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靈劍山 作者:國王陛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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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01122 2013-7-2 01:3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0 12377136
qwe0505 發表於 2014-9-16 22:39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章:出水芙蓉

  被靈劍修士們議論已久的三才劍陣的人選之爭終於落定。

  最終站在三才劍陣人字位的果然還是張勝,周明和妃櫻落選時雖有遺憾,卻無不甘。

  因為他們捫心自問,做不到張勝的程度,最近這半年來,張勝的表現無可挑剔。

  甚至令人心生敬畏。

  「張勝,其實你……未必要做到這一步。周明、妃櫻均是上好的替代人選,並不是非你不可。」

  在將三才劍陣的陣圖交給張勝時,歐陽商面上終於流露出不忍之色。

  張勝對此只是笑笑:「他們的確是很厲害,但畢竟也只是替代人選。我們的對手是魔王,一切都要做到最好,做到極限才有勝算。」

  「但情劍以情御劍,你這樣強自壓抑自己,我很擔心你……」

  「大師兄,你多慮了。」張勝接過陣圖,「愛情是情,咱們兄弟手足之情也是情。或許在半年前我還會有些許的迷茫,但當我斬出那一劍時,我的劍意就變得空前純粹,再無迷茫!這半年來,我想我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歐陽商無言地點了點頭。

  張勝這半年來的修行的確足以證明一切,他不僅僅是刻苦,根本是在拼命。按照正常輪值,他每三日元神出竅一次,斬殺亡靈,淬煉元神。然而自從半年前那場意外的遭遇之後,張勝自告奮勇將頻率改為一天一次,這完全是自殺的節奏,就連歐陽商對此也表示反對,但張勝固執起來也很有些力道,至少歐陽商給他準備的相親節目他就完全不肯配合。

  「我一心向劍,無意執著兒女情長。」

  空口白話難以取信於人,於是張勝接下來就用實踐證明一切,他每日出戰必有所獲,經歷了一次埋伏以後,他的感應能力敏銳了許多,無需師兄相助便能在黑潮中來去自如。同時以戰養戰,自身修為精進之速也令人瞠目不已。

  當然,這種頻繁的雜兵戰並非關鍵。在諸位師兄弟的關注中,他很快就在龍宮外的黑潮中迎來了關鍵性的一刻。

  眾多亡靈的包圍中,他見到了兩年半前的愛人,沙漠部族拔毒醫師,露。

  這一次,露不再是隱藏在黑影中,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視線中,和兩年多前一模一樣的相貌身姿,就連氣質都是一樣的清澈澄淨。露的出現,甚至讓同樣與拔毒醫師有一夕之緣的王陳野陷入沉思。

  張勝至情至性,所受震動只有更大,他的目光在頃刻間就變了。

  只是,是變得冷酷如冰。就在魔族少女面帶惆悵地準備開口說話時,張勝的情劍出鞘。

  當時在龍宮中以法術觀影的每一個人,都為那一劍的果決和鋒銳震撼不已。那絕對是張勝有生以來鋒芒最盛的一劍,劍氣所過之處,就連水流都被攪得粉碎,首當其衝的魔族少女更是被攪成一團黑霧,與她身旁的十餘名重甲戰士一道消失在水泡中,從始至終,張勝就連話都不容多說一句,那份冷酷無情的姿態,令人甚至懷疑他究竟還是不是情劍劍修。

  「不,並非無情。」張勝元神回歸後,淡淡地解釋,「只是絕情。」

  張勝用毋庸置疑的實戰證明了自己,王陸和歐陽商也無話可說。在一番商討之後,終於決定將三才劍陣最後一個位置交給他,算是對他最大的認可。事實上,斬出絕情之劍的張勝,其實力已經完全淩駕於其他師兄弟之上了。

  在那之後,那位魔族少女再也沒有出現在張勝面前,或許真的已經被張勝的絕情之劍斬得魂飛魄散。也或許是魔王對這套動搖人心的把戲不抱希望,總之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

  只是,每當人們看到張勝那日益堅定的目光時,總是會感到有些唏噓不已。

  ——

  紅顏禍水計畫的失利對於魔王而言似乎無足輕重,因為一計不成還有一計,拔毒醫師只是計畫的一環,之後一段時間,他花樣百出,不斷以各種方式進行滲透打擊,試圖阻撓雙陣齊發的戰略,令歐陽商和王陸疲於應對,甚至自身的修行也時常受到拖累。

  按照最好的預期,三年戰略之後,除了收穫七十三名新鮮熱辣的金丹真人外,歐陽商和王陸的修為同樣會突飛猛進,有望達到金丹巔峰,但實際上因為在外務上牽扯了太多精力,兩人目前都只是金丹中品的修為,而想要在餘下的半年裡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幾無可能。

  但事情反過來看也有好的一面:魔王花樣百出,恰恰證明了他缺乏一錘定音的手段……以魔王本身實力之強大,對付一群最高境界不過金丹的小字輩都需要如此耗費周折,只能說明他被芬里爾重創太深,已經力不從心。

  只要堅持下去……待雙陣齊發之日,就是靈劍修士們一舉脫困,一飛沖天之時。

  在這個信念的鼓舞下,靈劍修士們度過了最為艱苦的最後半年時光。

  ——

  半年時間轉眼即逝。

  這一日,福泉龍宮震顫不休,漆黑的碎石灰塵自頭上簌簌而落,一道道裂紋彷彿蒼穹上的閃電,在穹頂上不斷綻裂。與此同時,龍宮地下靈脈開始崩離,狂亂的天地靈氣撕裂地面,從縫隙處不斷噴湧而出。所謂天崩地裂,不過如此。

  福泉龍宮的崩解非常迅速,但這一切早在預料之中,靈劍修士們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足足三年。龍宮正殿半空中,王陸、歐陽商、張勝呈三足鼎立之勢,王陸身懷無上靈根空靈根,上映天心,佔據天位。歐陽商得大氣運,有大地庇佑,占地位。張勝修行情劍,而人之精華無外乎情之一字,故而佔據人位。三人各自佔據位置,三才兼備,以劍意通玄,統領全域。

  地面上,七十二名靈劍弟子分散開來,依照七十二地煞大陣的陣圖設計,各自佔據要害位置,而居於陣中的則是妃櫻——黃金一代中除歐陽商外最擅長陣法的清秀少女。

  「起陣!」

  隨著少女一聲清叱,修士們凝神運法,齊聲開口。

  「起陣!」

  頃刻間,被地脈崩離的沛然巨力衝擊的跌宕不休,似水波一般的地面忽而平靜下來,像是被更大的力量壓迫住動彈不得。而七十二顆金丹則於此時整齊地綻放光芒,交相輝映。

  過去三年間,因形勢所迫,靈劍修士們的大部分金丹都有成色不足等種種缺陷,比起上品金丹來效能相差極大。但此時此刻,在地煞大陣的作用下,彼此光澤相融,彌補瑕疵,金丹成色逐漸趨於完美無瑕。

  地煞大陣本身並沒有這等神奇,然而此時借著福泉地脈崩離,靈氣化為煞氣的天時,將整條靈脈的精髓吸納進大陣中,卻能在短時間內催化出七十二顆澄淨無暇的完美金丹!

  「起陣!」

  半空中,王陸一聲長吟,坤山劍高舉頭頂,這口秉持厚土之意而生的古劍卻現出空靈蒼茫的氣息。

  「起陣!」

  歐陽商垂首怒吼,本命靈劍直指向下,劍意淳厚,不動如山。

  「起陣!」

  張勝心中閃過光怪陸離,幾十年修道的點點滴滴融合為一道純正劍意,映在那氣勢如劍的雙眸之中。

  三才劍陣正式激發,三名修士在頃刻間彷彿融為一體,又彷彿化身萬千,每一人都是主導,每一人也都是鋪墊。而接下來,劍陣便與地煞大陣相連,雖然三才劍陣人數更少,卻如頭腦指揮軀幹,霎時掌控了主導權。

  七十二地煞大陣汲取地脈之力,演化出七十二枚純正金丹,借助金丹生生不息的特性來提供龐大的能量。而頭頂三才劍陣,則是令三位擁有仙級、準仙級功法的頂尖劍修合力將這股力量運用到極限。

  「起陣!」

  這一次的聲音已經無法辨識究竟屬於誰,彷彿是單獨一人,又彷彿是七十五人的齊聲呐喊。徹底發動的兩個陣法釋放出無窮無盡的威能,福泉龍宮在這一聲呐喊之下只堅持了一瞬間就土崩瓦解。下一刻頭頂的黑潮轟然墜下,潮水中還有亡靈不計其數,共同化身成一頭彷彿吞噬一切的巨獸,但熾烈無匹的劍光隨即點亮黑暗。三才劍陣切換主位,以天劍王陸為核心,將七十二地煞大陣提供的龐大力量調運起來,轟出一道強度前所未有的混沌破天神劍。

  這一劍既是無形劍氣也是有形之劍,靈劍修士們只感到一股沛然不可抵禦的力量湧來,彷彿將他們融化又重組,轉眼間,七十五人已經共同化身一口無堅不摧的利劍,劍尖直指蒼穹,劍意衝破一切阻礙。

  轟!

  混沌破天神劍與黑潮激烈碰撞,聲勢駭人。

  雙陣齊發的戰略並不是秘密,魔王早料到了會有這樣決戰的一天,所以提前在福泉污水中布下千軍萬馬,其中不乏實力驚人之輩。加上醞釀了三年之久的劇毒污水,靈劍修士們面臨的阻礙非同小可。

  但這一池圍困了靈劍修士們三年之久的劇毒污水,在混沌破天神劍的衝擊下只抵擋了一眨眼的工夫就煙消雲散。隱藏在水中的亡靈就連激烈的撞擊震波都抵禦不住,紛紛化為碎屑。而福泉沉重的水壓在分割一切的劍氣衝擊下也恍若無存。

  上一刻,他們還在水底龍宮,陣起之聲仍縈繞耳畔。

  下一刻,深度超過數里的水域被轟然貫穿,一行人已經出現在福泉上空,前路豁然開朗!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5:06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17 22:09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一章:才週三真是好煩

  天空漆黑如墨。

  三年不見陽光的日子並沒有隨著雙陣齊發的驚天一劍而告終結。

  水面以上的世界仍是暗無天日,三年過去,黑潮已經在荒蠻之地根深蒂固,發展壯大。離開福泉後,靈劍修士們見到的卻是更多更強大的亡靈,成千上萬的骸骨大軍沿著廣袤的大地一路蔓延至地平線後,尤其靈劍山所在的方向更是被濃厚的黑暗完全遮蓋住,回歸靈劍山的路,看起來已經走不通了。

  「……好傢伙,才出龍潭又入虎穴啊。」

  三才劍陣中,歐陽商的感慨同時在王陸和張勝心中響起。

  三人的元神早在陣法作用下緊密相連,彼此心意相通。

  「笑話,要是真有這等驚天動地的光景,黑潮早該驚動盛京仙門,被河圖道人派人來收了。你當九州圖是假的麼?眼下這不過是徒有其表的幻術罷了!所有人跟緊了,我們這就回家!」

  三才劍陣下方七十二名靈劍修士默然無語,在起陣的時候他們便收斂了元神,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頭頂三才劍陣,對外界不聞不問。三才劍陣指向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

  王陸在三才劍陣中佔據天位,擁有關鍵時刻的絕對主導權,在突圍後的第一時間他就鎖定了方向,劍指正東,靈劍山的方向!

  對此,歐陽商略有遲疑卻不反對,他只是霎時間想起了當初一同進入荒蠻之地的其它師弟師妹……三年前在黑潮封鎖福泉以前,還有二十餘人分散在荒蠻之地各處,如今也不知他們還活著麼?

  但現在卻不是救人的時候,雙陣齊發的爆發力無與倫比,但卻不可持久,劍陣最多維持半個時辰就會解體,而雙陣瓦解後,所有人都將油盡燈枯不堪再戰……當初設計這一招,做的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他們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破,破,破!」

  王陸指揮劍陣高歌猛進,他催動元神不斷發出敕令,每一聲破,都會迸發出一道波輪狀的混沌破天劍氣,將阻路的一切都粉碎殆盡。

  連續三道波輪之後,劍陣已從福泉水面一路奔襲了數十里,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成千上萬的亡靈在劍波中灰飛煙滅,就連所過之處的黑潮也被劈散了不少,天上黑雲逐漸稀鬆,透出灰濛濛的陽光。

  然而三輪劍波之後,前路阻力卻越來越大,先前死傷的亡靈只是炮灰,眼前卻有越來越多的精銳集結起來,試圖不惜一切代價將劍陣攔下。

  「破!破!破!」

  王陸絲毫沒有停歇,又是連續三聲敕令,其聲勢越發驚人,催動出破壞力更為強大的劍波。

  龐大的腐肉之山在劍波下裂解,陰毒的厲鬼煙消雲散,成千上萬的骸骨被碾為骨粉……又是一次無與倫比的碾壓式突擊,劍陣去勢無阻,再度前行了數十里,相當於在回家的旅途上邁進了一大步。

  與此同時,前方的敵人也逐漸變得更加強大,被黑潮腐化的荒蠻精怪,身披重鎧,曾經在魔靈之夢中出現的先古魔靈……

  「破!破!破!!」

  王陸放聲咆哮,元神瘋狂催動劍陣的力量,地煞大陣的七十二顆金丹隨著王陸的呼吸瘋狂地收縮,宛如裂解一般。每一次收縮都會壓榨出滂湃的金丹真氣湧入三才劍陣,又被轉化為堪與天劫匹敵的破天劍氣,向前直轟。

  先古魔靈們憤怒而痛苦地被撕裂粉碎,精怪們在蒙昧中走向滅亡,幾頭剛剛現形的鬼王慘叫著融化消失……

  然而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七十二地煞大陣的法力供給雖然還充沛,王陸的元神卻在九輪爆發之後變得虛實不定,閃閃爍爍。

  「換人!」

  歐陽商在劍陣中上前一步,引動整個劍陣轉動,佔據主導,將王陸替換下去。而隨著歐陽商上臺,劍陣的行動頓時遲緩下來,同時也失去了漂浮在空中的動力,向下方墜去,不多時劍陣之中的所有人便都腳踏實地,落入一片群山疊嶂之中。與此同時,群山之中,黑潮的力量無處不在。無數妖魔鬼怪開始探頭。

  「動!」

  歐陽商一聲冷哼,龐大的力量不再被高度集中轉化成鋒銳劍意,而是陡然下沉,湧入大地。

  下一刻,劍陣陡然前行,以驚人的速度向前直衝,不見他們腿腳有任何動作,卻去勢如飛,勢不可擋……因為每一個人腳下的土壤都在瘋狂翻湧,按照歐陽商的號令推動他們向前,再向前。

  前方是重重山巒,於是歐陽商高聲喊道:「分!」

  大地動搖,群山分離,千萬年屹立不倒的山峰在敕令下自行開裂,分出一條細長的峽谷,恰好供劍陣通行。

  峽谷兩側,大大小小的亡靈妖魔虎視眈眈,前方更有從天而降的鬼火人頭阻住去路。

  這些黑潮中的亡靈可不會聽從歐陽商的敕令,於是他再次號令群山。

  「崩!」

  大地崩坼,群山裂解,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綻放出來,彷彿巨獸之口將地面上亡靈吞噬殆盡。碎裂的山石滾滾落下,萬鈞之重將亡靈們砸的筋斷骨折。

  歐陽商號令大地為己所用,肅清前路,兩側山谷更是隔絕了大部分阻路之敵,前進的勢頭無可阻擋。這一路奔襲足有百里,歐陽商只感到元神一陣火熱,也到了極限。

  「換人!」

  張勝踏步上前換下歐陽商,而隨著他佔據主位,劍陣的威勢驟然降低了一個層次——雖然在劍陣中彼此力量共用,元神相融。但他與王陸歐陽商的差距終歸是不可避免的。

  感受到劍陣氣勢走低,那些被驚破膽的亡靈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亂!」

  張勝出手便是他的絕學情劍,情劍劍氣無形,悄然無息地滲透開來,片刻之後,四周各處都響起激戰之聲,黑潮亡靈們被劍氣侵染,開始瘋狂地自相殘殺,至於被圍在正中的靈劍修士們反而無人顧及。

  張勝於是輕輕一笑,指揮劍陣前進,速度雖然不快,卻是如履平地,輕鬆自在。

  一路行了幾十里,張勝漸漸感到元神動搖,心中煩躁不安,七情六欲開始紛亂起舞,情劍難以為繼。

  「換人。」

  此時王陸卻已經休整完畢,等候多時。然而待他登上主位,準備御空前進,以混沌破天神劍掃清一切牛鬼蛇神之時……這歸鄉之戰,終於迎來了一個分量十足的對手。

  ——

  「好陣法,不愧是聲名遠播的黃金一代。」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前方來人赤面獠牙全身重鎧,身材雖瘦小卻威嚴如山,每一步行來腳下都燃起焚盡一切的烈焰,抬足時留下的則是一片焦土。

  久違的末代魔王,終於現身了。

  「好膽量,你居然真敢站出來。區區一介無形殘魂,連寄託的肉身都沒有,你是來送死的麼?」王陸眯了眯眼睛,以全盛狀態洞察解析著對手的虛實。

  不過,王陸銳利的目光掃過,卻一無所獲……對手終歸是段位太高了,完整狀態的魔王是與滅世魔狼同級的強者,境界可能還在真君級之上,哪怕一縷殘魂也非他區區金丹能夠解析得了的。

  但殘魂終歸只是殘魂……他但凡能有完整狀態下百分之一的本事,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從黑潮中動員出億萬亡靈來阻撓他們回山。依靠這麼多雜兵作戰,恰恰說明他的本體力量嚴重不足。至少不足以正面匹敵靈劍修士們的劍陣。

  「域外來客,回你的老家去吧!」

  話音剛落,王陸的混沌破天劍氣便全力轟出,破天劍氣無所不破,對無形的魂魄也有著絕對的殺傷力,劍氣甫出,那魔王殘魂就顯出風雨飄零狀。

  然而在魔王被劍氣分裂前,一面厚重的盾牌忽然擋在他面前,那足以穿破雲霄的劍氣轟擊在盾牌上,掀起一道道震顫波紋,但波紋擴散開來,盾牌堅挺如初。

  「……哦?」

  盾牌是握在一隻異常粗壯有力的臂膀上,而那隻臂膀,則屬於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重甲魔族,兩側帶有尖角的頭盔下面,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沙漠魔族?他居然也沒死?」

  三年多前,王陸在沙漠中見到過那張臉,那是一個勤懇勞作的鐵匠,力大無窮卻憨厚樸實,後來以性命為代價,被魔王誘發了體內先祖的力量,返祖成了完全形態下的魔界王族,力量暴漲。

  然而,且不提那種返祖現象會極大透支生命力……即便是返祖以後,力量處於巔峰的鐵匠,也絕無抵擋混沌破天劍氣的本事。

  以兩大劍陣為後盾全力催發的混沌破天劍氣,別說是金丹元嬰……就算化神真人,若非中品以上境界也不好硬接。而那個鐵匠最多也只是金丹級別……難道這三年來,他還有本事從金丹飆升到化神不成!?

  但很快,王陸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在那名鐵匠身後,又有幾十名王族現身,都是本該早就死去的沙漠魔族,力量均遠遠超越了三年前,同時……彼此氣息相連,隱約被一個不知名的陣法連接了起來。

  方才擋下混沌破天劍氣的並非鐵匠一人,而是這幾十名魔族的合力,雖然說……就算幾十人合力,也不該能匹敵劍氣之威。

  「懂得陣法的,可不只是你。」

  魔王帶著令人惱怒的笑容說道:「的確我這域外來客只剩下一縷殘魂,甚至吃不消你的隨手一劍。所以有本事的話就越過我的忠誠守衛來殺了我吧,只要你們真能做得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8-30 21:1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18 23:32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二章:只差一點

  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惡戰。

  沙漠魔族的實力極強,每一個都堪比九州大陸的正牌金丹,單體實力勝過靈劍弟子們那些地溝油浸泡過的速成金丹。而他們的陣法更強,幾十人的行動看似雜亂無章,常有莫名其妙之舉,但舉手抬足卻能牽引莫大威能。與王陸主導的靈劍派組合劍陣正面碰撞絲毫不落下風!

  每一次兩方交擊都引發地動山搖,劍氣的餘波不斷橫掃肆虐,竟將籠罩此地的黑潮都迫散開來,露出晴朗日空。

  但湛藍的天空也很快迷失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之下,時而浮現出深邃的夜空,時而電閃雷鳴,雲霧籠罩,時而又赤陽高照……

  令天生異象,可見這一場惡戰的激烈。王陸站在三才劍陣的主位上,越打越是心驚。三年前制定這雙陣齊發戰略時,可從沒想過能有人與劍陣正面匹敵!

  當然,嚴格來說……若是魔王能在三年內解決芬里爾的威脅,並徹底恢復傷勢,那麼完整形態的魔王足以碾壓一切,真遇到那種情況大家也只能共赴黃泉,但眼下,魔王雖然真的未能恢復傷勢,他的保鏢卻強大的異乎尋常。

  「他們真的只是金丹級麼!?」

  鏖戰之余,歐陽商已經忍不住問道。

  王陸沉聲回道:「按照人類的分級的確就是金丹級,從金丹巔峰到下品不等,平均來看比咱們高不了多少,數量還是劣勢,但……」

  但激戰良久,靈劍一方占不到半點便宜,別說越過他們的防線去擊殺魔王……甚至反而在對方的逼迫下緩緩後退。而這還是三才劍陣中攻勢最為犀利的王陸主導,待王陸元神閃爍需要換人時,場面只有更糟。

  「……是陣法的差距。」

  三人元神鏈路中,忽然傳來妃櫻的聲音,她坐鎮七十二地煞大陣正中,是唯一與三才劍陣緊密相連的節點,因此能夠與王陸等人對話交流。

  妃櫻是陣法的大行家,論及天賦悟性甚至更在全能屬性的歐陽商之上,此時經過一段觀察後,判斷魔族所用的陣法品質更在己方組合劍陣之上。

  「陣法的差距麼……」歐陽商頓時感到事情更為棘手,這組合劍陣是當初他和王陸廢寢忘食構思而成,後來又經過所有人的修補才最終成型,凝結的是黃金一代的智慧。雖然性能上比起元嬰級、化神級的諸多名陣還有差距,但在金丹境界上已經是巔峰之作。

  陣法並非越強越好,例如傳說中洪荒時期能斬仙人的誅仙劍陣,論神妙玄奇,威能強弱,自然遠在什麼三才劍陣之上,但那劍陣非真君級不能啟用,遠沒有三才地煞的組合劍陣親民。在金丹這個階段,組合劍陣已經堪稱頂峰。

  想不到一山還有一山高,眼下魔族所用的陣法明顯高出一籌,交戰之後只令人感到束手縛腳,形勢越發惡劣。

  「無論單體戰力還是陣法設計都有差距,這一戰不好打了。」

  元神鏈路中,妃櫻無奈地感歎了一句。

  「別想了,戰鬥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總會有辦法的。」歐陽商寬慰妃櫻,然後對王陸說道,「撐不住就換人吧,我看你的元神已經快到極限了。」

  王陸卻不以為然:「換了你上來讓情況變得更糟麼?現在以我為主導勉強還呈均勢,一旦我方頹弱,形勢立刻就會滾起雪球,再也無法挽回。」

  「……問題是你油盡燈枯以後情況不是更糟?」

  「所以在油盡燈枯以前……必須想出點盤外招了。」王陸咬了咬牙,「準備敢死隊吧。」

  「敢死隊!?」歐陽商目光一凝,「你當真?」

  「不然呢?比拼耐力,等待他們先撐不住麼,我看他們的狀況比咱們可要好得多,比耐力是比不過的。不放大招已經不可能翻盤了。」

  「你所謂的大招,就是讓哪個師弟師妹上去自爆金丹?」

  「或者你有其他的大招說來聽聽啊!」

  「……我沒法認同,就算能夠坦然面對犧牲,但你這一招風險太大。我們的組合劍陣人數是剛好合適,一個不多的。一旦自爆金丹就等於自廢劍陣,若是沒能震散對方陣型,那就等於自殺了啊!」

  王陸說道:「有金牌替補梁秋可以代為支撐。」

  「起陣之前倒也罷了,如今陣法滿負荷運行,哪有梁秋插手的餘地?一旦強行插入新人,引起陣法停滯,同樣是自殺!」

  「哦?那這麼看來大師兄你是想出了某種既不需要擔風險,又穩定能取勝的方法咯?」

  歐陽商沉默了一會兒:「讓我上去試試看,若是不成,隨便你找人自爆。」

  「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

  歐陽商上陣以後,形勢並沒有好轉。當然,也沒有像王陸預期的那麼糟糕,雖然爆發力上不如混沌破天劍氣那麼逆天,但歐陽商巧用大地之力,與魔族進行周旋卻顯得遊刃有餘。

  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來自大地莫名的庇佑,八分出力,十分效果,歐陽商是依靠超常的發揮才勉強維持局勢不倒。可惜直到他元神滾燙,不堪再戰時,也沒能找到翻盤的契機。

  歐陽商退下以後就輪到張勝。可對於這位情劍劍修,實在是誰也難以提起多少信心。張勝的表現的確很優秀了,可他畢竟不能和歐陽商、王陸相比,因此在他上陣的同時,王陸就已經做好準備要從七十二地煞大陣中挑選合適的金丹去自爆了。

  但就在這時,魔族的陣法也開始由盛轉衰,不但陣中魔族的出力開始逐漸降低,他們在變陣時也顯得有些僵硬起來,靈活度大不如前。而在僵持局中,這一點變化顯得格外醒目。

  因為打破僵局所需的,恰恰就是這麼一點點的變化。

  「這是……」王陸難以理解地看著眼前形勢變化,「難道真是魔族的持久力不行?陣法的有效期已經過了?」

  歐陽商也感到困惑:「還是說情劍對這些沙漠魔族有特殊效果?」

  「或者是……」

  兩人一時間都斟不透其中奧妙,但也沒有特別執著於這個問題,如今他們要做的是全力支持張勝作為主導,將他的情劍威力發揮到極致。

  而張勝更不會分心思考其他事,而是完全沉浸在情劍之中,手中有形之劍被他全力舞動,引導金丹真氣化為無形之劍氣,經仙心之中陳釀的情絲纏繞後迸發而出。

  「亂!」

  亂心迷茫之劍,出手時劍刃鋒芒飄忽不定,宛如水中碎月,魔族守在陣前的盾衛只感到眼前一花,弧形劍氣已繞過他的重盾劈在肩頭,厚重的盔甲抵消了劍氣的銳利,但亂心迷茫的情絲卻滲透進去,情絲纏心,令魔族頓時呆立當場。

  霎時間,那魔族心中一片迷茫,無數被遺忘的光影在眼前掠過:在部族中艱苦卻簡樸的生活,日復一日的鐵匠修行,與青梅竹馬暗生情愫……直到先祖血脈覺醒,舊有的生活四分五裂。

  我……為什麼要戰鬥?就算打贏了眼前人,我所希望的一切又能回來嗎?

  盾衛的迷茫讓魔族整個陣法都出現遲滯,張勝立刻踏步向前乘勝追擊,只是魔族變陣也快,成百上千道暗影投矛暴風驟雨一般刺來,逼得張勝不得不將劍身橫置,以鈍意撐起劍圍將投矛格擋開來。

  待張勝從魔族的攻勢中尋得破綻時,對方陣前已經換了一人,那是一名身材同樣高大魁梧,眼眶中燃燒火焰的屠夫。以他為核心,魔族的陣法變得熾烈灼熱,張勝的亂心情絲霎時間就被焚燒殆盡。

  張勝沉了口氣,運轉仙心,心中迷茫思緒一掃而空,熾烈的戰意取而代之,彷彿燃起了火焰。

  「燃!」

  赤紅的劍氣出手後化作火海滔滔,為熾烈的魔族陣中再添一把火,火上澆油!

  「吼!」嗜血屠夫僅有的理智被焚毀,暴虐的殺意勢不可擋,他離陣突襲,染滿鮮血的利斧和砍刀直指張勝,殺意似海。張勝卻在此時退居幕後,早有準備的王陸走上台前,蓄勢已滿的混沌破天劍氣開天闢地一般爆發!

  屠夫的半個身子似積雪消融,在混沌破天劍氣之下徹底湮滅。離開陣法的庇護,魔族的單體戰力在組合劍陣面前不堪一擊,而王陸一擊得手便後撤一步將主位讓出,張勝吸了口氣,立即替換上去,出手時的劍意森冷刺骨。

  「哀!」

  在屠夫伏誅,魔族震驚哀痛時,張勝的哀劍恰到好處地落了下來,哀傷劍意如同天降鵝毛大雪,掃過每一個魔族心頭,凍結了一切情感。

  整個陣法為之一滯,堅如磐石的組合頓時一盤散沙。

  這一次,不必再換人,因為張勝已將最為鋒銳的劍意醞釀圓滿。

  那是情劍之中,破壞殺傷力最為強大的一劍,全力催運之下,威力甚至能與混沌破天劍氣一爭短長,而若是落在一盤散沙的魔族戰爭中,只要一擊即可決出勝負!

  然而就在此時,張勝忽然感到元神一陣顫抖,醞釀圓滿的劍意微微散亂。

  並非是他本人的問題,而是七十二地煞大陣的法力供給開始動搖。組合劍陣產生連鎖反應,他的情劍也大受影響。

  「怎麼!?」

  「……時間。」王陸悶聲答道。

  「時間?!」張勝恍然,原來……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組合劍陣持續時間只有半個時辰,先前三才劍陣輪番發威,連續突進數百里,在回家的路上跨越過半,而後又與死而復生的魔族連番大戰……時間終於是走到了盡頭。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5:25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0 00:54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三章:發情之人不可靠

  雙陣齊發的戰略在設計時就沒考慮過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時應如何變招,依靠組合劍陣,靈劍修士們能在半個時辰之內獲得堪比化神真人的戰鬥力,跨越兩個位階的戰力提升堪稱驚世駭俗。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三年來靈劍修士們不惜一切,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一切都是為了獲得化神真人那碾壓級的實力優勢——化神修為在整個九州大陸或許算不上頂尖戰力,但是面對一個魔王殘魂時已經綽綽有餘。

  當然,若是對手已經強大到連擁有化神修為都難以取勝,那也是命中註定,無話可說。

  卻不料真正的魔王雖然沒有化神級的力量,卻擁有一群結陣之後實力堪比化神的手下。幾乎是和組合劍陣同樣的思路,魔王依靠一群最高不過金丹巔峰的沙漠魔族,硬是擋下了黃金一代的組合劍陣。

  如今半個時辰即將過去,七十二地煞大陣已經搖搖欲墜,從修為最弱的幾名金丹開始,不斷有人跟不上地煞大陣的變化──並非他們喪失了戰意,而是被頻繁壓榨後,金丹瀕臨崩潰,已經難以滿足地煞大陣的最低需求,隨時可能被陣法排斥出去。

  一旦七十二地煞大陣崩解,就算王陸和歐陽商有再大的能耐也無濟於事,三才劍陣將如無源之水……可直至此時,黃金一代仍然沒能突破魔族的防線。

  「看來這一局是我贏了。」魔王的聲音幽幽傳來,那嬉笑得意的姿態令人分外惱怒。

  組合劍陣還沒有徹底崩解,目前尚餘一擊之力,只是身處崩潰邊緣,這最後一擊能不能打得出去,委實只在很多人一念之間,稍有鬆懈劍陣就將土崩瓦解!偏偏在陣法瀕臨解體前,許多弟子的感知遮罩被解除,變得能夠被外物所干擾,而金丹飄搖間心神抗力也最是薄弱,魔王輕飄飄一句話,已經在很多人心中掀起波瀾。

  然而就在此時,地煞大陣陣中,妃櫻驚訝地說道:「魔族陣中有破綻!」

  說著,借著地煞大陣與三才劍陣的聯繫,少女將自己的發現通過元神鏈路上傳三才劍陣。

  霎時間,在張勝的視野中,魔族陣中一點變得殷紅似血,那是妃櫻的獨有標識。

  被妃櫻標出出來的是個身材矮小的魔族,在先前的戰鬥中表現平平無奇,此時不知為何竟游離於整個陣法之外,頓時露出一個不大的破綻。

  妃櫻指明那一點,然後聲音傳遍每一名靈劍弟子心頭:「別聽他說的倡狂,其實魔族也已是強弩之末,他們連自己的陣法都維持不住,開始露出破綻!我們只要在他們重整旗鼓前衝垮那個破綻點,就能借機衝破防線直搗黃龍!」

  這番話頓時穩定住了軍心。

  「明白了。」張勝吸了口氣,而後將玉府金丹全力運轉起來,仙心之中滿是寂滅殺意。

  寂滅心劍,現階段張勝的最強殺招蓄勢待發。

  時間緊迫,張勝已經來不及和兩位師兄換位,而王陸和歐陽商也無意爭奪主位。以方才的情形來看,張勝的情劍對魔族的克制效果最為明顯,雖然原理不明,但現在卻不是深究原理的時候了。

  這顆勝利的果實,我就收下了。

  張勝在心中默默說道,而後寂滅心劍全力出手!

  組合劍陣在最後一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靈劍弟子們已經紛紛燃起了先天元氣,不惜一切地進行供給,而全力爆發之下,寂滅心劍如入無人之境,頃刻間就衝入對方陣中核心處,然後刺入那矮小魔族的胸膛。

  這一劍是如此的猛烈,以至於整個魔族的戰陣都被餘波衝的七零八落,那名矮小魔族首當其衝更是不堪,身上的重甲僅僅被餘波波及,就崩解了大半,覆蓋全部面容的頭盔脫落下來,露出魔族的真面容。

  一張清秀卻慘白的臉蛋。

  「!」

  霎時間,張勝微微一顫。

  「露,是你?」

  張勝吐出輕輕的疑問聲音。

  可是對方已經再也無法回應他了,被寂滅心劍刺中,這位曾經的拔毒醫師在瞬息之間就失去了生機,臉上尤帶著一絲愕然,甚至連最後一句話都沒來得及留下來。

  可惜了……張勝心中冷笑起來。

  如果半年之前沒有那次與你的意外相遇的話,此時我或許會大受打擊,然後牽累到所有人吧……身為情劍修士,露的確是我的一個命門,可惜這張底牌你們暴露的太早了!

  沒錯,直至今日我心中其實仍放不下對露的愛,但我同時也知道,真正的露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這個不過是被魔王喚醒的行屍走肉,因為如果是真正的露,她就絕不會在此時此刻站到我的對立面。而我,絕不會將感情浪費在一堆肉塊之上!那是對真正的露的不尊重!

  帶著幾分決絕,張勝的寂滅心劍威力再上一層樓,穿透露的屍身,掃開魔族的防線,鋒芒直逼魔王的本體!

  只要這一劍正中,戰鬥即宣告完結!

  最後一刻,張勝發現時間彷彿慢了下來……或許是寂滅心劍全力出手時,元神超越極限地運轉所致,也或許是魔王在做垂死掙扎——他雖是殘魂,不具肉身,但本質畢竟是真君級強者的元神,或許能夠影響到他人感知。

  但這也只是無謂的掙扎罷了,無論他怎麼干擾,張勝的寂滅心劍都不會有半分動搖。

  「真可惜。」魔王的聲音幽幽響起,「她可是我唯一將靈魂原封不動保留下來的倖存者啊~本想說若是你們能打贏我,我就成全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想不到我一片苦心,就這麼被你無情地一劍斬了。」

  「……」張勝聞言一愣,隨即心中不可抑制地開始動搖起來。

  「別聽他說話。」王陸厲聲喝道,「死無對證的東西,不值得浪費精力!」

  「死無對證?哈哈哈,只不過是自欺欺人吧!若不是她對你深情一片,半年前她怎麼會違背命令,私自前去與你會面!這張底牌理應留到最後才對啊~她愛你愛到不屑一切,寧肯背棄同族也要在陣中掣肘,不然方才我的完美戰陣怎可能那麼早就由盛轉衰?你若是眼睛不瞎,難道看不出那陣法的問題所在?可惜你們實力太弱,縱然有她這個反賊相助也贏不下來,所以最後一刻她不得不主動跳出來成為破綻!她從三年前蘇醒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要犧牲自己來成全你!而你,這個曾經與她海誓山盟,願意同生共死的人類,最終果然踩在她的屍體上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你……」張勝渾身劇烈顫抖,劍氣散亂不可控制。

  「沒錯,你贏了,我的完美戰陣已破,再也沒人能阻止你,所以享受你的勝利果實吧人類,被心愛之人的血澆灌而成的果實,一定是特•別•鮮•美!」

  轟!

  張勝心境大亂,寂滅心劍隨之轟然潰散。

  「媽的,就知道發情之人靠不住……」

  關鍵時刻,王陸挺身而出,強頂著三才劍陣的斥力站到了主位。混沌破天劍氣卷出一道巨大的漩渦,將張勝的潰散劍氣盡數捲入其中,化為己用,以繼續刺出這制勝的一劍。

  管他是踩在誰的屍體上,用誰的鮮血澆灌果實……張勝這情種會被你的詭計誘騙,我卻不會!

  然而沒有三才劍陣之中人位的配合,王陸等於是以一己之力去嘗試駕馭組合劍陣全力爆發的能量,一時間超負荷的運轉令王陸金丹巨震裂紋叢生,四肢百骸咯咯作響,七竅不斷溢出血絲!而繼承了寂滅心劍大部分威力的混沌破天劍氣,已變得沉重如山,一時間竟不能出手!

  「一起!」

  歐陽商奮起餘力,一步踏在人位之上,強行取代了已經心神崩潰的張勝,而他原先所在的地位之上,卻又有一個歐陽商在維持陣法!

  這是以他的境界而言,還遠不足以施展的五行秘術,穢土轉生。理論上這一道秘術非要有化神修為才能施展,但歐陽商搏命之時豁出一切,氣運之子的身份發揮神效,腳下大地猛然湧出一股力道,支持他將這道秘術完美地釋放出來。

  所謂得大氣運加身,其神效至此,無以復加。

  而有歐陽商穩定三才劍陣,王陸頓時感到了源源不絕的力量支援,手中劍氣重新變得得心應手。

  「哦,又是氣運加身這一套?」魔王冷笑一聲,「等你好久了,可笑的氣運,給我破吧!」

  轟!

  魔王話音剛落,歐陽商就感到金丹猛地一跳,而後穢土轉生轟然破碎,人位上頓時空缺,三才劍陣直接告破,強烈的反噬同時牽累了歐陽商和王陸,兩人同時狂噴鮮血!而王陸更是清楚地聽到了自己金丹碎裂的聲音。

  這等情形下,金丹碎裂幾乎是必死之局,但王陸卻在這最後一刻保持著異乎尋常的冷靜,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還在掌控之中,儘管時間所剩無幾,但正好足夠他完成自己的使命。

  最後一刻,王陸奮起餘力,將失控的混沌破天劍氣直接引爆。

  要死就一起死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8-30 21:15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0 23:08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四章:我大靈劍派永垂不朽!

  漆黑之中響起水滴聲。

  王陸驚醒,睜開眼,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一個朦朧半亮的人影站在身前。

  那人影雖模糊,輪廓卻依稀可辨,王陸驚訝道:「大師兄,是你?」

  頓了頓,他又問:「咱們居然還活著啊?」

  面前的人影沉默不語,漆黑中只有滴答的水滴聲有節奏地響起。

  「……難道說咱們已經死了?」

  「……」

  見對方不答,王陸隱約有所領悟,沉默了一會兒後,仰頭躺倒,心灰意冷:「唉,還以為這一番辛苦,能夠逆天改命了呢。」

  「你的確可以逆天改命,你已經逆天改命。」

  歐陽商的聲音響起,於是王陸一躍而起:「誒?你沒死啊?」

  話音未落,王陸就陡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身子不由自主向下墜落,下方漆黑之中一點光芒急劇擴大。

  轉眼間,王陸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個陌生的山谷之中,四周一片光禿禿的岩石,不見半點生機。頭頂漆黑翻滾,黑潮籠罩,黑暗的力量異常強大,令人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怪了,剛才和大師兄的對話只是夢話麼?那麼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最後一劍有沒有起到效果?按理說混沌破天劍氣爆發時,距離最近的位置下,就算是元嬰巔峰的修士也是死路一條,更遑論魔王只剩下一縷殘魂根本沒有抵禦的能力,但是……

  但是,王陸的理論只適用於已知世界的生物,對於域外來客未必那麼適用。而從現在頭頂黑潮的強度來看,自己沉睡的這段時間黑潮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是愈演愈烈。

  在自己昏迷之後,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正當王陸準備進一步探索時,頭頂天空迸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哢嚓嚓。

  蒼穹碎裂,撕開一道深邃的裂痕,裂痕深處能量湧動,猛然降下熾烈的火焰與鮮血,無數妖魔鬼怪從中洶湧而出,貪婪地渴求著洞外的一切。

  「這都是什麼東西!?」王陸萬分震驚地看著那道天之痕,直覺中,那彷彿是一扇通向地獄的大門,如今大門敞開,群魔即將橫掃九州。

  裂痕中的妖魔都是前所未見的品種,以那龐大的數量來看只是探路的炮灰,但實力可都非同小可,那麼躲藏在它們身後的又將是何方神聖?而且這些炮灰的數量看起來無窮無盡,若是一直這麼持續湧現,就算只是炮灰也能給九州大陸帶來莫大的傷害。

  「癡心妄想!」

  一聲天雷似的咆哮震散了雲層,與此同時,一條紫青的巨龍自天邊咆哮而至,其龍吟驚心動魄,其本體遠在天邊,聲浪傳來便令王陸這個金丹真人也元神不穩,赫然接近了仙獸級別!

  青龍來得極快,轉眼工夫便從天邊飛到眼前,修長的身軀在空中盤旋了一周,從口中噴出寒氣,頓時一片冰天雪地,從虛空中飛出的妖魔無一例外被凍成了冰雕,而就連傾瀉下來的火焰鮮血瀑布也為之凝結,不復流淌。

  「哦?」

  天之痕不遠處,一個矮小的身影現形出來……正是那位來自域外世界的魔王!

  只是這時的魔王卻不再是一縷殘魂,他擁有健壯的肉身和強大的魂魄,隱隱的威壓還在青龍之上!

  「想不到竟連十八魔將都擋不住你們,還被你們召喚出了九州守護者。以人類修士的標準而言,你們有些本事。」

  說話間,魔王轉過身子,正好將正面露給了王陸,王陸頓時吃了一驚。

  原來他從右肩到腰部的右半邊身子居然消失了!邊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巨獸啃咬過……然而以他現在的力量,又有誰能對他造成這樣的傷害?而且讓他連恢復傷勢都做不到?

  「可惜還是不夠。」

  「夠不夠,你見識一下就知道。」

  青龍身後,十餘名靈劍長老一一出現。

  見到這些長老時,王陸恍然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了。

  ……眼前所見,是真實的歷史線。

  為什麼從穿越的歷史線忽然跳到這裡,大概是因為……身為穿越者的使命已經完結,魔王的確在最後一擊下煙消雨散,逆天改命算是定局。但事情並沒有就此完結,因為還有太多的真相在等待著自己。

  例如,這個域外來客究竟來自哪個位面?他顯然不是魔族出身,卻能竊取魔王之位,難道是靠一己之力?背後還藏著多少幕後黑手?

  此外,黃金一代他已經基本見識全了,天賦潛力的確無可挑剔,尤其一線人才如妃櫻、張勝等,比之歐陽商也相差不遠。誠如長老們本人所說,在黃金一代中,後世的天劍堂多是二流貨色。但是從實際的表現看,二流的評價未免太過謙了。

  以風吟為例,百年時間從虛丹到化神巔峰,真實實力更在化神境界之上,這個成績放在整個九州大陸都是最頂尖的佳績,黃金一代中恐怕唯有歐陽商才有望百年間取得這等突破。

  以及王舞的表現也令人不解,百年前她只是個對修行絕對執著的少女,無論實力還是性情和後世都有巨大差異,而這些差異在穿越歷史線上都被抹除了,使得王陸大感遺憾。

  而現在,這些困擾的秘密也終於到了揭曉的時候。

  那麼接下來,就靜靜觀看真實的歷史好了。

  天空中,靈劍派的長老團與魔王對峙,綜合實力上看靈劍派佔據絕對的上風,團隊中真君級就有三人,為首的那人身上更是隱約有仙寶的氣息。單憑一個被咬爛了半個身子的魔王遠遠不是對手。

  魔王對此也早有覺悟。

  「要殺我,你們隨意一人就可能做到——那口仙劍不必藏了,我看得到。為了殺那頭餓狼,我已經付出了慘重代價,的確不是你們對手。但現在就算殺了我也無濟於事,通道已經打開,天崩在即,非人力可救。」

  靈劍派的長老們聞言一驚,抬頭看去,只見那裂痕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竟似真的通向了什麼未知的世界。

  「……早就聽說有三千大世界,九州大陸只是其中之一。但世界之間本該有不可逾越的壁壘,想不到竟然真的被人打破了。」

  靈劍派本代掌門人仰頭望著通道深處,同樣深邃的目光已看到了通道彼岸,半晌之後他喟然歎息:「早知如此,便不該為一時得失將這此地異變的消息隱瞞不報。如今靈劍派自食苦果,無話可說。」

  「師兄,何必說這種喪氣話?」身後一位虯髯長老哈哈大笑,「換個角度想,此事若成,將成不世功勳啊,縱使我等全部折損在這裡,靈劍派的五絕席位也將百世不易!」

  「說得好!」掌門人目中放出精光,而後一步上前走到了裂紋之前,並將手伸入到了兩界通道之中。在他身後,長老們紛紛亮出飛劍,渾身力量也被催運到了極限狀態。

  魔王吃了一驚:「你們……」

  看出靈劍派長老們的打算,魔王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們休想!」僅餘的一隻左手向前伸出,一座漆黑的大山在掌心中飛速旋轉。

  但青龍卻在此時直直衝撞過來,以絕對的蠻力打斷了魔王的魔山召喚。

  「孽畜,給我滾遠一點!」

  魔王左手的山峰被火焰融化成為熾烈的熔岩,而後徑直按到了青龍身上,然而青龍卻不顧傷勢,奮力纏住了魔王。

  在青龍以性命為代價拖延住魔王的時間裡,靈劍長老們以驚人的決斷力,結成了一個複雜地令人髮指的龐大陣法。

  一個以多名真君為核心,鎮派仙寶為祭品,蒼溪州地脈靈力為餌料的恐怖大陣。

  「補天缺!」

  靈劍掌門祭出本命仙劍,一口傳承萬年,傳說中來自上界賜予的清澄飛劍在光芒中融化,以此為引,一道劍光直抵蒼穹。片刻後滿天星辰璀璨生輝,遮天的黑潮煙消雨散。

  星辰如瀑,千萬光點自無限遙遠的地方趕來。

  大地崩裂,深邃的光芒自地表的裂縫中綻放,如同地核的光。

  靈劍長老們在光芒中各展功法,紛紛將自己千錘百煉的玉府投影出來,一時間瓊樓玉宇成林,美不勝收,但很快又在光芒中融化。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

  被青龍牢牢纏繞起來的魔王,不斷從縫隙中釋放魔力,試圖阻止補天缺大陣的完成,但與成型的大陣相比,個人之力微不足道。

  「這個通道我能打開一次,就能打開第二次。你們的犧牲註定毫無意義!」

  然而越來越多的光芒聚集在裂痕周圍,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壘將通道堵塞起來,靈劍長老們根本不為所動。

  「……加入我們吧。」

  魔王低聲說道:「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對手是誰,現在所作的一切只是螳臂當車,但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你們會擁有遠遠淩駕九州大陸之上的力量。」

  「哈哈哈!」

  靈劍長老們的回答,則是一陣置生死於度外的笑聲。

  「……你們!?」魔王怒道,「你們若敢毀我事業,我將不惜一切誅殺你門下弟子!縱然我最終會死在這裡,但你們靈劍派也將從此煙消雲散!」

  「那我大靈劍派就永垂不朽了,哈哈哈哈!」

  王陸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開天闢地一般的光之海洋徹底淹沒了天之痕,光芒散盡時,頭頂晴空萬里,而魔王面色慘白,渾身顫抖。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5:3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1 00:47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五章:那些世代傳承的

  以王陸的眼光來看,上一代的靈劍長老們很有些問題。

  從那個管理培訓生計畫上就可見端倪——難得一個積貧積弱的門派能在某一個時點上,聚集到這麼多驚才絕豔的弟子,換成其他門派細心呵護還來不及,偏偏他們就有膽量將弟子們全數丟到荒蠻之地去經受生死考驗,將揠苗助長美化成玉不琢不成器……說好聽了這是雄心壯志,魄力十足。說難聽了,這根本是草菅人命。

  當然,考慮到王陸本人在發展智教時也動用了乾元燃血功這等大殺器,對於草菅人命這一點,他也就不予置評了。但毫無疑問,在這一代靈劍長老眼裡,弟子的性命並沒有被放到第一位,與之相比振興門派才是真正的核心要務。

  振興門派當然是好事,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只要權衡好利弊,付出一定代價來換取門派的成功也無可厚非。至於管理培訓生計畫的失敗,其實也不能怪長老們戰略失誤——又有誰能料到,幾千上萬年來都平靜無事的荒蠻之地中會突然多出一個來自未知世界的大魔王?

  但是,此時此刻,見識了靈劍長老們那飛蛾撲火的補天缺,以及最後一刻那大靈劍派永垂不朽的豪言壯語,王陸對他們的看法就徹底明確下來。

  這群傢伙已經不單單是有問題,根本已是有病。或許是他們生長的年代,恰好是靈劍派生存壓力最重,處境最為艱難的時候,所以他們對振興門派的執著已經到了怨念的地步。做事不計代價,不計後果,而且完全缺乏遠見。

  首先是對荒蠻之地的異變隱瞞不報,長老們顯然是不願讓萬仙盟得知,靈劍派的管理培訓生計畫釋放出了一頭魔界的凶獸,打算以一己之力先扛下來。等到發現對手實力遠超想像,帶來的危機也不是蒼溪州一州之地能承擔的下來時,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至於犧牲全體長老性命來補天缺,看似悲壯,實則無謀——在危機尚未完全度過的時候,他們死光了,誰給歐陽商等弟子遮風避雨?難道指望他們自生自滅麼?最後那句永垂不朽更不像人話,門派是因人而存在,人都死光了,留下虛名又有何用?

  不過無論如何,人都死了,鞭屍無益。活著的人只要考慮活下來的事情就夠了。比如現在的歐陽商等人,就要考慮如何在暴怒的魔王手下生存下去。

  並不是沒有機會。

  靈劍派長老團隊全軍覆沒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得知——好歹也是萬仙盟五絕之一,高層集體消失是瞞不住的,更何況留守門派的弟子們也沒有收到隱瞞消息的命令。

  一旦外界得知消息,自然就會有外援前來,這個過程不會太久,最長不過幾個月,一年。

  但對於絕境求生的黃金一代來說,多一天都是巨大的折磨。

  天之痕已消,域外妖魔不復出現,甚至黑潮都被打散,但荒蠻之地的魔族仍在肆虐,而被青龍重創後的魔王固然力量大減,面對一群弟子輩修士仍有壓倒性優勢。更何況魔王本就對黃金一代有著異乎尋常的執著。

  對於一個志願打開異界通道入侵九州大陸的魔頭來說,既然不能完成最大的目標,那麼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誅殺九州英才,以削弱九州的實力。在這樣的局勢下,黃金一代傷亡慘重。

  慘重到了王陸甚至難以直視的地步!

  穿越線上,因為王陸在沙漠的活躍,直接就斷絕了魔王以黑潮打開天之痕的大計,使得故事直接進入第二階段。後來王陸又由以三年時間奮發圖強與魔王拼了個同歸於盡,雖然犧牲了自己,卻保留下了其他大部分人,一切都顯得十分順利。百年前的慘劇只是一個沉重的故事,並沒有直觀的認識。

  現在,有了。

  真實歷史線上,歐陽商等人並沒能及時在沙漠中阻止魔王的蘇醒,他們甚至沒有完全意識到沙漠中隱藏的危機,放任十年時間溜走,於是魔王徹底復蘇,一場惡鬥之後,魔狼芬里爾被殺,絕望中只保留下來一個微不足道的火種,並給魔王留下了終生無法恢復的傷勢。

  而後魔王吸收了芬里爾的龐大魔力,配合黑潮撕裂蒼穹,打開通道。期間歐陽商等人試圖百般阻止卻毫無作用。想要傳訊回山門,回歸之路也被封鎖。幸好靈劍長老中有擅長卜算的,察覺到了異常後率眾前來,才沒使得一切都不可挽回。

  但黃金一代卻已經不可挽回。

  ——

  北山山谷,兩名身穿靈劍派服飾的少女正在山谷中謹慎前進,她們衣衫襤褸,形貌狼狽,但目光堅毅,如同百練之鋼。

  那是荷玥和青霜,荷玥走在前,正全神貫注地觀察著一棵參天古樹,伸手撫摸著粗糲的樹幹,半晌後緊皺起眉頭,輕聲對身旁人說道。

  「三天前留在這裡的標記完全消失了……魔族來過這裡,咱們必須要轉移陣地了。」

  荷玥身後,一位身材修長,眉目略顯稚嫩的少女驚訝道:「又要轉移?不要吧,咱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破碎靈脈,勉強可以修煉的呀。」

  「青霜你夠了!是修行重要還是命重要?!」荷玥眉毛一抬,就讓名為青霜的少女閉上嘴巴。

  下一刻,荷玥忽然渾身一顫,臉上升起不自然地酡紅色,然後一口鮮血止不住地噴了出來。

  「師姐!?」

  「樹上有毒,我一時不慎著了道……」荷玥勉強說完,右手臂已經如燃著的蠟燭一般融化了下去。

  荷玥顯然對這一幕已不再陌生了,她慘然一笑,將手搭在青霜肩膀上,玉府金丹猛烈旋轉,本命真氣源源不斷地輸送了出去。

  「我把一切都交給你……去找到大師兄,然後活下來,連帶我的份一起。」

  青霜強忍淚水,堅強地點了點頭,並運轉金丹,將荷玥的真氣接受下來。

  兩人的動作看起來就如同經歷過多次演練一般熟練。片刻後,荷玥已被赤血毒化為一灘污血,青霜跪倒在地,無聲地痛哭。

  但只過了片刻功夫,青霜就擦乾了眼淚,站起身來。

  ——

  一片碎石崗上,劉三刀渾身浴血,在他身前魔族的屍體堆成了小山,但更多的魔族卻義無反顧地洶湧上來。那些魔族並非王族,而是一些炮灰級的僕族,實力弱小,卻勝在數量眾多。

  劉三刀強弩之末,劍圍不多時就被突破,那些獸型的魔族紛紛撲上前去撕咬他的身體。

  「哈哈,魔崽子們想吃老子,老子今天讓你們吃個痛快!」

  說完,金丹自爆,爆裂的劍氣橫掃四方,成百上千的魔族被攪成肉醬,而劉三刀本人也是屍骨無存。

  而在劉三刀死後,一口小小的飛劍,承載著一枚飄搖閃爍的光球,搖搖晃晃向某處去了。

  ——

  這是一條深邃的地下洞窟,三名靈劍弟子守在洞口,腳踩三才劍陣,奮力抵擋著洞外上千名魔族的圍攻。

  沒過多久,三人便感到法力枯竭難以為繼,其中為首的一人咬了咬牙道。

  「王陳野,謝明弦,你們先走!」

  「……明白了。」

  而後,三人手掌輕輕碰觸,為首的那人掌心中吐出一顆光球,而後他咧嘴一笑。

  「記得幫我找個靠譜的人。」

  「嗯,宋師兄,放心吧。」

  在多少次犧牲之後,靈劍弟子對於生離死別已不再陌生,王陳野和謝明弦沒有過多的猶豫,轉身就走。而後宋師兄回過身,玉府金丹轟然破碎,化為千萬口飛劍噴吐而出,在洞外攪起腥風血雨。

  ——

  一片水晶般平靜的湖面旁,謝明弦攙扶著王陳野緩步行走,一邊走一邊借著水面反射的月華治療傷勢,只是沒過多久王陳野就搖了搖頭。

  「……謝師弟,我看我是不行了,別再浪費精力替我療傷了。」

  「不行!你救我那麼多次,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就當是我的贖罪吧……若非我和張勝,又豈會有後面這些事?你們根本是被我們連累的……當然,我比張勝那小子還是好點,他也太不地道,為了一個女人壞了大事。算了,師兄老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說些好聽的吧。明弦,你一定要活下去。」

  說著,他伸出手,按在謝明弦的胸口。

  「明弦,有些話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說……」

  「嗯,我聽著呢。」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女朋友,其實是有原因的。」

  「……」

  「哈哈,看把你嚇得,喏,宋師兄的遺物,哦,還有我的,就都交給你了。」

  說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暖流湧入胸口玉府,謝明弦張了張嘴,語音顫抖:「你打算交給誰?」

  「還剩下誰呢?」王陳野目光暗淡,「大家都死的差不多了啊……對了,交給小舞吧。大師兄一向對她寵愛有加。」

  「王舞?可是她……」

  「大師兄那麼中意她,肯定有理由吧,我們就相信大師兄吧。」

  「……嗯。」

  ——

  「……最後,就只剩下我們這麼些人了嗎?」

  歐陽商慘笑。

  「張勝,風吟,劉顯,方鶴,周明,陸離,觀海,王舞……就只有你們幾個了。」

  「不過,也足夠了。」

  「接下來我要做一件事,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們先答應我一件事。」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5:36 編輯

月瞑 發表於 2014-9-21 19:30
第十卷想當年 第五十六章:這一章好長啊……

  「大師兄,放心吧,我們早就有了犧牲一切的準備了,不必你說我們也知道。」

  風吟沉聲說道。

  劉顯也是心灰意冷:「活到現在,我的命早不是自己的了,這條爛命,大師兄若是需要就儘管拿去吧。」

  方鶴:「嗯,只要能戰勝那個魔王,區區性命何足道哉。」

  周明慘笑道:「本來活下來的也不該是我們,而是妃櫻師姐他們才對啊,所以……」

  「夠了!」

  歐陽商厲聲喝止:「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有誰說過要你們去死了?!」

  風吟一愣:「可是……可是除了一死之外,我們這群庸人還能做什麼呢?」

  「活下去。」歐陽商說道,「我要你們做的就是這一件事:無論如何,給我活下去。現在靈劍派只剩下你們這些人了,但只要你們還活著,靈劍派就不會消亡。」

  劉顯說道:「是只要大師兄你還活著,才一切都有希望,至於我們……」

  「天下沒有一個人的門派!」歐陽商再次喝道,「而且他們死前將自己的傳承交給你們,難道是要你們草率犧牲,讓他們的一切都徹底付諸東流的麼?你們的命早不是自己的了!你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其他人的傳承,沒有資格妄談犧牲!」

  「……是,我明白了。」

  「記住了,就算不為自己,為那些死去的人也好……給我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必須活下去!」

  說完,歐陽商又轉過頭看向王舞。

  「有些話我要單獨給你講。」

  「啊?……哦。」

  待歐陽商帶著王舞離開後,風吟等人頹然軟倒。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們啊……」

  而另一邊,歐陽商帶著王舞來到了一個僻靜的房間。

  進屋後,王舞的神色有些緊張,歐陽商看著她笑了笑,然後正色道:「接下來的話,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但你必須要知道。」

  「……我?」

  「三天前,我曾經單槍匹馬殺向了魔王的老巢。」

  「什麼!?」

  「別這麼驚訝,他之前先後被魔狼芬里爾和師父師叔們重創,實力早就不復巔峰狀態。而我……」

  王舞輕輕點了點頭,這些年其實她早就知道,歐陽商的真實實力甚至遠在其他人的想像之上,這十多年的歷練之後,歐陽商已經遙遙領先。

  「當時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動手機會,按照推算,我應有七成把握斬殺魔王。但實際動起手來,我卻連一成勝算都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的氣運被奪走了……甚至反過來成為了阻礙。你該知道,我一向得大地眷顧,土相仙術的效果特別好,但與魔王之戰中,我每一步都泥足深陷,阻力重重,戰鬥中甚至連土行靈氣都感受不到,汲取天地靈氣時五行缺一。而且金丹時而亂顫,不聽使喚。」

  「……?」

  「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們講過,所謂氣運的由來麼?」

  「你認為可以將九州大陸看作是一個智慧生物,而氣運就是就是九州大陸的一種投資?」

  「沒錯,而既然是投資,當然就是可以回收的。」歐陽商說道,「至少可以理解為,魔王對氣運擁有比我更高的管理許可權。」

  「更高的管理許可權?」王舞驚訝道,「怎麼可能?你的氣運是九州大陸加持給你,意味著整個大陸對你的認可,魔王又怎可能有足夠的管理許可權回收氣運?」

  「大概因為魔王的真實身份是……墮仙吧。」歐陽商說道。

  「墮仙?」

  「嗯,不過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修士的極限是飛升成仙,而仙界景象雖然從未在九州流傳過,但想來並不會是一片死水吧。我想同樣會有競爭,有矛盾,有衝突,有勝負,勝者繼續高居仙界,而敗落的人則遁入妖魔叢生的地獄,但他們不甘心失敗,想要捲土重來,所以就有了天之痕,他們想要佔據九州,再通過九州回歸仙界。他們雖然是墮落的仙人,終歸也是仙人,實力境界超越了九州大陸的極限,而能在億萬修士中得道升仙,對氣運的理解和運用也一定遠遠在九州修士之上。可這樣一來,意味著一切所謂天命所歸的天之驕子,在墮仙面前都變得毫無價值。」

  「……可是,就算如此,他已經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沒錯,現在這個墮仙已經不足為慮,但我恐怕墮仙不止一個啊。他不惜一切試圖打開兩界通道,難道是為了迎接那些炮灰進入九州的麼?通道後面,是一個大世界啊。」

  「可是天之痕已經被補上了。」

  「在天之痕未出現以前,他不是一樣能進入九州?他死了,難保不會有下一個,而那個時候,我們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能阻止得了嗎?」

  王舞只覺心中異常沉重,她沉默良久:「為什麼要專門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必須要知道。」

  話音剛落,歐陽商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王舞的手,令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掙扎,卻掙之不脫。

  若是在十多年前,王舞一定會感到巨大的幸福,但此時此刻她卻無比的恐慌起來。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歐陽商微微一笑,「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師妹。」

  「大師兄,不要……」

  然而話音未落,一股溫和的暖流就從手上傳遞過來。王舞抗拒地更加激烈,但在歐陽商的絕對壓制下,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掙扎了一會兒,王舞終於放棄了,從掌心處傳來的力量越發溫暖,不斷浸染著她周身內外,滋潤著肉身、玉府、元神……讓她變得更加強大,而且是從根源上變得強大。

  這種能改善他人資質根骨的傳功法,在九州大陸可謂開歷史先河,然而作為受惠的一方,王舞卻感到撕心裂肺的悲痛,她高高揚起頭,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水流下來:「為什麼是我?」

  「因為只有你才有這個能力。」歐陽商語氣中已經染上一絲疲憊,「你的真正天賦,其他人不知道,我又豈會看不出?別忘了,是我一力主張將你加入黃金一代的。」

  「師兄,我只是……」

  「沒錯,你只是一個下品靈根的庸人,別人笑話你天生五品靈根在上品大派中無以立足,卻不知你實際連五品靈根都不算……以下品的真實資質取得如今的成就,根本是奇跡。」

  「果然,師兄你早就看出來了。」

  「不單單是我,長老中也有人看出來,不然以你當時的成績,進入黃金一代行列本不該那麼難。」歐陽商說道,「靈根不入中品則終身無望金丹,縱得天材地寶相助僥倖成丹,也不可能跨過元嬰門檻。這是自古以來的常理。」

  王舞苦澀地說道:「既然如此,師兄你為什麼……」

  「因為我從不相信常理,至少我從不相信區區常理能夠約束住你,你能一路走到今天,已經打破了太多的常理了。」

  「我這點成績又算什麼打破常理?」王舞搖搖頭,「別說是和大師兄你相比,就算其他師兄師姐們,比我強的也大有人在,不值得師兄你這麼看重。」

  「得外力相助不足為憑。」歐陽商歎息道,「黃金一代中,有太多是被天地青睞,氣運加身所以才能一路高歌猛進的,其中我算是佼佼者。但是你既沒有出眾的天賦,也沒有任何氣運加身──事實上你恐怕比普通的修士要倒楣得多。但你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與其他那些得天地祝福的人並駕齊驅。因為你的內在遠比他人要強大,你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比任何人都要堅定……也比任何人都要聰明。以下品靈根的真實資質,卻能修行中品靈根才能修行的功法,你對功法的理解力和創造力早就超過了任何人,就算我也是自愧不如。」

  「那只是雕蟲小技罷了,就算我再怎麼努力,無非是從下品到中品……這點成績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不是雕蟲小技,有沒有意義,你又何苦自欺欺人?王舞師妹,你終有一天會在九州大陸大放光彩。」

  「大放光彩?師兄你太高看我了啊。」

  「我從來不會高看任何人,在我看來,你身上只欠缺了一件東西而已。」

  「嗯?」

  「責任感,你欠缺的是責任感。一直以來你都在其他師兄師姐們的光芒萬丈下獨自修行,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甚至變得內斂自閉。這不是因為你能力不足,而是你不想承擔更多的責任,主動逃避一切表現的機會。如果黃金一代能夠順利成長起來,那麼靈劍派有其他人支撐一切,你願意獨善其身也無妨,但現在形勢已經變了!你身邊已經沒有什麼擎天玉柱了,你必須站出來自己支撐這一切!」

  「我……我沒有信心啊。」王舞感受到掌心處越發洶湧的能量湧入,內心的恐慌和動搖已經不可抑制。

  歐陽商說道:「我知道你沒有,但我不會給你逃避的機會。」

  說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沛然能量湧入王舞體內。

  「我把我的一切也交給你了,這樣,你就沒辦法逃避了吧?」

  王舞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大師兄,你太殘忍了!你明知道我從來不想要你們的遺產和傳承,從來不想!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地修行,安安靜靜地喜歡一個人……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想要消滅魔王,你想要振興門派,你想要拯救九州大陸,那你自己去做啊!為什麼要為難我啊!?你覺得自己能力不夠,那就把我的一切都取走啊!我一個人不夠,外面還有那麼多人願意犧牲啊!」

  「犧牲解決不了任何事,只有活下去才能取得勝利!」

  「那你就活下去啊!別把所有事都拋給我然後一個人去犧牲啊!」

  「聽著!」歐陽商用力扳住了王舞的肩膀,「聽好,我有我要做的事,而你們也有你們要做的事。你必須活下去,開開心心地活下去,一百年,兩百年……開開心心地一直活下去!」

  「開開心心!?眼看著你死,而我卻開開心心?!大師兄你不要太過分了!!」

  「是啊,這麼強人所難,我的確是挺過分的……所以,給你點獎勵好了。」

  在王舞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歐陽商忽然探過頭去,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與此同時,歐陽商鬆開了手,臉上洋溢著詭計得逞的笑容。

  「抱歉,因為是初吻,技巧上可能差了點,所以不喜歡就忘了吧。」

  「……」

  「這樣吧,我承諾你:只要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那麼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會來找我?你這種騙小孩子的承諾……」

  「唔,雖然聽起來的確有些扯淡的意味,不過你捫心自問,我有騙過你麼?」

  「……有。」

  「……那至少這次不會。」歐陽商笑著抱了抱王舞,「信我一次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然後,他鬆開手,踉蹌站定。將自己的全部力量傳承給王舞之後,歐陽商就像一具空殼子,但很快,空殼之中由燃起了新的能量,那是他的先天元氣。

  「最後還有一件事要做,時間有限我就不和風吟他們告別了。對了,大概要不了多久,萬仙盟的援軍就會趕來,屆時關於門派的事……算了,門派因人而存在,只要你們活著就一切都好,能爭就爭,不能爭便罷,切忌一切好自為之。」

  說完,歐陽商遁入大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王舞伸出手試圖捕捉他的背影,卻一無所獲。

  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你這個混蛋,說得真是好不輕鬆……王舞試著牽動面部肌肉,露出笑容,但不知怎的,每一次肌肉的顫抖,都讓她痛徹心扉。

  ——

  不知過了多久,風吟等人終於發覺不對,趕了過來,但只見到早就擦乾眼淚,一臉笑容的王舞。

  「大師兄呢?」風吟驚疑不定地問道。

  「大師兄啊?」王舞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大概是活膩味,去送死了吧。」

  「你在胡說什麼!?」風吟勃然大怒,但隨即想起以他們兩人的關係,尤其王舞對歐陽商這麼多年的心情,斷不至於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師妹,你是怎麼了?」

  王舞笑著聳聳肩:「沒什麼,我很好啊,只是……依照某人的要求在開開心心而已。」

  「開開心心!?」

  「是啊,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然後下面給人吃嘛……對了,大師兄說要不了多久,會有萬仙盟的援軍過來,你們不如考慮一下要如何跟那些人扯皮,咱們門派人死得七七八八,可別被直接在萬仙盟那裡給註銷了。」

  「什麼?萬仙盟的援軍?」

  「大師兄是這麼說的,不信就算啦~」王舞說著,聳了聳肩,「我要午睡了,諸位師兄師弟請自便~」

  ——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一座火山腳下,歐陽商見到了等候已久的魔王。

  幾個月前,就是在這座山上,一道撕裂世界的裂痕打通了兩界的通道,靈劍的長老輩修士犧牲了一切才將缺口補上。而現在,靈劍派的大弟子重返此地,準備作最後的決戰。

  「哈哈,勞你久候了。」

  「哼,心魔大誓所在,不怕你跑!看來你的後事已經料理完了,那麼咱們這就開始吧。」

  說著,魔王伸出殘缺的左手,跨越空間直接按到了歐陽商的額頭。

  歐陽商渾身一震,語氣卻平穩如初:「若是你贏了,這具軀殼就歸你所有,你將擁有一具最頂尖的修士肉身,現在的傷勢將不值一提,於是你就有了繼續在九州大陸盤算陰謀的本錢,而你輸了,你的記憶則屬於我,我將擁有一位仙人的見識,從此前途無量。」

  「而你不會有任何勝算。」魔王冷冷地說著,手上更加用力,重傷的軀體中,龐大的力量開始湧入。

  歐陽商築起的層層元神防禦土崩瓦解,甚至不能多拖延片刻時間。很快魔王的意識沿著打通的通道侵入進來。

  下一刻,魔王怒火沸騰。

  「你騙我!?」

  「哈哈,心魔大誓約束,我怎麼敢騙?只要你贏了,肉身玉府都歸你,我可有沒賴帳,只是來之前先清理了一下存貨而已。賣房子的時候也不是說必須要附送傢俱和裝修的對吧?」

  「你!?」

  「說來,你覺得我這個偽裝的小技巧如何?是不是還看得過眼?」

  「去死吧!要死你自己去死吧,我可答應了一個妹子要回去找她呢,恕不奉陪,你自己玩吧。」

  「你敢!心魔大誓約束,這一戰一旦開始,不死不休!」

  「哈哈,沒說跟你休戰啊,我這是戰略轉進,待我百年之後再重整旗鼓奪你狗命也不遲!就不知道你這殘缺魂魄能不能堅持那麼久了,哈哈哈!」

  說話間,鼓蕩的肉身之中,一道元神似要脫體而出。

  「休想逃!!」

  黑色的繩索牢牢束縛住了外逃的元神。

  「誒,別這麼執著嘛,反正你們墮仙界人才濟濟,死了你一個還有後來人。」

  元神不斷試圖掙脫,魔王雖然完全不肯鬆手,但束縛的力量卻漸漸鬆動。

  「別試了,你把力氣都浪費在突破上,而我卻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逃跑上……你攔不住我的。」

  「……或許如此。」魔王沉聲說道,「但是別以為你贏了。」

  話音落,先天元氣爆滿的肉身轟然炸裂。

  肉身自爆釋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千丈高山崩於一刻,熔岩傾瀉,方圓百里之地一片死寂。蒼穹變色,一道隱約的裂痕重新在天上綻放出來。

  然後,世界破碎,變得一片漆黑。

  ——

  「這就放完了?」

  漆黑之中,王陸有些茫然地晃了晃頭,看了這麼久的回憶,感覺整個人都有些遲鈍了。

  「是啊,結束了,有什麼評價?」

  「……這算爛尾吧?」王陸聳聳肩,「一場大爆炸,然後全劇終?還有好多事根本沒交代清楚啊,而且大師兄啊,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因為這些是頒獎典禮前必不可少的前情回顧啊。」

  「頒獎典禮?」

  王陸疑惑地問,然而就在此時,漆黑中一點赤紅點亮,那個永久殘缺右半身的魔王出現在視野中。

  魔王看起來疲憊而衰敗,早無複昔日的意氣風發。而此次現身,更是一臉解脫。

  「你贏了。」

  說著,他將左手之中一顆渾圓的晶球交到王陸手中,不待王陸接穩,就煙消雲散。

  大師兄戲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嘖嘖,老傢伙也真不容易,被生生耗了一百多年都怨念不散,也是了得。」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經歷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違和,他對著虛空中問:「之前的穿越,只是一場夢麼?」

  「夢?那可不是什麼夢境,那是一場戰爭,戰爭的結果是你贏了。」

  「我贏了?」王陸感覺違和感越發的重了,「我不記得自己參加過什麼賭鬥活動,所謂的勝利,應該是指你在一百五十年前和魔王定下的那個賭約吧?而勝利的獎品則是他身為墮仙擁有的記憶和學識,但是……」

  但是,說不通啊,和他定下賭約的人是你,最終應戰的人卻是我,這也能算數麼?

  歐陽商笑道:「一百五十年前,我作弊取巧在賭鬥中佔得先機,但魔王生性剛烈,自爆肉身以求同歸於盡,強烈的能量機緣巧合下震鬆了補天缺的一角,把我的元神震到破碎虛空之中……你猜猜之後怎樣了?」

  「……總不會是在三千大世界裡穿越了吧?」

  「呵呵,那時我在時空亂流中迷失了很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一個資產階級統治下的無產階級國度裡!」

  「……」

  「啊,那真是一段如夢似幻的生活,其中種種妙處足以令人樂不思蜀,所以我也的確猶豫過,彷徨過……但九州大陸這邊,我還欠著她一個承諾。而且讓師弟師妹們在九州大陸面對危險,我一個人在異界安逸享受,心下難安啊。」

  「所以……?」聽到這裡,王陸心中已經狂跳不止,接下來將要面對的真相,似乎有些超出正常人的承受極限了……但冥冥中,王陸卻不斷聽到內心深處的聲音。

  難道你從來沒有好奇過自己從何處而來?

  難道你從沒好奇過,專業冒險者的模糊記憶來自何處?

  難道你從來沒有好奇過,那所謂空靈根真的是上天的恩賜?

  迷茫中,王陸聽得歐陽商繼續說道。

  「所以我決定回來……當然,這件事並不容易,但在異世界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更機緣巧合下得到了足以淩駕於墮仙之上的絕品靈根,而後趁著一次三千大世界內的空間大震盪,我捨棄了大部分記憶和元神力量,乘著時空裂縫回來了。」

  說話間,歐陽商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只是出現在王陸面前的,卻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你……」王陸皺眉凝視著對方,心中有千言萬語。

  但最終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王陸無奈地笑了起來。

    「一段美麗的基情就此變成自擼,我也是醉了。」

P.S.人家自撸只有左手右手,你一個人拿了兩倍份量還不知足?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6:05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2 21:39
第十一卷問蒼天 第一章:難難難

  「啊,天真是好藍好藍啊!」

  在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上,王陸坐在一輛寬大的馬車上仰頭望天,對著蔚藍的天空發出由衷感歎。

  「這位小哥,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了?」駕車的老大哥頂著呼嘯的狂風,大聲問道。

  王陸在車廂裡聽了不由一奇:「啊?為啥這麼問?大哥你看得出來?」

  駕車的漢子呵呵一笑:「你今天感慨了二十多次天好藍了。」

  「是啊,天真是好藍啊……」王陸又歎了口氣,在馬車上躺下不再看天,但片刻後卻覺得心浮氣躁,煩心事一件接一件湧上來,不勝其擾。

  於是王陸乾脆挪到車廂前面,湊到車夫身後,饒有興趣地問:「這位大哥,你在天南州趕車這麼多年,想必是見多識廣了,我想問你個問題。」

  「小哥你問。」

  對於花了大價錢雇傭自己駕車的貴客,這位老車夫拿出了相當端正的服務意識。

  王陸問道:「你說,假如有一天你喝醉了酒,幹了好多糊塗事,其中有好事也有壞事,等你醒來以後就把那些事全忘光了……」

  話沒說完,車夫就哈哈大笑:「小哥這你可問對人了,這種事我遇得太多啦!每次從漢州出發趕車去別的地方,回來以後我都要狠狠喝上幾杯,有時候賺得多了就喝得狠些,第二天中午醒來,啥都不記得啦哈哈!」

  王陸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假如你做得那些事特別出格,又跟你身邊人關係密切,又該怎麼辦?」

  車夫揮了揮手:「還能怎麼辦?該認錯認錯,日子總是要過的嘛。」

  「嘿,說的也對。」王陸聳了聳肩。

  「小哥啊。」車夫談性上來,索性開始了嘮叨,「我看你年紀輕輕,談吐不凡,出手闊綽,想來不是一般人家。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就算做錯了事也都有挽回的餘地,真沒什麼好怕的。你看我,去年喝醉酒打爛了一個瓷器行的瓶子,賠了足足三年的積蓄都不夠,若非當時遇到善人替我解了圍,現在我就在大牢裡吃囚飯了。不過呢,有的時候,事情太大,那面對它的時候也要慎重一些,實在不行,該賴帳的時候也要賴帳嘛。」

  王陸哈哈一笑:「說得好,該賴帳的時候就賴帳!」

  兩人笑了一陣,王陸談性也漸漸上來,又問道:「假如你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各方面條件都不錯,而且對你也頗有意思,於是你們兩個私定終身,親熱又恩愛,甚至連孩子都懷上了……」

  車夫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顯得深有同感……看起來感情生活相當順利。

  「那麼假如有一天,你忽然發現那個人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你該怎麼辦?」

  王陸話音剛落,就見車夫渾身巨震,又驚又怕地驚叫道:「你怎麼知道的!?」

  「……」王陸安靜地看著車夫,心中也是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過了很久,王陸幽幽開口:「總之,我對這種事其實沒有任何偏見的,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能有心愛的人下面給你吃比什麼都重要,對吧?」

  車夫身子僵硬,勉強吞咽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麼,你們後來怎樣了?」

  「……」車夫沉默好一會兒,喟然長歎,「還能怎麼樣?瞞著家裡人,把孩子生下來,然後搬出去慢慢過日子唄。日子長了,孩子也長大了,其他的還不就是那麼回事!」

  王陸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孩子……這的確是個關鍵因素。」

  ——

  王陸回到九州大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當日,那最長的一夢結束之後,他就發現自己正躺在天南州草原上……原來當初從魔界回歸九州大陸,半途上被那位墮仙魔王的冤魂纏住,拉入了魔王的夢境之中。後來夢境破碎,王陸就被時空亂流捲入,丟到了天南州的不知名角落……萬幸沒有丟在什麼絕地之中。

  而回歸九州大陸後,王陸並沒急著回歸山門,甚至有意用仙術遮罩了自己的存在,身上屬於靈劍派的道具都被他封印在了芥子袋中,就連坤山劍也不例外。

  那場穿越夢境之後,王陸的辛苦並沒有白費,相反他的收穫巨大,大到了必須用一段時間仔細消化。而這期間,他並不想貿然與靈劍派的人見面,因為他還沒想好具體要如何面對。

  最簡單的方法是這樣:

  「同志們我歐陽二世回來了!快來跪舔吧哈哈哈!」

  結果大概是這樣:

  「你們要幹什麼!?放尊重一點!你,就是你,姓風的!我命令你立刻給我住手!還有你,姓劉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黑歷史,我可是……啊啊!」

  然後靈劍山上大概就會多出一具死於精神病發作的屍體吧。

  黃金一代的情誼是毋庸置疑的,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如何面對一個轉世投胎穿越而來的大師兄,恐怕對於風吟等人也是個難題。

  繼續讓他當靈劍首席?似乎不大合適,退位讓賢將掌門之位交給他?似乎更是荒謬……

  而且問題的關鍵是在王舞身上。

  王陸已經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自己那尊敬的師父大人了。

  見識過那一段黑歷史後,王陸心中可謂五味陳雜,敬佩有之,體恤有之,那啥的心思……就不說了。前世意識的覺醒,只是讓王陸多知道了一些事,並不會繼承歐陽商的記憶,所以離別時的輕吻,以及那海誓山盟一般的承諾……著實是個負擔。

  這件事不單單對自己,恐怕對王舞來說也是一樣。

  對她來說,一百多年前的回憶恐怕早已褪色,至於那個承諾,想必她也只會掩藏心底。

  因為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執著於過去的事情不能忘懷的人沒有繼續前進的資格。同時,這麼多年過去,王舞那「開開心心」的性格也早就根深蒂固,不可能再復原了。

  很簡單的道理,一百多年前歐陽商對她交代遺言的時候,王舞才多少歲?如今她又是多少歲?她人生大部分時間是在開開心心中度過的,性格中那個固執而內斂的她,恐怕早就隨風而逝了。

  那麼,對於一個開開心心的王舞,若是擺出昔日情人的架勢,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師妹,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咱們這就洞房花燭,然後共用財產吧啊哈哈哈!」

  老實說,那樣的情景完全不難想像。

  同時也不難推斷再之後的發展。

  「醜聞,大醜聞!萬仙盟五絕之靈劍派爆出驚天大醜聞!其天劍堂五長老王舞與其門派首徒王陸無視倫理,無恥苟合!遭人質問時竟搬出前世情人之說辭,滑天下之大稽!詳細情況請見本期新聞快報!一塊靈石一份!一塊靈石一份!」

  「下面是本館記者在前方發來的報導……大家好!我是九州聞館駐蒼溪州的記者小美!關於近期沸沸揚揚的靈劍派師徒亂倫醜聞,我採訪到了靈劍派內部人士,據不願透露姓名的天劍堂三長老所說,王舞在門派中做事一向無法無天,早有惡劣先例,此番造成醜聞也不足為奇。門派內部對其早已不滿,據說天劍堂已召開多次掌門辦公會,多名長老聯合提議要求嚴懲,得到了門派上下的支援……」

  「五師妹,現在外界輿論沸沸揚揚,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了,你和大師兄……不,王陸的事情,門派內部其實還是有很多人支持的,但畢竟輿論壓力太大,所以你看……」

  「掌門師兄啊,別的事倒也沒什麼,但問題是我們孩子都有了啊。」

  「什麼!?什麼時候?」

  「就在你們連夜召開掌門辦公會的時候,我及時發現危機,於是便和王陸連夜耕耘,終有收穫……你們總不想讓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吧?」

  「喂,你這一招太賤了!」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滾!」

  ——

  以上就是王陸的想法。一想到那樣的生活,王陸就心灰意冷,完全提不起回山的興趣。

  「唉,早知這樣,當初就不去魔界了,麻煩死了……」

  王陸仰面躺在車廂裡,百無聊賴。當然,客觀說,他這一趟魔界之行外加穿越之夢,雖然帶來問題無數,但也真是大賺而特賺,如今的糾結多少有些裝逼的意味。那團仍丟在玉府中不曾打開消化的墮仙遺產且不提,單單是前世歐陽商留下的東西就頗為豐厚了。

  最簡單的一項,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很多困惑已久的問題得到了解答,比如……自己從出生之時就徘徊腦中的那些奇思妙想究竟從何而來?

  包括專業冒險者的概念,包括什麼資產階級,無產階級……自出生起,他腦中就不斷閃過這些東西,偶爾還會夢到許多奇妙的場景,數百尺高的金屬與玻璃的大樓,龐大的金屬機械和傀儡……那是九州大陸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曾有的奇景,卻在他腦中徘徊不斷。

  當時一個偶然機會,他聽說世上有生而知之者,情況和自己頗為相似,而那些人無不有驚天動地的偉業。再加上空靈根天賦使得他從小見聞不同,所以才有了堅定的修仙志向……

  現在想來,自己不正是一個穿越者麼……當然,這個穿越者比一般同行還要複雜些。

  同時,也難怪自己當初為何下意識就選定靈劍派——雖說離家近是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但以他當時的自信,其實天下第一的盛京仙門才是更好的選擇。

  這些問題看似無關緊要,但對於修士而言卻是自我認知的重要一環,在日後成就元嬰、化神境界時,這些問題若不解決就難免遇到障礙乃至心魔,如今一切問題明瞭,也算掃清了修行路上的一些阻礙。

  其次,前世意識的覺醒,讓王陸感到心中像是點燃了一盞明燈……簡單說,生活中有了一些明確的目的。

  在此之前,他的生活、修行多少有些渾渾噩噩。加入靈劍派後雖然做了不少事,但大部分都是因勢而成事,簡單來說就是事情來了,他去解決,事情沒來,那就老老實實在山中修行,主動性並不算強。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

  「墮仙啊……真是好大一個難題。」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6:13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3 23:32
第十一卷問蒼天 第二章:難難難難

  阻止王陸第一時間回歸山門的第二個理由就是墮仙的遺產。

  那團晶瑩的光球還沒有完全吸收,但王陸已經從中提取相當一部分知識。

  墮仙遺產並沒有最初預期的那麼豐厚……那位墮仙被歐陽商用詭計誘騙,自爆肉身後,殘存的一絲元神又被心魔大誓約束得不能超生,足足苟延殘喘了一百多年時間。與王陸見面的時候,其實只剩下一層渣滓了。

  若非如此,在他的夢境之中,王陸也沒那麼容易就取得決戰的勝利。

  那麼,多番取巧之後,勝利的果實自然也會大打折扣。一百多年風化,墮仙大部分記憶都已經遺失或者殘缺,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其中最有價值的是一些關於築夢術的心得體會,王陸打算花些時間細細研究,爭取將這門魔界絕學掌握到手。另有兩三部仙級功法的殘篇,不過對於出身萬仙盟五絕門派的人來說,仙級功法殘篇意義不大,只具備一定的學術研究價值罷了──畢竟就連完整的仙級功法星辰劍典,如今王陸也不是很看得上眼。

  除此之外,墮仙遺產中最重要的是他關於墮仙界──姑且將墮仙們佔據的世界如此命名──的記憶。

  因為大部分記憶已經風化殘缺,所以王陸看起來也是模糊不清。只看到一片煉獄火海,無數生靈痛苦地折磨,完全是地獄的景象。

  當日在墮仙夢境中,天之痕曾被短暫打開,大量炮灰生物湧出,那些炮灰奇形怪狀,身上殺氣和怨氣沖天,那是在絕對的折磨中才能養成的特質,墮仙界的境況也可見一斑。

  若是讓這群墮仙衝出通道佔據九州大陸,必是生靈塗炭……恐怕比仙魔大戰敗北還要慘。所以當初靈劍前代長老們不惜一切地封印了天之痕,著實是不世功勳,就算萬仙盟中再怎麼政治陰險也無話可說。

  但事情並不是到此為止了。

  墮仙界對九州大陸的窺伺從未停止,先前那位潛入魔界的墮仙──似乎是名叫風月先生的,只是一個先鋒,大部隊還等在後面。而在風月先生死後,墮仙界必不會善罷甘休,還會派新的人來,而且只會比風月先生更強。

  而九州大陸,可曾做好面對下一個墮仙的準備了麼?

  至少從現在這盛世太平景象來看,完全沒有……別說墮仙界,就連魔族的事情都快被人忘了,如今除了一個仙魔不兩立,還有誰真能對魔族的事情如數家珍?修士們除了潛心苦修之外,就是把精力浪費在內鬥上,若非近期天南州的豐都異軍突起,轉移了相當一部分社會矛盾,只怕萬仙盟非要爆發一場局部戰爭以緩解矛盾。

  當然事情也不必太悲觀,根據風月先生的記憶來看,兩界通道非常難以打穿,風月先生本人花了兩千年時間都功敗垂成,後人想要繼承他的事業也沒那麼容易。至少第一步,如何才能再次遣送先鋒進入九州就是個大問題。

  墮仙界的第一先鋒風月先生是通過魔界繞道才能進入九州,如今魔界基本已毀,再想用老辦法遣人過來可沒那麼容易了……不過,也只是不容易,事情遠沒到可以高枕無憂的地步。從風月先生的記憶中,王陸得知墮仙界在風月先生被芬里爾鎮壓以後,就已經在著手探索多種新的入侵途徑,其中有幾套方案已經取得了巨大的進展。

  時不我待啊……

  只是想進一步解析內容的時候,卻發現該部分內容居然是加密的!這風月先生被風乾百年居然還有這麼強的保密意識,給後來人添了不少麻煩……想到這裡,王陸有些煩躁地在車廂上翻了個身:「這天為啥這麼藍?」

  ──

  一日後,馬車趕到了目的地邙山城,這座草原城市背靠邙山,算是地處偏僻的邊陲小城,城市人口不過數千,就連城牆都修得吊兒郎當。好在民風樸實,倒也是處安逸所在。

  車夫將王陸送到城內,熱情地為其介紹忙山城風土人情,又嘗試推薦客棧給他。這一路行來他看得出王陸身世不凡,便打算選一家城內最貴的客棧,自己不少提成。誰知他只說得口乾舌燥,車廂後卻沉默無聲,車夫說得氣悶,回頭看去,卻見車廂裡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了幾隻銀錠,幾塊亮晶晶的石頭。

  車夫茫然片刻,心中聳然一驚──他駕車多年,這馬車就如身體的一部分,一個一百多斤的大小夥子說沒就沒,他在前面趕車卻半點沒覺出動靜,真是活見鬼了。但他見多識廣,知道與其說是見鬼,不如說是遇仙。

  想到此處,車夫不由越想越覺得有理,若非仙人,如何會在白天行走,而且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這一路既不謀財也不害命,不是仙人是誰?

  他這次可真是行了大運!那可是仙人!在他生活的這個小國之中,可多少年沒有過仙人,如今竟讓他遇到了一位--雖然那位言行舉止無不特立獨行,著實和一般意義上的仙人有不少區別。

  只可惜這一路沒有多和仙人說上幾句話,沒能多沾些仙氣。但車廂上有仙人留下的寶貝,那銀錠和石頭,車夫可萬萬不打算拿去使用或者販賣,他是想回家以後就祭在家中,鎮宅辟邪,而且代代相傳。有仙人庇佑,想必以後子孫福祿無憂……

  且不提這車夫如何在心中勾繪未來景象。單說王陸在進入邙山城就悄然離開城市,直接去登邙山了。

  因為他在城中聞到了修士的氣息。

  對方實力不強,約莫也就是虛丹與金丹之間,不過在這邊陲小城中,這等修為足以成為世代相傳的守護神,也就是標準的地頭蛇。而關鍵是那人氣息不穩,似乎其人受了些傷,而這樣的修士多半最是敏感,尤其對外來的修士警惕十足。王陸沒打算和這種人打什麼照面,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一個無足輕重的土著扯皮上。而且萬一事情鬧大……這裡可是天南州,豐都所在的地方,靈劍派縱然人丁不旺,在這裡駐紮的人手也不少,而王陸還沒打算和靈劍派的人打招呼呢。

  如今他在天南州漫無目的遊蕩,是為了梳理思緒,整理修為。與墮仙風月先生的那場夢中穿越之戰,他的收穫是全方位的──那三年地溝油的生活帶來的修行境界上的全面提升,可是切切實實的。如今王陸的表面境界足有金丹巔峰,不過這種被地溝油泡出來的金丹巔峰自然是需要擠水分的……

  然後王陸就選定了邙山,這座高逾千丈的高山在修仙界的版圖中算是一座荒山,因為雖然理論上大山之中常有仙靈,至少很容易成為地脈節點──畢竟山嶽本身就是地殼劇烈運動的產物。但偏偏邙山就是特例,別說什麼地脈節點,就連地脈都避而遠之!天地靈氣稀薄地可憐。所以邙山又被天南州很多修士稱為盲山。

  但這種地方對現在的王陸而言卻再好不過,他金丹已成,真氣法力可以生生不息,源源不絕。而且境界虛高,擠水分還來不及,更不需要借助外界靈氣來增強修為,事實上以他空靈根的資質,最好是找個靈氣隔絕之地,免得一不留神就吸納了大量天地靈氣入體。

  千丈高山對金丹真人來說可謂一步之遙,但王陸不願在邙山城附近暴露身份,所以就徒步行走,花了半日時間才登上峰頂。這座邙山果然不愧是天地靈氣稀薄的盲山,別說修士,就連普通生物都很稀少,山頂處光禿禿一片亂石,飛禽走獸乃至蟲豸都少得可憐。

  王陸也不講究,直接找了塊平整的石頭盤膝坐定,而後元神自紫府下沉,與那顆飽滿地如欲脹裂的金丹合二為一,催動其瘋狂旋轉,不斷將金丹內的雜質甩出去。得自黑潮的力量很快就被王陸那宛如陰陽雙生的無相/混沌金丹排擠而出,雖然金丹的體積因此縮小,但卻使得金丹結構更加飽滿精純。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玉府金丹縮小了十分之一,王陸的整體修為境界從金丹巔峰直線滑落到金丹上品,但境界跌了,王陸卻感到實力不跌反升──因為金丹縮小了,運用起來反而更是得心應手。

  而且在縮丹的過程中,王陸還開始嘗試融合金丹之中的無相功和混沌破天劍氣,這兩門仙級功法一主攻,一主防,雖然合起來用可謂攻守兼備,但畢竟功法轉換之間存在些許滯澀……碾壓雜魚時不會覺得,對上同級乃至更高級別的強者問題就大了。

  之前在穿越之夢的最後決戰時,他設計三才劍陣,佔據天位,但實戰中只能運用混沌破天劍氣一力猛攻,無相功完全沒有發揮空間。這就是因為他目前還沒辦法在兩大仙級功法中自由切換。

  按照先前的規劃,功法融合是要放到元嬰境界以後去的,但在得到風月先生的遺產之後,王陸卻覺得腦子裡多了些靈感,似乎可以將這一步提前落實了,雖然難度不小,需要的時間更是漫長。

  但反正如今關於如何面對靈劍長老們的事情也還沒想出個章程,王陸就打算乾脆先專心修行,其他的事放放再說。

  可惜就在兩天之後,計畫被無情中止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6:21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4 23:44
第十一卷問蒼天 第三章:樹欲靜而風不止

  以精銳級金丹修士的耐性而言,一次閉關修行持續三五年都是常事。王陸沒打算搞那麼久,但也想在邙山先隱居幾個月再說。

  當初他和瓊華等人同去探索魔界,後來瓊華等人順利回歸,他卻在回歸路上失散……那之後九州大陸過了五個月時間,期間自己失散的消息肯定經瓊華等人之口傳遍萬仙盟。如今該著急的人肯定是早就著急過了,而度過最初的熱度,就要準備料理後事,如今自己的「遺產」都說不定落入了某人魔掌……所以急也沒有用,還不如花上幾個月時間靜一靜。

  可惜王陸在山中隱居了總共才五天時間,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平靜。

  這一日,王陸正閉目凝神,潛心縮丹之餘,開始正式著手研究無相和混沌的融合,結果才剛讓心思進入冥冥玄奇的狀態,就聽山下傳來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萬靈血珠,萬靈血珠終於要出世了,哈哈哈!」

  王陸頓時從冥思中驚醒,這笑聲能響徹千丈高山之上,自是修士所為。他本不願和修士打交道,但那修士狂笑時所說的話,卻讓他不得不在意起來。

  萬靈血珠出世?!

  萬靈血珠這個詞,在修仙界其實早爛大街了,最早的萬靈血珠誕生自洪荒年代,由祖巫級的大能煉化萬種靈物之血凝結而成,有通天徹地之能。後來人們根據傳說故事不斷仿造,出來的成品五花八門千奇百怪,都是叫萬靈血珠,但功效可是天差地別。效力強的有接近仙寶的威能,效力弱的也就是將將摸到法寶邊緣罷了。

  但無論品級如何,這萬靈血珠多半都是邪物——需要以生靈之血來煉製的未必是邪物,但在當今急功近利的整體修仙環境下,指望修士們老老實實去以和平方式收集生靈之血,根本是個笑話。如今在修仙界流傳的萬靈血珠,基本都不是正經東西。而如今這笑聲中滿是肆無忌憚的殺性,一股血腥氣味沖天而起,直達千丈峰頂,王陸自然猜得到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嘖,當時神思不屬,不經意間竟然看走了眼,那個盤踞在邙山城裡的虛丹修士根本不是什麼守護神,而是一名凶厲成性的邪修!他來邙山城也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以城中數千凡人的性命來煉萬靈血珠!

  「……媽的,想找個僻靜地方隱修都不成?!這天為啥這麼藍!」

  以王陸此時的心情,對邙山腳下發生的慘劇其實並不十分在意。所謂仙凡殊途的道理,早已在他這金丹真人身上打下了烙印。九州之大,凡間生靈數以億萬,殺戮、折磨,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全都顧及下來。而且此地發生的事情自有此地的萬仙盟門派派專人來處理,他作為外人沒必要插手其中。

  只是,邙山城裡的那個邪修此番動靜搞得這麼大,尤其堂而皇之地爆出了萬靈血珠的名頭,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作死似的……那麼當地門派的專員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趕來。未必來得及截住那名煉成血珠的邪修,但等他們來了,王陸在邙山頂上也就沒得待了……甚至更悲觀的考慮,他這幾日在山頂運功縮丹留下的痕跡也可能被人發現,然後自己的行蹤就此暴露,不出三日就被某位節操欠費一百多年的老女人拖回山拜堂成親,日日親,夜夜親,以早生貴子,母憑子貴……

  想到此處,王陸渾身都是一顫,連忙開始全力清掃痕跡——但對於擅長占卜的真人級以上修士來說,痕跡很難掃的乾淨,他也只是聊盡人事。

  同時,他直接運轉元神向下掃去,打算在那邪修身上留個印記,那傢伙壞他好事,可沒這麼容易就算完了,不把他打出屎再噎回去,真是念頭不能通達。結果元神這一掃,卻看到了出乎意料的東西。

  邙山城如今已被那邪修血洗,遍地斷瓦殘垣,火光沖天。而在邙山城昔日主幹道旁的一座客棧門口。一個年紀約莫四五十歲的外地漢子歪頭倒在地上,胸前一個巨大的豁口,鮮血已經凝固,胸腔裡的心臟則被人以殘酷手法生生掏了出來,丟在一旁。

  那漢子雙手攤開落在地上,掌心裡幾枚銀錠反映著火光,顯得陰測測的。

  「……怎麼是你?!」

  那人正是五日前將自己送到邙山城的車夫老大哥,想不到這五日他居然留在邙山城這偏僻地方不走,結果遭了大難!

  王陸暗暗一歎,自己和這車夫勉強也算有緣,車上的對話談不上什麼啟發,卻讓他心中煩憂稍解。所以當日贈與那車夫銀錠和靈石,想了結這段緣分。

  結果……看來那車夫驟得鉅款,開始忘乎所以,他獨自出門在外,又發了橫財,在這小城裡想要做點什麼再正常不過,結果卻是……

  王陸想到這裡,也不急著打掃痕跡了,自山頂縱身而下,他遁術平平,前世歐陽商那大地母親的庇佑並沒有帶入到這一世來。但好歹是五絕首席,仙法造詣不俗,一轉眼便來到了邙山城中,那位死去的車夫面前。

  王陸手中點燃了一道火,準備替車夫超生,但看到他手中銀錠卻忽然想到一事。

  當日送他的靈石哪去了?那靈石雖不是什麼稀世珍品,在凡間價值也是不俗,難道他就那麼迫不及待將靈石脫手了?不對吧,那幾錠銀子也不是零錢,想要在城中逍遙自在,用上一錠綽綽有餘,那車夫也是有家有業的人,做事不會像年輕人那麼不計後果……

  想到這裡,王陸乾脆一個招魂術將車夫殘軀中的些許魂魄殘渣搜集起來——主魂已經被煉去做了萬靈血珠。而殘魂雖殘,卻正好記下來死前最後幾天的一些影像,王陸以法術將其復原。

  「哈哈,田老三,怎麼今天又見到你了?這黑松樓是邙山城一等一的酒樓,這幾天你卻天天往這裡跑,可是謀財害命來著?」

  酒樓中,一個衣著富貴的中年人略帶調笑地打著招呼。

  田老三笑駡:「呸!你他娘的才謀財害命,老子是走了大運,遇見貴人了!」

  「你田老三也能遇見貴人?!」

  「哼,愛信不信,等過些時日有你們羡慕的時候,店小二,再把昨天的酒菜上一桌來!」

  ——

  粉紅樓中,倚紅偎翠,香豔旖旎。

  「田大爺~我聽姐妹們說,你最近發了大財啊~」

  田老三已醉氣熏熏,哈哈大笑:「切,發大財?老子早不稀罕什麼發財了!這幾日在城中逍遙快活,花的都是老子的私房錢,因為這一次老子走了大運,撞了仙緣啊~」

  幾個姑娘眉目好奇:「仙緣?」

  田老三根本憋不住秘密,而且知道這醉仙樓的姑娘最喜歡這些新奇故事,便將懷中的銀錠和靈石取出炫耀:「老子可是遇見仙人了,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房門開啟,一陣陰風撲面而入。

  乘著邪風,一名年輕人闖入屋中,他身穿漆黑法袍,袍子上印著上百個紅點,而他本人目光緊盯著田老三手中靈石,冷聲問道:「仙人?」

  田老三愕然,隨即大怒:「你,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快滾出去!」

  年輕人冷冷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說遇到仙人……可是我這樣的仙人?」

  下一刻,黑袍一動,一枚紅點飛了出來,半空中化為一枚淒厲的血骷髏,一口就咬掉了一個姑娘的半截身子!頓時血和腸子流了一地。

  田老三魂飛魄散:「啊,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年輕人也不理會他,直接伸手奪過那幾枚靈石,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頓時眉頭一皺,而後眉目變得猙獰起來。

  「果然是萬仙盟的靈石……居然追到這裡都不肯甘休,好,既然你們如此咄咄逼人,那就別怪我狗急跳牆了。萬靈血珠,起!」

  ——

  而後的影像就再也無法讀取了。

  王陸將殘魂散去,歎了口氣。這田老三真是時運不濟,這種倒楣事都能讓他遇到。

  那黑袍年輕人多半是個被追殺中的修士,跑到邙山城來借此地人氣隱蔽,並伺機療傷。邙山遠近都是天地靈氣枯竭之地,幾乎從無修士往來。追殺一方更難以料到一個受傷的人會跑到缺乏靈氣的地方躲藏,他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然而田老三帶著他的旅行奇遇入城後,因為管不住嘴巴,仙緣的事漸漸流傳開來,頓時驚住了這個逃難來的邪修。

  邙山城多少年都沒有修士到來,結果自己被人追殺至此沒多久就又來了一人,要說這是巧合,著實難以取信於人。不過凡間之人多愚昧,也未必是真的遇見修士,或許只是喝多了做夢。於是他便暗中盯住田老三,結果他大醉之下,竟拿出了幾枚品相上乘的圓潤靈石!再之後,狗急跳牆,邙山城滅。

  王陸搖了搖頭,這田老三死得冤枉,全城之人更死得冤枉——那邪修一開始並沒想做得那麼絕,純粹是被刺激到了。而刺激的源頭,不是別人……

  當然,王陸也沒什麼聖母情懷,這場禍事雖然算是因自己而起,但自己根本完全沒有責任。但要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也罷,就稍微浪費點時間為民除害了吧。」

  說到這裡,王陸不再掩飾氣息,一股淩厲的劍氣沖天而起,直接打破了籠罩全城的血色蒼穹。

  「什麼人!?」

  萬靈血珠初成的血幕被破,邪修渾身巨震,驚駭欲絕。

  王陸冷聲應道:「仙人。」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6 17: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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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 向東流 一言已盡 人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