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037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4
第八十章天意難測


要是在古代地球,嵐崇文還是葉青的座師和房師之一,不過這個世界並沒有這個規矩。

原因很是簡單,古代沒有這樣嚴密的操作,有很大權限在考官手中,往往一念之間就可罷黜或者提拔,這是再造之恩。

而這個世界,各方監督,氣運文才都有標準,考官錄取的權限很小,一切都是公事公辦,自就談不上所謂的再造之恩。

不過,還是要表示感謝,葉青就行了禮,備了一百兩銀子。

這是應有之意,嵐崇文就笑納了,不過這葉青前途不可估量,嵐崇文不敢真的擺架子,當即命著僕人擺上宴席款待

葉青就說著報案州試的事,嵐崇文就笑著:「這本是律令之序,你人來了,和我說了一聲,就可以了……不過要中舉可不容易,最近秀才有什麼文章?」

葉青早有準備,取出一卷,說著:「這是最近我作的三篇,還請大人指點。」

這些可不是抄襲,是自己所作,經過夢裡七年洗練,他把所有文章都融會貫通,自覺文業大進。

只有一點差距,難以真正晉陞,但這就不是文業的問題,是自己道業的問題了,不可強求。

嵐崇文一笑,拿過了葉青卷子,才看了一眼,就見著文字端莊秀麗,圓潤內斂,表情就轉成端容,嘆著:「你的字又有精進了。』

說著,細細的看了過去。

只見這只是三篇,但字字珠玉,行文洗練,幾達到無可增刪的程度,其內容又論道純密,文字和諧。

卻真的有著一種莊容雅大的感覺。

嵐崇文讀了這樣的文字,連菜都來不及吃了,只是一杯又一杯就著文字下酒,轉眼就是三杯下去,反覆讀了幾遍,心裡一嘆。

三經五典是道君所著,思考的不僅僅是治國之道,更是治得整個世界,可是就算這些經典明明刊發天下,但又有幾人能讀?

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讀聖賢書,又能識得幾分?

可以說童子試只要求基本熟頌,秀才要將經典表層意思吃透,舉人要能把自己理解道理自圓其說,而進士要奠定道基。

能吸取三經五典的道理萬一,自圓其說,文氣就能透青,要是不但能自圓其說,還能放之現實裡考證,就必純青。

這種就需要非常之器,深遠之識,書生要達到這點,非天資過人才可,所以現在都輔於氣運,使之見青,真正單靠道理文氣就抵達者,不客氣的說,都是道庭都要迎接的賢才

可眼下這三篇,至少就能達到了自圓其說的地步。

嵐崇文反覆翻閱著這三份卷子,久久才嘆的說著:「真同進士之才矣!」

葉青被龍君親點同進士,說實在話,嵐崇文到剛才還有點不以為然,但現在文章一觀,頓時就別無疑問。

「此子不過十六歲,就有著這樣的才能,我看是有著同進士的才氣了。」

「再等幾年冇,待得此子爐火純青,只怕能進二榜真進士,可得長生,但是這樣,朝廷就失一人才矣!」

「卻是快要傳信到京都,助此子一臂之力,得以中舉,中同進士。」

「此子再天才,太年輕了,這屆也中不了真進士,中了同進士就可留在朝廷,為朝廷增一個柱石根基。」

「而且,還能增加我派的力量!」

想到這裡,嵐崇文就更的熱情,卻不立刻還了卷子,舉杯說著:「你這文章我要細細讀讀,可留在這裡?」

葉青再怎麼樣先知,也猜不到這心思,當下笑著:「大人要觀,敢不從命?」

當下盡宴而歡,過了一個時辰,才退了出去。

葉青一退,本來醉的嵐崇文就立刻跳了起來,哪還有半分醉意,匆忙趕到密室,取了一張玉牌,上有青紋,這本是緊急時通訊之用,非常珍貴,一年也只有三個玉牌。

但這時毫不可惜,將葉青的過去細細寫了,又把這三卷彙集到一起,只是用手一點,只見這玉牌化作一隻青鳥,含著這書信,飛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空中。

這時夜色中燈火通明,禁衛森嚴,裡面不斷傳出議事聲

「這一堆都是什麼東西……夏收在即,關於徵糧收稅事宜的章程還沒有報上來?」

「稟大學士,這兩份是剛收到的簡章,細則正快馬送來

「唔……成州請免漁民一年之稅,這次臺風過境損失多少,怎語焉不詳,黃子石喝酒喝糊塗了?只知道伸手要救濟!讓他給我……不,你親自派員去調查清楚,分析具報上來!」

「是,下官這就去辦理!」

「吱」門洩出一絲光亮,奔出一個黃色衣袍冠帶中年官員,迎面差點撞上兩個丫鬟,瞪起眼就要訓斥,定神看見她們手捧盤子,這是有密信傳來,只得自認倒霉扶了扶冠,小步跑掉。

兩個丫鬟受了驚,暗覷門後忙碌文山文海,最裡面正在訓人的青紫官服中年,一時不敢進去,過了片刻,才見得一個中年人進來:「你們來這裡是何事?窺探機密要打死,知道不?」

說著,看到了她們手捧盤子,不由笑了:「差點忘了有這事,這由我來,你們退下去罷!」

「多謝府丞大人!…r鬟小聲應著,轉身就跑。

這官員手捧著銀盤,也不方便立刻進去,只在門口關注著裡面。

「……農事先這樣,兵部彙集上來,要在邊寨修繕整頓,預防秋天北魏小部族南下打秋風,這要仔細弄出條程,我還要在內閣呈上論之。」

這政事論完,終於氣氛轉變,又說了一陣,商量已定,眾官就識趣告辭出去,只留下佟大學士一人陷入沉思。

這時,這府丞才捧著盤子過來敬上:「夫人瞧著老爺還在辦公,做了冰糖燕窩銀耳羹,怕涼了,沒有立刻送上,您稍等就可用——這是剛才使人送過來的密信,青鳥傳信,來自南滄郡。」

佟大學士自沉思中驚醒,面上苦笑:「我這也是沒有法子……」

大蔡發展到現在,都是內閣制,除了首相,別的都加大學士銜,這是青紫之位,其實就是副相。

大學士正二品官,幾達到人臣頂點,這大學士府丞是有品級文官,正八品,是親信管家向著朝廷推薦而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許多私下話都可說得。

佟大學士立起身來,取了信來,笑著:「嵐崇文?此人自知只有八品,一向謹慎,怎麼就用上了青鳥傳信了?」

佟大學士叫佟善,這時抽出了信,開始時不經意,只是笑著:「怎麼連著小小的秀才都當成大事一樣……」

話說到這裡,正抽出了卷子,只是一看,一時就沒有說話,端容看了,看了一遍,默不作聲,又返回把信上的葉青檔案細細看了。

這才放下信件,徐徐踱了幾步,忽長嘆一聲:「天下英雄何其多矣!」

佟善的心情似有些矛盾,唏噓一聲,突冷冰冰說著:「你去調查一下這個叫葉青的人,內內外外都要查一次。」

「是,下官立刻去辦!」

「立刻去辦也要拖延幾週時間,這次我可不許,告訴他們立刻準備行裝,」佟善說著:「這事只有你一人知道,你先看下這信。」

「是!」府丞沒有言聲,接過信看了下,看完有些驚詫:「老爺,此子是有些不凡,冇但也不必這樣隆重吧!」

佟善一笑說:「你跟了我二十年,見識不小,但在這事上還是看不明白。」

說著,站起身來慢慢踱著,冷笑說著:「這事你不能知道,只要知道最近不是平常時就可,你在府內支五千兩銀子……不,我現在就給你,不要在府內進帳了,免得露了行跡

說著,就自左面靴子裡,抽出一張銀票,說道:「這是五千兩銀子,你拿去,不過有言在先,你的差事必須辦的漂亮。」

「是!」府丞再也沒有話說,應著聲下去了。

佟善見著退了出去,本是乏極了,這時卻不想休息,取了茶喝著,連看了幾遍,這時一陣沉悶的雷聲傳過,才揉了揉眼坐起身,見著一道閃電將房內外照得一片白,遠一點竹叢在風中被吹得搖曳……

突又一聲炸雷,震得房子簌簌發抖,驚得佟善渾身一顫!

當下就出了房,一股風撲面而來,帶著雨,一個執事忙上前躬身:「老爺,現在風大雨大,別著涼了!」

「唔,不要緊,我就是散散步!」佟善揮了揮手,說著,又繼續尋思。

「龍氣變異,內閣誰敢怠慢,這演化之時,就有魚龍混淆,這葉青在這時,或是其中一隻?」

「可是朝廷原本監督,似是俞家有這嫌疑?」

「不管怎麼樣,早早納入監督,總是好事,或還能給六皇子添份力量!」

這個世界可不是人人身體平等的世界,個人力量往往可以左右大勢,現在葉青只是秀才,但假以時日,說不定就能撼動一方大勢!

這是幾十萬年的經驗,到了現在,只要是重臣,都是清清楚楚,怎麼敢怠慢?

想著這裡,佟善仰視著天穹,雷聲滾滾,閃電時時劃過,心裡卻若有所思,只化成了一聲嘆息:「天意難測吶!」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5
第八十一章憤懣


郡守衙門有十畝,看去巍巍峨峨。

府丞袁世溫在牛車裡,這時下了車來,已到衙門偏角。一陣風吹來,都覺心清氣爽,遙看官府,府丞心裡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嵐崇文自是認識,曾一起苦讀寒窗,文才也不相上下,只是自己終熬不下去,就投奔大學士,雖熬了十幾年,推薦得了八品府丞的位置,但實是家臣,不是正經的朝廷命官。

而這嵐崇文,苦熬著終中了舉,又得以外放為官,現在也是正八品,卻是正經的命官,而且還可繼續上爬……

想想也罷了,這都是命數,出示了官牌,就沿著雨道向一處辦公廳而去。

進入時,定了定神,才見是嵐崇文和一個快要到中年的年輕官員說話,見著來了人,都住了口,這官員沉著沒動彈,嵐崇文看見來人,一怔,拍手笑著:「好啊好啊!想不到是您過來了——這是大學士的府丞袁世溫袁大人,這是郡裡文書曾廉。」

兩人都見了禮,大大方方坐了,袁世溫就笑著:「曾大人的文章我都讀過,您點評成集的《詩信》,《變山亭集》,我都讀過好幾篇,早就想結識你這才子了!」

這話說的溫馨,如浴春風,曾廉本心存幾分矜持,頓時不禁面帶微笑,卻黯然說著:「哪敢稱才子,江山代有人才出吶!」

這話袁世溫其實是認可的,這曾廉素有文才,一時冠絕郡內,萬人所頌,卻因氣運屢次不中舉,鬱鬱以秀才仕官,很是可惜——要知道,他其實已經落在了上位者的名單中。

其實以秀才仕途也是一條路,只是這人後來寄託文思青樓楚館,每每酒後狂態,行舉無稽,就使得上面都是搖頭這樣誰敢用他?

幾年消遣荒唐下來,就漸漸泯於眾人了。

特別是俞帆葉青這樣的人才崛起,文章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就更不被人看重,已經在名單裡划去。

嵐崇文微笑說著:「雖沒有升得品級,也算是升了半級了,你還有什麼不開心呢,晚上一起湊起來用宴,彼此慶賀一下。」

見著袁世溫有些詫異,曾廉一笑,嘆著:「這是兩件事,第一就是嵐大人終熬出頭了,轉任平壽縣縣丞——原本縣丞已當了縣令。」

「據說是同進士,在縣令位置上當不了太久,短者三年,長者六年,嵐大人終可擔任一方百里侯了。』

袁世溫恍然大悟,心裡也是一陣羨慕,略帶著妒意,在這個世界,一個官員當上了正七品縣令,就修成了正果,死後有小小神位,可恩澤家族。

這時卻聽著嵐崇文說著:「只是有這個希望罷了,算是平級調動,曾大人何嘗不是呢,轉正成秉筆文書,接了我的位置。」

「不過你既當了秉筆文書,除了俸祿和養廉銀,別的就要分文不取,不然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青樓也要少去,不成體統冇,並且容易被人算計。」

曾廉凝神聽著站起身來佇立片刻,突一笑,說:「大人的話,我記得了,的確現在不同,我省得!」

袁世溫就笑著說著:「好啊,原來我才來,你們都個個陞官發財,實是羨慕死我了!」

當下眾人都忍俊不禁大笑。

嵐崇文笑完,容光煥發,對袁世溫說著:「你見過這三篇文章不……臥後清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這句令人心折啊,直可和《易王序》後輝映!」

袁世溫點頭稱是:「是啊,所以我這次來了,離八月還有些時日,正好跟著你上任,去平壽縣看看這位少年才子。

曾廉聽著,原本很是欣賞著葉青,這時不由生出一股妒意。

平壽縣‧葉府

一段時間不見,院子又擴大了不少,這是和別的院子打通了,書房上窗子用著不是紙,是蟬翼紗,這是極名貴的裝飾,開著窗,就能見著院子裡假山瀑布溪流——清雅之氣迎面撲來。

墻上卻別出心裁,幾十張密密麻麻排去——都是三經五典的內容。

「芊芊,」葉青見芊芊鋪好了宣紙,端了茶過來,接過茶喝了一口,指著墻上宣紙說著:「別小看了這些,似乎平常,但卻是讀書的一門密術,雖點破了就是層紙,沒有點破就價值千金。」

芊芊看著:「我不懂,為什麼值千金呢?」

葉青笑的說著:「這是前朝羅子成的手筆,將三經五典濃縮起來,每一幅上都有一個主題,合為《四十八道》。」

「你看這道,自伊始,一二三,五行,行雲布雨,推動氣運,運轉收割,這都是大道之文吶……」

芊芊還是不解:「這不就是經書裡摘錄,都是平常,一點也不新鮮。」

「當然。」葉青神色有點憂鬱:「你當然覺得不新鮮,但你假如天天按照這順序頌三十遍,早中晚各十次,久久,在這屋內就形成了氣場。」

「道君之道,不僅僅是治理天下,還治理天地陰陽,這誠而頌之,以道為墻,就有說不出的好處,你明白這掛在這裡的意思了吧?」

芊芊看了葉青一眼,她已明白了葉青的意思,猛的點了點頭!

葉青坐了椅子,拔出一枝新筆把玩著,望著外面的風景,口中喃喃:「這種道法本是世家所傳,誠心敬意,越到後來收益越大!」

他想得很遠又收回神來,一笑說著:「但是這和二十年女兒紅一樣,美酒,可誰願意花二十年作這事呢?」

葉青想起前世為了獲得這個消息,還遇了一次險,心中一動,看了芊芊一眼,端起茶來呷了一口又說著:「我現在用不著了,你就在這裡讀書吧,只要三年,我保證你紮實了道基。」

說到這裡,又對芊芊說著:「把窗子支起來。」

「是。」芊芊應一聲,支起了窗。

葉青踱至窗前望望,見著遠處,不知道想些什麼,突有些笑意,說著:「把我寫的文章給呂先生送去!」

經過了七年凝煉,葉青自覺得自己文章就已經抵達舉人顛峰了,跨入同進士也可以說得。

但並非記憶的三千華篇沒有意義。

本來這些華篇就各有精彩之處,是個人萬萬不能周全,取此一篇,再以現在的水平增刪,實可再進一步,達到幾一字不易的程度。

現在,就等著八月州試了。

不過,這龍孫的機緣,前世沒有聽說過,卻有一種熟悉感,這到處是奪了誰的氣運呢?

盧華郡,十五日凌晨前

俞帆已接到了捕長的帖子,裡面細說了怎麼樣把算命先生全部登陸在岸,又一一排查的事。

立刻叫了寇先生到聽雨廳來商計。

寇先生今天一夜沒有睡,聽見傳話,匆匆過來,一進門就行禮:「主公,您叫我有事?」

「才五月十五就熱得出汗了!」

俞帆親自端過一盤西瓜:「來,吃一點去去心火,這是捕長的帖子,你看看怎麼樣!」

說罷自喝茶閉目沉思。

寇先生拿著這帖子反覆看了幾遍,先沒有言聲,踱到臺階上出神,這時接近著天明,一陣陣風已帶著熱氣撲面而來,良久,才回身進來,對俞帆說著:「主公賞了六百兩銀子,這捕長的確是用心作了。」

「您看,全郡一百五十七個算命先生,連著出身,歲數,聲譽,收入都在內,就算是衙門官員封冇身,也不過這樣。

俞帆聽得,用力扇著扇子,嘆著:「我何不知道這些,只是心裡憂愁,卻壓抑不得,現在這時光,簡直是度刻如年!」

說著,俞帆呆呆出了會神,又說著:「你別看我世家子,別人就認為有著使不完的銀子,可笑!」

「族裡就算一年進五十萬兩銀子,上千族人分分也只有五百兩每人,什麼拋出去幾萬幾十萬銀子,還真是世情小說

「遺珠館是不錯,可銀子也水一樣流淌出去,我不能不急啊!」

「那是!」寇先生正要說話,突有人進來,對著俞帆叩拜:「公子,天亮了,時辰已過了,查了十幾遍,還是沒有發覺有公子要的人!」

「什麼?」俞帆聽了,身子一搖,臉色就蒼白,咬著牙,怔怔陰狠一笑:「混蛋,你們就是這樣辦事?」

就在這時,寇先生突斷聲一喝:「主公!」

俞帆全身一顫,呆了良久,才問著:「是嗎?反覆查了?」

來人低沉回的說著:「反覆查了,任何一個新人都有記錄,可就是沒有這時間的算命先生。」

俞帆努力壓抑著心裡的憤懣,突展顏一笑:「還是辛苦了,傳我的話,賞三百兩銀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麻!」

見著這人遠去,才自語自言,又似乎在問著寇先生:「現在怎麼辦?」

「剛才主公的話,我也想到了。」寇先生陰沉沉說著:「我自入了主公門下,一直都思量著這件事。」

「主公,萬物要成的道理或有一百一千,但名望和家世,或可使人平時對主公俯首貼耳,但到關鍵時,這些都沒用

「說到底,還是權和錢二個字,權可逼服之,錢可養服之,對主公來說,這條水路太重要了。」

「不過就算這樣,也不可在這裡耽擱了,主公,速要回府主持才是,二個月不在,府裡已有不安跡象,這才是您的根本。」

「主公,英雄豈無挫折,卻在於決斷吶!」

這話一落,俞帆全身一震,眸裡露出些光,轉了幾步,就果斷命令:「查,繼續查,以前有沒有這算命先生,又有誰接近了,這機緣總不能無緣無故消失,肯定是有人奪了,這事由你主持,我立刻回府,去見見我親近的哥哥弟弟們!

說到這裡,牙齒縫裡都透著寒氣。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6
第八十二章蒸餾

門外牛車都準備完了,甲兵也在隨時準備出發,俞帆目光迷惘,還沒有自失望中完全清醒過來,有些戀戀不捨。

寇先生低聲說著:「主公,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不能作得此態,讓人看見,打起精神!」

俞帆這才回過神來,苦笑:「想到就要離開這個郡城,我是失態了,先生——這裡先謝了。」

終是俞帆,失望之後,還是恢復了鎮靜。

「主公,您命我查得此事,臣自會去辦,只是臨行前有幾句勸告。」

俞帆收回目光,微一揖:「先生請說。」

「主公,俞家雖還平穩,但即內外憂患危機甚多,大家都寄希望在您身上,您這一舉中了秀才頭名,穩住了人心。

「你建遺珠館,實是有著先主公後族事的嫌疑,只是以案首之威先壓住了,要是能開闢水路,自可鎮壓全族,現在這次機緣不中,怕是必有質疑。」

俞帆聽了,額上滲出薄薄汗意,怔了下,說著:「你繼續說……」

「是,這些話,本不是我能說的,只是現在不得不說!」寇先生端容正身深深一揖:「主公回去後,既不能以酒色自晦,這是自毀前途,更不能再露顏色,引起圍攻!」

「八月就是州試,您只要再等這三個月,一旦中舉,就立刻破了這局。」

「舉人是一州功名,非同小可,有鎮壓氣數之能,得之,辦這遺珠館雖還有點勉強,卻也無大礙了,足可抵消這水路一半,」

「待得有了舉人功名,主公再思略著弄到財路!」

「主公,權和財,風與水,這是氣運的主體,不能偏差。」寇先生句句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到此戛然收住,再次端容正身深深一揖。

俞帆思量片刻,只是此時還是深深嘆著:「我有寇先生,實是我之福份!」

說到這裡,又是莫名的空洞,他並不知道本來俞家有著「寇謀呂政」之說,就是寇先生是主要謀士,而呂尚靜卻推行大政,現在卻失了一半。

卻還是以為自己失去了這機緣而失望,當下定了定神,就出去抵達牛車上,車伕手持牛鞭,應著命令,「啪」的一聲,牛車就駛了出去。

一陣風吹起,牛車行駛而出,抵達了城門時,才駛了出去,就見得俞帆身子微一顫動,突頂上冒出絲絲青氣,淡淡正在凝聚,漸而濃烈,化作一朵青色煙雲,同時,這朵煙雲分出幾絲,各奔東西,轉眼就消失在空中。

平壽縣‧葉府

葉青正在讀書,突心中一跳,皺了皺眉,似有所感,仔細查看,又並無異常,心中突湧起一陣傷感:「一年了,我再次降臨,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

「公子,全部成了!」外面突響起江子楠的聲音,看到葉青,就說著:「公子……您說的清酒,全部成了!」

「這麼快?」葉青不禁驚訝說著,葉青早早,就琢磨起怎麼冇樣利用科技來獲得力量和利益,可由於世界的不同,法則都不一樣。

一句話:越是宏觀越通行,越是微觀越大異。

現在能作的不過是蒸餾酒。

其實地球上,威士忌就是蒸餾酒,在公元10世紀,工藝基本成熟,在中國,宋朝時也有蒸餾酒了。

而在這世界其實也有,只是這種都是原始技術,並沒有形成系統。

葉青中了秀才後,就開始購買著相關原始設備和技術,加以改善並且研究,早期都是少量製作,這次想必就是大成了。

葉青就說著:「走,我們去看看!」

此時太陽一團火球,照得大地一片白,熱氣撲面而來,葉青繼續往前,抵達到三百畝私田的院中。

先是打量,見著這院子清雅,只是多了一些酒氣,不由一笑,再進去,就見得了呂尚靜,就把手一揖,含笑道:「先生辛苦了!請入內說話。」

呂尚靜欠身說著:「上次東家要改善這些,我還以為多此一舉,不想真的辦成了,的確是在下錯了。』

說罷又是一揖。

葉青笑著看了看,說:「先生雖有意見,卻盡心盡力辦事,只有二月就把這事辦成,這真是器量……不說了,我們進去看看。」

到了裡面,果見著是水晶製成的蒸餾器,這世界道法顯聖,制個玻璃簡直是易如反掌,只就是一個想法,沒點破就想不到。

「東家,這用的是最廉價的材料發酵製成,我們這裡用的是山薯,這本是豬羊才吃的食物,不想製成了酒,質地非常純。」呂尚靜說著,取過了一杯,葉青看了上去,見著它無色透明,呷一口,覺得此酒有30度左右。

這本是伏特加的製法,用的就是最廉價的材料,葉青放下杯子,一時沒有出聲,起身踱了幾步,良久,才把目光又移到呂尚靜身上,說著:「這是原釀,無色無味,可以多制,並且取求優秀者多次發酵,以得香味純正,完成後,可和各個商社聯繫,把這酒推出去。」

「工坊全力運轉,能有多少產量?」葉青又問。

「每月能產一千斤!」

「一千斤,太少了,在這院子裡不行,另遷地點給予保密!」葉青想了想,吩咐的說著:「把三叔給我尋來,說是要有事。」

葉子凡正在辦公,聽葉青要見他,就過來了,葉青一年來表現讓他非常滿意,開始時還擔心葉青得了秀才,年輕氣盛,胡亂干涉族事,但葉青二個月來,氣定神閒,處理家事井井有條,招攬的這個呂尚靜更是有著眼光。

正想著,就到了院子,卻見著在側廳,聞著就是一陣酒氣,葉子凡就皺了眉。

「叔父,你喝一口,這酒怎麼樣?」

葉子凡走近幾步,抿了一口:「咦,這酒談不上好,卻入口火烈,和刀子一樣,這是哪裡來著?」

「是侄兒委派呂先生剛剛做出來!」

「什麼?」葉子凡目瞪口呆。

葉青把製作過程和叔父說了一遍:「叔父,你看,這原材料就是山裡一文不花的山薯,費用基本等於零,只是釀酒設備貴了些,要尋求道法塑造。」

葉子凡皺著眉:「這酒有特色,但未必上得檯面,青兒,現在是五月,轉眼就是八月,你不可分心吶!」

葉青一笑,轉過身子:「是麼?呂先生,您給叔父說說!」

呂尚靜目中一亮,應著:「是!」

「這酒的確是談不上好,但有特色,入口火烈,和刀子一樣,可是卻不是沒有銷路——您看,北面難道不是?」

「北邙山以北,是所謂的大魏,都是些遊牧部落,冬天更是嚴酷,我們這酒送過去就是雪中送炭——甚至一斤換得一兩白銀,都綽綽有餘!」

「這……」葉子凡大吃一驚,這是沒有想到的事……臉色立刻變得精彩,或白或紅。

「沒有什麼嘛,也許在以前,或是有勾結外族的罪,但三十年前正好有旨意,允許部分交易,這酒也在其中。」

呂尚靜笑著坐了,若無其事飲了一口口,很有些不適應的咋了咋嘴:「說實在話,這技術並不難,只是想不到,要是在內地銷售,賺的錢多了,說不定一年二年就被破譯。」

「但銷售到草原上,那裡道法衰退,信奉的是神靈,卻沒有這個本事,歷年來搶劫的金銀,在草原上作用不大,這次卻可冇換回來,我可以說,不消三年,就可賺得五十萬兩銀子,再遠我就不敢說了。」

葉青笑了笑:「這還是低估了,要是全族傾力生產,三年內必可賺百萬兩銀子,三年後,我們就把這配方獻上去,朝廷必有褒獎,就可把暗裡潛伏的禍端一掃而光!」

葉青心裡算計的狠,三年賺足了,交上不過二三年,大劫就來臨,一旦大劫來臨,整個經濟都要瓦解,這技術還有什麼用?

葉子凡這才明白過來,仰首望天,深深呼吸一口,又說著:「既是這樣,才賺三年,是不是太少了些?」

葉青聽了,把身子一躬,說著:「叔父,人要懂得避禍,也要懂得分寸,這技術並不難,第一年默不作聲,第二年就露出了痕跡,第三年就掩蓋不住了。」

「就算不交,推算下防制下還難嗎?到時反而得罪不少人。」

「三年時間一到,上交官府,就是把禍端引去官府承受,並且還可以獲得誇獎,這是最佳的處置。」

葉子凡細細想著,甩去雜念,說著:「你說的沒有錯,是我貪了,你準備怎麼樣辦理?」

「三年內不能讓別家知道了,工坊要放在府內才行,要找信得過的人來操作,叔父,明人不說暗話,這是我房內弄出來的技術,我把這交公可以,但必須有我的人監督,裡面我拿三成!」

「三成?」葉子凡脖子上青筋一條,視著葉青說著:「這是不是多了些?」

「你覺得多麼?」葉青微微笑,卻帶著冰冷:「這我是憑空獻給族內的,您真當我獨干,幹不了?」

「當然,族裡覺得多了,給二成,一成,甚至不給都可以,我也無二話。」說到這裡,葉青溫雅一笑,他是穿越者,對族裡哪有多少真正的感情?

給七成是仁至義盡,全部不給,葉青也不說什麼,交出這項技術,帶著自己一房遠去就是,就當是補償——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葉子凡心裡一凜,頓時聽出了裡面隱含的寒意,怔了片刻,才一嘆:「我明白了,必會使你獲得裡面三成。」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6
第八十三章寒光


五月的太陽在湛藍天空中緩緩移動,烤著大地,一絲風沒有,陣陣熱浪迎面撲來,嵐崇文卻渾然不覺。

正思量著,就見著衙門大開,何齊和陸明一起出來迎接了,左右公差整齊站了一大片。

「嵐大人,您到了怎站在日裡,中暑可不不得,這日子還守什麼規矩,直接進衙就是了。」何齊擺了擺手,說著。

嵐崇文忙退後一步,行庭參禮:「豈敢,這是朝廷規矩,下官拜見何大人,陸大人!」

本來以八品官對七品官用不著拜,但這是第一次見面,才行了大禮。

待得起身,陸明就親熱拉著手,嵐崇文不再說什麼,一起進了衙門公堂,公堂上已有著吏部的命文。

一進去,就聽著有人說著:「人已齊,請宣吏命」

三人都立刻跪下,就聽著這人宣讀吏部的公文,這本不需要這樣隆重,但有著皇帝的同意,故跪了下來。

裡面內容非常簡單,就是何齊升任正六品承直郎,實就是進入了退休的行列,按照習慣,擔任三年後就正式退仕。

陸明升任正七品,成了這平壽縣的縣令。

嵐崇文平級調動,成了這平壽縣的縣丞。

起身後,何齊清癯的面孔上毫無表情,撫了一下花白鬍子,臉頰抽動一下,舒了一口氣:「來人,交割印信。」

就有人捧著一個金盤,盤上放著一套縣令官服,還有一個金印壓在上面,見著何齊,就送到了陸明前。

陸明深深一躬接過了,也說著:「交割印信。」

又有一人捧著一個金盤,盤上放著一套縣丞官服,還有一個金印壓在上面,送到了嵐崇文身前。

這過程靜得一聲咳痰不聞,見著交割完成,三人再次向著北方潰敗,站起身來時,就算是禮成了。

「放下了這擔子,終是涼爽些。」何齊站正身子,略帶浮腫的眼泡抽動一下,滿面倦容嘆一聲,又一擺手,說著:「既是禮成,縣裡鄉紳都前來慶賀,一起見見吧!」

這本是規矩,讓全縣鄉紳都見證下交割,說是鄉紳,實是有功名的秀才以上的才可,幾人互相一注目,何齊魚貫而入,進了大廳,頓覺身上一陣清涼。

大廳內冰槽上,都放著一塊塊冰塊,這就是縣令以上才可以享受的待遇——道法所存的冰塊。

到了裡面,才發覺大廳內放著二排案几,都是單人案几,一掃右面有三十桌左右,這就是縣內秀才的人數了。

左面卻是縣裡的官吏了,見了三位進來,都是行禮,只是官員第一次都要拜見,秀才只要深躬就可。

行禮完畢,何齊雖是正六品,但在這場合卻不再坐主座,請著陸明上座,這是規矩,陸明謙虛了下,就坐了,而嵐崇文就坐了右側,見著不遠處就是袁世溫,不由一笑。

何齊瞟一眼陸明,見他微微點頭,就說著:「陸大人大家都認識了,同冇進士出身,現在終擔任縣裡縣尊,這是件大喜事…一」

何齊長篇大論說了又說,可這「道理」聽多了,耳朵磨出老繭,在場的人還是按捺住不耐煩,作仔細聆聽樣。

這位前縣令顯很有點戀戀不捨,說了一刻時間,才收住了嘴……這才聽住了口啜茶。

陸明不慌不忙,掃視全場,呵呵一笑:「本縣擔任縣丞時日不長,還不是很熟悉,昨日才接到部票就任實職。」

「本縣為政,只準備辦幾件事,第一就是控制本縣銀錢兌換,銀錢有浮動,是很平常的事,但一兩銀子只能兌八百錢,就不正常了,這是錢莊、稅丁,商人都責任的事。」

「第二就是修路,第三就是整頓賊倉。」

賊倉就是盜匪和黑社會的意思,陸明辭色溫和,但侃侃而言,句句令人心悸,在場的人都不由面面相覷。

陸明說罷看向著嵐崇文:「嵐大人,您有什麼話說呢?

嵐崇文早拿定了主意,笑說著:「我本是秉筆文書,對縣政不是很精通,唯縣尊之命而從了。」

說著,就閉了口,陸明就一笑:「說的是,往後仰仗諸位時多著呢,現在是開宴時,上宴!」

一聲令下,各個上宴,三敬之下,各席才算熱鬧起來。

葉青這時看了上去,見著陸明端坐中央,圓胖臉上原本看去十分溫馨,但此時,隨時都使人感到一種冷峻的威嚴。

「當了縣令,果是不一樣了。」葉青嘆著。

他觀察人,別人也觀察他,袁世溫帶著一個中年人,側坐若,這時看了過來,就對著葉青盯了盯。

片刻,袁世溫隨意以小解名義出去,抵達到院子台階下,就見著中年人匆忙趕了過來。

袁世溫走到一處牆角,這裡種著紫藤,攀爬在牆上,正開著花,花序垂長而下,花蕾淺藍紫色,他上前聞了一口,問著:「馬先生,怎麼樣?」

馬先生垂手嘆的說著;「第一眼時能看見,正經的淡紅本命,想必是秀才位格而來,已沒有半點缺瑕了。」

袁世溫皺眉說著:「我雖不精這門道術,但按照常理,此子不過是縣裡分支之子,要成就這個本命,並且沒有半點缺瑕,也要有半年吧?」

「白身簡拔而上,是半年到一年才可,更高的要三年,所以朝廷命制,必須三年一提拔。」

「但非常人有非常之命,別說是三個月,就是三天都能適應的也不少,這就是先天貴人命。」

袁世溫徐徐而散步,馬先生隨後跟了過來,這是很大院落,園林優雅典,兩排廂房排列,裡面還住著人,微聞得人語之聲。

袁世溫俯身折了一枝嗅著,就不過去了,問著:「那他是什麼貴人命?」

「看不出,不但是他,別的貴人也看不出……您應該知道天道禁令。」馬先生憂鬱的說著。

原本的確可以窺探天機,但早在三十萬年前,就漸漸禁止了,望氣只能望見表面,不能深入,據說是為了人道運轉的平穩。

「能夠知道這些也可以了,看來並不是有才無命的人。」袁世溫笑著:「這樣我再觀察一陣,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大人什麼時候回去?」

「八月罷,州試定輸贏啊!」

能考取舉人,別說是大學士,就算是背後的六皇子也要注意到了。

才回得宴上,就聽見上面陸縣令笑說著:「葉秀才,聽聞你詩作上妙,今日一宴,何不作詩?」

說到這個,眾人就立刻掃看了過去,這個少年,一舉中童生秀才,又得龍君稱之「同進士」,已名傳應州了。

葉青一怔,卻也不遲疑,他自然有應景的詩,最著名就的「將進酒」,可這詩就這一篇,是用在轟動京都的,哪能用在這小小的縣宴上,但陸縣令初登縣令,又不好推辭,想了想,說著:「大人,學生連喝了幾倍,哪能作得出詩句和文章,不過先前去郡裡應試,半途曾留宿鄉間,卻得了一詩,還請各位大人鑑別。」

說完,長身而起,藉著酒意吟著:

莫笑農家臘酒渾,

豐年留客足雞豚。

山重水復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簫鼓追隨春社近,

衣冠簡樸古風存。

從今若許閒乘月,

柱杖無時夜叩門。

這詩詠唱完了,眾人都痴了,良久,陸明才嘆著:「真是好詩,特別是這山重水復疑無冇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簡直可稱千古名句。」

「遇到鄉村誠樸而忘了形骸,我是親歷親見過,可惜的是本縣,處於北邙山區域,臨著惡鄰,就有人偷騙搶劫作姦犯科都干,靠著的就是有八百里北邙山,又連著北魏,官府鎮壓匪患,就逃著遠去,等風聲平息了再回來。」

「本縣方才說過,只準備辦幾件事,第一就是平息銀錢兌換,第二就是修路,第三就是整頓賊倉。」

「務必要把這平壽縣,治的和這詩裡說的一樣才可。」

眾人心思不同,都是轟然舉杯應諾,氣氛越是熱烈,到了下午,才宴散而盡,出了衙門。

上了牛車,葉青有些酒意,就在沉思,所想的正是這縣令。

前世記得這陸明還是辦了些實事,平息錢銀兌換是基本辦到,恢復到九百五十文一兩銀子。

修路也算是辦到了,又打通了幾條官道,使得來往繁榮起來,但整頓賊倉卻沒有辦完,甚至可以說栽了半個跟頭,卻是一個匪團被壓迫的狠了,走投無路,一夜之間,對著縣內大族舉行了殺戮。

七個大戶血洗,死了一百七十人,這案子就這樣大發了,結果朝廷震怒,三日內,將此此匪團殲滅於北邙山區內,並且將和這匪團有著牽連的二百十一人或斬或流放,顯示了朝廷的控制力量。

而陸明雖有政績,並且背後有人打點,但還是黯然調出了,品級沒有貶,卻到了清閒衙門,更不要說陞官了,幾年辛苦付之東流。

可就是這次機會,縣裡空缺多了出來,才使葉家得以上位,在大劫來臨時多了幾年生路。

想到這裡葉青眯著眼,閃過了寒光。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7
第八十四章大變

南滄郡‧俞府

內府溫泉,水汽氳氖,落葉喬木鬱鬱蔥蔥,經年不知歲月流逝。

俞平之坐在座上面無表情,一段時間不見,瘦了許多,直到著俞帆上前行禮,他才凝神注目著俞帆。

「你還是上來坐著。」俞平之打破了寂靜,略動了一下身,又對俞帆說著:「我還不妨事,看情況不好,是不是斷了機緣?」

俞帆聽著話,應著:「是,連查了二個月,動員了幾百號人,硬是查不出,我留下了寇先生,查著上幾個月的情況

說著,就把過程一一說了。

「樹欲靜而風未止,奈何?「俞平之神色平淡,聽了也不顯出失望,只是自嘲的一笑,說著:「哎,我原本算計連環算計,不想真的辦事時,處處被動,處處誤差。」

「看來是我太小看了天,天意高深莫測。」

「也太小看了龍蛇,龍蛇之路佈滿荊棘。」

「更小看了人,須知每個能高高在上者,都秉有氣運和才傑。」

「帆兒,你不要以為我藏著,實是這機緣隨時流動,雖我依命理氣運,算得你和三個機緣有緣,但具體哪一個,卻不清楚,只有臨著事才行知道。」

俞帆上行一步,朗聲說著:「叔父,你太小看我俞帆了,要不是您,我哪有今天,您上次說的話,我都記得,機緣是風,但只要我們造了船,佔了河道,沒有東風也有西風!

俞平之先是讚許:「說的好!」

片刻又斂去了臉上微笑用手扶桌椅,用嘶啞的聲音說:「但是道理是這樣道理,卻不能不爭,你知道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越是大道理,越是時間長,範圍大。」俞平之回到座前,幽幽說著,眸子帶著洞察的亮光。

「你道三經五典貫穿千秋萬代之道,興衰生死都在其中,為什麼這樣多士子,這樣多英才,都悟不得?」

「實不是悟不得,是悟之無用,天地之道,百萬春秋,區區一個歲壽不滿百的人,就算悟得又怎麼樣?」

「帝王之道,屠龍之術,也以此近似,不到亂世,學之何用?」

「只有最短視最鋒利的術,才能風雲際會,成就一番事業。」

這話似乎扯的遠了些,俞帆心裡不安,料是這次失敗激怒了他,眼見俞平之滿臉烏雲,正尋思著,俞平之絲絲帶著濃重咳音已開口:「造船,佔河道,的確是千錘百煉的真理,但你這時卻用不得。」

俞平之的眼變得有些發紅,仰首望著天穹:「不到位份,悟之何用,列祖列宗締造家業,使之昌榮,用得了這些大道理麼?」

只聽俞平之聲音越來越激動:「帆兒,這機緣不會就這樣失去,你查問幾個月前的痕跡是對著,但靠人力訪查,自是極難,我今日就助你一臂之力,幫你查出這個關鍵。」

俞平之說完,正欲施法,可全身突抽搐一下,他用雙手撐了一冇下,想扶住了自己,但全身一軟,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頓時就跌了下去。

俞帆霍站起身來,驚恐看著,片刻才回過神來,高聲喊著:「快快!來人啊,快傳醫師!」

守在外面的僕人聞風,連忙趕來,見著這情況,頓時大驚:「不好了,三爺昏迷了,快快!」

一陣黑暗,俞平之昏迷中,但奇怪的保留了不少知覺。

一陣陣反噬,就似是燒紅著銅條,一點點烙在身上……疼昏了烙醒,烙醒了再烙昏,就這樣重複……

這一天,在巨大的疼痛中,俞平之漸漸醒來,只感到疼楚難忍,並且口渴,渴得滿是焦火氣。

仰了一下,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套間裡,身下是絲席,他想掙紮起身,卻完全動彈不得。

突隔屏風兩個人耳語一樣交談傳過來。

「喂……又一天了,轉眼昏迷了一個月了。」

「哎,當年為了爭取龍珠犧牲了不少旁支的叔伯,這些年嫡系中又鼎力,家族資源都傾於三哥,不想三哥這樣無能。」

「是啊,拖累著叔父受到反噬,昏迷到現在。哼,任何傾斜都有著極限,極限一到,自要回覆傳統家訓,先祖結合著軍道與文道留下的整套規矩,才是我們俞家立命之基。」

「父親也是默許,也不想想,當初父親在眾叔伯中脫穎而出,靠的難道是老太爺寵愛?少不得是王霸各種各樣手段讓大家服氣,現在三哥連著著幾件事都失敗,可見才具不堪,名過其實。』

「什麼遺珠館,空有妄名,徒耗十三萬兩銀子巨資,沒一個堪用人才,反而使父親在太守面前被動。」

「噓,別說了,三哥要來守夜了,哼,現在才來守夜,算什麼慇勤!」幾聲腳步響過,外間沒聲息。

俞平之聽了這些議論,頓時就內外都是烙銅。

從這幾句,俞帆繼承人的地位,就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拚命想掙扎,真正的醒過來。

此時小屋裡寂寂,伴著濃濃藥味。

外面幾人正過來,就見俞平之躺在矮榻上,緊閉著眼,而俞帆跪坐伺候著,這時見著來人就是一怔:「父親!」

俞承恩強抑心裡悲愴,見得俞帆,不言聲也不理會,帶著一個道士進來,果見俞平之仰躺著,臉色蒼白。

俞承恩掉轉臉看看道士,問道:「能想想辦法麼?」

道士會意走到矮榻前,卻沒有什麼舉動,只對俞平之說:「可惜,一輩子算計,卻落得這下場,我有丹藥一丸,可使你清醒一刻,你好自為之!」

說話不客氣,但丹藥的確有效,用著人參進了去,只是一下去,俞平之臉上奇蹟一樣有著血色,泛起潮紅。

再片刻,就睜開了眼,苦笑著:「我怕是不行了,再不能給族裡效命了。」

俞承恩心裡一陣酸熱,勉強說著:「你別說傻話,仔細調養,還有壽數,千萬別操勞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已經感覺到了。」俞平之頓了一下,悵然有失一笑,眼睛直盯盯望著遠處:「大哥,其實俞家到了你這代,就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族庫裡只有七十萬銀子,一旦有事,這點錢根本不夠。」

「你一直扶持操勞,得罪了不少人,內外都有,我要去了,不能為你遮擋冷箭了,您要自己小心。」

這話一落,俞承恩聽得不由流淚

說到這裡,俞平之眼光一閃:「讓別人都退下去吧,叫帆兒過來,就我們三人說些話。」

俞承恩一怔,別人就算不願意,都退了出去。

俞帆才上來,俞平之就說著:「帆兒,我雖昏迷了,但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人就是葉青。」

這話一說,眼光就黯淡下來,臉色漸漸灰白,俞承恩大驚:「你……快別說了!」

「別,我的話沒完,這葉青的確就是帆兒命裡大劫,也是我們奪取龍珠的引來的劫數,這事是免不了!」俞平之說到這裡,全身抽搐顫抖:「唉……你幾次氣運被奪,還是小心為上,最好不要短時間裡和他碰撞了……只是遺憾,本來可以看著你一步步崛起,現在卻沒這機會,只能靠你自己,但是……以前叫你容了……現在容……不得……日後找到機會……殺……」

話到這裡,俞平之眼見著不行了,但一陣最後潮紅襲了上去,突睜開了眼睛,極清晰地對俞帆說著:冇「我看見了,你的第三個機緣,就在昭王……」

但這話才說出,天空一聲悶雷炸開,俞平之全身一震,自七竅內透出絲絲的丹香,瀰漫在室內,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俞承恩見此,就說著:「還是族訓,我俞家只有往前撲倒的男兒,沒有躲在蔭庇中的懦夫,你放心下去吧,為我族冥土增一神位助力,陽世自有我主持,不使血有白流。」

俞帆猛著抬頭,就見榻上聲息已無,不由悲痛哭喊著:「叔父!」

這時,眾人紛紛湧了進來,幾個兄弟都面有悲色,俞承恩眼眶微紅,但片刻後就是收斂,冷冷看了俞帆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去了。

才出去片刻,只見丹香而去,惡臭就出現,眼見著這屍體就迅速腐化,這正是反噬之相。

幾個兄弟相視一眼,大哥俞策就說著:「三弟,叔父真是為你煞費苦心,現在再不能庇護你,這實是可惜,只是現在叔父已去,按照族規,這裡由我來主持了,你下去休息吧!」

俞帆霍地回首,目光死盯著看著,幾個兄弟這時再不假裝,都冷冷而對,目光如冰如刀。

俞帆心在憤怒中翻湧著,握住了拳。

「我都中了郡試榜首,這臨著州試,只要再給我一月時間……不想叔父才死,就要發難,」想到此處,雙手都不由顫抖,不過這裡卻不是鬧事的時候,失去了俞平之,父親已經很不開心了,要是大鬧,只怕現在就落得呵斥。

俞帆忍住了氣,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離開,才離開,就聽著後面大哥快意的笑聲——十幾年了,終於佔了上風,

俞帆聽了笑聲,指甲都切入了肉裡,片刻抬起頭,眸子冰涼,望著遠處,牙齒縫裡透出了二個字:「葉青!」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8
第八十五章殺機

六月二十二‧清晨

牛車起程,隨行還是只有江子楠。

不是不想把芊芊帶來,只是半年以來,芊芊變化越來越大,已初露出絕色麗光,這種情況怎麼能到出來惹禍?

而江子楠雖是美麗,卻還在合理範圍內,卻不至於引出禍端。

「這次就直接去州裡,卻要一個月時間呢!」葉青放下車簾,看江子楠:「怎麼,不暈車了?」

「哪能都暈車呢!」江子楠小聲抗辯著。

葉青聽了就一笑:「能適應就好,對了,各種各樣都帶了吧?」

「都帶了,牛車不能多放貨物,就帶了薄毯,還有供二天食用的食物和水,沿途補充就是了。」

「銀子帶了三百兩,還有兌換的二十兩碎銀,想必都足夠了。」

葉青聽了,卻是不語,似笑非笑,目光盯著遠處:「怪了,我此次出行,怎麼就心裡不安?」

仔細檢查了下,卻頓時一驚,只見著原本金印破了一角,原本鎖的灰黑氣就洩露出來,一大片聚集著,形成了一個灰色的雲團,卻和自己的紅黃之氣對抗著。

「咦,怎麼這次金印鎖氣,就破了?」

「劫氣平時引而不發,遇到命運關鍵時,才會顯現出來,既已發作,就可導致災禍,化為劫數。」

「這次去州內考試,必有劫數,難道是我屢次改變命運的反撲?」

「那去還是不去呢?」

想了片刻,葉青就露出了冷笑:「這次一旦中舉,就可徹底改變命數,有此反噬也是平常,我豈能見之畏之?」

想到這裡,葉青摸了摸長劍,以及一個小袋,眸子幽冷

有著六陽圖解,結合著小武經,本來再怎麼樣進展神速,都有著侷限,可是夢裡七年,除了文才,這小武經已經融會貫通,龍體強盛,都修到了顛峰。

出來後,雖還是原本,但所有經驗和武技都爐火純青,只是跟不上罷了,但經過三個月,這缺點大大彌補了。

並且這小袋,就是修得的道法所造的法器,雖還極粗淺,威力卻是不凡了——這是感受到有劫氣就開始準備了。

「我有此文才武功,有這樣多籌備,還怕度不過劫數?」想到這裡,葉青吩咐:「快上路吧,早點趕。」

江子楠應著,「啪」一聲,牛車就加快了腳步,這世界的牛是專門經過道法改良,能走長途,溫順聽話,連少女都可駕御。

第二日黃昏,俞帆站在了院子臺階上,就見得一個人臉色鐵青進來,俞帆就問:「消息準確?」

「公子,現在是六月二十三,葉青已趕著牛車前去州城,正靠近著郡城,這是千真萬確的事!」這人回稟著。

頓了一頓,又說著:「公子,這太危險了,殺死秀才,影響很壞……您至少等寇先生回來商議下再說。」

俞帆冷冷一笑,說著:「作大事豈有後退之理,這是善後的事,現在冇不想。」

說著,起身佩上了劍,就大步踏出。

院內擺著兩排蠟燭,三十個人一片齊整站立,一片寂靜,俞帆上前立定,眾人就一齊行禮:「給公子請安!」

「諸位都是我俞家世代的家生子,我都信的過!」俞帆沙啞著嗓子說:「今晚有事用著你們。」

這句話一出,一陣騷動,又轉眼平息。

俞帆說著一擺手,就有僕人抬上銀盤,上面蓋著紅綢,俞帆一把將綢布扯了,只見燈燭下都是銀元寶。

下面又一陣騷動,卻沒有聲音,隊伍也沒有亂。

俞帆冷冷一笑,對下面反應很是滿意,說著:「這是十足銀子,是你們回來的賞銀!」

說到這裡,按劍說著:「現在你們聽著,立刻穿上甲衣,上馬,殺人,有事我擔當著。」

「是!」三十人連聲應著。

日暮,餘光照在俞府大門口,連綿七階石獅蹲踞,淡青法紋凜然含威,歲歲加持,數百年不減殺氣。

幾個家僕在一老僕指揮下,點起八盞清燈,支竿往門上掛著。吱——朱漆門大開,湧出了三十騎,個個都是灰袍暗甲,隱伏弓刀,領首的人卻是俞帆,都不說話,直向城東奔馳去。

瞧得家僕個個稀奇,有個老僕卻恍惚著:「多少年了,又見著這個,是要出大事了……」

府中十層木製高樓頂上,似可觸摸天上雲層。

幾人臨窗下望,為首正是俞承恩,這時才微微頷首:「還算有決斷,也不算蠢,知道繞遠避嫌。」

後面幾人沉默,這種事想不暴露是不可能,區別只是把柄明暗。

「我知你們擔心什麼,就算荒郊野外,神靈巡察不到,但此舉是觸了底線,朝廷也會暗帳記下。」

「家族絕不會深入插手,好壞由他,不過我已經查得明白,葉青不過是縣紳之族的分支,才修了一年,又有多少道法?這三十人都是府內精銳甲兵,按照武經所練,殺之如殺一狗耳!」

「過幾日就是州試,這一小段時間,我俞府還壓的住,帆兒只要升成舉人,這暗帳也就只是暗帳,甚至到了殿試,說不定還會一筆勾銷。」

最後一縷昏黃餘光消失在樓窗間,就有家僕上來點著燈火,又下高樓。

這時就有一個中年人有些遲疑開口,換個角度勸著:「三公子文才、道業,自能中得舉人,然兵道兇險,刀劍無眼,又非天下鼎革時,真有必尊身親臨險事?有個萬一……家主這時攔下還來得及。」

俞承恩沉默一下,說:「你應聽過我家故事,我俞家易朝時就是縣中書香門第,天下沸騰鼎革,持守正道,卻被賊軍所破,閤家破亡,只有一幼兒被乳娘藏於犬舍。」

「十五年長成而習文允武,正逢太祖興業,弓馬取候,牧州得以郡望,吸取滅門教訓,以文道傳家,武經護嗣,正是慮這天意無常……再說,現在真是太平之世?」

幾人面面相覷,聞著心驚,都深深低首,只有烈烈涼風在樓頂刮過。

俞承恩也不再深說,俯視這偌大府邸,在夜色下縈繞淡黃,再遙望一眼東城,人馬俱已消失在視線盡頭,這時才微微嘆著:「幾位先生不必心驚,讓他去罷,這些年他得了族內太多照顧,這幾次又多有不成,引得族內非論,我也很難壓制的住。」

「他去了,能殺得葉青,就還是我府的繼承人,不成……也就罷了!」說到這裡,俞承恩嘆息。

東天起了雲霧,隱隱遮著月,聞著空氣濕潤,就有下雨的兆頭。

一個灰袍中年人,見了皺眉,躬身說著:「話說如此,公子畢竟是千金之身,還是由我跟上,以防雷雨變數,確使除患務盡。」

「那就麻煩戴先生了。」俞承恩點點,看他下了樓,灰影一閃,輕煙一樣遠去。

郡城以西三十里

夜色寂寂,霧靄遮天,已休息時,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一個神祠,見著這神祠滿目青苔,雖沒有主持,卻還有些香火,當下就下了去,對著神祠裡的神像上了三支香,算是禮成。

江子楠這時卸了行李,安頓轅牛,伺候葉青用食,又小心闔緊廟門。

葉青躺在臨時鋪蓋上,解了劍,眼睛半開半闔,注視少女晃動著窈窕身子,心中卻讚賞這謹慎,不由想起前世語車船店腳牙,就是無罪也該殺

這時自冇己精習道法與小武經,不慮盜賊,但前生亂世多有不擇手段的敵人,久久就養成謹慎習慣,寧肯多些麻煩也要儘量避免一些問題。

過得片刻,少女回首看了眼,見葉青已閉目睡了,她想了想,點起一支香,對著赤紅幃帳後不知明的神像祈祝,悄悄除了外裳,僅著肚兜鑽進薄被中。

燭火吹熄,只有香案上一點火星明滅,燃香幽幽,輾轉一會兒,靜謐氣氛中,自然安眠。

月隱雲重,掩了斗轉星移。

只是半夜裡,赤紅幃帳無風自動,虛室中陡著一亮,廟門震動,一聲悶雷遠遠在天空上響著。

葉青立刻驚醒,本能抽出了長劍,一泓清波在墻壁上晃過,循著往門縫看去,見得一點明光黯淡不見。

江子楠掩著胸口坐起,黑暗中怔怔:「打雷了?」

葉青頜首,收了劍正要說話,卻本能看了看赤紅幃帳,泥塑微微震動,在這種時辰似示意著什麼,轉瞬又是不聞。

又一聲驚雷,映著江子楠,一眼看了上去,只見她面上隱帶血光,黑氣貫身,血光籠罩,冥冥中帶著冰冷涼意。

「這感覺真是久違了!」葉青一怔,突放聲大笑。

拉開廟門,濕潤的風呼嘯刮進,迎面夾著雨星,使人精神大震:「雷雨?真是劫數來時風滿樓!」

「這感覺真是熟悉啊,多少次了?」

前世,因天地間靈氣潮汐異常,黑水洋上生出前所未有臺風,東海龍君只能調節幾分,乾脆以鄰為壑,使大風雨自溯河襲來,太平湖也無法全部調節,才有這雷雨。

因此導致大劫時,風雨多多,多少次戰鬥,都是在這風雨中進行。

雖現在不是大劫時,但這熟悉的風雨,還是使他回憶起前世無數戰鬥。

葉青頭髮都濕,回身對神像從容一禮:「多謝示警,只是還需借寶地一用,要是度得此劫,必有厚報!」

又一道電光在天地間閃過,映著神像。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8
第八十六章夜襲

「神靈……」江子楠受著感染,喃喃祈了一句,這時冷靜下來,主動打著火點了燭,跟著葉青忙活起來。

只見一些精製物品,自小袋子中取出,以劍掘土,又吩咐她幫著埋下。

氣氛緊張而不急迫,葉青前生在大劫裡艱難逆行,可以說是大起大落,什麼危險事沒碰到過?

經歷多了再遲鈍也會形成本能,瞬間就洞明危機,現在時間雖很緊張,可是在葉青指揮下,一切有條不紊進行。

江子楠受著命令,也漸漸鎮定下來。

只是片刻,地面法陣漸漸成型,陣盤埋在正中,法紋連著諸多節點,將功能一圈圈複製、疊加、放大。

與這同時,是葉青淡淡陳述:「我既提前得劫殺預警,拋下你獨逃來得及,還有雷雨遮掩……」

江子楠臉色一白,就見他持劍過來,牽過自己的手,一時間幾乎窒息,昏暗燭光下,只呆呆看這剛剛還同床共枕的男人,腦海裡空白著,完全拒絕理解。

直到手指鑽心劇痛,才發現被按著手在法紋上,再度聽懂了話:「……不過,你跟隨我,沒有負我,我豈能棄你而去?」

下面的話就帶著笑意:「怎麼,玩笑都開不得?你是處子,血中陰靈氣未失,正適合夜境加持,放點血不個意吧?

江子楠只覺一陣恍惚,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看著血跡涂遍了法紋,傻傻的點著頭。

葉青涂遍紋路,法陣就隱約一亮:「剩下不過就是殺戮手段——在這天規森嚴世界,誰先動手很關鍵。」

「這幻陣就很適合,本來只是阻得一時,只要引得了反擊的大義就可……」

又自懷裡掏出刺繡香囊,打開就是一顆明珠,鄭重放置在陣眼上,龍君賜予的明珠這時就一亮。嗚——水性靈氣自廟門奔湧而進,在空氣裡顯出一隻透明漏斗,漩渦一樣吸進明珠,溢出陣盤,流淌在每一道法紋上,整個法陣鍍上一層水膜,向主陣者的身上延伸覆蓋,使葉青穿了一身透明雨衣。

這時大雷雨,在雲層以下,天地間水性靈氣充盈到了臨界點,這一刻明珠正位,就似打開水閥,堤壩出現豁口,滔滔水性靈氣洶湧而下,轉眼就要沖垮法陣,沖垮主陣者,陣盤都劇烈抖動欲裂。

葉青果斷按在明珠上,這明珠就是一震,強行關了閥,天地異象頓止,不由冒出了冷汗,回首認真說著:「……我制的法器還是太低了些,不過不要緊,水天生有著幻性,這又是龍君所賜,正好在雷雨夜獲得最大加持。」

「有此幻陣,我就很想殺人,哼,我正要看看,這劫數是什麼?」葉青有著這膽氣,卻是見了灰黑氣濃度,這並非是不可度過的濃度。

對著在大劫裡生死轉過百次的葉青來說,甚至一看就能感覺到裡面的分寸。

大雨落下,絲絲接連著天地,江子楠聽得悚冇然,蒼白臉上反恢復了些血色,明明畏懼八骨,還下意識靠近葉青一些,能自失怙下女攀爬到現在地位,遠不止是聰敏果斷,這是她依附強者的本能天賦。

葉青暗自點頭,又給她掛上了一些法符:「你駕車往南跑,不要走官道,只走小徑,直到天亮……」

江子楠鄭重點頭,急奔出去,身影踉蹌消失在雨幕中。

葉青默默看著,良久,才嘆息:「這可不是什麼考驗,有人相信危難時應考驗人心,經歷多了,才知人心不可考驗,包括我自己在內。」

「嘩」一下水響,背後出來個人,在陰影中接言:「臨事時,總有不得不時,才有著路遙識馬力,板蕩見忠臣的話……再說,不是特意給她顯示幻陣威力,增其信心了嗎?」

再有輕微水聲,又有人踱步至雨中:「這也是增加自己信心,這戰非同小可,必須謹慎!」

葉青頜首,舉起長劍在面前看著:「我早早考了秀才,意外得了小武經,又有著夢過七年,就有多種道法武技,正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這對大劫來說,又算得什麼?正好就要檢查下,我此時戰力如何?」

一道電光劃破天際,照亮廟門,三個一模一樣的人站立著,彼此相視相笑,詭異的氣息不可抑制瀰漫開來。

幽暗在廟中升起,迷霧無聲遮掩,下一次閃電亮起時,已不見廟與迷霧,而是一座小院,門口甚至有著涼棚,飄蕩著酒旗,靜靜立在這雨夜中。

暴風驟雨一樣的馬蹄聲,正遠遠而近。

馬蹄聲在坡路上停駐,雨在這時變得非常大,荒野浸在一片黑濛濛中,只有一個孤零零燈籠在不遠屋簷下飄搖。

「舉火否?」有人問著,專門備著浸油火把,雨中也可使用,但這時只舉了一支,僅能照亮左右。

「先不用!」俞帆回首,問一個人:「是這裡?」

這人是隊伍裡唯一的一個穿著便服的人,實是一路跟上來的眼線,這時雖在雨中,還是額上見汗,仔細盯著下面地形,又專門辨認這燈籠下的大門:「應該是,我親眼看著牛車進去……」

俞帆仰天看了看,這真是個暴雨夜了,殺人只要淋著這大雨,片刻痕跡就可衝去,當下站在坡頂,悶聲令著:「殺進去,雞犬不留,搶光財物,油火燒房,就當是大盜所作。

「是!」話才落下,三十騎沖散了雨幕,蹄下泥水激冇射,鐵流一樣衝下,一切聲音都掩蓋在風雨聲。

昏暗雨幕下劃過閃電,照亮泥濘,照亮人馬,照亮小院,唯一留在坡上的眼線面孔慘白,喃喃著:「可當時見得是個神祠啊,這家酒鋪是後面一段路上,難道看花眼了……」

電光消逝在雨幕中,黑霧遮掩了這人。

馬隊中縱出兩人,轟的破開大門,燈籠中燭火搖曳一下,晃動光暗,伴隨著眾人下馬的是殺氣。

甲兵衝入庭院,分出一半直接搜索,雨聲中只聽聞著「噗噗」幾聲,俞帆身後的一個甲兵首領這時就嗜血笑著:「這是弟兄殺了三個。」

「動靜還是太大了。」俞帆聽著這噗噗聲,壓下一點莫名而來不舒服,揮手指著黑暗中唯一亮起來燈火與人影的西廂:「殺上去,殺正主要緊!」

「是!」整齊的響應,十個甲兵持著強弓舉著,抵達到門前,自外面隱隱見得一個人正端座在堂內,似是想說些什麼。

可下一刻,這十個甲兵瞄準,勁弦陡鬆,嗖嗖嗖的長箭就穿了過去。

噗噗聲不絕於耳,十支長箭至少中了七支,但卻有點不對勁,這使得甲士首領不由皺眉:「再衝進去!」

「舉火吧。」俞帆命令著,又讚歎似一句:「他沒這麼容易死。」

十數道烈焰在院中亮起,甲士一把揭掉灰袍,顯出裡面甲衣,這時結陣而上,交替掩護著破門而入,刀光劍影在房間裡閃過,就是一聲驚叫:「這變作了塊木頭,是假人!」

甲士首領面色大變,疾聲喊著:「快退!」

聲音傳達,只撞在透明水波上,衝入的甲士知道不對,就要結陣退回,但只見著突一變,幾個甲士突相互出招,都是殺招。

「噗噗!」頓時就有著五個甲士被自己人殺死,而兩個甲士急退時,一道幽影欺近,長劍一閃。

「噗——」又是這熟悉聲冇,幽影回首看了俞帆一眼,從容轉至下一個甲士,又是一劍:「噗」

「葉青!」俞帆怒吼一聲,手中取得一個黃玉符捏碎,

所有甲士循聲急奔而回,又被幽影殺了一個,只在第二個時,響起金鐵相擊「乒」的一聲,甲士副隊長面色沉凝格擋住,順著敵人劍勢判定方位,一手揮匕疾刺而去。

「噗!」

一道火光擊在正中地面,「轟」的一聲,地下的陣盤裂了一絲紋路,地面法紋暴露了一大國,意味著法陣功能損壞

水火衝擊成絢麗虹光,終照亮了整個場所,展現這幕不是葉青,而是甲士副隊長下腹透出一截劍鋒!

甲士隊長見了,不由嘶聲大喊:「老三!」

俞帆面色難看,這時不指揮,還有空嘶喊——就算按照武經訓練,追究還不是真正經過戰場的甲士嗎?

俞帆頓時下令,親自指揮,合著退回來的人,十九張強弓在搭箭張弦。

劍鋒一抽,葉青不可思議扭曲著身子復正,冷漠望了眾人一眼,手上掐了靈訣:「霧!」

地下陣盤上明珠一亮,激活了別的一組法紋,白霧迷茫而起,遮掩了葉青身影。

只剩下副隊長身子一軟跪地,鮮紅鋪了一地,猶不甘柱劍,目光難以置信——他手中銳匕分明該先送入敵人心臟,卻失算落在空處!

敵人何以將身體這樣不可思議扭曲?

武功原理,這姿勢本無可發力啊!

「射!」白霧擴散,隱隱泛紅,帶著血腥。

「公子,老三還……」

「他已經死了!射!」白霧擴散廟中,血腥瀰漫。

「公子!」

「我說射!」俞帆盯著甲士隊長,眸子閃過殺意,冷酷揮手,十九張強弓這時再不敢違抗,「嗖」的發箭覆蓋,霧中傳來撲撲入肉聲,隨之,熟悉的慘叫聲,遠遠傳了出去。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49
第八十七章夜逃


一齊過去,地上只有副隊長,身插亂箭,雙目圓睜,一臉不可相信的表情,似是死不瞑目,鮮血不斷自他身上流了出來,流淌出一片。

這時附近屍首滿地,鮮血飛濺,這種場面,使剩餘的甲士都是臉色發白,俞帆的臉色也不好看,只是暗想:「雖按照大易武經來訓練,但終是沙場新丁。」

這時卻親自上前,伸手給他闔上雙眼:「放心去吧,你的父母妻子我來養之,且有田宅之賞!」

說完,果是順利合上了眼皮,俞帆心裡稍安。

要是這人硬是不肯合上眼皮,就大大丟了俞帆的顏面和威望,但這人家屬也別想有好果子吃了。

因此這死人還是服從了「為俞家犧牲」的大局——人不能活在真空裡,死後也不能死在真空裡吶!

俞帆取出了一個玉符,白色靈光領域卻只照亮著一尺,頓時心中湧現危機感,回首看向面色異樣的甲士,沉聲說著:「你們聽著,相互之間不要離開距離,不然就會被幻陣所迷,自相殘殺。」

甲士隊長這時冷靜下來,這就說著:「你們用腦子想想,剛才敵人出的劍,韓三已中了致命傷,他是被敵人殺死的!」

隊長畢竟是隊長,見識多了些,說完這話,臉上又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對著俞帆慎重說著:「公子,此人的劍法和身法,好像有些熟悉,同是我們的一脈,只是比我們所學似是精深些!」

甲士都精習大易武經,聽了不由神情一變。

「大易武經?」俞帆一怔,不自禁打了個激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大易朝滅亡後,武經被朝廷收繳,各地衙門童生和秀才可查閱的只是最基礎的部分,各世家手中各有一些殘篇。

完整的只有皇族和一些真正豪門世家才有。

這葉青卻是哪裡獲得此經?

「莫非此賊和某些大人有牽連,不這樣,難以解釋這種武功,以及奇蹟一樣崛起,又得各方種種庇護……」

但俞帆也是性格剛毅之人,這時定下神來,沉聲說著:「你們聽著,我們結陣衝出去,只要脫離這幻陣,回首再毀陣,必殺此賊血祭戰死弟兄,現在幻陣已算是破了大半,對付這迷霧也簡單,只要留意聲音……」

「踏!」

聲音驟在俞帆背後響起,頓使毛骨悚然,嘶聲喊著:「快射!」

「噗簌簌簌簌——」

箭雨後,白霧中人影不見,圍上去只見著一灘水跡:「又是假身!難怪腳步這樣突然,可也看出幻陣已掩飾不了真人,要是真人就不會……」

「咔」一聲悶雷,雨聲噼啪聲打了下來,淹沒了說話的聲音,甲士本來凝神聽著動靜,這時都覺得嗡嗡一響,什麼都聽不見了?

「啊!」遠一點就有著慘叫聲。

俞帆顫慄,在這片小小靈光領域中,只見突進來著四個葉青,個個持著長劍,圍上來。

冇俞帆當機立斷命令:「射!」

箭射了上去,頓時擊破。

假的?不要管了!」俞帆一驚,連忙命著:「往外衝,衝出這裡!』

甲士湧了出去,沿途砍殺了幾個分冇身,不由說著:「都是假的!」

迎著撲面雨星,俞帆恍然大喜,在雷聲中高喊:「此賊自己開了門,這不是掩足音,是要逃,追出去!」

「轟隆隆!」地面在震動著,甲士剛剛衝到門口,只聽著「律律」戰馬長聲嘶叫著,在白霧中突顯出,直接將陣列沖垮。

俞帆這時捏碎了玉符,就覺得全身一震,一馬受驚踢了上來,被玉符所擋,轉眼就飛跌了出去。

「他驚了馬群!」

「殺!」

「尋敵人方位,啊——」

俞帆忍著巨痛爬起來,不知自哪出取出了一顆滋滋的火球,卻不知投向何處,嘶啞嗓音大吼:「敵人方位!」

「敵人在——」

「噗……」

面前白霧在撕開,耳中只聽著連連慘叫,不知有多少馬蹄在舊主身上踐踏過去,又在刀劍反擊中慘嘶倒地,裡面混雜著順水摸魚的慘叫。

俞帆頓時臉色鐵青,這時混在一片,指揮不過是笑話,就想丟了上去,可是敵我混成一片,丟上去的話,就炸死一大片。

剛才殺了韓三,眾人就有著異樣,要是這樣幹,怕是再多撫卹也挽回不了自己殘暴的名聲了,在族裡威望必一落千丈。

想到這裡,就有一種撕心裂肺痛苦,眼見著手中滋滋漸弱,火球漸暗,遠處連連的慘叫,這時突心裡一橫,將這火球丟了上去。

「轟!」一個火球炸開,頓時三五個人影血肉橫飛,一個甲士踉蹌著跌了過來,嘶聲慘叫,一時未死,跌在了俞帆腳下,血肉模糊在地上大聲慘叫著。

俞帆摸了摸臉上,卻一手血肉,而在腳下不知何時鋪了層鮮紅,有人有馬,粘稠如漿。

見此,俞帆腦海一片空白,只閃過「流血飄櫓」這個史書中用過無數次的詞。

裡面有著三個甲士沒有死,這時卻是一呆,突吶喊一聲,轉身就奔了出去,再也不跟隨著俞帆。

「原來兵敗如山倒,就是這樣……」俞帆臉色蒼白,揮著長劍撲了上去。

「啊!」三個甲士慘叫聲,自是白霧裡而出,這時白霧突漸漸散了,雖還是夜中,卻見著人影了。

一股巨力在身後傳導,不由自主飛出廟外,熟悉怒吼聲自後面傳來:「公子快走,眼線還在前面坡上,有馬!」

「鏘鏘鏘鏘」金鐵相擊聲響起,就算是火球炸死自己人,還有一批甲士選擇了護主殉死。

水花飛濺,在背後隱隱作痛,根本來不及也不敢回首看一眼,俞帆一旦發覺自己已脫離了幻陣範圍,立刻奔向山坡

只聽到後面甲士怒吼,間接帶著慘叫,顯是生死就在旦夕之間。

俞帆咬著,直向山坡奔去,被一塊石頭一拌,頓時摔了一交,泥水滿身都是,俞帆卻顧不得了,咬著牙直直撲了上去。

「賴義,果不愧是名字裡有義,我原本覺得辦事還幣夠,但現在看來,辦事是因為沒有上陣經驗,這忠心卻是有了

「你放心,只要我回去,不但有撫卹,你的兒子我還要提拔成隊長。」

「葉青,只要我活著回去,必不會放過你,定要將你全家老小斬盡殺絕,讓你凌遲而死!」

心裡怒吼著,爬上山坡,迎面是留守眼線面孔,就算在夜色裡,也能看見這人帶著討好,又驚疑提防的表情。

只見這人問著:「俞公子,下面可是——」

「沒事……」俞帆突一揮手,一點火星撲了上去,頓時落在了這人臉上,這眼線頓時慘嘶,大雨也一時熄滅不了頭顱上的火,頓時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

戰馬受驚嘶鳴,卻被俞帆一跨而上,轉過了馬,向著郡城而去,下坡前,不由自主的望一眼。

遠遠大門下,燈籠照著,原本廝殺的甲士已橫七豎八,只有隊長賴義還在怒吼著拚殺著。

這時葉青劍圈突顯出了一個破綻,這賴義本能就是長刀直入。

俞帆瞬間瞪大了眼睛,驟然醒悟著:「不要——」

一道電光閃過天際,雷聲把這大吼淹沒。

長刀已斬沒入葉青胸口,化成了一片水光,又有一個葉青突的顯出,一劍就刺入了賴義後背,劍尖自前胸透了出來

賴義呆了冇下,跪跌了下去,鮮血不斷自他身上流了出來

俞帆咬著牙,遙遙望見葉青腳步一凝,手還在握著劍柄絞動,將賴義內臟和心臟攪碎,人已側轉過來,半身仰起,雙目投注。

猛虎撲食一樣的姿態!

俞帆渾身打了個激靈,轉身就策馬,喝著:「駕!」

「嗖——」後面傳來了破空呼嘯聲,戰馬受驚,猛一躍三米,一把長刀穿過,在原來的地點,插入了地面。

俞帆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聽馬蹄聲迫近:「這是?」

「踏踏踏……」重重的馬蹄聲,點鼓一樣節奏,隔著噼啪的雨幕,有時掩在雷聲裡,轉眼又清晰可聞。

「馬沒有死光,他乘著馬匹又追上來了,果是要趕盡殺絕麼?」俞帆咬著牙,臉色鐵青:「哼,這葉青就算修行大易武經,連殺三十甲士,內外都耗得差不多了吧?」

縱是這樣想著,卻沒有勇氣停下,和葉青拚死一戰,卻想著:「只要自己能趕到三十里官道,就可脫險,諒這葉青也不敢在官道驛站左右殺人!」

正想著,這時馬匹卻放緩速度,連連鞭打都無法提速,俞帆先是一驚,但還是保持著清醒,頓時明白,這是前半夜奔馳已耗去大半馬力,現在大雨連綿,使路途泥難行,這馬力就快盡了!

「縱天時不在我……我也要衝出去!」俞帆咬著牙,突拔出一把匕冇首,對著馬股就是一刺。

「嘶!」鮮血飛濺,受到這個刺冇激,這馬匹悲嘶一聲,頓時加快了速度。

「先祖,請保佑你的子孫俞帆脫出此劫,我誓必領著家族興盛,年年三牲以祭……」

或許是祈禱起了效用,戰馬拚命在雨中奔馳。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0
第八十八章介入


雷雨漸漸停息,臺風漸往西北而去,露出暗青的天穹,上面亮幽不一的星星出現,啟明星穩穩高懸,快要天亮了。

周圍早不是來時場地,不是官道,甚至連小徑都不是,只有著荒蕪野地!

一路向東奔馳,到這裡不遠有著山影,是兩相夾峙的地形,俞帆暗想:「自己是往東南面跑過來了?」

這時心思稍緩,四顧茫然:「我就這樣敗了?整個家族不過是三百甲士,死了十分之一,回去怎麼向家族交代?」

想到這裡,腦中就嗡嗡,又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俞帆終不是平常人,倏間已憬悟回神,當下冷冷一笑,說:「我並非是除了家族就一無是處的人,我的文才就算有著吹捧的水分,也是郡內前三之列。」

「就算事敗,沒有以前全力,所獲得的氣運也不少了。」

「我還有龍氣在身,八月就是州試,斷無落榜之理,最多就是不能中的三甲,屈於二榜罷了,照樣可以上得金殿,奪同進士和進士之位!」

「哈……」十分荒謬的感覺,使他不由大笑地來,笑著笑著,淚水濺了下去,狠狠擦了一把,策著馬匹:「駕!」

戰馬躍起,卻哀嘶一聲,「轟」的一聲跪地!

電閃雷鳴,風雨呼嘯,隱隱的蹄印若有若無。

「誓殺之,在天亮前殺之!」葉青策著馬匹,咬著牙死追,抵達到一處荒野,突眼睛一亮。

五十步前,一馬仆倒泥濘裡,俞帆甩出十步,正全身血色泥漿爬起來。

葉青翻身跳落,自己馬匹也差不多了,全身是汗,但還沒有死。

這馬蹄和腳步聲順清涼的夜風傳來,俞帆自身到心,整個人都涼了。

夜幕下,瑩白燈籠照耀,三十甲士殺敵。

現在只剩下自己被敵人追殺,今晚一切都顯得荒謬,回過首來,面前是個身影,長劍在手,晦暗的光自背後照進來

這時俞帆卻鎮定下來,望著深沉的黎明,貪婪呼吸近在咫尺的自冇由空氣,伸手在懷裡摸了摸,沒有玉符可用,面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你贏了,葉青!」

葉青也是滿身血漿和泥水,舒了一口氣,看了看天,東方已蒙了一層紅雲,思量了一下,就說著:「是我,俞三公子,我有些疑惑——我覺得我們沒有大的恩怨,你為什麼派兵殺我?難道就僅僅為了這龍君宴魁首?」

「哼,龍君宴魁首隻是小事,本來我也忍了,可你在盧華郡奪了我的機緣,還說沒有大的恩怨?」盧華郡!這話一落,葉青頓時醍醐灌頂,一道靈光貫穿,什麼都明白了。

前世俞帆應大運而生,其中很大一股就落在龍宮上。

第一次龍君宴奪得魁首,但這個已被葉青生生強奪了,可是俞帆與龍宮的運數因緣遠遠不止這些。

據前世所知,俞帆日後進入龍宮,龍宮以貴賓禮相待。

前世卻沒有把龍孫的冇事宣傳,這想想都知道,是密不可宣的部分,怎麼會流傳出來,因此葉青自己就算有先知,也不知道這一部分,奪了俞帆的大運,結了死仇,卻還不自知

這真是天意弄人,葉青想著,突笑了起來。

這一笑卻讓俞帆打了個冷顫,有這一瞬間,他想求饒,但轉眼之間,秉性和自小培養的尊嚴阻止了他,只是蒼白著臉不語。

「時間不早了,俞兄,還有何話要說?」這時葉青已平靜下來,淡淡的問著。

一種死亡陰影籠罩著,俞帆盯著葉青,彷彿要把此子一同帶到地獄中去一樣,許久才說著:「你動手罷,我在下面等著你!」

說罷就是不動,葉青頜首,劍鋒對準了這人心臟,毫不遲疑的一劍刺了下去。

「鏘!」火光四射,擊在金石一樣,金色盔甲在劍下憑空出現,本來刺向心臟的一劍,硬是偏差,只聽「噗」的一聲,血花在肩膀上飛濺。

聲音在背後遠遠傳來:「豎子敢爾!」

話還沒有落,一個灰袍道士就已出現。

「五行甲術!」心中陡清明,根本不理會,奮起體冇內力量,持著道訣就是一劍斬下。

「鏘!」金甲靈光扭曲,俞帆跌入了泥漿中,

「啪——」

時間在這瞬間凝滯,葉青猛的翻滾,原本落地之處,一團雷火炸開,將大片泥水飛濺,三人都落了一身。

葉青眸子一縮,終於壓制不住喘息,呼吸急促起來,連殺三十甲士,半夜追擊,也筋疲力盡了。

眼前這個雷火球,不是真正雷法,而是五行偽品,但在民間,卻是少見殺傷術法了,想來夜中俞帆所用玉符就是此人耗費法力所制。

「戴先生,你終於來了,給我殺了他!」俞帆嘶聲說著

戴先生卻沒有理會,只是雙目緊緊盯著葉青。

葉青持著劍冷冷看著,面上同樣沒有半點動容。

戴先生突在黑暗中轉了轉身,手中的雷火球一下消失了,只是回過去,將俞帆抱了起來,似是使了什麼術法,一瞬間,就消失了。

葉青眼睜睜看著這個,指甲切入肉中,鮮血淋漓,卻也沒有動手,見著去了,頓時站不住,跌在地上喘息。

這時,東面天空一線魚肚白,就要天亮了,葉青勉強說著:「多謝神靈看著,我會塑金身以報。」

說完,不再理會,運轉六陽圖解,開始吐吶。

半小時後,葉青才恢復了元氣,沿著道路一路尋著,直到聽一處灌木裡傳來了叫喊聲。

過去一看,江子楠躲在裡面,衣服都被荊棘拉破了不少

她這時見了葉青,連忙拽住了袖子不放,驚魂未定絮叨著:「我跑到山腳下,等了半夜,忍不住跑回神祠裡,神祠裡都是死人……」

想起神祠裡的地獄,不由又一陣發抖,聲音都帶著了哭腔:「我看沒有公子,就順著腳印回跑,又不敢遠離,就躲在這裡了!」

葉青聽了,抱緊了懷中,望向遠處,又深深吐了口郁氣,看了看四面山腳地形景色,結合著記憶,這正好離關卡有著十里路。

「先下山,換身衣服,你扮一下男性,速趕回葉府,叫上下防備!」

「那公子你怎麼辦?」江子楠急急問著,深蹙眉,眼神焦慮,與往日帶有一絲做作不同,這卻是真冇實神情。

「他敢殺我,我就敢殺他,可惜的是此人氣運未絕,這次卻沒有殺得此人!」葉青冷靜應著,見她還是焦慮,雖不如芊芊,也算是共了患難考驗,就安慰的說著:「別怕,八月州試前,我還能自保。」

「真的?」江子楠神情稍緩。

「真的。」葉青的表情看不出絲毫勉強。

一刻時間後,就著河裡冷水洗了,在黎明中,在一處農莊分道揚鑣。

江子楠換了一身男性衣服,持劍在手,帶了一半盤纏,坐了牛車自著管道上回返平壽縣。

此時天剛明,晨炊裊裊,夜氣尚未散盡。

葉青就見得了官道上人流漸密,掃看了一輛空的牛車,就喊住了:「到附近鎮上去,十文夠不夠?」

「十五文吧,讓我吃碗大肉餛飩。」這時葉青已丟了血衣,自是清爽,這人也就應著。

「行!」葉青毫不遲疑,跳上了牛車。

車緩慢行著,不知不覺卻行了些路途,遠遠,就看見了一處神祠,看樣子香火旺盛,很是壯觀。

主殿掩冇在檜松柏之間,左右亭榭臺閣都有,在陽光下雲蒸霞蔚,隱含著金色的氣相,葉青這時卻不理會,只是細細思量。

「哎,我本沒有和俞帆結仇的意思,但神差鬼使,卻在山神引導下搶了俞帆的大機緣!」

「結也結了,昨夜卻還是殺不得俞帆!」葉青那時實已經筋疲力盡,實殺不得新來的灰衣道士了。

「現在怕是和俞帆,俞家結了死仇了。」

凝看著自己,卻見著原本大團灰黑之氣,已去掉了大半,只有一絲絲殘餘著,但虛空中又有一團灰氣逼近,顯是俞家。

除此,卻有著驚喜,自己命格之氣一片赤紅,顯經過此劫,得了不少好處,而原本山神處的氣運洶湧流淌,在本命上繚繞,漸漸轉化。

葉青看著這些氣運沉浮,臉色有點陰沉,看著路二側的樹木退去,心中一動,忽想起前世記憶。

龍孫的事前世沒有聽說過,密不可宣,現在想來是很自然,這涉及龍族的黑歷史,怎可宣傳,這不是打龍族的臉面?

龍君宴,以及昭王的事,卻可大大宣傳,以使俞帆應了這應州龍氣,前世也是過了這次,才奠定他最終的根基。

昭王是上古聖王,古墓前樹木蔥鬱,歷代皇帝都曾經冊封,漸漸這葬身之地有了不凡。

其中一顆華表木為最,吸取了幾分王氣,成了精怪。

日後卻被俞帆所斬殺,得了其中王氣,直接奠定了此人根基。

葉青前世早就知道,卻不想動這機緣,免得四處豎敵,但是現在和俞家已結了死仇,卻誓要奪取這次機會了。

想到這裡,瞇著眼裡,放出寒光:「現在來不及了,等八月川試,必奪了這個機緣才是。」

「現在殺不了你,難道不能奪你機緣?」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0
第八十九章回護

葉青自鎮上雇了一個牛車,沿著官道而上,迎面就是路障,車伕有些緊張,葉青卻使著繼續向前。

「幹什麼停下檢查!」

「鏘鏘」看樣子設卡的不是普通公差,都帶著隱隱的殺氣,是軍人。

這時葉青一笑,隻手出示,一小方銅印在陽光下閃閃,照得眾人面面相覷。有個年輕火長,就變了臉色,賠著笑上來,看了看,就使人搬開路障,道歉著說著:「這位秀才,這是上官命令,請過。」

葉青點點頭,收了銅印,暗忖著俞府果沒有公開這個案子,隨口問著:「上官……是知府還是同知」

火長略有傲氣的答著:「自是知府,我們是巡騎營,屬軍司所轄,本州大都督提檢,知府可差遣,同知還無權調動我們!」

「知府大人說,最近有流匪,所以在郡城設卡檢查。」

葉青早仔細辨認過這伙衣飾,朝廷只要權威還在,暗殺秀才或敢冒險,公開以調兵是不可能,因這是比暗殺秀才更嚴重十倍的謀逆大罪。

不過,還是習慣性進一步驗證:「巡騎營,那我看你們怎麼沒有騎馬」

年輕火長臉色微黑,顯被戳到痛處,又不敢發作,只得應著:「這些年,北魏斷絕了馬匹市易,這本來是劃歸我們一塊,這下不但兄弟財路少了大半,戰馬也沒了主要來源。"

「應上官檢查,還能湊出一隊,平時都寶貝一樣養著,自西南方調來的矮馬自家人騎騎也就罷了,真有現在這樣行動,騎著出來豈不是笑死人了,我們可丟不起這臉!」

葉青點點頭,放下心來,這回答果是巡騎營本色,前世就接收過一小支,最清楚大蔡北軍裡面這幫人的底細:「放心,馬匹市易不可能總是斷絕,遲早有復一日!」

「謝秀才吉言!」年輕火長哈哈笑著,臉色好看些,恭送葉青遠去。葉青坐在了牛車上,沉思。南滄郡的郡府,立刻反應了,手段很老練毒辣,他先不問是非,也不攔截,只是派出了巡騎營「巡查匪跡」這其實就是一個政治表態。

而無論是俞家,還是葉青,在這種情況下,還敢挑釁,自是毫不客氣的滅了。

只要誰也不敢動手,自就有時間來處王單——極大可能就是立刻上報給州裡,讓總督決斷。

想到這裡,葉青吐出一口氣。

其實沒有殺得俞帆也可,至少在情理上,自己是佔了主動,如果是殺了俞帆,只怕就算是被襲擊,也要治罪。這無關情理,只在能量。應州總督‧政廳應州總督一點頭,腳步而入,本來議論的小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官員都是躬身。

南滄郡的太守張世玉突一陣緊張,感受到了總督身上威不可測的壓迫。

都是同進士授官,可這位已經是封疆大吏。

「你們正討論著,怎麼我一來就啞了」應州總督坐了,笑著:「我又不是老虎,一來就鴉雀無聲!」

這話說得在場的人都笑了,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張世玉認真打量一眼應州總督。

五十五歲的總督戴著一頂金冠,剪裁得十分得體的深青色的官袍,細密的皺紋不僅不顯的老相,反使他炯炯有神,充滿威嚴。

這位可是八歲啟蒙,十五歲連中童生秀才,十九歲中舉人二十歲殿試中得同進士,四任縣令,三任太守,四十歲就晉陞正三品,先在吏部任職,又調任應州總督,修明政治,疏濬河運,實是朝廷一等一的大臣。

應州總督哈哈大笑,說著:「當年,我和你父親相識,你父就說,我家五子,唯二子有出息,不想現在你都擔任太守了,果是知子莫如父。」

張世玉就笑著說著:「這是父親的抬愛,也是鞭策,如我不能中得同進士,怕是鞭子就打上來了。」

眾人聽了又笑,笑了會,應州總督這才說著:「說正經事,你是說俞承恩出動了私兵截殺一位秀才」

「總督大人,不能這樣說,私兵都有掩飾,也都死了,查無實證,只能說是疑似……至於這秀才,是葉青,平壽縣人。」張世玉說到正事,就動了一下身子,認真的說著。

頓了一頓,又說著:「這事待我發覺,已是痕跡都無,只有當地土地神見證,可按照天律,非科舉鬼神取證不足為憑。」

「雖不足為憑,但至少有個說法吧」總督一笑,說著

「是,據它說,是這個秀才,一人就把三十甲士全部殺了,還追殺俞帆,幾把他殺死最後俞府術師救去。」

眾人聽了都是變色,總督聽了,一聲不出,只是目光幽幽看著門口,片刻才問著:「俞府是侯門之後,雖現在早就不是,底涵還不錯,這些私兵是按照武經訓練的吧」

「是,不遜於我的巡騎營。」

「現在各個世家越來越不像話了,是要痛加整頓,不過俞府也不是暴發戶,不至於這樣大驚小怪,這葉青有什麼特殊,又或結了什麼仇」

這時,又一個官員起身:「這我聽說過一些,這葉青卻是和您一樣,都是十五歲中連中童生秀才,現在是十六歲,來州裡應州試。」

這話一出,總督就微微變色,就聽這官員繼續說著:「至於怎麼樣結仇,聽說龍君宴時二人應試,這俞帆卻黜了下去,失了魁首之位,或是這樣緣故。」總督就薄怒著:「胡鬧!」「我覺得也是胡鬧,為了這點小事,俞府斷無出得私兵之理,這俞帆聽說也只有十七歲,怕是年輕,血氣方剛,才作出這事來。」張世玉就干咳一聲,說著:「事情也許這樣,但俞府死了三十個人,據說這俞帆肩膀上也中了一劍,本來是小事,現在怕是大了。」

總督冷哼了一聲,臉色漸漸緩和,只要不是政治衝突,這點血氣方剛的小事,卻還不在眼裡,就向張世玉說著:「聽說你派出了巡騎營」

「是,就以打擊匪眾的名義,沿途設卡,一是就是隔山震虎,其次就是最近各縣秀才進州,路上也平安些。」

張世玉忙欠身說著,話沒有說完,總督就擺了擺手說著:「你這辦的很對,我記得三年前還有一個秀才被黑店打了悶棍,雖前後抄殺了上百人,但對事情已無法彌補。」

「你現在派出巡騎營,我覺得甚好,不必有顧忌。」

總督沉思了片刻,突笑著:「原本風聞俞家出了個麒麟子,本很是期待,不想卻是這樣,為了點意氣之爭,就出私兵,不顧政聲大局。」

「這還罷了,卻以多擊少,還被殺的大敗,片甲不留,負傷而逃。」

「靖文侯俞文賢,跟隨太祖打天下,又當過我這個應州總督位置,是何等英雄人物,不想子孫平庸無能到此!」

說到這裡,含著不屑,帶著譏諷:「看來俞家氣運也要敗了!」這一說,所有人都是不語,一時死寂。應州總督平了平心,踱了幾步,慢慢臉上又平靜下來,回首看著滿臉惶惑的張世玉說著:「張世玉。」

「下官在……」

「本來這事是要追究下去,但現在是州試,不能傷了這件大事!」應州總督踱著步子斟酌說著:「你不要心存想法,先把這事擱置下,等這件大事完成了再說,但不能再讓他們多事,特別是俞家——明白不」

「是,下官明白。」張世玉是何等聰明人,立刻領會了總督的意思,既現在只死了些下人,衝突兩方本身沒有損傷,那就等州試出來了再說。

當然過程要嚴格監督,再有人挑釁就要狠狠打擊。

至於這最後案子怎麼樣結果

那就誰勝出了,就向誰傾斜。

葉家和俞家根本不是一個層面,而要是俞帆勝出而葉青落榜,葉青本人卻還不至於被官府交出,但是別處受到打擊卻是默許,如果在36歲內不能中舉,那就失去保護,再無人關心生死。

要是葉青勝出,中了舉人,那份量完全不一樣,俞府再大,襲殺一個國家舉子,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必惹得朝廷震怒。

這就是此時的政治,張世玉領會了意思,恭謹行禮退出

見著張世玉退出,各個官員也退出去後,只見屏風後,轉出了袁世溫,向總督行禮:「多謝大人回護。」

「也算不上回護,就算你不在這裡,我也是這樣處理。」總督只是一笑,淡淡的說著:「怎麼,你很看好葉青特地用了大學士的帖子給我」袁世溫謙卑一笑,說著:「葉青本是小族出身,能到這步實在不容易,我家老爺愛才如命,派我來查查是不是人才,故有所惋惜罷了。」

「我知道,你不必說了!」總督素知道這大學士背後就是六皇子,諸皇子爭奪太堊子位,都在拉攏人才,而這六皇子更是有賢王之稱,施恩於士子不計其數。

但是皇帝還健在,天下大權惟皇帝一人受之,一人操之,斷無旁落之理,這六皇子這樣作法,這應州總督就很不看好前途,這在皇帝眼裡,就是——拉幫結派,禍國營私!

只怕清算起來,第一個要廢黜的就是這六皇子,這葉青受了這市恩,一旦加入六皇子黨,怕是也要跟著身死族滅,怕是可惜了這少年才子了!

不過這話不能說,總督目光陰鬱,擺了擺手說著:「我乏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你下去吧!」

袁世溫無奈,只得又行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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