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怪事
「不,不要……不要殺我!」林馳發出惶恐的求饒聲,此時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白衣白發人是個惹不得的強者了。
「這都是誤會……是誤會!」林馳的聲音顫抖著,面對死亡,他遠沒有他過去想的那般從容。
「爺爺!」就在這時,林馳的身後,猛的傳來一聲淒厲尖銳的尖叫聲。
剛剛那個還天真爛漫喊著爺爺我回來了的小女孩此刻卻是哭喊著撲向自己倒在血泊中的爺爺……撲在那個最疼愛她、也是這世上唯一疼愛她的人身上,放聲大哭。
「爺爺,你醒醒,你醒醒啊爺爺!」
小女孩的哭喊聲,林馳充耳不聞,他無比驚駭的看著自己手中那把劍,就這樣……緩緩的……緩緩的割向他的脖子。
「等等!」小女孩哭喊了幾聲,發現她的爺爺已經死去,小小的年紀,眼中卻是射出了無比仇恨的光芒。
割向林馳喉嚨的劍,頓時停了下來。
林馳眼中驚駭之色不減分毫,但卻長長的松了口氣。
這種滋味,簡直比一刀殺了他還要難受,片刻工夫,折磨得他幾乎魂飛魄散。
「你為什麼要殺我爺爺?」小女孩本該天真的眼眸裡,射出來的是充滿仇恨的光芒,死死盯著林馳。
林馳嘴角抽搐著,口干舌燥,一顆心跳得厲害,他很想說:「因為你們都該死……」
如果沒有這白衣白發人存在的話,他一定會表情無比冷酷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再毫不留情的一劍殺了小女孩。
可現在……
林馳的目光,盯著白衣白發人那張平靜的臉,沒有說話。
「說!」小女孩猛然間一聲憤怒的尖叫:「為什麼殺我爺爺!」
「沒有……為什麼。」林馳極為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他想了想,小心的看了一眼橫在自己頸前的劍和那平靜得嚇人的白衣白發人,又說道:「我是蒼穹國人,我……我們一個村莊,都被你們曹國人殺了,我……我要給他們報仇!」
說著,林馳似乎終於為自己找到了理由,看似在跟小女孩說話,實則是在向這白衣白發人解釋:「沒錯,我要給他們報仇,那些人……那些人本是平民……本是……」
林馳說著,看著白衣白發人那看似平靜的眸子深處閃過的一抹濃濃的譏諷,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些人是平民,難道這小酒館的老者,就不是了麼?
當擁有強大的武力,可以任意踐踏別人的尊嚴甚至收割別人的生命時……永遠都不會想到別人的痛苦。
而只有出現更強大的武力,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才會去認真思索。
「誰殺的那些人?我爺爺嗎?」小女孩聲音尖銳的哭泣著:「誰殺的那些人你找誰去啊!你殺我爺爺做什麼?殺我爺爺做什麼?丫丫的爹娘都死了,奶奶也死了,在這世上除了爺爺沒有任何親人,嗚嗚……只剩下一個爺爺,你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林馳的身子猛的一顫,眼眸深處,終於閃過一抹愧疚之色。
隨即,他一咬牙,說道:「要怪,就怪你們曹國的軍隊吧!」
「無知,愚蠢!」白衣白發人終於冷冷的說出幾個字,然後哼了一聲。
那把橫在林馳頸前的長劍,噗的一聲,順著林馳還很嫩的脖子深深的割了進去。
鮮血,頓時嘩嘩流淌出來。
林馳發出一聲短促而又淒厲的慘叫聲,但隨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發不出一點聲音。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持著自己的劍,將自己的頭顱一點點……生生隔斷!
砰!
林馳的腦袋掉在了地上,一雙眼裡滿是驚恐之色,還伴隨著一絲悔恨,瞪得老大。
或許臨死的那一瞬間,他會懂得,他做錯了,但卻已經晚了。
他的人生,到此終結。
小女孩呆立半晌,忽然間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然後整個人一下子昏迷過去,軟到在地上。
白衣白發人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猶豫了半晌,才嘆息一聲,緩緩走上前,將小女孩抱在懷裡。
走出門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小酒館裡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影響到外面。
不知為何,連酒館內發出的各種聲音,都沒有任何人聽見。
白衣白發人一揚手,反掌下壓。
接著,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這間雖然破舊,但還算結實的小酒館在無聲無息間坍塌、瓦解下來,像是迅速的風化,瞬間化作齏粉。
詭異的是,這一切……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隨後,那些堆積在那裡的殘磚瓦礫,一點點的向下沉去。
片刻工夫,原本一間小酒館,竟然只剩下一塊平整的地基!
接著,這塊平整的地基,如冰消雪融一般,再次向下沉去……
一會功夫,原來小酒館的位置,就一個接近十米深的大坑!
而兩旁的房屋,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若不是知道這裡有個小酒館的人,肯定會以為這裡一直以來,就有一個可怕的深坑!
老者和林馳的屍體,已經完全找不到蹤影,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上。
白衣白發男子手掌向著前面空地隆起的土包虛空一抓……那七八米高的土包,竟然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一把從地上抓起來,離地而起,飄飄悠悠的,朝著這個深坑飛來。
飛到這深坑上面之後,土包嘩啦啦散開,大量的泥土,向著這深坑填去,無聲無息的,很快將這深坑填滿。
白衣白發人再次看了一眼這個地方,抱著小女孩,轉身離去。
一步……兩步……消失在小鎮中。
……
二牛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他緊張無比,生恐那白衣白發的人看向他藏身之處。
萬幸的是,從始至終,人家根本沒往他這瞧上一眼。
也不知是沒發現,還是根本就沒在意他。
二牛是個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身強體壯,很有力氣,而且人很憨厚,干活從不偷奸耍滑。鎮上但凡有需要干體力活的人家,多半會來找他。
所以二牛雖然孤身一人,但日子過得也算可以。
二牛每天最大的享受,就是做完工後,來張老伯家要一盤牛肉,喝二兩酒。
這是二牛每天最快活的事情,跟去鎮東頭那個嬌俏小寡婦家時一樣快活。
二牛今天剛剛干完活回來,東家寬仁,給了他不少工錢,於是他准備先到張老伯這裡喝點小酒快活一下,然後再給小寡婦帶點酒菜讓她也快活。
但沒想到,卻是見到了一幕讓他永生難忘的畫面!
「那個可怕的白衣白發人,就像是神一樣,他一揚手,向下這麼一壓,張老伯家的小酒館就塌了,而且一點動靜都沒有!」二牛抬起他那布滿老繭的巴掌比比劃劃的。
「接著,那裡就出現了一個大坑!」
「再接著,對面的那個大土包自己就飛了起來,飛到那大坑上面,嘩啦啦散開,所有的土全都落在深坑裡,然後那人就走了……」二牛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臉驚恐。
「哈哈哈,二牛啊,你就吹牛吧!那神仙要是那麼有本事,怎麼不把你收了呢?」圍觀的人中有人大聲嘲笑,引起其他人一陣哄笑。
雖然老張頭的酒館這裡的情況看起來很怪異,但人們是不怎麼相信二牛的話的。
畢竟,這太離奇了。
「真的,俺二牛要是說謊,就讓俺永遠再也見不到小寡婦!」
二牛吐沫橫飛,信誓旦旦,賭咒發誓昨晚自己看見的事情。
人群中一個嬌俏的少婦紅著臉,啐了一聲,掩面跑了。
人群中再次傳來一陣哄笑,大家雖然不怎麼相信二牛的話,但卻知道二牛跟小寡婦之間的事情,見他都用這種事來發誓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於是,張老頭惹怒了白衣神仙,被白衣神仙降罪,殺了張老頭,毀了那件小酒館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小鎮……
……
「白衣神仙突然降臨森海小鎮……然後一巴掌平了一個酒館?」曹天一皺著眉頭,看著來報的下屬,不悅的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徐洛站在一旁,穿著一身勁裝,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英俊的臉上也帶著幾分驚訝,他也不信這事兒。不過,他卻是想到了自己當日見到的那個白衣白發人。
「主上,這事情是真的,屬下特地去那間小酒館看過,然後把目擊這件事的二牛叫過來,屬下還嚇唬了他幾句,那小子把他跟鎮子裡小寡婦的情事都說出來了,應該不假。」
「白衣?難道是他?」曹天一咕噥了一句。
站在下面,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江涵沉聲道:「根據時間,出現在那裡的人,有可能就是秋水斷了。」
曹天一搖搖頭,皺眉說道:「秋水斷性子冷漠,極為高傲,他會去找一間世俗小酒館的麻煩?」
那名匯報的下屬說道:「主上,屬下查過,那間小酒館,是一個張姓老頭開的,他還有一個孫女,那件事發生之後,張老頭爺孫兩人全都消失了。後來屬下問那二牛的時候,他說那白衣人身上,似乎抱著一個小女孩。不過他當時被嚇呆了,根本不敢盯著那白衣人看……」
「這件事,有些蹊蹺。」曹天一沉聲說道:「這樣吧,我們去那裡親眼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