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039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1
第九十章江山一隅

八月初一,晴。

大河上白帆點點,連著一條閃閃玉帶,自西北蜿蜒而東

沿河北岸官道,車馬往來絡繹不絕,葉青乘著牛車,一路上悠哉悠哉而過,只是遇到些關卡,卻並無麻煩。

聽著旅人驚嘆,就望見視野中一座大城,在陽光下閃著純金色澤,幾乎佔據著整個地平線,巍峨壯闊的震動人心。

「這就是旭日金城,應州十八景的第一景。」

實不全是陽光反射,還有州城金黃氣浩浩凝聚,給予人的特殊感應,而自第一眼就造成了震撼。

葉青前世來這應州城幾次,算是熟悉,這時也是讚歎。

這世界的大城,除是平原中心,鐘靈毓秀利於作物,別的多興於江河湖海的水陸交匯點,水氣充沛水運充足!

應州的州城稱啟陽,城處大河與亡口水交匯形成三角平原,既土地肥沃,又有附近幾個渡口,自古就是戰略要津,人貨聚集成本低,對周邊輻射平原交流頻繁,才形成三十萬人口的大城市。

和地球工業時代大都市,規模自遠不能及,但有幾十萬年積澱出的深沉hou重。

抵達了城門口,就望見了長長進城隊伍,路側短亭中,就有兩個道人,葉青經過時,懷中畫卷一亮,這時就迎了上去,稽首:「是葉秀才不?請暫往竹谷小觀!」

葉青心裡一驚,並不應著,認真看了下,兩人都身著正式道服,靈光儼然,一時間遲疑不定。

「葉秀才擔心留下污點?道院又不是監獄!」年長些的道士笑著,看出葉青還在沉吟,又說著:「或擔心錯過考試?這不是軟禁,只是對你的保護,你可知道,此時已經有刺客入城了?」

葉青心中一凜,又鎮定下來,問著:「你家主上是誰?

「談不上主上,你還記得當日平壽縣縣宴上相識的袁世溫袁大人?他知道你出了事,立刻請我們接應,你放心,在道觀裡,誰也不敢動手。」

葉青皺眉,記起了此人,這人是佟大學士的府丞,而前世記憶不差的話,這佟大學士又是六皇子的人,日後被逼自殺。

只是這派,和後來崛起南滄俞家並沒有關係……有也是隱藏的敵對。

眼見著眾人看了過來,葉青突一笑,扶了扶冠,說著:「行!」竹谷小觀夜幕深深而透明,水色浸潤。葉青獨在窗邊眺望,這道觀只有一個大殿,正中矗立的是赤帝,有丈許高,有著赤紅幃帳,但這不是紅敕的意思,絲絲都用著紫色纓絡。

黑帝白帝赤帝黃帝各用本色,都有紫色,而道君都用全紫幃帳,葉青踱過來倚柱而立,臉上似悲似喜。

萬家燈火點點,輝映著天際繁星,天地倒影一樣神秘深沉。

天眼中,除了赤帝不敢觀看,只見城內千坊萬家,大氣規整的棋盤格局,氣運一片金黃,入夜後,潮汐一樣平緩下來,以南北中軸為冇線,靜靜往城心聚著淡青氣色!

「這州城,算上前生只一共只來過五次,就算天下大亂,以我穿越者之能,也只能小小南滄郡裡攪動風雨。」

「而俞帆,雖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可稱侯於應州,做過十年應州主人。」

「這很了不起,完成俞家先祖俞文賢未有過功業——應州之主和應州總督,是主人與管家區別,多少人奮鬥一生,就是為了完成這樣跨越……」

「城中十萬戶,游女似京都。」這是開朝時對應州之贊,實當時三萬戶不到,作為舊朝抵抗激烈一州,戰火廢墟重建,十室五空,百廢待興。

而在這仙道大劫前夜,卻真正發展到十萬戶人家,三十萬人,放在地球春秋戰國時代已了不起「國際都會」——要知管仲被齊侯任命相時,自述臨淄只有「四萬二千家。」而至戰國時才達到七萬戶,二十萬人口的大都市。

這樣都城,幅射冇出去更全州八百萬人口。

但在此世,卻只是尋常之州罷了。

「應州雖大,不過江山一隅。」這是前世俞帆臨終悲嘆,傳至藏葉山莊時,葉青也正值大難臨頭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卯?

重生以來,無數次反思前世失敗原因,在己身,是天命大潮下避了浪鋒,一退失機,步步落後,這早早總結。

在環境是天下之大,大到以凡人壽命別說是坐穩,甚至連打天下的壽命都可能不夠,八百萬應州,才剛剛勉強有著爭霸資格。

這一年種種拚搏,又在虛擬東郡七年,經營一百萬人口,最近才漸漸體會,並且深深震怖於一個問題——天下有多大?

越行遊及遠,越歎服於這片大陸廣大,傳說中唯有仙人知道盡頭。

凡人將已知概括成天下,已遠遠超過了華夏面積,遠不是農業時代的水平所能統一。

於是分封百地,建立藩國。

使人遙想百萬年前,三國鼎立,道君高高在上,各自爭鋒。

而後五帝每每鼎革天地。

往事俱已,又是三十萬年,卻人人困頓於眼前,對於天地鼎革盛世,只能在遙遠傳說中窺得鱗爪。

在這後的青史,會發現一切固定。

皇朝處中冇央,天子號稱著古皇裔。

而分封子孫加入原本藩國來屏障四周,緩慢拓展邊荒。

一朝龍衰,就有藩國有德當興,行天命革新事,幾百年積累怨氣得以發洩。

五德流轉,這是上應著五帝博弈,而在朝廷,就是一圈圈往復,呈螺旋往外旋轉,開朝以降,百萬年裡的二千朝,大多數都沿襲於此。

這並不是完美無暇,卻是規則,在這個世界被稱之「氣數。」又有量劫,使得民間草莽中崛起龍蛇,布衣持劍,掃蕩世界。

可說每每抬升起青紫皇座,下面必墊著天下三分之一白骨,五帝五朝,煌煌純紫,都變不了血紅本質。

這又是能長生的世界,仙神與天地同壽。

大地上就只剩下人神殘喘,一生一世,要非真人還在人間行走,就幾使凡人忘記這青穹上的傳說。

但青史流傳下來,後來人捧起書,認識到天下,百萬青史,二千國朝,這是真正的萬世不易——無論是誰都感受到這不可思議的hou重深沉,使人喘不過氣來。

百萬年內,何至百萬英雄,千萬豪傑,多少運籌帷幄,多少仁人志士,都嘔心瀝血,什麼手段沒有使出來?

眾志成城,得億萬民眾的豪傑也不止一個。

可是,他們皆往矣,變成歷史的泡影。

最讓葉青恐怖的是,一朝太祖以民為道,花費三十年,通過各種各樣手段,使得只聞太祖,不聞道君。

而天庭卻冷眼旁觀,不加絲毫干涉,任憑蠶食。

直到盡得民心,前所未有,宣佈廢除道君祭祀,宣佈人道自強,與天平齊時,才一舉降下天罰,當時萬民號哭,人道之氣集於帝都,肉眼可見,可太祖連著百官在內,還是被轟殺當場。

此役,三日三夜血雨,天空星辰隕落如雨。

葉青作為穿越者,當然明白天庭也付出極大代價,但此舉卻以堂堂正正之師,詔告天地。

縱挾民意,犯吾道者,雖眾必誅!

這也許就是道門頒布青史的用意,毫不作偽,連著有人謀反,也用冷冷的筆調公正寫出他們的英姿,從不屈筆污衊!

可是這樣的英冇姿落在史上,卻使人連呼吸都困難。

而如果僅僅是絕對的暴冇力,還不至於讓葉青完全心寒,因為絕對的干涉,必使世界一池死水,垂垂老矣。

心寒的卻是二十萬年來,天庭仙神越來越受到約束,不再隨意下降干涉。這是什麼?這是洞察了人道興衰,運轉造化,流淌氣運,生機綿長有句名言「絕對的權力必導致絕對的腐化。」不管是真是假,可在這世上,若是有人,在絕對的權力(力量)下還沒有腐化,反而英明聰慧,不斷進步,這是何種恐怖的事?

想到這裡,葉青終把這思考丟下,用力甩了甩,望向了遠處的考院:「不管怎麼樣,想這太早了,還是先想想怎麼樣中舉罷!」旅店寇先生這才見到了俞帆,俞帆顯得有點憂鬱,臉色有點蒼白,見了,寇先生就跪拜行大禮,哽咽說著:「主公!」

聽著這聲音出於至誠,連俞帆心裡一暖,雙手一擺,說:「起來罷,我沒有哭,你卻哭了,這也不成樣子。」

「臣無能,讓主公受辱了,而且遺珠館的人也散去大半,這是臣的差事沒有辦好,請主公責罰。」

「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衝動了,至於遺珠館,父親追回了八萬兩銀子,沒有錢,自是散了。」說至此,俞帆緩緩起身,踱至庭院,眸子深沉:「不過虧我還年輕,還能改過。

這次失敗,損失巨冇大,俞承恩大發雷霆,頓時剝奪了俞帆繼承人的地位,與眾子一起「平等」。

想到這裡,俞帆的血就湧到臉上,漲得通紅,心裡一片雪亮。

以最刻bo的心思猜度,這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族內損失慘重,換得龍珠,卻沒有被俞承恩享用,卻給了這個兒子!

為父為長為官,卻是為這個兒子作過渡跳板,這哪能接受得了,現在俞帆失敗,固有惋惜,何嘗不是心裡暗喜。

這話自不能說出口,此刻只有俞帆靴子作響,許久,才聽俞帆嘆息一聲:「恨不得當時先生在,必有良策,可現在還來得及。」

「族內再怎麼大變,我的文才見識還沒有變,州裡也沒有剝奪我考試的權力,我就算不能魁首,中個舉人還是沒有問題。」俞帆徐徐說話:「中了舉人,或要萬事重來,先生大才,可願繼續輔助我?」

寇先生沒想到俞帆會這樣說,臉一下子漲得血紅,又跪下行大禮說著:「主不嫌棄我無能,臣安敢棄主而去,必鞠躬盡瘁,死而……」

俞帆一擺手止住了,微微笑著:「葉青雖是我大敵,我卻很佩服,白手到今,一番功業,現在我們臣君,也要學此人的本事,萬里長征,今日舉步。」

「至於仇怨,自是十年不晚!」說到這裡,俞帆一哂,淡淡說著。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2
第九十一章壯志

第二日清晨,葉青起身後更衣,這時八月,天已漸涼,不似前些炎熱,就拿著扇子出了去。

到了門口,卻被擋了,這是一個老道士,鬚眉皆白,精神矍爍,笑的說著:「秀才卻是不宜出去。」

「怎麼,是軟禁我?」葉青聽了站定,一哂說著。

「怎是軟禁呢,只是聽說外面不是很安定,所以才請秀才稍等幾日,而且,今天袁大人會來。」

葉青聽了,想了想問:「什麼時候?」

「中午之前總會來了。」

葉青回去了,卻見自己院子大樹下襬上了酒席,還上了一罈酒,心裡又是一哂,這是什麼作派?

見著附近院子一色的常堊青藤,還種著葡萄,處處花卉和竹林,草間偶有秋蟲蛐蛐而鳴,不由讚著:「果是佳處。」

也不多話,只待了片刻,就聽著有人喊著:「袁大人到」

話才落,見得袁世溫就過來了,未到就先笑:「葉公子,久仰了。」

葉青這才認真打量,見著這人四十歲左右,長方臉,看去很是精練,也就一笑,作了揖:「見過袁大

袁世溫將手一讓,請著葉青坐了,微笑的說著:「葉公子,讓你受驚了,不過看上去氣色還不錯」

葉青笑的說著:「還談不上受驚,自是沒有大礙,我想大人今天來,不是說這些吧?」

袁世溫一怔,想不到這樣直接,就笑著:「我是來給公子道賀,公子得罪了俞府,禍在不測,不過我家主上佟大學士都聽聞了公子的名聲,特遣我相助,想必公子因禍得福,不日就飛黃有望,真令人喜不自勝」

說著便大聲吩咐:「來,上宴,一切在宴裡慢慢細談。」

這要是普通人,沒有先知,對現在情況一片模糊,只怕立刻會應承下來,可葉青沉默了下,就說著:「袁大人請諒,你還是對我知道不深,我是個直率人,有話會直說,還請見諒。」

「這次俞帆的事,雖死了不少人,但都是下人,現在州試就在眼前,這是國家重典,不會在這時節上興獄問罪。」

「最關鍵的是,太守張世玉要拿我,幾個親兵就是了,何必大張旗鼓的派出巡騎營沿途設卡?這是隔山敲虎俞府雖是郡望,怕也不敢在這情況下再私刺秀才罷。」

「當然,您的一片好意,還是使青心中感激,只是我科舉是為了功名和長生,進京也只想報效朝廷,所以這好意只能心領了」

「袁大人請諒,我素來不在道觀用宴,怕是褻瀆了帝君,不過大人要是來我客店,必設薄酒款待。」說罷,就是起身,深深作了揖,轉身離去。

聽著葉青侃侃而言,句句鞭辟入裡,將形態分析的清清楚楚,根本不接受他的市恩,袁世溫頓時大怒,又陡生出一種忌妒,咬著牙,就想吩咐:「拿下」

但又克制住了,見著葉青遠去,一個人就問著:「大人,怎麼辦?」

袁世溫咬著牙想了想,陰狠一笑,說:「不識抬舉的狗東西,我看你落得怎麼下場」

俞承恩端坐在竹榻上,幾個兒子坐在左右旁聽,一個灰衣人匍匐在地。

「家主,所有戰死屍骨都已經收斂,痕跡抹去,我們將兩處主要現場都勘察完畢,把當夜事情盡數還原……」

當下一一說著,卻和當時情況基本吻合。

俞承恩面無表情,卻聽得仔細,最後問了一句:「這樣說,果真只是葉青一人所為?」

「還有土地神觀看,但沒有插手,不過戴先生因此沒有動手,只是救了三公子回來」

「我知道。」俞承恩不耐揮手,壓下某些厭憎,緩了語氣:「戰死的人都有撫卹,至於這土地神,我自記這一筆……我問的是這之前呢?」

「確實只有此子」

「幻陣是預先佈置?」

「是,這是一次性幻陣,是秀士位格所操控的顛峰,隨行術師斷言雖有陣盤與靈物,沒有二刻時間布不成,只是不解此子何以預先得知……」

俞承恩考慮片刻,搖搖頭:「這可能性太多,但終歸無非運氣和警醒……只是帆兒既騎馬逃脫半夜,後來又為何而追著?」

「我們暗中驗過馬屍,是脫力而亡……路上痕跡基本被暴雨破壞,只有幾段看出痕跡,串聯起來,三公子有過擺脫,最後還是被追上,要不是戴先生……」灰衣人說到這裡,深深低下頭去,不再出聲。

「什麼戴先生,這是祖宗庇護。」俞承恩一哂說著,在密室中踱著步,自語:「預警、幻陣、埋伏,各個擊破,應時借勢,窮追……還真有些將種的味道。」

沉默良久,最後一嘆:「帆兒輸的不冤,難怪七弟告誡避讓,只恨我這做父親的關心不夠,對這人瞭解不深……」

「州城的情報都分析出來了?」頓了一頓,俞承恩問著。

「是,總督,太守的應對都在這裡。」

俞承恩沉默著看完,揮退了此人,這時餘下四子都面面相覷,難以置信:「總督鎮之於靜,太守巡查關卡這葉青什麼事都沒有?」

「就這些情報,到現在才傳過來?」

「這些人無能至此,枉費我們……」

「住口」俞承恩低吼一聲,鎮住了混亂蔓延:「休得胡說」

幾子噤聲不言,一時死寂,這樣順服,反使俞承恩心中湧起失望,意興闌珊地讓諸子退下。

俞帆困頓,龍珠就有部分轉移到四子身上,但是這時看他們的表現,俞承恩微微有著悔意。

「這四子哪能承擔大器?」

不過既懲罰了俞帆,自己就必須接過此事,帆兒再不是,也是俞家人,這事不能這樣算了。

無關對錯,只在於威嚴和顏面。

話說四個兒子出了去,就有管家領幾個面生中年人過去,身形普通,卻掩不住一種死寂氣息,引人側目。

年長的兄弟皺了眉,低語:「必是傳言的家中死士……父親怕是不肯罷休。」

「為何罷休,我們幾個兄弟相爭,本是自家事,這卻叫外人生生欺了?這個葉青實是該死……」

「忘記教訓了嗎?」年長四下看了幾眼,沉聲警告:「這樣大案,族裡為何不公開?這事父親接手,自會處理。」

「別忘了累代下來,敢正面和我們俞家為敵,有幾個好下場?但要深記,這只可做,不可說,半句都洩漏不得」

「主公」三位中年人單膝跪地行禮。

俞承恩靜靜站著,俯視幾人:「家中養你們數代,就是為了此時,昔年伴隨靖文侯威震應州的黑旗營,爪牙尚利否?」

「旌旗所向,誓死不渝」這聲烈烈金鐵,只三人,就有著沙場氣息。

俞承恩眸中微微亮起神采:「吾父算計形勢,特意耗費大量資源,重新打通北邙暗路,送你們在北魏輪流磨練,偽作草原馬匪搶劫小部族商隊,使軍氣在鮮血中洗練開鋒,我這輩兄弟全都曾北上參與,才鍛鍊出來。」

說到這時,有些滿意,又有些遺憾:「草原上都有了防備,既沒有把握,就改作貿易,這些年已見得效益,你們這一支是核心種子,基業所用,本不該飛訊調回,但是這時」

「願為主公赴死」還是只有這一句

「哼,龍氣變異,暗流洶湧,必顯顯顏色才可,省的就落了算計,你們五十人立即到城東舊莊領取武裝,還有一百甲士聽你們調用,分隊夜行曉宿秘密入平壽縣。」

俞承恩眸子深沉,口中流暢說著,又取出地圖:「這是先祖州輿圖摹本,這幾年終於將變動新補完善,另有幾個暗探,一到平壽縣西北,會引你們找到一山賊窩,就立刻黑吃黑,殺掉不留一個活口,待機就食,偽裝成土匪,一舉滅了葉家,但實行我最後飛訊。」

「遵命」

「但記住行動必十分隱蔽,這裡不同草原,人口繁華稠密,三萬人城鎮,五千人大族,基本都有神靈巡查,儘量繞遠不要靠近,為防驚動,我會請家族祖神隨行,記住沒有?」

「屬下記住」

「至於後路不用擔心,一旦完成,直接穿著暗路去草原,有戰死按例厚恤,子女家人自有家中照顧…你們馬上就出發」

「是」

注視幾人遠去,俞承恩深吸口氣,心裡盤算,這次滅殺葉家的命令,還真不是衝動。

只要沒有暴露明著痕跡,就算官府知道,又怎麼樣?

想到這裡,入了祠堂。

祠堂上,一面黑旗插著,迎風展開,俞承恩仔細辨認,見這旗幟雖殺氣還算充足,終究不是軍魂,更別說朝廷拿走了冊封的建制,而創始統帥早已墜在冥土,心裡暗嘆。

不過,轉眼又是眸子亮起,低聲一笑:「這俞家,我才是家主」

這次龍珠變化,有一些分給眾子,但他自己卻拿了大半。

年才三十七歲,正是壯志凜然之時,豈肯為人嫁衣?

哪怕這人是自己兒子

片刻,幾個灰影抵達城東舊莊。

農業時代,夜盲是普遍,凡是敢於夜行軍隊,都是充足營養夜戰培訓出來的精銳,就連俞家這樣郡望,不是北邙暗路的回易利益也無法支撐。

只見這支軍隊,默默領了武器,沒有月亮,在星夜開出,轉眼就沒入黑沉沉夜幕之中。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4
第九十二章暗流 荊柯守


城西道院門開,映著小橋流水,茂林修竹,葉青一個人出來,望著街上來往行人,就有種恍惚再世的感覺。.

    不過這時,天陰了,黑得幽深,涼風掠過發出微微的嘯聲,怔了許久,葉青皺著眉,就趕去衙門。

    此時上午,這處衙門很清靜,只有門前兩個親兵站著,葉青出示了銅印,就被放行,抵達一處,見裡面一個官員正在案前整理文書。

    葉青便進去,躬身行禮:「大人,平壽縣秀才葉青前來報導」

    這官員不防這時有人進來,嚇了一跳,擺了擺手:「你稍等會,我把這幾個文件歸檔」

    說著沒多少時間,就半完了,這官喝了一口茶,說著:「把你的文件戶籍都呈上來罷」

    這時離州試還有七天,州試因各地考生路途遙遠,為防止路上耽擱誤時,將報名時間拉長到一個月,一直到考前最後一天都可報。

    實沒有哪個考生這樣晚,遠路會提前一個月動身,到這時基本報名完畢了,因此才顯的清冷。

    這錄名官一一查檔記案,口中薄怒:「汝年紀輕輕,文才不錯,連中童生秀才,可怎麼這時才來?再遲幾日怕不耽擱了」

    葉青苦笑著應是:「學生年輕,錯判了路,誤了時」

    這官員哼的一聲,不過呵斥歸呵斥,但幫著報名,並領到金牌,還真是金牌,重二兩左右。

    並且不知出於好意還是別著,這官又細問了下,知住處未定,就給推薦了考生聚集的幾家客棧。

    謝過後出府,這時握緊金牌,回頭看一眼這州府,威嚴肅穆,陽光下淡青隱隱,就是滿城十萬戶,全州八百萬人的權力中心,也是決定了命運地點。

    縱充滿信心,終被人決定命運的滋味不好受。

    這些天說不擔心是假,只是擔心沒用,自覺不多想,現在鬆了口氣,心思就是復甦混雜,恍如夢似,難辨滋味。

    最後只是一嘆:「天欲降大任於斯人,不就是如此麼?」

    葉青一肚子心事,想了想,還是去了考生雲集的客店,這裡秀才都是幾十個一堆,誰敢鬧事?

    抵達了一處「來福客店」,葉青就是一笑,這是前世曾住過的旅店,才進去,就聽見裡面用炭火煮著水壺,這時已是沸騰,熱氣衝著嗤嗤響著,不時發出細碎連貫聲。

    「公子請進……您笑什麼呢?」就有店主迎接著。

    葉青一笑,他自不能說這「來福」的名字和狗名一樣,卻誇著:「來福,好名字,好兆頭」

    「這位公子真是有慧眼,當年我父親開這店,想不出名字,花了五兩銀子請教一個秀才,才有了這名字,您別說,有了這名字,我這小店生意就興隆了,客官也願意住著。」

    店主一面嘮叨著,一面斟了一杯茶兌溫端來,笑著:「公子,您漱一漱,等會再上喝的茶」

    又有著夥計立刻端上了銅盆,上了雪白毛巾。

    葉青漱了漱口,洗了洗手臉,頓時覺得舒服了,笑說:「不單是名字,你店裡的服務也到位……給我開個雅房,再給上桌菜,三菜一湯就可,用你店裡的上品貨來上。」

    店主賠笑的說著:「公子請包涵些,本店沒有雅間了,公子要嫌著鬧,實有些院子都是秀才,還能交流著文思……」

    話未說完,葉青就笑了,前世這伎倆,葉青還真信了,後來才知道是店家抬價的花樣,就笑斥著:「你別亂說了,我知道你平時至少保留二間雅房,別在我面前弄花樣」

    「給你銀子,住到放榜,只是住宿費,伙食隨吃隨給」說著,自懷裡取出一個元寶丟了上去。

    這店主接過看時,是官銀,足有十兩重,底白細深,起著霜紋,頓時滿臉是笑,打躬笑說著:「這位公子老道,本店立刻去辦,住店包食宿是七百文一天,不包食宿是五百文,到放榜有半個月,只需七兩半銀子……」

    「多餘的都賞你,只要服務到家些就可」葉青說著:「現在你在樓上給我先安排一下」

    店主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說著:「謝公子賞,公子,這就請上」

    葉青跟著老闆上樓,見屏風相隔,弄出了八間雅座,點了些菜,據說此時螃蟹正肥,就點了四隻。

    葉青才坐著不久,就見著夥計上了菜,又溫了壺酒。

    此刻中午,太陽高照,卻不炎熱了,就聽著一陣琵琶穿壁,一個女子細細唱著歌曲,就有些人叫好,丟了些銅錢和銀子。

    葉青喝了杯酒,原本地球上,他是不喝酒的,但是現在,不知何時,卻養成了不時喝幾杯的習慣,聽了這曲子,悵然若有所思。

    再轉眼看去,見著屏風雅座雖隔著,實還可以看見些,裡面的人都基本上是應試秀才,或也有著幾個商人。

    葉青靠在椅上,一隻手扶著酒杯,只微睨了一眼,就見得這些秀才白紅雲集,或有些有黃氣,心裡暗嘆。

    縣裡三年一批童生,不過二十人,和地球上不一樣,這裡有宜考年紀,因此正常來說,最多只有六屆童生可以去考郡試,不過是一百二十人,整個郡也不過是千人。

    郡裡考取到州裡,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稍少些,有八百秀才應試。

    八百人取二十,這過程多艱難,文才,氣運,家世,時運,這酒樓這幾個怕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正在發怔,便聽有人說著:「你們聽說了嗎?這次州試,按察使范林范大人要親自主持州試」

    聽了這話,葉青一怔,這一州之內,自是總督最上,但按察使卻是副官,監督官,雖分管文政,但一般不親自主持州試,這親自主持州試,卻有些不尋常了。

    總督府

    這時燈火通明,裡面卻有著聲音。

    「……秋日來臨,要傳訊北邙邊寨整頓,預防北魏小部族南下打秋風」

    「遵命」

    「姚陳張三位將軍,還請作好整訓,我要在城西校場上見到一支可戰之軍」

    「末將遵命」

    「張將軍,引一營北上,既部署兵力,也附帶幫助地方剿匪,今年有商隊報告損失,北邙山脈居一下興起幾伙山賊?你說,怎麼偏偏趕上這時?」總督的聲音轉冷笑。

    「這……」張將軍額頭見汗,暗自叫苦誰知是哪家世族黑手,或是北魏暗探,這都有可能。

    「我不管這是真山賊假山賊,一個月內必肅清,絕對不能留下隱患」

    「末將定完成任務」

    「……兵事這樣,文事是國家根本,不可一日而廢,彭教喻你要督促州學、郡學內各舍學子專心功課,今年不參加考試的學生,都別一味跟著考程湊熱鬧」

    「是」

    「還有這次州試不比往常,朝廷很是重視,范大人,還是要多多煩勞你了。」

    「總督大人說的哪裡話,這自以大人為主,朝廷自有法度,我能做些輔助事,本是應有之義。」

    范林和煦笑著,作名義上副官,態度擺得很正,他分管著文事,這時又一嘆:「剛才接到報告,說是葉青已離開道觀,抵達了旅店。」

    頓了一頓又說著:「南滄郡雖不是我親自主考,但宴請新進秀才時,我曾出過席,俞帆和葉青這兩人我都見過,風格不同,都是俊傑之士,當時執手鼓勵,寄希望他們在州試甚至殿試上一展所長,誰料……

    總督目光一凝,出於某些考慮,看一眼堂內,文牘基本處理完畢,就揮手讓別的僚屬退下,只留下幾個三四品的官員。

    「要在尋常時候,我自是會處置,但這時不同。」總督冷冷一笑:「在座幾位都是朝廷重臣,想必也聽得些風聲。」

    「道門和朝廷都嚴肅規矩,並要求地方積蓄實力,這是未雨綢繆之意,卻是前所未有之事」

    大門緊緊關閉上,幾人俱不作聲默認了,雖不會明著承認,心中都有著想法。

    大蔡還不到滅亡時,就算是皇朝後期,也是加強控制,削弱地方,怎麼會允許地方加強實力?

    這矛盾的指示,千古未有。

    總督沉默一會,又笑言:「雖不明示,敢不慎肅?這時多做得一點積蓄,說不準將來就多一份生機,這生機不僅是對於治下人民,於我們自身以及家族也是如此。」

    「資糧厚積,經濟自給自足,團結治下大小世家、以及大部士子站在我們這方面,極是重要。」

    眾人聽得一驚,都是沉思不語。

    又聽總督冷笑著:「就我看,俞帆與葉青二子都有失當處,不過這時不宜直接壓迫,和朝廷大局有違

    幾人相視一眼,都是點頭。

    又聽總督聲音轉寒:「我們真正防備不是個人,不是一家一姓,而是打破均衡的野心……」

    或是覺得氣氛過於沉重,總督緩了緩語氣:「不妨先透個事,八月文事後,郡縣主官副官都來州府述職,將朝廷意志傳達下去,凡三萬人以上的城鎮,五千人口以上大族,都必得力掌控,在這幾年中儘可能減少消耗……」

    這具體事務的談論,終使氣氛轉變過來,又說了一陣,商量已定,眾人就識趣地告辭出去,只留下總督一人陷入沉思。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5
第九十三章三尺青氣


八月二十一日』凌晨

「這不是葉兄麼?」背後突有人說:「一起同去考院?」

葉青回頭看時,這人三十歲,團團的臉,留著髭鬚,葉青才想起來這是附近院子的秀才項鐸,因笑著:「項兄,原來是你,一起同去」

項鐸一笑,有些感慨說著:「又是考場了,說起這真是一言難盡不怕你笑,這是我第三次進州試了,這場要是再不中,真的死心回去,到縣裡任個吏職了。」

葉青笑了笑,自己只穿件絲綢衣杉,雖不侈華,卻是纖塵不染,很是精神,當下也不好多說,就一起而去。

這時街道上是車水馬龍,冠蓋如雲,一乘乘牛排出老遠,葉青和項鐸遠遠乘著牛車,也不著急。

這時,葉青看了一眼一家當鋪,臉上閃過一絲冷笑,不言聲繼續緩慢前進。

半路上本能覺著有異,有幾個人是明顯在盯梢,除了盯梢,背後一股若有若無的冰涼殺氣。

「俞家會派有刺客?」

州城考院座落在城西南,是歷代朝廷大典最要之地,迭經修茸,牛車沿正道而入,是個大空地,可容上千輛牛車,當下牛車在此穩穩落下。

葉青出來看時,只見朝陽初出,這樣氣寒凜凜,還帶著一層霧氣,過了門口,就見甬道兩面各設小廳,就排成二隊過去,抵達了,就聽有人說著:「應試秀才出示金牌」

葉青不緊不慢拿出,被一個官員檢查,這才放了進去。

這時大批秀才湧向二廳,葉青回望一笑,再上前魚貫而入,就聽著有公差舉旗:「金牌區號排隊入場

頓時就分流成十個考區,葉青也就進入,入了考棚。

只見這和郡試差不多,一個考區分二排考間,每人一間,每間都是一榻一桌一個矮凳。

並且每個房間都有編號,和金牌號一模一樣。

這時秀才都是進入,鴉雀無聲,一派緊張肅穆,葉青找到自己的一間,就見著每一間都有一個甲士看守,心裡暗嘆:「又嚴格了啊」

和上次考試一樣,有一個籃子,葉青過去翻看了下,還是是一罐茶,一疊六張肉煎餅。

葉青檢視桌子上筆硯宣紙,都是統一發放,早就擺好到這裡,只等時刻一到,供考生取用。

這時處於最安全的場地,又沒有封禁,葉青毫不遲疑,自視望氣。

只見自身赤紅,外有金黃雲氣,一絲絲灰氣已消滅了大半,只是遠處射堊出一道灰黑光,臨著近時,甚至化成了毒蛇,隱隱克制自身氣運,葉青不由眸子冰寒,頓時有一種覺悟:「這次要是不中,立刻就有殺身之禍,甚至引禍患至千里之外的親人」

正尋思著,日漸漸高昇,殿門口,有人看了看日晷上的時間,大聲喝著:「時辰到,正式開考,諸考生勿要急躁,等候發放考堊卷。」

隨著監考官的呼喝,大門落鎖,殿前牌匾掛上了金印,只是冇片刻,濃郁的氣機就瀰漫而出,籠罩全場

同時聽著考官聲音:「你們都已經老於考場,規矩不再多說,現在卷子發下,預祝……」

葉青完全聽不入耳,回想這一路行來,白手崛起何其不易,只是一次反擊,就引得這樣局面。

心中憤懣,又清楚知道,這就現實。

平息了下,憤懣平息下來,到帷幕內凈盆裡洗了手,潔布擦乾,回來後已平心靜氣,待得發下考堊卷,只是一看,葉青就笑了,不再是秀才試的「耕牛試」。

帖經只有一張了,內容極少,就是一個形式,能一路從童生試、秀才試中殺上來,無不是記憶超群、刻苦無漏之輩,經典倒背如流。

這種帖經已分辨不了才學,而太過偏僻又不可能,這樣純粹是考運氣,失了卷面測量本意。

因此大大簡化了,能上州試的秀才,只怕都只要半個時辰就了填完。

第二張還是對聖賢之道的論述,內容也大大減少了,不似秀才「耕牛試」工作誇張的七題,只有一題,無需倉促,可以慢慢雕琢成自己最佳水平,使得文華明珠照夜,不被淹沒。

葉青繼續看第三卷,第三卷就完全不一樣,總共三題,都是自真實衙門內抽調出的真實公務。

讓考生根據三經五典,做出選擇、決斷,並且論述道理這是中篇,才是大文章。

想想也是,中舉了就可當官,就要考究政堊治才幹,不過實際上不多,真的論斷有理,描述清晰,一篇五百字就可。

第四卷,就是讓考生根據中篇三題,論述政堊治之道,但又不能是脫離三經五典,而是在道經範圍內論述政堊治。

總體而言,這些考題比郡試難上許多,可以說,這幾篇考出水平,就說明當官至少在理論上,毫無問題了,考的就是秀才的政堊治水平。

只是對葉青而言,這甚至比郡試還要手到擒來,因此看完掩卷,思路漸漸沉凝,沉思片刻,取來一張宣紙,就靜靜落筆。

先把第一卷完成,這卻是極容易,甚至不用草稿,直接寫上去。

才半個時辰,葉青就寫完第一卷,自己審視,很是滿意。

無一錯漏,三經五典都已引用,無懈可擊了。

心中計定,接著展開第二卷。

「這是對道理的論述,在郡試有七題,現在只有一題,大可從容思考、擬文、修飾。」

沉思片刻,再度睜開眼睛,提筆開始作文。

此時事關生死,還能顧得什麼?

當下就決意抄襲一篇同進士的成名大作。

「以我現在舉人顛峰的文業,不是不可以親作,但怕是精力不濟,使四卷不能首尾合一,既到了這地步,就要展現實力,在論述題中就一鳴驚人,進而烘托出第三卷處理公職,第四卷總結政堊治之道,潮水一層層鋪疊而上,形成壓倒性的整體優勢」

想到這裡,葉青含著冷笑:「只有你俞帆敢冒險拚命麼?我,也是敢啊」

當下,同進士的精闢文章就自心裡流淌而過。

公允的說,現在葉青的水準和同進士相差無幾,這些名篇是在考場寫就,雖理真文精,但終是時間短暫,大有修改餘地,葉青含著冷笑,就在草稿上奮筆寫就,他背誦如流,這一千字左右,只是半個時辰,就錄在紙上。

仔細看了,就一個字一個字細細考慮,對句整齊,結構平衡,詞語增刪,使得最後全片文字樸實,道理純凈,甚至到一字幾乎不能刪增的程度。

葉青大夢七年,都已經揣摩完全,這修改同不消半個時辰,第二卷就完成了,當下不再遲疑,抄錄到正式考紙。

隨著一字字寫上去,筆下,漸漸起了雲氣。

清晨日出,方圓二里都是金紋法磚鋪地,連綿屋宇沐浴在金光中,一枚金印遠遠高懸在高臺青殿上。

按察使范善招待過監考真人,這時親自監察,看得甲衛巡邏,神靈半空監察,道法森嚴鎮堊壓下,還可以感覺到文華氣息,生機勃勃,只是潮水一樣潛伏著。

當下由衷讚歎著:「這樣文事盛況,每每使人醉心。」

後面監考官沒有敏銳的洞察力,就只是笑著附和:「全州秀才歷年積累可有三千,今年一千應考,想必都是傑出自信士子。」

范善點點頭,正要解說一句。

嘩泉湧聲響著,這異聲瞬間引得一冇隊甲衛奔過去,一個神靈半空而下。

這監考官大是尷尬,剛說傑出自信士子,這就被打了臉,不由怒斥左右:「去看看誰人作弊」

「是」有官就心裡大喊倒霉,轉身跑去,後悔不該湊得這樣近。

「等等」范善出聲,看清楚騷動方向,不由若有所思問著:「記得這片考區的是最後幾號考生?」

監考官啄米似點頭:「大人所記半分不差……」

這樣大動靜,監考官臉上就是欲哭無淚表情,這顯是因金印也無法徹底掩蓋,可以預見是驚天舞弊大案,自家下場是流徙沙門島?

還是菜市場斬首?

「我怎會這麼倒霉……」正是悲痛時,范善卻一笑:「我下去看看。」

「范大人這是傻了麼?」幾個正副考官面面相覷,陡一個機靈活了過來,趕緊小跑追過去。

穿越縱橫棋布的考區,見著甲士奔跑的聲響,以及考官群而趕去,考生雖不知道何事,都是停筆,要不是甲兵壓制,幾乎要議論起來。

「坐回去,坐回去,不干你們的事,再有喧嘩立刻逐出考場」眾考官一路大聲呵斥著,維持住了秩序。

到了地點,只見一隊甲士圍著,卻並不進去。

范善就此駐足,靜靜而看,考房裡一個少年也不理會,頭也不抬一下,還在自顧自寫著。

筆如龍蛇,紙上字字青氣冒出,如煙如柱,抵達三尺,才被金印削去,這雖不被凡眼所見,但到了州試這層次,卻有不少人能看見,幾個考官相視一眼,都是面面相覷:「這是……」

就聽范善大喝一聲:「都圍著幹什麼呢?各就崗位別影響正常考試」

甲衛散了出來,考生都是秀才,都聽出意思,無論懷著何種心思,都是立時坐下,安靜地繼續考試。

范善凝神看了看,面上沒有表情,又看了看過來的幾個考官,點點頭,說著:「都回去罷」

說著,舉步回去。

幾個考官只得跟著上去,回到殿前再也忍不住:「大人,這是什麼情況?」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6
第九十四章真人善意 荊柯守


「什麼情況?」范善板著臉,不苟言笑:「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情況。.」

    人人都能聽出這話中異樣,幾個考官隱隱有著猜測,但哪裡敢肯定,當下就是百爪撓心癢癢,卻不敢再問。

    這時過來一個羽衣真人,也是驚動了,對著范善一個稽首,問著:「范大人,看過可是……」

    范善回以一禮,展顏微笑:「正是!」

    這羽衣真人神態古井無波,聽著這答案,眼神一亮,突以耳語在范善耳近說著:「此子身帶劫氣,卻是有人狙擊?也好,不容於世情的話,我道門中,正需要這樣人才啊!」

    范善面色難看起來,冷哼一聲:「想也別想,這是未來同進士,是朝廷所用,你豈能多事?」

    羽衣真人冷笑一聲,也不多話,轉身去了側殿。

    「別看了,這事不是你們可以插足。」范善聲音有些懊惱,想著剛才三尺青氣又是皺眉,能在金印下顯出三尺青氣,這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想著,再慢慢踱步而去。

    抵達了葉青處,就見青氣已消,暗暗頜首:「鎮冇壓金印豈是無用?只有這種名篇伊出,才能顯得片刻青華。」

    「本來此子和俞帆爭鬥,大是不堪,我實心而鄙之,今日一看,出於預料,如此之才,俞帆妒而殺之,也有可能。

    俞帆此時正在別的一個區內考試,也在筆下泉湧,突一個寒戰,並不知道是被人認為是「嫉妒小人。」定了定神,就繼續寫下去。

    范善反覆想了想,還是覺得人才難得:「這種士子,豈能容得害著?」

    當下就對著隨官令著:「此子出了考場,就派二個甲士保護!唔,一出考場就緊跟,斷不可有著意外!」考間葉青並不知有些變化,這時寫得全篇,寶氣滿紙,不由心神俱爽,念頭通暢。

    抬首見得靠近正午,金印煞氣已漸漸產生,就停筆不寫,取了清水和餅就食,偶一抬首,就看見對面考房的考生看過來,正撞見自己目光,卻見鬼一樣,迅速躲開,葉青不由一怔,不明所以。

    這時也不理會,繼續欣賞第二卷。

    「雖文章是抄的,可經過我增刪,品質至少上一級,感覺就是不一樣,要不是沒有融合所領悟的道理,可上進士文童。」

    暗暗想著,將取來的清水和餅食完,正午就過去了,見著煞氣消去,這才轉入了第三卷。

    前面還罷了,難稱英雄,真冇實水平,正要在這第三卷和第四捲髮揮出來。

    話說,第三卷就是處理公事,讓考生根據三經五典,做出選擇和決斷,並且論述道理。

    這種治理題,理論、觀點、實際操作,都考驗對理論的精通,對人事的組織,對形勢的判斷。

    而這這時幾個秀才有之?論眼光又誰能比得過重生者?

    前世自冇己文才根基不行,還是取了舉人,靠的就是二個文明的高瞻遠矚冇的水平和新意。

    此時這個世界的根基已成,再結合幾十年閱歷,只覺這三題都甚是簡單,這時卻反而不急了。

    就在草稿上論述,細細寫就,雖句句引經據典,出於三經五典,又自出機杼,圓滿無漏。

    處理三題公務,根本不和大部分秀才長篇大論,每題都不過二三百字,就作出了綱領和操作。

    細細審核後,修改了幾字,就抄錄到考捲上,第三卷完成了,前後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這還是考試。

    寫完後,就是第四卷,也就是對前面三卷的論述。

    葉青露出了一絲冷笑,帶著淡淡的自傲。

    前世地球上,有三觀之說,就是世界觀、人生觀、道冇德觀,但是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克隆,就是學習別人的思想(程序),灌輸到自己靈魂中去。

    而萬人之中,真能形成屬於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道冇德觀者,都不到一個。

    至於在這基礎上,形成自己的政治理論體系者,小成不過百數,都是有資格列入聖賢,大成者甚至連古帶今,國內國際,也不到十指之數。

    葉青貫穿二個文明,不敢說與孔子和馬恩並列,卻也有自己心得,算是小成,這按照道論,就是進士水平了。

    這時雖不必完全寫出,只要寫出一點,就可以了。

    當下凝神在草稿寫文。字字落下,一時間,頓時整個房間都漸漸淡去,一切世俗都遠離,只有眼前筆跡。

    大殿內

    范善正在喝茶,突又有考官匆忙進入,耳語了幾句,這頓時使范善一驚,問著:「又有了?」

    這時下午,陽光燦爛,八月殘餘的暑氣蒸蔚上來,只覺燥熱難當,待到了考間,就是後背濕透,看了上去,卻見著絲絲青氣瀰漫,同上三尺,金印削去,都一陣陣波動,似是不甘。

    范善立在門前,雙眉壓著,只是不語,吩咐兩個文吏:「你們都監看著,隨時伺候。」

    說完,領著人回去,回到殿內,涼風徐徐,幾個人都是心神一爽。

    「都坐著,讓我想想!」范善一擺手,吩咐:「上茶給我加塊冰!」

    兩個考官此刻漸漸定了神,偷偷打量著范善,只見他蹙額皺眉想著……過了片刻,范善才抬起了首,似是隨口的問著:「歷代同進士,進士,記錄上最年輕的有誰?」

    「劉蘅,十五歲就中進士,史上第一。」

    「嗯,看來這葉青也不算年輕,今年十六歲,明年十七了。」范善哈哈一笑,笑完,突起身肅容說著:「這事不小,這場考試,還真是出於我預料呢!」

    葉青卻不知這事,全神貫注,這只是一千多字,卻真正花費了許多時間,自中午一直寫到晚間,再完全檢查了下,抬首已是瑩瑩燭火,夜色深沉。

    對面考間有明有暗,這是有人還在寫著,也有人已經休息。

    微微一笑擱筆,突是一怔:「我剛才似是沒有點蠟燭,誰給我點了?」

    才想著,就見著外面二人鬆了口氣,有人就問著:「秀才,夜深了,用些晚點,明天再考罷。」

    是故州試二天時間。

    「我考完了。」葉青指了指文卷,四卷都疊完了。

    「考……完了?」這文吏難以置信看著面前少年,這雖不是秀才耕牛試的工作量,但哪個不是精雕細琢,不到最後一刻誰捨得離開?

    「考完了。」葉青平淡說著,目光已經越過文吏,投向遠處。

    文吏哪裡敢自專?

    也不敢收卷子,只是賠笑:「秀才少等,我要請示!」

    過了片刻,范善親自過來了,也不語,直直上去,明明燭光下,葉青恭謹站著,安靜等待,只聽細碎翻捲傳閱聲音,良久,才聽范善嘆息:「這文……」

    葉青輕輕咳一聲,頓使范善怔了怔,恍憶起是考場,此是大忌,趕緊改口:「……既寫完,你自可出去了。」

    葉青恭謹一禮,後退,離開。

    一路而去,滿地都是掉一地的眼珠子,抵達了殿門,由於夜深出去,必須監考真人批准,這時真人親自開門。

    這真人這時卻帶著微笑,對葉青點點頭,似是無意展袖作個「請」字,一個標誌很是醒目。

    葉青回頭看了眼這真人,對上這友善目光,幾乎是一個jī靈。

    連忙過去,出了門,冇出了考院,門前就有二個甲士,都披著甲衣,見著葉青出來,兩人冇一齊行禮,一身的甲葉錚然作響:「奉按察使之命,前來保護您的安全!」

    葉青驚訝著頜首,正要說話,突又有一個道人趕來,上前稽首:「奉真人之命,前來保護葉道友的安全!」

    葉青驚訝看去,就望見這人道服袖口上,有個和剛才監考真人一樣的標誌,再對上笑臉,瞬間醒悟過來:「我這展現過度,怕是成了香餑餑了!」

    這時不好多說,就頜首:「不敢,恭謹不如從命,三位請便。」

    夜色深沉,明火通明的大街夜市上,就出現這一幕,一個穿著淡紅色的秀才在前面走著,後面兩個甲士跟隨,又有一個道士隨之。

    這組合頗引得行人注目,不由都是議論紛紛,猜想是哪家公子,這樣大的場面,公然帶上甲士?

    要知道,就算是世家甲士,出外也不能公然批著甲衣。

    葉青聽得有趣,卻不說一句,直到客棧前,才一笑,召來了店主,吩咐:「給這三位弄個院子,再上席酒……」

    話還沒有落,一個甲士就說著:「秀才,我奉按察使之命前來,按照規矩,自有食宿供應,不能取之外人絲毫,還請見諒。」

    葉青聽了心裡一動,甲士按照規矩只能取用直屬上級的食宿,這是開國時定下的規矩,不想到現在,還執行著。

    軍隊還沒有腐化啊,正想著,又聽道士一笑:「葉道友不必這樣,你一場考完,卻是要好好休息才是,我自有食宿

    葉青聽了,也不勉強,對著這幾人道過謝,就去自己房間,進了自己房間後回望一眼,果還在守著。

    於是洗漱,用飯,用完後,這時的確筋疲力盡,才上了床,不一會就睡著了。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7
第九十五章驚變 荊柯守


時間稍前的一天,夜深了,俞寵沒有言聲,仔細看著遠處。.

    這裡是蔓荒無人的荒草,附近是一個亂葬場,遠遠山岡上,有點火光在夜中亮著,這裡卻是闃無人聲。

    這俞寵是幾代家生子,幾代有功,忠心耿耿,就賜了俞姓,和俞家分支一樣享受待遇,現在已把自己視為俞家的一分子了。

    這俞寵看了片刻,就對著一個暗探說著:「邱兄弟,具體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

    究竟不是正規軍隊,稱呼就可分辨出來。

    這暗探是邱銀,也是家生子,沉聲說著:「都弄清楚了,這是平壽縣的方茂,原本是縣裡廂軍的火長,得罪了人,因此落草。」

    「這人召集了地痞和一些老匪,佔堊據了此山,人數有六十左右,經常綁架勒贖,搶掠婦女,不過還算有著分寸,沒有使得縣裡圍剿。」

    眾人都是點頭,這才符合常情,俞寵久久沉吟著,他相信自己領著俞家軍,可以攻下這個寨子,只是有所死傷,就得不償失。

    俞家軍現在還是私兵,沒有上得場面,本錢小經不起消耗。

    不過終是有著決斷,他一揮手,淡淡說著:「一隊穿甲,強弓手先上!」

    這小小隊伍,編制不大,但兵種很全,這是為了未來擴軍所預備。

    「是!」既發軍令,立刻應命,氣氛肅殺了起來。

    一行人默不作聲攀登而上,就看山頂上小小的寨子,卻還有二個人在巡查,俞寵冷笑一聲:「這方茂不愧是廂軍火長,還懂得些兵法——射!」

    只聽「噗噗」兩聲,二支長箭而過,兩個懶散的巡查人,頓時射翻跌下,發出了慘叫聲。

    俞寵回首,眼前五個火長,正肅然待命,當下沉聲說著:「攻進去,一個不留,全數殺了!」

    五人一齊行禮,甲葉錚然作響:「標下領命!」

    當下五十人直撲過去,攀著這二米多的木牆而入,而在這時,裡面才有人大叫了一聲:「有賊啊!」

    賊喊捉賊,只聽裡面一片叫聲:「有賊攻寨了……」

    這時,爬到上面的人已跳了下來,頓就使俞寵鬆了口氣,只是片刻,就見寨門大開,一行人就衝了進去。

    任何時候都不要高估土匪的反應速度,只見殺了進去,才見著有人自屋裡衝了出來,還沒有等著土匪結成陣形,弓手火長就令著:「射!」

    頓時,才衝出屋子的數個匪眾,就發出慘叫,向後跌了過去。射完後,甲士才和匪眾衝撞在一起,廝殺起來。俞寵沉聲看去,見著火光中搏殺著,慘叫聲連綿,只是這些土匪,雖也有技藝出眾之人,但哪有什麼軍列?

    個個只憑血氣在搏殺,而甲士以大易武經訓練,又特別注意聯合攻打,並且在草原上多次戰鬥,可稱是精銳。

    又有甲衣護身,頓時所向披靡,凡是阻擋者,都連連慘叫。

    轉眼之間,十餘個出來的土匪就被格殺,只剩下數個見著情況不妙,突破陣而出,想逃命而去。

    俞寵站在門口處,平靜看著廝殺,還有五個甲士,五個弓手靜靜站在身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見了這情況,俞寵平靜令著:「肖兄弟!」

    一個弓手伍長立刻應著:「標下明白——射!」

    只聽「噗噗」聲連響,一個逃的土匪發出長長的慘叫聲,這土匪似是有點武功,正躍到了木牆上,卻是被三支長箭命中,頓時和一個沙包一樣,跌了下去,轟的落下,鮮血不斷自他身上流了出來。接著,又兩聲慘叫傳來,逃亡的土匪都被射殺。整個戰場,敵方最後只餘五人在拚死搏鬥,只見中間一人,是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正怒吼著,身有數創,鮮血淋漓,舞刀拚命撕殺,卻也有些大易武經的影子,只是太少了些暗探是邱銀指著說著:「這就是方茂!」話還沒有落,只聽「噗噗」二聲,二把長刀自二個角度,破開他的皮甲,深深刺入他的體堊內。

    方茂怒吼聲頓時斷絕,只見長刀一抽,屍身就摔落在地,到了地上,已是氣絕,只是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俞寵這才進入,神情不變,就聽有人匯報:「總旗,匪眾盡數斬殺,我方無人陣亡,只有十一人負傷。」

    俞寵就說著:「打掃一下戰場,檢查屍體,給予補刀。」就有人應著:「是!」眾人打掃場地,剝下兵器盔甲,銀兩米袋這些也給予統計,並且向俞寵請求指示,俞寵淡淡的說著:「寫到冊子上去罷,今日休息一下,明天就立刻打探這葉家莊的虛實。」

    「還有,匪眾衣服要洗乾淨穿上,我們要以山匪身份出擊。」

    「還有,以這些賊人祭祀,請求我俞家族神庇護,先行清掃這葉族的族神!」

    「是!」眾人都是應著,再過半個時辰,已起了簡單祭壇,六十匪徒的屍體都堆積在前,二百五十個俞家軍,都滿面肅然,對著祭壇叩拜。會場上,血腥味迅速傳了出去,隱隱有著黑影過來,又有一群烏鴉在上空盤旋。平壽縣‧葉家家中在這州試之日,同是一片肅穆。這是一個青石高牆的祠堂,這時有著上千族人在祠堂外空地上,個個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葉家莊,本身就是一個村莊,全村有八百戶左右,二百戶是族人,還有就是佃戶和家生子,繁衍生息形成了現在格局。

    祭祖是一個宗族的大事,本來是過節,新年時才祭,但遇到大事還可祭祀,這次來的人超過三千人,平地上都站滿了人。

    葉家男性都站在前面,而女性和小孩只能站在後面,而家生子和佃戶只能站在外圍圍觀。

    葉家族人,凡有點見識,都知道考場有道法鎮堊壓,但同樣知道家中核心子弟,正遠在千里的州城奮鬥,這決定葉家未來三十年的命運。

    出於內心期望,所有族人自發聚集在宗祠前。

    祠堂大殿,族長葉孟秋領著葉子凡等中堅家族成員,一齊祈禱著:「子孫葉孟秋率族眾於此一心,願祖神保佑,讓葉青發揮無礙……」

    祠堂上有五重,這是按照「民三士五爵七王九……」的規矩建立,簡單的說,就是普通百姓祭祀三代,士族可祭祀五代,爵爺祭祀七代,帝王祭祀九代。

    只見第一個高台上,卻放著三個牌位,都是木製,上面有著紅漆,名字卻是金字,牌位還有著雲紋。這正是舉人牌位,家中神龕。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按照輩分一個個排列成四層,也是木製,但卻沒有紅漆,更無雲紋,名字都是墨寫

    這時,有人上來——分下三炷香,排在前面的人正式上香了,葉子凡排在後面,望著白髮蒼蒼老父上香,不由悲哀。

    自家家格本是赤紅,童生和秀才還可,舉人就不能影響,是以都不敢祈求中舉,只能委婉希望子弟發揮——聰明的人都知道,哪次科舉是只靠發揮?

    自先祖一門三舉人後,無論父親當年中舉,還是葉青這次,都無法自家中獲取多少助力,現在聚眾祭祀,只是一種心意寄託罷了。

    正想著,已輪到了葉子凡,當下不再多想,持三炷香到香爐前,在蠟燭上點燃,誠心三拜,將香供奉在香爐上。供完,才看了上去,只見頂層上,三個牌位有著赤色靈光繚繞,而在下面四層上千牌位,卻有絲絲白色靈光,連成一片。

    總體化成了一團淡紅色的雲氣,籠罩在祠堂上。

    葉子凡當然清楚,這就是大族祭祀的靈光,可恩澤祖先,而這凝聚起來的氣運又庇護著子孫。

    「上香完畢,族人叩拜!」上香完畢,葉孟秋令著,這命令頓時就傳達了下去,外面沒有資格進入祠堂的族人都是神情肅穆,對著祠堂一起拜下。

    而周圍佃戶和家生子,也同樣拜下,這三千人一拜,只見整個祠堂白紅之氣氤氳瀰漫,卻是充滿了神聖感。

    片刻禮成,葉子凡連忙上前扶著老父說:「父親,您別擔心了,青兒可是龍君宴魁首,龍君許了同進士位,想必必無妨礙。」

    葉孟秋目光陰鬱,他卻知道舉人位業非同小可,只怕龍君宴根本不足,不過這時不能說這話,只是擺了擺手:「我知道了,我也乏了,你去主持族宴,代我向大家敬酒!」

    才說著,突一聲異響,眾人頓時毛骨悚然,急忙望去,就見著五重神龕上,一個神牌突裂開,如果能望氣的,就見著原本紅光頓時熄滅。

    幾乎同時,還有二個神牌突亮起,赤光大熾,和整個祠堂的白紅氣連成了一片,似是抵禦。

    陰風吹過祠堂,隱隱聽得刀兵聲,血腥氣傳遞最後的信息,葉子凡是秀才,和別人不同,頓時淚水奔湧,內心瞬間空了一塊,本能知道是冥土驚變,祖神突被別的鬼神突襲而殺,而還有二個立刻警醒,進行防禦。

    局面顯的是非常危急,葉子凡只覺得腿軟身顫,升起一種大事臨頭的不祥之感,一時間茫然,卻是反應不過來。

    而在這時,葉孟秋終是舉人位格,迅速鎮定下來,一下按下了神龕機關,就顯出預設法陣,法紋——亮起,紅光漸漸穩定下來。接著,葉孟秋臉色鐵青,持著枴杖在地上重重敲擊,厲聲喝著:「這是祖神在示警,外面必出了大變故!」

    「敲警鐘,令族人立刻入得族牆內,族兵立刻武裝起來,上牆保衛!」

    「凡兒你出去親自指揮!」

    三道命令一下,頓時各人都有了主心骨,一起應命,踏步出去。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7
第九十六章來援 荊柯守


葉孟秋登上防寇箭樓,見府外林間隱隱人影,不由就喊:「控制好族人,全數進入塢堡!」

    塢堡是一種民間防衛建築,外有高牆深溝,四隅與中堊央建有塔台高樓,卻具備著很強防禦力量。.

    聽著外面響起些慘叫聲,咬了咬牙,又命令:「族丁上牆,關閉大門!」

    數百家丁舉著盾,持著弓箭兵械上了牆,婦孺都縮在裡內,驚懼望著外面連綿濃煙。見此,一時形成了僵持。葉子凡微微鬆了口氣,這世道並不安全,每個家族都是自起家時就不斷經營防衛,在危急時是最後的堡壘。

    「幸虧今天青兒考試,大家都聚在這裡祭祀,要不享和平日久,遭遇突襲就根本聚不起人手……」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聽著遠處不斷響起慘叫,都是在外面作事,又來不及退進來的家丁,葉子凡想起什麼,頓時又懵了:「現在外面大小田莊的家生子,怕是都要糟糕了。」

    「特別是上次颱風影響,呂先生還在新莊監督修補破損,芊芊也在那面,這兩個要是出一點差池,青兒回來就沒法交代!」

    葉子凡心中焦灼,頓時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直到望見塔樓上蒼老而堅定的身影,才又恢復了神智。

    心知這時自己再想府外的事都是多餘,眼下局面看似緩和下來,但只要敵人有足夠人手,肯付出傷亡大些地覆土強攻,對於院中驚惶不定立身未穩的族人來說,卻立即是傾覆之禍!

    正在這時,就聽見塔樓上葉孟秋高喊:「不必怕,我已提前派人到了縣城,看看是葉府先破亡,還是縣兵先到!」

    葉子凡聽了一怔:「並沒有提前派人啊……」

    卻聽族人與家丁都頓時歡嚷,士氣大振,不由瞬間醒悟過來,喃喃:「果還是父親老辣!」

    這話,敵人信不信無所謂,但只要族人相信了就可。

    族裡有上千壯丁,也備有武器,還有塢堡防禦,就算來了上千敵人,只要士氣不崩潰,短時間內,也打不下去。就聽著葉孟秋又冰冷冷的命令:「族裡挑選出最好的射手,箭尖全部給我淬上最毒的藥,入夜了再沿著密道出去。」

    「同時開啟族內法陣,就算不周全,夜裡也有些作用。"

    「我倒要看看,來的是誰,敢這樣?」

    葉子凡心悅誠服,應著:「是!」

    這時,外面殺聲震天,卻波及不到數里內全部,在田莊的一處大院前,呂尚靜聽了聽外面聲息,咬著牙說著:「不是土匪,土匪怎麼會攻打塢堡,外面的田莊有的是財貨可掠搶!」

    又細細聽了聽,鬆了口氣:「人數也不多!」

    想了想,就把牛車拉了出來,見著四下無人,把芊芊拉了上去:「快,這裡不安全,跟我出去,要是你出了事,我就無法和東家交代了。」

    芊芊勉強鎮定了下心神,問著:「去哪裡?」

    「先去曹家,曹家和我們多有聯姻,不會見死不救,不然連名聲都壞了,一個對親族都不救的家族,還有多少人願意交往,特別是我說是土匪時——土匪沒有幾個家族怕。」

    「其次是去縣裡,一族被賊所破,縣令也吃不了兜著走,必會救援。」

    「快,趁著這群土匪在前面,我們趕快走!」

    芊芊坐到車內,聽出了土匪二個字重音,她冰雪聰明,立刻問著:「難道不是土匪麼?」

    「嘿,你見過這樣陣列森嚴的土匪?不過要是真土匪,我們反而逃不出了,只有這種假土匪,列陣森嚴,不分散搶劫,才一時注意不到我們。」呂尚靜說完,不顧著隱隱傳來殺聲,一抽鞭子,就呵斥著牛車沿著路而去。

    夕陽掩映在樹梢,染紅雲霞,透過鬆柏細碎光隙,映著一個人影,兵甲冷光。

    這是入秋月半,尚未及夜,山風就已有些涼了。

    俞寵沉默望著塢堡,不遠處是幾個農莊,更遠處是數里農田,在視線中,葉府木樓在晚霞映襯中只是個墨點微芽。

    「聽說是叫樓外樓?」俞寵隨口問著,聽見身後腳步聲一頓。

    「是這個名字!」身後兩個火長不解望瞭望,卻不想糾纏這種事,開口報告:「總旗,暗探已確實,這葉家莊有人三千左右……」

    俞寵聽著,打斷了這話,開口:「我信不過這些暗探。"

    「可這是主家安排……」

    俞寵回過頭,淡淡看兩人一眼,頓使一滯。

    兩人認真想了想,還是承認:「這情報是不準確,滅殺族神我們也不是沒有幹過,都沒有立刻反應,而現在我們才抵達,這葉族就已集起大部分人手,外面農莊裡不滿三成。"

    「並且在我們進攻前就已經退到塢堡,大家都知道,這就不好打了。」

    「要在草原上,這樣廢物斥候早就斬了……可這是內地,又是主家安排的人,沒有辦法。」

    一群人怎麼也不會想到,是葉青考試,葉族集了全族突然祭祖,才會立刻發覺神牌有變,並且集了大部分人在祭堂,可以迅速進入戰爭狀態!這就完全不一樣了。要是沒有防備,就算屠了葉家裝上下三千人,也不過是砍瓜切菜,但是有了防備,二百五十人要攻下就難了。

    俞寵心中有一些失望,沉吟片刻,慎重開口:「飛訊調我們五十人,幾乎抽空大半,來時本以為是中原有變,我們都抱了效死之心……」

    「我們是俞家的元氣,不論這事成不成,都要保持實力,並且退回草原,我不能不為兄弟們考慮。」

    俞寵眯著眼睛注視兩人,手不做痕跡按在刀柄上:「想你們看出來了……前面塢堡很是堅固,硬攻的話怕是傷亡很大,所以我有意壓著你們,在家主那裡落了臉面,你們……可有怨我?」

    兩人卻是聽得恍然大悟,都拚命搖頭:「這怎麼能怨?不說大哥是為我們好,我們雖是家族豢養之爪牙,不至怕死,但這些年在草原打拚,算是風光縱橫過,也想死的有價值,不想這二百斤交代在沒有意義地方。」俞寵認真辨認一會兒,知不是虛言,就有些欣慰。回首注視地平線上升起暮氣,以及漸起燈火的一簇微芽,叉開到事務性話題:「訊焰盤修好了沒有,要攻下這塢堡其實不難,就是動用術師,但沒有主命,我們不能指揮他們!」

    「呃……沒有,我們拿這東西沒辦法,關鍵時老出錯,隨軍道士又是二把刀,擺弄了整天說缺少配件,早……」

    俞寵在身後輕擺兩下手:「詳細不用說,既不能用就算了,將軍在外,不可能事事請示,就按著原計畫來,既被發覺了,那就不能硬拚,撤出去就是了,反正我們以土匪名義行事,也很尋常。」

    「只要對方鬆懈,就再找機會夜間突襲進去,殺光,焚樓而撤,順暗路北歸草原再作聯繫……」

    「現在,就要當個土匪,派二個小隊去田莊裡殺人劫財,叫他們注意點,別點了火驚動縣裡。」

    「是!」

    只是連執行土匪任務都受到了妨礙,才入夜,突有人報告:「總旗,去殺外面田莊的人受到了阻擊。」

    俞寵開始時不經意,問著:「死傷幾何?」

    「死七人!」

    「什麼?」俞寵猛的站起來,臉色鐵青,當下就率親兵前去查看。

    遠遠可以望見,隱隱出現了些霧氣,瀰漫在了夜中。

    「奇門大陣?」當即大驚,就回首看了看身後術師。

    隨軍術師也是緊張起來,仔細看了片刻,才松口氣:「沒有聚勢,不是真正陣法,這縣內小族,又怎可能有此?不過是種取巧佈置。」

    別的人都是面面相覷,這術師不通軍事,他們卻知道這在戰時就足夠傾斜戰鬥局面了。

    俞寵則想到更多,不由轉過頭來:「下午還未見此,怎突這樣?」

    暗探擦著汗,小聲說:「是黃昏時突產生,但不明顯……」

    俞寵目光冰涼,死死盯著這人:「為何不報上來?」

    「這……」暗探縮了縮脖子,訕笑:「當時以為是自然的霧氣,就沒有上報,現在是秋季,本有霧!」

    「你……這裡不是說話地方,都跟我退回去。」俞寵面無表情,回身又對著術師說著:「雖不能使用術法,但是監督附近區域,使人不能逃出去報警,這還是能吧?」

    術師聽了,毫不遲疑應著:「這可以,給我一火弓手就行!」

    「給你!」俞寵令著,臉色鐵青,話都不說,率人退回原地。

    「鏘一」一聲,長刀就拔出來,鋒銳雪亮,不由分說,直接就朝這暗探斬下,兩個火長眼急手快,連忙架住,急切低聲叫著:「大哥,不可!」

    俞寵這時雙手被死死按著,奮力一腳,踹翻這人在地:「家裡就是多了你這種廢物,才屢屢壞得大事!要是在草原上你這種斥候,有一個死一個叫敵人剁碎了喂狼!」

    暗探狼狽摔在地上,嘴角流著血,還梗著脖子:「你張二郎當年還是一個院裡出來,半點情份不留?同為家生子,就賜了姓,你就敢叫砍叫殺!這樣跋扈,還以為家主會容……」

    「豎子我忍你很久了!」真正大怒,浮出殺意。

    「總旗息怒!」周圍火長都上來勸著,又對暗探大聲示意:「還有什麼情況,都老實報來。」

    暗探終還是小聰明,知道死活,趕緊臨陣匯報:「除了這事,一切正常,要是再有問題,你取我首級!」

    話還沒有落,突聽著隱隱響聲,這是鑼聲!

    「是敵方援兵!」俞寵臉色鐵青,盯著遠處,只見黑夜中紅光沸騰,隱隱許多人持著火把而來。

    俞寵頓時大怒,身一震,兩個火長再也按不住,刀光一閃,這個暗探的人頭,就此飛出去,鮮血飛濺。

    俞寵看都不看,令著:「殺上去,不能讓他們合流!」

    「是!」這時火長都是應命,甲葉錚然作響。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8
第九十七章 江湖險惡 荊柯守


兩兵廝殺,趕過來支援的隊伍明顯不敵,但在霧氣中,卻有著神出鬼沒的弓手隊伍,不時射殺。.

    俞家軍不過二百五十人,卻也不敢過份逼近,就在這時,只見原本黑漆漆的箭樓上,垂下一串大紅燈籠,霧氣更濃郁些,受到這接引,來援隊伍漸漸退入塢堡之中。

    止住了軍隊,俞寵眯起了眼睛,目光死死盯著殺機四伏的塢堡,心中暗想:「這不是偶然,必有著預警安排,結合今天中午突變化,對方就好像知道我們來襲,早有充分準備!」

    環視周圍跟隨多年的弟兄,冷笑開口:「這怕是陷阱,專門激著我們上鉤!」

    這並不傳多遠,足夠周圍甲士聽見,都臉色發白——草原上經歷百戰,與遊牧部族戰爭要義就是各個擊破,都知這時面前已變成了鐵板,最好就是直接撤退另尋機會。

    但累代受著俞府控制,服從意識深入骨髓,攝於主家積威,誰也不敢說出來,個個只拿眼睛看著俞寵。

    在這眾人矚目時刻,俞寵心神恍惚一下,剛才暗探威脅的話浮現在耳側。

    深吸口氣,就下了決心:「訊焰盤必須修復,必須向主家請示,這樣硬攻的話,只怕我們要損失一半以上。」

    「但是只要術師打開缺口,我們就可一鼓而下!」

    「我要請求術師作法!」

    修有武功,的確非常強大,只要能對面廝殺,往往可以以一敵十,但單純的武功最大的弱點,就是肉 體不能防禦箭弩射殺。

    雖穿有甲衣,近距離也難以抵抗。

    而一旦獲得術師配合,幻陣,風暴,五行,就可發揮著十倍以上的力量,以前在草原上所向披靡就是這個原因。

    但在內地作法,立刻會驚動郡縣,土匪根本不可能有術師道士參與,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也是為什麼打到現在,隨行這些道士不敢主動施法的原因。塢堡內

    「呂先生,你我算是相交,你就是這樣以誠相待的麼?」曹戶扇這時怒氣滿盈,衝上來對著呂尚靜怒吼著。

    呂尚靜呵呵一笑,望著下面小小戰場,並不語言。

    抵達了曹家後,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曹家出得民兵,又被「獻以妙計」,偽成官兵,虛張旗幟,這策看似能減少傷亡,曹戶扇當即照著指揮。

    結果敵方全然不懼,直接反衝過來,一接兵,鋒線幾乎壓不住節節後退,可對塢堡包圍不再嚴密,究竟才二百多人

    呂尚靜就適時高呼:「這伙賊寇厲害,快退入葉家塢堡,一齊守著等待縣城援兵就是!」

    於是……葉氏塢堡塞進了一倍友軍,進入後當就瞞不住實情,曹戶扇當時就幾乎要翻臉,又去巡視受傷者,眼睜睜看著子弟傷重死去,心痛要滴血,肺都要氣炸掉,要非這役未了,還是戰場上,他直接就要和呂尚靜拚命。

    可這質問之下,呂尚靜表情不變,冇口氣冷冷的說著:「曹大人,慢慢說,你這場主意不虧!」

    曹戶扇咬著牙,恨不得一棍子打死這人,牙齒縫裡吐出幾個字:「你倒是說說,我曹家怎麼不虧了?」

    「死傷三十幾人,都是家丁罷了,但在葉族危亡之際派兵來援,葉族會怎麼樣想?我家公子會怎麼樣?」

    「事情都已辦了,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怕是會十成人情,變成二三成罷!」說著,呂尚靜就是一笑。

    曹戶扇死盯著呂尚靜,說著:「葉族還罷了,你家公子又如何?」

    「見識短淺,公子才多少歲?十六歲,就中了秀才,要是這次中舉,本朝怕是第一了,這樣的人前途無量,價值遠在葉族之上,我送你曹家一場大機緣,大富貴,想不到你還不識!」

    聽了這話,曹戶扇頓時覺得世上無恥莫過於此,可仔細想想,的確就是這樣。

    「報——」曹家傳令兵上來,讓曹戶扇一口氣憋住,凶狠看了呂尚靜一眼,轉身問:「又什麼事!」

    「敵人撤退了!」傳令兵一臉喜悅。

    「真退了?」曹戶扇爬上牆,果見得林間人影晃動,敵人潮水一樣退去。

    這和夢一樣,回首看了看:「是縣城官兵來了麼?」

    呂尚靜上牆看著,這時皺眉:「是有些,看旌旗怕是不多,他們過來了……現在看清楚了,只來了二百。」

    吐了口氣,疑惑著:「縣兵戰鬥力就一般,剛才我們冒充旌旗數是這一倍,敵人都敢衝上來,現在這半數就能嚇退?」

    「或許是夜臨,且疲兵?」葉子凡也上來,這時卻對呂曹兩人深深一躬:「這此僥倖脫難,二位對葉家有再造之功!」

    呂尚靜側身避了:「這是東家臨行吩咐,尚靜不敢專居此功。」

    曹戶扇這時突展開了笑容,說著:「你我世交,又是姻親,這點事算不上什麼,義不容辭。」

    眼見著賊兵退去,大家都是歡呼,塢堡中支起著大鍋,將紗布等在沸水裡煮著,又有烈酒備著清洗傷口。

    說來奇怪,這法子用在傷員上,卻大有良效。

    「據說這是葉青公子的發明。」有族人議論著。

    「這樣的人,這次必能中舉!」有人說著。

    「哈,真不愧是我的表弟……聽說白靜暗戀葉青,時常邀著不算,還三番五次跑來,就差夜宿了……呃,叔你也在這裡口阿,呵呵呵……」

    曹戶扇心情一下又惡化了,有心發火卻沒力氣。

    女兒心思外人都能看出,他這做父親的哪裡會看不出來,只是邦大非友,齊大非偶,這葉青恐不是良配,但又如何讓女兒醒悟?

    又想著呂尚靜信心滿滿認為必然是中舉,這樣一來曹家又得調整方向,重新淪為葉府附庸,母親姚老太君的一番努力豈不是白費?

    種種雜思,最後重重一嘆,望著這夜色下迷離戰場,惆悵起來。

    州試大殿

    燈火透明,氣氛壓抑緊張,值守甲士輪流巡查,氣度森森。

    殿內只有沙沙宣紙摩擦聲,偶有著一些輕語交流聲。

    一份份考卷分類疊放,一疊是一百卷,一疊是九百五十捲。

    范善看著最後一份分完,再掃看下面正副六位監考官,定了定神,微微一禮:「初選已畢,還請真人開啟法禁。」

    監考真人舉步殿心,手按在金印上,看了眾人一眼,不再說話,只見金印一震,光華頓時收斂。

    幾乎同時,泉噴的聲音響徹大殿,白氣自一份份文捲上冒出,先是廢黜文稿中噴出,轉眼間,形成了文氣!

    白氣瀰漫片刻,只又有赤氣瀰漫,能到州試者,都基本上有赤紅文氣,裡面還有十幾道赤黃相間的文氣。

    監考真人見了也不語,看向一百卷,只見這一百卷文氣噴出,抵達赤紅還不止,幾乎都是赤黃相間,再過片刻,又有三十捲左右黃氣顯形。

    待得最後,十道左右青黃之氣瀰漫。

    而有一卷,滿卷青氣,幾是淡青,只有細微處還見得一些雜色!

    范善取來一看,展給眾人,說著:「果是葉青,此子文氣第一,按制,就算別的氣運全無,都能中舉矣,果是真命舉人。」

    眾官都不由讚歎,大蔡規矩——以文取士,以氣取序!

    雖強調氣運,但文氣魁首卻不在此例,這是必中,哪怕是貧寒子弟,無絲毫氣運可言。

    葉青前幾次都冇沒有得第一,但匕年揣摩,融會貫通,又用的是同進士的文章,這時不是第一,卻再無此理。

    眾官感慨,真人卻不多話,取出名單用印,算是初選順利結束,並沒有出現大的紕漏。

    范善也是疲憊,卻說著:「有請真人開印見氣!」

    監考真人聞言頜首,這次卻將金印全部取下,頓時,百卷文氣迅速擴大,但這次卻擴大不快。

    文氣能抵達到青黃之間,實際上氣運對它的影響就不大了。

    一道道氣運衝天而起,光華燦爛,和文氣相互支持,轉眼間,排列就發生了變化,本來青黃之間的文氣,立刻就有化成淡青,甚至有接近純青。

    范善目視而去,卻見得葉青這道也文氣蒼蒼,接近純青,顯是氣運也很足,心裡暗裡詫異:「這葉青聽說只是縣裡小族之子,何有這氣運?」

    再看了上去,見得俞帆的一道青氣也接近純青,毫不避讓,與之爭鋒,心裡暗想:「此子文才氣運具足,可惜卻是小人!」

    這就是心裡有了成見了。

    還有一道也是接近純青,卻是州裡一個名士,賈子興。

    可以說,這三道相差不大,取誰都說的通,這決定自是范善來下,范善早有成見,這時一揮手:「葉青可為解元,賈子興其次,俞帆第三!別的二十匕位,就按序調整,由你們排列!」

    這話一落,就成定局,再過半個時辰,名單就擬成了。

    取出一張青色捲軸,徐徐展開,范善就提筆,一一在上面題名,轉眼,三十個名字就寫了上去。

    最後寫上大蔡平景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應州舉人榜!

    寫完後,范善面色隆重,取出一方金印印了上去,和上次一樣,總督派來的一個吏員和真人都各取出一印蓋了上去

    三印一全,文捲上的三十個名字頓時亮了起來,都作金黃色!

    這就說明三十個名字,已獲得了認可,成就了舉人之位。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9
第九十八章 解元 作者荊軻守


 八月,連著幾場雨,秋風漸濃。
  
  話說州試試後還有七日閱卷,應試的上千秀才在這時都不溫書,各個聚了一大群人聊天說話喝酒,消費比開考前強了許多。
  
  凌晨時,各個秀才都起身,由於要有「未來舉子器量。」因此個個故作鎮定,不趕早去看榜單,而是都在店裡等候,等著心急,自是叫來酒菜。
  
  各個店主都喜笑顏開,指揮著夥計來來往往,將一盤盤菜餚和酒端了上去,配著龍眼和葡萄。
  
  眾人都喝酒品嚐,不時議論著。
  
  三層雅間,項鐸、何茂、道士、葉青四人都在喝酒。
  
  「這第三題,葉道友真是這樣寫著?真是精煉吶!」道士閱著一張考卷,嘆的說著。
  
  這七天以來,葉青寸步不出客棧,而這二甲士與一道人輪流保護,葉青就平和相處,閒暇時參與聊天。
  
  甚至考生問起了作文,葉青就坦然默寫出來,是引起考生關注——考場親眼目睹葉青早出的就有上百,這些秀才又都消息靈通的很,早就將葉青幾輩子根腳都翻出來。
  
  龍君親許「同進士。」本來只是侷限南滄郡,但經傳播,眼下卻全州都知道了,要是不中舉人,或變成笑柄,中了就名副其實,必會聲傳全州。
  
  葉青聽了道人的問題,不由一笑:「這是我一點體會,可有不對之處?」
  
  說是如此說,自信卻不遮掩,這時看出肌理瑩白,是大成無穢之體,放在正牌舉人中也是優秀。
  
  道人就說著:「這篇都是字字金玉,葉道友真天生我輩中人,何必為朝廷營營苟苟所拘役……」
  
  頓使項鐸不滿,怒視:「你這賊道,豈能亂語,我輩讀聖賢書,就是為了報效朝廷……」
  
  何茂聽了失笑,又心中羨慕。
  
  以前認識時,葉青不過是童生,轉眼之間,就可能是舉人了。
  
  這仙門搶著招攬的待遇,只有舉人才有,葉青卻提前享受,就算這次中不了舉人,已有條不錯的後路。
  
  「都是相處多日,何必傷了和氣?」葉青笑著打斷爭執,起身對周圍秀才作了揖:「早上就開榜,諸位還不起程?
  
  「等著和同進士一起,也叫我們沾染些貴氣。」秀才都哈哈笑著,卻自圍觀狀態散開來,畢竟臨榜在即,更關心自身前途命遠。
  
  「我卻是不去,叫兄台失望了。」葉青不會當真,笑說幾句就與這些人告別,自己回到樓上。
  
  見著秀才終於忍不住,蜂擁而去,道士笑著:「果是真命舉人不急,不是舉子卻急著狠了。」
  
  說罷哈哈大笑。
  
  葉青自樓上看了看下面湧出的人,開玩笑的說:「你相過面?」
  
  道士聽了,就轉臉笑著:「舉人以後,就有望氣之術可學,雖不是人人都能學會,但卻十中有一。」
  
  「但並不是學了此,就能參透天下事了,氣和相是相互參照,互為影響!」
  
  葉青就撲哧一笑冇,說:「既是這樣,那請看剛才桌上三人之相!」
  
  道士本要顯出神通來折服葉青,聽了這話,略一沉吟,說:「方才的項鐸,有些福氣,可不但此榜不中,以後也沒有中的機會,只落得一個富家翁,還可落了個壽字。」
  
  道士又說著:「何茂有些祖德,但時遠不至,本屆怕是不中了,不過下二屆之內,必可中得舉人。」
  
  葉青見道士侃侃而言,心裡暗笑,這倒不是說道士說的不准,而是大劫來臨,一切算術都失去靈應,這是天機,當然不能說,只是又問著:「那我呢?」
  
  道士向前踱著,仔細端詳,口中說著:「我實話實說,公子之相離迷,初見有刻 bó之相,細看內在又有王侯遺蹟。
  
  「這主的是公子出生時,有王侯之氣,但出生後中道截斷,大遠抽去,因此日漸貧困,顯出此相。」
  
  「但現在公子氣遠隆hòu,黃青之氣隱隱,又彌補虧欠,怕是能復得原位,只是又有灰黑之氣妨礙,怕是有些劫數,這裡面變數甚多,小道實不能看破。」
  
  葉青本是有著哂意,不想自己變化卻被一語道破,少許一驚,片刻後嘆一聲:「這都是命數……」
  
  道士就是一揖,說:「我所言是據命理而推,驗與不驗,日後都可證之,不過這只是仙門小道,唯有長生久視才是大道之徑。」
  
  對這話,葉青就不應了,笑了笑,這時太陽出來,金色陽光下,河畔垂柳翠綠,街巷縱橫深深,並沒有異狀。
  
  自視氣遠,原本幾絲灰黑之氣已散了十之八九,而外面衝來的灰黑氣很是平靜,似可以按慣例看榜。
  
  但本能就知道不對,葉青拉下細竹窗簾,冷冷一笑。
  
  氣遠不是萬能,數十萬年探索下來,只要有心,隱瞞遮掩的方法就不少。
  
  當也有一種可能,就是俞家這時自覺放棄。
  
  可葉青自忖幾世為人算不得成功,但還算有個優點,這就是面對現實時,從不自僥倖角度考慮。
  
  「就算猜錯,沒大不了,能上榜的都有官府通知,不過是知道的早遲一點。」
  
  於是平心靜氣,安坐下來,吃著酒菜,讀起文卷——這是此次考生中優秀貼文,考生交流時就有人作了蒐集謄抄,幾個同鄉多抄了一份,昨夜特意送來交好,自是笑納了。
  
  前幾日不及細讀,現在看下去,發現確有十幾篇文章不錯——想想也是,全州八百萬人中的精英,三年一屆的一時之選,總不乏出類拔粹者。
  
  特別是最前面幾篇,或雄文,或華彩,都使人擊節稱讚,其中就有俞帆之作。
  
  仔細讀完了這俞帆之作,葉青暗暗自忖,以前水平差之一截,現在經過七年洗煉,自己真冇實水平與之相仿。
  
  但要是用著記憶裡的華篇,經過修正,這時卻是有信心壓過。
  
  微風徐徐穿簾而過,只聞紙聲沙沙響著。
  
  不知過去多久,遠處街上忽傳來喧聲,順著清風傳入房間。
  
  聽到這聲音,葉青身子一震,本能看去,只見有道金光落下,光在周身一轉,就顯出濃郁的隱藏黑氣,玄色條紋,化成毒蛇形纏繞,張口欲噬。
  
  這時噝噝作響抬首抵抗,但節節後退,片刻就不得不消失無形。
  
  「還真是矇蔽氣遠之法?可惜你不是龍君,未能迷惑我!」葉青吐出了一口濁氣,這時只覺神清氣爽,心念俱暢。
  
  「想必是……」當下就要起身下樓,又按捺住了,取來了卷子再看,只是這時只是哪真的看下去。
  
  等了片刻,就聽著下面喧嘩,就有著樓梯聲,下一瞬間,幾個傳令公差披著紅衣,敲著鑼鼓,捧著衣冠,這時都面帶喜色,抵達三樓,看見著葉青,就拜了下去:「恭喜葉請葉公子高中解元,名榜第一!」
  
  「解元?」略意外,就有一種喜悅衝擊而來,使葉青一時恍惚,面前人影晃動,複雜難言滋味似曾相識,彷彿從前經歷過……
  
  「經歷過?是的,是經過,不過是二十四名!」葉青終還是回過神來,心下卻苦笑:「枉我以前還笑著別人,輪到自己也是這樣!」
  
  當下對周圍作了揖,取出了早就準備的銀子和銅錢作采頭,灑了下去。
  
  周圍的人更是喜悅,連連說著:「公子穿上新衣!」
  
  葉青也不推辭,脫了外衣,將舉人官服穿上,這舉人冇服飾已經完全和官服一模一樣,全身大紅袍,腳下穿著官靴,只是官服上沒有花色和圖案,跟真正官員有所區別。
  
  穿上官袍,束上腰帶,配上舉人的銅印,頓時英姿逼人,讓眾人都是喝彩,說著:「好一個官人。」
  
  道士看了去,只見著穿上衣冠的瞬間,濃郁的黃氣籠罩,葉青原本赤紅的雲氣又有變化,隱隱有一物懸著。
  
  心裡暗嘆:「本想拉攏此子,但中瞭解元,至少以後有個同進士,怕是真人想拉人仙門的想法無功了——只是,還是結下了一個善緣。」
  
  壓不住喜悅,葉青臉上笑容滿盈,心中滋味難明:「單是科舉名次,或許我還能鎮靜,但這意義不同!此次我清晰知道,不單是自家性命,還有芊芊等親人的性命,以及葉家危局,甚至更多人希望寄託……」
  
  想到這裡,心裡就覺得沉甸甸,直到客人散盡,葉青回房拾掇一下,突若有所覺回首望去。
  
  視線越過熙攘人流,只見街對麵茶館涼棚角落裡,有個面貌平凡的客人起身離去,前些日子所感殺氣潮水一樣湧上,葉青一皺眉。
  
  「葉道友?」道人搶上,護著前面。
  
  二個甲士頓時握著刀柄,就要追查,就聽葉青笑著:「這次有意顯露形跡,不管有何用意,都改變不了現實,我想以後不用二位辛苦了。」
  
  「命令未撤,只要葉舉人還在州城一刻,我們就要保護到底!」甲士鄭重言著,連著道人是一稽首,沒有告退意思
  
  葉青不由苦笑,相比自身,葉青更憂心千里外的安全,不由籌謀:「現在兩眼一抹黑,得趕緊弄清楚情況…~我現在是舉人,還是解元,所能調動資源大大不同,無論都督府還是這仙門,想拉攏我都要加大籌碼,甚至無論成不成都要給個情面。」
  
  「那傳一兩次道法飛訊,總不能推三阻四吧?」這樣想著,不由回首看了看身後的道人。
  
  這道人這時陡覺得頭皮發緊,不由問著:「葉道友何以這樣看?」
  
  「哦哦?哪有哪有。」葉青嘿嘿笑著,露出一口閃亮白牙:「這位道友,我們來打個商量……」
  
  「……」道士無語。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0:59
第九十九章 傾樓 作者荊軻守


  南滄郡城‧俞府 俞承恩接過一個玉簡,這時怔怔:「葉青解元,帆兒第三?」
 
  昏暗光線下,俞承恩握著玉簡沉默看了片刻,又問著:「前面派出的軍,還沒有聯繫上?」
 
  「大人,還沒有聯繫上!」戴先生一反平日散漫不羈,一見問就站起身來,「我已經連發幾道信息,都沒有回應。」
 
  「你預備一下,如果還沒有消息,你就立刻去一次平壽縣!」俞承恩沉著臉說著:「帶上各個先生一起去。」
 
  戴先生不再說什麼,就要離開,俞承恩喘了一口氣,又說著:「慢,帆兒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人,一切情況還好,現在寇先生跟隨,想必沒有什麼事。」這是父子之間的事,戴先生當然不能插手。
 
  俞承思想了想,陡有幾絲寒意,沉默了許久,又問:「隱珠館呢?」
 
  戴先生看一眼俞承恩,說:「據說館裡只剩下三百兩銀子,前五天我見過管事,說起來錢太少了,可否增一點,府內卻拒絕了。」
 
  「館內謠言大人要廢了帆公子,人心惶惶,現在散了大半,只剩下幾個貧寒士子還在堅持……」
 
  俞承恩越聽,神色愈來愈嚴峻,這些謠言偶有所聞,但有人當面說還是第一次,聯想到俞帆的神色,就把手中茶杯一放,朝戴先生一點頭,說:「遺珠館的事,還是要辦著,你去說一聲,再支三千兩。」
 
  戴先生答應一聲,就要起身,這時卻有個先生進來,說著:「大人,前面傳來了軍報了……」
 
  俞承恩皺著眉呵斥:「不要囉嗦,玉牒呢?」
 
  那先生就拿著一塊遞上來,俞承恩一言不發就看了上去,對戴先生說著:「你稍等一下,等我看了再說。」
 
  灰衣先生起身就想告退,就又聽上面的聲音:「讓俞寵撤軍罷!」
 
  「家主,何不——」這灰衣先生說著。
 
  「我命令撤軍,你沒有聽見嗎?」俞承恩冷冷的說著,不過立刻覺出自己說著太生硬,又深吸口氣,緩和了下語氣o
 
  「這俞寵要是之前攻陷了葉家莊就好了。」說著,又把玉碟給了戴先生,戴先生接了,細細讀了。
 
  片刻一嘆,說著:「主公說的是,要是早了就好了,可惜這葉家似是提前有防備,而又斷了聯繫。」
 
  「訊焰盤現在修復了,又來不及了,雖現在只要令術師配合,也可以攻下,但這必露了痕跡——哪家土匪有術師呢?」
 
  「葉青中瞭解元,是一州文事大事,朝廷自會看重,要是此子現在死了,就算是不是我家所為都要惹上不少麻煩……」
 
  o
 
  「就算能滅滿門以毀根基,消減其羽翼,葉青此子才十六歲,就算是白身也可重來,主公,的確不能繼續了,乘現在還沒有結下死仇,罷手吧!」
 
  「至於以後,總有機會。」說到這裡,戴先生話中,帶著凜然的殺意。
 
  「你說的是,所以傳我命令,把人手按原計畫撤去。」俞承恩意興闌珊地不想再說,揮手讓這些人退出去。
 
  在黑暗房間待了片刻,順樓梯往上走去,不多時就是一暗門。
 
  開門出去,就是在祠堂裡,這時怔怔望著一片牌位,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應州總督府 葉青聽著隱隱傳來的笙蕭琴瑟之聲,經過幾道迴廊,遠遠望去,只見花園裡有一座高樓,沿著漢白玉欄曲曲折折可以通到。
 
  葉青踱到六樓,見著這樓有七層之高,最上層真的可以俯視整個州城了。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看一眼燈火輝煌,耳聽宴席喧聲,葉青駐足在這樓前的台階前,徐徐吟著,吟完,就又問著:「你家這樓叫什麼名字?」
 
  一個很是明眸皓齒的丫鬟,聽著這詩,望著深紅官服的舉人,油生著敬畏愛慕,這時微紅著臉,小心回答:「傾樓」
 
  o
 
  葉青算得上「舊地重遊」這出於地球時惡趣味,諧音調戲這侍女,這時瞧著她面嫩,也就失笑放過,望出去。
 
  大地蒼茫黑暗,城市無盡星火,在視野裡衝擊而來。
 
  不及地球大都會,但沒有別的高樓,又是天地寂靜,果有種傾倒錯覺。
 
  「解元,宴會將始。」丫鬟舉著燭細聲催促,這是善意,顯被總督府調教得很不錯。
 
  葉青多看了她一眼,留意到她衣飾上繁複玄紋,總督府印記。
 
  這種侍女視野開闊,又是美麗,還具有性格情態,必定是從小特殊培養篩選,放在尋常小族就非常罕見。
 
  但本身並沒有力量,就和水面的浮蓮一樣珍貴脆弱,在大劫時性價低,非宰相與王侯層次不能培養、秘藏、賞玩。
 
  就在這盛世時,還能在三品官員府中培育,並在重要場合拿出來供賓客欣賞。
 
  這少女以後命運,又會怎麼樣呢?
 
  正尋思著,丫鬟被瞧得臉紅,又小退半步:「解元,可行矣。」
 
  葉青點點頭,邁步上前,推開門,一進去,就見得絕大部分新進舉人都已到場了,各個都集著幾處說話。
 
  又有少女女細細唱著,卻是一種曲子,這詠歎的歌聲,水銀瀉地一樣,穿透而來,就算是葉青也聽呆了。
 
  「哦,葉青,解元公,您終於來了!」第二名的賈子興,入迷聽著直到一曲終了,裊裊餘音已盡,才回來說著。
 
  此時都穿著舉人官服,這賈子興三十許,搖著一把竹扇,顯的儒雅,這時爽朗一笑:「待會該罰一杯!」
 
  周圍幾個舉人頓時一陣笑,說著:「實是如此,該罰!」
 
  一個舉人站起來,笑著:「當罰,不過解元公詩文震全州,要是能就此樓寫出了詩來,我們就繞你一杯,大家說如何!」
 
  「是極,是極!」頓時就有人響應,葉青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著有人笑著:「此主意甚好,甚好!」
 
  回首看去,卻見著一個老者過,本來議論風生的大廳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說得有意思,怎都啞了?」總督笑著:「解元的詩才,我也聽過了,是該作一首。」
 
  這話話說得大家都笑了,氣氛緩和下來
 
  葉青作了揖,認真打量了一眼總督,前世自己也見過多次,誰能想到,眼下顯的慈祥的老者,日後是鐵血總督,殺伐決斷,甚至能壓制俞帆近七年! 可以說,俞帆失敗,和此人是分不開。 這時卻沉吟了一下,笑著:「大人有命,學生怎敢違令,自當從命!」
 
  說著站起身來,只見葉青行了七步,就回首而寫著:
 
  白日依山盡,亦河入海流。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好,好!」總督連連擊節讚歎,連聲說著:「字好,詩好,來人,將這立刻裱好,掛在牆上!」
 
  眾人聽了頓時鼓掌稱妙,卻見著一個總管過來,低聲說了句,總督更是吃驚,說著:「果是才子!」
 
  不過這時,開宴時刻已到,不好多說,當下到了前面,說著「公事繁忙,見諒,見諒!」
 
  在場都是邀請而來的新科舉人,沒有不曉事的,紛紛交口稱讚: 「總督一心為民,當是士人楷模。」
 
  總督聽得出是奉承,哈哈一笑:「不能這麼說,既來遲,我就自罰一杯。」
 
  他確實剛從政事堂趕來,要是赴屬下宴會,遲到不過等閒一笑,但這三十位新進舉人前途廣大,又是開榜後初次見面,卻要給些顏面。 寒暄幾句,就是開席。 對於多數出身各地郡望世家的舉人來說,這宴酒菜很簡陋,可這是「傾樓宴」應州城每三年一次保留節目,用餐不重要,名聲更重要。
 
  可葉青吃宴向來講究,且有個習慣,就是不愛理會虛著
 
  這裡就有個笑話:
 
  兩舉人相遇,甲說起在平景十五年的傾樓宴上,菜式如何之爛,而官妓又如何不漂亮
 
  乙就大驚:「平景十五年?某也在場,何以不識兄台?"
 
  仔細看了看對方,片刻恍然大悟:「君不就是宴中一直低頭吃鱉的那位麼?」
 
  這實際拐著彎嘲笑小縣裡出來的「土鱉」
 
  這時葉青想起來了,就是一笑:「那我專心作一隻土鱉好了!」
 
  想到這舊事,目光掃過,就見舉人一個個吃了幾筷子,就恢復矜持一實際上到這傾樓宴上,都不是專門用宴。
 
  葉青卻——,用心品味,說真的,還真有只鱉,細心吃了一塊,覺得滋味還相當不錯,哪有傳說著不堪入口?
 
  除了葉青,只有總督卻真沒有顧得上吃晚宴,這時在上面用著,還不忘請眾舉人品嚐,沒有人會不識趣,只要總督在上面一抬頭,下面就一片動箸,可一低頭下去,所有都是箸停,就連平日風流倜儻的俞帆也是「滿臉食慾不振」。
 
  葉青差點沒笑出聲來:「這麼矯情?都是何苦。」
 
  這樣氣氛一直維持到酒菜撤下,許多輕紗少女上來在場中起舞,這些專門從瀟湘館請來的妓子,都是經過重金培養調教,終於活躍了場面。
 
  這時輪著葉青無聊,再美麗,能比得上家裡芊芊?就算論身材迷人,江子楠也遠勝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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