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105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4
第一百四十章 鎖院

  帝都•臨湖貢店西院

  院中一株晚梅盛開,幽香誘人,江子楠采過一枝,這梅枝分叉兩條,蟠螭一樣,胭脂花朵,寒香襲人,看去倍覺精神。

  正想著,突聽見了聲音,一看,頓時驚喜:“公子,您出來了……咦!”

  葉青才自靜室出來,聽著這個“咦”字,就笑著:“怎麼,才一天沒有見,就不認識你家公子了?”

  “才不會呢,只是公子你照照!”說著,就取了鏡子過來。

  葉青取來一看,也是一怔,見著面目沒有變化,一股黑色帶青之氣,藏於印堂,氤氳流動,似煙似霧,大異以前,凡人看不見這氣運,也能感受到這氣色,端是使葉青多了幾分威儀。

  這面相和這俞帆大有相似之處,只是卻是五德中的青色,色澤數目也少了些,葉青大是滿意。

  “我所料的不差,五德之道,實是秩序之道,平定亂民還是小事,關鍵卻是在這過程裡建立的‘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在夢裡建立體制,起兵鎮龘壓,安撫百姓,開墾農田,就凝聚出了這黑德氣運。”

  “有此,才應了些黑德的天時,氣運雖沒有漲,卻精煉了許多。”

  “公子你又在想什麼?”江子楠輕嗔聲音將葉青自躊躇滿志中驚醒,頓時又恨又癢癢,心忖這小妮子越來越勾人了:“我在想晚上怎麼行家法。”

  “家法?”周鈴老實疑惑著:“有麼?”

  “恩,只對不聽話的女人。”葉青煞有其事說著。

  江子楠白了他一眼,暗自磨牙,裝作不聞,卻說著:“公子,傅公子邀你過去看著考官入院呢!”

  “哦,我這就去!”葉青一怔,記起了,立刻說著,起身匆匆而去。

  帝都號“無雪之都”這有些誇張,今日晨起,氣溫就陡降,傍晚更天色陰沉,寒風掃蕩皇城前的落葉,就算是常青喬木,也一夜掉盡了最後枯葉,配著天上濃重的鉛雲,看起來城裡也有下雪的徵兆。

  暮鐘在城中各處鼓樓響起,皇城三重樓門次第而開,兩府七署放班,就有大批官員絡繹出來,繼是宰輔的清涼傘一一在御街張起,隨著轔轔車駕穿過長街。

  遠遠街角酒樓包廂,葉青和傅承善正在談詩論文,都嘆著今年有七千舉子,怕是鯉跳龍門不易!

  這時聞著車馬喧聲,都推開窗戶看去,就見著一頂,二頂,三頂……這些絡瓔傘蓋之下,俱是一二品大員。

  天眼中,這些青氣都沉凝如淵,都帶有一絲紫意,領首的華蓋更有一成紫意,想來就是首相嚴世卿了。

  “只有六頂,還差一頂。”傅承善沉吟一下,說著。

  葉青明白他的意思,卻微微一笑:“或是殿前留對。”

  過了良久,才見最後一頂出了衙署,經過這樓,就見傘下二品青紫官服有個中年人,皮膚略有些黑,面方剛毅,眉目粗實。

  這時有所覺望上來,見著是幾個舉子,略一點頭。

  這出乎葉青幾人意料,連忙回禮,待得這華蓋車駕過去,孔智才吁了一口氣,說:“這就是佟善佟大學士了,月前在觀文閣借書時遇過,有幸搭上兩句話,這言語氣度不凡……”

  “黑了點是麼?”褚彥嘿嘿一笑:“你是白面,但要是在海側長大,也會這樣黑了!”

  孔智失笑,卻端容正色:“看來,北面戰事引起官家重視了。”

  “怕不止,說起來,現在也到了貢院鎖院時間……”湯中臣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這葉青。

  葉青笑而不語,當日酒水寫出“佟”字,只等事實演變,沒必要在這時居功。

  “怕什麼,就算定佟大學士主考,我們這一月專門針對北面戰事和天下局面,推演交流,文都寫了不下十篇。”褚彥笑得很開心,帶著點不懷好意: “明日鎖院時確切消息傳出來,比我們急的可大有人在。”

  幾人都是撫掌,想著七千舉子如熱鍋之蟻,都是大解鬱悶,哈哈大笑起來。

  車駕駛出長街,到了城東偏北的佟府,已是夜幕。

  車駕在府前排成長隊,將正門前巷子都擠的滿滿,都是前來拜會等候的官員,顯聽到了些風聲。

  佟善搖搖頭,放下車帷:“讓人收了傘,後門進吧。”

  “是,老爺。”車伕應聲驅車去了後巷,進了府中,沐浴更衣完成,婢女呈上幾套常服,佟善就擺手揮退:“換我……”

  紗幕後就是一聲輕笑,一個女人轉了出來,手捧錦青紫盛服:“大朝服麼?”

  佟善眼睛一亮,笑著:“還是夫人貼心。”

  佟夫人揮退丫鬟,親手幫他穿上:“衣雖新,人已舊,都二十幾年,還能不貼心?”

  佟善撫上她的精緻面容,手心光滑溫潤,直至摸眼角魚尾紋,就神色微黯:“我們都老了啊!”

  “夫君青紫之氣瀰漫,心有三尺清光,終有成就長生之日。”佟夫人低垂螓首,聲音柔婉:“老妻陪伴時日卻不多了,哪敢不珍惜呢。”

  佟善怔怔撫摩她的長髮,溫情往事在心中流過,生出一些遺憾,正悵然著,突聽外面公鴨嗓音:“請大學士接旨……”

  “去吧!”佟夫人為他正了正冠帶,含笑推他出門,院中早設了香案,就望見他在院中拜下,恭領聖旨。

  片刻接旨禮畢,進了屋,一振手中五色絲卷,面色有些古怪:“不到我這陳年老考生,現在卻成了新科少考官。”

  這說的是自己三十歲才中同進士,現在四十七歲按會試主考官而言就很年輕了,都沒有超過進士名義上的錄取年限

  佟夫人知書達禮,自聽得懂,見不得丈夫自褒,白了一眼:“很春風得意麼?” 佟善嘿嘿一笑,就不多說。 一夜無話,次日夜半,佟善就不再上值,徑直去了貢院。

  才出門,就有一班甲士候著,個個站著筆直,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貢院座落皇城南隅,禮部之側,疊經修茸,規制比六部還要宏偉。

  佟善抵達貢院前,只見寒星滿天,剛過四更天,就向著龍門走去,卻見裡面各廳都懸著燈,就不言聲看了看。

  進了裡面,就見著三殿正副考官,監試巡吏,足有二百人都立在了公堂,後面,大門“轟”的落鎖。

  卻說京城湧進七千舉子,每人或多或少帶幾個到十幾個人,算起來就有四五萬,這時有多少隻眼睛盯著貢院?

  鎖院消息當即就傳了開去,主考官是佟善更跌碎無數眼球,臨考不過三日,佟大學士的歷年施政、文集、甚至當年科舉考卷都被翻了出來傳抄印賣,一時間使得京城紙貴。

  這時佟善卻不理會這些,進去後,眾人就“啪”的一聲,跪下一片,齊聲說:“給大人請安!” 佟善含笑擺手:“都起來罷!” 目光一掃,不由暗暗慶幸:“這次北魏形勢緊張,陛下就乾坤獨斷,否則往年主副制衡,才真叫受罪……”

  眾人都起身,佟善至廟堂,上面卻有著三排牌位。

  上首是三位道君,中是五位帝君,下是太祖和當今聖上,都一起行禮上香。

  完了後,佟善進了貢院後殿,就有一個年輕道人居中等候,對著就是一稽首:“貧道雲機子,見過道友。”

  佟善不及多看,躬身回了禮:“佟善見過道友。”

  說完,抬起首,就對上了道人一雙青眸,有一瞬感覺到沉重靈壓,雖轉眼即逝,心中驚羨:“這不知是本朝哪一位修煉有成的前輩進士……”

  “貧道奉天庭諭令,特來傳下此次會試中的道題。”雲機子卻不理會這些,淡淡在袖中取出一個晶瑩玉碟,展示給眾人看過,見都是確認,就收回袖中:“還請按程議,示出天子所封題目,再雙方合題。”

  這本是應有之義,前兩榜的“進士”是向天庭進貢士子,三榜同進士才留給朝廷篩選。

  佟善應著,至金盆裡洗了手,又向一個金盤中供著的御封試題深深一躬,這才親手拿了,這時還不是拆時,只是把它和這玉碟一合。

  玉碟聖旨一相合,頓時絲絲青光和金光相交,浮在空中,化成了一個“敕”字,眾人都是舒了一口氣。

  這證明到現在為止,一切程序都正常,並無絲毫罅漏或者別的問題。

  “開啟大殿檢查!”佟善就此吩咐,頓時一聲高呼,盤龍朱漆銅釘大門打開,眾人進了殿。

  大殿厚重穹宇,一色地板打磨得光可鑒影,殿宇深邃,過道都有著燭台,一排排桌椅林立,每張只有三尺,上設筆架墨硯。

  地球世界,還有會試,再到殿試,但這個世界卻沒有,原因很簡單,這殿試是天庭派真人直接下降監督,哪能輪著二次浪費時間,就一次就完成了!

  而且殿試只考二題,考試時間很短,只有清晨到中午這半天時間,考前可以上廁,考後也可上廁,因此中間一般不許出廁。

  中午有皇帝賜宴,因此也不必帶著食物到殿內。

  佟善一掃而看,問著:“現在這次有七千舉子,這大殿足夠不?”

  “不足,但左右側殿也開啟了,必可一場都入!”一個考官應聲回答著。

  佟善不再多問,側身對著真人說著:“請上玉印鎮運!”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座

  二月十八,凌晨

  才半夜過點,江子楠就醒來,不敢驚醒自家公子,只穿了肚兜就鑽出被窩,抱了衣裳到外廳,不想冷風自門縫中吹來,一下打個噴嚏,趕緊摀住嘴,羞紅臉穿上了衣服,作著準備。

  葉青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想笑卻沒笑出來,靜靜望著幽幽紗帳,心裡一絲緊張漸漸散去,恢復澄淨。

  過了片刻,貢湖周圍人聲鼎沸,各院舉子不管這夜有沒有睡的香,都趕緊醒來用涼水洗臉,打疊起精神。

  腳步過來,掀起內屋門簾,就聞到了粥菜香氣。

  周鈴過來服侍自家公子穿衣,江子楠在桌上佈菜,聲音儘量不顯得異樣:“公子睡的可好?”

  “還不錯!”葉青不揭破她的小小忐忑,實際上也沒必要使她擔心,無穢之體睡眠一向深沉,時間二至四個時辰就能充足精氣神。

  葉青說自己不緊張是假,這是決定命運走向之時,但只要還在可控範圍內,就是正常。

  無穢之體,就這一月交流來看,幾千舉子內,能有者不過兩手之數。

  說穿了,這是體制不同。

  和平時代,由性入命,戰爭時代,由命入性。

  和平時代,先文後武,戰爭時代,先武后文。

  這大道卻是一樣,葉青一向認為,如果所謂的大道,連和世俗世界的共性都提煉不出,那這“大道”,“大”的就有限。

  讀書明性只是道心方面的儲備,或可歸納到“性”的範疇,道法的實踐卻是“命”的範疇。

  萬千舉子走的都是由性入命道路,有人或會奇怪,葉青卻越發覺得天庭的統治真正是洗練,幾乎一字不易!

  “性”是心田,不涉及力量,請問成千上萬的讀書人容易管理,還是個個武裝到牙齒的“武人”容易管理?

  任何有點腦子的統治者,都不會推廣“先命後性”,弄出一大群身有偉力,再讀書明性的豪傑來。

  找死也不是這樣。

  當然,就算要先命後性,也沒有長久的可能,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貧文富武,連修行武功都要大量資產,何況是修仙?

  靈氣、靈丹、福地、供奉,都缺一不可,弄下去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葉青就不由想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世界,門派割據,以力唯尊,不事生產,國家名存實亡,凡人幾是螻蟻,根本產生不了文明,只有“轟殺”之道盛行。

  這樣搞下去,自是靈脈枯竭,民生凋零,步入毀滅的深淵。

  而在本世界,千萬舉子,要是沒有天庭點撥,能由性入命實是艱難,七千舉子中就只有不到十數的考生有此本錢。

  更加不要說,這珍惜天地靈力儲備,敬畏力量,確定名分,合乎大道,才能天長地久。

  這世界本質幾已達到了個人超脫文明的顛峰,思之實可怖可畏。

  葉青知道自己氣運還不算厚重,但自己本質是“戰爭時代”的人,故勤修奠基,這點就是遠超別人的優勢。

  思量著,就上了餐桌,葉青見著琳瑯滿目,就笑著著:“不必這樣,其實朝廷的免費早餐也不錯……”

  “那怎麼行!”江子楠蹙眉:“貢店還免費呢,能住?

  說到這裡抱怨:“平時就罷,昨夜不知多少人輾轉反側,樓上樓下室前室後,我敢說住七層樓上的舉子悔都悔死了

  葉青失笑,用完了,出到院子門口,才對她們說了些道別話,就聽傅承善的聲音:“葉兄,我們同去。”

  看去,見牛車垂帷掀開,幾個好友都在等候。

  笑著入了帷,牛車轔轔驅去,順著應試的滾滾車流,一路穿過大街小巷,不久就到了皇城。

  車停在皇城廣場,感覺溫暖不少,顯已進入了核心範圍。

  葉青仰天而望,見這時還是滿天星斗,真是個晴朗得再不能晴朗的夜,整個天穹淡墨青色,隱隱透著白。

  “咚,咚,咚!”夔牛法鼓沉重敲響,聲震十里,帶著難以描述的肅穆,廣場上黑壓壓的人,一下子肅然無聲。

  “皇城重地,朝廷中樞,各舉子沿天街而行,不得散亂,不得過線!”三聲鼓後,城門口一聲高呼,朱漆銅釘大門洞開,舉人這時都鴉雀無聲,魚貫而入。

  俞帆排在長長隊伍中,這時緊跟著人流往前。

  隊伍有兩道,前進半程,似因故停滯一下。

  “出了什麼事?”

  前後小聲議論,就有一人幸災樂禍的笑著:“還能有什麼事,隱藏法器!可什麼法器能瞞過皇城?”

  “是啊,國試也敢作弊?立刻革去舉人功名,永不錄用,這舉人完了。”

  “活該,國試都敢作弊,想必這功名也是靠作弊來……”

  俞帆略皺眉,有些不喜這些私議,不多時,前面人群一陣騷動,就有一個面色慘白的舉子被帶下去,等待他的將是罷黜功名,萬里流徙。

  這是對面一排的人,對面這排人人臉上都有不渝,頗感晦氣,但都是不語,隊伍停頓了片刻才繼續前進,就落後了些。

  俞帆不在意掃了眼,眼神一縮。

  近在咫尺驚遇,葉青和俞帆都是微笑示意,手都在袖中攥緊。

  “同鄉知交?”孔智和湯中臣兩人,向俞帆望過去,頓時眸子一亮:“儀態堂堂一表人才,應州英才甚多,介紹一下……”

  葉青神色憂鬱,悵然欲失微笑了一下:“此人俞帆,應州俞家,開國功勛之後,的確是世上英豪,但不瞞你們說,這可是我生死大敵。”

  “那就是冤家路窄了!”孔智笑著說著,收回了目光。

  傅承善不語,盯著俞帆,良久才說著:“葉兄說的是,此子的確大有才器。”

  門口已有一吏嚴肅望過來,示意禁止喧嘩,還在私言的人都是收斂,恢復了原本鴉雀無聲的狀態。

  前面還在一一驗過龍紋玉碟,葉青卻有些沉思。

  舉人已躋身統治階層,郡縣內謀個一官半職,假不想長生久視的話,連“黃金屋、千鐘粟、顏如玉”都有了。

  但想躋身青紫,位八卿相,甚至長生久視,還得在這裡搏殺,不過,以前檢查法器,川林筆記都是查不出,這次呢?

  正想著,這就輪到了自己,交了龍紋玉碟,就有著一種波紋掃過,葉青閉住呼吸,卻覺得這一掃,自己頓時有著赤身裸體的感覺。

  但左右官吏都沒有異色,頓了頓,說著:“進去!”

  葉青鬆了口氣,踏步而入,才進了大門,就覺得全身一暖,就進了天街。

  這世界的天街,是指皇城內的主幹道路,只見著天街二側,十步一崗,都站著侍衛,一個個都穿著甲衣,立著紋絲不動,一股凜然氣息就瀰漫而出。

  舉人只能在中間而行,葉青只見道路平坦,玉帶碧水縈繞,漢白玉橋欄,遙遙相對是巍峨大殿,層巒疊嶂,威儀壯麗。

  葉青、傅承善、孔智等人,都一時都沒有說話,直到貢院門前才站住腳,臉上都滲出了幾絲冷汗。

  貢院門前是一個大牌坊,正中懸有“天開文運”的紫匾,字跡遒勁,舉子不由都是矚目,議論說這是本朝太祖手筆

  “不許喧嘩!”就有禮官持鞭,在空中“啪啪”一抽響鞭,說著。

  進了貢院,幾人都打散了次序,分流開來,葉青不敢多問,只由著監考官帶到一座大殿前。

  葉青留意到二側還有兩座側殿,不再多語,上了三重台階,廊柱下,是長長的走廊,一重重都站著侍衛,偶爾有太監宮女來往,都腳步輕盈目不斜視。

  這種氣派下,舉子都不敢作聲,引向殿口,進了金碧輝煌的大門,裡面就是光明一片。

  宮穹深邃,地板光可鑒影,過道上空一排排整齊高懸的燭台都已點亮,照的內外光明。

  一排排桌椅林立,每張三尺,上設筆架墨硯,桌角有著編號,這和地球時考試基本上一樣,葉青也不奇怪——這本就是大規模組織中成本最小的一種。

  考座間相對疏朗,葉青看去都密密麻麻,數量怕不下三千,形成一個龐大的矩陣。

  “還有事給各位舉子說明,現在還可出恭,想出恭就由人領著去,但一旦進殿,直到中午退出,都不許出恭。”

  “這雖有辱斯文,但人之常情,不得不說明。”門口有個副考官最後一次申明,意思是進去就不許再出來,往年不是沒有這事發生,不過以舉子身體素質來說,百年也難得一遇。

  這都事先解決過了,沒有人應聲,就都被引入殿內,在台上抽取編號,當場隨機入座。

  殿前高懸一枚玉印,桌上除簽箱還擺一隻琉璃漏壺,嘀嗒嘀嗒的水聲,已經漏下近半。

  後面坐著一個道人,相貌也不出奇,只是葉青抽號時,和他的眸子一對,體內本來還絲絲運作的川林筆記,瞬間蟄伏,葉青本能一激靈,趕緊斂神收起號牌,退到台下,手心已都是冷汗了。

  “這道人怕是不下龍君,這世,還是首次見到人類有這樣的道業,真是可怖可羨……”思量著,葉青心神已平穩下來,作為舉子,這時無需理會任何別的因素。

  道人眸子一閃,無聲笑了。

  無穢之體、黑德之氣,這屆還真是出了好苗子,只是這樣的人,看這奠基紮實,功法純正,怕早就被黑帝一脈欽點了罷,現在只是過過場。

  不過這樣事雖不多,卻也不是罕見,這道人只是一念,就平息了下來。

  葉青這時卻不理會這些,按照考號,找到了位置,這是中側靠左的桌椅,當下就尋了坐下。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5
第一百四十二章 籠柵論

  場下三千考座人滿,“滴”一聲響,落在大殿裡寂寂可聞。

  “考題將發佈,各舉子肅靜。”

  葉青聽到這聲,望著高台上懸掛的玉印,神情一動,伸手按在白紙上,認真分辨細膩均勻的質感。

  以前有法力鎮壓,還不足為奇,但現在殿內無異,就突然之間,感覺不到氣運,調動不起道法,甚至川林筆記都不見。

  這本命之寶血肉相連,不說舊主未亡,不可能就生生被人奪走,就算有這樣大能,被奪走時不可能沒有感應。

  “原理是魂魄意識,類似放逐之地的空間?”葉青閉目體會,就是皺眉:“我在逐之地七年,再熟悉不過,這不是這個感覺……”

  想起前世貢院“文運之地”的傳說,一些信息對應,低首看著手上。

  剛才變化時間太短,葉青雖早有準備,確定手一直按在白紙上,細膩均勻的質感不曾變動絲毫……

  “這是道域?”葉青望向周圍舉子,一個個近在咫尺,神情平靜,心中暗想。 正想著悚然,突聽腳步聲。 一個青紫大員自側殿通道過來,正是大學士佟善,到台上沒有多話,只掃一眼下面舉子,淡淡的說著:“殿試只考二題,正午準時收卷,現在開始髮捲。”

  說著對真人點點頭,又捧出一隻金盤,對著上面五彩聖旨、晶瑩玉碟一禮。

  頓時絲絲青光和金光交合,浮在空中,化成了一個“現”字,見此,佟善就鬆了口氣,這青金之光在殿穹上空一閃,突聽得人人訝聲,葉青看去,果見得第一張紙面上浮現了題目。

  “喻下紙現,很是神奇,現在看來,的確是道域……到這步也真是絶了。”

  葉青苦笑,看著舉人神態,心中意識到,這道域看似真實,實處於真假之間,就算有人串通,這時都接受不到,甚至因舉動異常,落在台上監考官眼中,當場就以考場違紀給清退出去。

  “難怪多少萬年,違紀常有,就沒有聽說過有作弊大案,以凡人之身,與天庭鬥,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啊……” 搖搖首,收斂了心神看題。 題目只有兩道,並不同於前世,想完全照抄是不可能,但題目本質還是一致——第一道是論道,第二道是論世。

  葉青腦海裡本能冒出潮水一樣的華章佳段,都是可以合用,但都不完全貼合,關鍵是有沒有核心立意貫穿。

  抬首看了眼高台,漏壺又灌滿了水,一滴一滴落下,在大殿裡清晰可聞,除此一切雜音都隔離了。

  既時間還早,葉青不急於答題,心念一轉,華章這時在眼前——流過,就有些純粹的意境,在心底醞釀起來。

  “什麼是穿越者的道?在這上達天聽之際,我要對這世界說些什麼?”

  葉青凝看了片刻,才隆重在雪白的宣紙上寫著:“上下陰陽兮或日道四方平行兮或稱王……”

  這八個字寫定,葉青的主題已定,不急著下筆,卻若有所思,想的卻是離題萬里的民主。

  前前世葉青就有著“展之於宏世縮之於用身……”意思就是,宗教和修行,如果不能指導現實政治和經濟,它的“大道”也有限。 北方人,南方人,提煉的本質是華人。 華夏人,美州人,提煉的本質是人類。 這社會和資本之間,專政和民主之間,甚至萬國萬邦,古往今來,未來一切國度,其超拔萬世之道是什麼?

  而這道,與本世界的大道,又有什麼區別?

  是不是還是一個?

  葉青沉思片刻,在草稿上畫了幾隻羊,又畫了幾隻籠子,再畫了幾個柵欄,心裡就洞然開郎。

  國者,籠柵也,這就是國家的本質。

  “大國之道,在乎籠柵也,籠而喂之,在於齊德,柵而奔之,在於柵高。”

  這意思是說,採取籠子政策的,就是使國民各個隔離,朱元璋定戶籍,使得鄉人不能離縣,就深刻說明了這點。

  所謂的耕戰,就更徹底了,籠子喂食,道德就是平等,只有人人有其田,口口有飯吃,就太平了。

  本質就是法網深入到方方面面,隨時干預居民活動,云:舉手投足都有其法。

  所謂的民主,在此時葉青看來,卻很簡單,無非是罷籠設柵。

  民主這思想,有幾人能洞察本質?

  為什麼有些民主國家蒸蒸日上,領導時代潮流,而有些民主卻綠色政變,時時衝突不休? 真的是學費和一個過程? “籠之材或可竹絲,柵之樹必長木。” 民主在建立的同時,必須有著“反民主”的同時建立,這所謂的反民主,在國家上就是強有力的法律和國防。

  這並不矛盾,籠子可以以竹絲圍著,但養的都是飼料雞,都是死肉。

  而草場牧場,活動空間擴大,牛羊雞鴨都充滿活力,可為了防止牛羊雞鴨逃走,為了防止外來餓狼,就必須以鐵網或者高大的柵欄圍著。

  甚至要建立大意識,這大意識就是使得外部不能通過民主來干預自己內政,不至於讓公知帶路黨上台。

  這就是矛盾統一,而絶大部分民主思想,卻沒有這核心,美國一方面堅決維護自己的大意識和傳統,一方面卻避而不談,甚至輸出反面——使民主制度下,外國群體被分裂成許多塊,各個黨派都有國際後台,相互拚殺,不斷內耗,氣運,或者說命脈被外國控制,國家日漸衰退。

  只有思想,文化,宗教上大統一,才能使民主受到束縛,這時民主才會真正建立。

  人是羊,只有堅固的柵欄,沒有羊能跳出去,才能實行民主(放養),沒有建立牢固的柵欄,羊就會紛紛跳出去,或者外來的狼紛紛撲食,這樣的話,這個國家和民族就完了

  民主的建立,首先必須建立柵欄,外可抵禦外來侵略,內可使大家心甘情願的在圈內活動 這就是民主的根基。 從這個角度上說,國家之間你死我活的路線不過是一場春夢,任何國家本質就是籠柵之道,民主和專制根本上沒有絲毫區別,無非就是圈養動物的空間大小籠柵修建的牢固與否。

  但是具體上卻有很明顯的標準,束手縛腳,舉手投足都觸及法網,這就是籠子。

  個人範疇內有廣闊的活動空間,又逃不出去,這就是柵欄。

  聖人之道,隨世而移,根據實際情況,確定合適籠柵的尺寸,保持活力,又使之不能跳出去,這就是大國之道,貫穿一切歷史始終。

  大國之道已立,哪和天地之道有什麼關係麼?

  無非是擴大版的國度,以生死為法網,以循環為原則,只是這些“柵欄”太過高遠和強硬,無人可脫,就變成了天道,三位道君以此統治世界。

  上下陰陽兮或日道,四方平行兮或稱王,在這理論裡渾如雞子,再無出世入世之別,一瞬間,葉青甚至誕生出看穿一切迷惑的感覺。

  所謂的理論,就是通過某個角度來觀察、印證、指導現實,葉青已經感受到自己的理論,束之於身,展之於世,都——對應——這正是“大無漏”! 對葉青而言,核心理念有了,前世今世閲過萬卷文章,融合沉澱下,具體文字潤色,寫出文章,就遊刃有餘。

  心中微喜,卻按捺下來,沉思片刻,取來一張宣紙,靜靜落筆,這時或有神助,精闢見解流淌而過,當下就不再遲疑,筆如龍蛇,凝神寫了上去。

  一時間,頓時整個大殿都漸漸淡去,一切世俗都遠離,只有眼前筆跡,不斷寫出了華文。

  大殿內,道人突一驚,感覺到玉印產生了震動,凝神一查,似是不信,又是一查,才怔怔不語。

  “怎麼可能,玉印鎮壓,就算是三千青文都要削去,怎麼還有受到震動?” 展開了天眼,只是目光一掃,就見得一處案捲上,絲絲青紫之氣瀰漫,但只離得一寸都不到,就被玉印削去,產生一陣陣波動,不過由於削的太快,卻並不顯眼,不仔細看不出。

  “青紫之氣?這是寫出了某方面的大道之文才有,這屆考生有這樣的人?”這道人見著,只是不語,蹙額皺眉想著。

  而在這時,就有一人悄而無聲的靠近高台,湊到了佟善左右,這道人就眸子一沉——這是朝廷方面的人也發覺了。

  佟善開始時神態不耐,現在是什麼時候,是殿試時,有什麼事情要這時說,但附耳低語了幾句,佟善立刻站了出來。

  這動靜大了些,頓時引得前面幾排舉子的注目,佟善頓覺失態,卻是一笑,踱著步子慢慢巡查,面無表情,看不清神色。

  “原來是隨意巡查!”眾舉子就丟了心思,繼續答題。

  佟善連巡查了幾排,一刻時間後,才故作不在意的經過葉青桌子,目光一閃,就見得了考牌。

  “應州南滄郡平壽縣葉青?”

  這名字有些熟悉,佟善目光一閃,就想起了袁世溫稟告的事:“該死這人是怎麼辦的事?卻把這樣的人拒在門外!”

  卻是把自己都有些漫不經心的態度完全忘記了。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5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殿

     “國之豎籬,制之以氣,治權從中出焉。”

    葉青這理論角度根本無視階級,或者說站在最高處俯視,認為治權是國家政治處於第三位。

    豎籬就是籠柵,制之以氣就是賦稅系統,而行政在最後。

    “或之於家,曰禮。”

    “或之於國,曰法。”

    “展之於世,其或曰道乎!”

    籠柵在於家,是倫理宗禮,而在國家就是法網,在世界,就是大道。

    “束而不屈,賊亂愈出,寬而高遠,是雲明德。”

    這意思是,籠子很緊,舉手投足都有法禁,這就使人反抗,葉青不由想起了地球奴隷對奴隷主的詛咒:“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而變成柵欄,就可使萬民歸心。

    每個社會,都是根據時勢放寬柵欄,奴隷制至封建制,封建制至共和制,共和制到民主制,都是這原理。

    “大國之道,其管籠柵乎?

    籠柵之設,當有值矣!

    大者柵之,小者籠之,謂有道者。”

    這是說,治國本質就和管理籠柵一樣,籠柵都有著成本,籠子裝不下,就用柵欄,柵欄過高過大,制氣(賦稅)就不方便,那就縮小到籠子,這就是有道。

    “天設生死為籠柵,日高月遠曰草場,萬物芻狗,故人道自主,或曰民主。”

    這意思是說,天地以生死為籠柵,萬物都在牧場內,新陳代謝,不能超脫,正因為不能超脫,所以人道反而得了自主,人道之眾在於民,這或可稱民主。

    在葉青看來,這不但是本世界的道君之道,而且也同是民主制度的原理——柵欄堅固,放養的牛羊才不怕逃亡或者被獵食,正因為這個不怕,所以牛羊就在草原上奔走。

    三千舉子忙碌寫著,沉浸於道域氛圍,得以發揮最佳實力,葉青此時思如泉湧,筆若神助,完成後,全篇通讀下來,神氣清爽,大有酣暢淋漓之感,心中暗想:“這二卷算是完成了。”

    “雖說是上下二卷,一說的是道,二說的是世,但道理貫穿,一氣呵成,或可和道德經一樣,分上下篇。”

    “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卻再仔細潤色再可。”

    葉青默想片刻,一字一句檢查,對句整齊,結構平衡,詞語增刪,改到最後,幾一字不易,道理純淨,文氣貫通!

    改到最後,葉青自己都一下恍惚,內心湧出了一種明悟——除非自己再積蓄資糧深深,否則難以寫出這篇。

    下面的事,就很簡單了,把這些都再正式謄寫到正稿上,這不消半個小時就寫完了,配合著書法,真是滿卷琳瑯,龍起雲湧。

    一聲嘆息,捲子擱在了案上,餘光中,卷面有一絲紫意,定神看去卻又沒有,似只是錯覺。

    葉青抬首,卻撞上兩道目光,卻是佟善和道人,轉眼又收回去。

    “奇怪!”皺眉想了下,不得要領,也不理會,把捲子一一整理,端坐著閉目養神,寫時尚不覺,現在心神一鬆,就身心疲倦潮水一樣湧上,打過一場大戰一樣。

    周圍沒人注意到葉青,只俞帆坐在大殿一側,無意間轉過眼來,見此就是眸子一縮,筆一抖在紙上落了個刺目墨點,俞帆顧不上多想,趕緊撤下污卷,重寫一張……

    葉青有所覺,側身看去,卻都人人平常,這漏壺已重置了幾次,考試的時間過去了大半,周圍舉子或緊張,或從容,大多還在寫著,少數已寫完,在一遍遍修繕。

    “想來也是,這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這是上呈天聽之時,人人都是一時之選。”葉青這樣想著,略有遺憾:“半日考時本當精益求精,可惜我水平還不夠,再修繕也難以進益,就無法利用這餘下的時間了。”

    “還有半個時辰收卷,各舉子注意時間。”有副考官在上面提醒著,最後一次重置漏壺。

    過了一會兒,主考官佟善下來巡視。

    慢慢轉了一圈,路過中側一片,佟善不經意瞥向一張捲子,又看看葉青罷筆閉目養神,佟善本能想提醒一句,但立刻清醒過來,記得了自己此時的身份,不留痕跡舉步離開。

    佟善回到台上,對道人一點頭,又去一側偏殿巡視,一切正常。

    道人坐在後面,眸子一閃,無聲笑了。

    “時間己到,舉子肅靜停筆!”

    早在一刻前,舉子就陸續擱筆,這時相互聽不見聲音,只有神情或疲倦,或遺憾,或自傲……看起來都沒有考崩!

    葉青靜靜打量這考後眾生相,直到所有人捲子收上去,又有一聲:“請舉子離席出場。”

    葉青跟著起身,順著寂靜人流出去。

    一出殿門,體內川林筆記又鮮活起來,明亮的正午陽光,風吹過長廊,沙沙腳步中就帶著議論聲……又能感到氣運,能調動道法,下意識回身看去,能看到殿內燭光,能聽得裡面聲音,唯天眼中一片漆黑,顯是道域的隔絶。

    筵宴是早預備了,就在一處廣場,舉子過去,就見著一桌桌,這是人數太多,沒有殿可容納,不得不在這裡。

    桌上並沒有多少珍饈佳餚,放著就是五盤,還有一小壺酒。

    舉人都叩拜謝恩,雖大家都餓了,但都屏氣息聲拿捏著進膳,只聞杯盤或有作響,卻一聲笑語議論都沒有。

    葉青不理會,倒了酒,“晡”一口飲了滿滿一杯,雖不至於狼吞虎嚥,卻也不動聲色的吃了飽。

    半個時辰後,謝恩離席,又聽著有人高喊:“各舉子肅靜,隨我出去,沿天街而行,不得散亂,不得過線。”

    又是同樣流程,直至七千舉人重返皇城廣場,朱漆銅釘大門在背後再關上,大家都鬆了口氣。

    葉青回望金碧輝煌的三重門樓,心中清楚,很多舉子都再沒機會進入此門了。

    七千舉子中,有大半都考過兩三屆,年紀已達到了臨界點,等待他們的是不得不加入郡縣,以九品開始進入官場!

    十幾年青春、幾十年壽命就此一耗而過。

    人群就議論了出來:“何時出榜?”

    “這會試卻很快,只要三天時間,二十一就可能出榜了。”

    “往屆不過三千人,三天出榜,但今屆考生七千,三天哪夠了?”

    “哧……天庭擇取,仙人閲卷速度豈是你能想像?說不定還是三天就綽綽有餘了!”

    “今屆考生七千,秘聞朝廷要將同進士名額擴大兩倍,不知是真是假!”

    “是可能略多些,但不可能是兩倍……”

    聽著這些議論,葉青一笑,尋著一個牛車,說了店名,吩咐:“就去!”

    平壽縣•南廉山

    這是主渠堤岸,就見不少人過來了,滿滿連綿的牛車,怕有上百輛之多,一部分是葉家自己的牛車,一部分是各家來運原材料的牛車。

    這些人這時就觀看著水渠和水車,這時移栽成排柳樹基本都已成活,現抽出了嫩芽,嫩嫩黃黃,在春風中垂拂著,讓他們不由議論。

    “水渠水車,葉家圖謀不小啊,你看這水渠只要放水,幾天時間就變成水田,說不定能種水稻。”

    “聽說不種水稻,還得繼續種山薯,但就是這山薯也值了,收價雖低,可畝產斤數不少啊!”

    “是啊,別說是股份,就是山薯賣出,也賺了不少銀子了。”

    “嘿,三十萬兩銀子買下,不賺的話,怎麼回本?”

    山薯大起藤時,除了作坊的人,就是別鄉聞名跑來看稀奇的也不少,都是議論紛紛,而族人都是歡喜。

    修建的曬穀場上,一排排重秤林立,劃了路線,分成十排,每排都有著稱重員,書記員,還派了人監督。

    再遠些,一排排牛車都排在了道路一側,等著一旦稱完就搬到牛車上去,在廣場轉個彎就出去。

    “呂先生,按照你的吩咐,都準備完了,是不是可以起藤了?”過會,就有著襄田廳的人報告。

    呂尚靜見著,的確完成了,就一聲下令:“開始!”

    隨著下達命令,就聽著連綿的沉厚鼓響,上千人一起歡呼,就一起起藤,而婦女孩子幫忙推著小車運輸山薯。

    沒有多少時間,就山薯就堆積在廣場上。

    芊芊和葉子凡都滿臉是笑,看著,呂尚靜見了就吩咐:“還要繼續種,挑出好藤枝切了,種回去,別的就當成豬羊雞鴨的飼料,也不能浪費了。”

    “山薯稱重要仔細,這樣每戶才好發錢!”

    “還有,稱重記錄的山薯,可以運了!”

    正說著,突見有人一路小跑過來,就問:“有什麼事?”

    這人跑得有點接不上氣來,微喘說:“知……知縣陸大人來了!”

    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監督的芊芊,這時蹙眉:“終於來了。”

    “能不來?萬畝山薯收割,於情於理都得過來看看,這就罷,只怕還有別的心思啊!”葉子凡冷冷的說著。

    呂尚靜想了想,神情卻很是平淡:“不急,有地契,就算不要官府臉面,這是他親手賣出的地,沒半年就反悔,不怕郡裡給寫個考評?”

    “當然,最關鍵還在主公,現在殿試尚沒有出來,誰敢賭主公考不中,現在誰敢撕約?”

    “不過知縣既來,我和三爺還是出去迎接一下。”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6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卷

     話說七千舉子回去,大半拿捏著進膳的人都立刻喊了酒席,填飽了肚子,再就是立刻淋浴,接著就呼嚕大睡。

    這半日殿試,所有人都筋疲力盡了。

    第二日到中午,舉子才陸續醒來,葉青睡得很好,上午才用了早點,就見著貢店裡已張燈結采,提前有著吉賀。

    才想著休息一下,不想傅承善和孔智就來了,說是對文。

    半個時辰後,兩個人都有些恍惚,傅承善臉色蒼白,默默盯視著葉青,許久才說著:“這論聞所未聞,我卻不知道怎麼評價了。”

    孔智略一沉吟,卻緩緩說著:“葉兄,這道理似是有理,但大道講究一個由性入命,這怎麼見命呢?”

    所謂的由性入命,就是能脫離心性,分析和指導現實。

    葉青笑了笑,這裡院子十分幽深,葉青就說著:“我們不說大處,就說家族罷,家族以血緣宗法為籬笆,這是可以理解的罷。”

    見著二人點頭,葉青就繼續說著:“以籠柵論的尺子來衡量下,宗法森嚴,嫡系庶支分的太清楚,規定什麼能作,什麼不能作,一舉一動都有家法族規,使得庶支動彈不得,這就是籠子。”

    “籠子也不是沒有用處,短時間內可號令森嚴,凝聚起全族的力量,這就叫‘盛’,或叫‘興’——大凡小族都是這樣過來。”

    傅承善和孔智細想了想,的確是,都不由凜然,不言聲聽著。

    “可人能忍一時之籠,卻難忍一世之困,困守籠子,只有一餐一榻,為族裡犧牲,短時間還可,眼見著已經打下了一片江山,嫡房三樓五廳,陽光雨露,而庶支卻擠在了狹窄籠子裡,就只有一槽之食,你說這會怎麼樣?”葉青一笑。

    孔智臉色有點蒼白,而傅承善翕動著唇,一時說不出話來,就聽著葉青繼續說著:“這怨望怕是人之常情了,籠子有點岌岌可危,那就加牢籠子,原本籠子還能跳跳,叫叫,現在要跳不得,叫不得。”

    “籠絲越苛越緊,怨氣越困越生,就算一時不能破得籠子,也再無為族貢獻之心,持的是只管撞鐘冷眼旁觀——這叫著‘衰’!”

    “這族再無精誠鋭進之氣,要是別無外患,還能維持中平,漸漸衰退,可是縣裡有大族七八,十幾支,你幕氣深沉,別人自是超越你,蠶食你,打擊你。”

    孔智就問著:“那以你籠柵論的尺子來衡量,又怎麼辦呢?”

    葉青有些憂鬱,思了下:“其實這事在宗族裡很常見,大凡興旺,都是在進取後,能換個大籠子。”

    “雖還是籠子,但大家要求不高,也就滿足了。”

    “要是鼎盛大族,比如說你孔家傅家,都是詩書繼世、禮法傳家,對於族中學業歷來極重視,又有著家譽家聲。”

    “只要家學不斷,家譽不壞,你們二族子弟,生來即得別人看重。”

    “就算有著再嚴酷的制度,只要在合理範圍內,你們二族子弟參與科舉,都能抬高幾名,入仕婚配更是方便。”

    說到這裡,葉青古怪一笑:“結個好親家,勝過十年奮鬥麼!”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你們族內,讀書是一視同仁,有人要在這點上動文章,是不是就下場很慘?”

    “大族家事千頭萬線,要糊塗要閉眼時很多,但要是敢壞了家風,是不是下場很慘很慘?”

    葉青這一說,果見得二人色變,就滿意一笑:“讀書、家風、血親,這就是大族柵欄之道,讀書要縱烈馬,都是放縱著甚至鞭策著子弟奔馳,誰在前面誰就得欣賞,但誰要是想壞了規矩,破了這柵欄,哪怕是嫡親,都斷然處置——我想歷代不缺乏這種例子罷!”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些都成了你們子弟的烙印,一出去,就有人說——這是孔家子弟,這是傅家子弟。”

    兩人沉思良久,孔智才回過神來,說:“這事葉兄不點醒,只怕我們至死都想不到,其實這道理不深,卻字字珠玉。”

    傅承善怔怔聽著,沉思著說:“我聽見,乍聞下吃驚不小,但這會想想,別的族長難道不知道?”

    “理論應是沒有成系統,但族長都是一時之選,本能會知道,可是籠子和柵欄,這利益太大了,多用了籠子,條條框框束縛英雄,這餘下的草場都是主家嫡房的,要是建了柵欄,萬馬奔騰,這嫡房就占不了多少優勢了——傅兄孔兄,你們家族是名門,實行柵欄之道,你們認真想想,你們嫡房中,中秀才舉人進士的比例,難道很多?”

    葉青起身踱了幾步,笑著:“萬馬奔騰大族興,萬馬齊暗嫡房貴,歸根到底,是愛族,還是愛嫡,當然到了現實,不能這樣黑白分明,所以要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著籠柵,這就叫與世同行!”

    傅承善和孔智細想了想,都變了色!

    葉青點了點首,有些沉鬱的說著:“這件事就說到這裡了,籠柵之論,不過是我看世界的尺子。”

    “道君,帝君,天子,百官,或有別的尺子來衡量——所以你們也別放在心上就是了,等著這次科舉結果,才是正經。”

    皇城•貢院

    外面種種議論,被厚重的貢院隔離,連絲風都吹不進來。

    大殿燈火透明,只有沙沙宣紙摩擦聲,偶有一些交流聲,案桌之後,都是認真閲卷的人。

    主考官佟善和監考道人只是靜靜看著。

    三殿正副考官、監試巡吏、閲卷官,有上百人,緊張有序忙碌著。

    初選還是按制廢黜,沒有答完,或者明顯質量很差,都可罷黜,可到了舉人層次,敢來應考很少出現直接廢黜的捲子,卷雖七千卷,可只有二篇文章,文字量還不算大。

    考卷就很快分類疊放,罷黜的有三百卷,因題少卷薄,堆在一起不過三尺高,這就是廢卷,除非開印時,文氣突出引得複查,否則不會有人關注。

    再選就是挑選出合適的捲子,有資格閲卷的,都是百張捲子一疊,按照甲、乙、丙、丁分成四疊。

    丁卷就基本上是落榜了。

    甲、乙、丙三疊,算下來有三千一百五十卷。

    佟善看著分完,再掃看下面正副六位監考官,定了定神,對著監考道人說著:“初選已畢,還請道友開啟法禁。

    道人不語,伸手在玉印一按,道域尚在,無聲無息解開了文氣禁制,並且加持使之現世。

    “轟!”悶雷滾動,就見白氣自每一份文捲上冒出,這已不是泉噴,而是大浪潮汐湧起,驚濤駭浪一樣掃過。

    白潮滾滾,文氣似海,淹沒了整個大殿,接著噴薄衝勢方止,各歸本卷,飛速昇華著氣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黃!

    映得整殿金黃,萬卷漲勢才緩,大半都漸漸停滯了,只有小半向著青色攀登。

    眾人選卷時就已有了預料,親眼看見,還不由目炫神馳:“這一屆,驚采絶艷,積累深厚甚多……真是可畏可嘆!”

    佟善聽著感嘆,贊同點頭,能到殿試都基本有著金黃文氣,本來往屆只有十分之一左右是青黃,有數十捲青色,或深或淺。

    三榜都在文氣青黃以上選取,但這時眾人望去,有五百卷達到了青黃,又有上百卷顯出青色。

    這時文氣基本停了,有人要過去搬卷,佟善擺擺手:“稍候。”

    幾位正副考官相視一眼,都看到了驚異,面面相覷。

    片刻,只見一卷還在繼續,許久,一絲紫氣浮現,化成了深青中一點淡紫。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佟善看了眼道人,暗自一嘆,又等了會,再無異像,佟善看向了真人,說著:“真人覺得可否?”

    真人看了捲子一眼,見青黃以上,基本都在甲乙之列,就說著:“可!”

    佟善就吩咐的說著:“青色以上的捲子,都取來吧,先自選出二榜進士出來。”

    “是!”就有著搬來青色以上捲子的吏員,個個都動作小心,捧著重寶一樣,一人捧著上台時,忍不住一瞥,只見首捲上書著:應州南滄郡平壽縣葉青。

    佟善不言不語接過捲子,後面副考官踹了這吏員一腳,示意他繼續做事,佟善只做不知,看向葉青這卷。

    “上下陰陽兮或曰道,四方平行兮或稱王!”

    文章兩次讀過,現在第三次,佟善讀著就是暗讚:“難得此子,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幾位正副考官上來,捧著收集的青卷,小心呈放在長長號桌。

    道人掃了眼殿內,見青卷無一遺漏,就微微頷首。

    眾考官就在號桌後坐下,對這百卷按著文氣初步排序,最後確定前面二十三卷,決定關鍵入選名次。

    “此卷不錯,不過過於鋒芒。”

    “此卷文氣儼然,只是太過沉悶,有道學之嫌!”

    這些讓人產生錯覺,其實越自己中意,越無情貶低,半點不留口德,恨不得就貶出二十三名外。

    每個考官面上嚴肅認真,心中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貶出去才好,往屆這些青卷,很多都是進士,但這次考生倍增,都溢出了二十三名了,這就留給了朝廷,只恨不能全都貶出。”

    道人冷眼看著,記著天庭吩咐,看了他們最終篩選出的範圍,差不多深青淺青對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干涉。

    無論何時,最頂尖的人才,總是稀缺,朝廷和天庭雖是一個碗裡吃肉,但在這一層還是競爭激烈的很。

    只是大半都是天庭全勝,偶爾洩露一兩塊肥肉出來,朝廷就自以為得計,做出迅捷撲食姿態。

    不過這都是姿態,彼此心知肚明博弈,按著實力分配罷了,而博弈就有傾斜,總有些特殊時局會給朝廷帶來重量籌碼,這時天庭就必須讓出,甚至默許在名次上動些手腳……只要別太過份。

    道人這樣想著,望向大學士佟善,最後目光落在青紫捲子上。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6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選定

     佟善不知過了多久,緩緩放下了考卷,良久,吐了一口氣,只是不語,又翻閲著別的青卷,都是凝神細品,一卷卷翻下去,翻完四十捲,臉色閃過一絲古怪。

    “我的這些同僚,也算是人才了,最上品的卷子都是對半,各占了十七個,剩下稍有遜色的再湊足二十三卷……看起來還想讓我吃下這份青紫之卷,這難度可太大了些!”

    佟善真的是想,在葉青秀才時就有關注,可到了這步,想也是白想——不遠就有隻老虎盯著呢!

    想虎口奪食,得有這個實力。

    翻到了三十卷,一個熟悉名字映入眼簾。

    “俞帆?葉青同郡,郡試中還是榜首,州試次於葉青,到現在差距就很大了,關鍵是還沒有沉澱出道基……”

    理智知道這不是俞帆退步,而是葉青進步太快,可一想到這樣人才,卻生生錯過了,心裡就一陣煩悶。

    再看不下俞帆這卷,照例又下翻去,下面這六十捲淡青,作考官必須看過,也是匆忙閲過就算。

    三殿正副考官見得,都沒有作聲,選出兩榜進士,這些捲子還得再複選……

    佟善這時沒有留意別人的心思,明知沒有什麼希望,還是再次留戀翻開這卷:“這卷文氣雖佳,此子氣運卻還不算濃厚……”

    “自有天庭加之。”道人笑了一聲,打破了他的妄想。

    佟善聽了,就是沉默,靜下心來又讀了一遍。

    “上下陰陽兮或曰道,四方平行兮或稱王!”別的深青卷子都同樣有著道理和文采,道理都是極深,可是佟善一眼看去,都非常熟悉——這都是來源於三經五典的尺子。

    這份的關鍵,就是別出心裁,自別的角度衡量萬物。

    佟善北疆重臣出身,讀著就感覺到一股殺機撲面,不由凜然。

    “不過此子是應州南滄郡士子,正當著北魏,或可想像……”佟善很快自調查情報中找到答案,卻又是一陣心痛

    “此子秀才時,就被我發覺,這是多大緣分,嵐崇文更是再三推薦,可惜沒有早見此文,否則我就不惜一切代價拉攏培養了,袁世溫誤我大計啊。”

    還是作最後掙扎:“這籠柵論,雖是難得,不過是一家之見,人人都知的道路,只是改頭換面罷了……”

    道人聽了,一口茶還沒有喝下去,就噴了:“你是大學士,連這也不懂?”

    “三位道君之論,都不過是陰陽,有無,太極之說,現在還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五帝之道,不過是五德,現在同是人人都知。”

    “可在道君之前,無人能說大道,五帝之前,也沒有五德始始之說。”

    “這立論本身難以比較,道友自可評說,但要是說常識,人人都知,只是改頭換面,就真心是強詞奪理了。”

    佟善聽了,想說些,卻說不出來。

    平心而論,朝廷終比不上天庭,現在月食而出,為應對大局,人才對半而分,這是可以,可要留住文氣第一的新道論,就難了。

    佟善清楚這點,憶著昭陽殿內,御前留對,皇帝的授權,心中急速沉思。

    道人見得佟善沉思就是一笑:“你我爭此無用,終歸要呈卷上天,而且我提醒一下大人,此子是黑德之氣……這層不是你我可以多想。”

    天下認為五行流轉相生相剋,黑白紅黃青,水金火土木,蔡朝太祖秉承土德而興,自對白德和青德特敏感——木克土,或土生金。

    “按數十萬年興替規律,下一朝大半是木德青朝,又或是金德白朝。”

    “此子只是黑德,我朝果應運未絶……這葉青秉承赤黃二德天命,這大局下我朝還可借勢爭得一爭,降為同進士以作國運助益……”

    “可現在是不好不壞黑帝水德,再是大才都受了天時侷限,無關天下大勢,不能為此動了國運重器。”

    佟善聞言,心中閃過這念,壓下遺憾,終是放棄,嘆著:“原來是黑帝一脈欽點,這樣英傑,本朝卻是無此福份了——就以道友之見。”

    道人不再言語,將諸選卷一一呈在金盤上,每份都是薄薄,二十三份疊在一起,又拿五彩聖旨、晶瑩玉碟蓋在上面。

    所有考官一齊作禮,頓時只見絲絲青光和金光交合,浮在空中,化成了一個“呈”字。

    這青金流光一閃,沒入穹頂。

    道人目光穿過穹頂,追隨這青金流光消失在青穹天極,示意眾人靜候,等待著天庭諭令。

    正常流程,天庭不會駁回選單,會有專門天官對二十三卷進行重新排序,真正的上達天聽

    這一刻別說在場官員了,就連道人都是心裡不安。

    作太宗時二榜進士,道人並不掩蓋心中羨慕:“狀元、榜眼、探花,雖理論上和進士差距不大,實還是多了許多機會……”

    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一道青光回來,落在了案上,化成了金盤。

    “真快!”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不由歎服天庭的工作效率。

    佟善卻想得更深一層:“或我們爭執,甚道域開啟時,整場考試就被上面許多目光注視著?”

    想著悚然心驚,不敢透露半分。

    道人取回玉碟,佟善接過聖旨,定了定神,斟酌著言辭說著:“進士兩榜選拔完畢,下面就是三榜同進士了,還請真人稍等片刻。”

    這事只是照例知會一聲,道人微微頷首:“可。”

    佟善握著聖旨,猜測裡面天庭所定的葉青名字,心中遺憾一嘆,不過很快把這情緒消化,肅聲命令:“同進士複選,這次情況相對特殊,兩府決議,陛下親旨,要不使鄉野有遺賢,故將賜三榜名額擴至原本三倍,上應天下諸州諸國總數,即二百四十三名……”

    聽了這話,眾官驚異,卻都是應命,只有三殿正副考官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他們聽到過風聲,也是首次聽到確切的名額,心情各異:“不使野有遺賢,虧兩府諸公能想出這名目,看起來耗運許多,卻一下鎖定名份,釜底抽薪以消禍根,就我們這時才能使得出來……”

    心裡暗讚,此時顧不上多想,飛快投入複選工作……朝廷自用的同進士,可還是遵循著“以文取士,以氣取序”的恆律。

    擢選機制、廢落機制,這其中各種水深,又要儘力維持基本公平,卻半點都馬虎不得。

    應州

    平壽縣和太平縣分野,一輛牛車行駛在官道上。

    “這就是書生家鄉?”恨雲掀起車帷,目光帶著驚嘆:“真是不錯……”

    實際上前面只是一片丘陵,自官道二側連綿,雖這時春來了,還看不到蔥鬱綠色,實是乏善可陳。

    驚雨正閲讀一卷書,聽瞭望一眼,忍不住笑出聲:“就算世居湖中,沒見過這些丘陵,難道龍族連基本審美都沒有了?你這純粹是愛屋及烏……”

    “哼,我樂意,要你管!”恨雲繼續看著窗外,又指著水車:“姐姐你看,這不就是書生信上說過的水車,似乎很流行……”

    驚雨以手捂額,心中莫名有些酸酸,按下雜念,想了想又問著:“你的金螺還有感應麼?”

    恨雲微微側轉,凝神感應了會:“這樣遠,書生又不在水上,我哪能感應得到。”

    “那你的本命龍氣為何少了一絲,別說你受了情劫,智力下降七分不說,實力也下降了唔……”

    驚雨正調笑著,就被羞惱的妹妹撲到在毯上:“哪來情劫,都是壞書生胡謅的故事好不好!”

    “嘻,原來你還知道啊……”

    一番嬉鬧,兩女整理凌亂的衣裳,都微微臉紅,恨雲有些不好意思承認:“早上就感應不到了,怕是進了貢院,自有著天人屏蔽……咦!”

    驚雨見她秀眉蹙緊,不由一絲緊張:“怎麼了?”

    恨雲看了姐姐一眼,抿嘴笑著:“沒事,只是感應出現了,這樣快就考完了……”

    “殿試本來就快。”驚雨想了想,說著:“真心希望能考好。”

    “當能考好,肯定是進士……”恨雲眸子一轉:“姐姐也在想他麼?”

    “有嗎?”驚雨板起面孔,換了話題:“進士哪有這樣容易,連殿試都不知道的小龍,也敢亂說?”

    “叫你少看些逸事雜聞,多讀點正書,你就不聽。”

    “我又不考進士,讀這些很無聊,還是書生講的故事有趣,進士回來後,可讓他天天講給我聽……”

    恨雲無語,化出一副不認識她的表情。

    驚雨一見,就炸了毛:“哎,你這是什麼表情!”

    “如你所見的表情。”

    再嬉鬧些,恨雲靈黠的表情突一收,變的幽遠:“姐姐,你不必掩蓋了,我都心裡有數。”

    驚雨蹙起了眉,仔仔細細打量著驚雨,就見著驚雨淡淡一笑:“你總把我當成小龍,可我和你是一樣的年紀。”

    “龍宮五百龍女,要是凝不了龍珠,終只是妃嬪之流,或遠嫁成利益交換工具,這就是龍女的宿命。”

    “就算凝出了龍珠,也難逃在成氣候前成為龍族聯姻的命運,一旦嫁了生了龍子,就再難脫得窠臼。”

    說到這裡,她抬首微微一笑,眼中露出惆悵傷感:“我們和他並無多少緣分,一切都是強求來著。”

    “我就算術數不精,也明白,想爭他的正位,絶無可能,既是這樣,那愛恨情仇,皆不過過眼煙雲,我們只要借他這段因緣,暫時擺脫龍女的命運,等龍珠成就,天地間自有更值得我們去追求的東西。”

    說到這裡,她嘆了一口氣:“或這就是薄情,要不是不得已,我亦不願這樣,姐姐應明白我的意思才對,不必有顧忌,我們一起吧!”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6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青鳥頌榜

     大殿

    燈火透明,三十三卷、二百四十三卷,終於分類完成。

    佟善看著最後一份疊完,再看著監考官,定了定神,說著:“請聖旨填榜罷!”

    眾人於是一起行禮,才自金盤裡取出空白的聖旨。

    這聖旨是特製,長長青卷,有五尺長,三尺寬,這樣徐徐展開,才能寫近二百四十三個名字。

    佟善洗手,叩拜,再起身正容提筆,一一在上面題名,這都是同進士的名單。

    寫完後,范善面色隆重,說著:“將二旨速交給大內,由皇帝御覽用印。”

    這是程序,立刻就有人應了一聲,取了這聖旨進了大內。

    只半個時辰,就有旨意下來:“著大學士佟善立刻見駕。”

    佟善跪接,聽罷就立刻自皇城向著內城而去,轉眼就到了內城入口,見一個一等侍衛站在石階上,此人穿著甲衣,穩穩站在階前,見佟善靠近,低沉說了句:“著佟善於東暖閣見駕!”

    佟善是大學士,這場合不必叩拜,即深躬說著:“是,臣領命!”

    侍衛領著進去,沿甬道直入,到了一側殿前,佟善就站住了,侍衛進去稟告,片刻,就有聲音:“進來!”

    佟善進去,叩拜行禮,起身後見著皇帝披著黑狐皮緞,臉上帶著倦容,眼圈有些發暗,正拆看著上卷紫色聖旨,周圍放著下卷青色聖旨,卻又修正了下名次,重新謄寫了下。

    良久,皇帝才嘆息一聲:“這二榜三十三名再議一議,名次要修正一下,這三榜二百四十三名就這樣定了,用璽罷!”

    這話不是對佟善說著,只聽有人應著:“是!”

    卻是掌璽太監,取出了玉璽,皇帝取了過來,對著一道聖旨按了下去,又發給了佟善:“你這差事辦的不錯,把這先發榜罷!”

    “臣尊旨!”佟善應著,捧著一卷聖旨而出。

    出了門,佟善才把聖旨展開,第一名就是俞帆,佟善不由一怔,這明顯是皇帝調整了名次。

    佟善對此只一看就罷了,又暗想著首卷前三十三名,雖說皇帝有權再修正排名,但一般情況下並不會這樣,這次為什麼卻要修正?

    還耽擱了放榜?

    想了想,不得要領,只得嘆著:“天意莫測啊!”

    貢湖

    天色陰沉,初春霧幕瀰漫,不久就是人聲如沸,打破了寂靜。

    今天是開榜之日,舉子自成群結隊去看皇榜,忐忑與期冀難免,雖表面上,一個個都儘量沉住氣。

    葉青起身對著東天遙感紫氣,這重生來風雨無阻,只有幾次考試錯了時。

    片刻完成,廚房內傳來一陣牛肉粥香氣,葉青會心一笑。

    趁著她們燉粥時,又演了一路拳法,小武經以武入道,在保持肉體機能上,還很有講究。

    傅承善推開虛掩院門,見他躍動的身影,面色頓時古怪起來,耐心等到收式時才問著:“真不去?”

    葉青調勻呼吸,睜開雙眼,請他進來:“去了也無益。”

    “話不是這樣說,就算有專人報喜,親眼看見總是安心,至少無悔!”傅承善跟入屋內,突醒悟過來,這話有些喪氣,就不再多說。

    這相交越來越熟悉,見兩女在桌上佈菜,即不客氣坐下,稱讚:“你家做的越來越好,我房裡做的味道就……”

    “哎,你這恬不知恥的傢伙,我還沒請你吃呢……”葉青接過江子楠給的粥碗,順便鄙視一下。

    已知交益篤,傅承善哪在乎這點,拿起筷子就用了起來。

    “我當是葉兄昨晚醉言,卻是當真?特意讓他們先去過,我跑過來看看……”

    葉青知道他是好意,想了想,語氣有些神秘:“別的幾位兄弟不好說,但傅兄卻沒有必要白跑一趟。”

    “怎麼白跑!”傅承善說到這裡,陡醒悟過來,想了想不再動身:“罷了,我要看看你算的準不准!”

    葉青點點首,示意兩女把殘盤收拾下去,就閒聊些話。

    太陽升起來了,貢院內鑼鼓和報喜聲不絶,兩人都是充耳不聞,細細論著文章,江子楠和周鈴過來添茶,見此都暗暗佩服。

    到了中午,孔智、褚彥、湯中臣幾人就進了來,雖個個淡定,卻難掩喜色,葉青就笑著:“三位想必是名列青榜了,恭喜恭喜。”

    “我這是知道葉兄為什麼不去了”褚彥口快,就泄了底:“原來這次青榜,只公佈了同進士,卻有著二百四十三名,是歷年最多的一次,不少人都中了。”

    “只是完全不見兩榜進士,當時在廣場上就驚掉了一地眼球,往屆哪裡有這種事……”

    說到這裡,孔智就狠狠盯了褚彥一眼,褚彥頓時就醒悟過來,連忙補救:“不過傅兄和葉兄,想必都是在兩榜內了!”

    傅承善想了想不得解,卻苦笑:“我算明白葉兄意思了,可說真心話,要中個同進士,我當仁不讓,要說是二榜進士,我還沒有這個自信。”

    三人面面相覷,三人都是中了同進士,只是在青榜上,找了十遍都有沒找到葉青和傅承善,這時房間內就有些沉默和尷尬。

    不久三人就辭了出去,湯中臣性子耿介,忍不住最後說著:“傅兄和葉兄二位的才具,是我們都見識到著,七千舉子裡有幾人可及,想必是在兩榜內,耐心等待就是了。”

    傅承善知是好意,一笑:“承蒙貴言了。”

    三人出去,門口只剩兩人時,傅承善就不掩飾的苦笑:“理是這樣,情卻難之,我心中有數,我這卷水平,四五十名是有了,但進兩榜怕是有點難——葉兄別出機杼卻想必能中……”

    葉青看出傅承善現在沒有聊天心思,就一揖:“兩榜豈會隱沒,自會貼上來,傅兄敬候佳音即可。”

    “多謝吉言。”道別獨自回屋,坐著看書休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子楠出去打聽了一次,回來憤憤不平報告:“俞帆中了同進士第一,憑什麼啊……”

    “人家是有這實力好不好。”葉青失笑,實際上前世俞帆高中進士,位列三十三名之列。

    這屆競爭激烈,又被葉青奪取了些氣運,降到同進士第一也很正常。

    葉青繼續看書,聽她們小聲議論,偶爾也評議一下。

    到了下午,還沒有喜報入院。

    夕陽西下,幕氣漸起,葉青翻完最後一頁,看了看天色,蒼青天穹上已有些墨色,都不由有些失落:“眼見就要入夜……會這樣晚?”

    江子楠心思憂急,卻只是手在袖中攥緊,小心瞧著:“說不定是晚了點,總不至於兩榜今天不開?”

    葉青沒有出聲,出門望去,貢湖畔中,有些院子已貼了喜布,放著鞭炮,來往的夥計端著酒桌,顯是設宴。

    更多院子卻寂寂沉默,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或是太過別出機杼,反而難以中榜……”心中想著,轉首就見她們的目光。

    江子楠還能掩飾作出歡顏,周鈴卻神情不定,想要說些又不敢說。

    葉青頓時醒悟過來,心中感動,更多是警醒——越是危急,自己這一家之主就越不能倒下。

    拿書卷在她們額上重重敲了兩下:“瞎想什麼呢,你們公子那會這樣容易就失敗?”

    兩人抱著腦袋低呼一聲,有點羞憤,又有些安心。

    “只是這一步不成……錯失先機,計劃就要大變,往後更是艱難。”葉青想著還是皺眉。

    “怎麼會呢?公子大才,下一屆還有機會……”

    葉青搖首不語,這點她們不懂,他卻十分清楚——在理論上,考取了舉人,離進士只有一步,大劫前還有一次機會!

    只是這次不中,越向後,自己重生優勢就越是拉平,要不能借這劫前三年提前鞏固經營,怕是以後越來越難。

    不過就算這樣,人還要面對現實,活下去……想著,突聽著外面喜聲一滯,一片驚呼聲:“快看,那是什麼?”

    映著夕陽最後一縷金光,數十點青星落到了城中,帶著一道道青色流光,消失眾人視線中。

    “這……是隕星?”葉青皺眉,正想著,突有空氣中傳來“絲”一聲,一道肉眼難辨的虛影即至院中。

    “嘩!”的撲翅聲中,顯出一隻青鳥,銜著一份文書。

    只見這青鳥瞥了眼周鈴手上長劍,靈性閃過不屑,利喙一鬆,一封請柬落在葉青手上,映目:應州南滄郡平壽縣葉青,二月二十一,於城北瓊湖道院設晚宴,請準時赴宴。

    “明晚?瓊湖……”瞬間醒悟過來:“瓊湖宴,這不是歷年進士宴!”

    “啾!”青鳥悅鳴一聲,在葉青蹭兩下,卻不離開,四顧而望,突開口說著:“恭喜官人,高中兩榜進士,恭喜官人,高中兩榜進士!”

    它大概只能說這二句,反覆說著,並且不耐的拍著翅膀,江子楠醒悟過來,機靈跑去弄了吃食,這青鳥卻仰首不屑。

    直到捧出一小壇烈酒,這青鳥聞了聞,酒鬼一樣扎進了酒罈裡,整個都是不見,只聽著滋滋的啄吸。

    這時,才聽見外面奔過的人聲,就有人敲鑼高喊:“恭喜葉青葉官人高中二榜進士,名列榜眼!”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7
第一百四十七章 榜眼

     開門,就見兩個穿著九品官服的人舉著一張青色紫紋報帖,由四個公差簇擁著自大門口進來。

    “恭叩葉官人諱青高中殿試一甲第二名進士及第。”

    才看見的瞬間,氣運就連接上了,葉青只覺得一恍惚,絲絲青氣就湧了過來,不過這時定了神,問:“兩位是禮部來的大人,敢問前三元是誰?”

    兩個九品禮官忙行禮,說:“您就是新進士了?給您請安,狀元是徐文召,探花是曹武韶。”

    這都是前世的三元,葉青回了一揖,笑著:“徐文召和曹武韶是久聞大名了,既是同榜,少不得親近——來人,給賞!”

    說著,抽出二張百兩銀票給了九品禮官,又抽了一張,吩咐著聞聲而來的店裡執事:“跟來公差每人賞十兩銀子,餘下請一桌用宴!”

    執事接了銀票,連聲答應著。

    這個世界道法顯聖,貪污腐敗雖也免不了,陽世也少管,但大部分官員因畏懼死亡後的懲罰,還是有所克制。

    這不是道德或者宗教,只是對司法的敬畏——只是陰間司法罷了。

    不過這世界官俸相對豐厚,正一品萬兩,正二品八千兩,正三品六千兩,正四品四千兩,正五品二千兩,這階段都是以千兩遞減。

    而正六品一千四百兩,正七品一千兩,正八品六百兩,正九品四百兩,以二百兩遞減。

    眼前這二個九品官不貪污的話,就二百兩年薪,還有些賞賜(獎金),這一百兩就是半年薪水。

    葉青不是不可以多給,但這裡有個規矩在,在帝都顯富可不是聰明之舉。

    “二位大人,下面還有什麼指點的?”葉青見著二人收了銀票,笑著問。

    “您是一榜進士,今天沒有多少事,就是去禮部報到下,名錄官籍,進士及第,是有著照例恩賞,除此之外並無事情,明天城北瓊湖道院設晚宴,請準時赴宴就是,聖上會駕臨。”

    葉青見二人這樣說,不禁一笑,又說了幾句,二人就辭出來,葉青送出門,看著他們而去,回來就換了舉子服。

    江子楠連忙侍候,幫著他換了上去,笑著:“公子,您真是福相,一榜榜眼,我們南滄郡都多少年沒有了!”

    葉青“嗯”了一聲,笑著:“現在就去禮部了。”

    說罷出來,僱了牛車,趕往禮部。

    本來禮部早就關門了,但今日自是不一樣,抵達了皇城,就見寒星滿天,初月如鈎,沿途都是一盞盞宮燈。

    沿路過了金橋,見著侍衛腰懸佩刀,筆直站著。

    微微帶著寒意的風撲面而來,葉青這時才有時間感受這九重天闕下的威嚴和肅殺,一面尋思著,一面抵達到禮部!

    禮部院子裡已有著上百個人,有些議論。

    “進士是進這個門!”有官員引導的說著,葉青見著通向一處走廊,就一笑過去了,進了側殿,見著裡面幾個進士,雖不熟,卻都認識,都作了揖,默不作聲聽著主座一個官員問話。

    “你們都是進士,名錄天籍,不過同樣是大蔡的進士,有著官籍,中了進士,並不意味著不問世事,有不少前輩都是照樣為國效力,並且名彪青史。”精於清臒的禮部官員說著。

    葉青細細看著,見是一位五品官,五十多歲年紀,頭髮半蒼,也不語言,過了會輪到了葉青。

    見著葉青,這人一怔,正容開口:“姓名,戶籍!”

    葉青也是一怔,他修行的道法,敏鋭覺察此人有點不快,因咳一聲,正容說:“應州南滄郡平壽縣葉青。”

    說著遞了考牌,這官接了,卻不立刻看,用目光掃了一眼,說:“記得了,是榜眼,年才十七,本朝三百年還是首位這樣年輕的榜眼,可惜不是狀元,要不就真的是一段佳話了。”

    這話說的,讓葉青驚訝盯了此官一眼,不明白自己何處得罪了此官,而且自己是一榜進士,這人都快退休了,不過是五品官,怎麼會敢得罪自己?這裡面原由不知,暫計較不得,就也不語。

    說來也怪,葉青不語,頓時場面上就有一種冷峻,周圍幾個進士就聽得發怔了,不禁互望一眼。

    這官也感受到這壓力,不由嘿嘿一笑,取出了文書填寫,說著:“進士及第可庇一先人,一生人,你想庇誰?”

    既他公事公辦,葉青就回答:“先人自是先父!”

    把名諱和戶籍說了,雖葉青父親只是童生,但父以子貴也名正言順,庇一生人時,說著芊芊,這官就一怔:“是你正妻?”

    “不是!”

    “既不是正妻,這不是兒戲麼,把國家恩典當成市恩。”

    “我看大人是喝多了,已在胡言亂語了。”葉青一笑,突臉一沉:“進士及第,庇護先人和生人,是天庭和朝廷聯合定下的恩典。”

    “歷代進士選擇,從沒有聽說過有強迫,都是由本心選擇,想必這位大人,對天庭和朝廷御旨有意見?”

    “那大人可罷文不寫,上書天庭和朝廷就是。”葉青冷冷的說著,見著這官目瞪口呆,心裡快意。

    “榜眼公,張大人只是隨口說說,並無此意。”一個進士連忙說著。

    這五品官再不多語,連忙填寫了文單,葉青接了過,作了揖,轉身就離去,甚至不想弄明白為什麼,這種莫名其妙的人,世界上多的是。

    葉青拂袖而出,剛才說話的進士就跟出來,雙手一揖說:“葉榜眼,你犯不著為這人生氣,不過是嫉妒!”

    葉青見了,記得此人叫葛柱石,在貢湖時論過幾次文,此人三十歲左右,衣服齊整,風度翩翩,還沒有等葉青說話,又低聲說著:“這人我知道,京都肅國公楊家的人,就算有著祖蔭,一輩子只中了舉人。”

    “三十六歲後入仕,由於位份低,打熬了二十年,靠著肅國公祖蔭,才當到了五品官,這還是他要致仕(退休)而加的官,沒半年就要退了,因此特別見不得別人中進士,上了點歲數還罷了,見你年才十七,就忍不住心火了。”

    葉青淡淡一笑說著:“原來是這樣。”

    就不多說這個,葛柱石又羨慕的說著:“我是進士,你是進士及第,這及第可大有文章,也怪不得他心裡冒火,我都羨慕。”

    “首先就是家祠規格可按照正神祠建,可開放受香火,這一條就了不得。”

    按照規矩,家祠只有家族的人能上香,外人是不許上香,或有些擦邊球,讓家裡奴僕上香,但不能光明正大。

    允許外人上香,的確是不得了,葉青就聽著他繼續說:“還可以建個進士牌坊,就算是縣令上門,也要行禮,最後才是庇護生人先人。”

    正說著,見幾個進士又進來,葛柱石就不再多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點,今晚你要收拾情懷,明晚要瓊湖宴,後晚我們一批同住在貢湖的進士設宴,徹夜飲酒長談——別跟這人計較!”

    說著作揖,葉青也作揖,出去後叫了一輛牛車,坐了,說道:“到貢湖去!”

    車伕一聲吆喝,牛車動了,這時官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只聽蹄踏在路上的聲音,到了這時,葉青才醒悟過來,不認識一樣端詳著新得的告身文書。

    有著它,就是正經的官身,恩澤家族,又細細查看著氣運,見著絲絲青氣下降,自己赤紅本運,本來就絲絲見黃,現在更有著明黃一片的蔓延。

    許多人有著誤解,就是有著青氣就是青色命格了,其實這是謬錯,一個人就算是受到皇帝賞識,垂下的是青紫之氣,其本人命數也有個轉化過程。

    一般來說,低二檔是可以很快抵達,沒有多少難度,低一檔還要時間和資歷,同檔就更需要各方面的配合了。

    一州總督是純青氣,他的賞識最多是淡青氣,有著垂青,抵達紅色的縣級官員不難,抵達郡級金黃就有些難度,還是需要本人有本事有資歷,要抵達淡青,在州裡任職,就難上加難了。

    進士是青氣,同進士是淡青,有這出身,只能說任職縣令基本上沒有困難,郡太守只要熬些年都可以抵達,州官層次就不能保證了。

    “大劫來臨還有三年,正是我穩固位業的時候,中了榜眼,我第一步的計劃全部達到,下面就是著書了。”

    這著書自不是傳世之作,相反,是小說。

    葉青自不是自貶身價,只是卻有不得已的原因,只見他尋思著:“我用哪一部,才有最大優勢?又符合大劫的規律?”

    “封神演義?這三位聖人,怕是被這世界的人暗指三位道君,實在有著影視的嫌疑,不妥。”

    “而且我對商朝政治版圖也不熟悉,別坑了自己。”

    “三國演義?這又沒有神魔背景,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規律。”

    “或可把它結合起來,世俗背景用三國演義,道法層次用封神演義,只是三位教主實在有些明顯還罷了,這鴻鈞怕是種禍不淺——世人覺得三位教主暗喻三道君的話,硬在它們頂上弄個鴻鈞是什麼意思?”

    “有了,或可把鴻鈞定成道君級,下面五位正好是五帝君?”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7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本命元辰丹

    第二天上午,陽光透過窗照在葉青面上,讓他自睡眠深處驚醒了過來。

    隨後,鐘聲傳遍了帝都,所有人聽聞這個鐘聲,都知道三年一次的誇官進行了,臨近著中午,更是達到了顛峰。

    葉青和傅承善這時在三樓喝茶,聽到了馬蹄聲,銅鑼聲,都不說話,只是去了窗向下看去。

    只見下面鼓樂大作,隨著樂起,前面有二對大象引路,後面有禮儀官前八人引路,各持扇、幢、牌、旗。

    後面才跟著二百四十三名個同進士,各個都穿著官服,領首的正是俞帆,後面跟著一排侍衛。

    由於同進士裡有著孔智、褚彥、湯中臣,葉青和傅承善都是深沉人,幾乎沒說一句話,只是看著。

    兩百多人的隊伍,御街誇官,杏林探春,接下來就是中午在金殿飲宴了,正尋思著,聽見傅承善嘆著:“真是十年寒窗,此時意氣奮發……”

    葉青就笑著:“同進士都是留作自用,有此待遇不足為奇,你要是願意公開加入其中,領首就是你了。”

    傅承善聽了只是無語一笑,不再多說。

    同進士兩府、皇帝都給足了臉面,不吝應有的氣運加持,相較下,對進士就擺一幅後娘臉,官照作,功照賞,級照升,但御街誇官想都不要想,這榮耀待遇是同進士才有。

    往屆雖風光,有一點不爽——大夥百人無論排位高低,青榜上總有三十三個名字壓在頭頂,十分礙眼。

    現在這屆就沒有,等貼出來時大家都已散榜了,這就使得他們更是得意。

    傅承善看了片刻,退回到桌上,說著:“他們中午得意,晚上我們得意,瓊湖宴聽說聖上會來,皇子會來,大臣會來,你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葉青喝了口茶水,精神一振,明白傅承善的意思,說著:“我十五歲中童生,十六歲中秀才舉人,十七歲中榜眼,進的太快了,根基不穩,而且支出太多。”

    “不準備留在帝都,也不準備在地方任職,想回鄉族裡修養三年。”

    “所以這瓊湖宴上,就不準備多事,喝過就罷。”

    傅承善聽了這話,原來想說的詞,就說不出了,怔怔了片刻,才嘆著:“說心裡話,你真是讓我時時吃驚,比起來,這心胸,這見識,我們遠遠不如了——只怕不能如你的意。”

    “我還年輕,表明了態度,大家都會理解。”葉青眸光一閃,笑著:“這不多說,用飯吧,下午還要去禮部排練些禮儀,排完了,就差不多要瓊湖宴了,點菜罷,吃過了就去。”

    說著,就喊著:“夥計,上菜!”

    瓊湖

    夜幕降臨,灰暗天穹繁星點點,湖面連綿而出,寬闊堤岸栽滿了樹木和花卉,淡淡的霧氣瀰漫……這樣的夜色中,葉青和傅承善趕來了。

    人都差不多到齊了,此時都聚在湖畔亭台上交談和喝茶,進士還沒分出名次,都只按關係和喜好隨意而坐。

    琉璃明燈如晝,照亮著一湖春水,靈氣盎然,景色很不錯,但聽說往屆的宴席都不怎麼豐盛!

    正尋思著,突見一個個侍衛湧入,筆直站著。

    進士見了都是一凜,頓時緊張起來,帶著肅穆停了話,禮部官員更是示意——這都是今天下午在禮部反覆交待過事,當下一句話不用說,進士一言不發按照名次排完了隊。

    大家屏息等著,片刻就有著靜鞭三聲,接著鼓樂聲細細而起,一個太監高聲進入:“聖上駕臨!”

    “萬歲!”進士都肅然跪了,整個場地靜得一聲咳痰不聞,只聽著腳步聲過來,皇帝停了一下步,掃看一眼新進士,就安詳說著:“朕昨夜仔細看了你們的履歷,心裡很有感慨,國家取士,三年一比,就是簡拔你們,都是一代英傑啊朕也不多話,好生體念朝廷恩典就是了。”

    說了這句,皇帝就不多說,就有禮部官員高聲:“狀元率諸進士上表謝恩!”

    “萬歲!”

    徐文召率三十個進士呼了一聲,恭謹上表,說了幾句,又叩拜恭送皇帝離座,剎那間,樂聲而起,皇帝遠去了,這過程很無聊,但又必不可少,見著皇帝遠去,大家都是鬆了口氣。

    這時佟善才出面,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給上座,就站在水榭中說著:“國家取士,是協理政務、撫綏地方、治理民事,你們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舉人,由舉人而進士,國家付出不少。”

    “我話不多說,諸位進士,無論將來何處,請銘記腳下這片土地!”佟善最後說著這話,深深望了進士一眼,意味非常,不過他這話只能說到這裡了。

    這時,突聽到玄妙的聲音,青色的氣流下降。

    “終於來了,天庭的使者。”

    只聽一聲響,葉青只覺得自身精氣神,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連識海內的川林筆記都立刻停止波動。

    葉青的天眼,清楚看到絲絲青氣下降,卻立刻關閉,免得得罪真人。

    只是在青氣之下,葉青靈覺感覺到了種種變化。

    不過這異相轉眼就消去,一個道人眯著眼背負雙手站在高台上,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這道人左右,還有二個道童,一人持著金盤,一人持著玉盤。

    金盤上是一疊青文,大家都知道,這是天籍。

    玉盤上,卻只有三顆明珠,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只見這明珠月白,卻又隱隱帶著五色。

    “本命元辰丹,終於來了!”到了這步,葉青也都微微變色。

    可以說,這才是一榜進士最大的賞賜,這三顆本命元辰丹,據說就是真正入道之門,能根據受者的體質和氣機,給予淨化,使受者轉化成先天道體。

    有著先天道體,修煉自是事半功倍,如果說進士能修煉長生者不到十分之一,但三榜進士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機會,靠的就是這個本命元辰丹來逆天改命。

    道人不喜多話,只看了一眼,就說著:“新進士上前領天籍青錄。”

    持著金盤的道童就一一唱名,諸人就上前一一領取,葉青也領了,這只是一張青頁,形只有一片手掌大,只見一行金字,光輝隱隱。

    根據前世傳說,這青文就是一個法寶,與主人性命相通,平時不會起作用,一旦主人身死,立刻可化成青虹,帶著主人神魂遠去。

    這已經算是天庭密寶了,但此時,卻沒有人注意,都盯著三顆明珠。

    “一榜進士,上前受丹”道人還是一字千金的說著,徐文召和曹武韶頓時就上前,葉青也連忙跟上。

    跪了下去,就見道人親自取出了明珠,對著徐文召眉心就是一按,說來也奇怪,這明珠頓時鑲嵌到了眉心裡,下一刻,絲絲香氣透出,一輪圓滿的光華,自徐文召身上升起。

    “下一個!”道人面無表情的說著,見葉青上前,就是一按。

    葉青只覺得眉心一涼,自己識海中,突落下了一輪明月,在識海中照耀。

    識海中幽暗的黑暗,瞬間照亮了大半,這輪明月,就向中天移去,就要佔據識海最中央的位置。

    只不過就在明月接近中央時,一卷書突就顯出,它在月光下,顯出了青幽的顏色,絲絲青光就顯出來,瞬間照耀著明月。

    這明月卻似沒有多少抵抗,只是片刻,書卷就將它轉化了過去。

    葉青還沒有來得及吃驚,就見著明珠又出現,絲絲藥力就散發出來,這些藥力,只是小部分抵達身體,別的都瀰漫在識海裡。

    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襲上了葉青心中,以前不覺得,現在卻發覺自己和這個世界,總有一種朦朧的不和諧感,似蒙了灰的玻璃,這下就立刻把灰塵擦乾了,所有隔膜全部消去,眼見一片明亮。

    自己的氣運並沒有提升,卻感覺絲絲變化了些,融洽了些。

    一種明悟就襲上心中,葉青暗裡慶幸:“本命元辰丹有著改命之效,本是使這世界的人改善性命,成就先天道體

    “但這時卻意外使自己穿越的痕跡全部去掉,要不是自己中了榜眼,哪有這樣的好事?”

    正尋思著,道人就繼續下一個,接著大家還以為他會有所講話,不想這道人就此轉身,下一刻,就在高台上消失了,這種乾脆,讓大家目瞪口呆。

    官員卻見怪不怪,吩咐:“……禮成,上宴罷!”

    一聲令下,一排排人進來上菜,葉青一看,還真是簡單,四菜一湯,這就算是進士宴?

    真是十分低調,非常低調。

    葉青能理解,這就是組織的本質規矩,御街誇官早就不指望了,只是規矩到這個程度,真心出於預料。

    還難得天庭大度不計較,也許是最頂尖士子就和絶色美女一樣珍稀,都搶到人了,還不許情敵冒點酸氣?

    想到這裡,葉青無語入席:“罷了,反正再怎麼樣,朝廷也會封個八品文職,這是進士的基本待遇,區別就是二榜進士是從八品,一榜是正八品罷了。”

    “我就算當閒職,也可五年一進階,至少可到正五品,要是肯為朝廷效力,還能進步。”

    “這些眼前的區別,就無視好了。”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27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帝王心術(上)

    皇帝和道人相繼退場,宴會真正歡快起來,宴簡單,擋不住進士的愉快心情——多年苦讀一朝實現!

    “恭喜傅兄!”

    笑著對傅承善道賀,傅承善記得原本是十一名,現在才是二十七,這競爭太激烈了,葉青暗暗懷疑自己榜眼,多有利益衡量和交鋒,只是再多隱秘曲折,這一刻都沒有意義。

    “哪比得榜眼,葉兄去雲樓一露面,敢保所有姑娘都願倒貼,我這樣的老進士就沒這待遇了。”傅承善這時也難得開著玩笑。

    有個青年插話進來:“哈哈,真沒有?不如改天一起去試試?”

    葉青面色就有些古怪:“蘇兄這樣風華,連女子都是妒羨,我可萬萬不敢比……”

    眼前的青年穿著寬大長袍,戴著銀冠,俊秀蒼白的臉,長著一雙細長丹鳳眼,穿上衣裙怕是能使許多女人都羞愧!

    聽這樣說,幾個進士也跟進,相互說笑,隱隱就是個小圈子。

    進士就是一朵朵鮮花綻放,各方勢力說客圍繞,辛勤蜜蜂一樣投機參與。

    “咦,記得林大人還訪過你,聽說當時很是意甚切切,現在盛宴怎不見過來?”傅承善說著。

    葉青順著冷眼望去,六皇子代表林秦正和新科狀元徐文召相談甚歡——不得不說信郡王“賢王”名聲大有力量,連徐文召都有所心動。

    葉青失笑,面上不表現出來:“傅兄,我們相交不久,卻早是知己,有什麼話,請直接說就是了。”

    傅承善就微笑,望瞭望周圍:“我們晚上再說,你看,拉女婿的人來了。”

    說著表情有點古怪:“其實今夜,說正事的雖有,卻不多見,主要卻是來拉女婿,你可能不知道,但這的確是風俗。”

    “進士尊貴,名列天籍,不敢放肆,但同進士,甚至有強迫綁架者。”

    葉青聽了,不由也呆了,喃喃:“榜下捉婿?”

    傅承善鼓掌說著:“不愧是榜眼,這詞用的貼切!”

    榜下捉婿是宋朝史上一大奇觀,殿試放榜之日,上到宰相,下到各地富紳對上榜的士子爭搶,坊間稱為捉婿。

    不想這個世界也是一樣,葉青知道進士和同進士的現狀,還真有三成左右沒有正妻,正想著,就聽傅承善又說著:“葉兄年才十七,又是榜眼,你道為什麼現在還沒有人上來拉女婿?”

    葉青搖首,就聽著傅承善暗暗說著:“因為你已經上了各家王爺的譜上,只有王爺之間爭女婿,哪有別人的份。”

    這話一說,葉青不由冷汗,還沒有來得及想辦法,就見著一人過來了:“榜眼公,下官是譽郡王府上姜南。”

    葉青本想婉拒,一聽到是譽郡王府上,就目光一轉,不語聲了。

    姜南先介紹了一下,見葉青沒有反感,甚至頗有興趣聽著,姜南就立刻接了上去:“榜眼公年才十七,世上英傑,聽說信郡王解內闈二女相贈,我家主上不屑這樣,願將一位胞姊嫁與。”

    葉青就是一笑,說:“姜大人才見面,就說這事,未免猴急了些。”

    “不急,後面幾個王府還在虎視耽耽呢,只是讓我先來探水,才給了我第一次的機會,豈能不單刀直入?”

    葉青不由無語,片刻後問著:“親妹?”

    這本是隨口問著,見姜南點頭,目光頓時難以置信:“那是公主吧,難道不是陛下作主?”

    姜南下意識看了看周圍,斟酌言辭:“三皇妃納入皇宮前,原是有婚,育有一女,咳現正封是明玉縣主,我家主上尚可作主。”

    葉青聽得驚了,暗道皇帝可真是葷素不忌,“就算縣主,這也是王姊了,我記得譽郡王是二十歲?”

    姜南立刻補充一句:“明玉縣主今年二十二,呃,形容青稚,看上去才十七八歲,正和榜眼公相配……”

    聽了這話,葉青無語,想了想,卻說著:“借幾步說話!”

    姜南眼睛一亮,退到了一處角落,就見著葉青目光炯炯,輕咳一聲,說:“我想和譽郡王作個約定。”

    見姜南詫異,葉青平淡的說著:“我蒙天恩,中了榜眼,卻是在風捲中心,說實際話,按照慣例,只怕我必須選個才是。”

    “我本心只想長生久視,這些實在是麻煩,我有個提議,就是可不可和貴家主上,結個善緣,避免這些麻煩。”

    姜南體會這裡面的意思,不禁抽了一口冷氣,先沒有出聲,果聽著葉青說著:“或你現在就在暗想,我就算是榜眼,和郡王結善緣,也不夠資格,不過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家葉家清酒?”

    這當然聽說過,不少人已經蠢蠢欲動了,只是現在葉青中了榜眼,使不少人就息了某些心思。

    姜南想了片刻,一笑,說:“榜眼公願把此法與我家主上分享?”

    “葉家清酒已有了章程,吸了大量家族參與,不可能再毀約,但我還有一法,價值更在它之上,不知大人覺得這份量怎麼樣!”

    姜南細想了想,頓時就滲出了冷汗:“這肯定是夠了,不過這事我作不了主,還要請示主上。”

    “我們有的是時間,不過現在就幫忙,把有些麻煩先擋了吧!”

    這卻是姜南求之不得,先給葉青打上半個烙印也可,當下一笑,就說著:“這小事一件。”

    轉了出去,不知說了什麼,果到了宴會結束,再無說客。

    宴後,傅承善和葉青同回,抵達了貢湖。

    江子楠和周鈴都有著酒店安排的宴席,現在早早出來等著葉青,輪流打著盹。

    葉青見她們盈盈珠潤很是滿意:“看神氣都是很好,晚宴吃了什麼?”

    “粉蒸玉團、翡翠素雞、銀耳燕窩……”江子楠比著手指數,對宴會大餐很是滿意的樣子。

    葉青聽著皺眉:“怎麼都是素?”

    “子楠姐姐說要減肥唔!”周鈴隨口說著一半,嘴就被矇住了,江子楠又羞又惱:“不要亂說。”

    就這也要減肥……葉青打量她的身子,只是無語,又忍不住一笑:“想來沒人敢虧待,你家公子現在是榜眼公了,有誰不給些面子?”

    “公子好厚臉皮……”一陣笑後,葉青收斂了笑,對江子楠說著:“給我換件衣服,我們去散散步。”

    這裡是風景最美的地點,有十八處景緻,兩面有著假山,又造了密林,因此風自湖面帶著水氣穿過,又在林蔭裡降溫,是度暑勝地。

    此時登上一處亭子,眼見著竹樹掩映,間廊銜接,亭閣連綿,頓讓人氣爽,果不出預料,傅承善就在,讓江子楠稍退幾步,就見著傅承善沉吟有頃,幾次張口欲言,方嘆著:“進士宴無論是真進士,還是同進士,都是各方注意的目標,往往在一月內就有著東家……你怎麼想?”

    葉青似有心事,望著遠處,多少有點不經意說:“這話先前已說過了吧!”

    傅承善苦笑:“你說過,但你的才識我一向佩服,這裡面總有因子,你我相交莫逆,就當指點我好了。”

    葉青轉臉看著,知道沒有這樣簡單,卻笑著:“這可是不傳之秘,能保你平安,不過我跟你約法三章,有一日你也保我一次,如何?”

    “那是當然,你說說看!”

    “皇上是先皇第二子,八歲就被定為太子,十六歲時先皇病重,就擔任監國太子,十七歲就斷然處置宰相姜仁,奪取了大權,至先皇駕崩後,於八月登基稱帝,次年改元同德,同時就封才一歲的嫡長子為太子!”

    傅承善聽得專注,心裡卻奇怪,為什麼說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但他知道葉青不會胡亂說著,就認真聽了下去。

    “皇上在位已有三十七年,有七位成活的皇子,現在除了最小的皇子,都基本上開府封王了。”

    這個世界皇子在年輕時,都可停留在帝都,招攬人手,培養才器,直到兄弟中有人登基,再將別的兄弟都遷出就藩,這是不必說著。

    這時,葉青淡然一笑:“聖上登基後,勤政是天下公認,三十七年每天批閲摺子上百,硬是一點點把大蔡朝抽絲剝繭,挽回了不少氣數,可所謂明君。”

    傅承善表示同意,卻以疑問的目光看著葉青。

    葉青又問著:“太子面相氣運,不是秘密吧!”

    傅承善沉吟片刻,說著:“是,不是秘密,太子紫氣氤氳,毫無破相,祿命豐厚貴不可言,地位穩固異常,只要繼續,總一天會登基。”

    “當然太子是太子,諸王還能吸引一批賢士,一個蘿蔔一個坑,太子周圍的位置早就滿了,跟隨諸王開闢藩國,也不失一項選擇。”

    葉青聽了這話,有些滿意,神氣多少有點詭譎:“不過聽說皇上到了現在,終於有些倦政,諸王都得以見習部務!”

    傅承善這時更是惜字如金,應著:“是!”

    葉青這時一笑:“我上面幾句話,已是綽綽有餘,具體原因我就不多說了,你如果相信我,我就一句話——太子絶不可碰,六皇子信郡王也是,別的皇子卻可隨意,並無大難。”

    傅承善沉思片刻,知道是葉青現在能說的極限,就是一揖:“真正受教了,我回去再仔細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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