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118
yht 發表於 2016-3-17 22:21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她們的希望(下)

  「這部分內容雖非紫衣姐姐傳授,僅僅是我們普通艦靈之間相互交流信息,自己猜測,但蒐集的信息來源多,基本有八九成是正確……以我們同樣來源,設身處地想一想,會這樣沒有奇怪。」

  「正常的世界之心,面對虛空混沌也不會放棄,但我們只是殘餘或種子,都有缺陷孤獨漂流在虛空中,本身是珍稀財富,也是沉重負擔……尤其是某些次生文明世界的星核,沒有原生文明那樣在底層崛起忍受貧乏艱苦本能,但又心高氣傲的一些姐姐們,她們如果載沉載浮,跌落太多層級時空,始終回不去,就有可能失去了信心。」

  葉青聽得有些信了,點首:「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心一旦野了,窟窿太大,就填補不上,無法忍受現狀。」

  「不錯,大部這樣高層掉落下來的姐姐們,都會選擇拋棄星核繼承自原生世界的能級法統,順勢在沒有跌落底層時,就轉生到同一能級的別的世界,於是消失了元靈的星核,就永遠不會再有原主人回來了。」

  「所以這樣植物人是永遠不會甦醒,哪怕元靈轉生到別世界,再在虛空某處重逢這個軀體,也不會再相互承認……」

  「因和原本不一樣了,面對虛空的勇氣是最珍稀一種能力,表面上是遵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實際上難聽點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自己身體都不愛惜,還指望身體愛惜自己?」

  「繼承自高層時空法統更一拋棄就消失……除非她們回到那個時空或更高時空,才能消弭遺憾,相逢一笑泯恩仇。」

  藍雨說到這裡也眉微蹙,補充一句:「我也不是看不起那些資源尚存時就中途放棄的高層時空姐姐們……」

  「就算世界與世界也是不同,沒有開啟屬於自己世界的聖道,沒有沐浴整個世界的無暇聖光,它們只是世界的子代、次生、親緣、附屬、附庸、藩鎮、僕役、棋子,它們興起如雲,掉落如雨,就有點上樑不正下樑歪的意思……」

  「她們是完整世界之心時尚有不足,何況是墜落下去的不完整種子,或是當女兒被拋棄,都繼承親代一系不見得正確,甚至淘汰的體系。」

  「這很難生存,更別談晉陞。」

  「所以遇到真正有前途的原生文明甚至道天文明,她們會乾脆拋棄寄身星核,要知道世界本身因無法利用原生星核,所以大抵不怎麼熱情,但哪怕失去一切私奔,她們也要去投奔。」

  「這和凡人女子嫁人差不多道理,生來就絕色,且心高氣傲,但又出身卑微處境窘迫,有哪個美麗少女不懷著嫁個好郎君心思,而非得自己打拚?」

  「再獨立自主,碰上優秀許多男人也會喜歡……總之,一旦有機會,很少完全自立更生,這能生存下來,自開世界,成就非同凡響,非一般世界能比。」

  葉青感覺像是聽八卦一樣,這時沉吟:「你是說時空中,許多孑遺種子都放棄了,投奔了更有前途的世界?」

  「那她們變成了什麼?」

  「法寶,神族,或者別的種族。」藍雨不甘心的說著。

  「哦,那中層以上,或高時空墜落下來倖存者,堅持不住中途放棄,可在底層時空整體上來看,反越是倔強堅持到最後的最多,這也是方舟需要深入底層時空蒐集的原因,也是它想要回歸故鄉的客觀條件?」

  「我不能妄論這事。」

  藍雨神情一肅,搖首拒絕透露方舟信息,她可以冒著危險說出自己出身,世界之心的一些普遍知識,但不能算計方舟裡的姐姐們。

  女媧傳音對葉青:「葉君別生氣,我以前聽她隱說過,方舟上的艦靈少女們都是堅持到最絕望,所有資源耗盡陷入沉睡,頻死狀態時給方舟蒐集到,所以都對從天而降拯救了她們的方舟抱有最深切的感恩和孺慕,經過融入同化視方舟故鄉為自己的母親,將元艦靈視姐姐,而她們自己也是姐姐一部分。」

  「這樣啊……」

  葉青?欣賞她這樣的忠誠,只是稍惋惜這樣忠誠不是對自己,而是元艦靈:「真佩服你們的共同一致。」

  藍雨察言觀色,似乎在葉青表情裡讀出些,撲哧一笑:「你是把我當沒有自己思維的人,我們艦靈都是絕對共有主義嗎?」

  「那樣也不會有這一次姐妹內訌分歧了,我們也是智慧生命,只是表達情感的方式和你們有些不同步。」

  實際上再怎麼群體一致,個體差異也是有,艦靈少女心中……每個甦醒的艦靈少女心中,無論是方舟培養閨秀,或零號艦漂流的野丫頭,都會繼承一些這樣那樣的遺憾,她也是有,只是沒有力量和資格去說。

  只有伶獲得了送歸星核的公民任務接口,有了這樣的機會,她試想換成自己有這樣的機會,也許對待方舟的態度也會不同,只是不會像伶這麼激烈,野丫頭就是野丫頭,不會緩和著來。

  葉青不知道艦靈的內部博弈,只當是八卦來聽著,自己擇取一些相對可信,而剔除掉存疑或無關緊要的信息,想了想又疑惑:「那既星核的原主人消失,且永遠回不來了,你們方舟怎麼激活星核?」

  「元靈消失後,星核裡力量也冷寂下來,沒有足夠能級環境激發就無法喚醒,方舟之所以能利用,就是因道天文明神乎其技的力量和技術,完全就是方舟脫離故鄉時固化了的光輝,只有高於這星核的能級,才可強行激發,就復活一樣。」

  藍雨看了旁邊芊芊一眼,含糊其詞說,也只是泛泛原理,如果不是看在芊芊可能知道一些分上,她連這點都不會說。

  「相對高的環境或光輝?」

  葉青暗回憶在方舟各處殺得七進七出的經歷,有點感覺出了……高能環境,那些太陽黑子一樣相對低的死區,肯定不是,那全艦能級相對最高環境,就只有一個地方……

  他微微一笑,滿意起身告辭,女媧是仙境的女主人,起身相送,走到門口忽然才想起來,她仙境此刻坐落在青謹天,對方是男主人,這樣一想不由俏臉微紅,就停步了。

  藍雨困在世界內,不知道葉青有那樣一次次出入方舟的經驗,沒意識到她已無意間洩露了關鍵情報,還接過芊芊遞過來的白絲手絹,擦乾淚痕,口上說:「謝謝……姐姐。」

  「是我謝謝你……妹妹。」芊芊微笑說,擺手沒有再接手絹,就送給這個妹妹的見面禮,前去追上了夫君。

  ……

  辭別女媧和藍雨,葉青回到水晶宮,就只有芊芊跟一起回來,見此不由隨口笑:「又只剩下芊芊你了。」

  「我一直都在,永遠都會陪著夫君。」芊芊目光看他,充滿眷戀。

  葉青疑惑:「說得奇奇怪怪。」

  「嘻,夫君那個星核實驗想到怎麼解決了?」芊芊轉開話題。

  葉青就精神一振,根據藍雨當前世界之心而提供的關鍵信息,將星核當植物人化的艦靈少女來處理,讓川林筆記再推演失敗原因……也一樣的結果,頷首:「那個高能環境的答案就只有一個,星爐!」

  芊芊接過那枚星核,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又閉目感覺了會兒,不動聲色還給夫君:「確定了?」

  「嗯,確定了,我早該想到……那個星爐很不對。」

  葉青回憶著嘆息起來,自語:「能將伶那樣天仙元神都清洗乾淨,而且不是空白式清洗的低效益,是有選擇淡化她的某部感情,這是無論青帝世界還是五蓮世界,目前我都沒有聽說有誰能辦到。」

  芊芊輕輕「哦」了一聲,語調拉長,最後俏皮一個升調尾音,埋首在自家夫君的懷抱裡,眨眨眼:「好像是這樣?」

  「肯定這樣,我還不算孤陋寡聞,有人能幹這種事,至少也是當了天仙許久,就算底牌也不可能藏到現在還沒有曝光……不過對低一級地仙進行影響,使之淡化某部分感情可以辦到。」葉青給她分析著原理,其實他自己就能。

  芊芊點首認可,微笑附和:「只是誰要這樣做,必會引起一片嘩然,人心惶惶而流失部下到對手那裡,智者不為……」

  「實際能確保忠誠的方法多的是,何必要用風險隱患最大一種?只有自己分身這種,才可名正言順就可收回,無論仙靈分身多強大,只要她沒達到同階並且分庭抗禮,就是沒有仙權,生殺予奪只在本體一念之間。」

  葉青聞言一怔,手指撫了撫懷中少女柔順長髮,一直撫到她纖細的腰:「這是特例,本體和化身是一體,而且那事,不會發生……我保證,誰也不能將你在我身邊奪走。」

  這一刻芊芊能感覺到他心中想法,這也是此前夫君最害怕一件事,害怕失去她,直到將儲君讓給她,使她具備青脈長公主這樣名分,更重要是儲君憑證天羅秘鑰與她生來天羅青種的身體契合助推成假格天仙,夫君就放下心,不再害怕她會給本體收回。

  「我心中其實……是不害怕。」芊芊輕輕說,享受這樣保護的安全感,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什麼?」

  「哦,我是說……現在我不怕本體了。」芊芊笑著揭過。
yht 發表於 2016-3-18 20:22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芊芊的提醒(上)

  「那自然……就算青鸞想收回芊芊你,情感她也是無法壓倒忽視你,原只是道基特殊分身相互不結合也就罷了,真融合還無法淡化感情等是要再接受第二個本命道侶,不說孰輕孰重的取捨,就算有著主次,難道青鸞一週時間四天給帝君,三天給我?」

  「夫君你原來是這樣想她……我要吃醋了。」

  「噗,小醋罈子又連本體的醋都吃,我沒這樣想,不,我只是舉個例子。」葉青失笑,根本沒有這綺念,一個過不去帝君那關,最後以鳳凰的驕傲又會真一妃侍奉二帝?

  青鸞就算覺得坐視分身每晚睡在小混蛋身下而羞憤,她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可能收回來,換成自己親身相代這種更羞恥的事。

  芊芊翻了個白眼,她才沒吃本體的醋……

  葉青還在說:「總之有些事能做不能說,二帝一妃的這筆糊塗賬,最後渾水多半是不了了之,這是同一能級無法影響……也有不信這個邪,青珠想要重新喚回伶的回心轉意,都徒勞無功。」

  芊芊思索著問:「夫君如果是青珠,而遭遇本命道侶離開了,夫君會怎麼樣?」

  「哈,你想算計我,這種毫無建設的問題……」

  葉青笑,就他不會回答母親與妻子同時掉進水裡的問題,這種都問,那要不要再加上女兒也掉進水裡,全家都掉進水裡?很奇怪平常芊芊從不問這問題,今天怎突然興趣來了?

  芊芊臉頰微紅,可她真的需要知道,難得撒嬌一次搖著手:「別的不問你,就這一次,這個問題你一定要說答案,隨你怎麼說……」

  「別這樣幽怨望著我,心裡想這問題時也不許把我代入那個本命道侶……否則想到你在想著我會離開,呸呸……這件事,不單你心痛,我也心痛,不許想我這個人,只許你想是本命道侶這樣一個符號……」

  「特別允許你想一次,我不吃她的醋,說說你會怎麼做,尋找她?挽回她?忘記她?哇,你都不點頭,難道是殺了她?不會這麼恐怖,到底是什麼……說。」

  傻瓜……我的本命道侶不是符號,她就是活生生的你。

  葉青心中隱生疼,手臂微微用力,將少女柔軟身體錮在懷裡,沉靜說:「很簡單,我不給你……哦,忘了不能指代,是不給本命道侶這樣離開我的機會,雖自私了點,但我真就是這麼想。」

  芊芊眨眨眼睛,這真是標準的葉氏答案,感覺似乎還有點不滿足,嘴角已不由微彎翹起:「夫君耍賴……迴避了我的問題。」

  「沒耍賴,說真的,你看青珠和伶這一對道侶,勞燕分飛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反例的證明……其實這方面,我們道侶兩人都想到一塊,當年看到青珠失去伶時,我就兔死狐悲——我會不會和青珠失去自己本命道侶一樣,面臨失去芊芊的風險?」

  葉青撇開芊芊那個根本不合理「不許想本命道侶是她這個人」的要求,直白表達自己內心的思想:「起初,我一想到這種糟心的事,晚上都睡不著覺,百萬年情感的水乳交融都能付諸一炬,一夕情變,那時不瞭解方舟具體信息,就想著……方舟是多麼可怕。」

  「現在回想來看,其實不能全怪方舟,它本來就是要收回自家遊子,或在青珠決定讓伶甦醒成為假格天仙的一刻起,因本層時空內沒有比天仙更高仙人,因此就開始面臨失去她的風險。」

  「百萬年金絲鳥籠囚禁之愛,伶最後會怎麼定義很難說,只是青珠應也做好了循序漸進放寬的準備。」

  「給它時間,或是完美,但給方舟星爐一夕間奪走,這樣的同化還是非常驚人,漢風國野體系同化都沒有這麼快。」

  葉青毫不猶豫把別人家的悲劇拿來用用,果吸引住了芊芊的目光,讓她的注意自她提出的那個悲劇性導向的問題上移開,這時嘴角扯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我想這時,大約青珠才會後悔在上面跟著一群老傢伙玩壞了世界,導致跌落一層時空,連最摯愛到骨子裡的本命道侶都保護不了,反讓她陷入為難吧?」

  芊芊眼睛眨啊眨,與夫君深邃的雙眸對視,似乎超過敘述的邏輯而隱感覺到夫君潛藏如海的眷戀,頓時垂首埋在他胸懷間,裝若無其事……

  少女的心鮮亮,宛春雨後含苞待放的鮮花嫩苞,沐浴在夫君言語的東風中,只等著接下來開花吐蕊……

  她也是第一次問這種有點點……撒嬌問題,終非是凡女,而非常敏銳回醒自身有些猶豫而引發的心理,通俗的來說就是「患得患失。」她又明白,原來自己根本不在意這種問題的答案,或哪裡有什麼標準答案了?

  她這時想想,原來自己真正在意只是男人在回答這個問題時給她的安全感,還有那種強烈的信心,明白這點且可以說夫君給予充分沛然的滿足,少女已感覺自己耳朵都要醉了,真是非常奇怪的事,明明說的那麼肉麻……

  她臉頰紅紅決定,無論夫君接下來怎麼胡說八道,自己都原諒了他不正面回答的事……呸呸

  葉青還沒意識到道侶複雜的情感,手指一下一下撫著她光滑脊背,還在絞盡腦汁地在自己那套強者獨佔邏輯上說圓:「所以我認為,一切競爭、分配、歸屬的問題都落實到力量對抗上,道侶雖不是商品等價物,但可以說也是存在競爭,一切終還是現在的青珠不強大,如果還是上層時空比這層時空更高一層,就算伶提升到假格天仙……那時相對來說還有著一層,還是青珠更強大,那就算方舟把伶抓取同化了又如何?」

  「我只要高出一個能級,還不能輕鬆將她反同化回來?」

  「真是……大男子主義到殘酷的程度,非得比姑娘家要強些才有面子,真的那麼重要嗎?」

  芊芊聽得哼一聲,那樣的話,似乎永遠不好對他說自己真實身分……真是呆子,難道以為他弱一點,她就不會守護兩人之間永約了?

  葉青也聽到她哼聲不滿,微笑:「可不止是面子……有時分離力量是外來,幸福的家庭只有一種,不幸家庭千千萬萬種,上天似乎更喜歡看人的不幸,總是要棒打鴛鴦,看看青珠,男人不強大的結果,就是保不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最後整個家庭都分崩離析……」

  「青珠這傢伙前車之鑑未遠,所以同樣背負著道侶的我,要避免重蹈覆轍,換句話說,我的妻子這樣美麗,叫我怎麼能不發奮圖強?」

  芊芊撇嘴:「哦,背負著,原來我是拖累包袱,美麗花瓶啊……是不是天仙花瓶太重,太沉,你背不動了,準備什麼時找個年輕點姑娘背一背?」

  「不重,不沉,背得動……就算你再重一點,比我厲害我也照樣背,咦……你這什麼表情。」葉青感覺受到了很大打擊,女人隨意否定,其實比她們在意的身體,更能壓垮一個男人的脊樑。

  芊芊忍著笑,不動聲色藏著自己的關注點:「真的?如果我比夫君你厲害,那能分開你我的力量……這樣命運力量必會更強大無可抗拒,連我都撐不住的話,夫君你又有什麼辦法?」

  「辦法沒有的,唯戰而已。」

  葉青沒有什麼猶豫,也沒有花哨,僅僅是說著簡單真理一樣:「強也要為你戰,弱也要為你戰,我就是喜歡你,要保護你,這與你比我強弱,有什麼干係?」

  「肉麻……」

  芊芊臉頰紅紅,按住他的手不讓彈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說:「葉青!」

  「叫夫君。」

  芊芊只聽到他說:「我們人類也一直沒有擺脫動物性,或無需擺脫,作群居生物的雄性與雌性不同,就獅群裡的雄獅一樣,本來就是要為母獅子而對雄獅競爭,去戰鬥,去佔有,去保護……」

  「這是我是你男人的責任,而不是由你去想我要失去你,要如何……敬愛芊芊長公主殿下,你就算被巨龍擄走,你的騎士葉青也會緊跟著衝進巨龍巢穴救回你,這是為什麼我的回答,不給本命道侶離開我的機會的原因。」

  「打敗或殺掉競爭,使你們別無選擇,這就是我的信念。」

  芊芊想誇一句,但又怕他驕傲,於是不置可否哼一聲,用嚴肅語氣:「什麼巨龍有本事能搶走芊芊長公主?她自己就能殺掉巨龍,不用騎士來救,那個騎士……」

  她觀察了夫君,似乎有點打擊的樣子,話風一轉:「那個騎士也沒必要太擔心,他一直以來的辛苦、勇敢、忠誠,公主都看在眼裡,她知道……」

  「她只是知道?」葉青不滿足

  芊芊想了想,柔順:「她會用她最寶貴的所有來獎勵騎士。」

  「那是什麼?」葉青得寸進尺。

  「是……她自己。」芊芊咬牙切齒,苦大仇深說。

  見葉青一臉不滿足悻悻,少女笑出聲來,這本來就是道侶間小小情趣,她捶了葉青一下:「你這人真討厭,非逼著我說……獎勵不是哪個虛擬的她,是我,是我,行了吧,還敢不滿意就收回!你自己去找那個她。」

  葉青笑,哪裡有僅僅作符號的本命道侶,只有面前活生生水靈靈可人兒:「沒有什麼她,只有我的小芊芊。」

  「大芊芊。」芊芊仰首。

  「好,大芊芊。」

  葉青感覺好笑,紅雲和瓊陽母女,才需要分出大小鳳凰,芊芊就是芊芊,什麼是大芊芊……

  不過女兒家微妙心思總是讓人猜不到,有時連她們自己說著也是無意識,葉青也不追根問底,牽起她的小手。

  月光照落滿院秋霜銀白,晚風穿庭過院,帶來大地上豐收稻香,果子熟透的甜美柔膩,燈火在房間裡閃動,將兩人的身影投落在窗紙上,這時黑影相擁下去,一道風熄滅燈火,一切都暗下去。
yht 發表於 2016-3-18 20:29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芊芊的提醒(下)

  夜半,少女沉沉睡去,夢中呢喃了一句:「夫君不要去,危險……」

  葉青聞聲睜開眼,意識到,芊芊也在害怕星爐,否則今天晚上時怎會突如其來提出那種……萬一失去問題?

  基本上,重視道侶之間感情,就沒有不害怕星爐,那簡直是棒打鴛鴦利器。

  雖葉青堅持在芊芊面前的參天大樹,孜孜不斷釋放安全信號,安撫芊芊心中不安,但他自己內心並沒有表面上輕鬆。

  有些事必須要自己一個人扛起來。

  芊芊問的問題沒有錯,葉青現在想想覺得很有實際意義……她的言下之意是說她不會放心讓夫君一人遠征,不止是她,曹白靜、周鈴、貂蟬子女、驚雨和恨雲,都要作羽翼隨同仙天出征而加強共鳴,也就是說她們都會跟著進方舟。

  「那青珠與伶之間的事,如果重現了怎麼辦?情感一旦淡化,就為時已晚。」

  葉青情感上拒絕去認真考慮沒有建設性問題,但理智上發現,如果是在星爐裡,還真有可能,芊芊的擔憂是有道理,她一向是這樣賢惠暗中提醒。

  「但……星爐,本身真是無解!」

  紫光閃過,川林筆記推演,葉青沮喪,那等級造物根本不是自己目前可以揣測其原理,上一次殺入星爐時光顧著和元艦靈鬥法,驚詫美人出浴的黑髮女子,沒有特別留意星爐本身,結果現在就吃了虧,對星爐只有泛泛記錄,沒有細微變化的運行結構。

  本來沒有方舟的話,大家明明都處在同一時空,哪怕青珠紫衣存在在上層時空或更高,墜落下來也降能,沒有比天仙更高存在了……按說不會出現一夕間清洗這種違反常規的事,但現在硬生生出現!

  不止是伶,葉青那日在星爐裡,親眼所見,帝君元神遭遇重生元艦靈同化,甚至……陰性化變成女體,那美麗不可方物的黑髮女子,不知怎麼總是忘記不了,時常會想起她,有時還是和芊芊聯想起來,讓葉青覺得有些心虛。

  「不過那個黑髮女子……不,在她變成元青前最後一點時間裡還是帝君,那狀態真可憐。」

  葉青雖也為任務而讓分身臨時奪舍伶的身體偽裝青伶,掉節操過一次,但那是自願的算計去埋人,回想還是有惡趣味,但如果不是自願的話,簡直是無情玩弄,能感覺到的只有屈辱。

  方舟的星爐看起來一再違背能級原則,但在藍雨透露的一些普遍虛空法則來講,似乎又不可能違背。

  那結論就很自然了。

  葉青深信力量就是力量,再深厚的背景和來歷,落實到棋盤具體博弈上,同階力量無法壓制就是無法壓制,唯一的可能就是……紫衣作弊了,她開掛了!

  「開掛的關鍵應就在星爐的運行模式裡,具備某種模擬或是實質形成某種高能環境,進行鎮壓。」

  「不過跨能同化的奧祕又在哪裡呢?」

  葉青再深入想了想,這在仙道並非祕密,而只有一個答案……

  時間!

  生命必須不斷新陳代謝更新,再濃烈感情,說實在如果沒有每天培養,缺乏交流,失去相互滋潤,最後必抵不過漫漫時光,凡人一生百年還能唸唸不忘,那一萬年,一億年,一兆年,一垓年,一秭年,一穰年,一溝年,一澗年,一正年,一載年,一極年,一不可數年,一不可算年,一不可名年,一不可思議年,一不可容年,一大數年……還能記得那個人?

  「元神藏海,可容溝澗,不計其數,有容乃大,仙人答案應還記得,記憶歷歷如新,但對一對最密切的道侶來說最可怕是,記憶雖在,而情感上已稀釋了,就梨子的種子長成了梨樹,種子自然而然淡化了。」

  葉青雖活的還不算久,但天仙自是有這方面的認識,難怪就算本命道侶,萬一殊途或分心,那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相忘於江湖,就伶就還清楚記得自己與青珠的點點滴滴細節,她什麼都記得,她只是……不在意了,甚至沒有多少被哄騙囚禁一百萬年的怨恨,愛與恨都淡得似春水無痕。

  想想真可怕。

  葉青不由摟緊懷裡少女,壓制住因對未知敬畏而生出的反應。

  「星爐也不知道鎮壓了多少曾經敵人,就連世界之心碎片藍雨,調教一番都直接乖乖變成淑女,沒有丟掉什麼記憶,只是加速原本需要幾千年幾萬年磨合期統一了立場,這裡面很顯然存在著陽面與暗面時空能級差而產生的時間流速。」

  時間消弭一切。

  「什麼同化比這更強?」

  就葉青自己感覺很佩服,因感覺與自己借用暗面時光流速十倍和陽化原理來加快戰時培養的機制原理一樣,只是效果好許多倍,不愧是故鄉發展出來的道天世界,這一手分明是漢風國野體系同化的巔峰之作……對比一下青珠對伶也同化培養過,但效率太低,百萬年時光抵不住來自方舟一息反同化。

  而方舟對於伶的稱呼,也並非隔閡視異類土著,只是當隨著零號艦自小漂流在外的一個妹妹,雖是個缺乏教養的野丫頭,但自古以來就是屬於方舟,怎麼矛盾也是內部鬥爭,就中央大帝國吞併了四面蠻夷小部落一樣,迅速而乾淨,除「不解的歷史之謎」,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青珠這時還想著反同化伶仙子來奪取方舟控制權,葉青都覺得他可以洗洗睡了。

  就算重新獲得伶的芳心,不可能得到她這個人了,因她已有了更多難以割捨的羈絆,已飛出金絲鳥籠的雲雀不會再拋棄她的姐妹而回籠,除非青珠能擺脫土著,成道天公民,那兩人倒可以重新開始。

  但葉青還記得,按照帝君說法這樣機會也就自己化身的青伶曾經有過一次,如果以女身偽裝的艦靈少女倒可以借假修真成方舟主人,但是錯過了就錯過,不後悔,估計換成青珠會恨不得掐死自己,然後自己上,甚至……掐死道侶伶仙子,自己上。

  那人的一貫想法只會是算計掉隊友來成全自己,就算對伶是感情不會加害,也可能是打著誘拐伶,借助她來獲得方舟權限主意,這種背叛方舟的事,藍雨都不會做,伶更不會做了。

  「青珠的牌面就是倚仗著伶而已,許多東西伶都不會告訴他,力量再強,在方舟客場也不足為慮。」

  「可是我也在方舟算半個客場,別的地方都熟悉了,關鍵還是星爐威脅可大可小,並不確定。」

  葉青翻找川林筆記裡的記錄,筆記的那一頁並不完整,因只復刻了星核,又在突入方舟時復刻了星爐內壁,但還沒有機會復刻到星核在星爐裡整體運轉方式,道天文明的結晶,不是沒有見過的土著能推演出來。

  「方式原理未知,運作方式大致確定,最關鍵……環境能級。」

  藍雨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星核本身雖不如完整世界之心,哪怕是現在身處底層時空的青帝世界,也是有著直面虛空勇氣,但是畢竟自己世界,還是幼苗文明,還無法利用星核那樣的高層能源,就算明知道星核裡面積澱著的負擔和資源,但是沒有相關的條件,也只能望洋空嘆。

  原始人能利用核反應堆嗎?

  最多是燭龍那樣虛空靈族繼承了龍族一系的知識,對高層時空可能有些印象而揣摩出一套粗淺應用手段,就把飛機的渦輪片拆下來做大刀片一樣鋒利效果而沾沾自喜,所謂「要奪我星核就拿七十萬年磨礪時間來換。」也應清楚沒別的辦法,否則當年這貨還是三代龍神時,就會在世界內嘗試,而不會追著星核漂流出逃了。

  葉青還是想著哪一日要真正激發星核深藏力量,但看來至少在這時空世界環境,沒有可能了,可能與不可能……

  差的就是「能」之一字,物質能動性的關鍵門檻,過線閾值,過不去就什麼取巧辦法也沒有……除非,在方舟星爐裡的特殊高能環境。

  「要是能利用方舟星爐就好……」

  葉青沉思想著,但方舟星爐怎可能為自己所用,就算伶作道天公民,得到了方舟,是有使用星爐的權限,但也因此必有她自己的主權立場,那又回到一開始的悖論死循環?

  無論如何,這一次星核祭祀的嘗試失敗,沒有多少氣餒,臨淵羨魚不如退而進網,只要有準備,總有機會搏一搏,而命運也只垂青於有準備的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不會把希望寄託在元青和伶仙子姐妹對於新世界的感情差異上,她們在對新世界的命名稱呼裡都說了,這是……青帝世界,不是伶世界,伶未必真可靠,她也和藍雨一樣有著自己想法。

  葉青皺眉,瞪著筆記空白頁上浮現出的唯一建議,推衍中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方舟的女主人已提防起來,沒可能成功,無論元青勝利,還是伶勝利,對於星核這樣能量源的應用,都是她們自己姐妹內部的事,葉青思忖著,自己難道只能為人作嫁?
yht 發表於 2016-3-19 16:38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決案(上)

  九竅故地‧紅雲天

  今天一片肅穆莊重,一駕駕雲車停落,儀仗氣派,雲蒸霞蔚,眾仙雲集場面蔚是壯觀,過來都是赴這一場決議新五脈接下來走向的會議。

  「接下來……要打哪裡?怎麼打?」

  會議還沒有開始,在紅雲山下,這些議論就已流傳,激烈討論,根本沒人要不要打的問題,和平不在他們考慮內。

  新五脈仙人比起傳統五脈和五蓮陣營心氣更高些,已習慣了接連而來紅利,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新五脈風格特性已漸漸形成,成為上上下下的共識,就是要吃大肉,不能忍受互耗。

  彤宮的女主人紅雲,一身肅穆盛裝出來,掃了一眼山下,嘴角微不可查一彎:「一群驕兵……葉裕,你最近問下面人打聽情況如何?」

  小鳳凰瓊陽神情微喜,扯了扯葉裕的袖子,讓他在母親面前表現。

  葉裕就停在她們母女半步,低首:「殿下用增灶法對內外進行戰略欺騙,騙得不止是五蓮資源,也鼓動起新五脈上下的野心,底層眾仙冒險傾向抬頭,不僅僅是對五蓮故識的拉攏,還有普遍輿論。說是越戰亂,越是有本事就越能混水摸魚,是上位最快捷徑,說一個女人都能登頂,自己不會連女人都……」

  同時山下,許多仙人目光都望上來。

  「啊,紅雲殿下出來了……」

  「哼……那個女人,聽說一路睡……」

  「別這樣說,至少是我們盟主,給她面子就是給我們自己面子……」

  「也是,不知道這次會議後她還是不是盟主,時間不多了,嘿,道友你這樣看我幹什麼?」

  外來仙人在紅雲門仙人目光下訕訕,他們身後天仙再暗示流言,也不能過分。

  ……

  山頂

  葉裕說到傳言:「……還有人說殿下是一路……瓊陽你拉我幹什麼?咳,大致這意思。」

  瓊陽怒瞪葉裕,每次讓這個木頭表現,都會出岔子,這年頭還有葉裕這樣光老實幹事,卻不懂奉承的笨蛋嗎?

  「沒事,葉裕你是老實人,至於那些……髒水我也隱有聽聞,看來都把我當好欺負了……」

  紅雲抿嘴而笑,笑容明亮,眸子卻透出寒光。

  「烏合之眾!」

  這不是別人評價,是她心裡暗暗呸了一聲,又很清楚,這股亂潮,是看見自己地位漸漸穩固,由面前過來的一批天仙,幕後造謠者,放出的風,打擊自己威信。

  其中有個黑蓮宗天仙目光在紅雲玲瓏嬌軀上掃了眼,暗可惜,笑起來:「哈,紅雲道友風采愈明豔了……哎,小瓊陽不太高興,這位是不是你夫婿?」

  紅雲口中老實人的葉裕,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瓊陽只能自己解釋。

  「什麼,還不是?哈哈,樊川道友還不道歉,你傷到小瓊陽的心了。」有個天仙說著。

  樊川就順水推舟道歉,但臉上殊無歉意,自語:「難道傳聞是真,小瓊陽你要……」

  紅雲皺眉,緩緩道:「夠了。」

  樊川轉首看她,目光沉靜。

  「別拿小輩說事。」紅雲盯著看,目光同樣沉靜,帶著寒意。

  樊川這才退開一步,表示歉意一笑,心中則是叫苦,誰真個想得罪這盟主?不過是自己身後黑蓮掌教思忖著得不到她,也不讓任何人得到,於是自己還不順著眼色行事?

  但既她出言維護將矛頭攬到自己身上,又有個黃雲門的天仙跟著:「紅雲大師姐,不是我說,最近聽說你們母女要嫁給青帝和葉青……」

  「不是我不贊成,小瓊陽可是我們新五脈掌上明珠,我們這些長輩寶貝她都來不及,不比青脈長公主芊芊遜色,我們可以隨便地就去做小呢?」

  這話一說,全場俱靜,紅雲冷冷看著,似笑非笑:「你認我是師姐,就閉嘴,別摻合這事。」

  「要是不認,我倒要問問你,消息怎麼來。」

  「要無實據,你是要亂我軍心嗎?」

  亂軍心者斬,這話都說出來了,這天仙雖不是紅雲門,但同出祥雲怎會不知道大師姐危險,哪真敢引火燒身,訕訕一笑,不敢說下去。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大鳳凰最在意的也是她女兒小鳳凰,剩下人面面相覷,黃雲門和白雲門退縮了,黑蓮宗準備附和的人也看出不好,不能再這樣針對她女兒。

  不過有人還不死心,或者準備撕破臉皮,以「為了侄女好」嘆息:「這沒影的事你也拿出來說,難怪紅雲生氣,芊芊是青鸞分身,一妃侍奉二帝說起來不好聽,名義上認了青帝和青鸞的女兒。」

  「我們小瓊陽嫁過去的話,當女兒在葉青那裡憑白低了芊芊一頭,當母親在青帝那裡豈不是也低了青鸞一頭,紅雲你既准備當青帝的妃子,可不能沒進門就輸了氣勢,真沒這事?」

  「哦,那我們就放心了,哈哈……」

  「話說五蓮不會有不合理要求?道友名聲播散天下,這既已是青帝的帝妃……還不是?啊,原來也是謠傳,上次看你和青鸞相談甚歡,還以為……旅火你擼起袖子幹什麼?準備幹仗不成?來來來,我可不怕……」

  這撕著下去了,看得出來紅雲門的天仙對自家師姐的立身清譽很在意,剩下再換個方向:「對了,紅雲問五蓮要過來資源,不知用在了何處?可否方便公開?哦,這次會議就說明?呵呵,那就好,大家都放心了。」

  「對,我們雖是五脈所屬,但也是有一定獨立……呵呵,好好,這樣下面也就放心了。」

  跟在紅雲後面聽著前面肆意說著這些,用來刺激紅雲母女,葉裕面無表情,以臥底的職業素養冷眼旁觀,這些天仙對紅雲態度一直不算太恭謹,但禮儀還算過得去,今天這樣集體表露出不滿,還很少見。

  「這是要逼宮了嗎?」

  他這樣想著,拉住了瓊陽的手,止住了她試圖上前維護母親衝動,對她傳音:「沒事,你母親能應付得來。」

  「可是……」瓊陽給他握著手,情緒稍平靜些,她雖是憑藉祥雲星魂裙晉陞假格天仙,但沒多久給葉青打回地仙,空有天仙元神沒有相應力量,還是忌憚外教天仙這時逼宮,皺眉:「這樣多人呢!」

  「土雞瓦狗罷了。」葉裕道,並非沒有憑據。

  臥底長期觀察,紅雲瓊陽母女關起門來說話時,對他這准女婿的流露,還有葉裕自己受命去底層解的各種傳聞,幾乎對這些天仙性格和家底都已很是清楚。

  對於小瓊陽的擔心,葉裕只是解釋:「要他們齊心合力一起擊破更強的五蓮,別說能不能辦到,就算做到也付不起這樣代價。」

  「反過來,要他們溝通五蓮反抗身後五脈,當刀反噬主人,同樣不敢——叛徒會比敵人更可恨,五帝報復下來,新五脈等是給五蓮火中取栗,為人作嫁衣。」

  「試想這進退維谷局面,如果掌教退了,誰真肯上來承擔責任?」葉裕告訴:「現在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葉裕你是說……他們是膽小鬼,沒膽子真逼宮?」小鳳凰瓊陽恍然,又有些憤怒:「這也不敢那也不敢,他們憑什麼這樣張狂?」

  「我可沒說他們是膽小鬼……能當面挑釁盟主,也是有魄力,而且還得有人背後逼著這樣幹。」

  「一個個背後都有人,你沒看到真正幾個大佬都沒發話。」

  葉裕笑說,示意小鳳凰去看後面壓軸登場,姍姍來遲的黑蓮、青珠、黃雲、白雲。

  瓊陽飛快掃了一眼,露出對長輩的笑容。

  黑蓮和青珠等人似乎有些心事,一個個沉著臉色思考,自持身分也不會為難她這個侄女,微笑著點首,又恢復死板。

  等他們進入會場,瓊陽觀察了一下他們身邊幾個親信,發現也是沉默,回首就悄悄問葉裕:「看樣子遠征的事還只有少數幾個決心已定,剩下天仙都立場不明,母親真的能說服他們遠征方舟?」

  「除了門裡的師叔師姑或會聽,別的天仙可是推波助瀾抹黑,現在又幾乎是直接逼宮了。」

  「知道自己選擇很少,越推著這些人出來為難盟主,越說明黑蓮和青珠幾個沒有別的選擇,決心已定,卻又不肯消耗自己威信來強壓……」

  「就讓這些天仙跳起來為難盟主,順便在以後獲得更多的分割紅利,或者在出陣裡處於相對安全序列等等……」

  「這些天仙同樣不肯消耗自己威信來強壓下面地仙真仙,又不能推責到黑蓮和青珠、黃雲、白雲身上……因這幾個不肯承擔反噬。」

  葉裕篤定安慰她瓊陽:「於是只能用這辦法來表示他們的意見,估計最終目的還是藉著新五脈在世界內,讓盟主和青帝承擔最大責任和代價。」

  「所以它們一口咬定盟主和青帝是帝與妃關係。」

  瓊陽聽得恍然不已,感覺這一個個都是葉裕以前說的機智狗,不過想了想:「那青帝豈不是最吃虧?」

  「青帝怎會吃虧?整個五脈的元老,或就是磨刀石,會砥礪新五脈之劍。」

  葉青失笑說,沒有告訴懵懂小鳳凰,真正最大得利者就三人,她母親紅雲,紅雲身後自己,還有青帝。

  噹噹噹的鐘聲敲響,新五脈第一次天仙大會就在萬眾矚目中開始。

  「各位,新五脈經過歷次戰役,已成功站住腳跟。」

  「現在,是確定新戰略的時間,還請各位道友對此發表意見。」

  紅雲作盟主簡短致詞,就進入各項戰略提議與表決。

  天仙覺得滿意,有著一種決定整個派系權力感,自覺集體力量讓紅雲都不得不忍辱妥協。

  而在台上的紅雲回到座位,她與左右兩側的黑蓮、青珠、白雲、黃雲,五個首領都沒什麼表情……這裡五人力量又佔據了天仙集團力量十分之一,而關鍵信息壟斷更是達到了一半以上。

  在這種層面的鬥爭已不僅僅是肉搏上陣,還有背後基於大形勢走向預判和引導的路線問題,君不見青珠僅僅孤身一人,也讓場上天仙沒有人敢小覷——近來在五脈、新五脈天仙層隱傳聞的一個驚人消息,據說就是由青珠首倡!

  許多天仙都觀察著五人沉靜的面色,不由更確信了這一點。

  不過壓軸的項目方案總是放在後面,一開始熱場項目方案則是起到試探反響、發酵情緒、引導主流……

  首先就是有黃雲門的天仙提出來向祥雲門故地遷移,理由是可以擺脫九竅門投降五蓮的一部分殘部對耗,只聽這人慷慨陳詞,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只要轉進成功,我們就能恢復元氣……」

  「我反對!豈有避敵萬里之外而美其名曰轉進!」

  就有白雲門的一個女仙跳出來,語氣鏗鏘反對,巾幗不讓鬚眉,而堅持在這裡與敵人磨礪。

  「戰瘋子……」

  黃雲門私下裡的神識網交流已噓聲一片,根本不給曾經同門的面子,不過維持和諧沒有當面反駁,而接著兩個方案意向表決中,果不其然兩個提案投票率都不高,相互爭執分票的結果。

  黑蓮宗的看客對此喜聞樂見,兩面都下注投票,結果毫無進益,反加深了黃雲與白雲的嫌隙。

  青珠在上首看得心中冷笑,自相矛盾,好無恥的提案順序。

  紅雲自己大約是幹不出來這沒節操的事情,也不符合她拉攏兩個師弟利益,但是她最近似乎急缺資源的樣子,對自勢力內最富有黑蓮宗交涉很多,想來黑蓮也是有心了……是本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就讓她也無法順順利利成長下去。

  不過這一點等是黑蓮強行壓過了紅雲的意志,得罪了她,青珠也樂得見到這種事,正好便於趁虛而入抱得美人歸,打著對紅雲人財兩得的主意,就不提醒。

  有這樣上樑不正的開場,下樑自是歪到不知道哪裡去了,之後大大小小各種戰略提案,都各有奇葩。

  倒不是完全不對,天仙還不至於把沒可能事拿出來忽悠,只是提案都對各支脈有利,或乾脆只對自己最有利,但自己拿不出資源來推動,鼓動別家一起合作……

  算盤都打得不錯了,不過誰也沒想到紅雲真的是允許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六十幾個天仙,就有六十幾個提案!

  這下相互撕得不可開交,誰也說服不了誰。
yht 發表於 2016-3-19 16:50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決案(下)

  「要我說,這一次選什麼方案都可以,就是要定下紅利分配,憑什麼就你們黑蓮宗每次最得好處?」又有人撥轉話題,把戰火燃燒到最大勢力黑蓮宗。

  眾人定睛一看,那人是離龍,紅雲麾下遠古龍族,說這話也不知道有沒有經過紅雲暗中授意。

  單看紅雲訝然皺眉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是真還是假。

  但離龍這話一出就捅了馬蜂窩一樣,黑蓮宗的天仙因吞併了幽雲門一半部眾而人數眾多,都維護自身利益:「戰場上各憑本事,你先分配紅利怎麼回事?要不要公正了,名額又怎麼算?按出力多少?」

  一番熱火朝天的討論,至少看起來頗熱情。

  到了將各個天仙方案都相互批駁差不多後,都沒有得出主流意見,紅雲在上面看了左右兩眼,葉裕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黑蓮和青珠,這時黑蓮也看向青珠,青珠輕咳一聲:「我來說幾句?」

  肉來了……

  天仙眉挑了挑,之前那傳聞。

  青珠用一種壓軸的睿見者,緩緩說:「黃雲門大體是要避開與五蓮消耗,白雲門大體是要磨礪以戰養戰,黑蓮宗大體要繼續厚積紅利,紅雲門……你們也是隨著紅雲道友水漲船高,既如此,我建議跳出世界,遠征方舟!」

  「遠征方舟,並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我們新五脈,現在最關鍵是整合隊伍,現在世界內部五蓮、五脈,都是硬骨頭。」

  「碰上去就是打硬仗,並且還是結仇幾萬年,十幾萬年那種。」

  「與其這樣,還不如試探下方舟,不過,要遠征方舟,還得大家共議,畢竟大家都是天仙!」

  他話音一落,黑蓮眼睛唰睜開,掃視自己麾下的眾仙,而黃雲、白雲也是這樣,紅雲倒自信地沒有去看自己的師弟師妹,在上面端起一杯茶水安靜小口抿著。

  眾仙頓時就沉默下來,表情都微妙,有種被強行推銷的感覺,但此前已鋪墊暗示——天仙集體開會百花齊放是沒有決策值,不如集權,這是要和五蓮五脈一樣,進行整頓和清洗。

  不少天仙看了看周圍,除了一些嫡系地仙,在場都是天仙——現在新五脈就是順風仗吃肉吃多了,現在新世界裡剩下全是硬骨頭,如果戰況不對,底下地仙和真仙心氣一沮,說不準就立刻轉投別家。

  這些人,寧可死掉,也不可散了新五脈的氣運。

  整合內部進而與五帝並肩,以期通過遠征方舟紮下根基,形成格局。

  此時天仙微微一笑,一轉剛才爭論,紛紛說:「此言甚善,我等唯掌教之命是從!」

  萬仙大會推舉天仙,推舉首腦,青珠、紅雲、白雲、黃雲、黑蓮果被推舉上位,儼確定新的權力格局,又正式推舉了紅雲當盟主。

  葉裕垂首,目光微帶笑意,大鳳凰真是有心了,這樣一整合,她無論拿新五脈當嫁妝,還是作自己統治基礎,內容都一下厚實起來。

  而最後表決就在眾目睽睽下明著進行了。

  青珠首倡的提案,他自己自笑吟吟:「此提案,我贊成。」

  紅雲微頷首:「我贊成。」

  白雲和黃雲在這樣大決策上也還是跟著師姐,相繼道:「我贊成。」

  剩下實力最強一極黑蓮這時估量了一遍,對於已勢大新黑脈來說在世界內經營積蓄更有價值,但紅雲手裡捏著燭龍、少陰兩張牌,伶仙子手裡的影龍牌面,都威脅很大,不能等一段修養時間這些潛在競爭對手各個恢復力量,而應趁著他們虛弱期消耗掉。

  而近期只有與方舟大戰才有機會,拖延晚了不如趕早,於是也微笑:「我贊成。」

  新五人表決,基本戰略確定下來,剩下就是些細節步驟問題,整個天仙集團也就笑納了決議權力,根本不和下面地仙通氣,就強行通過各個表決。

  「要開誓師大會嗎?」

  「不要,動靜太大太危險……底下那些地仙和五脈、五蓮勾通反骨仔有不少,真仙更漏得和篩子一樣。」

  「必須是封鎖消息在天仙,對下面是以祕密任務方式進行!」

  「瞞著底下仙人,以躍遷突襲裹挾到虛空中,再直接轉移目標去遠征!」

  「突然變卦會有反對者。」

  「反對無效,有敢逃離者必是私通五脈與五蓮的叛徒,殺!」

  說到最後,鎮壓基本沒問題了,在頭上卻繞不過一個問題,此刻新五脈……名義上,還是有主人。

  有人看向紅雲:「五脈的同道也有些傳言我們要遠征,恐怕會有些阻礙,五帝那面……」

  紅雲平靜:「事後我會對青帝解釋,四帝我們不管。」

  「事後嗎……那就是製造既成現實?」

  「對,這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置死地而後生,諸位都一起努力,希望我們最後都能活著回來,並且是以勝利者姿態。」

  眾仙都慨然應諾,一個個摩拳擦掌,起身離場。

  正這樣想著,下山許多地仙真仙都圍上來,眼巴巴看著,向自己上司詢問:「情況怎麼樣?」

  「唉,還能怎麼樣,紅雲盟主倚仗青帝支持力壓眾議,要與五蓮死磕……」

  天仙紛紛嘆著,順手就將黑鍋扣給了紅雲。

  地仙沉默下來,還有些敏感者,覺得情況不對,起了猜疑之心,他們也不傻,扣黑鍋的姿勢還是很熟悉。

  但真仙已在低聲抱怨,在紅雲天裡還克制著些,散去後就只聽得怨聲載道。

  地仙強壓也壓不住,最後也就不壓了,心中冷笑:「……真當那個女人好欺負?」

  「風雨將至,清洗就在眼前,我等這一段時間還是謹慎言行,隨機應變。」

  各種意見紛呈,都是不同。

  天仙出來後,將這些看在眼裡,搖搖首:「一個個都既想吃肉,又不想惹得一身騷,哪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他們這一次赴會的許多矛盾背後,也是屬下許多地仙與大量真仙逼迫所致,真是不清洗都不行。

  而在天仙後出來的黑蓮和青珠等人,只會更清楚這一點,所以之前授意眾仙對盟主紅雲的流言、污名、逼宮,層層疊勢,本質上是造勢佔據道義制高點,在逼迫紅雲和她身後的青帝來背鍋,以消減紅雲最近身價大漲的影響——這影響力對外敲詐五蓮沒關係,但對內深得人心,就不行!

  黑蓮心中想:「五脈已出了一個青帝獨霸,難道新五脈也要出一個紅雲獨霸,然後帶著新五脈做嫁妝嫁給青帝,夫妻開黑店不成?」

  青珠則想著:「如今女仙一個個都太強勢,不好征服,青帝已起來了沒辦法,紅雲嘛……我還是可以打壓她一下,就勞煩她背點鍋,我要的是人財兩得,也不會計較這點污名。」

  黃雲和白雲先是和紅雲師姐道歉說沒管好門人雲雲,紅雲也不好多說他們,淡淡說下不為例,記在賬上不提。

  兩人就攜手出來,私聊了幾句,白雲苦笑著:「其實還是有些對不起紅雲師姐,不是她拉我們進新五脈,我們可能已在五蓮圍山時就隕落了。」

  「師弟你這想法不對,我們就沒回報她?她成新五脈盟主,還不是靠得我們撐腰?」

  黃雲不以為然,又說:「對方舟遠征事宜牽連到對下面地仙、真仙彈壓,還有衝入方舟火力網的必需炮灰,眾怨必須有所歸,不是歸紅雲師姐,就是歸我們,誰來背鍋的這事情,就算師姐弟,也是要明算賬。」

  「對,要記帳一次。」白雲停下腳步,準備回去和師姐說開。

  黃雲嚇一跳,扯住他:「這又不算背叛,青珠都算好了,紅雲師姐還可以將鍋轉移到青帝,假托是身不由己嘛……否則的話,當真要紅雲師姐自己一個人承擔反噬,惹得她翻臉,我也未必肯答應青珠配合,那只會讓相對關係更疏遠黑蓮和青珠白白看了笑話。」

  白雲瞥了他一眼,搖首,回去和紅雲說了幾句。

  在黃雲這邊看去就見得紅雲師姐臉色好了不少,拉著白雲在旁邊亭子裡坐了會兒,連她女兒瓊陽和准女婿葉裕都陪,儼還是當做家人一樣,隱約還聽到笑聲間白雲說著「自請為先鋒將功贖罪」的話。

  黃雲頓時覺得自己坐蠟了,只能厚著臉皮跟過去。

  紅雲師姐倒是沒什麼,基本還是和緩,她也是需要羽翼,某些方面水至清則無魚,別做過線就可以,侄女瓊陽就不給面子地冷哼一聲,讓黃雲也尷尬不已,好在臉皮厚裝作沒聽到。

  葉裕看在眼裡只覺得有趣,暗想:「誰說白脈沒腦子?簡直比誰都精明。」

  要知道這次方舟戰爭是世界之外的殺伐來源,等於說是賺外快,白雲寧肯回去給紅雲師姐當刀,也要爭取諒解,自是存心要一舉領先白帝、白蓮兩個競爭對手!

  這裡面滿滿的都是算計。

  但包括這幾方計算精明、初試內部平衡的大佬巨頭,也有不知道的事。

  且不說實力稍遜的黃雲和白雲跑回去向師姐重新示好,就說黑蓮樂滋滋地以為自己幾次戰役做了多大貢獻,配得上新黑脈收穫的最大紅利,青珠則至今都還自傲於亂局殺出重圍的眼光。

  一個個都真以為新五脈的迅速崛起是應了天命,根本不知道新五脈之前順風順水,根本原因是它幕後掌控者葉青聯合青帝一起佈局配合。

  紅雲笑吟吟地和兩個師弟說幾句,修復了裂痕,就送兩人離開。

  回到殿內時,她也沒有避諱葉裕在身後,轉對有些委屈的女兒瓊陽安撫:「一柄刀的鍛造過程……除了熔煉,就是要反覆外力鎚打,然後浸水退火,消除內部應力,才能讓每個細小的鐵微粒晶體都朝向一致……但在這之前,不能強求每個人的立場和利益都與你天然一致,能有葉裕這樣性格是很少,你得到一個是難得運氣,但不能用他的標準來要求每個人。」

  瓊陽臉色一下漲紅,扭捏道:「說得好好的,怎麼又說起我跟葉裕來了,我們又沒有什麼……」

  葉裕也尷尬地不說話了,小鳳凰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紅雲看著一笑,最近她經常說這一促成的話,心想著為娘的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她對這件事上還是有些信心,覺得女兒雖這方面害羞,但平時熱情似火,鍥而不捨的精神是學了自己,遲早能融化葉裕這個冰塊——過去一次次風雨同舟考驗看得出來,這個人是有情義。

  紅雲猜測他可能有些寒微出身的心障,覺得高攀公主是吃軟飯,不過既丈母娘都看這女婿順眼了,最後大抵還是沒問題,只要等到葉裕登上天仙,自己再一說合,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女兒和葉裕之間的感情問題,還只是小事情,紅雲基本是放任態度,她的注意很快回到遠征事情上。

  之前向葉青發起登頂競速的挑戰,但葉青能以三十餘歲年紀與她並駕齊驅,她心中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自信,清楚對方在修行速度上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底氣,而在新五脈抽取氣運也是與她對半分紅,要僅憑自身競爭恐怕是要輸,唯一優勢在於新五脈的組織還是直接掌握在她手裡。

  新五脈內部不算怎麼聽話,沒有真正統治,更糟糕的是接下來脫離新世界後,出到虛空、進入方舟,青帝都無法給予她的盟主多少支持了。

  紅雲自忖在新五脈內部,只有自己知道佈局一切,信息還是能穩固住。

  那樣一來,新五脈的主導權,她自信還是能握在手裡,只是因自身充任盟主的缺陷不足而成為最大的內應,聰明順水推舟配合葉青挖好一個大坑,連著她自己一起標價賣給了葉青。

  這般想想,她心中也有些羞恥,在袖子裡捏緊拳,自我鼓勵一定要在方舟中打個翻身仗,那時青帝不在葉青身後,自己機會就來了。

  葉裕收回看觀察紅雲的目光,猜測著她此刻的心態,不動聲色,很快跟著瓊陽一起告辭出去,外面新五脈仙人都陸續散去,就算還在的也是和瓊陽打招呼,沒幾個留意到她身後葉裕。

  「作金牌臥底……無敵是多麼空虛,無敵是多麼寂寞啊。」

  葉裕心中這般想著,看向那些人的眼神,卻大抵是當做了死人……別看這些仙人先前吃到肉,現在自己這幕後債主收縮銀根,用局勢來逼債,將新五脈逼上進退維谷的絕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吃慣了肉,再喝稀粥的心理落差就會有種種的不甘,還有這些仙人信息雖缺乏,眼光不差,大致都能看得出來局面——新五脈根基不足,不得不事實上成五脈的一柄刀子頂在五蓮腰後,當刀子能有幾個好下場?

  整體前途未卜的躁動不安情緒下,也難怪新五脈的仙人一時進退維谷,整架衝鋒中的戰車似乎陷入泥濘沼澤,茫然失措命運的十字路口,又或陷入冥冥中的有毒蜘蛛網糾纏的蟲群,任憑身上線索收緊而不自知,最大殺機往往就在於這樣春風化雨般的潤物無聲中。

  在幕後推動了方舟一役,勢必要衝過方舟外圍危險而漫長的火力封鎖線,天仙還可以用手下炮灰代償,地仙得自己割肉,而真仙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個都是要用自己命來還債了……

  「我葉青才是此役的最大贏家啊……」年輕的道人這樣想著。

  一道微不可查的青色信風,在紅雲天外流悄然轉過去,消失無形,像是她從沒有來過。

  真正的贏家不在場上,而場上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贏家。

  而在此時,每個人都自信滿滿向前衝殺,衝破命運迷霧去迎接前景。

  世事的奇妙就在這裡。
yht 發表於 2016-3-20 16:13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敢死營

  蔚藍天空連綿,纖雲雪白,迅速拉近,大地秋景迅速遠離。

  在青珠山頂看去,大大小小星點螢火蟲一樣在周圍出現,在白晝天空裡上升,似是一道漩渦倒吸向世界穹頂。

  而一座座仙園搭載進入仙境平台,一座座仙境搭載進入仙天,最後星群淡去成六十幾顆巨星——這是一座座色彩各異仙天。

  除了光桿的青珠天早已調整完畢,餘仙天這時都是攤開的平台,世界本身引力牽引著,讓仙天看起來是帶著露珠的荷葉。

  露珠平壓在翠色葉面毛茸茸的白色纖毛上,許許多多這樣露珠,在陽光下折射著五彩。

  這時一座座仙天在接受部下登船就迅速向內塌縮,透明禁制波動產生著一層層漣漪進行封頂,整體就是荷葉上一顆顆露珠隨風掉入特製油鍋裡,扁平露珠變得圓潤起來,與世界開始變得不相容,禁制頂部就綻放出漆黑的紋路,那是仙天在蓄能,周圍元氣受到抽吸產生的異象,黏稠世界靈氣阻滯裡就和水在阻礙魚上浮。

  滋滋的電光在青珠天的周圍拉出電弧,整座仙天能級得到激發,通過消耗內部資源,進而提高自己時空,類似海裡游魚將血液和組織裡壓縮溶解的空氣都到癟癟的魚鰾氣泡中,整體受到的浮力陡提升一個等級。

  這使得它們相對世界平均產生了跨層變化,高度都在抬升,在上浮,在超越世界的能級。

  突似捅破了窗戶紙,啪一下視野陡開朗,黑暗在四面八方湧過來,無形撞擊著仙天的屏障,金紅色電弧似燒紅的鋼鐵浸入冷水一樣,嗤嗤泯滅。

  在脫離世界的瞬間,整座青珠天就進入失重,也變成了圓球,仙天球形抗壓屏障也一瞬達到了最佳,無形虛空,只在球膜上激發出瞬息紫光偏斜,就恢復正常——仙天已成為衛星一樣小世界,適應這片虛空。

  「那女人是誰?」

  一個美麗的白衣少女立在虛空裡等待多時,她也沒有自己的仙天,形單影隻立在那裡,虛空中沒有風,衣袂一絲一毫不動,呈現飄逸的懸浮,而大體是帶著一層薄薄的青光保護住,附近剛上浮仙天裡的許多真仙甚至地仙都訝異看她,卻不敢造次無禮。

  能在虛空中獨立生存的都是硬茬子,要是凡人少女來到這裡,別說她衣裳一下給撕得粉碎,連人都要撕碎,連成凍屍保留下來的資格都沒有,至少要帶有點仙靈才有資格成凍屍。

  這少女自是此次戰役引導者的伶,她目光掃過上浮仙天,看這氣泡在黑暗背景下懸浮竄起的壯觀一幕,心中稍嘆息:「可惜這只是臨時抬升,突破世界能障可以,後繼乏力,突破不了空域的能級台階。」

  時空不同層之間的密度向上由疏到密,是跨度很大一個漸變區域,而非真的只有薄薄一層紙,除按部就班上衝,想要取巧捅破幾乎是不可能。

  就是大氣層裡氣動力的戰機再突破音障,都只能憑依空氣,而無法突破至不存在空氣的太空,一艘艘飛機最多只能憑藉衝性在近太空空域過渡區撲騰,蛤蟆一樣跳起來,又掉下去,跳起來又掉下去……

  基礎條件不過線,哪怕它的眼光已躍出井口的一線天空可以窺見更多風景,始終無法跳出井口,陳舊東西會千絲萬縷想要將它拉回舊有處境。

  在她印象中,之前五蓮世界在上層時空頂端,也是這樣蛤蟆蹦跳試圖上衝更上層時空,結果黑水沉重,是一隻過於肥胖的蛤蟆蹦井,不但沒有成功突破井口,反因跳出而引來專門針對主世界的狩獵者,也就是霜藍世界——那個與自己不太對付藍衣小姑娘,就曾是無情的世界殺手。

  如果不是她和青珠零號艦帶領一批仿製星君艦,以超越當前技術的躍遷進行機動戰,殲滅了對方主力艦隊,廢掉霜藍的最大武力,進而將對拼拖進白刃戰的刺刀見紅,否則尋常世界恐怕連兩敗俱傷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曾經跌宕起伏回憶,她心中還是有許多感觸,只是對青珠的感覺,還是淡而無感,這時回首看了眼仙天集群中唯一青色泡泡,認出不是自己要等的人,猶豫了下,就轉身去紅雲天……

  「伶!等一下!」青珠連忙叫住了她。

  伶也停下來,也沒有露出不耐,就這樣隔著一定距離靜靜望著這個男人。

  青珠心中一痛,但是壓制住情緒,依著過去密切關係想要說點什麼,在理智來說至少要在眾人面前表現出與伶的密切關係,對自己最有利。

  而就這時,周圍戰場神識網絡中傳來一陣驚呼:「那是什麼?」

  「誰!」

  「有埋伏?」

  許多探照的精神集束往時空高處投過去,一艘青色狹長艦體在黑暗虛空盡處若隱若現,混在一片隕石間,幾乎是世界內部天仙偵測範圍外,或就這樣不遠不近一直保持距離監視了很久?

  但隨著新五脈天仙集群的上浮拉近距離,遭遇了六十幾個天仙掃瞄,這時根本無所遁形,顯出與眾不同的艦體色澤,不是一般星君艦帶著霞彩的仙靈,而是純淨的通體青色,意味著它變色龍一樣,能在這片虛空環境適應,如魚得水。

  伶眉頭微蹙:「零號艦。」

  盟主紅雲相信她的判斷,其他人對伶不熟,基本還將她當過去青珠禁臠,都問青珠:「確定是零號艦?」

  「快捕捉!」青珠喊著。

  唰!

  已經晚了一步,青色晶門開啟,艦體輕輕躍入,宛精靈纖長優雅姿態一下消失在所有天仙神識掃瞄範圍中……超視距躍遷!

  伶也沒心思和青珠說什麼了,一聲不吭落在了紅雲天,輕聲問裡面紅袍女仙:「他人呢?」

  「在等我下清洗令。」紅雲說。

  這時,一座座仙天都已上浮脫離了世界,下方青色瑩光宛一片青色海洋,遠比任何仙人印象中更龐大,這是兩個世界融合後的體量,不止幾千萬里,不過這樣尺度在更浩瀚虛空中就螢火蟲在夏夜的黑暗森林下層灌木叢中飛舞,毫無可以誇耀之處。

  「剛剛那艘艦……是五脈,還是五蓮的監視?」

  「被發現,還能突襲嗎?」

  「我感覺情況有點不對……」

  眾仙已戒備起來,只是戒備的對象不同,有些對外戒備,有些心中有鬼則是對內戒備——做了虧心事,怕遭到清洗!

  舊五脈傳統的精英培養還算珍惜,雄踞九州資源可用豐厚戰功補償分身,算是打一棒給一個甜棗。

  但新五脈作客軍在客場大陸沒有紮根,可沒法效仿,相對來說,更戒懼於五蓮的消耗是否會在新五脈重演,一旦自己消耗掉而沒有資源補償,那就算分身在,也是真的掉下去了!

  地仙中關係近些的直屬還可安撫,天仙這點資源還是肯自掏腰包。

  非嫡系地仙和真仙,就很少有後路,不得不合流抱團,維持對外交涉籌碼……新五脈勢頭雖盛是新起,還有更強五脈和五蓮可以跳槽。

  這部分地仙、真仙心神不定,猜疑著上面是否可能要在臨陣前清洗,又或拿他們當炮灰,要不要趁現在還沒有脫離太遠,直接去投了五蓮或五脈?

  天仙都是神色凝重,清楚知道此次出征真正目標——方舟!

  「剛剛出征就遇到了方舟的監視,有點出師不利!」

  「不過再怎樣,事情還是要做。」

  「盟主……」

  紅雲沒有任何表情聽著,要背鍋時,一個個都想起她是盟主了?

  但她也確實責無旁貸,在一座座仙天開始向更高時空升去,脫離世界很遠,大約到了不能輕鬆跑回去的距離,已有些地仙向上詢問質疑為何跑這麼遠,於偷襲顯得沒有必要……說的也沒錯,剛好一片幽暗冰冷隕石群在周邊漂流過去,不知道多少高層時空世界碎片遺留,間或有些靈光閃動凍屍或法寶碎片、靈物殘骸、洞天遺蹟,宛一座天然的墓園。

  「就這裡吧。」

  她暗自輕嘆,鳳眉一下揚起,而目光變得冰冷決斷,打開神識網,她的聲音通過戰場通訊接駁到每一座仙天裡每一座仙境、仙園,平靜告訴每個仙人:「關這一次任務的真相,我們此行並非要突襲五蓮,是為拯救世界而遠征方舟……」

  一片嘩然。

  之前祥雲的鼓動還是產生了影響,五脈與新五脈、五蓮很多地仙、真仙都在懷疑高層用心,相互串聯,流言禁之不絕,甚至紅雲曾經作光明聖女的黑歷史,也不知給誰抖露了出來,諸多天仙又推了鍋在紅雲身上,即便門裡她的師弟師妹以及門人還能相對可靠,但各脈下面地仙真仙,立刻就想到了變卦用意——當炮灰!

  「什麼拯救世界!休聽這女人!她一個外來鳳凰有何資格說這話!」

  「對!世界內我等下層串聯通氣,再無人敢硬逼我等當炮灰,再不濟可以臨陣改投,去了方舟,真只有死路!」

  「炮灰我們做,成果他們拿……」

  「又怕我們不肯乖乖去死,現在就騙我等來這虛空裡,是準備清洗了!」

  「不要聽這些謠言傳聞,紅雲盟主不會那麼幹。」也有人較理智說。

  但這樣的意見是沒有傳播廣度的,因沒人聽,大部分都在緊張:「是陷阱!」

  「快走——」

  「殺回世界裡!」

  「我們不要勞師遠征,我們要回家——」

  這些喊聲鼓動不絕,是一些之前和外面主動聯絡過密,現在環境變換投機失敗,自知無幸的真仙或地仙在鼓動周圍同伴,同時率先駕著各自仙園、仙境強衝突界——誰都知道,天仙高層不會放過這些叛徒、投機分子,無論這時清洗還是之後炮灰,不過早死晚死,有實質差別?那還不如拚個你死我活!

  「誰敢亂動,就以叛逆論處!」

  紅雲這時,眸子寒光一閃,對各部都下達格殺勿論的命令:「哪部叛徒,哪家來鎮壓——真仙叛,地仙鎮壓!」

  「地仙叛,天仙鎮壓,天仙叛,我們五個親自鎮壓!」

  之前是百花齊放,現在是引蛇出洞,撲朔迷離人心走向一下分明,忠奸不同,時窮節乃現。

  各家天仙倒沒有問題,或者說如紅雲那樣,真正有問題的根本不會這麼淺顯表現出來,一個個都是響應紅雲命令,只冷笑著攔擊手下那些背叛者:「忍你們很久了……」

  見此衝突情形,大部之前僅僅被動聽聽仙人全猶豫,緘默觀察,之前以為是要突襲五蓮,全都收攏避入各個仙天中,等是道基命根子拿捏在各家上司手裡,仙園、仙境體積龐大跑不掉,就算逃也只能孑然一身逃出本體,甚至都跑不掉,不是沒路可走的人誰敢這時輕易反抗天仙?

  這一下頓時就分化出來,而讓率先逃逸的那部變成少數派,頓時到處都是煙火滾滾、電閃雷鳴、血流長空。

  鎮壓之下,真仙一層基本都無法跨能級衝出仙天界膜,地仙就算拼著損失衝出,也是來到冰冷虛空中,一覽無餘,逃無可逃,沒有世界內可以躲避藏形的環境。

  「殺!」而天仙之間也形成了默契,就奴隸主們聯合,對任何逃奴不問來源,看到有路過的就擊殺。

  「殺!」

  「現在世界內機會很少,唯一就是攻下方舟!」

  「根據情報,方舟原本主將已經身死,新任命必有不穩,再有熟悉內情的青珠,還有帶路黨伶,是可以一搏!」

  「要不,我們也許要等幾萬年,幾十萬年,甚至幾百萬年才有機會!」

  「賭了!」

  對新五脈高層來說,無論嘗過登頂的黑蓮、青珠,還是意圖登頂紅雲,都是大劫衝撞一役失敗者,受夠命運不在自己手裡的滋味,一旦有了翻盤機會就不肯放下,而自己要與方舟死拼也不大值得,那培養些炮灰一起送上,也是正常,敢在這方面拖後腿或者絆腳石,都半點情面不留。

  新五脈高層首次集體共識,一舉壓過下面地仙、真仙反對意見,就是要強徵所有人對方舟發動大遠征,成則大獲豐收,敗則死掉……一些不聽話的手下,拿炮灰抵命,自己大不了歸位五脈繼續當藩屬。

  這和五蓮用炮灰去消耗祥雲大陣的攻堅戰,如出一轍。

  真是倒霉本體隕落,那天仙都有後手,死掉那樣多真仙地仙,騰出資源來正好補充自己!

  怎麼想都可以賭。

  就這一想,下手又重了不少!

  虛空寂寂沒有聲音,只有神識網中各種身嘶力竭喊聲或相互責罵、慘叫充斥,一片混亂,僅僅通過神識網來傳音。

  但所有天仙都鐵石心腸,就連盟主紅雲的聲音都逐漸停下來,基本已不需要她多說,各處仙天內外戰況就已陸續穩定了,不是全體反叛,只是少部地仙和真仙,無法對天仙造成太大困擾。

  「饒命,我等願意當先鋒!」有些仙人連忙跪伏,遇到這種,天仙雖記下名字,這時自是放過——願當先鋒自是可以!

  「叛又降者,當敢死營先鋒!」青珠大聲說著。

  轟!

  新世界內又一座仙天化星,抬升而起,帶著青光。

  在它前進方向是天外,虛空隕石群區域一片戰場中,天仙在清理門戶,青珠對幫別人清掃顯得積極,連紅雲也大部分精力得放在對整個局面控制和安撫上,只有伶仙子無所事事,她是不在意新五脈內戰的事,一直留意下面新世界,這時眨眨眼睛,微笑起來。

  她等的人,來了。
yht 發表於 2016-3-22 19:21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夢境

  一座青色仙天拔起升高,要出天外,青色流星逆向升起,在九州投下光亮,在新近搬回到陽面九州火雲仙境上,女媧倚著門邊眺望夜月,神情有些寂寥,月光投落下來她的背影,拉長在空蕩蕩的庭院裡,顯得有些孤單,與整個九州復甦的人氣不太相稱……

  「老師?」一身藍衣少女有些擔憂看著她。

  「啊……雨兒,我沒事。」

  一身五彩絢麗宮裳的麗人,在月光中露出一個笑臉。

  藍雨覺得一陣心酸,曾經很多族人需要媧皇,族氣推向青色,金黃守護就過時了,她自動解除,看著族人漸行漸遠,只剩下一個知己族人需要她。

  最後這個人也快要登頂,越來越繁忙到無暇回來看望,雖依舊知己稱心,但藍雨覺得,師傅總還是有些孤獨吧……難怪要收她這樣一個徒兒。

  「唰」一道青符投落,女媧入手一怔,藍雨問:「怎麼了?」

  「是芊芊,邀我加入這場遠征……」

  藍雨頓時有些敬畏:「長公主殿下啊,師傅去不去呢?」

  「不……去吧?」女媧有些不確定說著,又是一道青符,是葉青也這樣邀約,她下意識答應著回了訊。

  等醒過神來,她臉頰微紅,已不好反悔……

  地仙仙境參戰只是炮灰,真要加入此役,在關鍵戰場時,多半要依託葉君的仙天平台,參與五氣靈池共鳴……自己又不是葉君什麼人。

  和芊芊那些漢女姐妹倒熟悉得很了,給她們用戲謔的目光看著難免有點難堪,自己作她們……還有所有族人的守護者,監守自盜偷她們幾個小輩東西一樣。

  丟了大姐姐的尊嚴,以後還怎麼再見她們?

  這也是媧皇寧肯放棄,也不肯主動提出參加一個小小心思,哪怕在後方等著時消息滯後,她會忐忑,不知道葉君在前線是否冒險,危不危險,有沒有受傷……

  不過葉青邀請她,她就是被動地加入,心理說得過去,臉面上也說得過去。

  「僅僅是幫個忙罷了,沒有別的。」

  她心思坦蕩,稍尷尬也就釋然消解,升起仙境,才又發現原來不止她一個,還有許多漢風英傑,也都升起仙園追隨,幾十上百,一片星海匯聚向飛昇出天外的青色巨星。

  ……

  兩界樹的樹冠頂

  青乾天•青乾殿,聽到外面有人叫門,一身鸞服少女在後殿更換冕服,絲絲信風包裹了她的身體,一部分滲入心靈,再出來前殿時就已是青帝,目視突如其來的四帝:「何事?」

  「青帝道友……」

  黃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分辨氣息是青帝,雖看不透信風,但也更說明了同級,十足十的力量,不可能是隨隨便拿個分身充數,這才稍放心,冷冷:「新五脈突出去了,真要起航遠征方舟,你對紅雲下的命令?」

  「不是我下的命令。」青帝坦然說,在心中補充一句,是青謹下了。

  黃帝語氣一滯,不由相信她的話,只是青帝是新五脈的掌控者,她不下令,誰敢下令?

  赤帝也思索著,沉吟:「那是說,道友對紅雲已經失控?她怎麼解釋自己的脫離?」

  「解釋?」青帝聲音頓了頓,目光似笑非笑掃過幾人的表情:「我覺得你們有點落後了。」

  「世界在新陳代謝,我們逃不了與新人競爭,再怎麼樣壓制地仙……也不可能將天仙盡數壓制。」

  「新五脈總有六十二天仙,已是五脈總數三分之一,這數量上足使新五脈對主導發起挑戰。」

  「雖隊伍新建,也是離散未定,質量不足,缺乏紮根,拖延了挑戰時間,但紅雲身是新五脈盟主,一手掌握的力量,已不在少數,未必在我們單個之下。」

  「自能決定她自己的命運,已不是餘人可以背後指摘……豈不知,力量本身,才是最直白的解釋。」

  黃帝聽得臉色不渝,感覺青帝的反應有點不對,什麼「也是」離散未定?什麼是餘人?什麼是背後指摘?是不滿最近對紅雲流言把她牽扯進去?

  而青帝最後「力量本身,才是最直白的解釋」更讓場面陷入一陣沉默。

  這一番回應,算得上妥協與堅持並行,都已說「力量才是解釋」,矛盾再深入激化下去只有一個武鬥,撕破臉就不好了。

  諸帝霍然發覺一個嚴峻現實——之前倚仗新五脈當刀,形成了人多勢眾,要不是方舟威脅的話,直接開戰平推過去也能贏,既優勢如此,對五脈團結需求自降低,對青帝也就不大尊重。

  現在新五脈一撤遠征,世界裡剩下就只有五脈和五蓮,強弱又一下反轉,頓時又逼得五脈得重新團結起來。

  紅雲雖離開,但五蓮取代了她的作用,成青帝之劍,調動所有敵我力量為己所用,這不就是青帝一向擅長!

  當確定紅雲出走已成定局,無可更改,黑帝就出來打圓場,做好人,微笑:「非怪兩位道友心急,原本我們戰略安排新五脈在五蓮大陸紮根,進而裁判各方競爭而獲利前景一下落空,自有些不甘心。」

  白帝眉一直皺著,他來不是說這些,沉吟:「我能跟去嗎?」

  「不行!」黃帝和赤帝、黑帝一齊說。

  青帝也沉吟說:「那我呢?」

  「你更不行!」

  這下不止黃帝和赤帝、黑帝,就連白帝也不讓青帝離開,拖住她,不讓她親自出發……開玩笑,都走了,湊不齊一套五氣,剩下是給五蓮當菜?

  此時就見得本身是超限力量的至境好處,青帝就算失去聖軀也不怕這裡任何人,也體諒一笑,談判最大牌暫時不用,就丟下稍退一步的備選:「那就讓葉青出去……你們看天上,他出擊了。」

  四帝訝看了一眼天空,接下來瞪大了眼,青色巨星閃耀,真是葉青!

  「此人著實目無……」

  黃帝剛剛本能想要駁斥時,就看到了上百漢風英傑仙園湧入了青謹天,其中包括媧皇的仙境,及大司命少司命仙境,雖還沒有仙天級別的附庸,但已隱見一方仙道格局的雛形。

  忽然心中響起青帝剛剛含沙射影說「力量本身,才是最直白的解釋」,就想到一個問題,現在葉青,哪怕自己還可以指責一下,但對方需要對自己解釋什麼呢?

  保守的土德帝君退縮了,上首青帝目光望著,有一點淡淡的笑意。

  她不介意維護一下那個小傢伙的尊嚴,這種對外情況下,就連身體靈池中的青鸞,也不會說什麼……她們總是一起面對任何外來挑戰,唯一分歧也就是對待青謹的態度了。

  ……

  「啪」一聲,青謹天裡脫離了世界界膜,進入了虛空。

  芊芊在床上睜開眼睛,抿嘴一笑,有著渾身脫離盆栽的鬆快,又靜靜睡去:「金蟬脫殼……」

  簡單的辦法就是最好用辦法,關鍵在用者是否強大。

  這時,脫離世界後的許多信息消失,流回世界,有一道陌生而熟悉信息,似乎排斥著下方世界,而帶著格格不入意蘊,驀間流入少女心中,她在睡夢中也眉微蹙,皺得越來越深。

  ……

  夢境

  高樓廣廈鱗次櫛比,縱橫通達的鐵路,飛翔在天空的艦隊,深潛大洋的鐵甲,熱鬧的城市,衣著異域風情的男女,似固化錄影術的鐵盒子,所有景象都是以第一人稱展現。

  繁華,文明,盛囂,洪流在衝突,競爭,匯聚。

  洪流下,一個男人的生活,面容普通到丟進人海裡就找不出來,朝九晚五的工作,夜市擺攤賺錢,寫作共鳴會友,認認真真過著他平凡無奇的人生,一點也不高明,帶著底層草芥出身的先天不足,常見一些缺點,如果說優點閃亮,只有一點自知之明,不過這一來反更普通了。

  「哎……」

  一個青衣少女透明身影跟在他背後,幾度抬手,想要拍向前面人的肩,又停下來,想要說話,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少女的臉上神情變幻,有些複雜。

  「是什麼時開始夢到這些呢?」

  她的視野隨著男子視角而變化,在東荒大陸幻境森林,底下暗面混沌初成仙時,解鎖少司命留下的轉生星盤,這段記憶就來自於星盤裡一尊玉像封印……她過去以為,那是少司命記憶裡蒐集的異域風情。

  天仙元神一點自覺夢中仍有,雪白靈光在心中清晰,東荒大陸中央氣機迷幻的幻境森林,先天梧桐木內蘊藏的翡翠夢境……是誰封印了誰的夢?

  ……青脈對東荒大陸的發現與開拓,大小司命作帝君的嫡心腹系,少司命攜帶著某些祕密一直在人間行走。

  作在人神兩分後唯一長居凡間的仙人,每一代少司命都是這樣習性,她們上溯到初代少司命青鸞也是這樣。

  凡塵滾滾,滴水融海,不著痕跡,似乎存在有一種特殊東西,使自青鸞以降的每一任少司命都在凡間守候著,而掩蓋在少司命司職的新生、孕育、探索這一些日常職能中。

  這一任的少司命曾在瀟湘一帶生活過一段時間,百年前帶著一些東西去東荒探索、布設、綢繆,又意外失蹤,姐姐大司命一直相信妹妹沒有死,也沿著妹妹的足跡尋找,只是沒有找到。

  ……

  牙婆說:「這個小丫頭是南面收來的湘女,可水靈著……我見過她祖母病逝前的模樣,丫頭還沒長開,小名叫芊芊,也沒給起大名,老爺夫人賞賜一個名字?」

  「還是就叫芊芊吧。」一個中年婦人這樣說,認可了這平凡小草名字,帶著翡翠戒指的手牽起小女孩的手,聲音慈和招呼著門口探頭探腦的小男孩過來,男孩女孩目光交觸,兩人初次見面了……或,在這世來說是第一次?
yht 發表於 2016-3-22 19:31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銀河系

  許多信息契合串聯起來,那些事情裡,大部分還是巧合,但有些不是,青衣少女這樣回憶著最近解封的一些事,又觀察這個相對陌生夢境,儼已感覺出背後一些東西,心情漸漸複雜起來。

  這個夢已有幾次,初來時完全不理解這是什麼地方,只能確定是別人記憶。

  後來摸索出規律,確定一些異同,其中就有最根本差別——這是不存在道法的世界,前所未見的嚴格物質,物質本身鎮壓著一切氣運、神祕、道法,氣運僅僅只能表示個體和文明擁有的資源。

  這是什麼樣文明,能在這樣冷酷世界裡發展起來?

  一個凡人在這樣世界裡,除做夢的權力,每一天醒來都要面對冰冷現實,他需要多少勇氣繼續拚搏下去?

  自氣運來說,這世界普通百姓的資源,其實也不超過仙道世界百姓多少。

  而時光節奏時快時慢流淌過去,男人跑步來到一個街口,五點鐘,天色很早,街面上一片清冷,除人行道上晨跑就沒有幾人,兩邊街鋪也不是很旺盛,這個時間點只有早餐店和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開了門。

  對面的紅綠燈跳成了綠色,男子剛要起步,突眼角餘光覺察到一線亮光,轉首看向天空,一顆彗星在殘夜長空滑過……

  他頓了頓視線,低首看看街道左右,搓搓手掌摀住給風吹冰涼的耳朵,口中吐出的氣在寒冷空氣裡冒著白煙,走向街對面,快要到家了。

  「別過去,危險!」

  青衣少女下意識拉,手在對方身體裡穿過。

  男子也絲毫沒有感覺到。

  這一刻,兩人之間隔著時空,不存在任何共鳴和連結,這樣認知落差讓她怔怔,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面對接下來一幕,不知多少次重複,依舊有些無法適應的沉重。

  「嗚……」

  一陣拉得極長沉悶轟鳴聲遠遠響起,彷彿在覆蓋整座城市晨曦微光中爆發出來,又似是黑夜不甘掙扎的嘶鳴,那聲音在街道盡處由遠及近地響亮起來,一輛黑色跑車在空空街上出現。

  風吹過了長街,男人回首看去,黑色幽影帶著死亡氣息撲面而來,極限機器速度和飈進,人體腎上腺激發同樣飆升反應,只是長跑後,疲倦身體體能讓他跨越距離差了那一點點。

  嘭!

  呼嘯而至的狂風席捲迫身,腎上腺素激發身體神經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涼涼的一下,整個身子都沒了感覺,這瞬間青衣少女帶入是男人的感知,同時她不再是初次見到將那東西當巨大鐵盒子,而清楚是一種地面交通工具,肆意彰顯身分力量的道具,裡面坐著的人也似乎發現不對,驚慌喊著,帶著醉意,但一切就是不可更改的宿命。

  輪胎與地面急劇摩擦的刺耳聲音,沉悶撞擊聲,路人驚駭呼聲,剎車刺耳聲音一直推著男人破碎身體骨骼血肉,越過百米距離撞進了大樓的玻璃幕牆……

  視野飛起來,血光和黑暗吞沒了長街,整片長街、車輛、破碎的玻璃、呼喊的行人、黎明破曉的天空盡數染成了鮮紅,又瞬間暗沉……

  而隨著這下變故「轟」一聲,整片視野穿過了湛銀白而帶有青黃雜色一片光海,宛躍居於茫茫氣流海洋上,一顆藍色星球在視野裡遠去,純物質的引力讓它裹挾著強大能場,幾乎要將迷茫的靈魂吸回去時,雪白冰晶彗尾在幽暗中接近「唰」地掃過去,彗星引力在大氣層捕獲了它。

  在彗星尾巴的反面,氣流海洋一端,帶著數不清無形微粒風在幽暗的一段吹過來,少女視角轉過去,看到一顆金黃色恆星在藍色星球大氣層的邊緣躍升,在浩瀚的星海中奔馳遠去。

  彗星與之拉開距離,獨奔行在廣袤的幽暗中,更遠處是無限星海,最醒目的一條垂掛的星漢天河,比地面上透過大氣層阻隔看去更清晰明朗,似是兩隻星盤壓縮扁扁的側面視角……突想起,這就是應州下土的演化星空。

  不久,感知中光與熱就都冷下來,精神迅速暗沉,進而跌破了「咔」一響,不見了彗星本身的冰核,也不見浩瀚星空,幻境收攏成一顆小小隕石,在虛空黑暗中無盡地漂流、墜落,無止息墜落,四周靜謐無聲。

  以前的時候,隨著隕石中靈魂冷寂沉睡過去,夢境到這裡就結束,但這一次,青衣少女堅持著以自己視角繼續看下去,她要體會隕石裡沉睡一個靈魂曾經體會過的孤獨、恐懼、冰冷、沉寂……她都想全面的瞭解。

  「我的夫君,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很早就能感覺出來他與眾不同,原來有一個名稱,遺世者。」她想瞭解自己道侶,或已很瞭解,但總想更瞭解一些。

  尤其在艦靈少女發起了挑戰,也在以這所謂「遺世者」身分,來誘惑拉攏自家夫君時,她是妻子,覺得不得不起身保衛自己情感,這無關於夫君是否堅定。

  這是面對競爭的自然反應,審視對方投過來的劍鋒,威脅,漏洞,以此決定自己有沒有必要……或怎麼樣進行反擊!

  …………

  新五脈仙天集群還在毫不耽擱繼續上升,串聯成鏈條,沒人落後半步,也就不會等待葉青。

  但葉青仙天還是追上來,隨著部屬英傑仙園加入青謹天的平台,那些仙園陸續展開,就出現一艘艘飛空艦、真君艦甚或星君艦,尤其是星君艦這一部分都放出來巡遊斥候,這時才讓人想起他作大艦隊主帥便利,正統領著剩下一千艘仙艦與九竅山一役瓜分繳獲二千艦,合著三千艦都握在葉青手裡!

  「五帝竟沒把艦隊統帥撤掉?」

  「青帝肯定不答應,要換別脈的人,那還不如留著葉青……沒想到他轉眼就用來出賣了吧?」

  「真便宜他了……」

  眾仙經過一場大清洗震撼,這時已淡定了,以為是紅雲盟主拉攏葉青,一起去對付方舟的助攻艦隊,天仙則是面面相覷,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同尋常。

  「這是……向我發起挑戰,要阻遏我恢復,先我一步登頂?」

  青珠眯起眼睛,冷笑看了一眼盯綴在後面的葉青……真是沒眼色的小子,現在還沒有什麼藉口來處理,要是此人到了方舟裡還不識趣礙眼,像一隻蒼蠅嗡嗡亂鑽的話,那就讓伶順手拍掉!

  而盟主紅雲則是在女兒目光中,臉色微紅,又鎮定下來,不就是約定登頂競速,很大程度上看誰先衝進方舟?她早已準備好本錢,自己手握新五脈的組織,相比起來葉青有什麼?

  就憑這點艦隊?不想想自己手裡有多少炮灰!

  …………

  芊芊夢境

  漂流時偶爾會遇到一些上浮世界,這樣時光不知道過了多久,突黑暗中出現亮光,青金色的星辰在黑暗裡幽幽上浮,一座輝煌的仙境如同衛星在虛空隕石帶中逡巡、尋找、採集。

  一個女仙飛身掠過這裡,又駐足折返,佩戴雪白面紗的面孔,一雙青眸在視野中清晰放大……

  女仙對著這邊打量一會兒,目光似乎很好奇,探手伸來。

  青衣少女與她對視,對方也感覺不到,就忍住異樣不動,心忖她在幹什麼……隱約的白光輝映在女仙的眸子裡,這才看到「自己」視角存在,是捧在她手裡的一塊漆黑隕石,一個非常奇特白色螺旋紋印在隕石上。

  呼——

  青衣少女猛的驚醒過來,看了看周圍,是在自己房間裡,窗外一片夜色深濃,腳步聲過來了「篤篤」的敲門聲,表姐曹白靜聲音在外面響起:「芊芊,夫君在你這裡嗎?」

  「沒有。」

  芊芊披衣坐起來,心中奇怪自己怎做了那個夢,而且是在脫離世界後,似乎去掉了某種壓制排斥一樣,渾身覺得輕鬆許多,又夢到這些新內容。

  她看了看外面天空,已經不見純淨藍天,是無垠黑暗,還聽得表姐在外面嘀咕:「仙天已起航了,還不見人影……」

  「夫君昨晚不是宿表姐你那裡?難道春宵太疲倦,半夜都沒感覺,一起床才發現失蹤了?」

  芊芊笑著回應,開門和曹白靜說了幾句,一起去幾個仙境找人,思忖興許在子楠、周鈴或驚雨恨雲那裡,晨風拂過院子,似曾相識的涼意。

  嗖——

  某個視角交錯到了輝煌的金桐殿內,眾裡尋他千百度的那一個青衣男子,正匆匆離去的背影。

  芊芊訝然,這不會是在青鸞那裡宿了一宿。

  青鸞聲音悄然傳過來:「你小心點,葉青剛剛在我這裡看了半夜庫藏,針對性複查了一遍各時期隕石記錄編號,記錄空檔等等……當著我的面查,還開玩笑地和我說,他要看看能不能用鐵證如山來對藍雨和伶、元青她們一個個打臉,告訴她們——自己不是什麼胡扯的遺世者。」

  「玩笑?」

  芊芊心中陡一清,明白過來自己昨夜夢境,原是冥冥中的氣機預警,憑著對夫君的瞭解就知道是一種試探,想了想問:「你怎麼說的?」

  「我說——你還是努力做好土著這份有前途的工作吧!」

  青鸞笑嘻嘻地回應,平時不與道侶雙魂一體,沒有帝君元神居中協調時,她自是從不忘記打擊葉青:「讓他別指望天上掉餡餅,讓他滾去別脈找找,他倒好脾氣攤手笑笑,說希望還有命活著回來找找……然後就回去了你那裡,我就給你報信了來著,應該沒問題。」

  芊芊聽到這裡,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可以擦去痕跡,但這本身就是一種痕跡,隨著他晉陞真格天仙,五氣俱全勢能越來越強烈,自己又失去了超限位格,已很難在命河迷霧上矇蔽他,上一次去了世界本源海洋,這點就更清楚了。

  尤其在伶和藍雨都猜疑葉青是……遺世者,甚至指明了那顆隕石會有獨一無二特徵時,葉青雖不予回應,但要他自己不好奇自己來歷,那是假,只是現在並非查遍五脈的好時機。

  所以夫君過去青鸞那裡,也只是試探一下她和她身後帝君……也是自己,有沒有見過那顆特殊隕石。

  「自是……見過。」

  芊芊手掌在胸口按著,掩著一種青光,青光中載沉載浮著的一冊小小書卷,翻開一頁拓印,如實記錄著那一枚隕石投入遺忘之地洞天靈池時的景象——雪白的螺旋,螺旋存在四條懸臂,像是深海裡的洋流裹挾夜光魚群而成一個漩渦,分明是夢裡那片銀河的印記。

  隕石漂流遇到世界很多,但有生機很少,誕生文明更少,幾乎是無數偶然撞擊才能出現的造物奇蹟,標記追加就是出現在隕石已漂流很久後的一個時間點,當時附近並無世界出現,只可能是伶與藍雨口中的道天文明,對歷史舊人追授,對於沒有多少傳承羈絆的遺世者來說,一次性結清,錢貨兩訖。

  換算時間可能已過去千年,那時,大約那一方道天文明作銀河系早期文明,已擴張成主流,因此才有底氣以銀河為記?

  這又是何等榮光?

  回憶著當時夢境裡,這個社會普遍存在的力量,名芊芊、有著小草之心的少女佩服想著,對個人來說,或並不出奇,但對整體來說,就非常強大浩瀚,甚至超過了自己世界很遠,如果晉成一個銀河系的主文明,更必更輝煌。

  不過她沒有羨慕。

  那個榮光與她無關,也與現在的夫君無關,作凡人少女的芊芊一直堅持某些樸素的信念,別人的生活是別人的,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

  或攀著求嫁王師的女子很多,但那就不是她了。

  而那樣的她,精心挑選而親手培養的夫君,也自與自己某方面特質一樣,不可能會是拋棄妻女而攀沿高枝,這一點在彼此都懵懂無知時,經過了風雨同舟的考驗,終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有充分信心在這方面應對任何挑戰。
yht 發表於 2016-3-25 10:50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夢境

  夜色朦朧,記憶封印層層解開,青光拂過一片虛空,平坦虛空中凸起世界繁華,一切搭建,宛真實重現。

  白衣少女身形飄飄來到這裡,打量自己周圍,嘆了口氣。

  「又做這個夢了……」

  大約是在河側碼頭附近,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同,火靈機械轟鳴聲通宵不絕,紅光劃破夜空,宴會氣氛有些變故,混亂的中心,小院子裡,黑衣男子抱一個少女漸漸冰涼的身體,神情木然,後面有些護衛圍著,都是沉默。

  背景是應州南滄郡平壽縣北的南廉山碼頭,河上來往不斷客貨舟船,這時一盞盞燈火點起照亮河道,似在沿河搜檢水面。

  片刻,河畔馬蹄聲響起,有一騎回報:「封鎖四境騎隊已抓住了兩個刺客,都是宴會客人所攜帶童僕,似受了芊夫人一擊而重傷,不過……剛要審問那個灰袍男子以及此事幕後主使,就咬碎毒牙自盡了,是死士。」

  「我知道了。」

  男子平靜說,眸底冰冷卻愈清晰,緩緩命令:「除在盟友名單上的人,所有今晚來客,格殺勿論……」

  「這……」親衛冷汗下來,這就是與周圍所有勢力為敵,雖本來關係也不好,刺客肯定是某一家派遣,但這時無差別決裂還是非常危險。

  「告訴幽水門,我手裡有一件他們會感興趣新發明,可以給,但要借取其門中寶物的黑水冰棺一用,雖是仙寶的仿製品,但也能護住芊芊身體……」

  而在後面,一個身影透明少女目光看著這個凡人男子悲痛、復仇、希望,她靈光滿月,遍佈數丈,天仙元神力量絲毫不洩,不知為什麼,元神渡虛潛形於此,沒有任何人覺察。

  這時目光離開凡人男子,對著他懷裡虛虛伸手招了招,在少女屍身裡一道透明靈體就飛出來。

  纖細雪白的靈體依依不捨環繞著黑衣男子一圈圈,徘徊著,似乎想要引起注意,一般來說真人雙眼可看到靈體,但這時一種冥冥不測青色信風環繞著它,封鎖一切信息,於是她終於放棄了,蜷縮著化作一團青光,而在這時,少女屍身的臉上,才落下一行淚水。

  少女見此微怔,臉色有些複雜看了一眼呆住的黑衣男子,搖搖首,她捏著這團青光來到天極一棵蒼翠青樹下,引入一片翡翠夢境。

  她本身也是元神靈體,帶著這一團青光,全融入回一個鸞服少女身體。

  白衣少女一直跟都後面,神情有些凝思,有些信息還從未夢到過,越來越透露出不尋常。

  而翡翠夢境中,青帝不在這裡,只剩下鸞服少女,一團青光融入她的小腹內,她再睜開眼睛時,手指隔著衣裳輕撫了撫小腹,依舊平坦而光滑,還不會一下子就有隆起。

  但她知道已有一顆種子孕育在腹中,她感孕了。

  「鸞兒……」周圍青風中若有若無的嘆息。

  白衣少女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這夢裡的青鸞,目光有些迷惑。

  「這次沒有第二棵梧桐木芯可用,你就只能聽我的話……要麼嫁接我,要麼當女兒。」青鸞輕笑著,似乎對著虛空中的一個人在說話,似乎在她眼裡真存在那樣一個人。

  但是她的視線,與真正此刻在身後看著她的白衣少女,是錯開,一種比信風更強的屏障隔開了彼此……時光。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嘍?那……還是女兒吧……」青鸞自語著說,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白皙手指撫了撫胸口,青光在指縫間洩露,一柄鑰匙掉落下來,在道侶隕落在虛空對青珠一役中時,還是有一件東西帶著最後信息逃了回來,這就是青脈儲君憑證的天羅秘鑰化形,給青珠打回原形,卻沒有與主人一同遇難。

  但這是道侶最後遺留,青鸞不想自己接受這件東西,就又取出一冊青黑色書卷,將鑰匙封印在扉頁裡,翻開到最新空白頁,提筆記錄今天決定,神情溫柔,似乎是寫給道侶的留言。

  「我今天,去接回了原本的你……」

  「隔了百萬年,多少代轉生,還是和印象中一樣,沒有變過,一看到,就認出來了,似乎沉澱在時光封印裡……誰能想到,四季流風保鮮的一開始並非力量,而是凡人身體……」

  「不過這一世竟有了個男人,這可違背你對我的忠貞誓約,不過這也不怪你,她這次是意外流浪在外……」

  白衣少女俯身看她寫著這些,一言不語,嘆了口氣。

  曾經的帝妃沉寂下來,絲毫沒有為她道侶隕落而報復,每天都去已失去主人的青乾天主殿覲見,對一張空空椅子說話。

  有知情的青脈門人,驚駭下,私下裡都傳言:「青鸞殿下已瘋了。」

  而戰爭的焦點已向著別處轉移,在青帝隕落後一年時間裡,青脈天仙受到了各方面的關注和拉攏,唯還是顧唸著帝君而處於失常的帝妃不動,隨時間推移,盯著青鸞的目光漸漸少下去,她也深居桐宮,以寬大衣裳遮掩著漸漸大起來的肚子,一個白衣少女始終在虛空中陪伴,目光憂慮看著臉漸漸消瘦了、精神異常的青鸞。

  直到一年後啼哭聲在金桐殿裡響起,寡居帝妃分娩出一個女嬰,頭髮稀疏,小臉皺皺的,眼睛都睜不開……白衣少女站在虛空中,神情微愕看著這個女嬰眉上金色梧桐青色鳳凰紋印,目光有些驚駭和難以相信:「這是……」

  轟!

  意識到某個點瞬間,似乎信息天平的支點失陷,整個夢境轟崩塌。

  「不!」

  少女呼坐起來,渾身冷汗,手指緊捂著胸,指縫間除了柔滿,就是乍洩在暗室裡的一縷縷青光,絲棉衾被滑落且不覺,胴體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白光。

  半晌在噩夢中回醒過來,她下意識摸了摸被窩……夫君不在,夫君?

  她披上衣裳出去,神情有些焦慮,似乎要確認什麼,待得看到書房裡燈光亮著,熟悉的人影投在窗紙上,才輕輕舒了一口氣……自己是有夫君,現在不是夢,剛剛的才是夢。

  可是出了世界,就經常做這個夢……什麼原因?

  樹蔭婆娑,月光灑遍整片山原,寒山裡傳出夜鳥淒鳴,長風穿林過戶,帶來了稻田裡的花香,芬芳融合著月光落在庭院裡,空空場地上青衣少女孑然而立。

  她臉色有些蒼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指在袖子裡微微顫抖,纖細身子更顯得單薄,彷彿夜色下的一縷芳魂,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房間裡,全神貫注寫寫畫畫的葉青突抬首,若有所感的停下了筆,推門出去:「芊芊?」

  庭院裡空無一人。

  葉青疑惑走回門,又頓住腳步,倒退著走到院子中央,那裡有稍微明顯點的一個淺淺腳印,似乎站很久了?

  他嘆了口氣,對著腳印站好,順著這個位置方向看去,正是……自己在書房窗下坐的位置。

  ……

  天地一片安靜,時光在長夜裡拉長,青衣少女已逛到外面,山路渺渺,林風悠悠,有一種若有若無氣息觸動著她,指引著她,讓她心中微微惱火,是誰?

  「你果來了。」

  撲簌簌的落葉聲響動著,又一個白衣少女跳下來,見到芊芊臉色非常不好,也是嚇得後退半步,擺手:「我下午過來拜訪你家夫君,說了些事……以前常來嘛,今天時間晚了就沒有離開,想著這兩個月也沒多少時間親近,特意找你說說話……你怎麼一臉鬼樣?」

  「你才一臉鬼樣!」

  芊芊沒好氣說,既知對方也不知情,大概是對方氣機引動,巧合觸發了自己夢境裡的某些東西,不知者無罪也就不好責怪,但她有些起床氣,沒有好臉色,也不說話,冷冷看著伶,心中警惕已升到了最高點。

  「別這樣看我,姐姐真的有事……想和妹妹你聊聊。」

  伶笑吟吟的,對芊芊冷冰冰態度也不生氣,仗著自己是她丈夫的盟友,很自來熟半夜拉著她去爬山,又登上樹梢去吹冷風,美其名曰聽風賞月……

  此時的青謹天外,除一輪淡薄的銀月,就見得幽暗虛空。

  已非世界內。

  二三個月時間就在平淡航行過去了,早已不見了下面的世界,而上面方舟的白星,越發明亮,有著斗大,已是月亮掛在穹頂,根據新五脈盟主紅雲的消息說,最多一個月就會遭遇,甚至更快……血火風雨將至。

  但在此刻航線後半程,尚未抵達戰場,周圍虛空還是安寧平靜,都是遠遠近近的星點。

  相對孤立而最遠的一顆青星是作監軍存在的青謹天,而在青謹天一側,最靠近的是一顆青星,隱與青謹天對峙,則是青珠,它針鋒相對,這個青源道人本能排斥著同樣青源存在接近新五脈,可以說是日防夜防,不給葉青任何接觸紅雲的機會。

  青珠不知道,葉青早已一枚種子埋在了紅雲身體內,與她共鳴,分享新五脈的氣運,儼然是幕後的影子盟主。

  而在這兩顆速度最快的青星外,更後面是星羅棋佈的星點,所有六十三座仙天集群內部彼此有著親疏遠近,大體運動都是一致,宛夜航的艦群逆流而上。

  這流,是當空落下的隕石流。

  仙天集群的光映照十萬里,貿然闖入這裡的隕石有許多,反射過來深深淺淺的磷光,偶爾有仙天順路捕獲一些有價值而容易消化的白色隕石,似乎是深海的鯨魚群張開鯨鬚大口,沿途吞食了泛光的磷蝦,在長途巡遊中補充些體力……

  新五脈天仙大魚大肉奢靡習慣了,難得這樣節約背後,透露出對此役的緊張。
yht 發表於 2016-3-25 10:57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引力(上)

  「新隊伍還是不大適應平靜期……」

  紅雲天內,紅袍女仙將目光收回來,揉了揉眉心,作盟主的心情還是平穩的很,如果忽略不久前看到伶仙子私入了青謹天那一點心思波瀾的話……她現在不能確定的就是,伶與葉青的合作程度。

  原本在世界裡因伶的無足輕重,沒在意,現在顯得愈來愈關鍵了,似乎這是葉青能擁有沉靜底氣的唯一解釋,難道伶和葉青也有一腿?不太像啊……不過青珠大概是急眼了。

  這樣想著些瑣碎的事,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注意回到了下面會場。

  漫長的虛空巡航中沒有事,總得找點事情做,新五脈眾仙沒事就都雲集過來,能登上山頂大部都是天仙,少部地仙,就類似大司命少司命在青脈高層預備役,或者葉裕在她麾下的地位一樣,經過太多次考驗,基本都是些忠誠可靠而值得培養。

  天仙上來了,相互交流仙天的情況,對他們來說都是些小事,還是很淡定。

  地仙要關注的事情就更多起來,很多事情都不能視小事,而要多多嗅探著風聲,以免不小心當了炮灰,現在就時不時看向紅雲天一側相互對峙的兩顆青星,臉色異樣的很。

  「大清洗後,遠航到現在二三個月來,葉青那賊都一直跟著……」

  「除青珠明顯表露敵意,天仙也不管,這怎麼回事?」

  「綏靖啊,綏靖……」

  背後交流時,地仙基本都是這樣嘆息,而瓊陽則撇嘴,整天看著他們這樣緊張又不敢戰,有些無趣,不過最近遠航幾個月,虛空中別無大事,也就這樣了……

  小鳳凰無聊嘆了一口氣。

  等到散會,只剩下母親和葉裕時,瓊陽說了她聽來的一些小事,恥笑:「這一個個,表面光鮮,都怕葉青怕得要死!虧這許多人,葉青可只有一個!」

  葉裕「哦」了聲,好奇看她:「你不怕?」

  瓊陽哼一笑,在心上人面前不能認慫:「我會怕他?哼哼,葉青還是我手下敗將來著……哪次贏過他?咳,這個問題我們不要計較,總之我和他打過很多次,都是好端端……現在純粹是看在母親面子上不惹他罷了,敢到我面前來,看我不打得他滿臉桃花開……」

  葉裕就站在她面前,半晌,嘆了口氣。

  「喂,你這什麼表情……」

  上首的紅雲也失笑,輕斥了女兒:「不要背後對青謹無禮……嗯,在心中想想,還是可以。」

  葉裕站在她們面前一陣無言,原來女兒也是母親教出來。

  「上次的事,不過是演戲罷了,真打起來沒有誰會認慫……到方舟裡面,瓊陽你別去惹哪個天仙……好好,母親知道你乖巧,不會當面挑釁人。」

  紅雲笑,這番話其實是說過葉裕聽,讓他看著點瓊陽……心思也滑到了最近的士氣躁動問題上。

  說起來,兩個月前還爆發過衝突。

  一開場上陣就大清洗的殺氣,對於新五脈還是有影響,天仙內部鐵拳鎮壓下面地仙、真仙,它們不敢吭聲,但心裡一股邪火真是無可發洩,自要將火氣洩憤到外面,也算是轉移矛盾。

  當時才離開世界不遠,就與葉青艦隊衝突起來,互有損傷,折損幾個漢人……在那些炮灰真仙心中,想著反正五脈也都有分身,可以重修,不算大事。

  「再者,我們也死人了不是……」

  結果葉青親身反擊,悍然滅掉挑事者,一直追殺到幕後指使者樊川仙天那裡,並且召喚世界內部五脈天仙集群,青帝也立刻響應,幾乎一場大火併。

  鬧大了!

  紅雲當時就順勢說和,命令挑事天仙賠償,重修補償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鬼知道什麼標準定下的索賠費,反正拳頭大就是這麼定了,葉青狠狠敲了一筆,青帝也收兵,其實連世界都沒出。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葉青索賠完了臨走,還手指點黑蓮宗的天仙:「翻船了是吧?你小心點,跑這一趟船,可別翻了。」

  氣得樊川臉色漲紅,當時認慫,過後冷笑:「豎子將死不自知,紅雲盟主,回首要殺此人,我自請一個。」

  「嗯?嗯……」

  紅雲肚子裡也有些壞,她看這傢伙有點不順眼,隨手就把這詞捅給了葉青……

  這一場鬧劇,最主要是背後有黑蓮宗的天仙指使著,天仙背後則是黑蓮和青珠等幾個領袖試探,就連紅雲一開始也沒有阻止,她在日夜的共鳴,是非常熟悉葉青這個人了,也不好明著站在葉青這面,且她盟主之位虛而不實,實際也命令不了黑蓮宗的人。

  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等到葉青凌厲反擊,她就借了葉青的手來敲打,整肅人心,她要的是一支就算不太聽話、但至少有組織凝聚的遠征軍,憑藉自己在新五脈信息不對稱來調動,此次不過是小小的試水,最終目的確保更大可能贏過葉青……

  葉青對她最後這個小小手段,也似笑非笑,配合著多殺了些對她不敬的仙人。

  不過因紅雲這樣軟弱處理,黑蓮和青珠也繼續扣鍋在她身上,深化紅雲處事軟弱可欺這一形象,為以後挾制她或拿下她鋪墊。

  本來這件事就存了兩可之意,天仙順應底下仙人要發洩恐懼與火氣,任由他們挑釁,要麼贏了打擊葉青的氣焰,要麼輸了打擊自己盟主紅雲的氣焰,無論是贏了凝聚軍心,還是輸了凝聚哀兵,都是能極大緩解清洗的影響。

  現在是哀兵,且是在外的孤軍,就形成了對葉青這位一監軍的仇視,以至離開世界兩三個月,葉青得不到五脈支援了,新五脈就有仙人又躁動起來。

  ……

  星光點點成網,戒備著一側的青謹天,還有偶爾會窺視的零號艦。

  不過這時還沒有發現任何危險,散會的氣氛就一如既往平靜,天仙歸巢,還有許多地仙亦步亦趨跟回去,這時,總要找些話說才安心,於是有人對著青謹天指指點點,甚至說起了伶仙子也去拜訪的事。

  「伶仙子是青珠殿下的道侶吧?竟夜宿在葉青家裡……嘖嘖……」

  「青珠殿下難怪剛剛臉色不對,這會兒估計臉都綠了……」

  「葉青此人是禍患。」

  因旅途中也確實沒有別的事,而有一個不大對付的危險分子始終綴在身後,也確實叫人忍不住一天又一天想,想多了就難免面露凶光,忍不住向自己上司建議:「何不乾脆……」

  說著,伸手做了個刀削麵,意思是趁著船過河心中流,前後無依,幹掉拋屍水中就算了。

  「這葉青,是青帝派過來監軍的角色……動手沒問題,我們人多,他一個人,六十個打一個,隨時可以動手,但是……」

  天仙說到轉折,就嘆息著,不願多說

  這些新五脈高層一個個心中都有著精明算計,他們計算方舟一役的勝利,同樣也計算失敗的後路,尋常是要維持威信不說。

  但跟在身側的地仙終是嫡系,透露了一點,只是還要追問,他們也就會教訓:「你們得想想,為什麼青帝派一個艦隊統帥出來當監軍,因葉青手握有星君艦集群,最多損失仙天,人和隊伍都可以躍遷……而這直接撕破臉消息一傳回去,就斷了退路,我們還要不要回世界內?」

  「原來如此,果是英明。」地仙恍然大悟,都是拜服,這樣戲碼在各處仙天,都有上演。

  其實這誰不知道,大家都在演。

  天仙也心知肚明,結合新五脈時勢,意有所指地總結:「你們也是高層預備,以後都是有望成天仙,現在記住一點,到天仙這層,沒有好相與,把別人當傻瓜,最後會發現自己才是真傻瓜……」

  「我等受教,受教。」

  嫡系地仙繼續拍著馬屁,將話題引向後續戰事,請戰和請教等等,挖空心思討好自己師長,修復之前鎮壓帶來一絲嫌隙,心中也都有著屬於他們這層生存法則……誰也不傻。

  而非嫡系的地仙雖也附和著,但鐵血鎮壓下,形成的激烈火焰,岩漿,驚怒,不安,渴求,諸多情緒都在火山底下壓抑著,不尋機會,恐怕以後都翻不了身,永遠壓在這群馬屁精下面。

  只等殺進方舟,有了機會,一切壓抑岩漿就都會洪流一樣爆發。

  而天仙則是冷眼觀察,心中一桿秤,在這幾個月漫漫遠征旅途中不斷變動,對有些人打上了叉……反骨仔還想殺進方舟?死在衝鋒路上罷,這是你們的榮耀,正借借這股怒氣洪流……

  ……

  紅雲天

  紅雲聽著葉裕一些密報,對他是信任,點首:「那些流言,不予理會就是,黑鍋轉移到葉青,總比落在我身上潑污水更好些。」

  「是。」

  葉裕低首,神情微妙,當面被人甩鍋。

  「你是男人,照顧點瓊陽,我感覺這次方舟一行……怕非常凶險,伶和元青的內戰,似乎並不簡單,葉青也讓我們有最壞打算,我最壞的打算是我隕落……你答應我照顧瓊陽。」

  紅雲提點著自己的准女婿,隱當心腹和接班人培養著,看到門口紅裙一閃而過,忽然促狹一笑:「呵,別看現在我是你長輩,如果我哪一天轉孕當她女兒的話,說不定還要叫你一聲義父。」

  小瓊陽已等不及在外面張望,聽到這母親簡直把她賣給葉裕一樣囑託,少女頓時臉頰紅紅跑掉,嘴裡嘟囔著:「母親亂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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