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115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3 21:59
第一百七十章 先熱後冷

     夜雨劈啪而下,葉家莊裡洋溢著喜氣,張燈結綵,不時有孩童到屋簷下翹首以盼,又被婦人拉回,而不見成年男人的蹤影。

    莊子靜靜,青石水泥的外牆沉厚肅穆,整座莊子不再是地主塢堡,更似是一座新興的小城,而城牆上點著燈火,雨中照常著巡邏,不時有人警覺看向城外。

    牛車駛了過去,漸漸靠近,葉子凡坐在了車中,望著遠處深夜,手撫著額只是沉思,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車伕小心翼翼說著:“三老爺……現在已到莊門口了,青公子都已下車了!”

    “唔!”葉子凡應一聲,出了去,就見得燈火通明,兩排都是族兵,還有大批族人和家生子排列,都鴉雀無聲。

    只見著葉青下去,上千人都跪了下來:“給榜眼公請安!”

    “都起來,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禮!”葉青一擺手說著。

    “族長在裡面等著您,您快進去吧,後面的事有我們來處理。”一個執事一面引著路,側著身子笑說著。

    葉青就向前去,見一帶桃樹蔥蘢,就笑著:“一去半年,回來時,不想連桃花都要落盡了!”

    說著,微笑吩咐了江子楠一句,讓她把一個盒子抱了跟來,就移步上得了樓去。

    抵達了樓上樓的高階,踏了進去,見裡面點著一爐香煙,葉孟秋正在沉思,見著葉青進來,才站起身來。

    葉青就上前行禮:“祖父,我回來了!”

    葉孟秋按捺住情緒:“你終於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葉青就一擺手,江子楠把木盒奉上,就乖巧的退了下去。

    葉孟秋的手有些顫抖,把這個打開,就見得了金黃色的文軸,一道是聖旨,冊封葉青為正八品翰林編修和南廉子,一道是進士貢文,確定了葉青是榜眼,還有就是州裡的臨時差遣,郡裡的團練委任公文。

    這四道公文,每一份都在葉孟秋眼裡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再下面,就是壓著的冠服了。

    許久,葉孟秋才說著:“這四道文卷,可庇護我葉族百年啊!”

    頓了一頓,又說著:“你既是進士及第,光宗耀祖,規矩就得變一變,明天一早,就祭進士牌坊和家祠,這你有沒有意見?”

    葉青笑著:“這自是沒有意見,按照規矩,是先祭進士牌坊,再祭家祠。”

    葉孟秋點了點頭:“明天祭祀,清晨祭進士牌坊,上午再祭家祠,到了中午,就去原本的族祠,我這就傳位給你!”

    這話說的簡簡單單,葉青不由身子向後一仰,驚著:“孫子豈敢,祖父還很健康,再說還有三叔父他們這些長輩在……”

    話還沒有落,就見著葉孟秋擺手止了:“這些你不必說了,現在樓裡沒有人,鬧起虛禮來,就沒法辦事了。”

    “別說是你,就是任何一個人,能中進士,都是這待遇。”葉孟秋說到這裡一笑,說:“說句難聽點的話,我就算不放權,你是進士,族裡還誰敢不聽你?與其鬧了生分,耗了族內元氣,還不如大大方方!”

    葉青聽了一怔,凝視葉孟秋良久,突端了正容,深深一躬:“是,那孫兒就愧領了!”

    “這才是我的好孫兒!”葉孟秋靠在椅上沉吟:“不過你要接任,總也有個章程,你說呢?”

    “我並無異議。”葉青聽了一笑,心裡雪亮,知道這就是條件了,其實本質就是這樣,葉青中了進士,族內誰敢不聽?

    就算是葉孟秋不退,也沒有多少影響。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葉青這次中了進士,名下又有萬畝地,最近投靠者就超過了三百,只要五年時間,自己締造個超過葉家莊的新葉族都不是難事。

    不過葉孟秋自動傳位,自是省了不少麻煩,名聲也好聽,當下就沉吟著:“我原本買的是萬畝惡地,聽說最近地氣轉佳,雖不至於立刻變成良田,也不過是幾年時間罷了。”

    “我划出三千畝到族內,具體怎麼樣劃,還得祖父和三叔來主持。”

    這話一落,葉孟秋就扶掌大笑:“大善,你有這個心,我就無憂了。”

    頓了頓,又說著:“明天我就把族內帳薄交給你,先給你透些底,族內存銀實數是十七萬兩!”

    目光在葉青臉上一掃,又說著:“去年到今年一整年,竹葉青酒,本家賺了二十七萬兩銀子,可族裡發放紅利,修建道路和水渠,一下子花了大半,只剩了六萬兩銀子,這十一萬兩,是以前累計下來。”

    葉青聽了並不在意,笑著:“竹葉青酒還能賺二年,至少有五十萬兩銀子收入,以後就算去掉了這大項,獻給了朝廷,朝廷也必有賞賜,也必能保些股份,一年有五萬兩銀子紅利是肯定。”

    “再說那時,田宅都開發完了,二百頃左右的農田,還怕沒有收入?”

    葉孟秋並不說話,默默良久才問著:“這竹葉青酒,真的只能三年?”

    葉青詫異的看了祖父一眼:“這裡面利害,我不是早就分析給您和族里長輩聽了?只能拿在手裡三年,再多就要引得大禍,這些你們當時也都是同意了!”

    “可你現在是兩榜進士……”葉孟秋有些吞吞吐吐。

    “兩榜進士也不能頂!”葉青聽到祖父和族裡在打個主意,這時頓時再無笑意,立即硬邦邦的說著:“看見了賺錢,就利慾熏心連性命都不要了?”

    “祖父,如果你存了這個心思,也別傳位給我了,我立刻自立門戶去。”

    這話說的尖刻無比,頓時使葉孟秋受不住,怒著:“你就是這樣對你祖父說話?你就是這樣回報族裡?”

    原本和諧氣氛一掃而光,葉青甚至話都不說,一揮袖子,轉身就離去,葉孟秋氣的全身哆嗦,指著背影喊著:“好好……羽翼豐了是不是……”

    葉青理都不理,向著台階而去。

    自己重生來,幾乎所有氣運和資源都是自己爭來,自己弄出了竹葉青酒,大半利潤都是交給族內!

    購買萬畝荒田也是自己出賣股份自己贖買,這時中了進士回來,立刻又奉上三千畝給族內。

    自覺已是盡了一切血緣上的義務了。

    可族內被這一年幾十萬兩的銀子所利慾熏心,都說的清清楚楚,都知道大禍深不可測,還想叫自己頂上去?

    這本質是什麼?

    是存了犧牲自己都要撈錢的想法啊,完全稱得上喪心病狂!

    對真正的親人來說,也許就算這樣,也難以一刀切,但葉青是什麼人,是穿越者,這時連陪他們玩的心情都沒有。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眼見著這個孫子理都不理,腳步已踏到了台階第一階,葉孟秋突有一種讓他憤怒和傷感的明悟——要是踏了出去,族裡就真正沒有此人了。

    “慢,回來!”葉孟秋說著。

    就見著葉青停了腳步,轉了身子,葉孟秋不由激烈喘息著,咳嗽著,許久才停了下來,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著葉青:“就算族內有對不起你的事,你也可駁斥和商量,一言不合揮袖而去,你就這樣恨族內?這樣乾脆俐落,這樣毫不遲疑?”

    見著葉青並不說話,良久,葉孟秋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粗重喘了一口氣,一下子老了十歲:“罷了,明天你就是族長,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葉青再一躬身,神態從容:“是,祖父,不早了,您請早點休息,我也回去處理些事情了。”

    “那好,你去吧。”葉孟秋見著葉青又是一副微笑和睦的表情,呆呆的說著,說完起身徐徐踱了幾步,抵達了樓欄口,向下而望,只見濛濛的雨夜,下面的族人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歡呼跳躍著,一副喜慶之氣。

    再往遠處看,一片蔥鬱,萬畝良田隱隱可見,又見著出門的葉青,正在庭院裡和人打招呼,從容雍容,笑意盈盈,不由長嘆一聲,聲音變得有些瘖啞:“唉,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不想此子心思這樣深,真是讓人可怖可畏!”

    葉青卻其實沒有這心思,心中的秤很是簡單。

    合之,以懇摯之心治之!

    不合,仰天大笑出門去!

    只是這卻是上上之士才有的器量,這裡自有密不可說的大文章,這時見著眾人在歡喜招呼,他怎麼會一副冷麵孔,頓時都融洽到這氣氛中去。

    “青少爺,帝都聽說是天上人住著,肯定比這裡好多了吧!”

    葉青就微微搖首,笑著:“論人多,房子多,肯定是帝都,但金窩銀窩不如狗窩麼,比家裡好的自是沒有——就說你李嫂,作的扒雞,帝都就沒有一家作出這個味道來。”

    李嫂聽得眼一亮,說:“難得青少爺還記得我作的扒雞——我今夜就作扒雞,必選著大公雞,肥嫩,明天早上我就給你送上幾隻來!”

    葉青不禁鼓掌大笑,說:“有李嫂這話,我就口水都下來了,送三隻罷,我和芊芊都喜歡。”

    說著,擺手就向自己府邸而去,心裡卻浮現出了芊芊的人影,頓時眸子一沉,有著幾分柔情。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3 21:59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只有道法

     歸來內院,主屋裡亮著柔和燈光,在這樣冰涼的雨夜中,無形中就有一種溫暖的期待。

    葉青突發現自己有點踟躕,手停在了門上:“原來這就是近家情怯的感覺?”

    紙窗上投落了熟悉的纖柔身影,油火嗶剝聲,影子飄搖了兩下,似在剪著燈芯,又坐回去,隱隱持一卷,原來是在看書。

    “弄個琉璃燈才可,用油燈對眼睛不好……”黑暗中靜靜站一會,體會這感覺,這樣想著,推開門。

    芊芊在燈下迴首望來,充滿了喜悅:“回來啦?”

    “回來了。”葉青除去外袍,隨手交在她手裡,說:“族長留著有事,又和許多人說話。”

    “沒有留著用酒宴麼?”芊芊問,沒聞到酒氣。

    “天晚了,都知道我想你,誰敢不識趣請宴?”葉青恬不知恥說著。

    “瞎說!”芊芊笑嗔著,臉上菲紅一片,連忙轉了話題:“雖有車棚,但衣服都潮了,去沐浴吧,我已經吩咐放了熱水。”

    葉青就進了去,內間裡熱氣蒸騰,有種熟悉的藥香,原是備好的藥湯。

    芊芊往浴桶裡面又倒了些滾水,伸手試了試水溫,臉上似笑非笑:“鈴鈴和我說是這種方子,你自己也趁熱試試。”

    她將“自己”兩字咬得清晰,顯周鈴已老實報告了公子拿她實驗藥浴的實情。

    葉青厚著臉皮,裝沒有聽出來,跳進浴桶裡,見她要去拿新衣,叫住:“別走,陪陪我。”

    芊芊就留下來,自然幫著洗著頭髮,無垢之體只不積累髒污,卻阻止不了頭髮沾上塵穢,這時男女都蓄有長髮,葉青在前世都是省力剃短寸,現在常常為這個洗頭而煩惱。

    芊芊聽他抱怨過幾次,不解又好笑,都幫忙洗著,洗完了發,葉青並沒有起身,藥湯自是要趁熱泡著,再說外面還有人在燒水。

    芊芊搬著小凳子坐在身側,幫著擦背,就聊著些事。

    葉青問起,芊芊說一說自己,可院子裡生活很是簡單,看書,晚間或寫點心得,再就是修煉。

    說到了修煉,葉青就注意到了芊芊,此時帶著靈犀返照大衍神術的眼光,卻一眼看見了她身體內流動的真元。

    這是微弱而純粹的真元,就算以現在的目光,也顯的非常純正。

    當下不經意的問著:“芊芊每天都修煉嗎?”

    “你說是吐納?芊芊每天都修煉,修煉後就很少作惡夢了。”芊芊回答的說著。

    葉青若有所思,又說了些剛才見族長的事,不由冷笑:“有時真覺得,這世界有些荒謬,為族裡作了這樣多的事,還不滿足。”

    “寧知是非分的要求,但一旦不答應,就是心性涼薄,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偽君子橫行了。”

    “那怎麼辦呢?”芊芊有些驚慌。

    “別怕,族長妥協了,真的有什麼萬一,我族裡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帶著芊芊走,我就一點也不留戀。”

    聽了這話,芊芊腦袋就有些“嗡嗡”響,想要壓制,卻忍不住滿是喜悅,下面大半的話,都是葉青在說,她在聽,偶爾問問,更多只是望著葉青,幫著擦著背,一點點笑靨就在臉上盛開了。

    水溫降下來,蒸汽減少時,葉青終發現了異樣:“你在聽麼?”

    “啊……”芊芊醒過來,努力回想著:“應該說到……”

    葉青無語,說著:“我通過向家裡寫過不少信,有六封給你,都寄到了?”

    “有!”芊芊起身跑了出去,搬了只小紅木箱子回來,打開鎖,珍寶一樣取出六封信:“都收到了,最後一封還是前幾天才收到,最可氣的是第四封,明明很早就發了,卻在第五封收到後才到,問他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真是氣人……”

    想到這裡,她還是難掩心裡憤憤,當時可心焦等了兩個月!

    葉青失笑,望一眼薄薄信紙,望一眼小紅木箱,沒有幾件珠寶,都是自己買來送給她的小物件。

    最舊的是一隻草編小手環,見她帶過一段時間,後來不見了,不想是讓她藏起來,可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葉青摸著它,眼神有些恍惚,芊芊似感覺到些,默默把信藏回去,小心問:“是不是有事?”

    葉青想了想,正要搖首,芊芊就握住他的手,靜靜望著他,小手柔軟,眼神認真,葉青這才想起,面前這少女頑強的守著這個家的固執,從來比她外表和名字更是堅強。

    “是有件事——婚事!”葉青注視著她的雙眼。

    芊芊呆了呆,低著首,燈光下看不清神色,只是喃喃說著:“是婚事啊……是哪個王府的郡主,還是宰相家的女兒麼?”

    芊芊讀書漸多,就知道的更多些,那些兩榜進士的傳說,哪個不是高攀而上去?

    “不是,她們太高了。”

    “那就是公卿,州部家的女兒?”

    “也不是!”

    “那就是郡裡大官的女兒?”

    “也不是!”葉青帶著微笑,反握著了她的手:“都不是,我是尋常人,配不起這樣高門。”

    “公子又胡說了,你是進士,怎麼會配不上?”芊芊嗔著,正要分說,突明白了一點,怔怔看著他。

    “預定會是曹家,我的表姐曹白靜!”

    上一世螻蟻一樣掙扎,對母族印象已不清,可是曹白靜適避在葉府而托庇得生,至少延續到葉家山莊毀滅時。

    曹白靜和葉青不無感情,更重要的是,曹白靜是一種真有智慧的聰明,心性也相對寬曠,也許只有她,才能適宜這個位置。

    芊芊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可是在他的眼光中,卻興不起抗拒心思,柔腸百結,化成一嘆:“公子你真的……不必要這樣。”

    葉青笑笑不答,卻問:“你不吃醋?”

    芊芊皺眉:“要說沒有吃醋是假的,我也是女人啊……甚至原先時,我其實吃醋吃的很厲害。”

    “我自少……恩,大概三四歲,就做了公子的丫鬟,跟的太久了,都習慣了,就想一直這樣下去。”芊芊怔怔的說著。

    “但人總是要長大,公子中童生了,中秀才了,中舉人了,中進士了……越來越招女人喜歡不說,族裡人都高興的和過年一樣,對我也越來越客氣,可我總有點惆悵……”

    “子楠、白靜……或對於兩家的女人來說,公子就是參天大樹……可芊芊還記得當年公子寒微時,家裏屋子破了,下雨漏著水,族裡忙著春耕抽不出人手,還是我們自己爬上去補著。”

    葉青笑了:“當時你說自己比我大,是姐姐,要先來幹活,我就在下面扶著梯子,看你在上面緊張都要哭出來,弄得我也很緊張。”

    這是有意的打趣,芊芊卻眼神恍惚,怔怔盯著燈火不語,似是回到了過去。

    葉青心中一動,生出了些明悟,或對這少女而言,過去貧寒日子已隨時光褪去了艱難和苦澀,成為記憶中最醇最美的美酒了。

    “公子你還記得啊!”芊芊回過神,有點害羞,又有些幸福的笑笑:“雖有點恐高,但還是弄好了啊,不漏雨了!”

    “我知道,芊芊很能幹,很勇敢。”葉青說著,父親過世後,百畝田被族人以“代管”的名義收去,總算還有些糧米,可是生活中許多許多事,不是幾袋米能打發過去。

    想起當年,還是幼孩範疇的芊芊,是怎麼撐起這個家呢?

    芊芊搖搖首:“芊芊並不能幹,還膽小的很,但我最喜歡公子一句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家而努力。”

    葉青有些恍惚,但對這話並不意外。

    前世今生遇人無數,總有些人,平平凡凡,又這樣默默努力,他們自己不覺得,但這實是一種非常珍貴的人生財富……

    許多人富貴了,就忘記了當初,其實就是忘記了過去。

    芊芊並不自覺,說出了心裡話:“公子不要把芊芊想得多好……芊芊當時這樣努力也是為了自己,我也沒有哪裡能去!”

    “是真的麼?”

    “是真的!”芊芊低著螓首。

    葉青久久不語,心裡想著:“可是我當時也沒有地方去啊!”

    “我是說真的!”芊芊又猛的抬首,聲音大了起來:“而且我心裡還夢想著,公子會有驚嘆我的一天!”

    葉青生活兩世,從來沒聽見芊芊還有這心願:“驚嘆你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芊芊紅著臉:“公子就和參天大樹一樣,芊芊就和小草一樣,怎麼長都追不上,大樹又需要小草做什麼呢?”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可我總覺得有這一天,公子都會為我驚嘆——每次作了這個夢,我都會開心得在夢裡笑出來。”

    葉青沉默許久,沒有說一句話,房間內寧靜一會,只聽得柔和呼吸相應,良久,突說著:“水都涼了!”

    芊芊這才驚了一聲,連忙起身:“我去幫你拿衣服!”

    “慢著!”葉青說著,芊芊詫異的回過身來,卻看見他滿是凝重,說著:“明天我教你道法。”

    “好。”

    聽著她不假思考的回答,葉青只是淡淡一笑,就看她答應的快,就知道她還不理解裡面的本質。

    婚姻也罷,寵愛也罷,就算是曹白靜,到了這個位置,怕也有不少的可能,照樣難容得她,唯一能真正保護她的,只有道法。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3 21:59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祭

     次日清晨,細雨綿綿。

    葉青早早起來,在院中例行修煉,風雨無阻,只知仙道亂世中道業才是根本……完成後回去換衣,換成了專門禮服。

    讓芊芊幫忙擦乾頭髮,才出去,周風已在客廳侯著,見了葉青就躬身稟著:“公子,昨晚有人刺探莊內情況,殺了一個,捉了三個,都是所謂的江湖高手。”

    “有擾到後院麼?”葉青皺眉,大易武經可所謂武道之極,有防備的情形,對所謂江湖高手的戰力都是嗤之以鼻,但行刺、挾持卻是這些人的長處。

    “沒有,諸院無事。”周風應著:“有三道防線呢!”

    芊芊知葉青心意,整束髮冠,微笑補充著:“子楠和鈴鈴都安排在西廂,早上我去看過了。”

    葉青就放下心來,展開臂袖任她擺弄。

    “好了!”芊芊整理完衣冠,退後兩步,這時既沒有穿官服,也沒有穿爵服,穿的是榜眼公的服飾。

    進士帽和烏紗帽形制相近,可兩側簪著碧葉絨花,花枝下綴著“天人”小金牌,配深藍衣袍,黑色襟口和腰帶,端是英氣端容,看得她心裡滿滿都是喜悅:“公子很威風,可以出去了!”

    周風跟隨上去,都覺得這的確很有官威。

    院子裡蔥蘢寧靜,過去模樣。

    “新府裝修,這裡還是一樣。”

    “我讓他們不要動,等公子回來再作打算!”芊芊打著傘:“要不要,擴展的地點,再種幾株梅花?”

    對少女來說,許多故舊並非單純留戀,可改變更好,只要和葉青一起參與就可以,這是她的習慣!

    葉青笑著應許:“好,就多種幾顆紅梅!”

    呂尚靜這時已在院門口等著,把傘一收,鞠躬執禮:“主公,時間差不多了,要去拜祭進士牌坊了!”

    “你我無需拘禮。”葉青伸手去扶,呂尚靜堅持著行禮:“主公是進士,又是八品翰林編修,帶著這樣多新人,臣必要為了主公,立起些規矩!”

    這世對規則已深入人心,而這種規矩對呂尚靜來說也是有利,因為這就是承認著呂尚靜的資歷,葉青也就不再勉強。

    前世的經驗,知道地位越高,這種主臣相得越嚴格化,他不期望誰都和芊芊一樣始終不改。

    就重生者的心態來說,有一個寧靜的港灣已足夠了。

    路上各院都熱鬧起來,不時有成年的男性族人出來,都穿正式祭服,對著葉青行禮,又跟在後面!

    到莊門口是葉子凡和諸多叔伯,看著葉青一身進士官服,眉目深遠,這些人都眼睛一亮,暗讚風流如畫,又相視一眼,緊著迎上來。

    葉青點點頭,暗忖怕是祖父透露了風聲,都知道是要傳位了。

    到莊門口半里,白石砌成的高大牌坊,上刻“進士及第”四字,這字是葉青向總督討要的手筆,提前送過來刻好,字跡剛勁,這風雨中很有一種錚錚鐵骨。

    葉孟秋已在等著,按禮儀要先祭進士牌坊,這時不許撐傘,葉青精神抖擻,徐徐說著:“宣旨祭坊!”

    說罷拾級而上立定,取出進士及第的旨意,這是前三名才有的榮耀,兩甲就只有吏部告身了。

    這旨意一出,滿滿的人都跪了下去。

    葉青就宣讀:“敕曰:應州南滄郡平壽縣葉青,性義行良,文墨尚香,是宜褒彰,故朝廷點為榜眼,賜進士及第!”

    這聖旨一宣讀,這時望看進士牌坊,只見一絲絲黃色氣運自虛空中浮現,穿入了白石牌坊,頓時染上些氣運。

    靈犀返照大衍神術,更使目光透過了虛空。

    冥土的上空幽暗,一處淡紅色的小小福地,只見絲絲黃氣穿過,落到了地上,只聽“轟”一聲,化成了一座大門,金光照耀裡許,整個福地一下子明亮起來。

    心裡就有些喜悅,但這時不能多看,收了聖旨,就有人立刻打起傘,免得污了聖旨,葉青又連忙說著:“祖父,您快回到牛車上更衣,快上薑湯!”

    這些都早有準備,頓時有人扶了葉孟秋,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長輩,這些老人受不起寒了。

    葉孟秋不言不語,上了牛車,其實不過是幾句話時間,淋著不濕,換了外衣就是了,喝了幾口薑湯,目光盯著葉青,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孫兒了。

    葉青感受到目光,卻也不以為意,只是微笑,連連發出號令,下一個場所,就是家祠了。

    葉青很清楚自己的原則,爭執,甚至不惜決裂是一回事,人情又是一回事。

    一行人抵達不遠處的家祠,只有幾百米。

    這進去是個大院,一個鐵鼎是上香,正殿左右齊整排著廂房,窗紙都換上了新,楹柱上的朱紅新漆。

    進了去,只見著陰雨天,氣色有些陰霾,只見著中間大殿上,是一身舉人官服,坐姿的葉孝仁,他奠定了葉家的根基,可以受得。

    葉哲同穿舉人官服,左面卻是葉青的父親葉文相,也穿著舉人官服,這卻是蔭父的規矩。

    下面還有一些空位,葉青見了一笑,按照這世界體制,祖先只能接受子嗣香火,能接受外人香火,實際上就等於冊封神位,只是還沒有正式封號罷了,這些空位,以後舉人就可排列。

    當下也不管,在坐像前先是一躬,說著:“歷代祖先,葉青已中榜眼,可進士及第,今立祠為神,望香煙不絶!”

    說罷點了香,跪拜後起身,雙手插進爐裡,後退一步,禮成。

    一插之下,這絲絲氣運就凝聚在三個神像上,金光一閃化入不見,頓時見著冥土之上,轟轟不絶,一座宮殿徐徐升起,這卻是神祠所化。

    葉青上香完了,就側過了身,葉孟秋又親自上香,後面有上百人,一個個都排列著,默不作聲上香,這些都是族裡有頭有臉的人。

    別的族人,包括家生子,都將香點燃了,插到了外面鐵鼎中,漸漸就插成了一大叢,一時間,祠前冒出陣陣香煙,化成了一大團煙霧,到了後面,甚至整個鼎裡都冒著火焰,燒的發燙,香一丟進去就很快燒的乾淨。

    就算這樣,現在加起來三千餘人上香,只怕二三個小時都未必能完成。

    這時,整個家祠就被清香的煙霧填的滿滿噹噹,絲絲香煙似是滲透著這塊地,又有一些透過了虛空,落在了冥土的宮殿中。

    葉青目光幽亮,卻是明白,這就是“聖地”的概念。

    當一祠一廟一殿常受香火,這塊地就被熏陶,漸漸形成了神靈的道場,而那些透過了虛空,落在了冥土的宮殿中,就是祖先的資糧了。

    不僅僅這樣,而且隨著這些,本來小小的福地漸漸擴大,絲絲紅色在福地運轉,又返匯到了陽世,頓時葉族的氣運有了絲絲變化。

    葉孟秋是舉人,又是族長,在這道法顯世的世界,頓時有些感覺,這時身子一震看來,聲音有些緊張:“這是……”

    “進士及第已融匯到族內氣運之中,紅色氣運已透出了絲絲金色,這怕是家格要正式提升了……”葉青回答,臉上也有些喜悅和悵然,前生亂世到這步花了多少心血,結果完成不久就被灰灰了。

    眾人聞言,都是動容:“紅宅提升,就是金宅了!”

    “已可以庇護陽世一些福運……”

    “我們子弟也能享受許多。”

    “你少算了,對外開祭,女人小孩鄉鄰都能祭祀……這比郡裡幾個郡望還要厲害,他們可沒有及第,還不能對外接受祭祀!”

    這樣議論有違祠堂肅穆,葉孟秋這時怔怔著,想起許多往事,恍惚間不知悲喜,臉上就是老淚縱橫:“家裡有了這一天……你們看到了嗎?”

    幾代艱難掙扎,最後只化祠堂裡這一嘆。

    葉青心中一動,感覺冥土中的家族福地,就有三道目光投過來,兩雙目光讚許,一雙溫和親切,帶著肯定。

    “父親……”這樣喃喃著說著,穿越時無視,可兩世人生重疊,實不能擺脫這些因緣了。

    不過在這場合,葉孟秋很快收攝心情,只覺心願俱了,望著這個孫輩,看著就又順眼許多:“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事情我也管不了那許多……”

    心中這樣嘆,葉孟秋就感覺到一種重擔在身上卸下,對著眾人一拍手:“去內族祠,把聖旨貢到裡面去,還有,到時我有件事會宣佈。”

    這時人流就分開了,上百人直接去了內族祠,在內族祠中,規矩還是原來,女人小孩不許祭,外人不許祭。

    和以前一樣,這裡格外肅穆。

    祠堂大殿,葉孟秋領著中堅家族成員進去,這時早有著人立了祭桌,點了長明燈,葉青看了一眼,這祠堂還是五重,按照“民三士五爵七王九”的規矩建立,簡單的說,就是普通百姓祭祀三代,士族可祭祀五代,爵爺祭祀七代,帝王祭祀九代。

    可惜的是,自己這個男爵不是世襲罔替,有著封地的真爵,只是終身爵,並無封地,因此不能把祠堂變成七重。

    當然,不是世襲罔替,也可變成七重,必須是抵達侯位,這難度就很大了。

    不再多想,見著第一個高台上,放著三個牌位,一個明顯是新制,顯是自己父親的靈位了。

    當下不再多想,先將聖旨貢到了桌子上,放到了專門木盒中。

    放完,退了幾步,三炷香點燃,誠心三拜,又讓族長再進香,只有上百人,人還不是太多,當下一個個拜下。

    這時看上去,分外清晰,只見頂層上,三個牌位赤色靈光繚繞,格外濃郁,又有著絲絲金色,而在下面四層上千牌位絲絲白色靈光並不變。

    這時赤金色靈光下降,使得下面四層上千牌位絲絲白色靈光又濃了些,連成一片,總體化成了一團紅色的雲氣,並且有著絲絲金色!

    的確在提升位格了,族人都滿是肅穆,進完香,自覺的排列著,目光看向了葉孟秋和葉青。

    下面,就是傳位了。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4 23:38
第一百七十三章 傳位

     這時上百人濟濟一堂,都是相視一眼:“來了。”

    葉孟秋似是非常疲累,灌了鉛一樣走到正中,說著:“賴祖宗之辛,歷代奮進,今有子弟葉青中得進士,提升家格,吾老朽不堪,豈能阻著這新血更替?特對全族宣佈,將家主之位傳給葉青,諸位以後當聽其命,凝聚一心,以圖家族振興!”

    說到這裡,葉孟秋眼中閃起了喜悅的光,漸漸又黯淡下來,一擺手:“你上來,我把家印傳給你!”

    人群都是一下沉默,都看著葉青。

    葉青心中明白,此人還是有些不爽,“老朽不堪,豈能阻著新血更替!”,這話中就有刺……但終是大位傳承,這點怨氣老人家要發就讓他發。

    當下整肅了神色,鄭重拜下:“子弟葉青愚魯,但恭謹不如從命,願接受此位。”

    葉孟秋看著,說了些要善待家人,尊老愛幼,和睦鄉鄰的話,見著葉青跪久了,終不能拖延,一揮手,將代表家位的銅印拿起來,就授給葉青。

    按照朝廷規定,公家七品以上都用金印,七品以下用銅印,家族再大,也只能用著銅印。

    葉青行一大禮,接過,站起來,舉這金印展示,頓時引得一陣歡呼。

    “拜見家主!”接著,葉子凡就第一個叩拜下去,接著所有的叔伯都一起叩拜下去,行著家禮。

    這一拜下去,只見一點淡金落在了葉青的氣運中,受著這牽引,祠堂上滾滾的紅色氣運,頓時產生偏移,落了下來。

    葉青身子一振,一道氣運之柱衝出,雖不可能和朝廷天柱相比,卻也衝出殿頂,一種舉手投足間,就有力量隨之的感覺油然而生!

    接著,家族氣運不斷進入自己氣運,源源不絶,只是片刻,葉青的氣運就化成了淡金色。

    幾乎同時,遠處萬畝田中,絲絲白氣正式凝聚成形,化成一條白紅色的溪流,貫穿入內,加入了家族氣運中。

    又有著絲絲黑德之氣,自葉青頂上瀰漫,這改變著家族氣運,使家族氣運中多了幾絲黑金色。

    這正是葉青受到家族支持,又反過來提升家族位格,這是一個雙贏的過程。

    “諸位叔伯請起,你們都是我的長輩,本不敢受這大禮!”葉青只是一恍惚,就醒悟過來了,這是由於中了進士,位格本是很高,受這三千人的族位並不困難。

    剎那間,葉青就接受了自己地位改變,說著:“不過既到了這一步,卻不得不受這禮,這是祖宗規矩,為的是族祚考慮。”

    葉青說到這裡,虛手扶起,見上百人都站起來了,才笑著:“不過我還需要各位叔伯扶持,剛才受印時間雖短,卻心裡想得很多。”

    葉青正容說著,在一片寂靜中,聲音鏗鏹:“自孝仁公到現在,我葉族已有二百年了,歷代家主都勤勤不倦,自一百畝,到現在族人三千,畝七千之數!”

    葉青掃視下面的人:“我不才,奉祖運而中了進士,現在又有一萬畝地新加入,家族越過了這條紅線,有人說,只要徐徐圖之,二十年內就自成郡望,這話說的有道理,卻不是我想著——這只是尋常的郡望,是郡裡家族墊底了!”

    “而且眼下看似太平,實危機四伏,單是北魏挑釁邊關,就是一個大問題,應對的不好,這郡望世家都是空的,被兵一衝,什麼都沒有了。”

    說到這裡,眾人都不由一陣騷動,就見著葉青斂了笑容:“大家都知道,我除了兩榜進士、權七品觀察使,還有南廉男的爵位。”

    “這爵位是虛的,但要是有軍功呢?卻也不是不可能升到伯侯,甚至爭一個世襲罔替的子爵來!”

    “到這時,我葉族才算真正興旺,不遜於老牌郡望了。”葉青說到這裡,臉色正容,深深一躬:“為了這個,還請大家助我!”

    這話說的深刻,更有著督促,所有人都立刻理解這個少年家主的心思,卻是要趁這機會,一舉衝入郡望,使得人人都發達。

    頓時就眾人連忙應著:“願為家族興旺儘力!”

    “今天是大喜日子,既有這共識,就不多說!”葉青露出一絲微笑:“各位叔伯想必都準備了,時間也不早了,就一起上宴罷,我都餓了!”

    說這話,頓時諸人都露出了笑容,氣氛頓時就鬆了下去,只見著葉青擺手:“祖父,您先請!”

    葉孟秋笑著應了,眼神中有點落寞,還在前面行著。

    葉青緊跟其後,這種場合卻不需要爭,只是一眼看去,見著原本凝聚在葉孟秋身上的紅色氣運,在這短短時間,就轉移了大半。

    仔細辨了辨,心裡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只剩了二三成了,還在繼續轉移。

    看著葉孟秋只是一刻時間,腳步踉蹌,背影淒涼,葉青就不勝感慨,這退不退,區別太大了。

    如果說實職是十分的話,清貴翰林之職就只有五六分,不作事的散官只有三四分,而退休致仕,只有一二分了。

    官員是這樣,這族長位置也是一樣,一刻之間,還是氣運大權在身,轉眼就凋零的不成樣子,豈能無感?

    可還不得不這樣,一分氣運一分權柄,要是退休了還握著權柄,就是把實職當成了傀儡,這種情況政出多門,相互內耗,或比不傳位還不好!

    府中忙碌起來,早已準備的大席在殿內,這又在空地上搭了防雨帳篷,都是一一呈上酒菜。

    葉青又按著舊例,發下賞銀,每戶十兩銀子,頓引得更大的歡呼。

    而葉家核心,都集在樓外樓上小宴,這是喜宴。

    “叔父!”葉青尋了個機會,拉了拉葉子凡,葉子凡一怔,連忙跟著新家主去了側角說話。

    “叔父,祖父雖退了,但待遇要重視,不能有絲毫減退。”

    葉子凡一怔,就笑著:“您多慮了,父親當了幾十年家主,威望還在,誰敢削他的待遇?”

    葉青沉吟片刻,盯視葉子凡,說:“你知道本朝的孝德皇帝和仁成皇帝的事?”

    “什麼?”

    “我讀史書,孝德皇帝執政二十三年,算得是一代明君,年老時,還沒有退位,管理著皇帝待遇的內務府,就上了水晶米——”

    見著葉子凡還沒有明白,葉青緩慢而又清晰說著:“你還不懂麼?這水晶米是仙種,長食能延年益壽,要是王爺府裡用都不差,但比起青玉米,還遜了一等。”

    “孝德皇帝執政二十三年,臨老時還沒有傳位,下面的人就敢把青玉米換了,貢上水晶米,卻去奉承太子,這是何等怠慢?人還沒有去呢,茶就涼了!”

    葉子凡突明白了,身子向前一傾,瘖啞的說著:“不至於這樣罷?”

    葉青一笑,又說著:“這裡面的人情卻是無法避免,祖父可以不考慮,但我不能不考慮,所以我想專門建個房!”

    房是指族內的辦事機構,只見葉青語氣平靜:“這房就是專門處理退位族長的待遇,不和現在的內計房混淆,專門撥款,專門用人,也好查找責任——這待遇不能一絲一毫的減退。”

    葉子凡聽了怔怔,踽踽轉回身來,許久,才艱難的應著:“家主你說的是,我明天這就去辦!”

    只在頃刻之間,葉青就真正升到了“家主”的地位

    說完這些話,正巧奏起了音樂,這平時葉家當然沒有這氣派,但今天卻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廚事房的執事,指揮著人,紛紛奉上了菜餚,葉青就真正返回到了席上,由於是私宴,卻還是葉孟秋主位,葉青請著幾位嫡親的叔父前面坐了,自己稍後幾排。

    只是引人注意的卻是讓芊芊陪著坐,引得大家都注意,只是大家都有修養,只暗裡看了一眼就不多看。

    芊芊還覺得無人注意,就是暗笑:“公子,你暗透風聲要提高待遇,這可是大大的賄選!”

    說的並不是葉孟秋的事,她還不知道,她說的是要給族人增些待遇。

    “這是實在!”葉青在芊芊面前,總是厚著臉皮,想起地球一些政治理念,這時就笑:“什麼都比不上實在,有些人就是拿不出實在,才用一套套虛假蠱惑,這豈是成事的正道?”

    “哼,公子又狡辯了。”芊芊白了一眼。

    葉孟秋被尊上席,這時在翠綠的重樓木下望著葉府,見著人人開心,都暗暗注意著葉青一舉一動,心裡暗嘆,這時葉子凡靜悄悄上來,耳語了幾句,葉孟秋頓時微微變色:“他真的這樣說?”

    “是,第一時間就拉著我說,父親,我覺得他還是很有孝心。”

    葉孟秋終是當了三十年家主,又是舉人,沉思片刻,漸有明悟,似是看出了葉青內心的城府了。

    在葉青心中,君、臣、友,以及利益和原則,都有一個規範。

    一有著這個感念,就有些凜凜肅然,緩緩坐回到椅上坐著,說:“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這才收斂了些情懷,就舉杯慶賀。

    又見了芊芊和葉青在細語,葉青還給她夾菜,卻暗自皺眉:“平心而論,這孫兒卻是才傑,只是堂堂進士,怎卻把這個丫鬟抬舉的太高!”

    心中就有了想法,要是平常子嗣,就暗裡吩咐把芊芊來個“暴病而亡”,最多厚葬些,雖傷了些陰德,但為了族裡利益和體統,卻毫不遲疑。

    可是經過了上面一次,葉孟秋就有了忌意,暗想:“這是為了青兒好,只怕他未必領我的情,要是鬧大了卻不好。”

    “罷了,現在青兒十七歲了,堂堂榜眼公,八品翰林編修,又是我葉家的家主,不娶妻還成什麼樣?必是要娶個正妻才是。”

    “有了正妻,還怕這個問題不解決?”葉孟秋是幾十年家主生涯過來了,自是洞察人情。

    要是芊芊是妾,有些麗色,分潤些也就罷了,可是葉青這眼神,這正妻卻怕是怎麼都忍不得。

    到時自有她來處理這個芊芊,想到這裡,這個年已八十的老人就是一笑,自覺得為了葉青好,暗暗為自己的善心而得意。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4 23:39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會議

     天沒有亮,星月垂在天際,連綿春雨已停息,只有些薄霧,遠遠近近瀰漫在林間田野中。

    周鈴提著劍出來,望了一眼梅院,公子尚還沒有起身,她就去後花園小山上練劍,都過了三天了,身體裡還留有舟車搖晃的感覺……公子說這是體內什麼平衡器官過於靈敏了。

    無人時,公子總會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有些,過得一些時日就懂了,有些,卻怎麼都不懂。

    林間雨後空氣清新濕潤,演完劍術,她站著,默默看著劍尖吞吐的一絲劍芒,其實很久前見過父親的劍也是這樣,只是後來一夜就把她和哥哥交託給義父,就再不不見了……

    義父說起就嘆著:“江湖恩怨何時了!”

    又吩咐以後不許透露身世,就當是他的親生兒女。

    她聽得懂這些話,只是從不能理解,默默收起劍下山,經過公子給她授劍的山坡,她就習慣的停一停。

    過一會,不見公子上來,也沒有點評……她有點遺憾,看看四周,這時才覺得半年過去了,後山樹木都長高些,有些陌生了。

    小山下是連綿的莊園,各院各家以圍牆、柵欄、籬笆隔開,這可以體現出各家的地位,這時陸續有婦人起身,忙著挑水做飯,炊煙就裊裊升起,葉府就此自夜夢中甦醒過來,充滿了生機。

    周鈴在下面找到兩個院子,小的是哥哥的宅地,大的是公子的院子,因沒有搬到樓上樓,故就大家稱呼這裡是梅院。

    周鈴在岔路上一頓,原路折回,本習慣要和哥哥一起練劍,可這次回來,說起拜訪了義父的事,哥哥詳細問了,神情就變得鄭重,囑咐她以後不要隨意離開公子,不只是要當護衛,更要當家裡一樣!

    家這個字有點陌生,但她用輕快腳步返回院子裡,就有些明白過來,這種期盼的感覺或就是家了!

    梅院很大,有不少的廂房,現在丫鬟婆子增到了十幾個,臨著正房時,她腳步放輕些,就聽見公子的聲音。

    周鈴想起江湖上的規矩,偷聽是犯忌諱,於是轉身離開,回到自己房間。

    內室有專用浴桶,還設著排水管,和帝都貢院裡的小型溫泉一樣,她房內都有個張嬸專門伺候著,這時倒了熱湯,她試了試水溫,向裡面倒了包藥,整個人就沉進熱水裡,渾身一下鬆軟,舒服的要呻吟起來。

    聽公子說這藥浴配方已定型,今天就要下發到族兵手中,可現在還只是她一個人享用……還有公子。

    這樣想著就有點莫名歡喜,她也不出聲,只是默默體會這種感覺,思緒變得一片寧靜,直到水有些涼了,才出了水……

    沐浴完,周鈴趕到了自己廂房的客廳,就見著一個叫曹嬸的婦人迎接過來,滿臉堆笑,連忙蹲膝請安,說:“哎呀,見過周姑娘,快進屋,霧水透衣裳,這最容易著涼……”

    說著,又讓著兩個丫鬟行禮。

    她看上去年四十左右,可髻發漆黑,眼角雖帶著魚鱗紋,但說笑間,還能看出以前必是一個麗人

    兩個丫鬟十三四歲,明眸皓齒,就見得這曹嬸說著:“您看這二個怎麼樣?”

    江子楠交接家中諜報暗線時,就告訴過她,這曹嬸就是前任的義女,口氣很是複雜,周鈴卻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知道她有人脈,暗暗通聯各房僕婢,在下人圈裡掌握著最靈敏消息,大小事情都瞞不過她。

    現在納入了暗諜體系,而周鈴的工作,就是連接上公門系統,漸漸打造一支真正的暗碟,這二個丫鬟就是新培養的人才。

    周鈴聽完,不置一詞,只說:“看素質是不錯,我還要稟告公子。”

    說著就去了正房。

    “鈴鈴起來了……”葉青這時修煉完,看見她微濕的青絲,又改口:“是回來洗過了?”

    “一起吃飯去。”

    “好!”周鈴應著,語氣中有她自己都沒覺察到愉悅。

    餐廳在東廂,配備一個廚房,有著專門三個廚娘負責,都是帝都帶過來的人,周鈴覺得這有些誇張。

    不過確實很好吃……她喝了一碗湯,這樣想著。

    餐桌是長條桌,公子說這樣不顯生分,但用餐還是分開,上菜自取一份,她左看看,右看看,芊芊姐姐和子楠姐姐都吃的不多,真是可惜。

    “你們兩人得學學鈴鈴……”葉青吃完:“特別是子楠,吃這樣少,有些不像話了!”

    周鈴老實吃肉,心裡開心,這感覺很好。

    用完早餐,習慣侍在身後,抵達了客廳,裡面卻有了些人,見著葉青進來,就“啪”的一聲,起來行禮。

    “不必多禮,都坐!”葉青吩咐的說,見著坐了,就問:“呂先生,三千畝田都撥到了族裡了麼!”

    “都已撥了,是三老爺親自接受,簽了押,還有新來的三百口,按照主公的章程,田宅都已基本上發了下去。”

    “處理了就好,我不是一個虛言的人,這裡也沒有外人。”葉青走了幾步,望著外面天空上時濃時淡的雲,深深吐了一口氣,說:“我初就位,有個章程,就是戒氣用事——呂先生,你明白麼?”

    “臣當是明白,主公這是英主的想法。”呂尚靜淡淡一笑:“這世上哪有憑空落下的命格?”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世人都以為單說是孝,實是暗含直道。”

    “大到一國之君,小到一家之主,都是這樣,新主登位,實都是由規矩而得的權柄,並非自己真的掌握了。”

    “只有徐徐靜坐,受懾氣運,漸漸改易命數,深入人心,這權柄才算鞏固,這時間差不多就是三年——所以這三年不改父之道,實是鞏固新主地位的權謀直道!”

    “在座多的讀書人,讀些史書,那些一上任就年輕氣盛,胡亂發號施令,和老臣起衝突的,少者一陣騷亂,折損元氣,大者甚至禍及大位。”

    “主公英氣內涵,胸藏山川,本也不必太過拘束於此,也無大禍,但卻心中清明,這戒氣我也想著了,這用事,就使我心裡佩服——果是英雄之氣出於天授。”

    “這戒氣權謀之道,無非是在原來田宅裡掘食吃,有人切多了,有人就必須切少了,只是用了權謀,更有把握罷了,但還有薄厚之分。”

    “主公這用事,就是一方面和睦族裡原本叔伯,不隨意觸碰,一方面卻大大開墾基業,這萬畝良田就是明證,這一登位的宣言,也是明證——主公誠是英主!”

    這話說的有條不紊,分析明徹,眾人都暗暗心服:“這馬屁拍的要緊,難怪這樣受到器重。”

    葉青就笑著:“你這話說的太過,我還是受不了,不過主旨的確是這樣——戒氣用事!”

    說著,呷了一口茶,臉上帶些端容:“我當家主,這家裡結構遲早要整頓,但不是現在——周風,你的鄉巡房整頓的怎麼樣了?”

    “我在原本族裡提拔了些人,加以訓練,昨天夜裡,又遭遇了小規模刺探,將來人打退後就不見,活捉的俘虜中,有一個看出是北魏人,有四個是本地山賊。”

    “你辦的不錯,這些是賊心不死啊。”葉青冷笑,語氣陰寒:“仔細審了,不必有任何顧忌,問完了話,都殺了,懸首路側!”

    “是,家主!”

    葉青慢慢踱著,又對著江晨說著:“今天我家就正式建團練營,編製一隊百人,你按兩百人建,給你半年時間。”

    “遵命!”江晨應著:“臣必效死,為主公練出精兵。”

    葉青只是一笑,要是普通世界,哪怕再信任,葉青都不會任命他,一支軍隊在起步時,必須打上自己烙印,不然就有被取而代之的危險,這非人力能轉移,這是客觀規律。

    但道法顯世世界,這卻無妨!

    只是說著:“兵一多,放在府裡就不是事,營地就要搭起來,我會劃給你們一塊地當營地……對了,分給你的那幾人表現怎麼樣?”

    “都不錯,洪舟,張方彪尤其是張方彪,武藝精悍,人又實誠,是兵營裡最好的苗子。”江晨興奮說著,顯一見投緣。

    周鈴離得近,就看到自家公子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嘀咕了一聲:“實誠!”

    她就想起昨天晚上對公子稟告的事……這江晨跑去巡騎營挑戰,打遍不服,大勝而歸,如忽略雙方都是鼻青臉腫的話……

    “莫非這就是男人的友情?”周鈴覺得她又不懂了。

    葉青暗中授意過,這時不可能責怪,正色說:“洪舟做過步卒隊正,到我這裡自不可能讓他越過你,就先做你的二隊副隊正,看情況再做升降。”

    “既你推薦張方彪,就在團練中給他一隊騎兵,兵員在鄉巡裡挑選苗子,我們這裡臨著北魏草原,騎術還有傳承,還有些骨幹,就在巡騎營里拉攏。”

    “巡騎營?”江晨有點震驚,抬起首看著。

    “巡騎營終歸是朝廷編製,用著不順手,還是自己建立編製,暫用著團練斥候的名目就可!”

    葉青隨口說著,又笑:“你別有顧慮,只管在裡面試探拉攏,待遇豐厚,家眷都可接來,你別看這些傢伙外表外鮮,看看他們騎的都是什麼馬,就知道底細了。”

    “這是……”江晨醒悟,臉上憋著笑:“這些矮驢也叫馬?連我們鄉巡斥候配的都比他們好……待遇不用說,怕他們捨不得軍藉。”

    矮驢……這廝夠損!

    葉青笑了笑,開了窗,望著大院前空地,幾百號人在整頓,操習的很有條理。

    葉青知道這只是表面,至少訓練都不錯,點點頭:“現在不好說,不過半個月我就要用兵。”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4 23:39
第一百七十五章 說親

     葉青關上窗戶,示意了一下。

    周鈴會意,拉下牆壁帷幕,現出一副南滄郡和北邙山麓一帶詳細地圖,上面有了些軍力標註,甚至蔓延到草原部分。

    就這地圖,頓時使人人都眼睛一亮,暗暗心服。

    這卻是川林筆記中記載帝都觀文館的資料,這時用了出來。

    葉青先點著山脈幾處,冷笑說著:“這裡偏僻荒涼,百姓亦匪亦農,官軍勢大,就是百姓,商隊路過就是山匪,又伸手和縣裡大戶勾結,本縣錢銀兌換就是聯手操縱著。”

    “這平時也罷了,不關我的事,但現在我家釀了竹葉青,北魏寒困之地,對此需要很大,因此就隨著傾銷,不斷加大了對我家的注意,北魏一時不能插手,就用了這些山匪來刺探。”

    “其中還有南滄郡俞家的影響”說著,又點了幾個草原上的小部落,冷笑,語氣就有些陰寒:“這幾家就是和俞家有著經濟聯盟,對我們酒隊幾次阻撓,甚至搶劫,我豈能容得?”

    “我的章程是,先把這些土匪剿了,練練兵,再撲出去把這幾個部落剿了。”這話就帶著殺氣,連著周風和江晨都一凜。

    又聽著葉青向周風問著:“這幾個山寨彼此通氣,據說匪首是岑二!”

    周風立刻應著:“是,這岑二是旗本山八虎將之首,手下人數雖不多,但頗是強悍,武功也不錯!”

    葉青冷冷的說:“就因是這樣,才要主動出擊,要不豈有千日防賊,而且我既中了進士,臥榻之傍容他人鼾睡?你說說具體的情況怎麼樣?”

    “是,連岑二在內,有八個結義兄弟,稱八虎將,平時人手不定,大概在一百到二百人之間。”

    “這旗本山在縣城外六十里,山勢峻峭,林木茂密,是和北魏交界處,故是都不管之地,十七年前太守田子文,傾兵圍剿,損失很大,都沒有能剷除乾淨,只太平了幾年,十年前這個岑二武功精悍,出身軍隊,又有些本事,漸漸成了氣候。”周風立刻說著,這些都是公門檔案。

    “江晨,聽見了不,最遲半年,我要用你的兵圍剿之!”江晨心裡一凜,立刻起身應著:“遵命!”

    葉青對此滿意,寫了委任和建營的命令,蓋上家主信印,讓江晨和周風下去,自己出了這院:“呂先生,一起去襄田廳。”

    “是!”

    周鈴緊跟,去了襄田廳,襄田廳目前是三間正房,座落在院子西側,只見牆上四周都是櫃子,裡面堆得高高的都是文卷。

    又有著各桌,都辦著公,滿屋都是文墨氣息,最裡間的算是呂尚靜辦公和休息的地點。

    呂尚靜和紀才竹作了些彙報:“家中水田種水稻,旱田小麥,南廉山萬畝漸漸復甦,山薯一年兩熟,預計夏末初秋就可收穫,下一輪是否還種山薯?”

    葉青立在廳署正堂的大幅地圖前,這是南滄郡經濟圈的地圖,來自小觀文閣中的典藏,問尹家刊行定做的放大版,專給商家參考用的一幅,葉青又按自己川林筆記中更詳細訊息標註上去。

    這時望著南滄郡諸家,田畝,工房,商社……頗有些家族實力強悍,包括俞家在內都用特殊的顏色鮮明標註。

    “呂先生,有這接近二萬畝,單說硬實力,我家已有俞家四成,但現在世道不太平……三百年郡望積累下來,姻親遍佈,根節盤錯,能量很是可怖!”

    “我們用股份和利益拉攏的聯盟,相比關係還是不夠,這些日子的襲擊,酒業各家的沉默,就是明證。”

    葉青答非所問,紀才竹不解,呂尚靜卻隱有所悟,就又一笑:“我們只需要盟友,且不能是侷限於酒業上的盟友,我看和俞家不睦的林家就不錯……這家在平水縣,卻不走北地互市貿易,專注於織坊,往南銷售競爭,這日子過得不上不下。”

    “我們家現在新進二十名宮造織女,技藝精良遠勝林家,但我特意討要來這些頂級織師,不會與林家打擂台,而是本著合作辦織場的路子……和俞家不同,他們和我們沒有固有利益衝突,又受著俞家壓制和剝削,這是共同敵人,這自是一拍即合。”

    “但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怎能滿足我的期待?”葉青笑了笑:“朝廷現在已大肆徵糧,一旦戰事將起,市面糧食升價甚至緊缺都是必然,平水縣多水地狹,林家地產不多的劣勢就凸顯出來,到時林老太君怎麼還能拒絶得了一個盟友的鼎力幫助呢?”

    呂尚靜暗忖自家主公真無恥,不由撫掌而笑:“就必須擴大糧食儲備,那就種冬小麥如何?”

    “家主英明”紀才竹醒悟過來,目光一閃又提醒:“不過林家歷年肯定有著積糧,供應幾年都無問題,怕是一時動搖不得。”

    葉青笑容就有些奇異:“幾年就能結束?或不是這樣簡單。”

    看著兩人,葉青心中就暗暗憐憫:“怕是你們一輩子,都要在戰亂之世生活了!”

    這不可說,又取出縣域經濟圖中的南廉山局部圖,划出一角:“新莊楓林一帶,有十畝地,這裡地氣最佳,雖現在還不是靈田,但已可滋養靈種,就試種順應時節的靈種蔬菜。”

    實際上帶回來的還有五擔靈稻,但相比蔬菜來說還可以保存很久,現在時節也不對,更為了不引起外界過度關注,靈稻可過一二年再試種。

    “黑龍馬寄養在新莊,我會派巡騎營專門保護,又專門馬師照樣,這些都是稀有的人才,你們把人照顧好就可以……”

    “至於山薯,萬畝地不種山薯,必須有別的方法解決,我的解決方法很簡單,就是征誅。”

    “在入冬前,圍剿得這些山匪,這些山匪十幾年開墾,也有不少好地,種得就是了。”

    原來主公這樣打算,呂尚靜沒言聲,只沉重點點頭。

    “我可以透個底,本家戰略是生死存亡這策!”葉青語氣陰森而平靜:“治安、情報、鄉兵都在建,這些現在不統一,是時機不對,等打完這些仗,建立了威望,我就要統一改編族內體制。”

    “日後,除了兵權和情報,連治安都在你襄田廳之下——你明白麼?”

    “臣明白,臣必鞠躬盡瘁,為主公效死!”這實際上就是一族的內閣,對呂尚靜的器重無與倫比!

    “明白就好,我沒有別的事,你們忙著,我先回去。”

    “是,主公。”

    出了去,散了幾個步,葉青把目光望向遠處,這時南廉山已初顯氣脈,新莊裡更醞釀靈潮,葉青準備將這兩匹恢復將養兩月,以適應水土,入夏時試配種,如順利的話三年後,將領的戰馬就不愁了!

    龍馬的繁殖力來自龍族,只是對靈力需求極大。

    龍族到了龍君這層,都要克制著精種,免生出過多子女來吃垮了龍宮,而龍馬血統稀薄的就無需顧及。

    這樣一想,葉青忽記起好久沒跟兩位龍女聯繫了,不知道申請南滄郡掌水副使順利與否,腹黑姐姐就罷了,想起精靈古怪的小龍女,葉青就有點頭疼:“總感覺這丫頭會折騰點什麼事出來。”

    到他現在進士層次,再看這兩龍女就已平視,隱隱還有幾年就超越蛟龍之身的自信,介時就可大振夫綱!

    這樣想著,難免嘿嘿而笑。

    “公子又在想些奇怪的事了……”周鈴默默跟著,暗暗把這事記下來。

    經過樓上樓時,周鈴想起一事,連忙湊上去小聲稟報:“公子,我早上聽她們稟報,家裡隱隱有些風聲,您的祖父,有意為公子說門親事,要請媒人介紹郡望的千金小姐……”

    “說親?”葉青怔一下,腳步就停了停,皺起了眉。

    看周鈴對自己反應有些不解,他沒有多說,自己已是十七歲,又是進士,開枝散葉非常正常,連自己都駁不得,不敢冒天下大不韙。

    這時代從來沒有戀愛婚姻,只有包辦婚姻,媒妁結合,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習以為常,當然自己有著實力,有挑選的餘地。

    而且自己還想積攢實力,努力在大劫裡活下去,也想讓芊芊能活下去,而不是讓她成為眾矢之地,但無法給出正妻之位已是愧疚,擇取曹白靜是自己心理底線,這郡望之女萬萬娶不得。

    老人此舉在世人看來是正常,但卻實在又碰撞了葉青的底線!

    歸根到底,葉青珍視自己心中一些東西,哪怕不合實宜,但終究會進步,一定環境下可以實現,他自忖願意付出努力——道法就是最大的催化劑!

    想到這裡,葉青深吸一口氣,一些怒火就熄滅了,前次和祖父鬧得幾乎翻臉,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自己大權在握,從容許多,可以講講寬和。

    當下就說著:“這事,你先別給芊芊知道,我會找祖父推掉,也會給祖父一個相對滿意的答覆!”

    周鈴看了自家公子一眼,似懂非懂點點頭:“是,公子,我知道了!”

    她就是這點上非常不錯,聽話,忠誠,或有人覺得搞情報太單純不行,實際上具體的人員當然不行,但頭目反而是合適。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4 23:39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靠岸

     夜色黑黑,水波撞擊著船身,艙裡有些幽幽。

    俞帆心中迷惘,倏間又似在一處戰場,裡面有著一些影子,卻奇異的吸引著他的注意力,趕了上去,一看卻又不識。

    當下抹著冷汗說:“你們是誰,怎麼我不認識,又有著熟悉的感覺?”

    “我們原本是你的緣分,現在卻要盡了,人世間變化莫側,您以後要多保重!”這些影子說著,漸漸退了過去。

    見著它們退去,俞帆心裡悲愴,呼喚:“你們回來,你們不要走!”

    轉眼之間,又有著葉青的面孔,盯視著嘿嘿冷笑。

    “公子,你魘著了——醒醒!”

    “啊!”俞帆突自惡夢中驚醒坐起,冷汗淋漓,睜眼四看,才知是南柯一夢,想起夢境,心中突突亂跳,看著來人掌燈,又揮退著近侍,說著:“沒事了,你們讓我靜靜!”

    一個人帳中怔怔片刻,才不由苦笑:“叔父說的對……這是我心魔。”

    曾想過與此人和解,但利益是人性底線……仇恨結下了,有時道理都沒有辦法解決,只有靠著武力來解決!

    而且骨子裡一種天生驕傲,使他苦笑漸漸淡去,神情堅毅:“我俞帆豈會被你打倒了?以後的路還長著,等著瞧!”

    披衣出門,這時星月寥寥,雨收雲散,青穹如洗。

    俞帆的神情恢復了清朗,又恢復了從容,迴首望去,見著後面是七艘連綿船隊,載有五百人……

    進士、同進士的歸鄉無不如此,沿途就和火炬吸引著夜螢一樣,在各地死寂的潭水中激起了波瀾!

    越熟讀青史,越震憾朝廷的控制術,印刷術普及後,寒門士子紛紛湧出,這名額有限,總有許多有才而不得志者,放在地方就是隱禍。

    默許進士、同進士招附,就形成可控力量,每三年的四五月,上百或數百進士同進士歸鄉路線,就和人體經絡一樣,通往各州,吸納邪氣,又轉化作新血,促進新的世家。

    這還是小頭,真正壯觀的是新君登基前後,數個到十數個名皇子被冊封親王,出京就藩,在通往邊疆的道路上,蜂擁而來大批從龍之士,形成幾萬甚至十幾萬人群,進行著大遷移,波瀾浩蕩,不亞於一次遠征……

    實際就是一次遠征,把在各州各郡多餘的人才,甚至失業人口帶了出去,去版圖外圍,建立新的藩國。

    這些人開墾,奮鬥,每一代都是一個史詩,建立成功後,又向內地輸入新血。

    但俞帆知道這些不是他可以想著,估計自己只能吸取五百,而真進士,甚至一榜三甲,放開了吸取,怕吸附一兩千人都有可能,這就相當再造一個葉家,實力倍增,就更難對付了。

    而且這人早自己一個月回去,怕已在徐徐消化……

    俞帆痛定思痛,對葉青十分忌憚,一聽聞葉青趕回消息,就下定決心,走通了明郡王的路子,在應州某郡任職。

    只是不太可能是南滄郡!

    一方面朝廷流官制度下,在同州已是極限,除非和葉青一樣放棄實職,否則不會允許本郡就職,以防止世家過於坐大。

    一方面俞帆不想此時和葉青再度碰撞,自己是郡望,底子深厚,只要鎮之以靜,消化完這批人口,再接過家主之位……

    俞帆眯起眼睛,目光幽幽,自上次失敗後,父親態度越來越不明朗,這也是自己要在別郡另起爐灶的原因。

    “來日方長,戰事一起就有許多機會。”這樣想著,俞帆望向河道前面隱隱輝光:“前面是什麼地方?”

    “是平州,要在州城停靠麼?”

    “這是自然。”俞帆點點頭,和各州郡打交道是必然,流官體系轉運下說不準哪年就成為自己上司,這時結下的機緣對雙方來說都很有益……

    在京城時反覆權衡,參考了寇先生意見,選擇了明郡王,有著他在,自己的前途短時間內不成問題,並且通過了俞家的關係,郡王的名義,以及自己同進士第一的光環,還招攬了幾個術師——這就不是葉青這種沒有內涵的人能有著,哪怕他是榜眼公。

    船身一震,在碼頭上停靠,突見著一隊巡兵提起了燈籠,夜照而來,見著是進士船隊,不敢造次,上前行了禮。

    俞帆下了船,見著碼頭有些冷清,不由詫異,喚過了一個軍官,問著:“這是怎麼回事?”

    這軍官行了禮,說著:“大人,本州宵禁,自是冷清了不少。”

    “宵禁?平州怎麼宵禁?”俞帆看了上去,現在是晚上,但並不太晚,怎麼就靜街了?

    地球上宵禁非常正常,但這個世界道法顯世,並不怕夜市,故除非特殊的情況,才有宵禁,平時不宵禁。

    只見著靜街後,整個碼頭顯得特別陰森,重要街道口隱隱站著兵丁,盤查偶爾過往的行人。

    家家戶戶都關上了門,隱隱可見燈光昏暗,只有更夫提著燈籠,敲著銅鑼或梆子逐漸遠去。

    “大人,是有些原因!”見著四下除了自己士兵,沒有別人,軍官就湊了上去,低語了幾句。

    “將軍原妖變?”過了片刻,俞帆心中微驚。

    “是,州城以東三十里,有一處叫將軍原的古戰場,半個月前發生一些異變,湧出一些妖物,現在術師團正在鎮壓。”

    “圍剿乾淨前,為防禍事,就宵禁了!”

    “原來這樣!”見著軍官雖有些緊張,卻也不驚慌,就知道事情還不大,心裡一動,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見著軍官介紹:“大人,雖是宵禁了,卻不禁官身,您自可以隨意行動。”

    “而且還有些酒店開放,您可以去住宿和休息。”

    道路非常寂靜,每隔不遠有一盞燈籠,雖有著宵禁,但一些地點,還是有著輝煌的燈火,離著較近的府第和酒店中,還有著絲竹之聲。

    傾耳細聽,卻有些婉轉低唱,似有似無,裊裊不斷,俞帆不由一笑,摸出一個金葉子,賞給了這軍官,待得這軍官離開些,就命令:“傳我命令,家兵,新附的武士,還有幾個術師都帶上!”

    “那船上安全……”

    “自有官府保衛,我堂堂三榜榜首,敢少我家眷一根寒毛不成?”俞帆不滿的掃了一眼,見這親隨下去,又吩咐取出了滿滿一行囊的道符。

    這些少數幾張是家中術師所制,絶大部分卻是借明郡王的名義,在京城裡向著朝廷有關部門採購!

    這樣殺傷力巨大的道符,已經不侷限防身,不是有錢就能買著,俞帆就是存了決心,才動用這份人情。

    上次戴先生抗命不殺葉青,就明白了,有些力量平時用用罷了,真正面臨危險時,還是只有自己的力量才可靠。

    這時拿在手裡,又凝望舷窗下面甲板上聚集起來的甲士,更有幾個術師,頓覺得安穩許多,又吩咐:“把寇先生請來。”

    寇先生趕了過來,神情多少倉促,聽了就明白了,沉思著說:“主公,您是想在裡面插一手,弄些成績?”

    俞帆點頭不語,寇先生望一眼,先沒有言聲,沉吟了片刻,說著:“此事的確有可為之處?”

    “嗯?”

    “首先,必須查明白,這將軍原的情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而勝之”

    “其次就是要光明正大,不能私下就去作,這在官場就是名義,您私下作,不但得不了好,反而被人猜忌,說不懂規矩。”

    “光明正大去,您是三榜榜首,朝廷用的進士第一,朝廷流官體系下,您想著說不定誰是你的上司,他們也想著說不準您哪年是部屬,是同僚,甚至是上司——您可是同進士第一,陞官自是快速,誰能不給您些面子?”

    “當然要是完全的摘桃子,還是不行,可是您現在有武士,有術師,這就不是摘桃子,是識大體顧全局,是勇於分擔擔子。”

    俞帆聽著,不由肅然,聽完了,一嘆說著:“你說的揆情度理,實是老成之言,有著先生,實是我的幸運。”

    這時遠處影影綽綽一片,俞帆注視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目光在燈下閃光,突一笑:“我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抓著每個機會,為爭一點成績都不放過。”

    寇先生默然半晌,良久才說著:“只有上位者才有從容,主公還沒有到這個程度,這個時候。”

    “是啊,器量是不但是個人,還是時勢。”俞帆無聲一笑,不再說著這事,命令的說著:“先上岸,找家酒店住下,明天一早,就遞帖子求見。晚上再宴請有關官員,把這事搞定。”

    說著,就有些惆悵,又說著:“這功名富貴,都要是一刀一槍拼出來,我以前理解的不深,現在卻深以為然,寇先生,您跟了我多年,您會看見,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寇先生盯著俞帆,連話也說不出,第一次覺得這個公子身上,有著一種冷峻威嚴的氣質,第一次真實感到,自己這個主公還是很有未來。

    俞帆淡然一笑,起身,除去了原本的衣服,披上了大氅,又說著:“我先過去了,您處理完了船上的事,就跟著來!”

    說罷一擺手,就見著大批護衛簇擁著去了。

    看著他的身影,寇先生無聲的笑了,這應州的天下,還有得爭!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5 22:00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深似海

     時將入夏,平壽縣的天氣漸濕熱,人們都開始換上薄衫。

    曹白靜推開窗看了看天色,烏雲低沉,柳葉飄搖,湖面魚兒吐水,初夏說變就變,又要下雨了。

    她回到房裡,繼續制綉,尋常細麻布,針線嫻熟穿梭,卻顯出了絲絲靈光,三色花紋古樸,只是還不太完整。

    書桌上疊了一疊成衣,靈光瑩瑩,這是價值不菲的道衣,是術師的必備功課,而製衣刺繡是男術師極少願意幹著,女術師又相對很少,因此顯得彌足珍貴。

    “明天就能完成,這一批可以拿去換,自己用,族裡用……”這其實也是一種修煉,叫靈針五色綉法。

    女子只要專心刺繡,就可漸漸增長道力,這是最安全最正宗的方法,也最適宜族裡的小姐,但這進展也是極慢。

    她這樣想著,目光落在牆上一幅字,念了出來:“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討厭!”曹白靜捏了捏酸脹的手指,好笑之餘又無奈:“說是補上欠的詩,分明嘲笑我了,進士就了不起麼……”

    這時就顯出少女情態,比起族裡買來的南方柔婉丫鬟,她才是真正典型的北地姑娘,身量高長,一身青裙,得體又大方,和畫裡仕女一樣。

    雖知道是打趣,這詩這字都是罕見佳品,很是養眼,甚至隱隱一絲玄意,她就掛在閨房裡面,休息時看看,看過一笑又繼續作活。

    自己有著術師的資格,很小就是術師一級,卻從沒有真正想走這條路,但自葉青中了童生,又中了舉人,她就突有了明悟。

    自己要靠近著他,就必須修煉術師。

    修煉術師不難,縣裡就有道觀傳授基本法決,她沉下心去,二年時間不斷借這靈針五色綉法來修煉,不但漸漸綉出了三色靈衣,而且也成功進晉到了二級術師。

    “哐——”

    “阿姐,出大事了!”胞弟曹明亮急急跑來,這十三歲半大小子,神秘兮兮湊在面前,一副我有秘密你快來求我樣子。

    這又是個討厭的小子……曹白靜綉至一半,無奈停下來:“又怎麼啦?”

    “我聽葉秀秀說,她們家族長……哦,現在是族老,在托著媒人打探著郡裡適齡千金,平水林家,金陽李家……”曹明亮扳著手指,不懷好意看著胞姐,見她神情不動,不由氣沮:“卻沒有咱家,阿姐你還坐得住?”

    曹白靜敲了下他額頭:“我們又不是郡望世家。”

    “話不是這麼說…”曹明亮叫嚷,見她儀態安閒,忽覺醒過來:“哎阿姐你這反應不對啊,這時不該很難過麼?”

    “哦,你就是來看我難過的?”曹白靜看向弟弟,手上亮起了瑩瑩紅光。

    “沒有我是來關心阿姐。”曹明亮叫著屈,眼珠骨碌碌轉,忍不住問:“阿姐以前不是很喜歡他,老往他那裡跑,纏纏綿綿,就差夜宿……呃,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曹白靜瞪了一眼:“小孩子不懂,就別跟著人瞎說,我去是請教修煉,你哪隻眼睛看見纏纏綿綿!”

    “這不明擺著,有他在時,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親弟不如表弟。”曹明亮嘀咕著,看她果沒有傷心表情,不由大是失望:“果女人都是水性楊花?”

    “呼!”風平地而起,卷著一個黑影出門。

    隨著,室外傳來重物落地“哎呦”痛叫,還有大聲嚷嚷:“你這個暴力女當心永遠嫁不出去……我遲早有一天會來報仇!”

    “等你打得過我再說。”曹白靜哼了一聲,手上紅光散去,卻聽著父親在怒斥:“你是怎麼和你姐姐說話的?這樣沒有大小?”

    “呃,爹……”曹明亮垂淚,不甘不願道了個歉,灰溜溜跑掉了。

    曹戶扇進來,見著少女正怔怔望著窗,一雙美目帶著迷離,似透過簾,眺望著遠處,聽見了聲音,她慢慢轉過身,就有一種寧靜怡人娥眉淡掃的感覺。

    肌膚勝雪,白皙嬌嫩,眸子就是夜空中的星辰,這時盈盈一福,很是動人,曹戶扇心裡一嘆,二年來無夜無日的刺繡,是增益了道行,人也隨之更是美麗,但這付出的代價,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只作不知剛才情況,輕咳一聲:“女兒不必多禮。”

    說著給她一疊名卷:“這是投名貼的一些才傑,有些還有著童生的功名,有些人品都很佳,前段時間為父給你壓下了,現在可以多看看……你過年就二十,老大不小了。”

    曹白靜默默接過,一聲不吭。

    曹戶扇就有些頭疼,怕她已深陷情網不能自拔,又不敢過於刺激她,站著只是出神,沉吟良久,終於說著:“女兒,你的心思我明白,可葉家以前就罷了,或葉青上京考不中回來,爹爹還可拼著老臉去說親,現在中了這兩榜進士,一屆榜眼公,我們實在高攀不起了,別說我家,就算是郡望都有些配不上,或只有總督家小姐,公卿家小姐,才合適。”

    “他怎麼會考不中?”曹白靜噗哧一笑,望著牆上字幅,目光幽幽:“年紀不過十七就才學橫溢,又有這樣道業,道門不會拒絶這樣人才。”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曹戶扇鬆了口氣,見女兒注視著這幅字,瞧清楚詩的內容,心裡突一緊。

    果見她想了想,認真說著:“不過,我也不是妄想,只是……只是我們曾有過一個約定。”

    曹戶扇心忖怕是有兩情相系的約定,這時多半是不做數了,點點頭:“沒事,你說罷!”

    “去年上京臨行前夜,我私下跑去,問著,不奢求正妻,能不能當個妾室,他說這太突然,太意外,得想想……”

    曹白靜目光悠悠,想起自己提出來時,葉青目瞪口呆模樣,她露出了一絲微笑:“但第二日,他臨走時答應了……說妾不妾不要說了,但只要回來,今年就會給我一個交代,您知道,他是重諾之人!”

    “妾……”曹戶扇聽得目瞪口呆,腦子裡嗡嗡一下轉不過彎。

    “女兒和您說過,不要期望過高。”曹白靜笑一聲:“我不是尋常女兒家,這很小時就明白,特別是檢查出術師天賦,就被家裡花重金送到雲水門,培養術師回來,更不可能有著普通婚姻。”

    “說直白一點,不是仙門,或根基深厚的郡望,尋常家哪裡招攬得來術師?又怎肯放著出去?”

    曹白靜看看手掌中絲絲紅光,笑容淡淡:“不出意外的話,必是招人改姓入贅,而我自己將來在家裡少不了一個族老地位,無論誰做族長,都得對我恭恭敬敬,這是我實力而獲得的待遇,也是對我婚姻犧牲的彌補。”

    “對家族來說,關鍵是我不能嫁出去,留在族裡,我的婚姻中,夫君是誰反是最不重要的事……特別是我晉陞到二級術師後,單是刺繡的道衣,每年就抵得一千畝的收入了罷,族裡更不可能放手了!”

    “我也不是怨望,家裡對女兒已很寬厚了,我過得很好,能自由外出,別人家女兒哪有這自由?”

    “甚至還有些挑選權利,我已很感激了,更別說我一身道法都是受家中重金栽培而成……這就是術師的宿命。”

    說著這樣殘酷的話,少女表情沉靜,目光溫和。

    看見這樣的表情,曹戶扇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自己遊學歸來,妻子已相思逝去,女兒因術法天賦,自小被族裡寄養在雲水門,回來都識不得自己,想起來就心酸愧疚,才任著女兒,這時聽得這話更是黯然,卻無力改變絲毫。

    曹白靜隨手翻了翻名卷,嗤笑一聲:“果是這些人,屈膝改姓自願入贅,這樣軟骨頭真是噁心,父親,他們能帶來什麼,只能當個米蟲,族裡還需要花錢養著他們,作出場面來!”

    “就算有些本事,怕喧賓奪主,族裡也不會給他們機會罷,我是二級術師,以後說不定還能晉陞,夫婿入贅就是自己人,再英明了,老太君都怕坐不住了罷!”

    聽了這話,曹戶扇打了個寒噤,輕聲說著:“女兒,女兒……有些事不能說破……你別說這話,好麼?”

    “好,我不說,只是都是守在家裡,這妻妾名分又有多少區別呢?葉家中了進士,也不貪圖我這二級術師帶來的利潤吧!”

    “兩家不過十幾里,有事呼之即到,甚至可裝作夫妻不睦,一年十二個月有七八個月都回娘家住——並且族裡總能藉著些榜眼公的光罷!”

    “所以我去當葉青的妾,族裡利益不會受損,當然別家就難說了。”

    曹戶扇臉漲紅了,神情複雜,他不能否認這話,對女兒來說,嫁給好人家當正妻的路已絶了,當個入贅米蟲的妻,還真沒有多少體面。

    他沉默一會,板起臉:“胡說,嫁就嫁了,什麼不睦,你們要敢這樣胡鬧,我們兩家的臉都丟光了。”

    曹白靜就知父親默認了,甜甜一笑:“開玩笑的,過去感情不說,我畢是他的表姐,禮法都擺著,他娶的正妻越要講規矩,越是要給我明面禮遇,至於私下小動作,我這術師還能叫女人欺負了?”

    曹戶扇沉默了片刻,突落下淚來:“女兒,是我對不住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罷!”

    說著,就轉身而去,身影淒涼。

    曹白靜默默看著他出去,暗暗苦笑:“對不起,父親,其實我還瞞著你許多……仙門深似海,我這樣出身的女術師,只要不是驚才絶艷,引得師門栽培,成為內門弟子,最後基本都免不了出賣自己靈肉,這樣屈辱豈是我所甘心?”

    “那夜,葉青要是不肯接受,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ms5990 發表於 2013-10-25 23:06
《青帝》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八 家


曹戶扇悵然出去,到了前院,就有一個子侄報上來:「有個人上門求見……」

曹戶扇瞬間就聯想到剛才女兒說的話,不由冷笑:「來得很快……這個小子挺急?不見!」

子侄就面色古怪,遞上名貼:「我看他氣度非凡,還要讓我給您這個!」

「這世道,媒人也有名貼了?好大的口氣,當自己是士人了!」曹戶扇隨意翻著,突臉色大變,眼珠子都凸了出來,陡回醒過來:「快見!不,我親自迎著,是縣尊大人來了!」

縣令陸明親自拜訪,巨石落水一樣,在曹家激起了浪花,如果是別的事還罷了,葉青求娶曹白靜的消息,在縣令笑瞇瞇離開,而曹戶扇喝了酒一樣搖擺的送出後,就立刻傳遍莊子,驚掉了一地眼球:「這怎麼可能?」

接著,整個下午,曹白靜被老太君召見,出來後被圍得一群人困擾,對著眾人驚奇又八卦目光,她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沒人肯信,就算父親曹戶扇都跑來偷偷問:「你們……不會私下做出什麼吧?我早就瞧這小子面忠實奸,他要是敢虧我閨女名節,我非得找他拼……」

「父親!」曹白靜鬱悶了,臉色微紅:「你這說的哪裡話!女兒豈是這種人,葉青也不至於……再說我是完壁,族裡的姑婆都知道。」

可除了「奉子成婚」,還有什麼可能?

曹戶扇不好深問,半信半疑出去,卻對人感慨:「葉青和我家白靜,自小青梅竹馬,彼此相約,縱中進士,依不忘故人,真是有情有信之士。」

可凡是熟悉內情的親戚,都知沒有到這程度,可都把它當成變成人人喜聞的佳話傳出去。

曹白靜覺得自己應高興,但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乾脆披衣而起,使了道法向葉家莊溜過去,越過外圍很容易,經過第二道防線時就被發覺,但現在規矩還不算嚴整,葉家上上下下都認識,又知她現在是葉青未婚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曹白靜突有些後悔,這時開弓沒有回頭箭,硬著頭皮敲了葉青的門。

開門的是芊芊,曹白靜知道她和葉青感情,甚至受了進士蒙蔭名額,她是術師,理解這意義,平時想想都暗暗羨慕妒忌,可這時見到真人,就有些手足無措:「芊芊……」

「進來吧!」芊芊微笑,和過去一樣態度:「公子等你很久了。」

曹白靜進了去,葉青在燈下寫著些文,這時並不停筆,說著:「表姐來了?你先坐,等我寫完了再談談!」

曹白靜凝視著這位新進的兩榜進士,才十七歲,這時在屋裡,只穿了內衣,怎麼看都似個未第秀才。

誰能想到他十五歲就敢悍然殺人,並且連連中得童生、秀才,十六歲又連誅三十個甲士,逼著俞家公子逃命,接著就中得一州解元,翻雲覆雨,以廉價購得田宅萬畝,第二年便中了榜眼,成了天人……

正怔怔間,芊芊就上了茶,和以前一樣的溫馨,來時明明滿肚子話要問,這時卻都說不出來,只是說著:「和那夜說的不一樣。」

「我是進士唉,你這樣說,很讓我沒有面子,在帝都,郡王的王姊,都想做我的正妻……」葉青放下了筆,轉臉說著。

見著兩女都狠狠白眼,不由輕咳一聲:「這是開玩笑,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是在想你這個人,哪來這樣多才情?連連中科舉絲毫都不停滯,修煉道業都比別人快上許多!」曹白靜有些惆悵:「還記得前年一起設宴交談,那時連童生都才取得,一轉眼,就是進士了,你要只是我表弟就好了……」

話語到此不說了,她現在逐漸清醒過來,意識到事情已脫離了軌道,當初謀算下的約定,隨著葉青晉陞,主導權就已不在她這小小術師手裡。

「我就算是進士,也是你表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葉青放下了筆,打了個哈欠。

「我雖不是男兒,讀過書,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你想怎麼樣?別說青梅竹馬的鬼話……」

「是青梅竹馬!」葉青歎一口氣,目光誠懇,見她要說話,擺了擺手:「你先聽我說完。」

「家是什麼?」

「你看看四周,牆壁都裱了桑皮紙,窗上用的是名貴蟬翼紗,絲綢重幔,書架錯落有致,來往丫鬟伺候,這些都是富貴,和以前小屋陋室幾乎不能相比。」

「可環境可以變,人不能變,要是這華宅之中,沒有芊芊,沒有曹白靜,沒有這溫馨的氣氛,這家能算家麼?」

葉青目光柔和憂傷,溫柔凝神著兩女:「有人說,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可我不這樣想。」

「今夜我們燭下款款而談,把手比心,我盼著這種日子能一日日延續下去——是,我慾壑難填,這世上許多許多都想要,為此不惜屍骨成山。」

「只是我盼著能回來時,許多年後,照樣是今夜紅袖添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曹白靜聽著,突醍醐灌頂,這個少年心懷大志,卻秉性深情,這矛盾合在一處,卻格外的和諧,他要的是今夜和平相處溫馨依舊,還想永遠不變,不由露出了微笑:「就這樣?你實在太貪心了!」

見她有所明白,有所意動,葉青就伸手蓋在她白玉一樣的手上,又拉著芊芊的手:「你們都是陪伴我長大的人兒,我希望以後回來,你們都在,永遠不變。」

「這是很貪心,但是白靜姐姐,你能讓我如願麼?」

曹白靜艱難避開他灼灼目光,看一眼芊芊,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人世間的事,真是顛倒迷醉不能自己。

良久,她才婉婉歎著:「你要這樣,我還有什麼話說呢?」

又過了良久,曹白靜恢復了些原本精神,開始討價還價:「當你妻子也可以,但還有條件,允許我自由回娘家——家裡培養我一個術師很不容易!」

葉青這時換了笑嘻嘻表情:「你做了我的正妻,再回去就太顯眼了,以不睦為借口的話,就算你娘家也不會答應吧?」

曹白靜哼了一聲,磨著牙:「拜託你好不好……我可是你表姐。」

「哦,我是很尊敬你啊,表姐,不過你說的理由,就算你娘家都不會提——你是我正妻,還少了這點補償?」

曹白靜背轉過身去,氣惱:「祖母說過你表面謙謙君子,實際上妄自尊大,替別人做主,還覺得為別人好,做盟友就罷,當附庸、妻子就倒霉透了。」

「哦,是嗎?」葉青揚了揚眉,似笑非笑,暗忖姚老太君這評價真是入骨,葉孟秋、葉子凡、各房叔伯甚至自己,不就是這種人麼?

不過葉青還是退讓了些,笑著:「至於歸家事宜,真想念親人了,可以回去……有不長眼的問起,只要你一臉幸福,說我很寵愛你就可以了!」

說著,葉青笑瞇瞇。

敵不過穿越者厚臉皮,曹白靜聽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不由白了他一眼,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要離開了。」

說著,匆忙而去,望著她背影遠去,葉青微微一笑,轉眼見著芊芊鄙視的表情,葉青就是訕訕,心裡抱怨,家裡的女人,現在是一個比一個聰明,這後宮夢想在搖搖欲墜啊!

望著夜色,心又冷靜下來,這婚事只是開始,三媒六聘,禮儀往來,再快還要半年罷,或能在剿匪前辦完……或還可以借大婚之日,出其不意襲擊匪巢?

呃,這樣話,怕是家裡誰都不會滿意。

這時天色已黑透,只是不少人家懸著燈,映得明亮,還不覺得暗,突有了興趣,對著芊芊說著:「我們散會步?」

說著就舉步,而芊芊在後面連忙持著一盞燈籠出行,開始時還覺得明亮,片刻就見著夜色幽幽,夜風掠衣而過,原本熟悉的花園在這夜色下,就覺得黯暗寂寥,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

葉青一路前行,見著黑水蕩漾,春風拂柳,就沿著走廊一步步行來,穿過一處小橋,繞過了一處小樓,在小山半腰處的亭子石前停步而望。

只見下面燈火有暗有明,暗處卻是佃戶和家生子,為了惜油,早早就睡覺了,就算點著也是幽不可辨,顯是連夜紡織。

亮的部分連成一片,卻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家,甚至還能隱隱聽見絲竹和讀書聲,葉青不由一笑。

靈覺下,這燈火就是氣運,連接成了一片,比起前二年,卻是增益了許多,有著興旺的跡象。

而且,在遠處,已經有著絲絲白紅氣透了過來,不大,有些試探,卻沒有回首。

這就是曹家的氣運,原本和葉家只有少數交流,並且有些防備,可在葉青明確提出娶曹白靜為正妻,就顛覆了原本的格局,彙集過來了。

不需要多少時間,兩家就氣數相連,再不需要多少時間,主從之勢就會形成。

當然這是附帶的好處,葉青要是娶郡望之女,彙集的氣運要比這強多了。

看著芊芊一眼,葉青凝視遠處,剛才說的話,個個是真話,要不也能使曹白靜同意——他的確希望,現在的家,永遠不變。 本帖最後由 ms5990 於 2013-10-25 23:18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7 11:30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國封神演義

     只是幾個月,葉家莊的景緻已是一變。

    一輛牛車駛在了道路上,何茂看了上去,不由津津稱奇。

    葉青指點著一處:“你看,這裡原本是一片荒地,現在建成了作坊區,我自帝都帶的人就在這裡!”

    何茂一眼看去,就見著鱗次櫛比都建起了民居,還能聽見鐵鎚撞擊聲,不由笑的問著:“你帶織女我還理解,帶鐵匠幹什麼?”

    此時太陽西墜,晚霞殷紅,有些屋子已有裊裊炊煙,聽著這話,葉青一笑:“有備無患,不用向外面買了。”

    “你自家建,耗資太大了,還不如購買呢!”何茂無奈的一笑。

    葉青笑而不語,有沒有種子,這是完全二回事,別的不說,這工坊建立,頓時有絲絲白色氣運自工坊中浮現。

    這絲絲白色氣運本身微不足道,但只見連綿田野冒出絲絲淡紅氣運,又有著三股帶著殺氣的氣息冒出,還有樓上樓的氣息,這些本來平淡的氣運,一起彙集到了葉青自身,卻頓時產生了變化。

    這些氣運相互運作,化成一股赤紅色的氣運,但又有別於普通赤紅氣運,似醞釀著些什麼,而吸取入內,又絲絲帶著黑色,這正是黑德之氣。

    “工部、戶部、兵部、吏部、刑部、禮部、內閣,可所謂麻雀雖小,五臟都全,這樣的氣才能醞釀出真正的五德之氣。”

    識海中,川林筆記蒼青色,略帶一絲紫意,把整個識海熏染成青色。

    在筆記下面,還是一片星雲漩渦,卻是靈犀返照大衍神術,絲絲星光就被激發而灑下,只是卻縮小了一小半。

    “這靈犀返照大衍神術,快要第四層大成了。”

    這時卻又有變化,只見一條有著青色龍鬚的金背鯉魚游動著,它周圍是黑色的水波,這水波卻比以前大了不少,這條鯉魚嘴巴一張一合,吞吐著絲絲水氣,顯的很是鮮明。

    其實成龍之道,沿著二條路進行,內政為主就是鯉魚,軍事為主就是蟒蛇,到了蛟龍就並無多少區別。

    鯉魚到青絲金背鯉魚並不算太難,主要是只要有著貴氣就可。

    中舉人就有金色貴氣,可變成金背鯉魚,中進士就有青色貴氣,可變成青須金背鯉魚。

    但要成蛟龍,就有一個非常大的鴻溝,這就是蛻化性的跳龍門。

    按照葉青估計,達成跳龍門的程度,至少青須金背鯉魚周圍的水要增到一百倍左右,這意味著現實裡同步的勢力要增一百倍才能滿足需要。

    葉青又想起前世了,人生,這從何說起?

    何茂見這位年輕的榜眼公一直沉吟不語,就笑問:“怎麼,是在想著桑田和紡織的事麼?”

    “桑田和紡織的事都好說”葉青回過神來,笑著:“我帶的人也不算多,就三十個織女,我是想和你家合作。”

    “平壽縣再怎麼都不會給我購田的機會了,但山坡還可以馬虎,準備種些桑樹,先和你家弄起來,抬高些品質。”

    何茂聽了就笑著:“能和榜眼公合作,這點小事不必回去我就能作主!”

    何茂說著盤算,郡望之家,葉家已滿足了大部分條件,還有二個條件沒有滿足,首先就是田畝,一萬七千畝很多了,但離默認的二萬畝,甚至二萬五千畝,還有些差距。

    其次就是新崛起,人脈不多,三十四家聯盟只能說泛泛而交,都是利益捆綁而來,並非是幾十年交情,這完全不一樣。

    這合作事小,但培養家族感情是再明白不過,專門請自己過來,想必就是以後世交的意思,這當年結識,真是淨賺百倍,想著就笑:“葉兄,你我相交於草芥,我也不說虛話,我的見識,這合作自是要進行,不過您現在是榜眼公,就算坐著不動,也是聲望日隆,現在卻不必太著急了罷!”

    葉青知道他的意思,暗帶勸諫,這誠是良友了,並且說的有道理,葉青現在是榜眼公,就算不幹任何事,都有絲絲氣運加身,這氣運並不是虛假,是資歷和威望不斷積累——應州願意賣葉青面子的人越來越多。

    幾年靜養,就可使氣運化成金色,何必現在著急,這就有點吃相難看了,會引得幾分非議。

    只是大劫就在眼前,葉青決心已定,哪會被這所動,談笑之間英氣流淌:“何兄的話是良言,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當下說著:“當日選舉道籍,卻選了黑帝原卷。”

    何茂對這個不懂,就詢問:“這又有什麼關竅?”

    “五帝五德,什麼叫五德,就是大運,我現在什麼道法都沒有修,就是因為這五德五運不能混淆,一旦雜了,就上不了檯面,憑之富貴有之,死後神位有之,想長生久視,就難了些。”

    又細細說了,原來這五德之氣不宜駁雜,一有駁雜即有生克制化之異,吉凶禍福之殊。

    “黑帝下卷有四重,全修成就可蛻化肉體,成就地仙,這雖不能長生久視,卻有著三千壽,到那時就有機會進修更高境界。”

    何茂很快就理解:“你的意思是,這五德原捲心法,和別的不一樣,不能混淆別的道法,只應著氣運?”

    “是,而且還是乾乾淨淨的氣運,這裡我給你透個底,我在完成第四重蛻化前,卻不能真正在朝廷受職,現在清貴官氣有些駁雜,但還在可消化之內,真的受職,和朝廷就有君臣名分,講究的是融和到朝廷龍氣內!”

    “而這朝廷龍氣,是清是貪都身不由己,萬民怨望和期待混淆一片,進了這大污缸,還想乾淨麼!”

    “五德都有淨化之法,可一杯水難救一車薪之火,現在的氣運,還得是我個人,我的家族。”

    何茂就問著:“要多少?”

    “我目前的氣運,再來個三五倍,或可修成黑德四層了。”

    何茂就此咋舌:“三五倍,卻是鼎盛的郡望了!”

    “朝廷也知道我情況,我想朝廷允許我擴大的底線,就在這裡了。”

    “青蠅之飛不過數武,附之驥尾可達千里,大樹底下好乘涼,那我自要請葉兄多多關照了。”

    二人正說著話,聽得一聲沉雷,一陣涼風捲來,只見烏雲翻滾交替重疊,只是片刻,天色就變得晦暗,暮氣下降。

    “雨來了。”葉青看了看天色:“來者不善啊,我們回去!”

    兩人就令車伕回去,此時烏雲漫天,片刻一個閃電,雨點就劈啪落下了,不過在車中卻也無妨。

    葉青看著外面,端詳了一下,又說著:“其實請你過來,還有一件小事,我空閒之餘,寫了一些野史小說,你或回去看看!”

    “哦,還有這事,當是拜讀?叫什麼名字?”

    “三國封神演義!”說到這裡,葉青古怪的一笑,回到家,天已完全黑了,卻還在淅浙瀝瀝下雨!

    招待客人的庭院,走廊下燈籠映著,見著來人,就有丫鬟招呼。

    “雖沒有淋著雨,也把外衣換了吧!”

    何茂笑著:“沒濕,不必如此!”

    話音未落,丫鬟就捧著木盤上來,上面有著一疊乾爽衣袍,兩人都換了外袍,的確覺得乾爽,當下一起入了座,對丫鬟說著:“上些小菜,我和何兄吃酒閒聊,還有,把我的前三章稿子弄來。”

    丫鬟忙答應,退了出去。

    片刻幾個丫鬟進來,各捧進一個條盤,須臾間就弄來四個涼菜,八個熱菜,都是香氣噴鼻,何茂一見,端詳了就問:“來的很快,這是廚房作出來的?都是我家鄉菜啊!”

    “貴賓是公子的客人,自當用心款待!”丫鬟細聲細氣陪笑著:“而且公子在京都帶回來幾個廚師,都是極有名,學得這些菜都不需要幾天時間,就弄出了原汁原味來!”

    說著,覺得自己多了些話,就不語斟酒。

    何茂飲了一杯,用了幾口就心滿意足,說著:“的確到位!”

    卻見著這時取來了文卷,伸手用毛巾擦了擦手,才展開閲讀,一見,就說著:“好字!”

    這才細看去。

    “成湯,有玄馬之祥,建大漢,在位十三年而崩,國祚沿六百四十年,神器傳至桓帝。”

    “桓帝世,曹騰中常侍大長秋,封費亭侯。養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審其生出本末,生子有操!”

    才看了兩句,就問著:“這成湯何許人也,三千朝有七漢,卻未聞此人。”

    對國祚卻不怎麼評價,因為這個世界平均國祚有四百年,五六百年雖不是太多,卻也不少。

    葉青就笑著:“野史小說,都是虛構,豈能污得先賢?”

    何茂聽了點頭,接受這個說法,看了下去。

    “桓帝坐享大平,萬民樂業,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賓服,一日桓帝早朝登殿,設聚文武……”

    “……天子鑾輿出鳳城,旌旄瑞色映簪纓,家家焚香設案,滿朝文武隨行,前至女媧宮,天子離輦上殿,香焚爐中,文武隨班拜賀畢……”

    何茂又問:“女媧者,何許人也,又是何位格,敢當天子親祭?”

    “女媧乃上古之正神,位比帝君,只是小說家言,不敢用五帝之號矣!”

    “原來是這樣!”何茂繼續看下去,見桓帝見女媧美色而提詩,不由變色:“此無道昏君,怎敢把社稷氣運這樣輕去!”

    又見著女媧大怒,要使得報應,更是點頭稱是:“自當如此!”

    只是閲到後面,就見章節已完,不由有些遺憾,葉青就笑的說:“我每日可寫一篇,你多住幾天就能多讀幾篇,餘下的我命人送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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