府,貴人們出人頻繁,你們可得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不該看的不要看
,不該說的不要說,安生的呆在館裡,不要惹事生非。出了事,可沒人能保得了你們。

    唉,唉!魏霸低聲下氣的應了一聲,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剛才有城門口,因為看了
一眼那個車隊,他險些被人一矛刺死。有了這個慘痛的教訓,他現在對自己的處境有充分
的認識。
bmf 發表於 2013-7-9 17:20
正文 第112章 天才少女

    夏侯懋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把清河公主迎進了門。在長安,他是安西將軍,關中都
督,毫無疑問的第一人,可是清河公主一來,他就自動的降為第二人了。這位清河公主可
不是一般人,如果惹得她發了火,只怕長安城都要抖三抖,甚至洛陽城都有震感。更何況
夏侯懋非常清楚自己這位夫人為何而來,不小心的侍候著,後果會很嚴重。

    公主請。夏侯懋笑眯眯的說道:知道公主到了城外,本該出城相迎。無奈正準備出門
的時候,偏偏來了一個人,自稱是驃騎將軍的部下,在房陵被蜀軍生擒了,險些被人斬了
祭旗,幸虧被人所救,一路逃到長安來。我身為安西將軍,關中都督,不得不先問清楚,
所以耽擱了,還請公主包涵。

    清河公主一邊昂首挺胸的往裡走,一邊語帶譏諷的說道:我雖然是公主,卻是一個婦
道人家,知道你安西將軍軍務繁忙,豈敢要你去迎接?我千里迢迢而來,只希望這府裡還
有我立足之地,不敢奢望太多。

    夏侯懋尷尬的哈哈一笑:公主,你看你這話說的,你來了,這府裡還有誰能比你尊貴
,怎麼可能沒有你的立足之地?我只是敢請公主手下留情,給我留點……他拍拍抹了粉的
老臉,央求道:給我留點立足之地,我就感激不盡了。

    清河公主冷笑一聲:這麼說,只要給你留了面子,其他的事,就由我做主了?

    夏侯懋吱吱唔唔的不敢接話。他早就知道清河公主來者不善,已經陪了小心,可是很
顯然他低估了清河公主的怒氣值。公主這話裡的殺氣可重啊。他毫不懷疑,自己只要點個
頭,辛苦收集來的那十幾個美妾馬上就會人頭落地。

    應又不是,不應又不是,夏侯懋很苦惱,臉苦得像是便秘,而且是非常嚴重的那種。


    少女見夏侯懋窘迫,暗自嘆息了一聲,便開口為他解圍:伯父,驃騎將軍的屬下,怎
麼會跑到長安來?他就算是逃脫了,也應該去宛城才對啊。

    夏侯懋感激的看了少女一眼,連忙笑道:這事說起來也是巧。他被關在沔陽的時候,
正好與一個蜀人關在一起,細作們救他時,也把那個蜀人一起救了出來。而那個蜀人是魏
延的親屬,他搞到了幾份路傳,這才一路來到長安。

    魏延的親屬?少女好奇的問道:魏延的親屬怎麼會幫我們大魏的人?

    這事兒,說起來就可離奇了。夏侯懋正愁沒有話題打岔呢,見少女如此識趣,頓時來
了精神,裝出一副很興奮的樣子,大說特說起來。他把魏霸和靳東流編好的那些話添枝
加葉的說了一遍,故事還是那些故事,不過更加曲折動人,扣人心弦,寫下來就是一篇驚
險無比的傳奇。

    清河公主原本是怒氣衝衝,一進門就想興師問罪,把那幾個讓自己很不爽的狐媚女子
拉出去,砍了她們千嬌百媚的首級。少女打岔,她本來很不高興,要不是看在少女是自己
喜愛的晚輩份上,立刻就要打斷他們,不過夏侯懋一開口講故事,她就被吸引住了,一時
倒忘了追究夏侯懋紅杏出牆的事。

    夏侯懋偷眼看著清河公主,見她成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心中大喜,說得更是天花亂
墜,可惜的是這個故事畢競不可能無限期的說下去。說到他們來到長安,他只好抱著無盡
的遺憾,結束了這個精采的演說。然後不等清河公主回過神,立刻把她請進了內室,自
己托口要安排接風宴,逃出了公主的氣場控制範圍,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看到刻意收拾過,卻依然瀰漫著其他女人氣味的房間,清河公主的怒氣值再次暴漲。
她不高興的瞪著少女:媛容,你也幫著他來應付我,虧我那麼疼你?莫非就因為你們都姓
夏侯,而我姓曹?

    少女嬌笑道:公主,我可不是幫他,而是在幫公主呢。

    這話怎麼說?清河公主明知少女在騙自己,臉色還是緩和了些。

    公主,你難道聽不出來嗎?少女乖巧的伏在公主身邊,壓低了聲音,扮出一副很神秘
的樣子。那個叫靳東流的將軍,從漢中逃出來的故事有些蹊蹺。我覺得,這裡面也許有個
陰謀呢。在這個時候,我們豈能因為閨房之內的一點小事,分安西將軍的心神,影響國
家大事?

    蹊蹺?清河公主眉毛一挑。她是對夏侯懋金屋藏嬌的事很不爽,可事情關係到關中局
勢和丈夫的前途,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聽少女說得這麼嚴重,她也有些緊張起來,連忙
讓少女坐在自己身邊,急急的催促道:媛容,你趕緊說來聽聽。

    少女本來只是想分清河公主的心,不過看她這麼認真,也不得不小心應付。她轉了轉
眼珠,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在城門口看到的那個雖然衣著破爛不堪,神情卻異於常人的年
輕人來,不由得心中一動。

    見少女若有所思,清河公主不敢打擾她,焦急的等待著,臉都急得有些紅了,氣息也
有些急促起來。少女這才驚醒過來,見她這副模樣,情知她是為夏侯懋著急,不禁抿嘴一
笑。

    公主,你想啊,這個靳東流是要出兵時祭旗的,是何等重要的人物。逆蜀豈能對他看
守不嚴密?可是為什麼蜀人會把他和魏家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關在一起?

    無足輕重嗎?清河公主回想了一下夏侯懋所說的故事,茫然不解:那個蜀人和魏霸刺
殺諸葛喬的事有關,應該很重要吧?

    不,如果說重要,又有誰比殺死諸葛喬的魏霸重要?要關,也應該和魏霸關在一起,
而不是一個只是和這件事有關的人。夏侯徽說得並不快,可是腦子卻轉得很快,她似乎找
到了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可是一時又不知道究競有什麼問題。只能一邊說,一邊揣摩。

    ……在驛館的魏霸不知道,他和諸葛亮精心策劃的計畫在不經意之間被一個天才少
女發現了蛛絲馬跡。要不是夏侯懋無意中添油加醋的加工了一番,把事實變得更加撲朔迷
離,只怕事情的發展會大出他的意外。

    被軟禁在驛館裡的魏霸覺得日子過得特別慢,又特別快。特別慢是因為無聊,天天看
著那一方天,不准出驛館半步,每天盼著太陽早點下山,可以上床休息,可太陽就像是定
住了似的,好半天才挪了那麼一點點。特別快是因為諸葛亮給他的時間有限,如果不能在
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那子午谷計畫就算是徹底放棄,諸葛亮會重新執行他的隴右計畫


    魏霸能明白諸葛亮此刻的心情,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諸葛亮,他的壓力其實非
常大,大得普通人無法想像。魏霸這麼辛苦,無非是想扭轉魏家的前途,而諸葛亮的身上
卻擔負著更大的壓力,他不僅要完成先帝劉備的遺願,做好一個託孤重臣,還要為跟隨他
的荊襄人謀求利益,這些人背井離開,來到益州,為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如果不能給他
們榮華富貴,也許在一夜之間,這些人就會如鳥獸散,回到自己的家鄉。以他們的家世
和才能,到哪個國家沒有機會?只是機會大或小的區別罷了。

    所以諸葛亮耽擱不起,他必須盡快取得勝利,鞏固自己的地位,只有鞏固了自己的地
位,才能保證荊襄人的利益,才能把這些人聚攏在自己身邊。反過來,只有聚攏住這些人
心,他才能鞏固自己的地位,完成先帝的遺願。

    他拖不起,必須在別人失去耐心之前,取得一次勝利。

    魏霸同樣也拖不起。能讓諸葛亮鬆口,把子午谷計畫正式提上議事日程,這是他能爭
取到的最好機會。抓住這個機會,他不僅可能改變魏家的命運,更有可能改變歷史。失去
這個機會,他就是再努力,也很難扭轉歷史的車輪。

    歷史有他自己的慣性,如果不是站在那個轉折點上,任你付出多大的努力,最後等
待你的依然是失敗。登高一呼,天下響應,那只能是痴人做夢式的空想,當故事聽聽可以
,真要這麼做,肯定會死得很慘。袁紹兄弟,呂布,董卓,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殷鑑不遠


    他有幸站在了這個轉折點上,並且得到了諸葛亮的支持,具備了扭轉歷史的資格,能
不能完成任務,關係甚大,他不敢有任何掉以輕心。

    在此之前,魏霸和諸葛亮反覆商量了很多,自己也在腦子裡預計了很多困難,但是他
絕對沒有想到,就在這個他一心想扭轉歷史車輪的時候,會有一個天才少女來到長安,僅
僅是為了化解夏侯懋和清河公主之間的矛盾,卻不期然的觸摸到了真相的一角,把他推到
了他意想不到的危險之中。

    也許,這就是歷史的報復,對一個試圖攪局者的報復。
bmf 發表於 2013-7-9 17:26
正文 第113章 進退兩難

    宛城,驃騎將軍府書房。

    司馬懿穿著一身寬鬆的常服,端坐在書案後,一手拿著一部春秋,一手拈著筆,提
腕凝空,似乎想寫下什麼,可是筆卻遲遲沒有落下。過了片刻,他眉頭一挑,無聲的嘆息
了一聲,放下書和筆,把衣擺整理了一下。

    手背上一塊褐斑一閃而現。司馬懿愣了一下,伸出手細看,那塊褐色的斑點有白?的
手背上顯得非常刺眼。司馬懿眼神一黯,不禁有些唏噓。

    司馬師快步走了進來,見司馬懿看著手背發愣,眼神隨即落到了司馬懿的手上,看到
那個褐色的斑點,他也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靜,快步走到司馬懿的面前,雙手遞過一
封軍報。

    父親,靳東流逃到了長安城。

    聽到司馬師的腳步聲,司馬懿就恢復了平靜,他不動聲色的放下袖子,接過軍報。看
了一遍之後,他目光閃了兩閃,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笑意。

    子元,你覺得這個魏興會是誰?

    司馬師無聲的笑了起來:我雖然不知道這個魏興是誰,但是我相信肯定不會是一個普
通人。他能和靳東流關在一起,又有能力拿到路傳,想必是魏家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他究
競是誰,靳東流應該清楚,不過他沒有對夏侯懋說,自然是存了私心,也許是想為父親拉
攏一個人才。

    司馬懿點點頭,雙手攏在袖中,淡淡的笑了笑。他的一片用心是好的,不過此人忠誠
有餘,機敏卻不足。如果是個普通人才,那便也罷了。可要是個很重要的人物,那夏侯懋
以後知道了,豈不會生疑?我家位高權重,已經招人忌憚,如果再私下招攬人才,而且是
蜀漢的降人,只怕會引來是非。

    司馬師低下頭,想了想,又道:難道父親真的願意就此歸隱?

    司馬懿輕輕的嘆息一聲:子元啊,你難道看不出來,陛下對我既用之,又防之。這次
房陵不利,陛下一直沒有處罰下來,卻是為何?還不是等我上書自砭。我不能和曹休、曹
真比,他們都是宗室。

    可是先帝有旨,要防範的正是這些宗室。父親身為先帝任命的顧命大臣,豈能以自身
的安危棄國家不顧?

    顧命大臣?司馬懿冷笑一聲:你看我們的陛下需要顧命大臣嗎?

    司馬師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說話。先帝曹丕駕崩之前,任命曹真、曹休、陳群和司馬
懿四人輔政,還當著他們的面對曹睿說,如果有人說他們的壞話,你不要聽。不料曹
睿上即位之位,根本沒把這四個人留在身邊,陳群被任命為外朝的司空,負責水土之事,
三個領兵的重將全部趕到自己轄區去了,一下子把所有的大權全部抓在了自己手裡,朝綱
獨斷。

    這種手段絕不是通達的曹丕能玩得出來的,更像是崇尚法家的魏武帝曹操。曹睿從懂
事起,就在曹操的軍帳中學習,對曹操御下的那一套手法實在是再熟悉不過。父親司馬懿
在曹操在世時一直隱忍藏拙,不敢有任何放肆之處,現在看到一個宛如曹操再世的曹睿,
他心裡的緊張可想而知。

    國有明君,是天下百姓之幸。可是對於大臣來說,君主的強勢也意味著危險的增大。
秦始皇強勢,大臣斂氣吞聲;漢武帝強勢,在位期間的丞相大多不得好死;魏武帝強勢,
殺人殺得也讓人膽顫心驚,連為他的功業立下汗馬功勞的荀彧都死於非命,更何況是其他
人。

    父親運氣不濟,先是遇到武帝曹操,現在又遇到一個宛如曹操再世的曹睿,有退隱避
禍之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過司馬師更清楚,父親是不甘心的,他奮鬥了大半輩子,怎
麼可能甘心就此放手。

    功成身退,說起來很瀟灑,可是事到臨頭,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這麼灑脫?

    父親,靳東流雖然不是機敏之人,可是這些基本的道理,他應該還是懂的。既然他這
麼做,必然有這麼做的原因。我們是不是……

    司馬懿搖搖頭,打斷了司馬師。從蜀國投降過來的人,太過敏感,萬一出點意外,我
們無法承擔這個後果。你寫封回信,讓靳東流不要冒險。無過即是功,當此上下不安之際
,我們不要節外生枝。

    司馬師也沒有太堅持,只是有些遺憾。司馬懿看看他,無奈的搖搖頭:子師,君臣之
義既定,高下已分,陛下春秋正盛,我卻已經老了,不可能再堅持三十年。你們兄弟雖
然有才器,可是你自認為是他的對手嗎?

    司馬師也有些沮喪。君臣相鬥,臣一方本來就處於劣勢,除非遇到一個軟弱無能的君
主,臣才有可能佔上風。遇到像曹睿這樣既年輕又有手段的強勢君主,對任何一個權臣來
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相比較而言,父親想隱退的想法也是比較保險的辦法。就算他年輕
氣盛,面對這樣的一個君主,他也沒什麼底氣說自己一定能成功。

    司馬懿看著窗外快要凋零的梅樹,沉默了良久,這才幽幽的說道:讓黑魚查一查,那
個魏興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可能的話,讓他親自趕到長安去一趟。

    司馬師大喜,連忙答應:喏。

    ……靳東流搓著手,帶著些許遺憾看著魏霸,不甘心的勸道:子玉,你真的甘於淡泊
,做個閒人?

    他一直幫著魏霸隱瞞身份,當然有魏霸請求的成份,但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不想讓夏侯
懋知道魏霸,他還是想把魏霸帶到宛城,交給司馬懿。魏霸不相信司馬懿,他卻覺得司馬
懿不是個小雞肚腸的人,對魏霸這樣的人才,他一定會欣然接受。

    魏霸心中焦慮。他怎麼可能甘於淡泊,做個閒人。他只是不想離開長安,更不想跟著
靳東流去投什麼司馬懿。想到洛陽去投降,做個富貴閒人,不過是個幌子。他希望的還是
留在長安,然後打探相關的消息,執行自己的計畫。可是到長安快十天了,他還被困在驛
館裡,眼睜睜的看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任務卻處於停滯狀態,心裡早已經火燒火燎。

    不過再急,他也不能表現在臉上,還要故意裝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今天靳東流拿
到了宛城來的證明,已經可以離開長安了。他化名魏興,去洛陽的路傳也在靳東流的手中
,靳東流卻還不死心,一心想勸他同行,一起去宛城投效司馬懿。

    魏霸思索片刻,抬起頭看著靳東流,淡淡的笑道:昭明,你也清楚的,有房陵之戰在
前,我和司馬懿父子很難合到一起。再者,我實話對你說,我根本不看好司馬懿。

    為何?靳東流警惕的四處看了一下,見附近沒有人在監視他們,還是小心的壓低了
聲音:雖說上有明君,下有宗室重臣,可是你應該知道,如今大魏實行九品中正制,這天
下遲早還是世家的。宗室之中,曹休、曹真雖然手握重兵,可是後繼無人,而且陛下嚴防
宗室坐大,連陳思王那樣的人才都形同軟禁,又何況其他人?我想不出來,還有誰會比驃
騎將更有前途。

    你還知道上有明君啊?魏霸故作高深的笑道:做權臣,不是不可以,可是帶兵的權臣
,是很危險的。昭明,我不和你多說了,只願你一路順風。

    靳東流無奈,帶著無限的遺憾,深深的看了魏霸一眼:保重!

    保重!魏霸拱拱手,起身將靳東流送了出去。

    靳東流出了驛館,卻沒有立即離開,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他已經接到了司馬懿的命
令,對魏霸的提醒,他嘴上沒說,心裡卻是贊同的。在這個萬人矚目的時候,司馬懿不願
意為了一個降將而招惹是非的心理,他能夠理解。雖然為魏霸不能和他一起效忠司馬懿而
感到遺憾,卻也只是那一剎那間的事。他相信,如果司馬懿知道這個魏興是魏延的兒子魏
霸,司馬懿肯定不會接受。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再瞞夏侯懋了。將來一旦事洩,不僅他無法解釋,就連司馬懿都
會受到牽連,是不忠。可是要向夏侯懋揭露魏霸的真實身份,又可能給魏霸帶來傷身之禍
,是不義。雖說忠義難以兩全時,應當取忠而棄義,可是真的要做選擇時,他還是非常難
以決斷。

    唉,萬一事洩,所以的責任就由我一個人承擔吧,不連累驃騎將軍便是。靳東流嘆了
一口氣,翻身上馬,向城外弛去。

    回到房中,魏霸收拾好路傳,和敦武一起出了驛館,準備先去在子午谷計畫中起關鍵
作用的潼關打探形勢,順便和散佈在長安的蜀漢細作們接頭。出了長安城,魏霸正想去第
一個接頭地點,見見他安排之前安排到長安來的趙素,敦武突然用手掩著嘴,打了個噴嚏
,同時悄聲說道:少主,有尾巴。
bmf 發表於 2013-7-9 17:45
正文 第114章 遇伏

    魏霸一驚,強忍著回頭的慾望,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腳步,繼續向東走去。他相信敦武
的警覺,也正是因為敦武有這樣的本領,老爹魏延才會讓敦武跟著來。

    身後跟上了尾巴,魏霸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可能暴露了,至少是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否
則以他不起眼的假身份,不會有人把他當回事。三國分立,互相投降的人也不少,除了是
那些拖家帶口的大將,一般的士卒今天為你賣命,明天為他賣命的事情經常有,除非你有
意打探軍事機密,形如細作,否則不會有人關心你太多。

    所以魏霸現在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在長安城裡一直很老實,呆在驛館裡,根本不拋頭
露面,怎麼會有人注意到我?如果說靳東流出賣了我,那現在就不是跟蹤的問題,恐怕會
有上百人圍住,直接把我抓到夏侯懋面前。

    那究競是什麼意思?我哪兒露出破綻了嗎?

    魏霸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自己在城門口時看到的那個美少女盯上了他,並把自己的
疑問通過清河公主轉達給了夏侯懋。之所以沒有立刻抓捕他,卻是出於更複雜的原因。

    魏霸不敢大意,按照路傳上規定的路線,一路出了長安城,向東趕往洛陽。魏霸走了
兩天,眼看著前面就要到潼關,後面的尾巴卻一直沒有離開。他不免有些著急起來。如果
這些人一直不肯離開,他還怎麼去查看潼關地形?對方看到他這個舉動,肯定會產生疑心
,至少會把他當細作抓起來。

    敦武,看來我們暴露了。坐在路邊喝水吃乾糧的時候,魏霸對敦武說道:你能不能看
到有幾個尾巴,我們把他解決掉?

    敦武低著頭,慢慢的咀嚼著,聲音低得只有魏霸能聽到。目前還不太清楚,不過對方
既然能跟這麼遠,想必有點底氣。就算我們能解決他們,也會暴露我們的形蹤。

    魏霸有些頭疼。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一旦跟蹤他們的人失蹤了,他們的上司很
快就會收到消息,緊接著就會下令抓捕。以他和敦武的身手,當然不會被他們抓住,可是
那樣一來,這任務就沒辦法完成了。失去了官方承認的身份,沒有了路傳,他就只能當逃
犯,逃回漢中。

    先過潼關,如果他們還跟著,就在河東解決他們。敦武見魏霸猶豫,很快拿定了主意
。河東不歸關中都督負責,他們未必肯跟過去。萬一跟過去了,我們解決掉他們,他們公
文來往也需要時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折返回來打探潼關。

    魏霸想了想,也只有按照這個計畫實施了。休息了一陣之後,他們再次起程,進人華
山西麓。這裡已經是弘農郡的地界,不在關中都督的管轄範圍。對方如果還跟過來,那事
情就有些麻煩了。

    就在魏霸緊張的時候,一直遠遠的綴著他的兩個行商打扮的人也停了下來,看著遠處
那兩個快要消失的身影。其中一個摘下了頭上的斗笠,一邊扇著風,一邊說道:蕭頭,你
看我們還要跟下去嗎?跟了兩百多里,一點異常也沒有啊。

    蕭頭也拿下了斗笠,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他瞟了一眼遠處,也有些猶豫不定。我
說老屁,將軍這個命令有些奇怪啊。要是說這兩個人有問題,直接抓起來便是了,為什麼
要讓我們跟著?

    老屁大號皮二丁,是長安城裡的一個小混混,後來因為生活艱難,仗著對長安城附近
的地形熟悉,人脈廣,還有些勇力,便投效安西將軍府做了個細作。他的頂頭上司便是這
個姓蕭,叫蕭諾的小軍侯。這次接到安西將軍的命令,蕭諾不敢怠慢,親自帶著皮二丁來
跟蹤,總想著抓條大魚的,立個大功,多得些賞錢,好回家給婆娘、孩子做兩件新衣。沒
想到一跟就是兩百多里,卻一點異常反應也沒有。眼看著對方就要離開京兆地界,進人弘
農郡,他也猶豫起來。

    他身上持的腰牌能夠進弘農郡的,可是只能以普通身份去,不像在京兆尹,他可以在
沿途的驛館裡白吃白住,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拿出腰牌,要求亭長進行配合。

    蕭諾考慮了很久:老屁了,這事是安西將軍交待下來的,我做不了決定。後面肯定有
人跟著,我趕回去請示一下,你繼續跟著。

    皮二丁翻了個白眼:那我在弘農境內吃飯的錢,你得給我報銷了。

    蕭諾一拍胸口:那還用說,我蕭諾什麼時候虧待兄弟們了?

    皮二丁哼了一聲:蕭頭,不是我老屁說話不中聽啊。你是沒虧待兄弟們,每次都按標
準報銷了。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點伙食錢夠用嗎?安西將軍藉口大軍備戰,糧食都被
他收走了,糧食一天一個價,給我們報銷卻還是按的幾年前的標準,連一半都不夠了。你
老蕭也不肯給兄弟們反應反應,這出一趟差事,就得賠一趟本錢,你看除了我老屁,還有
誰願意跟你出來?

    蕭諾臉一紅,隨即又正色道:老屁,不是我說你,你怎麼知道我沒說?我說了,上面
不點頭,我有什麼辦法?你也知道安西將軍那個人,他能給我多一個子兒?我和你們一樣
,手頭也緊啊。要不然,我會主動跟你來執行這個任務,還不是看著這個任務有點油水,
我才爭取了來,好和你老屁一起發個小財。誰想到這兩人居然一點問題也沒有。

    皮二丁不吭聲了。他揮揮手:你快去匯報吧,我跟著。我可說好了,要是一天之內,
你不跟上來,我就自己回頭了。

    行行行。蕭諾一口答應,轉身就走。轉過臉去,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奸笑。他
也不想進人弘農郡。正如皮二丁所說,跨界執行任務的補貼太少,不合算,誰去誰倒霉。
這種事,讓皮二丁去就行了,他是來發財的,可不想吃這個虧。

    遠處的一塊巨石後,魏霸和敦武看著遠處的兩個尾巴,見一個人折了回去,一個人繼
續跟著。魏霸鬆了一口氣,他相信對方還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很可能不會繼續跟下去了。
只要這兩個尾巴離開,他就可以按照原計畫去查看潼關的地形。

    他剛剛鬆了一口氣,敦武忽然輕輕的扯了他一下。魏霸剛要轉頭,敦武輕聲說道:不
要回頭,小心戒備,好像有人把我們當肥羊了。

    魏霸吃了一驚。肥羊是強盜的黑話,這年頭民生不穩,落草為寇的不少,這裡是長安
到洛陽的必經之路,來往的客商很多,自然強盜也多。可是我沒帶什麼行李,又是一副窮
人的裝扮,怎麼有人盯上我?

    往山裡走一些,解決他們。敦武不動聲色的說道。魏霸應了一聲,兩人離開大道,裝
作一副出恭的樣子,往山裡走去。後面遠遠跟著的皮二丁一見他們離開了大路,頓時興奮
起來,忽然在路邊做了一個記號,便趕了過去。

    要論走山路,還有誰比剛剛走了一個月山路的魏霸強,至於敦武,那就更不用說了,
進了山,他就是真正的老虎。皮二丁雖然熟悉地形,速度卻遠遠沒有他們快,很快就失去
了目標。

    甩掉了尾巴,魏霸和敦武走到一個路口,突然縱身一躍,像兩隻輕巧的狸貓,消失在
犬牙交錯的巨石之間。

    那些在暗中窺伺的人顯然沒有想到魏霸和敦武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他們本能的從藏身
處站了起來,大呼小叫的衝了過來,分頭向魏霸和敦武消失的方向追去。

    魏霸在亂石間閃了兩閃,迅速找到一塊巨石,背靠著巨石站定,看著那些匆匆趕來,
衣衫襤褸,臉色骯髒的劫匪,又好氣又好笑。好氣的是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人多勢
眾,居然敢來打劫他和敦武這兩個高手。好笑的是這些人也真可憐,不僅穿得破爛,而且
非常不得體,有幾個人甚至穿的是女人的衣服,看起來花裡胡哨,非常可笑。

    讓他放心一些的是,這些人沒什麼好武器,除了幾把環刀,兩桿鐵戟,就是幾把自己
做的弓和箭,武力實在一般。大概這行當也做了些時日,一個個身手倒是敏捷,配合也很
默契,一看他背靠大石而立,立刻形成一個半圓,小心翼翼的圍了過來。

    諸位大王,你們打劫我,好像沒有什麼意義吧?魏霸乾笑著攤開手,你們看,我身無
長物,只有一身衣裳,而且還是舊的,比你們的也好不少多少。

    你雖然沒什麼財物,可是你有一身好肉啊。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分開眾人,走到
魏霸面前站定,用手中的破刀指著魏霸比劃了兩下:省著點,也能對付個兩天了。

    魏霸嚇得一激零,心道這伙人原來不是劫財,而是劫肉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吃
人?你當老子是叉燒包啊。

    魏霸再也沒心情裝了,他冷笑一聲:原來你們是一些吃人的禽獸,那今天真是對不起
了。要吃我,先得拿出點本事來。

    那中年漢子哈哈一笑,晃著手裡的刀,剛要放幾句狂話,山石間忽然傳來兩聲慘叫。
魏霸知道,這是敦武開始動手了,趁著那中年漢子分神的功夫,他猛的向前一竄,出拳如
矛,痛下殺手。
bmf 發表於 2013-7-9 18:01
正文 第115章 計畫不如變化

    那漢子雖然被慘叫聲分了神,卻沒有喪失警惕,扭頭的同時便舞起環刀護在身前。
魏霸手中只有短刀,身上也沒有鐵甲,沒有任何防護能力。再看那口刀上有鐵鏽和不知道
什麼東西的污跡,生怕被砍了一刀沒死,卻被細菌感染,這年頭可沒什麼抗生素,傷口感
染死人太正常了。他不敢大意,虛晃一招,讓開那個漢子,轉身攻向他身側的另一個山賊


    一拳擊出,那個山賊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慘叫一聲,連退兩步,撞向身後的同
伴。魏霸如影隨形,緊跟了上去,趁著後面那個山賊被同伴撞得立足不穩的時候,抬腿便
踢。

    喀嚓一聲脆響,那山賊的小腿被魏霸一腳踹斷,扔了手中的木棒,抱著斷腿,哀嚎著
在地上打滾。他這麼一滾,剩下的山賊便有些手忙腳亂,給了魏霸更多的機會。

    魏霸在方圓兩丈的山石上習武,和趙廣激戰不分不下,對這臥牛之地的短兵相接是再
熟悉不過了。有敦武在外圍不時的殺人擾亂,他很輕易的就解決了這些山賊。出於對他們
吃人的憤怒,他下手非常狠,基本上沒留活口。

    片刻功夫,就只剩下那個中年漢子。

    魏霸反握著短刀,一步步的向那漢子逼近,臉上掛著殘忍的冷笑:吃人,很爽吧?

    中年漢子面色煞白,兩腿發顫,一步步的向後退去。敦武手提血淋淋的戰刀,不聲不
響的從一塊石頭後面閃了出來,正好擋住他的去路。漢子警覺的扭過頭,看著一臉沉默
的敦武,卻像是看到惡鬼一般。見生路已斷,他再也支撐不住了,扔了手中的那把破刀,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饒命,饒命!他趴在地上,額頭重重的叩在山石上,兩下便見了血,沾得石上一片鮮
紅。

    你吃人的時候,有沒有饒過別人?魏霸一步步的向他逼近,鮮血從短刀上流下來,滴
在地上,像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我沒有吃過人啊。那漢子忽然仰起頭,淚流滿面,忙不迭的辯解道:那……那是我騙
你們的,我沒有吃過人啊。

    騙我?魏霸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這些人都這德性,強勢的時候有多威風,弱勢的
時候便有多麼慫。他才不會把這些人的話當回事呢。你現在才是在騙我吧?

    不是,不是。中年漢子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都被甩得四處飛散。魏霸
不自然的向後退了一步,生怕被他的生化武器擊中。中年漢子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在這
裡打劫,最多搶點財物,哪裡敢吃人。都是那個當官的逼我,說你們有金子,藏在身上,
卻什麼都不怕,只有用吃人嚇唬你們,你們才會把金子拿出來……

    魏霸大吃一驚,厲聲喝道:當官的?什麼當官的?

    中年漢子嚇了一跳,見魏霸面色難看,不禁向後挪了兩步,離魏霸遠一些,這才結結
巴巴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手下有好多人,都是官兵的兵器。我……我不是他的
對手,不敢不聽他的。

    魏霸氣得大罵一聲:我靠,上當了。

    敦武也聽出了蹊巧,上前一腳踹倒那漢子,沉聲問道:那人是從哪個方向來?

    長……長安方向。

    敦武抬起頭,看了魏霸一眼,苦笑著搖搖頭:少主,我們暴露了。一邊說著,一邊拔
出刀,指向那漢子的脖子。魏霸叫住了他:算了,他也是被人利用,殺了他也沒用,留他
一條狗命吧。

    敦武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收起刀,踢了一腳:滾吧。

    中年漢子死裡逃生,不敢耽擱,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魏霸,一邊向後退,等退出十幾
步遠,這才轉身狂奔而去。眼看著魏霸、敦武二人在片刻之間就將他十幾個同伴殺得乾
乾淨淨,他是被嚇得狠了,沒跑十幾步遠,摔了三四個跟頭,摔得鼻青眼腫,卻不敢多停
半刻,一溜煙的跑了。

    少主,怎麼辦?敦武輕聲問道。

    魏霸沉思不語。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暴露了。對方的精明超過了
他的估計,居然安排了一明一暗兩路人馬,更使出吃人這種讓人心驚膽顫的把戲,逼得自
己全力出手。有這樣的對手,實在不是什麼有趣的事。以他和敦武的身手,全身而退,那
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他還想完成任務。

    不肯走,就意味著更大的危險,甚至有可能付出性命,卻無法達成目的。他不得不
權衡這其中的可行性。

    對方逼他露出真面目,可見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是他沒有直接拿他,肯定有什麼顧忌
,應該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否則以他一個小小的蜀漢逃兵,對方沒有必要這麼費事。


    既然如此,那一時半刻的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魏霸打定了主意,站起身來,撣撣沾了血的衣服:不人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回長安


    敦武點點頭,跟在魏霸身後,向來路走去。

    皮二丁氣喘吁吁的在山路上狂奔,轉眼之間,就丟失了跟蹤的目標,這讓他非常緊張
。蕭諾那個滑頭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安西將軍責怪下來,他肯定是唯一的責任人。為了
自己的腦袋著想,他必須重新找到這兩個人的蹤跡。

    就在皮二丁為自己的腦袋擔憂的時候,魏霸從山路上走了過來。皮二丁大喜,不過隨
即又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魏霸二人身上全是血,卻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顯然這些血都
是別人的血。

    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染這麼多血?皮二丁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塊石頭
硌住了他的尾巴骨,痛得他嗷的一聲叫了起來,捂著屁股,像個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魏霸和敦武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尾巴,直到皮二丁從巨痛中回過神來,這才問道:你
是跟蹤我們的長安細作?

    皮二丁不敢大意,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向後退了兩步。他左手捂著屁股,右手拔出
刀,指指魏霸,又指指敦武:你們……你們不要過來,我……我的刀法很厲害的。

    魏霸和敦武互相看了一眼,相視而笑。敦武上前一步,突然出手,皮二丁眼前一花,
手中的環刀就到了敦武的手中。他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愣了片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忙
不迭的喊開了。

    大人饒命啊,我只是一個聽命於人的小細作,上官有命,不得不從。我上有八十歲的
孩子,下有吃奶的老母……

    魏霸忍俊不住,撲嗤一聲笑了起來。看來古今一例,這些習慣以武力做事的人也更明
白武力的利害,一遇到強者,就只剩下這些套路了。

    起來吧,我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帶我們去見你的上官,你可以立個大功。

    皮二丁還趴在地上求饒,根本沒聽清魏霸在說什麼,直到敦武踢了他一腳,重複了一
遍,他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仰著淚水橫流的臉,眨巴著兩隻大牛眼:你們……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騙你有什麼用。魏霸擺擺手,率先向山下走去。

    皮二丁愣了一下,突然狂喜起來。他一躍而起,哈著腰,趕到魏霸身邊,笑容滿面的
說道:這位英雄,你可真是聰明啊。要說投降,當然是投降安西將軍了。安西將軍是夏侯
大將軍的兒子,又是先帝的好朋友,是當今陛下的叔叔輩兒,那可是關中響噹噹的大官兒
啊。他還娶了公主做老婆,普通人,能有這福氣嗎?投降他,和投降陛下差不多啊……

    魏霸聽著皮二丁滔滔不絕的勸降詞,無動於衷。他原本就有計畫和夏侯懋接觸,不過
沒有這麼快,也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只是計畫不如變化,走到這一步,他也只好見機行事
,先去見見這位安西將軍了。

    下了山,正好遇到剛剛趕回來的蕭諾。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領著二十餘騎。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魚鱗甲的都尉,看起來年輕不大,板著一張黑臉,看到魏霸二人時,他
寬而厚的嘴唇顫了一下,露出輕蔑的笑容。

    報上名來。都尉勒住韁繩,下巴微揚,傲氣十足的說道。

    魏霸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也是輕笑一聲:區區一個都尉,還不夠資格知道我
的名字。如果你不想節外生枝,立刻帶我去見安西將軍。

    大膽!都尉身邊的一個親衛縱馬上前,揮起手中的馬鞭就抽了下來:大膽降徒,競敢
對田都尉無禮,看打!

    魏霸負手不動,敦武突然縱身上前,一手架住那親衛的手腕,一手抓住了他的腰帶,
順勢一扯,就把他從馬背上扯了下來,舉過頭頂,狠狠的砸在地上。

    轟的一聲,煙塵大起。
bmf 發表於 2013-7-9 18:07
正文 第116章 好大一條魚

    敦武存心立威,下手非常重。那騎士雖非弱手,在他的手下卻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
他所能做的就是雙手舉過頭頂,在地上撐了一下,沒被敦武倒栽在地,砸斷脖頸。

    儘管如此,他還是摔得很狼狽。

    他的同伴們一看他吃了虧,勃然大怒,紛紛吃喝著催馬要向前衝,企圖用戰馬撞倒魏
霸二人。

    魏霸一動不動。兩個人要面對二十多個騎兵,逃跑肯定是找死。與其逃跑,不如趁他
們馬速沒加起來之前衝上去。他死死的盯著那個田都尉,田都尉卻沒看著他,他的注意力
全被敦武吸引住了。聽得身後的吃喝聲,他舉起大喝:住手!

    都尉?!親衛們紅了眼,大聲叫道。

    我說住手!田都尉大吼一聲,似乎對部下不聽命令有些惱怒。

    騎士們被他的憤怒鎮住了,一個個惡狠狠的盯著魏霸,卻不敢再放肆。有幾個騎士扯
下了頭盔,狠狠的砸在大腿上,以發洩心中的憤怒。魏霸注意到,其中有個騎士是髡頭,
赫然不是中原人的髮式,不由得吃了一驚。

    敦武退到魏霸身後,低聲提醒道:有胡人,少主小心。

    魏霸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胡人從小生長於馬背上,騎術比漢人更精湛。魏軍以騎
兵見長,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烏桓突騎,號為天下名騎。當初曹操和馬超爭奪關中,就是以
五千烏桓突騎為最大的倚仗。這個田都尉年紀不大,卻能有烏桓人為親衛騎,可見來頭不
小,家裡很可能有常年在北疆征戰的重將。

    不過此時此刻,他卻沒什麼心情關係這個田都尉的家庭背影,這人能克制住自己的情
緒,可見不是普通的武夫,再聯想到那個用吃人的把戲來逼他出手的計策可能就是出自此
人之手,不由得不多了幾分警惕。

    能有這樣的勇士做隨從,看來你的身份的確不低,不是我一個小小的都尉所能知道的
。田都尉冷著臉,不陰不陽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向安西將軍說個明白吧。

    魏霸拱拱手:多謝。田都尉年輕而有城府,勇猛而有智,實在難得。敢問田都尉大名


    田都尉嘴角一撇,一抹自得一閃而沒。區區一個降虜,沒有資格問我的姓名。

    魏霸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這個年輕人畢競是年輕人,很傲嬌啊。

    走了一段路,遇到一個驛亭,也許是田都尉的心情好些,也許是趕時間,他讓人從驛
亭裡借來兩匹馬,讓魏霸和敦武騎了,迅速趕往長安城。

    回到長安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夏侯懋歪坐在錦榻上,正在發呆。清河公主來了之後
,那些嬌滴滴的小美人是不敢再碰了,可是天天面對著人老珠黃的清河公主,他又一點興
趣也沒有。清河公主對他也沒什麼興趣,可是她有人做伴,而他卻只能獨守空房了。一
想到那些嬌滴滴的小美人,他就渾身燥熱,百爪撓心,難以人眠。

    這樣的日子真是難熬啊,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個盡頭。一向懶得理事的夏侯懋突
然想找點公務來做做,有件事情分神,總比這樣枯坐著好。

    正所謂福至心靈,夏侯將軍想理事的時候,事情便來了。有人來報,田都尉把那兩個
降人抓回來了,聽他的口氣,應該是兩個很重要的人物。

    夏侯懋一下子精神起來。他搓著手在屋裡來回走了兩趟,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向後
院走去。

    清河公主已經休息了,夏侯徽睡在她旁邊的那張床上,也睡得正香,忽然被夏侯懋吵
醒,她們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幹什麼,大半夜的不讓人休息?清河公主沒好氣的叫道。

    公主,大事兒,大事兒啊。夏侯懋站在門外,躬著腰,笑嘻嘻的說道:被公主猜中了
,那兩個降人身份是假的,是個重要的人物。

    清河公主還沒反應過來,夏侯徽卻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連忙披衣下床,走到清河公主
身邊,耳語了幾句。清河公主聽了,忙不迭的點點頭:那你去吧,幫襯你伯父,有了功勞
,姑姑不會虧待你的。

    夏侯徽笑道:公主,我們是一家人,這還用說嗎?

    夏侯徽的父親夏侯尚是夏侯懋的從侄,母親卻是大將軍曹真的妹妹,曹真雖然不是真
正的宗室,可是卻和宗室無二,夏侯徽的母親和清河公主又是從小的玩伴,他們是親上加
親,真正的一家人。

    夏侯徽叫來侍女,點亮了燈,穿好衣服,出了門。見夏侯懋還像個侍者似的站在門口
,偷眼往屋裡瞧,便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公主這兩天心情不太好,等些日子,我再勸勸
她。

    夏侯懋一縮脖子,連忙向外走,一邊走一邊笑眯眯的說道:媛容,這次真虧了你。要
不是你提醒,險些讓豎子從我眼皮底下溜了過去。他想了想,又生氣的說道:靳東流那個
小畜生,居然敢瞞我,下次我遇到他,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夏侯徽眼神一閃,不動聲色的勸道:靳東流眼力有限,哪有伯父這麼機敏,他未必看
得出那人的真面目。

    夏侯懋眼珠一轉,哈哈大笑,促狹的說道:我說媛容,你還沒嫁到司馬家,就替他們
家著想了,連個部下都要回護,將來要是伯父和司馬懿父子有了起衝突,那你幫著誰啊?


    夏侯徽被他說破心思,俊臉通紅,羞得嗔道:伯父,你再拿侄女開玩笑,我就不去了


    夏侯懋連忙拉住她,連說好話。他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如果沒有夏侯徽幫忙,他肯
定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兩人說笑著來到正堂。夏侯懋在堂上坐下,夏侯徽在他身後的屏風後面人座。夏侯懋
咳嗽了一聲,擺出安西將軍的威風,讓人把魏霸、敦武帶了上來。

    走了一天的路,魏霸的精神有些疲憊,衣服上又全是血跡,看起來狼狽之極。夏侯
懋是個講究身份,講究氣度的人,一看到魏霸這個樣子,聞到濃烈的血腥味,立刻皺起了
眉頭,抬起袖子,擋在鼻前,悶聲悶氣的問道:田復,哪來如此多的血跡?

    田復——田都尉上前抱拳施禮:啟稟安西將軍,這是他與山賊搏殺時留下的血跡。

    夏侯懋不快的沉下了臉:與山賊搏殺?太平盛世,哪來的山賊?有多少人?

    田復顯然對這位安西將軍的脾氣很清楚,連忙說道:是弘農郡境內的山賊,外號無敵
鳥的那一夥,一共十三個人,除了匪首史無敵一人逃脫之外,全部被這二人斬殺了。

    夏侯懋吃了一驚。無敵鳥那伙匪首他也聽說過,人數雖然不多,可是非常凶悍,特別
是匪首史無敵,幾次官兵進剿,都沒能抓住他。為了不讓他生事,地方上負責治安的那些
亭長都要拿錢財討好他。直到這個田復田都尉來了之後,幾次圍剿,才把他趕到弘農郡去
了。

    這兩個人居然能殺死十二個悍匪,自己卻沒受什麼重傷?夏侯懋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自己部下如果有這樣的勇士,那該多好啊。

    屏風後的夏侯徽聽到夏侯懋久久不說話,氣息卻有些急促,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輕
輕咳了一聲。夏侯懋如夢初醒,連忙將前傾的身子坐正,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擺出安西將
軍的威風,大聲喝道:你是何人,快報上名來。

    魏霸習武半年多,耳聰目明,雖然看不到屏風後的人,剛才那一聲輕咳卻聽得清清楚
楚。他立刻猜到了此人應該是夏侯懋的智囊,很可能就是他看出了自己的破綻。既然坐在
屏風後面,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坐在夏侯懋的身邊,那說明這個人很可能是個女子,不是他
,而是她。

    魏霸有些頭疼。為什麼這個時候的女人都這麼聰明?彭小玉那個醜丫頭是彭羕的女兒
,遺傳基因好,母親又是李氏三龍的妹妹,從小在輜重營長大,條件特殊,有點心理黑暗
,腹黑也就罷了,怎麼夏侯懋家也有這樣的女子?夏侯懋本人可不是什麼聰明人啊,而且
好像夏侯惇的幾個兒子就沒有聰明的,莫非是所有的聰明才智全部集中到他女兒身上了?


    魏霸嘆息一聲,看了看四周,特別是那個目光炯炯的看著他的田復田都尉。他之前不
肯把名字告訴他,田都尉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正等著他自己說出來呢。

    能否請將軍斥退閒雜人等?

    放肆,到了本將軍這裡,還容得你挑三撿四?夏侯懋官威很足的大喝一聲。

    我們出去了,萬一你對將軍不利,那可怎麼辦?田復似乎知道魏霸在針對他,不陰
不陽的說了一句。夏侯懋一聽,更是大怒,一拍案几,戟指魏霸: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看看
,你這個降虜是不會老實了。來人,拉下去打,狠狠的打,打到他老實說話為止!
bmf 發表於 2013-7-9 18:13
正文 第117章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將軍,何必呢?魏霸看了那些衝上來的甲士一眼,那些甲士不由自主的停住了。魏某
眾叛親離,所欠唯一死爾。之所以願意回到長安來,不過是想看看安西將軍有沒有待士之
禮。若要折辱於我,不過拚個你死我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夏侯懋更加惱怒,特別是看到那幾個甲士像是傻了似的不敢上前,更覺得丟人。他抬
起手,正在拍案大罵,夏侯徽在屏風後輕聲說道:伯父,就說待士自當有禮,對待降人,
卻還是要謹慎一些的好,焉知你不是詐降行刺?

    夏侯懋聽了,連忙把舉起的手臂輕輕放下,一本正經的學了一遍。

    魏霸搖搖頭,有些惋惜:將軍,我如果是想詐降行刺將軍,又何必離開長安,十幾天
前,我就可以向將軍表明身份了。

    夏侯懋語塞,側耳傾聽。

    夏侯徽提醒道:焉知你不是欲伸先屈,待時而動。

    夏侯懋用力的點點頭:焉知你不是欲伸先屈,待時而動。

    魏霸苦笑一聲:將軍,我現在又累又渴,實在沒精力這樣和將軍如此說話。將軍如
果不信我,不妨直接讓人殺了我。如果信我,就把這些閒雜人等趕出去,再給我拿點吃的
喝的,我定會給將軍一個滿意的解釋便是。他頓了頓,又道:我現在有家不能回,有國不
能歸。安西將軍府至少有數百甲士,我殺了將軍,能衝得出去嗎?將軍,你太謹慎了。

    夏侯懋有些尷尬,魏霸知道他屏風後面有人,特別是還有下屬在面前,他覺得面上無
光。可是安全問題又不得不考慮,萬一魏霸要挾持他,那可虧大了。他想了片刻,讓人先
把敦武帶下去,又留下幾個有勇力的親信侍衛在一旁,把田復等閒雜人等趕了出去。田復
很鬱悶,卻也不敢堅持,只得狠狠的瞪了魏霸一眼,大步離開。

    夏侯懋又讓人拿來了酒食,魏霸就在堂上盤腿坐下,夏侯懋的眼睛便是一亮,剛要說
話,魏霸抬起手:將軍,食不語,有什麼話,請等我吃完再說。

    夏侯懋有些詫異,難得的沒有說話,好奇的打量著魏霸。屏風後的夏侯徽看不到前面
的這一切,見夏侯懋如此反常,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魏霸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他雖然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可是為了能順利實施計畫,
他還要裝出一副從容雅緻的樣子,彷彿他現在不是俘虜,而是來安西將軍府赴宴。

    安西將軍府的伙食不錯,魏霸現在也餓得很了,不過他還是只吃了很少的一點便停住
了。不緊不慢的漱了口,洗了臉和手,這才對夏侯懋躬身施禮:將軍,實不相瞞,我是蜀
漢鎮北將軍魏延之子魏霸。

    夏侯懋原本看到魏霸盤腿而坐,吃飯又很講究,而且只吃了一點便停住了,行為舉止
頗似道門中人,興趣已經大增,正等著魏霸吃完,好問問他是不是修道之人,以滿足他修
道長生的興趣愛好,沒曾想魏霸一開口,就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一下子把他炸暈了。

    你是魏延的兒子魏霸?夏侯懋的聲音顫抖起來。不僅是他,就連屏風後的夏侯徽都不
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魏霸慚愧的點點頭:是的,我就是魏霸,逃到關中,實在是迫不得已。還請將軍代為
保密,免得連累家人,以全我一片孝心。

    夏侯懋狂喜不已,根本沒聽清魏霸後面的話。魏延鎮守關中十多年,一直是關中最關
心的敵人,其關注度甚至還在諸葛亮之上。魏延的兒子叛逃,而且落人他的手中,這絕對
是一個大事。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他籌劃的,只要把魏霸送到洛陽,他便是大功一件。

    保密?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消息,肯定要大肆宣揚的啦。

    魏霸一聲不吭,只是偶爾的嘆息一聲,嘆息聲中,充滿了無奈和徬徨,充滿了叛國離
家的無助感,像是一個孤苦無依,看不到任何前途的遊子,看著眼前的大好風光,想到的
卻是自己下一步無處可去。屏風前的夏侯懋沒心情關心這些細節,可是屏風後的夏侯徽卻
被他的嘆息勾起了一縷心事,突然生出一絲莫名的同情。

    過了好一會兒,夏侯懋才從狂喜中恢復過來,興奮不已的問道:你既然是魏延的兒子
,為何要到關中來?

    我……殺了人。

    殺了誰?夏侯懋急急的問道。

    諸葛喬。魏霸出了會神,這才接著說道:諸葛亮的兒子諸葛喬。

    夏侯懋連連點頭。殺了諸葛亮的兒子,那還得了,怪不得他要逃亡。

    夏侯徽卻是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問道:既然你救了靳東流,為什麼不去投驃騎將軍
。有靳東流引薦,你何愁不能在驃騎將軍麾下為官?

    忽然聽到屏風後有人說話,而且是個女子的聲音,魏霸詫異的看著夏侯懋:將軍,這
是……

    夏侯懋嘿嘿一笑,這是我的晚輩,不方便與你見面,所以坐在屏風後面。

    魏霸誠惶誠恐,連忙躬身行禮:拜見姑娘,唐突之處,還請原諒。他一邊說,一邊卻
有些詫異。夏侯懋能讓她坐在身後,可見非常親密,從他的神色可見,他對這個女子很看
重,卻又只是說晚輩,可見不是他的女兒。那會是誰?

    夏侯徽一時著急,暴躁了行蹤,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此時再掩飾也沒有意義了,只好
有些羞澀的說道:是我好奇,要來看看,與魏君何干。魏君,你為何不隨靳東流去宛城,
到了長安,又不肯來見安西將軍,莫非是想去洛陽嗎?

    魏霸長嘆一聲:姑娘說得正是,我正是想去洛陽。至於宛城,我是不想去的。因為諸
葛喬其實不是我殺的,我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我的正是司馬懿手下的細作。他們扮作我
的模樣,殺了諸葛喬,卻栽贓到我的身上。我百口難辯,只好趁著那些人救靳東流的機會
出逃。如今有家難回,有國難歸,只想找個地方,苟且偷生。還請安西將軍成全。

    夏侯懋連連點頭。雖然目前還不能肯定魏霸所說的是不是事實,至少這個理由是可能
成立的,是經得住推敲的。

    既然你想找個安生之處,為何不來我安西將軍府。莫非你看不起我夏侯懋?

    豈敢。魏霸又嘆了一口氣:我雖然被迫無奈,逃出漢中,卻不想與父親為敵。將軍鎮
守關中,而諸葛亮即將出兵,家父身為鎮北將軍,自然會來關中。如果來投安西將軍,到
時候豈不是要與父親對陣?叛國已是不忠,我豈能再與父對陣,做不孝之人?不忠不孝,
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夏侯懋頜首同意。

    魏霸又說道:再者,我若投奔將軍,將來傳到別人的耳朵中,對將軍也有些不利。綜
合考慮到這幾個方面,我才決定去洛陽,只是沒想到被將軍慧眼識破,又回到長安,也算
是天意了。

    夏侯懋被魏霸這不著痕跡的吹捧騙得有些飄飄然,禁不住撫鬚大笑。屏風後的夏侯徽
卻沒有放鬆精惕,她繼續問道:那你去洛陽,又想投奔誰?

    去洛陽,有兩個想法。一是想投奔故征西將軍夏侯淵的府上。我與張侯之子張紹相熟
,曾聽他說過,他母親便是征西將軍的從女,也許可以在那兒找個安身之處。如若不成,
我便想去投奔鎮南將軍、閬中侯張天師。

    一聽到張天師二字,夏侯懋立刻想起了剛才的疑問,連忙問道:你認識張天師,不對
啊,你這麼年輕,應該沒和張天師有什麼來往才是?

    魏霸笑道:將軍明鑑,我的確不認識張天師。不過,我對天道和道法有些心得,想來
以此作為進身之階,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一聽這話,夏侯懋興奮起來,一拍大腿。剛才看你盤腿而坐,我便覺得你可能通曉道
法,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快說快說,你究競知道些什麼樣的道法?

    魏霸詫異的問道:將軍……也對道法感興趣?

    夏侯懋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屏風後的夏侯徽卻皺起了眉頭,心頭掠過一絲不安。魏霸從一進門,就不像個投降的
樣子。在夏侯徽看來,他太沉著了,似乎是有備而來。聽到關於道法的事,她更是疑心大
起。魏延鎮守漢中多年,夏侯懋到關中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喜好養生道法的事,魏延豈
能不知道?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魏霸通曉道法,是正投夏侯懋的胃口。他來投夏侯懋,
肯定能受到重用,何必千里迢迢趕到長安,去投奔張魯那個有名無實的鎮南將軍、閬中侯


    難道真是因為不想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和他的父親魏延對陣?他怎麼知道夏侯懋會讓他
做將軍,領兵作戰?
bmf 發表於 2013-7-9 18:19
正文 第118章 見機而作

    夏侯懋興奮,夏侯徽疑惑,然而接下來,他們隨即有了個意想不到的大翻轉。

    這個變化只是因為魏霸的一句話:我對道法一知半解,只是有些興趣,有一點微末心
得,僅此而已。養氣長生之類的,我不懂。

    聽了這句話,夏侯懋失望,夏侯徽釋然。有興趣?這年頭有點錢有點閒的人,上自帝
王,下至百姓,誰對道法沒興趣,誰不想長生不老?不過只有興趣是不夠的,還得有真傳
,否則永遠只能站在門外看熱鬧。一點微末心得?道法可不是有一點微末心得就能理解的
,這裡面很高深,不管是博學的碩儒,還是隱修多年的道士,要想長生,都是一件可望而
不可及的事。

    夏侯懋本人就有很多心得,而且身體力行,還是沒能阻止偷偷滋生的白鬚,更無法讓
自己在與年輕妖嬈的美妾一夜風流後不腰酸腿軟。

    微末心得?唉,只能當閒聊了。

    夏侯徽沒有完全對魏霸放心,可是也沒那麼懷疑了。不管魏霸是真投降還是假投降,
至少看不出他想哪怕有一點留在長安的意思。要詐降,當然在長安要比去洛陽更方便。

    沒了興趣的夏侯懋揮了揮手,讓人把魏霸帶下去休息。說是休息,實際上就是軟禁。
地點依然在驛館裡。看到魏霸去而復返,那些驛卒很意外。不過上次魏霸是跟著靳東流來
蹭的,這次是安西將軍派人送來的,因此魏霸的待遇有了明顯的提高——有肉吃了。

    在夏侯懋面前,魏霸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主動聯想到修道上去,不敢多吃,雖然
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也只能淺嘗輒止。到了驛館,看著驛卒端上來的夜宵,他嘴裡全是
口水,可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貌似仙風道骨,實則饞涎欲滴的看著敦武狼吞虎嚥的將夜
宵一掃而光。

    敦武走到門口,送走了驛卒,泰然自若的關上了房,站在門口半天沒動,沒聽到什麼
動靜,這才看著直嚥口水的魏霸,擔心的說道:少主,你真想修道?餓得狠了,對身體不
好。

    我這也是沒辦法,要想接近夏侯懋,只有忍著點了。魏霸苦笑道:我們棋失一招,先
被人識破了行蹤,再被那個姓田的詐出了身手,現在只剩下接近夏侯懋一條路。夏侯懋身
份尊貴,我們有什麼有吸引他的?只有道法。

    那剛才少主說動了他嗎?敦武手一翻,從袖子裡拿出一塊餅。魏霸的眼睛頓時直了,
一手搶過餅,一手在敦武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子,將軍派你來,實在是太英明了。

    敦武笑笑,看著魏霸不說話。魏霸在漢中的時候,為了給他養好身體,魏延捨得下本
錢,每餐都有肉,魏霸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對一個餅這麼感興趣過。

    魏霸三口兩口將餅吃完,肚子裡這才舒服了一些,他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一抹嘴唇
,這才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這事不能太急,自己說出來,遠不如讓他自己看出來更有說
服力。

    敦武點了點頭。他做斥候這麼多年,對人的心理也很瞭解,明白魏霸所說的意思。

    ……夏侯懋打著哈欠,嘴巴張得能吞下自己的拳頭,他揮了揮袖子,失落的對夏侯徽
說道:媛容啊,天色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半夜把你叫起來,真是不好意思。

    夏侯徽淺笑道:伯父,你太見外了。能幫上伯父,我很高興,這點累不算什麼,伯父
也不是一直沒睡嗎。

    夏侯懋勉強笑笑,他現在太累了,又剛剛經歷了從歡喜到失望的過程,心情不太好,
一心想早點上床休息。可是夏侯徽卻精神十足,她提醒道:伯父,且不說這個魏霸是不
是通曉道法,只要他真是魏延的兒子,伯父就是有功之臣。只是在上奏陛下之前,伯父還
是查實一下為好。

    夏侯懋眉頭一擰,連連點頭。這件事可不能搞錯了,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夏侯徽有些擔心。剛才魏霸說他殺死了諸葛亮的兒子諸葛喬,從他所說的時間來看,
這件事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夏侯懋身為關中都督,對此卻一無所知,只能說他對漢中
的情報瞭解得太少了。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關中都督。

    如果他不姓夏侯,夏侯徽根本懶得理這件事。可是現在,夏侯徽卻不能坐視不理。夏
侯與曹二姓,是曹魏政權的武力根基。已經逝世的夏侯惇、夏侯淵曾經和曹仁、曹洪等人
一起總掌兵權,是武皇帝打江山的左膀右臂。如今曹仁去世,曹洪因為不得文皇帝之心而
被閒置,但是曹真、曹休還執掌著兵權。夏侯氏卻一落千丈,在夏侯淵、夏侯惇以及她的
父親夏侯尚先後去世後,夏侯氏基本上就在軍中失去了話語權,夏侯懋雖然只是都督關中
,還在曹真的統領之下,卻是夏侯氏唯一的重將。

    夏侯懋如果失勢,則夏侯氏在軍中的影響力將會進一步弱化。權力如同子嗣,你可以
一脈單傳很多年,但是千萬不能斷。斷了,就代表退出,一旦退出,想要再次跨進這個圈
子,那就千難萬難。

    夏侯徽原本對夏侯懋不報什麼希望,因為他的能力是明擺的。讓他都督關中,並不是
因為他有能力,而是因為文皇帝與他親近,而且劉備死後,蜀中無將,關中太平無事,這
才讓他擔這個責任。現在諸葛亮進駐漢中,有出兵關中之意,朝廷已經有撤換他的意思。
如果不出意外,夏侯懋解職就在眼前。

    可是現在,一個意外的機會送到了面前,夏侯懋沒有意識到,夏侯徽卻敏感的意識到
了其中蘊藏的機遇。

    魏霸是魏延的兒子,是丞相府的參軍,他是知道諸葛亮的計畫的,至少有所耳聞。知
道了諸葛亮的計畫,夏侯懋就可以因的放矢,預先做些防備。進攻漢中,夏侯懋沒那樣的
本事,哪怕是防守從漢中而來的蜀軍,夏侯徽也不看好夏侯懋,可是如果提前知道了對方
的部署,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夏侯徽雖然對漢中地形不熟,卻也知道從漢中攻關中同樣不是一件易事。要不然當年
韓信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就不會那麼有名了。

    以逸待勞,至少有一戰的機會。特別是想到對手諸葛亮同樣是個沒什麼領兵經驗的書
生,這個機會無形中又大了許多。

    伯父,你不覺得魏霸奇貨可居嗎?看著夏侯懋那副懶散的樣子,夏侯徽真是失望得很
,如果不是同姓一個夏侯的份上,她真懶得提醒他。

    是啊,把他送到洛陽,就是一件大功。夏侯懋強撐著精神,用手掩著嘴巴,打著哈
欠:當然了,在這之前,還要確認一下他的身份。

    不,伯父,我看他的價值不僅僅如此。夏侯徽無奈,只得耐著性子給他分析。夏侯
懋原本興趣缺缺,一心想早點上床休息,聽了夏侯徽的話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面臨著怎
麼樣的一個機會,頓時精神起來。

    那……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首先,當然是要確認他是真是假;其次,是儘可能的從他嘴裡瞭解諸葛亮的安排。夏
侯徽掰著指頭一一解說,夏侯懋聽得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稱是,決定明天一早就安排人去
辦。

    夏侯徽又提醒道:伯父,魏霸心機很重,伯父要多加提防,免得上了他的當。

    夏侯懋心情大好,半開玩笑的說道:媛容,依我看,我府裡能和魏霸較量的人,只有
一個。

    夏侯徽嘴角一挑,明知故問道:不知伯父說的是誰?

    夏侯懋哈哈大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夏侯徽羞澀的搖搖頭:伯父說笑了,我是女子,怎麼能與他直接面對。如果伯父需要
,我可以幫襯伯父一二,可是具體的事情,還是要伯父親自去處理的好。

    夏侯懋嘆了口氣:可惜,我夏侯氏那麼多年輕人,最聰明的偏偏是個女子,你要是個
男子,那該多好啊。他想了想,又搖搖頭:其實我夏侯氏也不是沒有奇男子,只是老天不
佑,先後幾個奇才都英年早逝,剩下了我們這些沒用的人。

    夏侯徽也黯然神傷。正如夏侯懋所說,老天對夏侯家太不公了。別的不說,夏侯淵一
系,就有夏侯稱、夏侯榮兩個奇才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剩下的那些人雖說也不差,可是比
起這兩個人,卻是相形見絀。夏侯稱好兵法,曾經得到武皇帝的誇獎,寄以厚望,可惜早
天,死的時候剛剛十八歲,夏侯榮更是才華過人,七歲能文,日誦千言,過目不忘,是和
曾經的天才少年曹沖一樣的神童,可惜他死得更早,十三歲就戰死在定軍山。

    正如曹沖的早死給武皇帝以沉重的打擊一樣,這兩個人的死也是夏侯氏難以承受的損
失。這兩個人只有一個能活到今天,夏侯氏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落魄。

    與夏侯稱、夏侯榮相比,她的父親夏侯尚同樣也是英年早逝,尚未不惑便因病而逝。
讓人更不堪的是,他的死不過是因為愛戀一個小妾,這讓夏侯氏喪失在了軍中的影響力之
外,對他的名聲更是一個莫大的傷害,以至於文皇帝只好將司馬懿提拔起來。

    雖然即將成為司馬家的媳婦,可是夏侯徽同樣清楚兵權旁落的危險。她的身體裡流的
畢競是夏侯氏的血。
bmf 發表於 2013-7-9 18:24
正文 第119章 問道都督府

    接連兩天,魏霸都呆在驛館裡,哪兒也不去,準確的說,是哪兒也不能去。然而魏霸
知道,這兩天看起來很平靜,實際上一點也不平靜,這種無聲的較量,有時候比激烈的正
面衝突還要危險。

    到了這種地步,任何焦慮的情緒都是沒有好處的,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是
耐心的等待。

    正如諸葛丞相說的那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盡我們的努力去做事,最後能
不能成,就看老天是不是還護佑大漢。

    魏霸對漢不漢的沒什麼興趣,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的生死,然後是魏家的興亡,再
然後,才會考慮漢室會不會亡。

    天下興亡,是丞相那樣的聖人考慮的事,普通老百姓,犯得著操那樣的心嗎?別說現
在,就是兩千年後的民主社會,天下大事什麼時候又輪得到匹夫匹婦置喙。

    魏霸要裝神棍,不僅不能放開肚皮吃,還要每天裝模作樣的打坐。這是在諸葛亮定計
的時候就安排好的事,為此,諸葛亮還特地找來兩個通曉道術的人給魏霸啟蒙。魏霸被和
靳東流關在一起的那些天經常被提審,其實提審是假,聽道士講課是真。

    儘管進行了崗前培訓,魏霸還是很難融人這個身份。別的不說,每天子午靜坐的功課
就讓他很崩潰,且不說凝神閉息了,就說一動不動的坐一個時辰,那就足以讓他後悔莫迭


    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還要盤腿坐著,是個人都要罵娘,更別說大半夜的,人家都
在睡覺,他卻還要裝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自虐。

    儘管很鬱悶,儘管很後悔,魏霸還是堅持下來了。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看他,但是他
只能當有人在看他,做間諜,就得有這種警惕性,不能有任何大意。

    諸葛丞相說,這叫慎獨。千萬不要以為一個人的時候就可以放鬆,越是這個時候,越
是要小心。慎獨是儒家自省的法門,對於諸葛丞相能把儒家的心法用到用間上來,魏霸表
示很佩服。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這個計畫才有足夠的信心,一生唯謹慎的諸葛丞相親身擬
定的計畫,即使不保證能夠成功,至少也不會出現那種低級錯誤,他只要按計畫去執行,
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第三天下午,魏霸剛剛下座,夏侯懋派人來請。魏霸兩條腿又疼又麻,走一步路都像
是萬針鑽心,卻不敢推托,還是堅持著去了。

    見到魏霸一扭一拐的樣子時,夏侯懋的眼神有些怪異,他定定的看了魏霸半晌,嘴角
扯了扯,似乎想笑,可是又抑制住了:你每天都……坐子午?

    魏霸苦笑道:也不是每天,這兩天不再逃亡了,才開始重新做功課,這份苦還得從頭
吃起。

    夏侯懋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這兩天派人觀察魏霸,發現他每到子午時刻都會
靜坐,一個時候,只多不少。但是讓他想不通的是,魏霸每次下座之後,都會有腿麻的現
象,這可不是一個常年修道的人應該有的情況。聽了魏霸的解釋,他這才釋然。

    原來如此,那倒也辛苦你了。靜坐就要常年累月,日日積累,要不怎麼叫功夫呢。夏
侯懋嘆了一口氣,心有同感的說道: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鳳毛麟角,不僅是機緣難得
,更多是的吃不了那份苦。每天子時靜坐,一天兩天,一月兩月,都不是難事,可是堅持
幾十年,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魏霸面露景仰之色:將軍真是高明,我的授業恩師也是如此說。

    是嗎,你的授業師尊是哪位高人?

    這個……魏霸為難的搖搖頭:不瞞將軍,他沒有告訴我。

    夏侯懋愣了一下,有些失望,卻也沒說什麼。道門中的人大多隱世不現,有這種做派
很正常。只是明知有高人,卻不能面聆請教,不免有些遺憾。

    師尊曾經說過,上善若水,滴水可穿石,憑的就是功夫。功夫,就是積累,用功越久
,功夫越深。只有到了坐忘的階段,才能談得上初窺道門。

    夏侯懋苦笑了一聲。這些道理他當然也懂,不過他是堅持不下來的。美色在前,誰會
大半夜的不抱著美人睡覺,卻去枯坐。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夏侯懋忽然間對魏霸多了幾分親近感,像對自家子弟似的
說道:你還年輕,還沒有娶妻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有子嗣之前,還是不要太用心道
術了。

    魏霸臉色一黯,沉默了良久,這才說道:我現在就是一個不孝子,有後無後,又能如
何?靜坐以修心,只是其一,為父母祝福,聊表寸心罷了。

    夏侯懋心中一酸。他雖然好道好色,沒什麼大本事,可是本心卻不壞,特別是對父母
的一片孝心並不比別人差。魏霸叛逃,有父母而不能養,他卻是父母皆已仙逝,子欲養而
親不在,這份傷心感同身受。

    你不要太難過了。父子兄弟各侍其君,這種事也是常有的。諸葛亮不也是兄弟分侍二
主?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忠心為我大魏,將來焉知你不能在我大魏揚名,傳你魏家血脈?
我大魏如今上有明君,下有賢臣,一統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你父子團聚之日,不會
太遠的。年輕人,要有點志氣,不要效小兒女態。

    多謝將軍勉勵。魏霸吸了吸鼻子,收起了眼淚。

    夏侯懋滿意的點點頭。這兩天在夏侯徽的催促下,他總算在正事上用了點心思。一看
那些積累的公文才知道,魏霸——如果眼前這位真是魏霸的話——可不僅僅是魏延的兒子
這麼簡單。他今年才十九歲,卻已經是丞相府最年輕的參軍,而且是有實權的參軍。不久
前的房陵一戰,正是他率奇兵擊退了司馬懿,讓司馬懿鎩羽而歸,司馬懿的奇襲也成了他
盲目躁進、不識兵機的佐證,如果不是天子堅持,司馬懿這個驃騎將軍已經被罷職了。

    年近五十的司馬懿,卻是敗在眼前這個還沒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的手中。僅此一項,就
足以證明自己撿到寶了。此時此刻,不用別人提醒,夏侯懋也明白了為什麼靳東流不肯對
他表明魏霸的身份——夏侯懋相信,靳東流一定知道魏霸的真正身份,因為他就是被魏霸
俘虜的,豈能不認識魏霸?一想到此,夏侯懋就非常惱火,他甚至為此向天子告了一狀。


    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兩件事:一是證明魏霸的確是那個魏霸,二是把魏霸收歸
已用。前一件事,他已經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為難的是後一件事,魏霸
多次表示不肯與父親為敵,他甚至不想留在長安,而是想去洛陽投奔張魯,他會願意為我
效勞嗎?

    夏侯懋採取了迂迴戰略,決定先軟化魏霸,道術就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共同話題。有了
共同話題,兩個人才能經常在一起交流。所以在兩天的暗中觀察之後,夏侯懋決定接見魏
霸,開始正式的接觸。

    見魏霸傷心流淚,夏侯懋很有成就感。一個人能在另一個面前吐露心事,以至於流淚
,至少表明他們之間的提防已經淡化了,心扉已經打開了。

    雖然他很想現在就問魏霸諸葛亮究競想採用什麼方案進攻關中,但他還是忍住了。夏
侯徽再三提醒他,這些話題不能過早的提及,以免魏霸有牴觸情緒,最好是以情動人,等
魏霸主動說才好。夏侯徽雖然是晚輩,可是夏侯懋對她很信任,言聽計眾,所以現在雖然
百爪撓心,還是把那些話藏在心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魏霸閒聊。

    你說過,你對道術有些心得,不知是什麼樣的心得,可能讓我開開眼界?

    魏霸躬身道:將軍軍務繁忙,還有時間研習道術嗎?

    夏侯懋矜持的笑了笑:不然,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以術禦敵,則忙而無用。以道禦
敵,方能指揮若定。

    將軍高見。魏霸讚了一句,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這些心得,不過是一
些個人的想法,敝帚自珍,也許在將軍的眼裡就不值一提了。

    反正閒來無事,說來聽聽,也是好的。夏侯懋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說道。

    魏霸心中暗笑,心道果然還是老爹對這個未曾謀面的對手更瞭解。諸葛亮在漢中駐兵
快一年了,動靜搞得那麼大,是個人都知道大戰就在眼前,而這位安西將軍居然還有閒情
逸志和他扯什麼道術,如果他不是有意試探,那就是他真是個不懂兵事的人。有這樣的人
守長安,對蜀漢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啊。難怪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時那麼順利,直到老
將張郃出馬,馬謖失守街亭,形勢才逆轉直下,無功而返。

    換了任何一個人,只要有點常識,也不會這麼無視諸葛亮啊。就算諸葛亮是個書生,
沒打過什麼仗,可是十萬大軍總是真的吧?最起碼的準備,總要做的吧?

    這一次,就是最好的機會,一定不能放過。

    魏霸暗自下了決心,咳嗽了一聲,裝出一副不太自信的樣子,慢吞吞的說道:敢告將
軍,我學道之後,效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理,花了不少時間來
觀察天地萬物,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數字。我覺得,天地大道,其實就是數字之道。
bmf 發表於 2013-7-9 18:29
正文 第120章 以迂為直

    在諸葛亮為魏霸量身訂做的計畫中,接近夏侯懋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夏侯懋是安西將
軍、關中都督,在目前曹魏西部戰區最高負責人曹真養病洛陽的情況下,夏侯懋就是西部
戰區最重要的一環,由他來指揮整個雍州的戰役,比由曹真來指揮要對蜀漢有利得多。因
此,魏霸的任務中有一項就是儘可能的鼓動夏侯懋主事,延緩曹真進人關中的速度。

    如何接近夏侯懋,諸葛亮為此很傷腦筋。夏侯懋的興趣在養生,而魏霸的短項就是書
讀得少,別說那些道書了,就是道家最常見的經典《老子五千言》和《易經》都一竅不通
,要讓他和夏侯懋談這些,保證兩句話就露餡。

    所幸魏霸也不是一無所是,他有他的長項。一是算學可謂是獨步當代,既然能把楊儀
算得吐血,到了曹魏,幾乎也可以橫行無忌。二是他的思維與常人不同,用諸葛亮的話說
,他的眼光很獨到,能在別人覺得很正常的地方看到與眾不同的東西。

    用道家的話說,這就叫悟性,叫慧眼。

    諸葛亮其實不知道,那不叫悟性,也不叫慧眼,叫科學。這些迥異於常識的獨到見
解,是上千年——特別是現代科學發展了幾百年的結晶。

    諸葛亮不知道沒關係,他一樣可以將魏霸的這個長項發揮到極致。用數學來研究道術
,就是其中一個重要內容。方向是諸葛亮提的,具體的內容,則是魏霸自己收拾整理的。


    在某些科學家的眼裡,世界就是一個數學的世界。在某些偽科學家的眼裡,這個世界
也充滿了讓人稱奇的數字。到了魏霸這裡,不管他是科學家的真知灼見,還是偽科學家的
胡說八道,都被熔為一爐,目的只有一個,讓夏侯懋刮目相看。

    將軍,人是天地三才之一,是萬物之靈,所以在數字上也是最為高明。人所常言,皆
道九為至尊,實則九為天地之數,人是萬萬不可能的。以我個人的淺見。五乃是人的至數


    夏侯懋同樣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一聽到這些奇談怪論,頓時來了精神。這
是從何講起?

    將軍,你想想看,這世上可有哪一種動物的指頭超過五的?

    夏侯懋撓撓髮鬢,想了很久:蜈蚣算不算?

    蜈蚣號稱有百足,可是它的每一根足上,何嘗有兩個指頭?細微處見精神,只有觀
察人微,才能看到區別所在。魏霸一本正經的說道:將軍,很多動物都有四肢,這沒什麼
太大的區別,可是指頭的數目卻大有區別,只有人有五個指頭,其他的要麼只有三個四個
,要麼只有一個兩個。唯獨人有五個。那我就想,會不會是人有五指,五行俱全,才會是
萬物之靈?

    夏侯懋哈哈大笑:奇談怪論,奇談怪論。

    魏霸也笑道:的確,這不過是我的一些疑問罷了,其實談不上什麼學問。不過,我從
此出發,卻發現這世上萬物,無不充斥著各種數字,也正因為如此,我對算學發生了濃厚
的興趣。

    魏霸可以說是胡說八道,即使以夏侯懋的見識來看,也有很多牽強附會的地方。然而
也正因為如此,這才近一步的削弱了夏侯懋的防備心理。如果諸葛亮真要派人施反間計,
靠道法來靠近他,怎麼會派這麼一個一知半解的少年來?巴蜀原本是天師道的根據地,高
明的道士數不勝數,找誰來不比魏霸這個半吊子強?

    出於這樣的心理,夏侯懋放下了心理戒備,和魏霸扯得眉開眼笑,既是當消遣,也是
當笑料。魏霸才不在乎這些呢,他的目的只是接近夏侯懋,又不是做科學研究,鬧點笑話
也無所謂。

    不僅夏侯懋放鬆了戒備,就連一直藏在屏風後面不出聲的夏侯徽都因此放鬆了戒備。
不知不覺的,她也豎起耳朵,聽魏霸胡扯,如果不是身為女子不能拋頭露面,魏霸又是一
個外人,她也許會跑到前面去挑刺。聽著魏霸那些牽強附會的解釋,她既覺得有趣,又有
一種忍不住想糾正他的想法,這種複雜的心理像是兩個對手,在她的心裡反覆交戰。

    魏霸胡扯了一通,回驛館休息去了。夏侯懋越想越覺得可樂,忍不住把夏侯徽請了出
來,就魏霸剛才的見解發表了一番自己的看法。夏侯徽也忍得有些狠了,此刻顧不上分析
魏霸是不是真心投降,先對他那通歪解狠批了一陣。

    不過,即使是夏侯徽也不得不承認,魏霸所說的那些所謂見解固然大多都是胡說八道
,卻也不乏真知灼見,有些甚至連夏侯徽也沒有注意過。比如魏霸說,為什麼老子說上善
若水?不僅是因為水的特性柔弱,符合道家尚柔貴下的傾向,更是因為水當中體現了更
深的道理。

    比如說,一滴水落在無法浸濕的物體表面上都會縮成一個圓形的水滴,而當一滴雨在
沒有落地之前,都會是近乎球形,為什麼?從數學的角度來看,圓形是同樣體積下,表面
積最小的形狀。這就像一個人,本事、能力是一定的,可是他要想保存自己,要想遵從道
家貴柔的思想,就會儘量低調,減小別人對自己的注意。

    夏侯徽對那些意思的引申並不完全認可,但是她被魏霸的那個數學闡述吸引住了。

    伯父,圓形真是表面最小的嗎?

    夏侯懋一愣,想了片刻,苦笑道:我哪裡想過這樣的問題,不過,聽起來似乎有些道
理啊。

    夏侯徽點點頭:伯父,下次再和他談論時,你問問他如何用算學來演算。

    夏侯懋詫異的看看夏侯徽,猶豫了一會,忍不住的問道:媛容,你對這些感興趣?

    夏侯徽輕聲笑了起來:伯父,我的確有些興趣,不過,我更感興趣的卻不是這些,而
是這個人如果真的在算學上有獨到之處,那他倒是可以為伯父所用的。

    夏侯懋眼神湛湛的看著夏侯徽,他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到目前為止,他對魏霸已經
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管這個人是不是那個打敗司馬懿的年輕人,僅憑他這麼能說,就是
一個做賓客的好人選。相對於魏霸的風趣善談來說,他並不看好魏霸的用兵之能,畢競魏
霸的父親魏延是蜀漢大將,他怎麼可能讓魏霸去領兵作戰。

    要用他,也只有用他軍事以外的技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他掌兵。夏侯懋雖然不通
軍事,可這點常識卻不缺乏。

    我已經派人去漢中打探消息,不過路途遙遠,等消息傳回來,估計還要一兩個月,何
況細作們行動不便,也未必能打聽得周全。夏侯懋揉著太陽穴,一邊盤算著怎麼把魏霸這
個奇貨的價值最大化,一邊有些後悔。他之前對這些消息太不重視了,以至於現在對魏霸
知之甚少,連他擅長什麼都不太清楚。

    等到細作回來,時間拖得太久了。夏侯徽搖頭道:他此刻是必然不肯說的,不過伯父
不要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近侍。既然能跟著他逃亡,想對是最貼心的人,他對魏霸的瞭
解,遠比一個細作所能瞭解的要多。伯父何不從他下手?

    夏侯懋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媛容,你真是我的好軍師啊


    什麼是你的好軍師,她還是你的福星呢。清河公主從後堂走了過來,看著興奮莫名的
夏侯懋,不快的哼了一聲。夏侯懋頓時臉色一僵,連忙起身行禮。清河公主看都不看他一
眼,徑直走到主席上坐下,瞥著夏侯徽,半真半假的說道:媛容,到底你們都是姓夏侯的
啊。一到長安,你就把我這個姓曹的忘了,只知道幫你夏侯伯父,我交待的事情,你卻是
提也不提。

    夏侯徽抿嘴笑道是:公主,你這麼說,我如何承擔得起。我不是不提,實在是這兩天
伯父為軍事操心,沒有時間,我這才不好提起。伯父,你說是不是?

    夏侯懋心知肚明,公主來了這麼多天,他還沒和公主同床呢,夏侯徽提醒過他兩次,
可是他對公主這老太婆實在沒什麼興趣,一直藉口有事,不肯應召。現在公主耐不住,從
後堂出來興師問罪了,隱隱的連夏侯徽都有些怪罪,他豈能不緊張。一聽夏侯徽遞過來的
這個話頭,他立刻緊緊的抓住了。

    公主,媛容雖說是姓夏侯,可是她卻有曹家的血脈,怎麼說,她也是半個曹家人。更
何況,她雖不是公主所生,卻甚得公主寵愛,在她的心裡,公主只怕和她母親一般,我這
個伯父卻是離得遠了。

    夏侯懋故作爽朗的大笑,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清河公主卻沒有搭他的腔,笑眯眯的問
起了夏侯徽。她也知道這兩天夏侯懋在忙什麼,魏霸如果真是魏延的兒子,對夏侯懋的作
用有多大,她大致也能猜想得到。她當然希望自己的丈夫建功立業,不要再被人看不起,
自己的慾望再強烈,這裡面的輕重她還是分得清楚的。

    那你們忙了這幾天,可有什麼進展?

    公主,有些進展了。夏侯徽乖巧的說道:伯父剛剛試探了一下那個人,得到了一些很
重要的消息,現在看起來,這個人對伯父應該有所裨益呢。

    夏侯懋連聲附和,又把魏霸剛才說的話中有趣的部分轉述給清河公主聽了。清河公主
是標準的婦道人家,聽到這些奇談怪論,她既新奇又驚訝,比聽到笑話還開心。不知不覺
的,對魏霸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什麼時候把他叫來,說給我聽聽。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6

    主題

  • 2160

    回文

  • 2

    粉絲

簡簡單單,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