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007



【作者概要】:荊柯守,男,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大劫的殺機,獨行的旅客

  就算是在仙道的盛世,依舊奮力前行

  青,是一種道

  天地大劫將臨,曾經強者葉青重回大劫之前,奇遇得儒家寶典,修煉真法,結山神,闖龍宮,大戰諸方勢力,搶先天機緣,成就赫赫威名,踏萬仙,開世界,三界唯吾獨尊,成就青帝證道!

【其他作品】:[奇幻] 最後的地球戰神、[科幻] 人道天堂、[奇幻] 天譴之心、[仙俠] 易鼎、[仙俠] 純陽、[仙俠] 風起紫羅峽、[武俠] 大唐、[歷史] 戰國逆風記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6-13 22: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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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3-8-5 18:48
青帝 第一卷 第一章二摘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晨曦照著平壽縣,城西北面一戶人家窗前,傳來朗朗稍顯稚嫩的讀書聲,一個少年跺著腳,推開木門,緊了緊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服,避開學堂,手持著書卷到了後院,深深呼吸幾口空氣。

    時值立秋,院落中空氣涼爽,使人更是清醒。

    這少年身子單薄,腳下穿的是一雙布鞋,這時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緩緩放下書本,望著遠一點的忙碌人群,又盯著自己手中一卷道經,苦笑不語,良久,吐了一口氣。

    在這個道法顯聖的世界,有三位道君傳下道法總綱,又有五位帝君傳下道典,總稱三經五典,都字字珠璣,窮究天地萬物本源,以道為宗極。

    但和地球上道德經一樣,這些雖是道門至高秘籍,再無更上,就是道君和帝君自己,都以此為道,可對普通人來說,卻和日月一樣,見之可之,觸之不及。

    這世界因此以三經五典為科舉內容,先熟讀道家至高經義,揣摩道意,戡發心光,積蓄道性,再漸漸而上。

    其中又經童子試、郡試、省試、殿試四場,而考其對大道的認識,最後道君和帝君,會在進士裡挑選弟子,這就是本世界的進身禮制!

    當然,除了道君和帝君的嫡傳大派,還有著許多道脈,秀才和舉人考不了進士,也可擇一投靠之。

    再過十數日,就是縣裡童子試的時間。

    諸多族中子弟,都要前去一試,按照這個世界規則,凡十五到二十五歲,都可進行童子試,三年一次,總共有三場機會。

    成了搖身一變,就算不能再進步,也有著修行道法的資格,相當於地球上的執槍證,可光明正大修行道法。

    而不能成為童生,連修法的資格都沒有,違禁者殺。

    一次不成的話,可退下再考,不過屢次不中的話,按照童子試的潛規則,基本上不會再中。

    因修道不但是文采的事,更在於身體和年紀,一旦超過了二十五歲,除非道悟深刻,不然真是越來越難。

    綜上所說,童子試對這個世界的凡人,是三次人生機會,能過了就可以把握一分自己前途,要是不成,就是塵土,這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

    哪怕自己是穿越者。

    這個少年葉青,突然之間想起了一首詩。

    「慨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猶自可,四摘抱蔓歸!」

    自己從地球穿到這個世界,是一摘,死而復活,再次回到穿越時間點15歲時,這就是二摘,怕是耗盡了氣運,三摘四摘是不想了。

    可以說,現在除了些預知,氣運怕是連第一次穿都不如,更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和遲疑。

    就在尋思中,院中一位丫鬟走出來,梳著雙丫髻,抱著一件厚外袍,小跑著繞過假山。

    見著少年,她送上袍子,低聲責備說:「少爺,你受了風寒,怎隨便跑出來,又起這樣早?回去吧!」

    聽見這溫婉的催促,葉青看了她一眼,白皙的巴掌大的臉,眼睛烏亮,配著小小的身子,尚未長開,說實話算不得很美,只在清麗中帶著熟悉,喚醒了許多往事的回憶。

    這丫鬟名叫芊芊,是母親在世時給他買回來,自幼就和他在一起,有了些年,雖說是丫鬟,卻情分不小。

    沒有親身體驗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孤身穿越者對愛的渴望,這種渴望無關年齡和身份!

    想到這裡,本來歡喜的葉青,不知怎麼有點心情沉鬱,笑著:「我只是想起一些事一些人,想出來看看。」

    芊芊絞著手指,有點疑惑,卻還是堅持著說:「可是天冷了……」

    這黑白分明的眸子,又使他想起,別看少女年紀不大,有些方面卻很固執!

    不忍再推辭,葉青苦笑著收起書卷,頜首:「好。」

    說著,他就持著書卷朝屋中走去,芊芊連忙追了上去,清晨薄霧遮掩了人蹤,只有清澈聲音隱約傳來。

    「過幾日就是童子秋試了,少……少爺準備好了嗎?」

    「這兩日翻看了經義,都已熟悉,沒有問題……」

    「那就真好,老爺和太太在九泉下知道了,也會很高興……」說到這時,到了門口,芊芊開了門,盛了熱水和毛巾。

    銅盆中清水冒著熱氣,一個少年的面龐映在水中,眉目清秀微冷,嘴唇微薄,一眼望去,只覺得此子面相有些天性涼薄,不由一陣恍惚。

    自地球轉生來此,自己也曾躊躇滿志,結果艱難掙扎,十五年後被灰灰。

    僥天之悻,死而復生,自己終於回到十五年前這一刻……

    葉青沉思時,芊芊細心擰好毛巾,為他擦洗面孔,這時衣襟一低,露出一抹雪白,這自然而然吸引了葉青目光。

    芊芊對這種目光十分敏感,下意識看了眼,動作微滯,又復流暢起來。

    十六歲的少女,已脫離了懵懂,她的臉紅紅的,頭頂冒著熱氣,卻止不住羞人地想著,小少爺也長大了……

    溫馨的氣氛中醞釀著什麼,葉青有些恍惚,似是回憶,又似是數著時間,突輕聲說著:「要來了。」

    芊芊鬆了口氣,疑惑問:「誰來了?」

    「你猜!」葉青抬起頭來,對著芊芊示意,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侄兒,我是你叔父!」伴隨著話語,又是一陣敲門聲。

    叔父葉子凡,真是久違了……

    在芊芊驚異的目光中,葉青作個「噓」,咳嗽一聲,躺回到床上,才說:「叔父,請稍等……芊芊去開一下門。」

    「嘎吱!」木門打開,一個中年儒生走了進來,長臉黑鬚,隨意地掃了芊芊一眼。

    此時還是清晨,外面風帶著冷冽,吹的芊芊微微發抖,她垂手輕輕退到門後的陰影中。

    葉青這一支是衰敗了,但整個葉家還很興旺,自是有著規矩,她不敢冒犯。

    葉青半躺在床榻上,這時起身坐起,笑容和煦,陽光一樣照亮了這間小屋:「叔父先進屋子暖暖,我這家裡雖清冷,但比外面好多了。」

    葉子凡已走進來,將一個包裹放置於桌上,彈了彈身上的霜,又打量著床榻上的葉青,微微皺眉:「既已受寒,就更要小心,聽下人說,你這兩日都在外面讀書,為何不愛惜自己身子?」

    桌椅斑駁舊色,略顯破舊,卻無一絲塵埃,顯是經常擦拭,葉子凡見著,一拂衣袖就在床前坐了下來。

    葉青勉力起身下床,低聲回應著:「多謝叔父愛護,我實無大礙。」

    葉子凡露出一絲微笑,這個侄兒一直老實聽話,不枉費自己這些年維護,於是一手按在包裹上,一手撫著三尺黑鬚,身子向椅背上一靠:「嗯,天氣漸涼,你也要注意身子,別真染上風寒,叔父今日給你帶了些溫酒和肉食,卻把身子補補再說!」

    這時風寒是危險之症,葉青道拱手謝著:「謝過叔父。」

    葉子凡聽了不禁一笑,語氣和藹:「這屋中寒氣甚重,你也不說一聲,叔父回頭遣小廝送些木炭過來,權且助益防寒。」

    「多謝叔父了。」葉青聞言再謝,笑了笑:「多虧叔父照拂,我最近熟讀經義,自覺有著七八分把握,此次要是能高中,多賴叔父之功。」

    說著,目視葉子凡,很是孺慕。

    「呃……」葉子凡有點尷尬,正準備說的話被生生掐住,敷衍說著:「你是我族中子弟,你父又曾托付於我,為叔照顧也是應該的,何來謝不謝。」

    屋中的氣氛,就有點微妙。

    芊芊正在給兩人倒茶,聞言敏感豎起耳朵,她模糊感覺有異,退到內室時,又看了葉青一眼。

    葉子凡再喝了口茶,起身在房間中渡了二步,又定定望了侄兒一眼,心裡閃過一絲猶豫,終究還是開口:「侄兒,為叔今日前來,卻是有一事與你相說。」

    「叔父有話但說無妨!」葉青笑容不變,眼神卻有點幽深。

    「叔父也不瞞你,十幾日後,縣裡舉行童子試,只是叔父恐你年歲尚輕,經義不熟,不如你再溫習三年,三年後再做打算,你覺得如何?」葉子凡緩緩言著,眼眸看向葉青。

    「……」葉青只覺有點齒冷,童子試對前途非常重要,十五歲到二十五歲才能進行考試,考中了才有修行道法的資格。

    到時,連著縣裡都會發下基本的道法。

    這可是按照年紀來算,一生只有三次,正因為這樣,競爭非常激烈,多一個考生,就少一分機會。

    葉青理解葉子凡並無多大惡意,只是為了自己兒子少個競爭者,但可就算這樣,再世重生,第二次聽著叔父說出這話來,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齒冷。

    前世自己不算不努力,天賦也不差,但終是灰灰,多少夜裡靜思,都是那次自己選擇了聽從,一步退讓,結果步步被動,雖還是能考取童生、秀才,但終趕不上天下大勢。

    葉青沉吟片刻,緩緩說著:「我自幼讀書,經義已通熟,並無半點晦澀之處,這次童子試,取之必中,萬無蹉跎之理。」

    聽了這話,葉子凡一怔,這反應有點出於預料,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心裡有些驚疑。

    這親侄子雖有些聰明,但受限於年紀,自幼失怙後又沒有良師教導……哪來這個自信,當下哈哈一笑:「哦?當真如此?」
mk2258 發表於 2013-8-5 18:48
青帝 第一卷 第二章修不得





     「確無晦澀之處。」葉青躬身接上一句。

    前世自己應有大氣運,退讓這次也還是趕不上大勢,現在就算失了一切道法,一些靈覺還在,感覺到自己,怕是身無氣運了,再行退讓的話,只怕連前世成就都不可得。

    這次斷無退讓之理。

    葉子凡聽了,臉上微寒,漸漸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半晌才說著:「好!今日由叔父出題,由你當場對答如何?你還年少,不要以為是我欺負你,要知道童子試關乎前途大事,半點馬虎不得。」

    芊芊在裡間聞言,神情有些緊張。

    葉青聞言卻只是一笑,當下取來書檯筆墨,又將長卷鋪開,置於葉子凡身側。

    以書生禮,對這「師長」正式拱手作禮:「還請叔父出題,若有偏差,自是我經義不熟,還有晦澀,要是不然……」

    聽到這裡,葉子凡就心裡怒氣暗生。

    童子試名額有限,葉族只有三個,葉子凡兒子年紀偏大,雖上下打點,讓葉青緩出,卻是減少內耗的考慮。

    本想十拿九穩,不想此子卻一掃以前老實,敢於違抗。

    「罷罷,我就給你出題,讓你知道裡面厲害!」說著,葉子凡閉眼沉思片刻,蘸滿濃墨,於白捲上筆走龍蛇。

    一刻鐘後,題目就已有了四道,葉子凡將手中毛筆塞在葉青手上,緩緩出言:「侄兒既有此信心,就此一試,要連我這關都過不了,何必去童子試丟臉!」

    葉青聽了,目光一閃,也不語言,將毛筆重新蘸滿濃墨,看著上面題目靜靜思慮片刻,就此提筆疾書。

    話說前世已熟讀道論,真實水平都達到了舉人水平,背誦的名篇更不計其數,此時寫這些只是牛刀小試。

    葉子凡見著葉青提筆疾書,只是觀看,初時不甚在意,葉青年歲尚輕,能記得多少經義,十之二三已是不錯,何況他的出題,雖在童子試範圍之內,但儘是偏門,難度又有提升。

    不過看著葉子凡當下疾書,卻讓他眼眸一凝,心中一驚,經義填寫先不說,單是這下筆流淌,就見著不凡了。

    「叔父請過目。」葉青疾書完,額頭也微微出汗,這具身體還是太虛了。

    父母亡去後,自己雖在大族,卻備受冷落,田產都被族中代管而去,管不得一兩銀子,吃食雖不成問題,但也沒有多少肉食,難怪體弱多病,想到這裡,不由眸子一冷。

    這時葉子凡注目於捲上文字時,只見文字婉轉又有風骨,宛然龍蛇,大有紙生雲煙之意,頓時嚇了一跳。

    再看了下去,經義只是填空,筆法清麗自然,無一錯漏。

    最後難得有著經義點評,不單是填空,卻又字字珠玉,看著不信,又將卷子平鋪開來,俯身細看,看了許久,額頭滲出汗水來,最後眼神緩緩閉上,於椅子上坐了下來,心中頓時天人交戰。

    葉子凡本身只是秀才,但沉浸幾十年,這文章和文筆好壞,卻至少有著欣賞水平,頓時知道這其中份量。

    這筆跡和文章,至少能取個秀才,不想這冷落的侄子,是讀書人的真道種!

    可是道門科舉,卻不但講究文才,還講究氣數,落到實際,就是一族只選一二個人選,有了此子,自己兒子通過的可能性,就大幅度降低!

    想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心中驚駭,出聲:「這……這是你寫的?」

    「自是侄子所作。」葉青說著。

    自家事自家知,他並不是天才,但童生所考,不過對經典的記憶,俗稱墨藝,前世十五年本就精熟於此,重生兩日間重新遍覽,當真可做到無有半點錯漏。

    這時,兩人都靜靜不言,芊芊站在牆角,仔細觀察著這二房叔父的表情,房間裡的氣氛就有些沉凝。

    忽的她轉頭看了看木門門縫一眼,隱約聽到些微聲,又與少爺對視了一眼,她的心中就是一動,卻悄悄地移步向外……

    葉子凡沉吟良久,睜開眼睛,長卷翻過,放置一旁,目視葉青緩緩說著:「英兒,這些年你力弱而不能耕田,年幼而不通事務,吃的住的都是族中供給,你要明白這點!」

    「我知道!」葉青躬身回著,他自然不能說,我家的一百畝田,單是出租都比現在過的好。

    葉子凡欣慰地點頭道:「叔父也不瞞你,你的文才的確不錯,要去考個童子試,單是這方面已綽綽有餘。」

    「但這次鄉里童子試,名額有限,你既有此天賦,又才十五歲,有的是本錢,是不是讓下賢?將這機會讓給族裡的兄弟?」

    見著葉青沉思,葉子凡又語重心長補充一句:「這也是族裡的意思。」

    所謂的族內兄弟,適齡的就是這位二房家的兒子,也不知這叔父花了多少代價,買通族裡。

    葉青臉上不動聲色,餘光瞥著門口少女悄悄挪動身影,拳頭握緊:「這是大事,還請叔父見諒,容我考慮考慮。」

    「嗯?還考慮!」葉子凡聞言一怔,頓時就要發作!

    在門口,芊芊深吸了口氣,忽一下開了木門。

    「嘩!」門外跌進一群少年,胳膊勾著腿,哎呀哎呀連聲,混亂爬起來,訕訕告退:「你們繼續……」

    「這幫小子!」葉子凡面龐一紅,頓時知道剛才說的話,被這些小子偷聽到了,頓時只覺一口氣憋在胸口,卻發作不得。

    葉青握緊的拳頭鬆開,對芊芊暗暗比了個大拇指,自己連著幾天外出,就是為了製造這局面。

    族叔逼迫侄子放棄科舉,可是一大醜聞,這些聽牆角看熱鬧的學童,可別指望能自覺不說,這一下傳了出去,就不信沒有影響。

    將心比心,為族裡「犧牲」的這事,落到自己家裡兒子身上,怎麼辦?

    斷不可忍,群起而攻!

    這種輿論情況下,族裡還頂著壓力來犧牲一個很有前途的子弟,那也就無話可說了。

    「給你三日時間,好好考慮再給我答覆,別讓我失望。」葉子凡這時想到了這一點,不過這時還沒有想到聽牆角的人是故意引來,冷冷丟下了這句話,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看著葉子凡遠去的背影,葉青冷笑一聲。

    接著,就回了過去,坐在了椅子上,若有所思。

    「氣運究極,天淪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壞!」這是原本在這個時間點上,就有的預言,當時卻沒有人,至少是葉青接觸到範圍內的人,會相信。

    在這個世界上,三位道君已經聯合壟斷了世界大權,號稱與道合真,萬劫不壞,作為道的化身,它們高高在上,具體的管轄權,下放給了天庭。

    而天庭,卻非是一個主宰,而是五位代表五行的帝君,輪流主宰。

    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而萬物之德,在於五行,正是五德終始,主天下氣數。

    這三生萬物,五德流轉的結構,已經平穩運轉了百萬年,已經根深蒂固,誰也沒有想到有人能撼動。

    當然,仙道師徒私授,門人相護,形成了龐大的仙道近親殖民體系,使黎民毫無出頭機會,這也激起了幾次藉著王權變革而產生的革命,或者誕生新的道脈,但都被天庭輕易鎮壓了。

    最讓人特別注意是,三十萬年前,一位探花改革了體制,不再以資質、道門關係來傳道,以科舉來挑選道心通明的人士,先道後法,先公後私,這一舉奠定了道庭的根基,運作到現在,各個道脈的山頭被陸續削去,道業再無障礙!

    而其本人,也成就了最後一位帝君——赤帝!

    這樣的道業,誰也不會想到,大劫已悄然來臨。

    時到前世自己灰灰時,道廷已經下令,將絕大部分的道決免費發放到任何一個道人手中,以不惜一切代價提升道人的力量,來對抗劫數。

    六陽圖解,地闕金葉、紫府天書、上清丹書、萬景歸宗……這些往昔價值連城的道經,都不要錢的發下……

    想到這裡,葉青不由苦笑,這些經典現在卻一字不記得了,只有一些粗淺的道法還記得,若不是還有一絲希望,真的要悲憤吐血了。

    平了平心氣,葉青默念神咒,眼睛中頓時閃出了異光,就要看向自己的氣運,但就在這時,只聽著「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就如受到了刺激一樣,頓時眼淚直流,這冷笑立刻變成了苦笑。

    「少爺,你怎麼了?」芊芊見著葉青眼淚直流,連忙上前問著。

    「沒事,迷著了眼了。」葉青繼續苦笑著,心中卻一沉。

    大劫未來之前,百萬年秩序已經和大道相融,無有功名,就使不得法術,自己雖懷有僥倖,現實還是給自己一棒!

    看來,許多東西,都是看得,卻修不得。
mk2258 發表於 2013-8-5 18:48
青帝 第一卷 第三章重樓木





     葉府中心,聳立著一座高樓,黑漆漆的樓頂不設頂蓋,卻種著一株兩百年樹齡的「重樓木」,是一種珍貴的靈木,也是此樓的標誌。

    整座高樓大氣沉厚,木製建築的巔峰之作,就是樓外樓,又稱落葉樓——以當年建成時正值秋季,重樓木葉落,漫天紅葉隨風蕭蕭而下的美景而得名。

    樓中幽暗的過道上,燭光照亮了行走的兩個身影。

    「小荷,父親今天心情如何?」

    「二爺,老太爺心情還不錯!」

    「這就好……」

    在一個青衣丫鬟接引下,葉子凡經過哨位,登上樓頂,看見古樹下白髮蒼蒼的老人,立即恭敬行禮:「父親!」

    老人穿著白色麻布道袍,靜靜坐在火紅的重樓樹下,將滾沸的壺水注入茶洗,悠然說著:「哦,來了,坐!」

    葉子凡覷了眼老人的神情,確認過,才上前安坐。

    這就是他的父親,葉孟秋。

    中過舉人,當過一任知縣,周遊列國而歸,見識非凡,手握族中大權數十年,積威甚重,雖現在是白髮蒼蒼,半截入土,族中諸多人也不敢少有異心!

    「父親,我來吧!」跪坐的葉子凡,跪行二步,說著。

    又用玉盅傾水,靜看茶葉舒展,只見茶色琥珀,滿室茶香,宛似空谷之蘭,恭謹奉上。

    喝著茶水,老人笑著:「此茶不錯,半溫時更是清冽沁人,可謂隱者香。」

    「父親名滿全郡,退隱青宅,與這隱者香正是名副其實,相得益彰。」

    葉孟秋聽了,微微蹙眉,說著:「本家只能算是紅宅,哪稱得青宅,對外不可妄言。」

    「是,是!」葉子凡連連應著。

    老人也不以為意,隨口和他聊了些族學的事,多是一些子孫輩的境況,一輩子風風雨雨的過來,到了老人這年歲,死亡召喚已是不遠,最關心的也只有子孫延續了。

    一杯茶喝完,一段話說完,老人有些疲憊,丫鬟見著,連忙上前扶住。

    「父親保重身體!」葉子凡見狀也連忙過來攙扶,扶著葉孟秋坐在樹下高一些的椅子上,退到一旁才繼續說著:「父親,現在我族中童子試的名額有限,今日我去葉青那裡分說,本想此子年紀尚小,經義未通,想讓此子過了今年再考,將這名額讓與族中子弟,不想此子卻多有不豫!」

    這些都是實話,只是巧妙省略了一些重要細節。

    葉子凡說著,看了看葉孟秋,見面沉似水,不顯喜怒,不由心中一緊,知道自己所為亦不被老人所喜。

    但話一出口,就沒有了退路,將接下來的話一股腦兒說著:「葉青本是支脈子弟,我主脈屢加關照與他,不想時至今日,此子卻這樣不識大體!」

    說著,將一個賬本取過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族中弟子支出:「諸多族中弟子的支出銀錢都在此處,葉青雖是支脈,也屬我族弟子,支出銀錢記錄在內,不曾短缺半分。」

    葉孟秋微微點頭示意,丫鬟就將賬本接了過去,素手在老人面前一頁頁翻開,助其瀏覽。

    葉子凡恭敬地等候著,不敢作多餘表情。

    葉青自幼父母雙亡,的確靠著族中接濟才得以過活,因讀書消耗緣故,前前後後自主脈支出的銀錢不下百兩,雖不大,也不是小數字了。

    凡傳世數百年大族,一族都有一族的規矩,葉家家大業大,養得起幾個閒人,只是不識抬舉,不聽族規,就觸犯了根本。

    當然葉青名下一百畝田,就不在這帳本上體現了。

    葉孟秋簡單翻了翻賬本,看不出喜怒,但知父莫如子,葉子凡心中已是大喜。

    這種情況,就說明了態度,族長並不會為這些小事生氣,可只要去掉族長心裡幾分念舊的情分,葉青的童子試的資格,就岌岌可危了。

    葉孟秋沉默良久,說著:「這事關係到童子試的資格,各房有些爭議也是正常,你是族內主事,一切要秉公行事,罷了,這事我自會處理,你且退下!」

    葉子凡聽了大喜,壓抑心中喜悅,不敢顯出來,心知這是給葉青小兒留了餘地,但實際上已使父親心裡不快,削了情分,當下說著:「是,父親,孩兒這就告退!」

    說著,收起帳本緩緩退了下去。

    丫鬟關上頂樓木門之時,葉子凡這才向上看了眼,只見老人的身影,在火紅的樹下,透出了一分孤寂!

    「是錯覺吧?」下得樓外樓,在花園遊廊中行走時,葉子凡這才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發覺汗水已滲了出來。

    此事比預想中的順利,一是親疏有別,二是他上下打點,隱瞞下了葉青很有天賦的事實。

    當然這種英才是壓不了多久,一旦被葉孟秋察知,以剛硬嚴厲風格,最厭惡這類隱瞞,責罰就會轉到他身上。

    「但那時童子試已過,木已成舟,總不會剝奪自家孫子的出身,與這影響一輩子的命運相比,我受些責罰又算得了什麼呢?」葉子凡低語著,想起了家中小兒子,自己是這個心態,父親葉孟秋也是這樣,真正的責罰又有幾分呢?

    葉子凡有三子,大兒子已中了童生,但二兒子和三兒子卻需要族裡名額推薦,這兩子年齡快過線了,而這次族中名額爭奪激烈,只能擠掉葉青的名額,來成全他這小兒子了。

    相較下,縱交惡這侄兒,對方又能如何?

    不管怎麼說,自己是家中主支,他是旁支,而下次又不是不給機會了,還給他支持就是……

    只要是明智點的,依然得吞下這口氣來。

    計較已定,就安下心來。

    不知轉過幾重院落,聞幾聲鳥鳴,一隻白鷺振翅而飛,領著年幼的小白鷺,靜靜地從天空滑過。

    葉子凡停下腳步,怔怔半晌。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早上字字珠玉的答卷,自家小兒子無論怎麼樣也作不到這種程度,童子試再出幾個這樣英才,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父親,爺爺他……怎麼說?」遠遠得傳來急迫的聲音,循聲望去,自家的院子已在望。

    園門口,一僕人一丫鬟簇擁下,一個身量高長的年輕人迎了上來,和葉子凡的形容有些相像,正是幼子葉勝。

    葉子凡掃了眼,發現他臉上掛著的黑臉圈,臉色就是一沉:「昨夜你又做甚去了!」

    青衣丫鬟聽了,畏懼垂下頭去,葉勝卻訕訕說著:「有朋友相邀,詩會小聚,小聚!」

    「詩會小聚,哼,此次童子試,機會就給你了,也給我收收心!」葉子凡沒有揭破他這說詞,拂袖進了院子,眼前卻閃過侄子沉穩的面孔,論文才,完全不是同一個年紀的人。

    「算了,想這樣多又有何用?道門科舉,不但講究文才,還講究氣運,一個支脈子弟,終得靠主家支持,就算再老成又能如何?」

    葉子凡搖搖頭,回望一眼摸著下巴的小兒子,暗自歎息一聲,「兒啊,為父費盡了心思,還惡了族內人才,也只能為你做到這步了……」

    門前,在青衣丫鬟小聲提醒下,葉勝總算品出了父親話意,頓時喜形於色。

    葉勝轉身對一個男僕說著:「去,給我那賢弟報個喜……你留在那面看著,不時回報,這幾日別讓他耍出什麼事來!」

    這人躬身叉手,肅聲應著:「是,勝公子!」

    隨即躬身退下,青衣丫鬟掩嘴而笑:「嘻,公子何其苛也!」

    葉勝哼哼一聲,仰首注視著門上「虎嘯園」三字,神色卻略帶些自得:「這你就不清楚了,算盤誰都會打,謀略時時都有,但再怎麼算計,又怎敵得過大勢呢……」

    「這葉族之中,我支才是大勢!」

    青衣丫鬟聽了,美眸頓時閃了閃,她是真心有些意外,心想這自家公子也不全是繡花枕頭!

    葉勝說著,瞥了眼這丫鬟洗耳恭聽,明眸皓齒,想起昨夜**,他心裡又癢癢地來:「咳,汝敢胳膊往外拐,嘲笑於我,看我晚上不重重責罰於你!」

    「別,老爺還叫你溫習功課呢!」

    「複習什麼,又不是考秀才,不過是童子試,拿到了族內名額,再走個過場罷了,乖,親一口先!

    「哎——」青衣丫鬟半推半就,美眸一沉,看著嬉笑的少爺,心裡不由微微一怔,想起了昨天見著的青少爺。

    論才能剛毅,二者一看就大有區別,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才能就行著。

    ……

    輕盈腳步聲,將葉青自沉思中驚醒,抬頭一看,見著門前的一道身影。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深秋陽光照射進來,讓他覺得絲絲溫暖,與此伴隨,卻是外面呼呼湧進的寒風。

    芊芊清麗面上帶著寒氣,轉身關上了門,注視著葉青:「少爺,族裡的老爺為難你了,這可怎麼辦呢?」

    說著就帶上些的哭腔,這考取童子,一路考取秀才舉人,是少爺父母的期望,也是她心裡期望。

    「別怕,這事還難不到我!」葉青見她幾乎哭泣,忙起身安慰著。

    這具身體讀著經義史書,父母都去,平日裡沒少受族裡弟兄欺負,跟著他的這丫鬟,拚命維護著他,他是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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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第一卷 第四章吳鐵子





     清晨陽光照在屋簷下,帶著深秋溫度,炊煙氣息自院子外面一同飄了進來,人聲隱隱。

    一段段記憶在識海的翻滾流淌,這些記憶有的來自未來,有的來自自己地球。

    這世界自己,十五歲與童子試擦肩而過,第二屆名落孫山,第三屆才中了童生,雖以後一路斬將奪旗,連連中得秀才舉人,但這時,這個世界大劫已至,生靈塗炭。

    在這大劫,英雄輩起,風起雲湧,而錯失了時間的自己,卻無力迎接時代潮流,三十歲隕命藏葉山莊。

    葉家全族七百九十一人,無一倖免。

    想到這裡,葉青收回了目光,不在看著遠去叔父的背影。

    童生是考取秀才前提,沒有童生功名,就斷絕了步入仙道的門徑,因仙門接引有資質弟子,都只是在童生以上。

    這次童子試,萬沒有讓步的道理,哪怕是與親族血濺五步。

    「少爺,用飯吧!」

    收拾了心情的芊芊,記得了自己的責任,一會就端了過來一碟醬制小菜,兩碗肉粥,香氣撲鼻。

    這是按著葉青這兩日的吩咐,他現在身體太虛,必須補起來,否則就算修習最上品的奠基道法,也會大打折扣。

    葉青接過筷子,隨手一拂木凳,示意一起。

    芊芊默默坐下一起用飯,見著葉青雖用著飯,但臉色沉鬱,不時似喜似悲,顯是思考著,想問,到口又吞了下去。

    這幾天,她敏銳的感覺到,少爺多了許多心思,不經意中,流露出讓她驚怖的殺氣和威嚴來。

    這種沉煉而淡漠的威嚴,她以前只有在刑曹官身上看見過。

    大族有著食不言規矩,兩人沒有多少交流,吃完後自是芊芊收拾碗筷。

    「我出去一下!」

    「好!」芊芊應了聲,看著他出去,陽光照著她烏亮眼睛,讓她的神情有些許恍惚。

    出了門,葉青徑直前往後花園

    葉族在平壽縣算是大戶,葉府佔地甚大,後花園道路蜿蜒,路徑用青石鋪就,兩側有著觀賞用的青竹聳立著。

    現在是深秋,天朗氣清,竹葉凋零,在道路上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吱吱作響,還有一個人工的小山,高三十米,直至山頂,涼風吹拂,很是不錯。

    再越過這小山,就是一條小溪蓄成湖泊,岸上有枝枝丫丫大樹,夏日必是參天華蓋,乘涼的好去處,只是現在是秋日,湖泊一帶就顯得清冷非常。

    葉青見著此處,不由暗暗點頭,以現在的見識,當然能看出這佈局大有玄妙,卻是一處風水,稱「小崗繞帶」,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也能裨益族內氣運,使子息繁衍,可惜的是現在沒有功名,卻使不得道法,見不得氣運之相。

    站著觀景,但覺心曠神怡,清幽爽心,許久,才在涼亭裡坐下,四下無人,只是手一動,一卷文書就憑空顯了出來。

    青竹掩映下,陽光斑駁,映著卷首上古樸字跡:「川林筆記!」

    葉青凝神靜看,雖施展不得道法,但是只是捧著它,就感覺受到一股清氣,頓覺頭腦清靈,心神爽朗,通體舒暢,再仔細分辨,自己身上隱隱有著一層寶光,若有若無,這是凡人能抵達的極限。

    再翻開,卻只顯出第一頁,只有十六字:「氣運究極,天淪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壞!」

    大劫來臨前,就有人預知此事,不過當時卻無人理會,卻有一個道人獨行天地,記載天地的重大事件,試圖尋找變故下的本質……

    只是這有心道人,卻隨之身死,道門說是試圖逆天而遭受天罰,尋回筆記,上交道門必有重賞……

    雖這重賞並不算太重,對許多艱難掙扎的道人來說,這還是一筆巨大資源,前世最後幾年,為爭奪此物,不少人埋骨他鄉,最後卻落入自己手中!

    前世身死,卻也不是為了此事,但不可思議的是,身死重生,別的法寶盡都散失,大部分道經記憶都已抹去,卻還有著它的陪伴。

    翻開筆記,葉青盯著第二頁,上面卻只有四個字「六陽圖解」,下面卻一片空白,並無一字。

    葉青並不失望,掩上此卷,手一揮,這筆記就消失,沉在了識海中,此時心中悚然,又有些領悟。

    道君支配天地百萬年,秩序深入大道,一切都有法則,葉青有一種預感——只要自己取得童生的資格,就會有著驚喜。

    「道門科舉,公開召告天下,精研道論,只是取人之慧庫,修法之筏船,並非以文取士。」

    「此科舉不但講究文才,更講究氣運,雖我不能觀氣,但卻有著大體的感覺,再生之我,氣運已削去大半,極是單薄,此時拒絕叔父,要是惹得族中不快,就失了族內氣運支持……怕是連前世自己都不如,考個童生都難。」

    「但只要得了童生資格,我就可修行道門根基要訣,單憑本身功行,就可凝聚氣運,而不是全數依托外物。」

    「大劫降世,其兆雖未顯,不過時不待我,此時是進一步生,退一步亡,再也浪費不得一絲時間,或許現在只有一行險招可用了……」

    想到這裡,葉青瞇起眼睛,將目光投向北方重重山影。

    北邙山,傳說中亡靈之地。

    正凝思著,突聽見遠處一聲驚叫,卻是芊芊的聲音,他心裡一凜,直奔而下。

    直到下去,就見著一個漢子在糾纏著芊芊,一眼掃過,頓時大怒,喝著:「是你,你敢?」

    這一喝,下面二人都驚得一怔,這漢子心裡一震,接著就是憤怒,給這個旁支的小子唬著了,當下怪聲怪氣一笑,說:「原來是青少爺,你好大的喉嚨,真不像是讀書人呢?」

    說著又嘻著笑:「不過面皮淨,又有好喉嚨,當台柱子想必夠格!」

    葉青聽了,這時反不動怒,雙眼盯著這漢子,過了片刻,才冷冷說著:「你是堂兄葉勝的奴才,叫吳鐵子是不是?」

    說到這裡,葉青露出了獰笑:「想不到堂兄手下,還有你這樣的蠢才,你知道為什麼這些年,我這裡是受到冷遇,但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敢直接冒犯?你知道什麼叫家規家法不?」

    吳鐵子被這眼神一逼,不由退了一步,滲出冷汗:「你別嚇唬我,我才不怕,我是勝少爺的人!」

    「嚇唬?」葉青嘿嘿冷笑。

    「我再破落,也是葉家譜上的人,是你的主子,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仗著勢到我面前撒野?」。

    「按王律,奴而欺主,只要我一紙告上,不問是非,官府對你就先是三十大板,你問問自己可受得官府大板?」

    聽了這話,頓時吳鐵子剛要出口的話給生生逼了回去。

    奴僕地位卑賤,依王律,奴僕犯錯,主人就是將之打死,也只是罰款,但反過來,奴僕敢於欺主,一旦見官,不問是非就是三十大板。

    特別是官府本身是主家,特見不得這種事,所以三十大板往往是暗示衙役使了全力打,就是一等一的硬漢,也要當場打的半死,體弱當堂打死只是等閒。

    想到這裡,吳鐵子把話吞了回去,卻還是不服,葉青見了,又是冷笑:「我知你不服,無非是這樣幹,我就會得罪了我堂兄,以後也吃不了兜著走,可你想過沒有?」

    「只要我豁出去,寧可得罪堂兄和叔父,撕爛了衣服,撞了族鐘,說你毆打於我,還要欺我丫鬟,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

    「族法建立在什麼之上?就是家規族法,主子再潦倒還是主子,你們奴婢敢欺之,就是觸犯了家規族法——你信不信,堂兄和叔父根本不會聽你辨解,就立刻當場把你打死在族廟前示眾?」

    說到這裡,葉青獰笑著對吳鐵子說著:「你敢不敢?有血性,敢的話,就拿你的性命,來給我一擊,拉著我下馬!」

    「有個主子陪著你沉淪前途,想必你也值了!」

    這話丟了下去,字字如石如玉,吳鐵子立刻漲紅了眼,臉上青筋都暴起,依著他的心意,真想一巴掌,把這個弱不經風的少年打死。

    但是,他的確不敢!

    在這個世界,頑皮的奴僕之子,都受過鞭打,以記得家訓,雖打死的事非常少,但這疼痛深入人心。

    吳鐵子再愚笨衝動,也知道眼前少年說的不錯。

    只要這少年敢豁出去,冒著得罪老爺和少爺的風險,杖斃自己並不是難事。

    怔了半天,終不敵這家規族法,吳鐵子恨恨的看著一眼,又死盯著芊芊一眼,恨恨離去。

    葉青見著這人盯著自己和芊芊,這種陰狠而淫穢神色,也是一絲殺意浮現。

    前世自己順從了葉子凡的意思,並無遇到這待遇,反而送來了三十兩銀子。

    而不想才逆了點意思,就有著這禍端。

    就算是世代奴僕教育,鐵血一樣的規矩,也壓制不住人性,反抗和怨氣本是正常,來自地球的葉青,並不覺得是大錯。

    但這吳鐵子目標是自己和芊芊,這人就留不得了,自己還沒有這種蛇和農夫的精神!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殺之不得。

    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考取童生,得以有著功名,能修煉道法,到時殺這個吳鐵子,不過翻掌之間。

    只是,這樣的話,下午想的事,怕是要提前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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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第一卷 第五章祭文





     這時暮煙四起,瞑色蒼茫,掛出了一盤明月,清光四射,而一點紅光在南麓緩緩移動。

    葉青背著書筐,扶著山間岩石青松,時停時歇沿著山道前行。

    夜間甚寒,而山間所謂的道路,雖有明月,又借助火把映照,同是坑坑窪窪的崎嶇難行。

    山前三十里,大半是平路,唯有眼下這五里山路難行。

    爬上一處高高山巖時,已是月上中天,頂上冒著陣陣熱氣,汗珠溢出,不得不稍事休息。

    葉青喝了點水,回望了葉府方向一眼。

    夜幕中,山下隱隱還能見到一片燈火,其中一個最顯眼,這或許就是樓外樓,葉府的權力中心!

    回想起下午時,惡僕盛氣凌迫的嘴臉,芊芊擔憂果化作真實。

    葉青前世順從了葉子凡的意思,自地球轉世而來,就是有氣運,因此沒有受到這些恥辱,現在無語之餘,心中只是冷笑。

    三位道君和這世界的大道相合,高高在上,道就是規律,需要的並不是一個混亂不堪的世界,或者說,至少對這個世界來說,是這樣。

    萬物有序,運轉不休,這樣才能使本在世界顛峰的它們,還有著進一步的餘地。

    三位道君伊始,曾有過三國爭伐的時代,各有道脈,各掌大教,各爭氣運,這不但使大地生靈塗炭,還使大道受損。

    大道反噬下,五帝中最強的青帝和黃帝應運而生。

    三位道君都是明智之人,審時度勢,立刻停止了對抗,轉而聯合起來,制定秩序,這些實行下去,大道漸漸平穩,應運而生的青帝和黃帝再也無法崛起,不得不納入天庭體制。

    以後百萬年,五帝漸漸補全,當然這些知識,現在只有王朝最高層才知道,民間根本無所聞,只有大劫來臨,秩序破碎,才有這些密事流傳下去。

    這話不說,隨著天庭確立,生靈繁衍,靈秀日長,秩序更深入到人道方方面面,萬物有生有死,才能周轉,長生不滅的仙人,並不需要太多,故仙門選擇越來越嚴酷。

    實際上童子試,不但考文采,更是各人氣運命數間的競爭,慧心、氣運,資質是三大標準,除非文章驚天地泣鬼神,要是氣運不旺,也是被擠壓出局的下場!

    家族就是拿定了這一點,憑著把持族內氣運分配,才能對子弟予取予奪,進行資源交換與分配。

    這在平時不至於太不公平,畢竟都是族內血親,而且各縣各郡世家林立,一個不能保證基本公平的家族,自然凝聚力崩潰,往往幾代就淪落。

    不過,葉青目前僅僅是要求避讓一屆,還在族內合理範圍內,在平時也罷了,無非讓三年,但不遠,大劫來臨,一切舊秩序都岌岌可危,難道要他用這寶貴的時間和機會,換不知所謂的家族保護麼?

    讓自己想想,樓外樓在烈火中焚燬是在哪一年?

    葉青再不看那柱狀燈火,繼續走路。

    ……

    不多時,葉青就看見一處平地上,一顆大樹上懸掛著一大口鐘。

    心裡就想:「按照傳聞,果是就要到了!」

    再舉著火把看著,卻的確是一處荒蕪山廟,見此,葉青不由鬆了口氣!

    此世界是道法顯聖之世界,陽氣昭於世,相應陰氣也重,人煙繁華之地,陽氣沖城而出,又有著土地,城隍等守護,並無多少鬼怪。

    而荒無人煙之地鬼魅橫行,無人敢行,一些百年戰場尤其如是,北邙山自古就是百戰之地,號稱亡靈之地並不奇怪,當然這裡遠不是北邙山,只能說是北邙山的外圍。

    就算這樣,趁夜出行,其實是迫不得已而走險招,這可自芊芊臨行前,她眼中的擔憂可以看得出來。

    葉青到了此地,山廟立在一處深隧山谷前,廟前有平龜馱碑,字刻如劍。

    火把熊熊烈光湊近了看,碑上勒石為記:「古魏戰場」

    這字體古老的很,顯隔了好幾個朝代,與書中所知的前幾朝歷史相應。

    傳說魏時有名將忠心為國,卻蒙冤難辨,全軍戰死於此,千古悠悠,現在卻成了小有名氣的古跡。

    谷裡面沒有透出陰風,可越是風平浪靜,越叫葉青不敢再深入,只是看了看正門上有一塊破匾,寫著「鎮谷廟」三個大字。

    進了山廟,只見廟中神像濡濕風化,看不出原本摸樣,不知祭祀何神,只有香爐尚且完好,上品的形制,不遠的香簽都有腐朽痕跡,可見至少有幾年沒有人來祭祀了。

    葉青看了看,這已經算是祭祀不存了,要是依靠香火的人神,這種慘淡場面,都快是隕落場面了,就算遇到偶然路過的人,看見這情況,也未必肯上香。

    但葉青還是進去,將書筐放在地上,在一堆香中挑選,挑出三根還能用,用火石點燃了,插到了香爐上。

    就算神靈已隕落,至少這間廟宇名義上是這位所有,按著傳統不能不告而住。

    「學子路途經過,借宿一夜,望神靈不怪。」葉青心中默念,又遵循著規矩,緩緩退下

    搜集了些乾草當做鋪蓋,自廟後舊廚裡找了些乾柴,用乾草引燃,點成篝火,噼噼啪啪的柴火燃燒聲,混合著廟外山風呼嘯,月光在門前傾灑,銀輝一片,合著篝火紅光,照著臉頰。

    這是一種孤獨,不由憶起前世,心中一時有些悵然。

    自己上香,不過是按照程序,前世大劫而來,各種各樣機緣也隨之興起,如果所記得不差,三年後,有一個貧困書生孫致傑路過此地,見著神像傾倒,同病相憐,故上香祭祀,又題祭文在其上。

    不想喚醒此廟神靈,以此而得資助氣運,中得秀才,一時流傳成趣聞,在郡內流傳,得以知道。

    現在自己不過是依著先知,投機取巧罷了。

    不過只要自己成就,還給此人一個秀才名分並不難,到時彌補就是。

    當下選了一處完好的壁牆,定了定神,提筆而書。

    「後學路途經過,不勝感慨,謹告於此:」

    「將軍生於前朝,出於草野之間,時有帝失馭天下,亂民四起,遂有將軍南征北討,屢平暴亂,沙場十四年矣,奈天下景運有其窮極,各稟德行,遂有此敗,非戰之罪也,今神靈不昧,其鑒垂今,尚饗!」

    提筆而上,一字一字,葉青精神投注著,不可見視角中,字跡冒起絲絲白光,不知是否是錯覺,這時有一種目光投注過來。

    冥土中,此間地界對應空間,一片宮殿存在著,形制古老,氣度深凝,雖崩垮了大半,但並沒有完全朽壞,現在更是有著一絲絲力量貫注入內修復著。

    宮殿深處,一處寒冰玉床上,一絲香火帶著祭文,落了下來。

    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感受著這變化,金色眸子睜開,驚訝出聲:「何方士子,在我廟宇中提書祭文?」

    只是整個宮殿卻無人應答,空曠寂靜的聲音,在大殿中迴旋!

    這存在,突恍然憶起,這不是從前,自己早失去了祭祀,陷入了沉眠,這時聽著四周回音空空,似悲似喜,再不言語。

    廟壁前,本來寫完這章,已是足夠,但寫到最後,看著這被遺忘的英靈祠,葉青突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慨。

    此神是這樣,或凡人亦是如此,遂有「人生乃天地過客」的說法,只是凡人不自覺罷了

    而穿越者卻無法欺瞞自己——除非徹底否認自己穿越的出身。

    突就想起了地球上的一首名詩,遲疑了下,最後取筆,蘸墨,在祭文之側作詩,口中低語。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這本出自唐·陳子昂《登幽州台歌》,表達了作者的政治抱負不能實現的心情,但在這時,更契合此神靈情況,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葉青手上不停留,筆走龍蛇之間落筆成書,厚重骨勁,是地球上帶來的顏體,又經前世運用後粹煉出的獨特風格: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寫此,莫名悲哀籠罩了他,停筆良久,才在文右首添書:「登臨古魏戰場歌」

    寫完,葉青看著這字跡,不由淚流滿面……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還有誰能比穿越者更能體會這種時空的孤獨和歎息

    最後,葉青控制了自己情緒,轉身到了篝火前,先是取出麵餅吃了,再緩緩躺下,自始至終都緊抿著自己的薄唇。

    事情已經完成了,無論成敗,明天都有相應安排,時機是這樣緊迫,葉青浪費不起精力和感情。

    非是薄情,只是自覺!

    漸漸,隨著葉青的睡著,廟中平靜下來,只是這牆上,單是祭文還罷了,只是生出一些白氣,漸漸略帶紅色!

    而這短短二十二字的詩章,卻源源不絕衍生出白氣,彷彿此章一出,便獲得了某種恆常的氣運一樣。

    最後滿壁生輝,股股白華延出,昭昭文氣映照廟堂,隨著時間推移,更是飛速加深變作赤紅,再作橙黃,直至轉作純金後才徐徐變緩!

    篝火噼噼啪啪地晃動了一陣,神像上靈光一閃,卻又沉默下去。

    月亮西沉,光蔭流逝,這個夜,是越來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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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第一卷 第六章一杯





     冥土

    一輛威嚴的金色戰車,自傾塌了一半的宮殿中疾馳而出。

    四匹黑色冥駿拉轅,踏著金焰,抬步間跨過不知多少距離,十步內就行至了陽世範疇內。

    陽世中處於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戰車停在廟前空地,冥駿瞅著東方,有些不安焦躁刨著蹄子,在地上留下陰焰的焦痕。

    黑色的車帷拉開,下來一個神靈,它渾身一團金光包裹,安撫地拍拍冥駿,隨手一收,整架馬車化作金光納入袖中。

    雖它個子不高,身形不強壯,在這山谷中,卻有著厚重威嚴。

    它推開廟門進去,也不看地上沉睡的葉青,只是步至牆壁前,先看了看隱含赤氣的祭文,又看著這一行詩。

    此時,這行詩中,已隱隱帶著青氣,不愧是名垂青史之作。

    此神無視壁文上青氣灼射,口中隨之吟著:「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聲音如鐵,如冰,不辨男女,卻滄桑而厚重

    烈烈風雲自谷中席捲而來,隱隱有著金戈交擊,戰馬嘶鳴,一時間鬼影重重,聲音嗚咽,這些都是淪落的戰魂。

    此神伸手一招,此詩為它所作,頓時壁上詩文的一絲青氣,吸到這神靈身內,這神靈身軀恍惚了下,又有金光射出,照在戰魂身上。

    受這金光一照,頓時就有十數個黑影就地一滾,化成了人形,恢復了靈智,就地一跪,稱著:「大將軍!」

    這文氣雖純粹,有著對景詩韻,但沒有官位和名聲時,到這程度是極限,壁上的青氣閃爍,顯難以為繼了!

    這神靈歎息著,一揮手,已清醒的落到袖中,前後有上百之數,更多還是茫然渾噩。

    幾乎隨後,它們本能的散去。

    再過片刻,第一線陽光就照了下來,靜靜照在身上,和包裹金光融作一團,化作了一整套古樸金甲,在兜鍪下連著一隻威嚴青銅面具,在陽光下閃動著冰冷的光澤。

    陰靈懼怕陽光,不能白日顯形,就是普通陰神,都受此制約,但這神靈顯不在此例之中。

    它遺憾望了眼壁文,確定青氣一時耗盡,非傳世不得快速恢復,這才緩緩踱步至葉青身前,注視著這個身體。

    眼前少年,在它的眼中,只有一絲絲黯淡的白氣,顯是氣運單薄,不過在黯淡氣運其中,卻有一絲淡青靈氣,顯是此子的才氣。

    不過因沒有赤氣黃氣的潤養,和風中燭火一樣黯淡!

    「此子才性清高,但命比紙薄,本不成氣候,但時過八百載,不想還有人感念,蒙君傳世華章,不可不報。」

    說罷,並指結咒,俯身在葉青的眉心一點。

    瞬間,一道金光閃過。

    ……

    一陣風吹過廟中,葉青醒過來,不過眼前一切都不同。

    原本是深秋,這時卻覺得氣候溫和,左右更有不同,葉青留神查看,定睛一看,周圍光景昏暗,但和黑夜又有不同,彷彿黃昏日落的暗沉沉天色。

    踏了幾步,就見得一個宮殿,這宮殿有雲遮住,左右都是侍衛和侍女,俱都清麗英俊,還有不知名的花遍開。

    再遠遠看去,裡面有層層樓閣,就在這時,一人穿著武將服飾,腰佩長劍,上前只是說著:「大將軍請你上殿!」

    接著,就引著進去,葉青見這宮殿宏偉,四周透亮,金碧輝煌,心中就有了明悟——這就是所謂夢見神靈。

    摸了摸身上,感覺川林筆記藏在**識海內,蟄伏如介子,若有若無,葉青就放下心來,靜靜上前。

    帳幕悠然滑開,顯出一個金甲神人正端坐在大殿上,只是端坐,葉青只覺得一股殺氣直指眉心,冰冷鋒銳。

    葉青下意識仰首,卻沒後退一步,一怔之下,只是盯著面前這金甲神人。

    「好膽色!」只過了片刻,金甲神人一動不動,聲音冰冷,但殺意頓時消去:「很少有書生能抵禦我沙場殺氣,你稟性很足啊!」

    頓了一頓,又有些疑惑,心想:「此子文才清正,慧心可見不凡,能解道意,原本以為秉性軟弱,不合道業,現在看來又是不差,就算身體資質差了些,也是大可彌補,為何氣運這樣單薄?」

    「要是懷有罪孽,卻也沒有,似是被什麼削過一樣?」

    正思考著,葉青這時卻已在下拱手行禮:「敢問尊神如何稱呼,邀我前來,卻是何事?」

    「是某失禮……」金甲神人回過神來,不以為忤,作歉說著:「本廟荒蕪,蒙君寫文,滿壁生輝,特來道謝。」

    葉青聽了,斟酌著言辭,謝著:「承蒙大將軍好意,夜中借宿本就不便,題詩更是添擾,已做著不速之客,豈敢受主家道謝?」

    「君之詩詞,對我意義不同,只是單是壁上不能久留,因此想請你大筆一揮,寫於紙上!」金甲神人看了一眼,請著。

    「這個容易!」葉青聽了,未加推辭,就見著有丫鬟進獻精硯青筆。

    葉青定了定神,下筆沉靜,一會寫成,把它獻給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讀了以後,十分讚賞,心裡卻去了疑惑,這二篇的確是此子所作,當下就說著:「君真是賢才,使我小廟增光不少,實無已為報,唯我廟裡尚有三寶,君可選取其一。」

    葉青聞言固辭:「不可!」

    只聽這金甲神人語氣轉著不耐:「休得推辭,讓你選就選著。」

    聽著這話,葉青一驚,記起此人生前是大將軍,習慣將軍作風,頓時明悟,既逆不得它,只能苦笑點頭:「那就恭謹不如從命了。」

    心中腹誹,這與傳聞不合,想來是前世書生受了這嚇,得寶後卻用了春秋筆法美化此事,真是要害死人!

    「君能理解就好!」金甲神人見葉青答應,滿意一笑,青銅面具縫隙中目光透著一絲從容:「要讓我有所報答,不然我心難安啊。」

    三道金光出現,漸漸露出形體。

    一杯,一書,一丹。

    三件金光生輝,在殿上空中沉浮,一絲絲難以言喻的力量和韻味蘊含其中,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葉青一怔,不由問著:「有說明和建議麼?」

    青銅面具下目光帶著一絲戲謔:「君且自選,全憑氣運!」

    葉青張了張嘴巴,無力反駁,幸而前世有著例子,曾經分析過。

    「想必是法器,法決,還丹!」

    「我所料不差,道決我日後都有,卻不缺乏,再說現在沒有功名,就算有了道決又有何用?徒惹禍端。」

    「還丹能增進道行,而此時我尚是白身,又有何道能增?」

    「此杯能盛氣運,只是效果有限,但此時對我正是合適!」想到這裡,葉青就指著這金盃,說著:「就選此杯。」

    「嗯?」金甲神靈打量片刻,不置可否一笑:「那就接著。」

    別的器物消散,這金盃顯化,化作金光投入葉青懷中。

    這使葉青有些恍惚,就這樣?

    金色帷幕面前滑動,重新合上,後面才傳來微妙的讚許:「贈你一杯氣運,日後要是有緣,自有相見之期!」

    「哐啷——」

    有著落地,在地上不斷滾動聲音。

    葉青掙扎而起,眼睛睜開,見得天光大亮,篝火熄滅。

    低目而視,一隻杯子就在腳下,隱隱能感覺到金液流淌,顯就是所贈氣運,可惜的是不使道法,看不分明。

    「這神卻也爽快……說起來,陽文陰運,陰器陽運,算得上一次陰陽勾結。」

    不過這裡卻不計較這些,就在地球上,又何曾少過此事?

    甩去歷史遐思,葉青拾起杯子,發覺實際上是個銅杯,觸手冰冷,但卻立刻有一絲力量滲入,精神熏然欲醉。

    「看來不假,這一杯氣運,不算很多,卻不必向族內討賞氣運,卻是根本上解決了我的難題!」

    「饑寒之中,一餅一水勝於黃金萬兩!」

    「嘿,這金盃氣運,不過是小小靈器,最多能比喻成小吏命格,盛的氣運估計也不多,也許僅僅只抵族內支持的一二次總和,算不得什麼,不過對我目前來說,我連這個命格氣運都沒有,還真的不能不承這個人情!」

    葉青珍惜收好這銅杯,對著這神像一拜:「杯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他日衣錦還鄉,必來再拜會尊神,為君重塑金身!」

    廟中寂寂無聲,並無回應,葉青不以為異,施施然轉身出了這山廟。

    到得清晨陽光下,行了數里,葉青取出川林筆記,卻見一篇金文在空白中顯出來了:「大紀平景十一年,南滄郡平壽縣,北邙山南麓,葉青至古魏戰場,祭拜神靈,題壁祭文詩篇於上,夜夢神靈,神靈贈之金盃,其盛金色氣運一分!」

    下面還有著完整的祭文和詩篇,寥寥數語,驗證若斯,看著這些,葉青吐出這口氣,笑了。

    果然,這川林筆記,卻有著記錄之能,現在受到了現世大道規則束縛,不能釋放出來。

    只要自己有了功名,或者道行精進,記錄的秘密就會不斷浮出,這才是真正的氣運,只是卻要徐徐圖之,才能釋放體現,化此煌煌金文。
mk2258 發表於 2013-8-5 18:49
青帝 第一卷 第七章處罰





     連夜出行,半夜宿在山廟,晨起歸來,還出了些銅錢,順路雇了個牛車回去。

    臨著家時,已近著晌日,牛車緩慢前行,鈴鐺響個不停,葉青坐在後面,瞇著眼睛打盹,修養精神。

    這世界雖有著道法顯世,但並不屢顯於世,而且由於餵食的原因,馬匹照樣缺少,因此朝廷頒布了衣食住行的法度。

    黎民一概不許穿絲綢,乘馬匹,官員用車也有具體的規定。

    雖這些法令相對鬆弛,許多世家公子都騎馬出行,但到了官員階級,反而嚴肅,連縣令出行,一般也是牛車。

    縣令並非搞不到馬匹,而是這樣太顯眼,與政績不合,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朝廷以及背後天庭設的規矩。

    平民基本上用著牛車,雖走得緩慢,但也湊合,現在葉青就坐著這個!

    遠遠就看見一條條田埂,遠遠一個大塘,塘左右都栽滿了榆樹桑樹,這連綿幾頃田地,有一里路。

    葉青自牛車上看了下,這就是他名下的田地,真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怔了片刻,才付了錢,步行回去,這免得有人說閒話,抵達了葉府,葉府是大族,六七個門客坐在門房廳喝茶聊天,葉青打量了下,就直直自側門進了去,穿過幾道迴廊回去。

    卻不想,二個門人遠遠望見了,見著葉青風塵僕僕進門,立刻眼睛一亮,立刻就有一個連忙快速奔了出去。

    葉青進門,花園裡穿過一座水榭,遠遠看見一處亭子有著石桌竹椅,十幾個族人正在說笑,清風掠過,頓覺清爽,可惜的是,這是族內有功名,或者掌事人的待遇,現在自己還遠不能。

    怔了片刻,自失一笑,穿過後花園,回到葉府西北面,一處略顯寒酸院落中,葉青緩緩推門進來,又準備轉身將大門關上。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聲音自身後傳來:「我說弟弟,你這是去了哪裡?」

    葉青悚然一驚,轉身就看見了幾人簇擁下的翩翩佳公子,正是葉勝。

    再一看,留意到了屋裡奔出的芊芊,見她神情憤然卻無晦暗,衣裳完好,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畢竟是族人,沒到撕破臉的程度,料還不敢隨意動自己屋中女人,卻也怕有萬一,就難以挽回損失,至於面前這陣仗,就是小兒科了。

    大劫來臨,大風大雨,這點場面算什麼呢?

    「見過勝兄,兄長難得來此,不知有何見教?」葉青作了揖。

    葉勝上下打量了一眼,心裡就是不快,論起輩分,這葉青家是太爺爺的七房,但到了這時,不過是分支,這種從容淡薄的態度,看著就心裡有根刺一樣,於是噴了口濁氣說著:「見教不敢,倒是弟弟平素裝得認真,卻敢夜出不報備,為兄佩服的很,特此稟報了族裡,父親命你前去解釋……怎麼樣,和我走一躺吧!」

    後面吳鐵子頓時一挺胸膛,洋洋得意掃視一圈,最後對著葉青冷笑。

    原來是被這廝監視了,葉青瞬間就明白過來,按了按懷裡小小銅杯,心忖此物這時不可叫人察覺。

    又想了族規,葉族規矩甚嚴,未成年加冠,又沒有功名,不許隨意外出,這是約束族內子弟不可紈褲的族規,這時拿出來說話,卻名正言順。

    葉青冷冷掃了眼,一整衣冠,一振衣袖說著:「既是二叔召我,自當前去,我風塵僕僕不合禮節,待我沐浴更衣,自去賠罪就是……兄長說這對不對?」

    家僕面面相覷,看向葉勝,葉勝一怔,卻又說不出錯處。

    見此,葉青就微微一笑,自人群中擠了過去:「芊芊,還不給我燒水!」

    芊芊連忙應聲跟上,兩人進屋,把門一關,留了一堆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葉勝見了,心裡大怒,卻怒極反笑:「好好好,一會去了族堂,要看你還有什麼說法!」

    屋裡,葉青大步進了內屋,扔了書筐,脫了衣裳,跳進浴桶。

    芊芊顧不得避忌,驚叫說著:「少爺,水已涼了呢!」

    「別管了,我哪裡真敢讓二叔等一個時辰?」葉青苦笑的說著,隨手將銅杯解下,交給芊芊:「把它給我用線串上,你貼身帶身上,別讓人發現!」

    「嗯!這杯……」芊芊一怔,接過了這銅杯,沒有多問,想了想,用一根紅繩子繫在杯角孔內,出去幾分鐘,就不見了,也不知道她藏在那裡。

    這時葉青全身**,芊芊難得有些臉紅,她幫著洗著,只是問著正事:「少爺還有什麼要安排的麼?」

    「有……」葉青一仰,躺在冰涼的水中,慢慢說著:「這事被抓了個准,我也的確無法反駁。」

    「不過這是小事,就算從嚴從重處理,也無性命之憂,甚至連板子都不會,我二叔還沒這個權力,也沒這個膽魄和狠毒。」

    「憑心而論,我這二叔處事還算公正,只是涉及兒子前途,不得已為之。」

    「至於驚動族長,我還沒這個份量……所以下面無論傳言怎麼樣,你都不必慌神,只管按常辦事!」

    芊芊的反應極快,一下就紅了眼睛:「是會關起來麼?」

    「呵……不這樣,怎能如他們的意?」葉青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芊芊,又說著:「不過未必是正式關禁,怕是軟禁,只要拘束了行動,錯過了這個童子試,結果都是一樣!」

    芊芊只是搖頭,巴掌大小臉上漲紅了:「少爺你做錯了什麼?他們憑什麼這樣,這可是童子試!」

    葉青苦笑起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要找借口,什麼借口找不到,家法、族規、禮制,都握在定規矩的人手中……再說我也的確犯了族規!」

    芊芊幫著他洗著,眸子盯著葉青:「少爺,你以後肯定有出息,可以定規矩。」

    「你比我還有信心……」葉青一怔,哈哈而笑,只是經過幾世,才知道要想定規矩,是什麼難度!

    但這的確是大丈夫的道。

    片刻,寬闊的園路上,一大幫人簇擁著,或者說押著葉青前往莊園大堂。

    因葉子凡久掌族中規矩,為人又是嚴肅不苟,故被小輩呼作禁堂。

    「報——」遠遠在大廳之外,家僕就高聲喊了起來。

    葉子凡正在喝茶,卻聽得外面一聲高聲通報,不由心中微怒,出言吩咐:「如此聒噪!帶進來!」

    家僕進來,眼見葉子凡沉著臉色,不由腿一軟,跪下說著:「三老爺,葉青少爺已帶到。」

    「讓他上來!」葉子凡端坐不動,將茶杯擱在桌上。

    就見著葉青在廳前正了正衣冠,昂首步入,並且深深作了揖:「青,見過叔父大人,不知叔父所召何事?」

    葉子凡上下打量了一遍,心裡微凜,卻不急於發難,微笑說著:「一日不見,賢侄氣度又勝一籌,可是遇到什麼喜事?」

    葉青同是心中微凜:「多謝叔父關心,只是讀書有感而明。」

    葉子凡只是隨口問問,並不深究,轉入正題:「多讀書是好事,知忠知孝,知恩知報……為叔昨日之言,賢侄可想好了麼?」

    要先禮後兵?

    葉青心中透明,注視叔父,緩緩拒絕說著:「天地,道,君,親,師,此是五綱之要,功名源於至道,發之朝廷,垂於父母遺志,此不可辭讓也。」

    「至於族內和叔父恩重,青還是這句話——滴水之恩,他日必湧泉相報。」說這句話時,葉青深深作揖,神情真摯。

    不必懷疑一個重生者的許諾與能力,只要此人一點頭,不需多久,就可獲得豐厚的回報。

    讀書是明理參道,聽出這話的份量,葉子凡心中莫名一動,上下打量,只見這侄子身著白色外衣,連著腳下靴子都穿得半舊,但卻自有一種顧盼生輝,瀟灑從容的姿態,令人一見忘俗。

    此子不是池中物啊,天資確實了得,要是全力支持的話……

    「父親!」這時葉勝見著不妙,急聲喊著,瞬間打破了葉青營造出來的氛圍。

    葉子凡一凜,轉了下茶杯,瞧著小兒子焦急情態,暗歎一聲:「罷了!」

    開口淡淡說著:「賢侄真是有志氣,這是正理,此事就這樣作罷,為叔不會勉強於你……」

    聽著這冷淡的話,葉青躬身作揖,心中涼了下去。

    葉勝這時吃驚看著父親一眼,正想說話,又聽見父親說著。

    「只是你年未及冠,不守族規,夜出不到族裡報備,按族規當禁足三月……」葉子凡輕輕使著杯蓋,將茶葉刮過,聲音平淡如水:「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服是不服?」

    葉勝由驚轉喜,不懷好意打量著葉青,三個月禁足,連著童子試都過去了。

    葉青暗歎,這還是氣運不足,免不得這劫,現在這事性質還小,要是正面對抗,就是與整個葉族對抗,到時才叫灰灰。

    葉青理好情緒,只是微微一笑:「此理所當然,青願從之!」

    葉子凡轉挪杯蓋動作一滯,這回答,讓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震驚,又掃過了葉青一眼,感覺心裡一空,不由生出幾絲悔意。

    最後抿了一口茶水,對著管家吩咐:「張執事,你帶英少爺下去,安置在後捨三號屋讀書,待遇上,不得有絲毫怠慢,我會親自查看!」
mk2258 發表於 2013-8-5 18:50
青帝 第一卷 第八章許願





     出了族堂,葉青回首看了看這堂皇雕樑大殿,瞇起了眼。

    這裁決,實際上就斷絕了葉青這一次的科舉道路,對於這種結果,只能說是不出意外,但還是使人有點心涼。

    「哼!」葉勝自他擦肩而過,微不可察說著:「你的那些小伎倆,蒙得過我爹,可蒙不過我……」

    「昨天,是叫芊芊給你作弊的吧?你我水平誰還不知道誰啊,哼哼!」

    葉青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著,就見葉勝轉向門口貼身丫鬟:「我們走!不和他一般見識。」

    「是,少爺!」這丫鬟掩口而笑,又打量了一眼葉青,衝他點點頭,才快步追上主人。

    以己度人麼?

    葉青轉眼醒悟過來,原來是此人認為自己作弊,說來也算正常,二次穿都是十五歲的身體,雖這身體有讀書記憶,但原本不會這樣出色。

    想到這裡,不由哭笑不得,對這堂兄的意思有了理解,雖穿越者不忌諱抄襲,但這次真正是意外的罪名!

    葉青搖搖頭,跟著管家出了院子。

    芊芊自一棵大樹下閃出,緊張跟上來,葉青就**裸要求:「張管家,容我和她單獨說些話,讓她認認路!」

    張管家猶豫了下,再度揣摩了一遍葉子凡的態度,就一聲不吭當先領路,意思是他什麼都沒看到,並且吩咐著僕人提前辦事,頓時就有著僕人連忙奔了過去。

    「我認識路!」芊芊退了幾步,小聲提醒著少爺,卻在葉青古怪目光裡,聲音越來越低。

    「你太老實了。」葉青斜睨了她一眼,一把握住她柔軟小手,在她手心寫著:「還在否?」

    「什麼?」芊芊眨眨眼睛,轉眼明白過來,腳步有些不自然,紅著臉悄聲說著:「還在!」

    葉青沒有多想,只是放下心來,既這樣,就不足為慮。

    片刻,就到了軟禁的地點!

    所謂禁足的學舍,是一處小院,離著原本居住並不遠,中間最大正堂很是寬敞,都鋪著青磚,左右又有著廂房。

    諷刺的是,這比葉青住的院落還好,正堂滿是書冊,領到去的三號廂房內,被褥齊全,乾淨素雅。

    張管家對跟來的芊芊熟視無睹,只是肅然拱手:「青少爺,你有必需之物,只管吩咐,只有一點切記——除非家主命令,你絕不能外出這院子一步,違者必重重處懲!」

    葉青只是點頭,目送他出去,使了芊芊閉了院門,才仰首笑著:「其實有食,有衣,有書,還有女色,這裡就真不錯了。」

    「少爺,前途之事怎可……」芊芊顧不得自家少爺開的玩笑,連忙說著。

    「知道,前途之事不可玩笑,芊芊你莫著急,我的杯子呢?」

    「呃!」芊芊頓時紅了臉,卻轉身進了隔間。

    過會芊芊出現,還面帶紅暈,這時卻發覺房間裡不一樣,窗外沙沙風聲都清清楚楚入耳而來。

    仔細看去,就見得葉青已平心靜氣的坐下閱著一卷書,十五歲的少年看上去稚澀,只是神態冷靜清雅,頓時神色變得肅穆,不敢打攪。

    葉青瞇著眼,看著注譯,心裡卻思考著。

    道論中,三位道君有《天真無量歸真經》、《上真玉真高上經》、《元真無上玄都經》。

    五位帝君有《青德洞天典》、《赤德度世典》,《黃德升天典》、《白德度厄典》、《黑德拔罪典》,也是隱含大道之意的經典。

    這些都是這個世界根本道經,實是無上經典,只是普及於世間,卻無人能解析完全。

    普通人單是熟讀,至少需三年時間,要熟而頌之,以至於漸漸體會一些道門真意,才算是入得門徑。

    但能感而靈通,悟得真意,卻難之又難,所以必須靠前人注譯,而這注譯自然是因人而異,百派千門,現在這書架上有著注譯,卻大出葉青預料。

    正尋思著,突聽一聲吶喊:「青少爺,食盒來了!」

    不由一驚,轉身看去,見著一個壯僕,跳著食盒而來了,還是遠遠,就聞著一股香氣。

    族堂

    葉子凡卻一直連著工作,族內各種各樣事情牛毛一樣,佈置各房的田宅事宜,下令檢查族庫的庫存,又令各房各閣將各個帳本運來,以備檢查。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族內子弟的族學,特別是今年要考童子試的人,更是重中之重了,真是不畏煩難,每日只睡三個時辰。

    「葉青被禁足,還每天勤讀書,這真是十分難得!」到了晚上,葉子凡又接到了關於葉青情況,是以條子遞上來,就著燈細細讀了,用手撫著紙說著。

    這時,妻葉古氏給他端來一些紫色葡萄,小心洗了挑上去,笑的說著:「這是葉族的人,總是不差,不過你既禁了他的足,為什麼還給他去三號廂房,還特意吩咐加了餐,也不怕人家心裡不快,不記得你的好?」

    葉子凡拈了一粒葡萄吃著,笑著聽,聽了斂了笑容,歎著:「葉青是我的侄子,原本以為也不過是薄有才氣,壓就壓了,免得浪費了族內氣運,不想昨天讀了他的文章,真正是崢嶸初現,大有不凡氣相。」

    「我壓了這次,是有私心是為了三兒,但也有磨礪的用意,他太年輕了,才十五歲,就算有才氣,又能有多少?」

    「要知道每屆考試都是拼氣運,現在去考,又有幾分把握?白白浪費他的才氣和族內氣運。」

    「他要能安心讀書,下屆童子試時,就積蓄更深,才能厚積薄發,不但中童子,還要中秀才和舉人!」

    「我壓一壓,不但是私事,更是公事,是獲得族裡默許,到了明年,青兒還能認真讀書,就要把他的家田還他,不但這樣,族裡還要多給供養。」

    「公心私心,要有個平衡,三兒我看的清,能考個童生,不算黎民,我就滿意了,清兒以後前途遠在三兒之上,是族裡未來,你可別在這方面犯糊塗!」

    葉子凡的話雖很平淡,卻說得鄭重,葉古氏頓時臉一紅,忙說著:「我是女人見識,你就不要計較了,不會給你拉後腿!」

    葉子凡聽了,一笑說著:「你明白就好!」

    頓了頓,又出了片刻神,又說著:「我也不怕青兒生分,一時氣憤很正常,但讀書多了,經歷多了,自然就理解,當然,族裡用心支持才是根基,就和他日後用心回報族裡一樣。」

    說到這裡,站起身,身子伸展一下,遙看遠處,見著夜空,只見天穹一層淡墨的青色,暗亮不一的星星連綿,遠望見著北方隱隱的山崗,這是一大片黑寂,歎著:「童生秀才止於修煉道法,舉人才有機會死而神靈,唯進士才有機會入大道之門,我們葉家,幾時能出一個長生久視的真人呢?」

    對道門來說,在沒有控制世界前,自是道法顯聖,在控制世界後,卻嚴酷束縛神通法力在世上的顯跡。

    這很容易理解,造反時,是千方百計武裝,成功了,是千方百計沒收武器。

    成功控制世界,還無節制流傳道法,這種只能說是大腦殘,三位道君五位帝君自不是這種大腦殘。

    但陰神和真人區別還是很大,家有祖靈只是默佑陰德,而家有真人卻可庇護陽德,陰德暗行,潛移默化,陽德卻可直接增益氣運。

    葉家有多位族神,在縣裡是大戶,但只要一日沒有出長生久視的真人,就算不得郡望!

    族裡出一位真人,這是葉族,甚至大部分家族的渴望!

    這時葉青卻沒有理會葉子凡的想法,半夜,正是人類睡的最沉時,葉青估摸芊芊已睡下,才坐了起來,再一次認真打量著這房間。

    只見身處一間靜室,按地球說法,不過五十平方米左右,卻極雅致,房間裡是一架書櫥,滿滿的道書,當然必有三經五典在內,上又懸著一管玉簫,西面窗下是一張書桌。

    這顯是上品待遇了,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良久,歎了口氣:「父子情深誰能免之?」

    葉子凡想通過這種方式斷絕今年的童子試,只是為了兒子,除此,對侄子待遇還是不錯,這就叫立場了。

    當下歎息後,將油燈點燃,從懷中將銅杯取了出來,細細摩擦著。

    銅杯平淡,但這是肉眼凡胎所見,葉青卻知道,這銅杯本是鎮壓氣運之寶,神人贈予時,還附帶一小杯的氣運!

    但葉青卻不知道這氣運具體怎麼樣,只是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而是有一件關係功名的事。

    銅杯被拿了出來,放置在桌面上,不知怎的,總有一種暗香殘留感覺,搖頭擺脫綺思,凝視著銅杯心中默默許願:「願以此氣運,求今年參與童子試,不被阻擾!」

    心念到此,恍惚之間,卻覺這杯起了變化,這就是有效了,只不清楚會怎麼樣應驗,這目前是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

    不過這種氣運之法,最貴之處卻是心念明確而穩定,必須明確在某事,要是模糊了一點,所耗氣運立刻成倍增加。

    此時葉青明確的對銅杯許願,要成就進士之類,只怕不但無效,說不定還有些反噬在內。

    許完,也許是錯覺,銅杯有些暗淡。

    葉青有些心疼,怔了許久,才又躺下睡覺。
mk2258 發表於 2013-8-5 18:50
青帝 第一卷 第九章縣丞





     夜月西沉,北邙山脈在夜空下沉靜。

    古魏戰場前的山廟裡,殘破牆壁上,一個個字跡隱在陰影中,卻有文氣昭昭,映照四壁。

    冥駿拉車,再度出現在廟門外,金甲神人進入了自己在陽世的領域,站在壁詩前沉吟著。

    進入了廟宇,這金甲神人頓時感覺自己處於一層若有若無的膜中,外面一切不適都被隔離了。

    廟宇,就是神靈的在陽世的棲身地,具有很好保護作用,雖現在這保護已經削去了大半了。

    金甲神人並沒有在意,只是觀看著牆上文字。

    祭文也罷了,不過紅色程度,而這祭詩,卻隱隱有著青光在詩中積蓄著,運作著,卻若有若無。

    所謂的傳世名詩,也只有廣為傳播,才能飛快聚集氣運,現在這詩只有非常緩慢的恢復。

    不過對神靈來說,這不算問題,冥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缺的就是這樣合乎神性的點睛之作。

    揣摩了片刻,它突心中一動。

    這時,外面下著雨,點點雨聲透門而入,不知過了多久,金甲神人緩緩吐了一口氣,說著:「葉青……呵呵!」

    「我本有預感,三年後會自長眠中醒來,不想提前了三年,而且還有這樣不錯的起點!」

    「既是這樣,又何吝區區援手呢?」金甲神人一笑,攢眉思量,片刻,一支青筆就在握,信手在詩右添上落款:葉青!

    這二個字,和別的字跡一模一樣,卻隱隱透出一個難以描述味道,直接吸引著人的注意力。

    「汝許願的三分之一氣運,盡在此落款中,助汝度過這小難。」金甲神人踏出一步,風吹過帷幕,身影頓時消失在陽世的廟宇中。

    次日·山道

    這時稀落的秋雨,在寒風中垂下,這是肅殺淒迷的秋境。

    一駕牛車在八個公差護衛下,自西向東巡察,趕到角門鄉不遠,這公差領隊的是尹班頭,都有些打濕了衣服,心裡不滿,卻不敢露出來,遠遠看去,見著有人來迎接,心裡一鬆。

    「縣丞大人這天氣怎麼心血來潮要巡視縣裡?累的我們都吃雨吃風,幸虧就要到這了。」

    這時鄉前平地上,已立了十多個人,都是衣著整潔,在一個中年男人的引領下翹首以盼,一見這牛車,立時迎接上來。

    「給縣丞大人磕頭了!」一行人就著雨水,在草地上叩拜。

    「嘎吱」一聲,牛車停了下來,垂簾掀開,裡面走下縣丞,此人年紀三十左右,戴著高冠,面皮白淨,頜下有三縷黑髯,的確有著氣度。

    掃看了一眼,就擺了擺手:「本官何勞諸位父老遠迎,高里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大人說的是……只是大人上任以來,為官清正,我們都受益甚多,這次巡查縣內九鄉,更是為民辛勤,都要爭著要親睹大人的貴顏……」高里長恭聲說著,而這時,各個鄉老也一起附合。

    見此,縣丞心裡明鏡一樣,見眾人還半躬著身作出延請,伸手虛扶,讓二個年老的鄉老起身,向著裡面行去。

    這是巡察路上第三個鄉了,他希望所見能有些改觀。

    中午,縣丞受了鄉中挽留,一路進去,見得是一處鄉紳家中,三進三院,這時二個廚子忙著在席上布菜,等人來了,就差不多了。

    縣丞看時,見著自己單席上,放著碗,上著酒,席上有七八隻菜,有著回鍋肉,還有殺的雞鴨,別的都是素菜,雖式樣不是很好,卻香氣四溢。

    而下面的公差,菜餚式樣差不多,但卻是四人一席,里長見宴席已畢,笑著請著入座:「請先用雞湯,鄉里鄙差,但這些卻是養肥著,就是爽口,請!」

    縣丞掃了一眼,見沒有超出規格,就坐了,用了一口,讚:「不錯!」

    見著縣丞用著,頓時就喧鬧起來,公差一碗黃酒下肚,又一碗雞湯,跟著縣丞在秋雨裡跋涉的寒氣立刻驅逐出去,全身暖融融,頓時精神抖擻起來,當下就是觥籌交錯大快朵頤。

    見著大家吃著香,縣丞略用了些,就略沉思:「這一鄉最大的問題就是良田不足,其次公道不便,雖有山貨也難以運出去,再有就是夏秋時節對山洪防汛……幸而太平時節,要是年景不好,以此地民風彪悍,生出山賊來一點也不奇怪。」

    「不過這公道鋪建,此時卻不在我的權限之內,非是縣尊大人許可並且推行才可。」微微歎後,微微招手,一個老僕就上前:「老爺,你有何吩咐?」

    「待會,就賞幾兩銀子。」縣丞平淡的說著。

    「是,老爺!」

    用完了宴,各個公差都散了休息,幾個鄉里讀書人陪同,這些人滿口清靜無為,道之玄門,這縣丞就心裡歎息。

    三經五典上通大道,但這些人讀死了書,或只是為了作官,讀了再多,也不見慧光,又有何益。

    就聽著一個姓趙的老書生說著:「吾輩雅集,不可無游,眼見**散去,不如一起出遊,如何?」

    卻是想附庸風雅,這縣丞暗笑,這時,後面一個侍女就有些著急,就要阻止,縣丞早見了,擺擺手。

    這是族中派來伺候他的侍女,別的都不錯,就是受了老夫人嚴令,對他作息耿耿於懷,這時卻要午修片刻了。

    一入官場深似海,沒有點實在,憑什麼騰達於世?而且別看這些鄉紳附庸風雅,但都是鄉里中實權人物,小事上實在不必和他們生疏。

    當下吩咐:「趙老先生說的是,憑秋而游,這是一件雅事,晴兒,你陪我們出去吧。」

    侍女晴兒啞然,只得點了二個人相隨,對於世家大族而言,這些家生子在緊要時刻遠比公差護衛可靠。

    雨過天晴,照著山嶺,秋高氣爽,的確不凡!

    「大人,賞玩之景,山裡沒有,但要說起古跡卻有一處,自這裡下坡,不遠處有一處荒廟,故老相傳是一個前朝、前朝、前朝的大將軍封祠,以前也是顯過靈……」高里長引著路,不知不覺,這行人靠近了山谷!

    「古跡?」此時一陣風掠過,這裡有著古跡卻聞所未聞,縣丞身子一傾就起了興趣:「過去看看!」

    「是!」二人執刀砍開枯枝,這是最後一段山路,就要上去。

    「慢!」縣丞看著這山谷,感受了下,眉微微皺起,露出凝重:「此谷不是善地,陰氣不利於民,鄉中為何不封禁谷口?甚至連個警示牌也沒有。」

    聽見縣丞問話,語氣不善,高里長額上汗水頓時滲了出來,連忙一揖,滿臉腴笑解釋:「這裡是鄉民採藥必經之路,卻是難禁,而且只要正午入山,在太陽落山前出山,就不會有事。」

    「鄉里也多加勸告,不會使鄉民夜間入谷,不過這是山民生計,不可強行阻止,而且這些年來,都是太平無事!」

    縣丞一怔,心裡就疑雲大起,此世界道法顯聖,科舉以道經為正典,一半是為了朝廷,還有一半是為了登仙。

    當然長生艱難,多半是夢,可中秀才中舉,都修有不同程度道法,縣丞一看,只見四野寒風,一片荒淒。

    縣丞直皺眉,暗想:「此地陰煞重重,五害相侵,可所謂敗絕之地,煞氣透地而出,此是煞絕之格,只怕就要養出不少妖鬼,就算山民在日落前出山,怕也抵抗不了,為何卻是無事?」

    當下卻不露形跡,只是點了點頭,歎息著:「生民維艱。」

    就上了去,再過片刻,顯出了古廟,並且有平龜馱碑,字刻如劍。

    縣丞一看,暗想:「有廟?難道玄機就在此處?」

    也不立刻急著入廟,仔細上前辨了碑石,雖有風化,卻還依稀可辨,而能當到縣丞,自是不凡,想了片刻,就記了起來。

    「古魏戰場……讓我想想,原來這是張將軍戰沒之地!」縣丞暗吃一驚:「張大將軍忠烈,十四年沙場幾無一敗,戰死此處,又得繼之大呂朝,褒其忠烈而冊封之,成就一方正神。」

    「成就正神,軍魂不滅,還能鎮壓此處,使得這煞氣不能成形!」想及此處,縣丞不由明瞭,愁眉展開:「此是對此方水土百姓有功!」

    想著,望向廟宇,這時陽光燦爛,看的清楚,見著廟門已經由於年久失修,塌了大半,三面牆壁內隱隱可見中間兩人高的泥胎塑像都是斑駁破舊,而近一些更是滿目青苔。

    「此廟缺得祭祀久矣!」縣丞見得廟宇灰敗不成樣子,就是心裡暗歎。

    道門統治世界後,神道還是存在,並且很繁榮,但就和佛門內部的神靈地位一模一樣,神道的神靈,很難長久,只有仙人(羅漢菩薩佛)才能長久。

    百萬年來,道君和天庭中的仙人統治世界,高高在上,而下面神靈和人類,卻換了不知多少批。

    明知這是大道運轉的必須,這些褒封的神靈,也有著新陳代謝,縣丞見著這凋零,還是生出幾絲悲哀。

    畢竟,長生不死是少數人的特權,而大部分官員所求所得,也就是死後被朝廷加以封號,得以位列一方正神,現在見此,這自是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但正因為這是根本性問題,在這種神靈興廢的過程中,一切都要慎重,不是現在自己區區縣丞能改變。

    蹉歎中,縣丞收起了心思,舉步上前,別的辦不了,至少他可以上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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