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063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0
第一百章 守戶之犬 作者荊軻守


  宴會上,面上作出欣賞,實神遊物外,突聽見上面總督:「葉解元,久聞你詩詞大名,何不再作一首。」
  
  在各種各樣目光中,葉青起身,微笑答著:「喝了些酒,又耗盡文思,眼下卻半句詩也想不起來了,還請總督與諸位見諒。」
  
  總督就是嘆息,眾人也跟著嘆息,至於到底是不是遺憾,就不清楚了。
  
  葉青轉移了焦點,施施然坐下,笑看著別的舉人應場作詩,人人身著深紅衣服,配合著上座總督的深青官服,就是個小小的官場生態,在這百尺高樓上彷彿與世隔絕。
  
  朱紫滿座,歌舞昇平,絲竹悠悠,繁華如錦……
  
  葉青眼中雖欣賞,卻抹不去陰影,彷彿正看著鮮花凋零前的最絢爛美麗。
  
  心中暗自嘆息:「過不了多久,就再見不到這景,今日在座高朋,個時離散一方,不知有幾人善終……」
  
  「且越往高處走,越清楚這世界真相,詩詞只是小道,本來是要出名時用來四兩撥千金不錯,但現在基本上不需要這樣了……」
  
  「給自家女人寫上幾首,還可說是閨房畫眉樂趣,給這些大老爺寫詩,有一二首應場就是了,作多了,就變成詩人之流了!」
  
  在這個世界,詩人實有清客門客的意思在內,這樣想著,原本懷有的「舊地重遊」心情也淡了。
  
  不久宴散,總督親自送到樓下,將前往京都的金牌逐個交在舉人們手上,並且一一勉勵作別。
  
  葉青作為解元自是留在最後,趁機就作了個請求,總督用古怪目光看他一眼,還是笑著答應了:「不過是小事而已,只是新榜舉子多留戀州城繁華,解元何不久居?」
  
  葉青答得含蓄:「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在下這種守戶之犬,還是趕快回家去吧。」
  
  總督哈哈大笑,伸手虛點:「解元,你真是狡猾,誰敢說你是守戶之犬……」
  
  葉青只是嘿嘿一笑,沒有多說。
  
  待得出了總督府時,就有專用配送貴客的馬車在門口等候,上車前,回首看去,七層高的傾樓獨佔一片星空,夜幕中輝煌而神秘。
  
  「或許是最後一次以客人的身冇份來此了……」葉青懷著這大逆不道的想法,轉身上了車,隨對著身形精悍的車伕吩咐:「先去巡檢司衙門。」
  
  傾樓建立在城北別院,不遠就是府衙,片刻就到了,值守甲兵看見是有著總督標記的馬車,連檢查都沒有檢查,隨即就放行。
  
  進門後一片寂靜,整個府衙除幾個特殊部門還在遠轉,別的都只有少數值守官吏,不復白日喧囂奔走的場面。
  
  其實衙門後園地方極大,不少樓閣軒榭點綴在假山曲徑中,頗有些山水相擁的韻趣。
  
  菊花是這個季節特色,處處都看得見,不品種繁多,顏色妍態各各不同,而且種植遠近疏密都大有講究。
  
  葉青觀賞,都不覺嘖嘖稱奇,但這冇時卻無時間多瀏覽,直接轉去巡按司,這衙門值班房亮著光,正有小吏值守,見著深紅衣服葉青,連忙起來:「見過大人!」
  
  「周巡檢在嗎?」
  
  「在在!就在裡面看案子,我這就去通知!」小吏表現地很熱切,捧上茶水:「您稍等。」
  
  葉青點頭接過茶水,一言不發坐下,這大衙門裡的吏員,雖不如鄉間小吏直白跋扈,卻都勢利油滑又容易記仇,最好相處策略是保持距離。
  
  片刻後,周巡檢就出來,見著葉青就是一驚,笑的拱手:「見過解元公。」
  
  「你認得我?」葉青有些驚訝,這不是地球時資訊發達,有的當了幾年小官沒見得上司的都有,更別說他一個解元,州試開榜可沒有狀元誇街的待遇。
  
  「不敢裝作不識。」周巡檢苦笑一下,心裡暗想。
  
  您這樣小小年紀,就能連殺三十甲士,還趕追殺俞家三公子,差點就地格殺,這種心性,我們哪敢不知道?
  
  剛剛還在研究的案件裡,前三卷就有您,就連道門都特意加了影像,這印象深深啊……
  
  葉青見他語焉不詳,就有所悟,不過並不在意。
  
  「周巡檢果勤於事務,難怪能成為聞名全州的神捕。」笑著誇讚一句,又鄭重作了揖:「想必您知道我的情況,我在這裡就提個要求,希望能借得捕長一些人手支援。」
  
  「而且,這已獲得了總督的許可,當然借不借還在於您!」
  
  周巡檢怔了怔,本以為是詢問案情,沒想到是這樣要求,就要脫口拒絕,一個jī靈又咽進嘴裡。
  
  只看對方這深紅衣服,雖自己也是九品官,卻典型的事務官,自小吏一步步擢升到此,雖有神捕之名,放在州裡可說是無人可取代,年年州府都有表彰賜物,但官位基本就到頂了。
  
  現在四十多歲的人,除非退休時還能榮譽升上一級,別的已沒有什麼指望。
  
  這就是六扇門公差的悲哀。
  
  而面前站著這少年卻是正牌舉人,解元!
  
  連殺了三十人的大案都直接存檔密封處理,只要不行差踏錯,必前途無量,年紀又確保了上升空間,甚至都能庇護子孫,這時求上門來,說不定就是一項機緣在內了。
  
  「哈哈,解元公有命,下官豈有不從,您要什麼樣的只管說!我怎麼都要給您找到合適。」周巡檢想到這裡,已拿定主意。
  
  葉青暗罵一聲:「老滑頭,欺負我年紀小好矇騙麼?找得到找不到,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這時卻笑著:「沒有別的特殊要求,只要你派二個得力弟子隨我回鄉,幫我族內訓練幾個民巡,過得半年就送他們回來。」
  
  周巡檢笑聲一滯,臉上有點肉疼,培養一個核心弟子可不容易,尋找合適坯子就難,花的銀錢心血更不是小數,大半輩子只得五個,這時一句話就想要走兩個?
  
  有這麼個瞬間,真想用鐵沙掌,一掌拍死面前這個小子,當下就滿面苦色:「衙門內公務繁忙,借出半年的話……
  
  「哦,那就算了。」葉青點點頭表示理解,起身拂袖就要走。
  
  「哎哎哎——」周巡檢趕緊攔著,乾咳一聲,自動加價:「半年能做得什麼事?就一年吧!」
  
  「一年?」葉青疑惑眯著眼睛。
  
  「一年!」周巡檢笑得燦爛,心中將面前小子紮了一千次小人。
  
  「我有兩個關門弟子,周風,周鈴,是一對兄妹,雖因故改跟我姓,但家世清白可考,人品堅貞,學藝精湛,正好供……」
  
  葉青淡笑聽著,有種被江湖騙子推銷大力丸的錯覺。
  
  過了會,房門吱一聲打開,一對男女腳步輕盈進來了。
  
  男的身量高大,微笑時露出潔白牙齒,眼睛明亮,天雙眉修長,高挑身材,算得上美男子了。
  
  少女明眸皓齒,只是穿著一身黑色排扣短打,有些不同
  
  兩人進來並不多看葉青一眼,齊齊對周巡檢拜下:「師父!」
  
  周巡檢滿意點點頭,威嚴說著:「這是葉解元,明日就要回鄉,你們就跟隨著,沿途保護安全,並且訓練些鄉巡出來。」
  
  年輕人沉穩點點頭應著,這少女暗覷葉青一眼,就是怔了怔——是一個俊美的少年。
  
  訝異了瞬間,就扭頭疑惑問:「老師,這是解元?」
  
  聲音清澈,卻直率而毫不掩飾的質疑,她不像哥哥那樣早早出道,冇但這一年開始跟著實習,可也是看過葉青的案底,深深記住老師當時嘆息:「非陳年巨寇不能為也,此子安得如此?」
  
  但現在只是個俊秀的少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她大呢!
  
  周巡檢就有點頭疼,當即板起臉色:「鈴子!有這麼說話嗎?快向著葉解元道歉。」
  
  「是!」周鈴被訓斥了也不以為意,轉身就對葉青深深行禮,動作乾脆利落,洩露了頸下雪白肌理,一抹菱花暗紅
  
  「沒事。」葉青看了眼,是勁纏裹胸,這在江湖女子中很少見,頗有趣。
  
  隨即將目光落在她的身姿上,就看出些路子痕跡,看起來是師承了一定功夫,就不知學了幾成。
  
  葉青不打算苛刻計較,對地球來說,這年紀的少女還在念高中呢,當下滿意點點頭,起身笑著:「多謝捕長相助,事不宜遲,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師徒三人相視一眼,這對兄妹無奈對著周巡檢最後一拜:「師父保重!徒兒這就去了。」
  
  周巡檢最後點點頭:「以後跟了葉解元,要謹守本分,好自為之。」
  
  一行人上了都督府專配馬車。
  
  進去時還只一人,出來就帶了兩個,車伕瞧得心中古怪,但訓練有素使他的神色半分不露,駕著出了州府,向葉青所住客棧行去。
  
  到客棧不下車,派周鈴取了行李,又派周風雇一輛馬車來載行李,州城貿易繁華需要,朝廷默許商人違制,不強求使用牛車。
  
  葉青估算一下行程,卻又對車伕笑著:「借你這馬車通行無阻,那就連夜送我出城吧。」
  
  車伕默然點頭,當夜一處側門不為人知開啟了一次,再合上時,就有二輛馬車靜靜行駛在官道上。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1
第一百零一章 私活 作者荊軻守


  掀起車簾,望著夜幕下的州城漸漸消失視野裡,只餘地平線上幽藍透明。
 
  「你出過遠門麼?」
 
  周鈴很是意外一怔,但這輛馬車上除了對方,唯她一人暫充侍女兼車伕,她沒有和這樣的人對話的經驗,搖搖頭:「沒有,我出生以來就待在城郊,現在才實習,並無遠行經驗!」
 
  城外是郭,所謂「築城以守君造郭以衛民……」郭外十里是郊,百里是野。
 
  「你哥哥呢?」
 
  「哥哥跟著師父辦案,出去過三次,都是經過了數個月才歸返。」周鈴說著聲音低下去,想著一去經年,家裡無人,對於她自小顛沛流離生活來說,雖不至於徬徨,終歸影響情緒。
 
  葉青並不意外,這世交通不便,又是牛馬與人力為主,沒有重大的事情,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遠離家鄉,生,婚,老,病,死全都在百里方圓。
 
  說起來都是土鱉,卻是基於現實的至誠生存之道,這裡沒有助人無視障礙的科技,頂尖道術中雖有縮地成寸、乾坤挪移,但幾人能享有?
 
  公差衙門也不例外,各州各郡各縣都有自己的公差,嚴禁撈過界,只有發生大案,才會跨郡縣處理。
 
  也許公門老油子很有經驗,但這種才入門的就還是土鱉。
 
  當下點點頭:「那這次長途,就按我的吩咐行止,你在路上注意一些事項……」葉青吩咐的說著,突想起剛才周巡檢吩咐這二個弟子時,卻並沒有說明一年的期限,葉青就是一笑。
 
  自己雖有一借不回的想法,但這老狐狸還真有意思,想必要是自己不能中得進士,一年後自有傳召,但假如自己中了進士,就不要錢一樣打包給了自己。
 
  可這正是自己的想法,這周鈴還罷了,前世沒有聽說過名聲,但這個周風,卻是繼周巡檢之後的第二代名捕,在這個領域內,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若是能招攬得此人,就多了一個真正的守戶之犬了。
 
  只想著,就見星野茫茫,淹沒了叮囑,馬蹄聲直奔東方而去。 野外生存在這個世界並沒有專門研究,這是因為道法神奇,許多替代性,可以繞過許多不便,但這帶來問題就是留下靈跡,被道門無形中監測。
 
  雖不認為俞家能刺探這層次隱秘信息,但葉青還是下了禁令,不允許使用道術與道術物品。
 
  這對兄妹不太可能學得道法,但出於六扇門,卻肯定有道術物品。
 
  這一切都在此前計畫中,唯獨沒有料到的是隊伍中會出現女性,並非歧視,而是生理差異確實有些不便。 行到第三日時,周鈴雖頑強堅持著,但誰都能看出她臉色蒼白,完全失去原有生龍活虎的精力,服了葉青所給的暈車藥也沒有效用。
 
  到夜間,依舊宿在野地裡,松林空地上點起篝火,紮營休息。
 
  周風搶著做好了雜務,但看著胞妹額頭冒著虛汗,越發嚴重樣子,再忍不住憂心地請求著:「解元,是否可以用點符篆?」
 
  這指的是道門專門為凡人研發的道術代替物,遠不及真實道術效果,也不比玉符靈質能恆久保持,只是短則數個時辰,多則旬日的保質期,相對廉價物美,但也只有長途跑江湖,或者戰爭時才會針對帶在身邊,道法世界的職業需要。
 
  當然捕快是一種例外,甚至有些大盜也是,兩者職業對抗而重疊,有時區別只在於是否在編人員,且他們日常所帶的不同於外人所想像的威力殺傷符篆,這就算有也只佔很少部分,更多的是治生符、金瘡符、潤養符等日常保障類。
 
  對於刀口上討生活的江湖人而言,強大的敵人可以聰明地不去招惹,走為上策遠勝一切符策,但生活每一天都必須面對,有時一場風雨就帶來疾病,而小小一點助益,恰當時候卻能救得性命。
 
  葉青知道這點符篆並不過分,靈跡極微弱,又是單純只用一次的話,就連道門都沒法鎖定,而且這幾天看在眼裡,這周風確實是難得才幹,結合著前世隱約信息,自己很幸運,沒找錯人。
 
  已準備賣一個面子,但這時並不馬上答應,而是過去試了試周鈴額頭,問了她一句:「我特意吩咐過你,不許飲用未淨化的生水,淨水術不能用就煮沸再喝,為何不聽?」
 
  這時入了深秋,天氣冷暖交替劇烈,而疫氣尚未蟄伏,最容易生病。
 
  熊熊篝火前,周鈴裹著棉衣坐著,想了想就是搖頭,注視面前這俊秀威嚴的少年解元:「我沒有喝。」
 
  一陣清涼夜風吹來,帶著松香,火光映著她清瘦面容,聲音有點暗啞,目光裡透著認真。
 
  葉青自是能分辨出她沒有說謊,皺起眉頭:「帶我去你營帳看看。」 考慮到是女子,特意弄了個小帳給她,由她自主,這種並不添多少麻煩的小小待遇照顧,卻能得人心,可謂惠而不費,葉青一向是不吝嗇。
 
  這時進去看了下,佈置無異,帶著點蘇合香的氣味,記得大易武經曾經提起,是某一支武道煉體用藥,在應州流傳很廣。
 
  角落也沒有疫氣蟲害,至於臨時草榻上……葉青伸手翻開薄毯時,周鈴卻跨步過來一下按住。
 
  「有什麼?」葉青回頭望著她,有些不解。
 
  她眨著眼睛,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最後吐了口氣,手就鬆開,只低聲:「沒什麼。」 葉青翻開看了眼,紅跡映目…… 無語地又蓋回去,目光古怪地上下打量著她:「你……幾歲了?」
 
  「十五。」很老實的回答。
 
  「虛歲?」葉青目光更古怪,掃了眼她胸口,暗忖看走眼了——這哪裡什麼勁纏裹胸,分明未發育,只是除此身形上完全看不出是未成年,難道是練武早熟?
 
  「嗯。」她低下頭去,蘇合香的氣味更加清晰,原來是烏黑髮際上都撒了些,這算是病亂用醫了吧!
 
  葉青瞧她這罕見心虛神情,頓時有些明白過來,咬牙罵著:「好你個周捕長!拿衙門裡頭糊弄手段,童工也塞給我……」
 
  面前少女縮了縮脖子,越發拘謹,好像被罵的是她,一切都是她的錯。
 
  這樣鵪鶉一樣的舉動才透出一點稚氣。
 
  葉青聲音就不由一滯,想起這在地球還是玩耍年紀,自己當年都沒這少女懂事,就再發不出火來。
 
  「不是說你,你這是月經……算了,你不明白,跟我回平壽縣,就有人教導你知道些女人知道的知識!」
 
  葉青板著臉轉身就走,臨出帳前停了下,回頭望著她的小腹,想了想還是說:「你多喝點熱水,還有你那布條,不能重複用著,且新換時也要用沸水消毒。」
 
  「好。」
 
  「今夜你就不用輪值了,到明天路上碰見商隊,我會問問有沒有糖,這個能幫你恢復。」
 
  「好。」
 
  「你哥哥知道嗎?」
 
  沉默搖頭。
 
  「算了……待會兒我給你送點熱水過來。」
 
  「好。」
 
  十五歲少女始終低著頭,直到帳幕合上,腳步聲遠去,才重重吐了口氣,仰倒在乾草榻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帳篷,過了一會兒,兩頰上慢慢泛起紅暈。
 
  她雖沒有人教,不太懂這些事,但並不傻,自能感覺出含義,難免感覺羞恥。
 
  過了會兒果然送來熱水,喝了躺下,輾轉一陣,聽著外面人聲漸無,又聽著寂寂的夜聲。
 
  有時聽見狼嚎,有時聽見夜鳥驚飛的撲翅聲音,大自然循環在這時展現著統治力,但影響不到帳篷裡的安寧。
 
  或許是熱水起了作用,疼痛感消減許多,終於睏倦入眠。
 
  葉青這時架著一小鍋煮得滾沸的肉湯,還有一壺燙著熱酒,這時漸漸接近深秋了,野外喝著熱湯美酒,分外舒服。
 
  而且還有著的州裡購買的肉餅,是這世界野外常用食物,說實際,葉青特喜歡它,上面有蔥、姜、麻油,裡面有一層肉,放在火上烤,片刻冷卻的餅就滋滋聲不斷,香氣撲鼻。
 
  前世地球上買的千層餅,與之一比就渣了,哪有這樣大的肉片?
 
  這些肉餅經過處理,可存三天,一頓足夠維持一個男人的熱量和營養需求,葉青尋思著以後自家行軍也用這個當軍糧。
 
  正在這時,周風巡查後過來,問著:「大人,妹妹沒有事了麼?是什麼病?」
 
  「沒事了,是什麼病,等你娶了媳婦就知道了。」葉青沒有好聲的說著。 周風一怔,若有所思,臉色微紅,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大人,您這次帶我們,是想培養鄉巡?」
 
  「說是鄉巡,實是我葉家的私巡,這私活你幹不?」葉青掃了一眼,坦白的說著。
 
  這周風就一笑,說著:「師傅既同意,我當然幹了。」
 
  見葉青有些詫異,笑著:「州裡多少世家,哪家沒有,這我見多了。」
 
  「哦,省得我多說。」葉青一笑,本來還以為會廢些口舌,不想這樣順利,就說著:「我去睡了,你巡查著,明天白天可以在車裡睡覺。」
 
  說著,透明夜色,小小宿營,一點波瀾後又恢復平靜,只有篝火明亮地照著寂寂松林。
 
  一夜就這樣過去。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2
第一百零二章 衣錦還鄉 作者荊軻守


 一路山水迢迢,幸是馬車,兩倍牛車的速度,過了兩日就到達南滄郡。
 
  總督府專車一到了郡城門前,就要告辭回去,葉青挽留不過,給了三十兩銀子作謝,這車伕也不客氣的笑納了。
 
  彼此心知肚明,能駕這種專車,必是親信,還兼任探子,回去必是要向總督報告,這時厚賄,不求說些好話,只要不說壞話就夠了。
 
  按照常理來說,一屆解元不必這樣,但任何事都怕積少成多,再英明只要還沒超出肉體,都會受到別人影響,三人成虎放在此世也是一樣。
 
  揮手送別這車,一進城門就被兩個公差攔著,歡喜堆起笑臉:「恭喜葉解元,您可給南滄郡長臉了,知府特命,讓小人在城門口守著,一見您要請到府中去,隨時有宴準備著上來。」
 
  葉青苦笑,只得去赴會,早猜到會有這情況,但這次是衣錦還鄉,卻不能不配合,這是人之常情。
 
  特意將周風周鈴這兄妹帶了進去,介紹說是州裡捕快一一知府就隨意吩咐開了一個小席面在側廳裡用。
 
  這一耽擱就是一天,宴上被一群大小官員灌個半醉,用的還是葉家造的酒。
 
  「聽說解元府上剛剛擊退了一夥大盜,這事府裡很是重視,定會督促將這獎賞落實到貴府……」
 
  「這可是最新出品的竹葉青釀,解元最近兩月在外真是錯過了,來來來,喝一杯……」
 
  穿越者感覺是挖了坑把自己陷了一回,還好保留一絲清晰,堅辭了住宿挽留,腳步虛浮出了府來。
 
  兄妹已得了吩咐,拋棄多餘行李,挽著剩下一輛馬車等候,還有一小隊十人的騎兵,為首是個熟人——上次設崗哨的巡騎營年輕火長,這時嬉笑著上來:「恭賀解元……」
 
  「停!你這祝賀心意我收下了,廢話就不用再說。」葉青晃了晃眩暈的腦袋,有些糊塗:「你們這是干什麼來著?」
 
  一涉及到任務職責,火長神情嚴肅起來:「奉知府差遣,保護解元公回鄉一路安全!」
 
  「好。」葉青點點頭表示明白,踉蹌上了牛車,一揮手:「立刻出發!」
 
  火長受著感染,下意識應著:「遵命!」
 
  隊伍起程,前簇後擁,周風在馬車前面駕馭位置坐著,眯起了眼睛,揮動著鞭子:「駕——」
 
  夜風徐徐迎面,隊伍向著城外奔馳而去。
 
  飄蕩的車帷裡,葉青腦袋擱在周鈴腿上,讓她按摩著頭部與肩頸,舒服地困頓一陣,就神志清晰起來,不由讚歎:「這是你師門教的,真是不錯……」
 
  「不是。」周鈴手上動作不停,低頭望著他說:「這是我家傳的手藝,我以前沒試過,手法不熟,算不得好。」
 
  「哦,那我算你第一個嘗試對象?」葉青笑了笑,知道她不會說謊,那就只能用天賦來解釋,覺得有必要鼓勵一下:「那我就給你個好評吧!」
 
  費了些力氣,才把「親」字吞了下去,這可不是地球,「親」字可不能隨便說。
 
  周鈴哦了一聲,沒有回答,按摩動作更流暢,使得葉青舒服眯起了眼睛。
 
  片刻,她想起了些,俯著半個身子,湊貼在葉青臉側:「哥哥要我等你醒來,報告一件事,席間知府家的管家,有意無意問過我們來意,哥哥回答是奉總督之命,保護解元回鄉。」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說到一半時,葉青就睜開眼睛,神光隱隱。
 
  心中清醒了過來:「難怪一出來就有這支騎兵保護,這算是借總督的勢……本來堂堂總督和下面隔得太遠,現在又借到知府之勢……很不錯,到了平壽縣,必要去拜訪下縣令,還能藉著一層,這樣層層放大,回到家中佈置一下,就可以擺平很多方面的事……」
 
  注視她清瘦的玉頰,聽完這報告就是點頭:「你們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周鈴微微一笑,起身伸手在懷裡放了下,又繼續著按摩,纖白有力的十指間,蘇合香隱約。
 
  葉青就聞著馥郁香氣,混和著處子幽香,一種溫和的清涼感深深滲透進頭皮底下,身心都有些鬆軟起來。
 
  「藥浴?」
 
  「是。」
 
  抵達縣城,就真過去拜見知縣陸明,就又多了一隊廂兵隨行,這耽擱了一陣,第二天黃昏,就趕到了葉家莊界線。
 
  這時天色已黃昏,籠罩在灰暗天穹下,才過去,就見著路口星星點點著十幾盞西瓜燈,十幾個人一見著葉青,就「啪」的形成兩排,單膝跪下:「恭迎青公子回府。」
 
  葉青下來一看,見是認識的人,不由笑著:「葉捷,你怎麼來了,還行這個禮,趕快起來。」
 
  葉捷也是葉族的人,算是有些遠,但卻是葉家鄉巡的首領,這時卻見葉捷一絲不苟的行禮:「此一時彼一時,還請青公子現在就過去——我們是第一批,還有二批出門迎接的呢!」
 
  頓一頓又說著:「天要下雨,上午我們就看出來了,只是解元公終是有福氣,沒有下著,總算趕到雨前就回來了!」
 
  葉青看了一眼迎接的族人,又望瞭望天色,笑著:「下點雨會涼快些,不過的確不能讓大家淋雨!」
 
  葉捷就應了一聲,在前面帶路。
 
  其實這就是十里迎人,不過十里也就是五千米,大隊車馬只行了片刻,就到了五里路,就看見了第二批,裡面絕大部分都是葉族的族中有頭臉的人,其中還有著葉子凡,見著葉子凡,葉青坐不住了,忙搶一步到跟前,行禮:「侄子豈敢叔父相迎,實在折了我!」
 
  葉子凡掃看了一下,笑著說著:「你中了舉人回來,還是解元,這是我葉族三百年來的大事,迎接一下也是受的起,這也是族長的意思……門口還有族長親迎呢,你還是趕快過去,天色不早了。」
 
  葉青卻說著:「叔父迎接,怎敢再坐車,再說祖父親迎,孫兒只有步行過去,才算安點心。」
 
  說著就提步上路,見此,眾人紛紛下馬下車跟隨。
 
  還沒有趕到大門,就見著燈火闌珊,葉青遠遠看一眼,只見大門大開,左右千人都是族人,家生子,遠遠更是看見裡面大樓燈光明亮,再一看族長葉孟秋都在前面。
 
  隊伍一在路上出現,眾人都是一怔,見著牽著馬匹的騎兵,舉著牌子的廂兵,左右威武,真有官人氣度。
 
  葉孟秋醒悟的很快:「迎禮!」
 
  啪啪——
 
  紅色紙衣碎殼紛飛,鑼鼓喧囂起來,瞬間就是喜慶的氣氛。
 
  葉孟秋這時回望,牆壁上清理修繕過,還有些紅黑痕跡,不由一嘆:「家中經此一役,人人的心底都需要這樣一個好消息,不過我葉府三百年,終於出得解元,這確實是個大大榮耀啊……」 想著就不由微笑起來。 葉青靠近,望一眼也是微笑——相比去時送別隊伍,這次迎接人群有細微變化,明顯是呂尚靜與芊芊都站在中間位置,甚至江子楠也恢復了原先義女的站位,這都意味著話語權。
 
  「自縣城酒席上聽來隻言片語分析,當是對這幾人貢獻的酬勞,更有一層因素是討好我這新的家族核心。」
 
  葉青到了百米內,就快行幾步,趕到人群最中間的葉孟秋前,行叩拜禮:「孫兒此行有獲,不辱家族。」
 
  葉孟秋連忙搶上前,兩手緊握著葉青,這時喜悅,含著淚:「好孫兒,你給族裡光宗耀祖了……」
 
  見禮之後,又慎重向幾個叔伯見禮,無論以前是好是壞,這時都客客氣氣,將一切陰影消弭無形。
 
  再一看,連曹戶扇都在,葉青一掃眼,遠遠還看見了曹白靜,只見著她穿著綾綢輕衫,下著青色裙子,身姿盈盈,裊裊婷婷。
 
  當下不敢怠慢,又對著曹戶扇行禮,曹戶扇連忙扶住:「好好,賢侄果是葉家的麒麟子啊,一舉中得舉人,年才十六歲,本朝三百年,尚未有之啊!」
 
  這時卻對呂尚靜再無絲毫怨氣,這次救援葉家,那些家丁,卻是死的妙,死的妙,讓葉家和葉青承了好大的人情!
 
  重要人都見過了,一起協手進去,才輪到芊芊。
 
  「公子……」芊芊跑得最快,忍著撲進葉青懷裡的慾望,抬首時淚光閃閃,讓人都要心碎。
 
  這時,豆大雨點才隨著夜風飄落,葉青嘆息一聲,安慰幾句,對緊跟過來的江子楠點點頭,又對呂尚靜使了個眼色,這時不便說話,就引著大家進了裡面。
 
  宴會在大廳內,左右各設五十席,這是族內有身份的人座位。
 
  至於別人,外面棚中就有席位,流水席可坐千人,分三批,今天就連奴僕都有著席面。
 
  葉青被簇擁中抵達,要上主席,但葉青立刻堅辭:「祖父在,豈敢主座?」
 
  推辭了些,就還是由葉孟秋坐主座,而葉青處於次席,這已經相當表明了葉青的地位。
 
  這時有資格赴宴的人,已七七八八,連送來的火長,和周風都安排了座位。
 
  一起坐定,眾人眼光集中到葉孟秋身上,等待他發言。
 
  大廳靜至落針可聞。
 
  葉孟秋環視眾人,笑的說著:「我葉家以科舉起家,要不是歷代子嗣中,不斷有人中得功名,我族早已衰敗。」 眾人一起稱是,這的確是實情。 葉孟秋目光落到葉青身上,欣然說著:「只是我葉族從沒有出過解元,不想今日如願,實是祖宗庇護。」
 
  說著,親自斟滿一杯酒,離席向葉青而去,嘆著:「望你還能更上一層,使我葉族出一個進士!」 葉青跪著接酒,一喝而盡。 頓時,全場喝彩,聲震全廳,久久不休。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3
第一百零三章 大權轉移 荊軻守


一夜歡宴,到結束時已是亥時。

    葉青本來酒量不大,已醉醺醺,這時出了廳門,見著夜色蒼暗,裊裊如煙,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

    想起地球的生涯,想起第一次轉世在這世界的躊躇滿志,想起了前世失了機會而身死族滅,又想起第二次轉世的孤單,接著就是中童生,中秀才,被襲殺,又中得舉人。

    一時或是悲傷,一時又是壯志,真是百感交集,這時涼風撲懷,頓覺頭暈,不過這時,芊芊已尋過來了:「公子,您醉了酒,快回去休息罷」

    葉青此刻就想著休息:「那就回去歇息,待會你和呂先生說一聲,就說明天上午,我去看他,商議些事。」

    芊芊點了點頭,就扶著葉青回去……這時廳內在收拾碗筷,在場的僕人看見葉青,這些人頓時不約而同,立刻低首屈身。

    瞬間,葉青心中湧上一陣難以描述的滋味。

    才繼續行了兩步,有一個人匆忙過來,稟著:「老爺子有話,您醒了些,就去宗祠。」

    「宗祠?」

    葉青不禁一怔,葉孟秋從不在這個地點見人,今天就破例了。

    芊芊這時卻趕緊找了條毛巾,濕了遞過來,葉青仔細洗了手臉,擦去污穢,整了整衣冠,不再說話,前去宗祠。

    宗祠是個大殿,葉青急趨幾步到了門口:「祖父,葉青來了」

    「進來吧。」殿中傳來葉孟秋的聲音。

    「是」葉青進了殿,這不是第一次來了,只覺得殿內幽暗,透出一股森涼,葉青連忙對著祖先牌位叩拜。

    葉孟秋見著行了禮,才說著:「過來瞻仰一下遺相」

    「是」

    葉青起身到了葉孟秋身側,見著遺相只有三個。

    第一位是第一代中舉的葉孝仁,他奠定了葉家的根基。

    第二位是葉弘運,第三位是葉哲,都是舉人。

    葉孟秋站定了,向著這像三躬,拈過香,葉青只得再拜下,一切禮成,葉孟秋才站定了,自言自語嘆的說:「彈指間,家族就建了二百餘年了,想起我幼時讀書,臨窗啟蒙,就和昨天一樣。」

    葉孟秋說到這裡一笑,說:「我近日心緒不寧,自覺精神體力已大不如前,怕是年命不永了。」

    見著葉青要說話,葉孟秋擺了擺手,起身上了木架,將一個神龕取下,又將著葉弘運的遺相取了,捲成了一團。

    見著葉青詫異,葉孟秋帶著些哽咽說著:「這位祖宗去了……」

    葉青已經聽說過了被襲擊的事,此刻離葉孟秋極近,見得他滿面悲哀,心裡就是一酸,葉孟秋沉默片刻,恢復了心情,又說:「你有沒有要薦的人?」

    葉青注視摘下的神龕,實際上這不是第一次見,前世平壽縣地脈變異,致冥土發生大變,族神因此隕落。

    但這時自可設法避免,想著,葉青欠身說:「祖父今日教誨,葉青永銘在心至於這推薦的人。」

    葉青頓了一下,說:「我必可中得進士,這可得朝廷一次冊封,蔭及生人和祖先各一。」

    葉孟秋動容,起身走幾步。

    年輕時,葉孟秋參與過三次殿試,親身體會,知道這難比登天。

    可自己親眼看著葉青自籍籍無名小童,幾乎沒有家族支持和名師教導,一路上升得中一州解元,這樣奇蹟每每都使人跌破眼球,還能再說「不可能」?

    這可是進士,二榜內就有長生之望,庇護子嗣以陽德。就算是同進士,也可成就金黃神位,使得家族氣運綿長。

    心中思忖,口中卻溫馨勉勵:「你的文才被龍君喻成同進士,就算有些水分也差不了多少,道業……此次你一舉得殺得三十個甲士,說是取巧,但可見道業和天賦,這些我不擔心。」

    「最可憂的是氣運三甲同進士或有增減,在百人左右,而天下舉子進京卻每屆都有三千以上,這何其難矣

    「二甲三十所需資糧倍增,一甲更是天上人才有,我當年所見個個都是龍鳳之資……」葉孟秋說到有些感慨,恍惚良久,才回醒過來:「人老了,就容易走神,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見你中得進士。」

    眼看再往下就要說「家祭無忘告乃翁」,葉青自不會讓老人家陷入傷感,就連忙欠聲說著:「怎麼不能?我想辦法給您尋個醫師,專事按摩與膳食,好好保養再活二十年都不成問題。」

    葉孟秋搖頭失笑:「哪有機會請得?這種醫師都是國手,你有錢也請不來。」

    葉青微微一笑:「錢是難請,但說不準哪一天人家就缺什麼,就有了機會呢」

    「呵呵,不能指望這個,不能指望這個。」葉孟秋雖不信,但心情好很多,當下沉吟,就指著第五層上面一個空龕說著:「這個位置是我的,你中了舉,明天也會有一個空龕在上面,給你留著位置。」

    「還有,你要是真中了進士,就可冊封一位先人……唔,你聽我說完,你要冊封哪個?」

    「自是我父」葉青還沒有這樣偉大,讓給機會給別人,當下毫不遲疑說著,兩眼直視葉孟秋:「我父雖英年早逝,但也有功名,在冥土有著靈性,一旦我中得進士,朝廷賜下雖不多,兩相結合,也可使亡父受此神龕。」

    葉孟秋沉吟幾步,對視一會,看出意思堅決,無奈點頭:「也罷,只是我百年以後,家中就託付給你這一支了。

    葉青這才恢復笑容,從容應著:「這自然,祖父無需憂慮。」

    又閒談幾句,看出葉孟秋興致不高,就說著:「那孫兒告退了」

    回到了自己院子內,只見滿院寂靜,但窗燭還在,芊芊還在洗澡,不防葉青會突回來。

    當下芊芊就滿面紅暈,葉青就笑,在燈下觀賞說著:「有什麼不好意思,給我多看看嘛」

    芊芊連忙披了件薄薄內衣,高聳的隔衣可見,白了一眼,說著:「我給你放水洗澡」

    「不必換新的,加些熱水就可。」葉青不再挑逗,在浴桶裡躺下。

    這時發現身上又多了層氣運,隱隱連著一處熟悉紅色境地,前世經驗是他一下就認了出來:「這不是冥土中的家族祖地?看來權力與資源平穩交接是沒問題了……」

    嘆了聲,回憶與族長的每一句交談,就有種明悟:「我這次的順利,自身氣運強盛是關鍵,解元開榜時所得初始氣運與別的舉人相差不大,但這些天回來的路上,越來越覺得源源不斷,後勁充足。」

    「新的位格充實速度,比預想還要快三分,以至到家時,幾有趕超家族趨勢,只要這次舉人位格穩定下來,甚至可以反養家族。」

    「相比族長,本身舉人位格已在衰退,逐漸向著冥土轉移,而以家主名義能直接調動的不過是家族三分之一氣運,不到我的一半。」

    「三位祖靈都完好,自陰陽聯合統治,還能對我形成壓力,但現在一位隕落,二位都是負傷未癒,家族祖地失去主持,本能就選擇勃勃生機的年輕強者,無形中打壓著族長,使我直接就主導了形勢。」

    「要不然,按著前世經驗,怕還要三年,並且還是葉家已殘破許多的情況下才臨危接手。」

    現在同樣是舉人,因提前了三年中得,又廣取資源,才提前達到這一步,這意味著完整接受葉家甚至曹家的人物資源,大大擴展了生存空間。

    親情是一回事,權力又是一回事,葉青經過幾世,早就看破了這點,就算是祖父,這大權萬萬不可讓人。

    「我現在是舉人解元了,可以說,許多官府層的事就不是問題了。」

    「蒸餾酒就可傾銷北魏少數遊牧民族,一方面賺取金錢,一方面就是商隊練兵,使之三年內,形成些骨於。」

    「周風來了,這治安系統就可培養了,三年後也可大用。」

    「我葉族本身就是讀書家族,雖秀才不多,但童生還有些,並且讀書人不少,這士官階層就有了底子。」

    「呂尚靜當年有俞家宰相之稱,管理內政毫無困難,他是外人,也可吸引外人加入家族。」

    「這個世界終不是地球世界,道法顯聖,要是在現在,道法還受到些秩序壓制,等大劫來臨,這軍政警聯合起來,都未必是術師團的對手,只要控制最重要的術師團,這大權就沒有旁落的道理。」

    所謂的術師,實際上就是沒有正式道篥的散修,每個世家都有這編制,而皇室是有公開的受篥道士組成皇家道士團。

    「嗯,舉人位格快穩定了,只要一旦穩定,我就可打開川林筆記,獲得解封后的新道法。」

    「六陽圖解奠基現在快完全成熟了,一旦獲得新道法,就可選擇一門修煉了,只是修煉什麼,卻真正是一件大問題。」

    「這才是真正的站隊選擇,真正的氣運走向,不是一郡一州的氣運,而關係著整個世界的氣運」

    在地球上,站隊是選擇派系、組織、國籍。

    而在這世界,修煉的道法,就是選擇派系、組織、國籍,除非秩序完全崩潰,不然這就是真理。

    想想罷,同時加入二個政黨,或者有二個國籍,這種騎牆派,誰會要?

    更加不要說敵對陣營了。

    地球某時代日本入侵時,若有人既有日本國籍,又有中國國籍,還能有什麼前途可言?

    不被當成漢奸被鋤奸隊處決就已經算福大運大了。

    葉青平生,最鄙視的就是所謂的魔道同修,其次就是佛道同修。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4
第一百零四章 穿越者的道 作者荊軻守


  雖是早期,但天色陰沉,蒼蒼天色中細雨綿綿。
  
  呂尚靜一早就來到院子正廳,坐了等候,今天他用著竹冠束髮,顯的疏眉風目,很有些氣度。
  
  才一會,葉青就進來:「呂先生,怎麼這樣早就來了,我過會就想披著油衣過來見你呢!」
  
  呂尚靜這時卻端容起身,深深一躬:「青公子,這些日子蒙公子款待,托之心腹,委之要職,心裡不安,又有古化——青蠅之飛,不過數步,即證驥尾,得以絕群。」
  
  「呂某有一事相求,願從此附得驥尾,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葉青頓時驚了,雖中瞭解元後,他也暗想有這一天,但真正冠絕應州的賢才投靠,頓時還如在夢裡。
  
  定了定神,才醒悟過來:「有先生來投,實是我之大幸,我葉門之幸。」
  
  聽了這話,呂尚靜再不遲疑,俯身拜下:「臣拜見主公!」
  
  這一拜,而葉青一受,雲氣頓時波動,只見呂尚靜灰氣盡散,白氣泉湧,其中深處,一點青色。
  
  至於葉青自己,也產生了變化,但這時卻不能看,連忙扶起呂尚靜:「先生請起,坐!」
  
  想了想,又說著:「人無產不立,就以三百畝良田和院子盡數奉給先生,還望先生坦然接受。」
  
  「唔?這萬萬不可,主公才只有這三百畝私田。」呂尚靜這樣從容的人,都是大驚,連忙推辭。
  
  「先生不要推辭,請先聽我說。」
  
  「先生在我心目裡,豈止這三百畝.就是三千畝也不止,你既拜我為主公,我豈有不安置你的道理?這三百畝和院子,正好安置你的家人。」
  
  「這也不是破壞規矩,你可知道,我本會找你,就想辦成一件大事,購買一萬畝山田!」
  
  「你不要推辭了,我們也算是風雲際會,君臣相得,以後要辦的大事多的是,呂先生人間大丈夫,區區三百畝地又算什麼?」
  
  這幾句話說得呂尚靜心中一熱,沉思良久,嘆著:「既主公這樣說,臣豈有推辭之理,就愧受了。」
  
  這一說,只見絲絲紅氣自虛空中而來,使呂尚靜化得一片白紅。
  
  葉青一笑,坐下了,目光炯炯望著外面的雨,一時沒有說話,在以前,呂尚靜還可隨意,現在是臣子,他不說話,自不會說話,都一起聽著窗外沙沙不斷的雨聲落下。
  
  許久,葉青才說著:「你我既成君臣,我就也不隱瞞你,這萬畝山地對我來說很是重要,不過現在不急,你回去整下行禮,我這就把地契給你,把家人接了過來再說。」
  
  呂尚靜應著,說著:「這是主公的恩賞,我這就回去準備,臣告辭了。」
  
  葉青就送到大廳門口,望著呂尚靜遠去,心思潮滾,嘆著:「真是奇男子!」
  
  回到大廳,也不叫人,自己取了筆墨紙硯放在小案上,往硯裡注少許清水,磨起墨來,不緊不慢,用力均勻。
  
  葉青眼冇神明靜,見墨磨成了,鋪開白霜一樣的宣紙,用鎮紙壓住,執著一支毛筆,勻了勻墨,凝神寫就。
  
  筆法剛柔相濟,衣袂飄逸,又風骨凜然,近於天質自然,圓潤自如的境界,寫完,自己看著,吟詠著:
  
  「翠竹黃須白筍芽,儒冠道履白蓮花。
  
  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元來總一家。」
  
  吟罷,自覺得書法有所進步,頗感欣慰,要知道,到了葉青的境界,每進一絲毫都難。
  
  就在這時,卻見廳竹簾掀開,就見著江子楠進來了,習慣性持著團扇。
  
  這時見著葉青束髮小冠,一身米色寬袍,足踏高齒木屐,大袖飄垂,心裡就跳動,暗想:「才一年時間,真的越來越誘人了。」
  
  這時天微微下著細雨,天井的青石一片濕濕,江子楠就看了看几案上的筆墨,說著:「青公子,你又寫詩了?」
  
  葉青一怔,說著:「原來是你。」
  
  又指著案上說著:「隨便寫寫。」
  
  江子楠移步過去看著,她雖不精於書法,但至少會辨析,看了看,頓時眸子異光閃閃,一副愛慕的樣子。
  
  葉青忍著笑,說:「子楠,你來有什麼事?」
  
  「九月初八,族內有江畔秋青的雅事,族裡想請你主持
  
  葉青聽了,笑了笑:「這是雅事,不過明年二月,我就要殿試,不想分心,明年回來再主持不遲。」
  
  江子楠就應著:「是,那我就把這消息告訴族裡——不過會有許多人失望呢……包括你的表姐。」
  
  說完,她嫣然一笑,退了出去。
  
  這時廳內再也沒有人,雖是雨天,但漸漸上午了,光透過窗櫺,在廳內勾映出幾點光影,葉青面容沉靜,若有所思,眸子顯得格外幽深。
  
  又取來了剛才寫就的捲紙,凝看片刻,突就是微微冷笑
  
  「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元來總一家——欺世盜名莫過於此。」
  
  「封神演義裡,三位教主是同門師兄,但是遇到殺劫,就毫不留情,龜靈聖母形神都滅,金靈聖母、多寶道人、雲霄三姐妹、趙公明等等核心弟子全滅,這時為什麼不喊什麼三教元來總一家,以饒得一命?」
  
  「真實地球歷史,佛道相爭,動不動就是以性命相搏,滅佛滅道之中人命值幾個錢?」
  
  「就算在這世界,三位道君可不是師兄弟,而是各秉大氣運,證就大道,甚至建立三國相互征戰,那個存活的弟子手上,沒有別的道君門下的千百鮮血?」
  
  「只是道君聰慧,見著征戰殃及天地,危及自身道根,所以才議和,共同統治世界,但這是聰慧而不是本性——就算在和平期內,都有著明爭暗鬥,何況到了大劫來時?」
  
  「騎牆派在和平時代或可左右逢源,少數混的可能比站隊的還好,但始終不可能入得核心,大劫來時,就是注定灰灰的炮灰。」
  
  「遙想前世大劫來臨,那些修煉多家功法的天才,任憑多驚才絕豔,都一一灰灰隕落,我豈能不警醒?」
  
  想到這裡,再不遲疑,沉入了識海,觀看著川林筆記。
  
  揭開新的一頁,只見空白卷面淡淡漣漪,正是葉青影像
  
  有金黃氣光瀰漫,有一行標註:「大蔡平景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南滄郡平壽縣葉青中得州試第一,獲得舉人位業,特註解元!」
  
  葉青揭過畫像,再翻到後面,才一入眼,就覺得「轟」一聲,奧秘隨之流轉,頓時明悟。
  
  「舉人位格獲得,回憶起前世的道法了!」
  
  葉青細細回憶,卻是一怔:「果是三經五典的真法入門
  
  三位道君的入門功法非常簡單,就叫少真紫府天敕、上真紫府天敕、太真紫府天敕。
  
  五位帝君的入門功法也非常簡單,分別是黑帝的天一經、白帝的七殺經,赤帝的應火經,黃帝的載物經,青帝的長生經。
  
  這八本秘籍,就算只是文字,都有一片虛焰影,黑白紅黃青五色光焰已晶芒四射,共結成一輪,相生相剋。
  
  而在中間,卻有三色紫光,一光似是寶幢,一光似是大鐘,一光似是寶鏡,這三光似是紫色,又各具一色,光華強烈,精芒射目,不可逼視,氣象萬千,一望而知具有無上權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氣色,卻是古蘭九鼎真圖、和雲仙本、真龍蒼色玄經幾篇,都具備極大力量,但論潛力都遠不及前面八本。
  
  前世冇大劫,到葉青灰灰時,正好天庭有令,將本來只有道君五帝嫡傳的道經傳下,混淆別的真經無數,葉青有機會學得,卻沒有機會修煉,就灰灰了。
  
  這次卻有機會選擇了,葉青想到這裡,深吸一口氣,捺住心中急迫,定下神來,先不選擇,翻到了後面。
  
  翻到第六頁,只見卷面上泛起淡白色漣漪,卻見得一條鯉魚,但這條鯉魚已經不是當初微不足道的小鯉魚,只見著它變大了不少,鱗片呈金色,周圍是些雲氣,還有些水。
  
  葉青心一沉,仔細看去,只見又有幾條標註:「位至解元,顯金背鯉魚相!」
  
  「得賢才呂尚靜投靠,結成君臣,如魚得水,有水波相!」
  
  看了之後,葉青一聲苦笑,眸子幽黑,望著遠處,吟詠著
  
  「鯉魚,金背鯉魚,青絲龍鬚鯉魚。
  
  蛟龍,兩角蛟龍,雷雨扶搖真龍。」
  
  吟詠完,葉青苦笑:「看來,我和三位道君無緣了。」
  
  要是沒有應得鯉魚相,葉青絕對會選三道君其中之一,這會在大劫裡受到道君氣運庇護,就多了幾分把握。
  
  但是有了鯉魚相,葉青就知道自己和道君無緣了,原因很簡單,一想就明白,三位道君共同統治世界,相互平衡,誰也不會允許其中一個打破這平衡。
  
  而鯉魚化龍之道,就大大影響了平衡,因此三位道君門下,誰也不許出君王,自己已是鯉魚,選了三位道君,只是自取死路——在自己成長到影響平衡時,別說是別的道君,就是自己道君也會將自己出賣。
  
  這就是天數!
  
  相反,五帝門下,卻可出真龍,是因為五帝的權柄和道根遠不及道君,多出幾條真龍影響不了平衡。
  
  只是,到底選哪一條呢?
  
  葉青自黑白紅黃青五色光焰中掃過,突露出一絲冷笑。
  
  「要是三位道君,我雜而修之,這是自取滅亡,但是五帝卻只是一方權柄,又怕得什麼呢?」
  
  「大劫來臨,我枉為穿越者,難道連一線生機都沒有?
  
  「不,我有我的道吶!」
  
  一念於此,葉青再不遲疑,對著黑水之相一觸,頓時,無盡的奧秘隨之流轉,落到心中。
  
  本來清清的水波中,金背鯉魚在游戈,突見水波蕩漾,變成了黑色。
  
  卻正是黑水金背鯉魚之相。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5
第一百零五章 風水寶地 作者荊軻守


  深秋時節,又下了幾場秋雨,天氣一日日涼下去。
  
  灰濛蒙天空,濛濛細雨灑落,二輛牛車在田壟上行著,載有三人,後面跟有五個族兵。
  
  葉青掀開帷窗看了眼,這些族兵見著葉看來,都是一下振作精神,因上陣見了血,身上甚至帶著點殺氣,使葉青相對滿意。
  
  這時族兵自遠不及朝廷武卒,可放在這時已難得,更重要的是這些族兵對自己的恭謹態度,這就是忠心的起點。
  
  葉家上下八百戶,三千口,族人男女老幼千人,家生子和佃戶有兩千,這次襲擊,雖事後護理得當,還是折損十分之一佃戶,還有三十多個族人,這比率不至於傷了元氣,卻還是不小損失。
  
  當然折損中僅有小半死亡,更多負傷致殘幹不了重活,下不了地,就形成了家裡負擔。
  
  本按家中規矩,給予一定撫卹,以後就不管了。
  
  可葉青親自考察了情況,並不虛以「慰問」而是根據傷殘程度和能力,安排了酒坊工作、商事職位,甚至看守門衛,只等著愈後就可上任,這自獲得了感恩,負傷家庭的歸心。
  
  當葉青在族會上鄭重建議,將有功之士,按役表現獎賞提拔,葉子凡就知道,就算自己反對父親的夜祠約定,也再無可能阻擋葉青。
  
  「位居解元,手段了得,家族大權轉移已是必然,可嘆我之前還有著種種想法……」掌著族內大權二十年,臨著是這樣結局,心裡難免惆悵失落。
  
  但既清楚不可挽回,葉子凡就不再遲疑,宣佈將族內最精銳的三十個鄉兵撥給了葉青,私兵裡包括此次表現出色的子弟,這就是名正言順的培植羽翼,已是對葉青的最大支持。
  
  葉青凝望著外面瀟瀟風雨,許久才想著:「雖人少,用作種子足夠了,可以著手作些準備。」
  
  「小武經裡有步、弓、騎三種練法,此時不宜引人注目,取少許粗淺傳授就是,這在大族是常有之事,我葉族雖算不上是大族,但我解元身份亦足承擔,不過還是取得知縣諒解為上……」
  
  「這次萬畝荒田,卻正好抽出族內的讀書人來參與,這就是建立內政衙門的用意所在。」
  
  「名不正,就言不順,兵就叫鄉巡所,鄉巡就叫治平所,這內政就叫襄田廳,這一套體制就建立了。」
  
  「一旦有著體制,才叫如魚得水,畢竟所謂的龍氣,本質就是體制。」
  
  芊芊跪坐倒著茶,這時若有所覺看過來,微微一笑將茶杯放在桌上。過了會兒,窗外才看見人煙。一些衣衫破舊鄉民,遠遠散落在兩邊,在零星田畝上收穫著晚稻。
  
  經過一片淤塞廢棄的大型灌溉渠,幾個閒耍的孩童跑近了好奇張望兩眼,不是畏於族兵身上弓刀,就是被趕來的婦人拉扯回去,沒有鄉人主動靠近外來行人。
  
  芊芊從掀起的帷窗看去,依山傍水,方圓幾里的冇整片地十分平整,有種死氣沉沉,看起來缺乏活力。
  
  但這樣的一片大地,這樣氣氛,她本能感覺著熟悉……
  
  「主公一大早跑來,看的就是這塊地?」呂尚靜望片刻,這時面色古怪回頭看來:「臣視看過,離田莊不遠,但這地……」
  
  「很貧乏是麼?」葉青笑著接口,轉而吩咐車伕調轉牛車,駛向一個靠近山岙的偏僻地點:「你視看的還不清晰,我帶你們去看一個地點。」
  
  呂尚靜一笑:「就拭目以待主公給我們的驚喜了。」
  
  言語從容,使葉青滿意,呂尚靜正式投靠認主稱主公,起初還有些彆扭,叫得多了,這時已自然。
  
  芊芊始終默默看著,烏亮眼珠子一轉,明麗俏臉上若有所思。
  
  「公子又在想些奇怪東西了……不過,該是好事。」她想著微微一笑,轉頭看了看窗外,這時進入一片小楓林,秋風中蕭蕭紅葉,映著明明晨光,景物開始鮮亮起來。
  
  「真是漂亮,叫人心中歡喜呢……。」
  
  這輕輕嘆息聲使人受著感染而喜悅,連呂尚靜聽了,不由望著窗外。
  
  映目紅葉蕭蕭,飄落滿地歸根。
  
  不由有些恍惚,前幾日思略後,還是決定不離開,主公的事要緊,不過派了人,又有書信召她們過來,算時早在路上了。
  
  葉青隨意看了眼,頜首:「這裡景緻很美,且到冬天時……」
  
  想到說漏了嘴,就沒有說下去,看了眼呂尚靜,又看了眼芊芊,就對上她安靜目光,就會說話一樣無聲問著:「冬天呢?」
  
  在這裡過冬自是沒有,別人不清楚,芊芊平素跟著自家少爺,哪會不知,這時不揭穿,緊抿了嘴角,卻露出熟悉的笑意。
  
  葉青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心裡癢癢,不只是增長的麗色,或許一個月不見,或是她經歷風雨,這時總覺得和前世一樣復甦動人韻味。
  
  咳嗽一聲,插開話題:「你們看,已到了。」
  
  紅葉楓林後是一片空地,幾聲嗚叫,一群受驚野鹿跑過,留下隱約斷牆殘垣,更多湮沒在積年塵土下,這是一處荒園。
  
  下了車,就是沒膝蓬勃野草,在徐徐山風中晃動,蟲豸灰黃的草隙間爬行,僅有的石板顯示過去路徑。
  
  呂尚靜回過神來,認真監視一番就說:「徑有二丈四,雙轍,這形制……過去有王侯府邸在此?」
  
  「是王府,但不是正府,只是偏莊。」葉青讓五個族兵在外守著,領著兩人進到裡面,到了一處角落,才說著。
  
  這處長滿了荒草野蒿,葉青也不言語,自記憶中位置掘開泥土,三尺後,果就顯出了一塊傾倒的石碑:「你們看這裡。」
  
  青色石碑,風雨沖刷字刻,在地下掩埋五百年,只餘下丁點殘跡,還可隱見筆劃骨勁:「大繁元壽十五年淨王……
  
  呂尚靜神色一變,連忙上去摸了摸。
  
  「很難想像吧。」葉青頜首,目不轉睛凝望著,這時小雨還在下,濃重的雲中黑霧翻攪,如煙如霾,壓在大地上。
  
  又以手撫著這碑,前世種種回憶湧在心中。
  
  藏葉山莊被圍攻覆滅,就是有著這個原因——誰能想到,這荒蕪了五百年,什麼莊稼都種不出,因此被世人看成棄地的這處,會由於大劫來臨,風水變革,而變成一塊寶地?
  
  得了寶地還不算完,要在此建立根基,只要掃清周圍勢力,自己葉家的藏葉山莊就因此滅亡。
  
  而這次自己還會犯這錯誤,守不住這寶地麼?
  
  「鏘一」長劍在碑面上一劃,鬆脆石質撲簌簌落下,徹底消弭了最後線索。
  
  葉青划去了痕跡,怔怔望著秋色,過了良久,才說著:「大繁是前朝,道門有青史記載,但對於本朝來說,多少有些忌諱,特別是王侯偏園,還是不要扯上干係的好。」
  
  呂尚靜深吸了口氣,說著:「本是這樣,只是這樣一來,這塊地……」
  
  葉青沉吟著說:「這當年或有秘密,可早讓人掘地三尺,現在沒有多少干係,而且似大戰過一場,甚至星隕之痕,導致沃土惡化,湮沒了歷史,可土地總是土地,這裡闊野數里,只要修復原渠,總有生產作物的價值。」
  
  呂尚靜搖搖頭,修復灌渠工程巨大,哪是這樣容易,而且這幾里之地,本是沃土,早能修早就有人修了,還等得到葉青現在?
  
  可呂尚靜何許人冇,自看得出葉青有著想法,既不說必有考量,自己作為臣子勸過就行,不可追問。
  
  當即轉到具體事務上:「主公,這裡有上萬畝,接近半個鄉,雖因荒蕪沒有幾戶人口,可這樣大的面積擺在這裡,朝廷控制嚴格,想要得到也不容易!」
  
  「往常或不易,我是解元,要這荒蕪之地不難,萬畝大了些,但這時不是沒有辦法,就看在這陸知縣手上……」
  
  「臣覺得,這事不必張揚,交給臣來辦就是了。」呂尚靜看了葉青一眼,見葉青凝神在聽,接著又說著:「臣要是辦成了,自是不必說,臣沒有辦成,主公再來辦,還有個周轉的餘地。」
  
  這話說的在理,葉青笑:「先生辦事,我是放心,看來這事是必成了。」
  
  兩人說笑著出去,只有芊芊習慣性停步,順著少爺撫過痕跡摸著這碑,原本只是閱書時調整視角的習慣,以便跟隨批註思路尋找一些答案,後卻成為一種情趣,似能更加貼近少爺的所有。
  
  可觸手冰涼中是一種難言意味,清涼氣息沿碑滲上,就有些信息浮現在心,卻是這碑文的信息。
  
  「大繁元壽十五年……查地脈龍氣在此,蛟龍得主更益大王……」
  
  「奉皇上旨意,淨王妄設陵墓,勾連地脈,意圖不軌……削去王爵貶為平民……廢其風水要地……」
  
  隱隱還有殺聲,一個男子胸口插著劍,躺在血泊中,周圍是拚死而斗的人,但在朝廷的圍剿中,盡都誅滅……
  
  並且不久,「轟」的流星砸在此地,頓時風水變易,灰氣而生……
  
  「芊芊?」熟悉召喚聲遠遠傳來,使芊芊的眼神陡就清明,抿了抿唇,小跑著跟隨過去,心中卻有一念:「我為何會知道這個?」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6
第一百零六章 拋出 作者荊軻守


樓外樓自樓上而見,戶戶炊煙裊裊,雖不能看千里,但十幾里還能看見,一片田野中儘是稻子,大批的佃戶在繼續忙碌著收割稻子。
  
  接著就是冬小麥的種植。
  
  火紅重樓木下襬了茶几,坐了幾個家族核心人物。
  
  「……釀酒原材料是山薯,雖不花一文,但山裡哪有這樣多野山薯可挖?」
  
  「種在平原上,加以照料,畝產量可增三倍,南廉山五里內都是荒蕪,也只能種這些了,把這原因說明,想必縣令會諒解,得地還不難。」
  
  葉青對著族長葉孟秋侃侃而談,說到這裡,有些口乾,江子楠靜靜悄上前,點了茶,素手執壺,給眾人一一倒上。
  
  她一身素白絲衣,顯得潔淨雅緻,又凸顯曲線窈窕迷人,但和過去多年不同的是,倒茶結束後,江子楠不再站在葉孟秋身後,而低眉垂眸,緊挨著,跪坐葉青身後。
  
  紅葉下,她俏臉上含笑,玉瓷一樣精緻,卻顯的更真實,相比過去,她不再是朝不保夕的族長義女,而只需遵守葉青的規矩。
  
  葉子凡在對面看著,心中一嘆,他也懂得些看相之術,江子楠原本雖有幾分富貴,但中年必走衰運,甚至有晚景淒涼之兆,本沒有放在心上。
  
  並且初聞此女異心,只覺利令智昏,本來有機會薦入陸知縣房內,甚至抬為妾室都有可能——這可是同進士之家,將來生得庶子也有前途。
  
  卻落差到一個童生內房當個丫鬟.還做得津津有味,實為不智。
  
  「但現在看來這曾經的義妹卻最聰明,將虛而不實的名份一棄,隨著葉青而水漲船高,前次又引縣兵來救的功勞,地位已不遜色葉族真的女兒,更別說葉青前途還遠遠不止舉人,同進士、進士都有可能,同樣作妾室,少年進士,又是青梅竹馬情分,豈不勝於年近半百的陌生客?」
  
  正感慨時,聽得父親發了話,又趕緊凝神傾聽。
  
  「萬畝,就算按最便宜一畝五兩,也是五萬兩,但這是整田,千畝價錢是要翻三倍以上,萬畝更要翻著六倍,這就三十萬兩……」族長看了葉青一眼,沉吟良久,說著:「酒坊投入許多,兩批出酒收益極大,但剛剛收益,就算傾盡家產也難以吃下這塊田,更別說家中還要備著流動資金,以防不測。」
  
  這是委婉的推延,在座幾個叔伯都看的出來,都噤聲,一萬畝啊……
  
  就算主持了南淤河墾荒葉子凡,親眼見得六百五十四畝開發成功,對家族七千畝也有概念,但一下子購入一萬畝,實是咋舌。
  
  這種層次大計牽連甚廣,使他都深深畏懼:「只有老父和青兒,舉人層次能這樣從容計較,甚至博弈著族運。」
  
  幾個叔伯對這一萬畝認識沒這麼深,但隱約感覺到氣氛,難免聯想:「族長心裡疙瘩雖消除,但不會這樣容易就放權讓青兒拿著族運冒冇險,而青兒也是不簡單,不知會怎麼樣出招……」
  
  出乎了眾人意料,葉青聽了,只是一嘆,就不再提,沉默一下,就舉起了茶杯,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輕輕咂了一下,若有所思。
  
  這一停口說話,奇怪的是,眾人立時感到一種壓力襲來,都不由看了上去,只見葉青束著銀冠,身穿寬袍,足踏高齒木屐,本是英俊少年,卻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鬱鬱深深,看不清道不明。
  
  只是這事太大,又關係族權,不能不頂著。
  
  葉青這時卻一笑,轉而說起酒坊擴大之事,提出一些名字問:「叔父覺得如何,這些可堪用否?」
  
  幾個叔伯鬆了口氣,又提起了心跳,酒坊事職都是肥差,誰都心知肚明這是葉青在安插人手。
  
  但本來就是葉青研發出來,佔了三成股,且葉青很會做人,提到名字中就有他們各房的自侄,哪裡會出言反對?
  
  葉孟秋垂下眼瞼,漫不經心喝著茶,他已很少插手這種具體事,更多在心裡疑惑:這樣大的田畝併購,又是青兒第一次族議提案,會輕易放棄?
  
  葉子凡主持著酒坊,這時微笑頷首:「都是不錯,如真能擴大,可以安排下來,但……」
  
  葉青舉著茶杯慢慢喝著,這時一停:「怎麼不能?器具上,整套琉璃器具也不是全部要新購,蒸餾冷凝部分可共用,只需多置十幾口鍋爐,以及一些難以共享的配件。」
  
  「人力上,幫工總是好找,缺的不過核心酒匠,我家酒業崛起以來,整個南滄郡有不少小酒坊倒閉,壟斷市場致人失業的名聲很不好聽,不如直接弄人過來,我家待遇與獎勵不錯,又是舊業重操,想必是樂意。」
  
  幾個叔伯聽得汗顏:「這不好弄吧?幹這行都是多年老手藝,各酒坊背後都是各家參股,怎可能放人。」
  
  葉青喝盡了茶,放在桌上,示意江子楠再倒,這回過首來,平淡說著:「酒坊是死的,人是活的,又不是強佔別家產業,只是拉攏底下酒匠,就算家生子又如何?最多連一家五口照顧了,軟硬兼施不愁不來,出了問題有我擔著。」
  
  葉子凡看他說得認真,不由順著考慮起來:「行事霸道了些,牽連還是太廣,除非對各家補償,而這樣一來還不如自己培養酒匠合算……」
  
  「讓各家入股。」
  
  「啊?」葉子凡幾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見葉青微微一笑:「這些酒坊還是有些背景,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敏銳嗅覺,才二個月,就有人指使酒匠請願到知府,前些天回來過郡城時酒宴,知府還對暗示了,後面說不準還有什麼手腳,單個不算什麼,合起來的力量卻不容小看。」
  
  「我有個想法,與其對抗消耗,不如合作,我家酒業已展示了實力,這時只要給他們一條活路,不容各酒坊不低頭,而背後各家只要有利益均霑,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可將全坊分百股,這不是要對大家的股份指手面腳,只是為了將我佔的三十股全數拋出!」
  
  葉青娓娓而說,話極平淡,卻使眾人頓時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不能言聲。
  
  這時行會錢莊普及,世族都對股份有認識,但現在連同葉子凡在內,幾人都張大了嘴,這七十股,得知有七十萬兩銀子,就算是族親都爭的一地狗血,要不是老頭子還在,真要鬧出人命來。
  
  可是這價值三十萬兩銀子的三十股,這時拋出簡直是丟個張餅一樣輕描淡寫,連葉孟秋都再也靜不了氣,直直盯著
  
  葉青卻似若未見,自言自語說著:「為各家公平,只許每家認購一股,恩,作價多少錢呢……一萬兩怎麼樣?」啪——葉孟秋將茶杯重重擱在几案上:「這不行!」勻了下氣,渾濁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至少要賣一萬五千兩!這些人可不知道我們三年後就會將秘方獻給朝廷,只會以為至少能壟斷五年以上。」
  
  「只要轉手還能賣得更高,二萬兩都有人肯要!當然過猶不及,我們沒必要追這個極限。」
  
  幾個叔伯都面面相覷,葉青怔了怔,笑著:「我確實是當作三年作價,使之略有盈餘,否則事後發現欺詐,豈不是惹得眾怒?」
  
  葉孟秋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花白眉一下耷拉下來,捻著鬍鬚無奈說著:「朝廷強奪冇,與民爭利,我們小民有什麼辦法,我們也是受害者啊……」
  
  朝廷再次躺著都中槍。
  
  葉青聽得無語,暗道無恥,嘴上由衷而讚:「薑還是老的辣!這一來整個南滄郡的酒業都與我家捆綁在一起,作為利益同盟一齊幫我們擴大著原料規模與銷售覆蓋面,這兩方面人手都可以抽回來,繼續擴大酒坊本部,嚴守核心的蒸餾程序。」
  
  「只需讓出小部利益,還佔有七成,將會在餘下兩年中為我族帶來數倍於原先的利益……」
  
  葉青說的天花亂墜,各種鼓舞,唯不提自己為什麼獨家退出這利益,不待眾人回醒過來,又對族長葉孟秋說著:「嘿,您不是擔心錢的問題麼?有這三十萬兩,哦,四十五萬兩,錢不就有了麼?買這萬畝還綽綽有餘。」
  
  這下所有人都醒悟過來,葉子凡目瞪口呆不說,就連葉孟秋都暗想:「你這小子,原來在這裡埋伏著……」
  
  葉孟秋想了些,神情突一變:「你是要獨資吃下這塊地,不惜以酒坊利益為代價?」
  
  三百畝丟了出去,換個呂尚靜,三十萬兩銀子丟出去,就買這萬畝地,這孫子越發看不透了。
  
  江子楠輕輕蹲在葉青身側,屏息又倒了一杯茶水,葉青舉起喝了口,不緊不慢說了聲:「是。」
  
  沒有任何解釋,三成股份,年收益最多十五萬兩,這錢放在亂世時又能發揮多少作用?
  
  大運開啟,凶吉自化,這埋沒五百年之地,卻化成少有的吉地。
  
  不談氣運,單是這萬畝之地,由貧化沃,價值就出本有餘了,不過這當然不能對大家談,什麼不談就是沒有親情友情這話真是太幼稚太可笑了,沒有聽說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麼?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6
第一百零七章 時不由我 作者荊軻守


  看得眾人不解,葉青笑了:「你們別擔心我失敗,我已說過了,最壞一點也可以種滿山薯,這種薄田正好,給家裡賣賣原料,利潤雖薄但勝在量大,花個十來年也是能回本。
  
  這話是隨口胡謅,這時引得眾人讚同:「這是,這樣風險大大降低。」
  
  族長葉孟秋深深望了葉青一眼,十年?
  
  四十萬兩作什麼不好,偏偏放在田裡十年?他可不相信這鬼話。
  
  要是純粹以才能眼光來要求家中出錢,無論葉青說的天花亂墜,葉孟秋必猶豫遲疑,因風險大部分由家中承擔。
  
  但現在葉青是獨資,抽出股份,直接拿三十萬兩銀子砸下去,這樣血本,這樣決心,勝過一切雄辯,葉孟秋就動容了,心動了!
  
  但這牽涉太大,不可能當即拍腦袋決定,這時只說:「你別急著定論,家裡不是不肯出資,你自籌雖好,但畢竟要運作股份籌備,能否籌齊也是未知,我看你著急要拿下這田,還是少不得家中襄助。」
  
  葉青苦笑,心中再次讚歎這份老辣,眼光精準,出手果決,一下就拿住了自己軟肋——大劫前,自己最缺的不就是時間麼?
  
  「幸虧您老不是我的敵人。」當下吹捧一嘆。
  
  「哈哈……」葉孟秋就是笑著:「人老不行了,一代新人換舊人,這個家將來還是得看你們。」
  
  說時環顧這些個核心後輩子弟,又著重地看向葉青,意味不言自明。
  
  葉青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這時天色將晚,葉孟秋要留晚飯,就一起用了些,不再打擾老人休息,且各自散去。
  
  回來時已是星夜,月華濃濃,照著寂寂竹林。
  
  一盞琉璃花燈輝映,剔透夜色中一道流螢,柔和前移著
  
  芊芊瞧著時辰在院門口等著,這時上前接過江子楠手中提燈。
  
  葉青就是一笑:「沒必要這樣,我又不是錦衣玉食的公子。」
  
  芊芊點點頭,繼續在前面引著路,口中說著:「公子對我們溫和,但別人不會這樣看,外面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立起規矩來,不僅芊芊這樣看,子楠妹妹也是這樣認為的。」
  
  「姐姐說的對。」江子楠恭順低下頭,落後她一步,在葉青身側緊跟著。
  
  不知不覺地,就自然形成了共識和同盟,並且劃分了主次和領域,或許將來面對後來者,還會用來調和制衡。
  
  葉青瞧得有趣,前世自己也不管內事,這是不曾涉及的領域,看起來也自有其道理,只是格局有些小了……
  
  芊芊這時似有所感,回首看他一眼,見著葉青一副沉思相,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都是婦道人家事,公子瞧著就罷了,實際是看不上眼的。」
  
  「呃……」葉青不由有些尷尬。
  
  散了些步,自花園西過走廊,轉過三個灣,不禁眼前一亮——已到了院子前,這院子吞併了附近三個院子,已面積廣大,幾個丫冇鬟散站在門口,正交頭接耳談話,一個眼尖的一眼見葉青踱出來,驚喜得一聲:「公子回來了!」
  
  於是丫鬟都一齊上前行禮,惹得葉青又是一笑,不知不覺,院裡的丫鬟已抵達十一人了。
  
  進了房間,芊芊對江子楠使個眼色,讓她去合了門,在外間守著。
  
  「不過,芊芊還有件事,公子應當感興趣……」拉著葉青的手進了內間,聲音一下變得低微。
  
  葉青初時還含笑聽著,漸漸嚴肅起來。
  
  這總結起來,大體意思就是大繁元壽十五年,淨王查得地脈龍氣在此,想私得地脈而增自己氣數。
  
  但是歷朝對皇族都有著規矩,就是陵墓不許私設,都必須由內務府派人勘測興建,風水控制在「自是不錯又不至於危急主幹」的程度。
  
  結果被朝廷發覺,削去王爵貶為平民,又廢了這風水要地……而淨王似是反抗,結果就是盡都誅滅……
  
  大劫來臨時,靈脈變異可能不是偶然,又是什麼在作用?
  
  前世時印象不深,想必沒有洩露出來……
  
  心裡轉過千百念,對著她盈盈目光:「這碑文,不論如何得知,你記在心裡就行,不可對第三人陳述,我告訴過你如何規避風險,你當還記得……實際上,這事你本來連我都不說,對你才最安全。」
  
  芊芊在昏黃燈火下聽得,輕柔笑著,神情似醉:「可對公子不安全啊,公子就不想問,我是如何知道的麼?」
  
  「你不說,我是不會問的。」葉青笑了笑,從小相伴,親手培養,看著她成長,見到過她未來,還有誰會比自己更瞭解她?
  
  說實話許多後來熟悉的認識,芊芊自身都未必知道,而有些他也不知道的,芊芊也是懵懂居多。
  
  兩世重疊,這使他目光多一分寵溺,還有憐愛,以及難以描述的感覺,芊芊靜靜望得一會,不知怎的,突落下淚來:「公子啊……」
  
  「我做過一個夢,還不止一次……」
  
  夢中倒在地上孤單無力自己,以及可惡冷漠的白衣少女,一些時斷時續,破碎不整的片段,都一一在傾訴中呈現著
  
  燈火明著,葉青懷抱著悲泣的少女,越聽越心驚——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就是前世景像麼,而這時什麼都沒發生,她又是如何知道?
  
  自己可以確定芊芊沒有重生,可除了穿越與重生,真有人能遇見未來?
  
  「或芊芊的……不,或我的身上,還有什麼更深秘密?芊芊本身或有特殊,但更多是由我而起,前世也擔心過一段時間,直至死時,確然沒有明顯干擾……但石子投入水中猶有水花,這樣廣大仙道世界,不知隱藏多少秘密,果真對我的到來毫無反映?」
  
  這時想得心驚,面上不表露半點,只是輕聲安慰:「別怕,夢境不能說明什麼……至少在當世,這絕對不會變真了
  
  「真的?」
  
  「真的,公子我有騙過你麼?」
  
  哄著芊芊去睡了,葉青卻了無睡意,到了台階上仰天遙望滿天星斗。
  
  這真是個晴朗的秋夜,整個天穹一片淡青墨,密密麻麻點綴著繁星,近處燈火連綿,遠處一片黑幽。
  
  葉青皺了眉,先看下了下自己氣相,自修行了黑帝的天一經,雖只是入門的一卷,但自己命格就有明顯變化。
  
  原本容納不了的氣運,被迅速吸取,舉人氣運、龍孫氣運、山神氣運、大將軍氣運,除龍君氣運外,別的都迅速轉化,化成了一層暗金色的氣運,看似普通,卻隱隱有貴格。
  
  是和水德相呼應麼?
  
  葉青露出一絲冷笑,有著前世經驗的知道,這入門卷看似威力宏大,到一定地步就不能寸進,必要真正拜入五帝門下才可取得中卷,上卷。
  
  就算是大劫中,發下萬卷道經,也只免費發下中卷,上卷還是保留,不過這也是應有之意,卻並不在意。
  
  「哼,這入門之卷,雖博大精深,但卻難不倒我,三年內必可將黑帝入門卷全數煉成。」
  
  「只有這煉成後,才顯出我穿越者的本事。」
  
  「五行相生相剋,簡直是笑話。」
  
  「真不知道是道君見識簡陋,還是使萬千修者誤入歧途?要是故意,就真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深深呼吸了下,卻把這思路轉到別處,又尋思著:「這南廉山,在大劫後第二年就由貧轉沃,這是肯定。」冇
  
  「但要使由貧轉沃,就肯定要有一段醞釀期,發動時還要早些,就不知道是提前幾年了。」
  
  大地有好有壞,於耕作而言有良田瘠田,於修行有福地惡地,這是靈脈必然。
  
  億萬滄海桑田,浩瀚水陸升移,靈脈亦會時緩時疾變遷,這是大自然界始終進行著的規律,不以凡人意志為轉移。
  
  三位道君和天庭倒是有能力作得更改,但這需要極大代價,如果收效不抵付出就不會幹涉,因百萬年史上也只有寥寥的幾筆記錄,更多只是在自然基礎上進行優化,由此誕生出許多特殊化之處。
  
  葉青早對此已悟得,虛擬任了東郡掌水使七年,調節著百萬人口生產,放在天庭來看只是弼馬溫一類,天下九州百萬里,無數天庭直屬單位,多的就是這種技術小官,一旨就任,一旨貶斥……但就任下百萬生民而言呢?
  
  是天,是君,舉動間就改變著萬眾生計,影響地域氣運的大能。
  
  這風水寶地不是這樣作用,卻同樣可使應州區域內的大勢受到影響,使主人能佔得先機,呼風喚雨。
  
  前世近水樓台先得月,限於實力只佔據了外圍小塊,獲得許多好處,精華最後卻被連一個名字都不清楚的勢力取得,轉眼之間就的大禍降臨,經營了十年的藏葉山莊就此灰灰
  
  這世提前中得舉人,卻不能再次讓人。
  
  「罷了,時不由我,不能再等了,就算中得進士,也只可提攜一人獲得修法資格,而待得大劫後再傳眾人道法,實是來不及了。』
  
  「不過這時要是私傳,怕是隱瞞不住,立刻就有殺身之禍,仙門原本是道門正統,都有名額限制,何況是我?」
  
  「唯一之計,就是走以武養道的路子,使得養出純粹真元,不但增加平時戰力,一旦秩序破碎,就可授得道法,一日千里。」
  
  想到這裡,葉青不由苦笑,別看現在中舉,得道卷,可在天下大勢前,不過渺小一物,還在生死線上掙扎。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7
第一百零八章 三十萬兩 作者荊軻守


平壽縣小歸是小,但牛車駛過街衢巷肆之間,見著各個街坊錯落有致,抵達至衙門大街,附近都是豪宅,樓台亭榭談不上星羅棋布,也是若隱若現。

    此刻,正是十月初十,幾次霏霏細雨,秋意漸寒,又靠近北方,眾人都加厚了袍子在身。

    上午時分,雲愈壓愈重,天穹上煙霾層層,一輛牛車駕駛而來,抵達到了縣衙照壁前。

    「主公,到了,事情都談了些,可縣令要直接和公子談。」呂尚靜握著韁繩,望瞭望府衙大門,說著。

    葉青一笑,說著:「呂先生不要放在心上,這是世俗之念,還有,你不要親自持韁趕車了,說實際,讓你這樣作,我心裡不安啊」

    呂尚靜也笑了:「為主公趕車,有什麼不對呢——主公,今日是休沐日,您可以和縣令好好談談。」

    葉青頜首,就上了去。

    大蔡優待官員,五日一沐,十日一休,不過實際不會嚴格執行,正常作息規律對於親民官而言並不存在,事忙時連上下班時間都會模糊,也沒有什麼加班費之說,可閒時沒緊急事時,縣令也是有大把時間休息。

    抵達了縣衙前,門口有兩個持刀公差守崗,這時就看了過來,直到見著葉青一身寬袍,帶著銀冠,知道不是普通人,也不敢怠慢。

    葉青將名貼遞進去,沒多久,陸明親自迎接出來,這時沒有穿官服,一身閒適鵝黃道袍,降階相迎:「同進士來耶?」

    說著,陸明眼睛一亮,只見葉青穿著寬袍,戴著竹冠,穿著高齒木屐,大袖飄飄,顧盼生輝,令人一見忘俗。

    陸明心裡不禁暗想:「真是英俊……不過一年前才觀看,還有刻薄之相,現在圓潤勻稱,隱隱凝聚貴氣,實是讓人難以相信。」

    發怔間,葉青這時深深作了揖,微笑感謝:「大人說笑了,學生葉青拜見縣尊大人當年學生困守家中,要非大人,焉有今日?而這同進士不過是戲言,哪能在大人這正牌同進士面前相提」

    「哈哈,幾日不見,你這解元公未入官場,卻學會些拐彎抹角的馬屁了……快進來。」說著,陸明就親熱執著葉青的手,一起而進。

    現在葉青身份不一樣了,堂堂舉人,且是解元公,已足夠獲得這待遇,更不要說才十六歲

    縣衙後面就是縣令的居所,掩映在一株古老的大杉樹下,院牆青苔佈滿,顯得歲月滄桑,照壁以金紅兩色碎瓷片貼著吉獸圖畫,繞過去就是庭院,這時種滿了金黃的菊花,很有意恩的風格,見出了主家的審美情趣。

    一路上幾個僕婢在作灑掃,見他們經過時都屈身行禮,恭順而自然,氣氛祥和,路途中,陸明想起些,問著:「解元家中無恙否?」

    「幸賴大人援兵,族人用命,未傷基本。」葉青感激中透著恭謹,以示點滴都記在心。

    「這就好,只要元氣不傷,休養幾年,家族反會更進一步……」陸明意有所指說著,卻又一笑:「今次一舉中得解元,接下來也是準備休養三年?」

    葉青搖搖頭,手指這滿院金菊:「一年一凋零,人生幾個三年?自是一鼓而上,時不我待。」

    陸明在堂下稍稍駐足看著,神情微微恍惚,片刻回望葉青一眼:「你這想法很好,也是朝廷之幸……只是這樣一來,明年二年就應考,怕是難以中得進士,這長生之望,就不惋惜?」

    前面有一座客廳,葉青微微一笑,躬了躬身不作回答,只跟著他進入客廳,一進去,立覺得溫氣融融,卻是生了一隻熏籠。

    「也罷,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想法……」賓主落座,沒有談事情,點了茶水,又聊了一會兒。

    葉青應付得體,不發表尖銳意見,只喝完一杯茶,陸明主動將話題延伸到本縣銀錢兌換時,葉青就知道戲肉來了,當下心念電轉,洗耳恭聽。

    「本縣銀錢兌換,一兩銀兌八百多文,據查是從十年前開始,三任知縣試過平復,短期內都見得成效,但過不到半年又是復萌,甚至反跌一些,這前車之鑑不能不防,解元世居於此,有何看法?」陸明微笑問著。

    葉青認真說著:「這話題太大,一時半會可說不清楚。」

    陸明擺擺手:「沒關係,我們現在算是閒聊,不需要太詳細,解元無需多慮,撿些精要的講講。」

    「是」葉青於脆應了,到自己眼下這地步,對外一言一行都可說是代表著葉家利益與趨向,閒聊不閒聊區別不大,當不會將這場面話當真。

    不過前世對這知縣施政成敗的印象深刻,這時就在腦海裡放過,整理著是否有損害之處。

    「慢慢說,不急,以你之才也不用謙虛。」陸明只是讚賞地含笑看著,長者和知縣的雙重身份拿捏得很到位。

    十息後,葉青就已考慮清楚,坦然陳述:「明府欲行三事,銀錢,修路,賊倉,三事實是一事。」

    「哦?」陸明有點意外,這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真正來了興趣:「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好,我就聽你怎麼說。」

    「只是一點淺見,請明府指正。」葉青謙虛一句,坐得端正一些,語氣中卻隱隱有金石之聲:「目前我縣的情況是:首先地處北邙山麓,這在戰時對於大軍是天險,太平時卻有不少暗路勾連北魏,崗哨也難以一一監督,就使暗探賊匪有了藏身空間,屢次逃避過官府打擊,又捲土重來,這是百年頑疾、病根。」

    「其次道路不靖,平壽原本是一鄉,升鄉到縣不久,時間尚短,修建官道尚未完善,並且道路穿山過野,處處艱難,大患就在山中匪民」

    「幾個人,十幾個人一夥的山民,也不氾濫,也不殺人,甚至不管普通行人,有的打劫完就把賊衣一脫回山上種田,難以分辨民匪。」

    「這上不了州郡發兵圍剿檔次,但這樣惡民就對商貨影響很大,過關過卡又被剝上幾層,原本陸路成本就高,這時只能銷售加價,直到抵不過水路遠到而來的米船貨船,就使商業蕭條。」

    「當然,也有人說還有水路,但是不巧清水支流匯入大河,過太平縣,再下就是平河郡,這是另一個經濟圈,別的米糧雜貨也就罷了,以輸入為主,但輸出產品呢?難道拿我們主產山貨入別郡競爭,當地官府會高看我們兩眼?」

    陸明撫著三縷長鬚,聽得神色沉重,別的官府哪會高看,直接排斥——寧作自家狗糧,也好過讓外郡人賺取。

    葉青見著就不再闡發,繼續說著:「最後銀錢兌賤,標準是一兩兌千文,實際成色、錢莊食利,能兌九百五十文就是不錯,次一點九百文也在容忍,因這銀並不在人民日常所用。」

    「原本要是官道方便,商貿繁榮,銀錢兌換並不會和別的縣郡相差很大,但平壽縣封閉,更有人趁機操縱兌換比例,就使錢愈貴,銀就愈賤,影響更多的是商業,不願在本縣兌錢,這就使購貨覆蓋面侷限,影響了貿易。」

    「這便是所謂銀錢,修路,賊倉,三事一體,後學冒昧言此,大人海涵。」

    陸明頜首,十分佩服葉青的精細,思索一會撫鬚而嘆:「你說的很好了,三事一體,說到了我心坎上,我也研究過前幾任縣令施政,基本先自銀錢入手,開始也是歡欣支持,畢是促進經濟之事,後來成效不好就不再擁護,商人、錢莊、稅丁都是叫苦,尤其稅丁背後是各家,明暗反對下政令就不了了之,這是教訓丨」

    葉青心中暗笑,這話當能說到陸明心坎上,本來就是前世此人宣政之言,不過自己那會尚未中舉,只是會場下一個不起眼的秀才,現在卻是能面對面交流,甚至能針對性調節三件順序,埋進私貨。

    陸明並不知被看透了心思,嘆息:「也有試圖先自修路入手,這就不是一紙政令所能解決,役力還可征發,管事骨於也可以按公道、能於這兩點擇取,但縣裡典型的山地農業經濟,因開墾山田的自然反噬,糧米常年要預備著山洪過後賑災、復墾,籌錢籌料之事更是難為。」

    這意味深長一句,就拿眼睛看過來,又重重一嘆:「這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葉青哪聽不出這是打秋風意思,這時對自己試探,過後不久說不定就按數目攤派到各家。

    能於成就活躍了一縣經濟,還能賣得知縣情分,出個幾千兩襄助,葉青自忖也不在話下,可明明知道這事最後失敗,自己豈能出這冤枉錢?

    自己都已暗示的這樣清楚了,陸明卻絕口不提先進行興兵剿匪事宜,或許是出於政治影響,畢竟絞殺民匪一體的山民,很容易惹出大亂子,這算是老成持重之道了,但在自己眼光中,還沿著前世失敗道路而行。

    這平壽縣的問題,實是縣內家族和山匪勾結,形成一縣之鐵桶,只有雷厲風行打擊了山匪,這些家族就失了最重要的手段,大可從容收拾,現在反過來先搞縣內大戶的話,只會使他們指使山匪作亂,然後功垂敗成

    「這樣同進士,都是有自身一套執政理念,哪是自己輕易能動搖得了?」這樣想著,當下就暗自一嘆:「算了,本來看在此人做實事的份上,勸諫之,真不採納也只有遺憾了。」

    這時瞬間轉了念,想著自己剛好有備而來,就是一笑:「明府要是用錢,三十萬兩如何?」
m8a1 發表於 2013-9-24 01:08
第一百零九章 忽悠 作者荊軻守


 陸明身子一顫,幾以為是聽錯,不由瞪大了眼:「三十萬兩?」
 
  「對,三十萬兩!」葉青矜持一笑,神色篤定,又淡淡說了一句:「不過這三十萬,不是捐送,而是田資。」
 
  陸明再無法維持淡定,他是個穩沉持重的官,多少鄉紳在面前都是侷促,見著葉青這樣狂言,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但陸明畢竟城府甚深,端坐著,將這不快神態收回,不動聲色說著:「解元公說笑了,就算是向官府買田的資費,也要出的起現銀,平壽縣十五萬人,一年農糧商稅收不過七萬兩,大半都要解交郡州,你葉家一家有這樣多現銀?」
 
  「你葉家就算賣光了田莊產業也不過這個數吧,看不出解元公還是一個毀家紓難之士。」
 
  這話就有了點怒意,他對葉青在這種時說笑大感失望,心中冷笑:「就算我家郡望大族,營生遍及兩州,總資產不過百萬。」
 
  「這葉家積蓄再厚不過是縣域小族,說的好聽些是耕讀世家,說得寒磣些就是鄉下土財主,能有十萬兩現銀子已是頂天,就這數目還是考慮到葉家酒坊最近崛起郡內,有著油水可榨……」
 
  「縣尊大概覺得我妄言了罷!」葉青身子一傾,正容說著:「大人,您這就小瞧了我,我堂堂一州解元,豈會這樣輕狂,到您面前放這妄言?」
 
  「我就算是解元,可是得罪了您,只怕我的家族也難以在這平壽縣有著安生的衣食,您認為我會這樣不智?」
 
  陸明聽了,卻是一怔,微微一欠身:「是我莽浪了,解元公,請說。」
 
  「要在往年,葉家是沒有這樣多現銀,但最近酒業擴張,郡中不少熱心士族卻跑來參股,我家就想,這生意最忌吃著獨食,就出賣了股權,在這三天就賣出二十五股了!」葉青侃侃則談。
 
  陸明臉色一凝,原本閃過的不快已消失,這事還沒有聽說過,就問著:「買者何人,多少銀子一股?」
 
  「本縣是周家,郡內是李家、錢家、張家、何家……每股作價一萬兩,每家都有幾股!」葉青淡淡的說著,把一萬五千兩變成一萬兩,但就是這價格,這幾個名字,頓時使陸明滲出了冷汗來。 二十五股,每股一萬兩,就有著二十五萬兩。 這些家族都只能算是縣級大戶,單獨一個陸明都不在意,但聯合起來,別說是陸明,就是太守也不敢隨意妄動,葉家有這樣多家族參股,力量頓時起了質變。
 
  想到這裡,陸明就立刻去了些小心思,心裡有些恍然。
 
  不過對於「熱心士族」鬼話,他是半分不信一沒親眼見到偌大利潤哪個會掏真金白銀?
 
  聽說這酒法是葉青自古籍中啟發,而後作為家傳之秘,不想賺到了這樣多利潤,真讓人羨慕。
 
  看來葉家是要在葉青這代擴張了,並且這是在自己治下,涉及朝廷對土地控制,以及憑績考核的重要一項……
 
  注視著葉青,陸明的語氣不由慎肅起來:「解元公意欲要哪一塊?既問縣裡買地,那肯定是官地。」
 
  「價值三十萬兩的官地,城東那塊整地你想也別想,別的好地都相對分割,但也算是成片的三倍價,可賣給你六千畝,合上你家七千畝,總有著一萬三千畝。」
 
  頓了頓,陸明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卻是越過了萬畝紅線,貴家紅宅家格怕是要提升了!」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葉青心中微微一曬,毫不意外。 萬畝是什麼概念? 單論一年畝息,這世道法干涉天氣、地氣,使田畝作物效益、質量都得提升,可就單純產量而言遠不如前世機耕、肥料、雜交,休養輪耕。
 
  一畝良田平均能有4石大米就不錯了,也就是40斗,或者說400個官方合價是4兩銀子。
 
  「萬畝,就是四萬兩銀子。」
 
  但葉青不可能一個人種萬畝,還是要租出去,五五收租,折二萬兩銀子,或許還多些,因可以去外縣兌錢,操作打點與人工消耗,能有個二萬二千兩。
 
  這點錢不算多,要二十五年才能回本,回報率低得讓人髮指,卻抵不過在普遍的風調雨順情形下,無需擔憂工匠衰退,商業風波,種種稅費與明暗打點,這是子孫流傳的資源泉流,挺過二十五年,一代人時間,就夯實了基業。
 
  這相當於是長線基礎投資,大成本大回報不足為奇,更值得看重的是人口,萬畝田需要上千成年男丁耕種,按中口之家,一戶五口兩男丁來算,就是五百多農戶,三千人口,再以此基礎,幾乎能支撐起一倍的人口。
 
  「萬畝,就是將六千人。」這實際上就突破了了五千口的家格。
 
  而葉家本來就有三千畝地,族人與家生子合計三千人,已算是深厚的紅宅世家,在這基礎上再增六千,相當於再造兩個葉家,就意味著有極大空缺、選擇、實踐機會等著葉家這代人,必能鍛鍊出許多精英,吸引許多外來人才,而成為中興的一代。
 
  對於家格來說,相對浮在外表的利潤,人的附集才是質的突變!
 
  事實上,若非亂世弓馬勳業,大多數郡望世家都是自這萬畝突變開啟,無論陸明還是葉青都飽讀史書,對此都很清楚,僥倖想著欺騙、誤導,都是不可能。 葉青也不屑為此! 這思量的片刻,就有婢女上來換了茶水,姿態柔順而美麗,卻沒有引得兩人留意半分。
 
  陸明也不急著催促,慢慢端起喝了一口,神情似笑非笑,饒有興致注視著思索中的葉青,等待他的回答。 所幸他沒等多久。 「明府大人,後學從無意欺瞞,要的就是突破這萬畝。」葉青正色望向陸明,看出他沒有生氣,也不敢拿捏什麼,直接揭露謎底:「但要的不是良田,而是我家北處南廉山五里內的萬畝貧田。」
 
  「等等……解元不會以為,這萬畝能轉化成良田吧?」陸明神情微變,放下茶杯,目光看著葉青。
 
  想了想,出於某種考量,陸明還是好意解釋:「這可不是尋常開闢山田,縣誌玉牒也供秀才以上查閱,當知五百年來,眼紅這塊小平原,不信邪的不少,但買下這萬畝貧田改造,熟耕、水利、道法……最後所有嘗試都是失敗,方得這惡地之名,氣有正邪,地有善惡,只要地下靈脈不移,什麼嘗試都是白費,反面消耗了家族元氣。」
 
  「多謝大人提醒,可我這不是種田……我自是很清楚,這南廉山五里內的萬畝貧田,五百年內不知有多少人試著改善,結果都失敗了,我何德何能,能使之變成良田?」
 
  「但是您也知道,我家釀酒原材料是山薯,雖不花一文,但山裡哪有這樣多野山薯可挖?」
 
  「種在平原上,加以照料,畝產量可增三倍,南廉山五里內都是荒蕪,也只能種這些了,還請縣尊體諒!」
 
  「等等!」陸明伸手攔著,心中有道明光閃過,卻一時捕捉不及,皺著眉凝思:「我知這是你家新酒原料,種著山薯確實不需要肥沃的土地,也支持不起太多人口,但這不就得不償失了麼?」
 
  田業的意義就在於穩定形成豐收,並且繁衍人口,花費重金,種點山薯,虛而不實的萬畝,卻只得這些?
 
  陸明雖沒有明說這個意思,但相信葉青能聽得出來。
 
  葉青慢慢喝了口茶,心下一沉吟,大劫轉化福地是絕密,但隱去這實質目地,要尋合理根由的話,也不是無可解釋。 必須是堂堂正正之言,方可打動之! 想了下就頜首:「此田疲乏,純粹山薯支撐不起人口,但也意味著產出,意味著大地上根基。」
 
  又稍作解釋:「山薯作釀酒原料,萬畝已經足以支持酒業擴張到全郡,甚至一州之用,這就是集氣,工業……工坊的效果,不同於農事可以慢慢積累,酒業是驟然暴發,我家人才勢力都不足以支撐,是以賣出小半股分來統合同業,其中關鍵的不在於我家有多少人口,而在於我家能驅動多少人力,這時就足以彌補萬畝人氣。」
 
  陸明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實不用解釋他也聽得懂,這種仗著一時之勢、一時之技,試圖繞道來突破家格的做法,在他這層次多有看見,但沒幾個僥倖成功,重則反噬而家破,輕則打回原形,下場都不太好。
 
  葉青目光鄭重,面不改色:「當然,或有人認為何必買這田自己種,直接出資收購山薯,豈不是更方便而有利周轉?但說實在,葉青不以為這酒坊技術能壟斷多久,而在品牌、銷售面與各家一齊共拓的情形下,就必須盡力獨自拓展生產面,為此投三十萬兩,萬畝田產量足以對全郡山薯形成價格壟斷,對全州也有龍頭議價優勢,這就保障了酒坊在失去壟斷後的繼續發展。」
 
  陸明神色已嚴肅起來,這聽起來有一定可行性,能保證延續,就至少能將失敗風險降低大半。
 
  葉青瞧得分明,心裡暗笑,自己所言借鑑了地球時產業鏈對上下游的滲透習慣——越往下游就越是普及,衍生出巨大的利潤效益,而越往產業上游就越是基礎,可能會產品利薄,卻蘊藏著巨大的社會能量。
 
  但是從根本上說,還是忽悠,三十萬兩銀子買這荒地來種山薯,連他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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