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106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2
第一百六十章 碼頭

  三月二十五.帝都南湖

  這時還是凌晨,籠罩在灰暗天穹下,湖水顯得黯黑,嘩嘩的流淌。

  此時碼頭上點燃著幾個燈,水手忙碌著準備,一個個大汗淋漓,葉青看了一眼船,又望瞭望天色,見著湖岸側滿滿都是準備啟航的客、貨、漕、渡船隻。

  舟楫的舵、櫓擊水聲,操各地方言口味官話呼喊,一陣陣喧囂,就在這時,船主過來稟的說:“大人,請上船,看樣子天要下雨呢!”

  這是一艘九十米長,四層高大型平底船,葉青笑著:“無妨,我看一時下不了,大家都辛苦些,還有不少貨要運每人加一兩賞銀!”

  船主連忙謝著賞,頓時精神抖擻,吆喝著喊著水手夥計幹活。

  葉青怔怔看著,自己算是三榜中最早離京的一個,進士地位超脫些,但都還有事要處理,而同進士沒有這超脫地位,更需要鑽營打點,在官場上謀取一個相對好些的起點。

  天黑幽幽時,一行人就離開了貢湖,只有傅承善、孔智、褚彥、湯中臣幾個知情的送別。

  葉青這時有些惆悵,現在是同年,感情誠懇,只是以後各居一方,各為其主,不知有沒有再見之期,重逢時是敵是友?

  不再想下去,只見倉庫中,一輛輛牛車都駛了出來,上面是一只只木箱,裡面都是書籍。

  小觀文閣藏,是本朝編錄,算簡化版的精華,對開啟民智很有幫助,價值不斐,這些書籍就耗銀一萬一千兩,把葉青的錢都幾乎耗光,只剩了一千兩銀子。

  不過回家這路費夠了,卻也不必擔心。

  尹家行主親自過來攀談交流,葉青應付一會,就把這任務交給了江子楠,她紅著臉掏出小包,想送回老人三本正版費用。

  尹家行主早過了氣,哪還計較這些,失笑說著:“姑娘有心了,我收回前言,這三本就當請你看著。”

  江子楠抿嘴而笑:“貴家何時鋪貨到我們應州呢?怕費事的話,有個分鋪也不錯啊?聯繫可以用飛訊!”

  尹家行主有些苦笑:“凡京畿著名刊行,除印坊,還得有紙、墨產業配套,天峽以西六州是可運輸到,出了六州,運費就不合算了。”

  “要是在別處建坊,就得建整一套產業,成本就很高,要是在質量上削減,和別的普通書坊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們也是鞭長莫及吶,至於道法飛訊,這是朝廷機密,各州郡縣道觀有法力的道士才能發送接收,傳遞的都是邸報和軍國大事,我們這些生意,偶用些無所謂,怎麼能次次用這個?”

  “質量削減是個問題,但可以繞過去!”江子楠想起了自家公子說過事:“可以辦些訊報,十幾張紙合訂,印一些新聞故事,就算我們這樣大戶,誰不喜歡聽聽京畿一帶消息?”

  “這……”尹家行主詫異一下,衡量著,一眼看出問題:“不過是種簡化雜本,似不是禁忌,可官員都有邸報疊到府上,富裕人家說不準有幾人會買,能不能賺錢難說啊!”

  江子楠回望一眼葉青,見頷首,她就一笑:“您想想,遠些州郡裡,殷實一點的人家,哪個不羨慕京畿繁華?有什麼商機,有什麼時風,到了地方都會流行,您多印些這個,還怕沒人買?”

  “這主意不錯,保本是沒問題……”尹家行主贊著,隱隱想到了些。

  江子楠又笑的說:“不過這雖簡單,您要鋪到全國怕也很難,但您可以和各州郡當地人家聯繫下,每州每郡只指定一家合作,就可順順利利擴大刊行,這行業開闢之功先不論,渠道就打開了,以後再在各州建坊點就容易了。”

  “哎呀……”尹家行主一拍手,目光就有些晶亮:“你說的不錯,姑娘小小年紀就這心思,實是讓人佩服,這應州下家就是榜眼公了。”

  葉青這時才笑了笑:“這時刊之事,還是大有作為,您信得過,我們可在應州合作一二!”

  “榜眼公,您提點於我,請問有什麼吩咐呢?”尹家行主看了看,問著。

  葉青笑了笑:“近得了家信,我葉家的烈酒在草原上有鋪售,但由於渠道還不大,想請著介紹些門路。”

  “葉家烈酒……”尹家行主怔一下:“竹葉青?”

  “是!”

  尹家行主沉思片刻,神色鄭重,看一眼周圍:“茲事體大,榜眼公可否借兩步,到車上詳說?”

  “好!”

  不多時,木箱搬完,填實了船上一小半貨艙。

  華貴廂車重新打開,尹家行主留下兩個執事跟去應州,笑容滿面和葉青告別,葉青笑眯眯下來,心裡就有些滿意。

  刊行應州獨權,只能說是小生意,但也有利自己擴大影響,而竹葉青有著尹家支持,短時間內傾銷草原不成問題,雖被盤剝了些,但還是賺了不少。

  這目的就達到了,再看一眼,見著江子楠已代為指揮,搬運靈種蔬糧,周鈴監督著穀子入艙,又跟著第一波菜蔬跑到船頂。

  開啟艙門,就見半畝黑土——這種大船本就是內河千里長途運輸,本減少州郡盤剝的想法,直接在船頂上種菜!

  正尋思著,碼頭又出現了一支馬車。

  葉青看了上去,見著幾個護衛精壯剽悍,心裡就一動,不過帝都臥虎藏龍,卻並不算稀罕。

  臨近了車隊停下,車簾掀開,一個青年公子徐步下車,笑著:“榜眼公衣錦還鄉,可真讓我羨慕!”

  葉青定睛一看,卻是譽郡王,就要上前參禮,譽郡王忙搶一步到跟前,點著摺扇笑著:“榜眼公不認識我了?還行什麼禮?”

  “譽……兄!”葉青連忙改口,望著譽郡王一身便服,手持摺扇,一派風流公子模樣。

  這郡王有多愛微服私訪啊……

  葉青只得說著:“幾千里奔波,有什麼可羨慕?我還以為譽兄貴人事忙,不來了呢!”

  “怨我來遲麼?我都是為你的事忙!”譽郡王搖了搖摺扇,有些不爽的遞上一份單子,頗有些肉痛:“你看可有遺漏?”

  “這是?”葉青接過掃了眼,就知自己索要都不打折扣滿足了,心下暗暗就是吃驚——自己本是獅子大開口,才開出了單子,預備著打個五折。

  不想全數滿足,這反使自己尷尬了,這人情就太重了,笑容僵了僵,才把單子揣進懷裡:“譽兄太厚待了,我本想要打個幾折,這就差不多了。”

  “我是要錢,卻不喜歡欠賬!”譽郡王回答很有一慣風格,示意一下,姜南就去車隊指揮,物資就運了下來。

  揭開帷幕,兩個巨大籠子,兩匹純黑色高馬,有些躁動,馬師竭力安撫下才算平靜下來。

  “這一匹黑龍馬就用光了我今年額度,還有一匹是問雲樓拆買。”

  “雲樓?”葉青暗暗咋舌,早聽說這銷金窟水深著,原來和皇子都有關聯。

  就見著龍門吊機轉運,把這兩籠子吊上大船,這吸引碼頭區許多船客圍觀,俱是羨慕讚歎。

  葉青失笑,男人對於坐騎總情有獨衷,這龍馬在地球可遠甚頂級跑車,相當重裝陸戰坦克!

  姜南瞧著人群混亂,皺眉示意,王府護衛就持刀擴散,把這些人趕了出去。

  有些人憤憤不服,卻被人提醒:“你想想,能有這龍馬的是誰?你衝撞上去不是找死嗎?”

  譽郡王視若無睹,凡合格皇子,哪會有純粹的白龍魚服?

  早就習慣了!

  又一拍手,四輛馬車上,下來一班青衣少女,就上前恭順屈身行禮:“小人見過主人!”

  葉青目瞪口呆,一把上前就抓住了譽郡王的手:“我要的可沒有這些,譽兄可不能害我!”

  這讓譽郡王哭笑不得:“別人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到你這就變味了,送你美人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譽郡王拍開葉青的手,笑的得意:“這可是你自己要的織師,我精選過,都是一等一技藝,沒有坑你!”

  這一提醒,葉青明白過來:“織女?”

  “宮造織女!”譽郡王笑笑,見葉青不解,又說著:“二十個宮造織女,這都是清白孤女中優選出來,從小由織造府培養。”

  “年長的二個織官,已有了家室,連著家人打包給你,剩下都還是少女,嘿嘿,你看素質還行麼?”

  “非收不可?”葉青答非所問。

  “就你還敢和我挑剔!”譽郡王說著:“人都歸你了,你自己看著辦,想換人我一時都湊不出來,我這可花了人情換來!”

  葉青掃一眼,暗忖不錯的資源,賞心悅目不是壞事,就隨口說著:“子楠,她們由你來負責安排。”

  “是,公子!”江子楠應了一聲,上下打量這些女人,淡淡令著:“諸位,請都隨我來罷!”

  “還有就是匠戶了!”譽郡王又一拍手,下來些衣著樸素匠師,跟著一些家眷,表情都是忐忑不安。

  大蔡對工匠並不歧視,不視之賤役,不過出於國家成本的考慮,坯是編成一冊,稱之匠戶。

  姜南見此一躬身:“榜眼公,這是我家公子在母族裡挑選,十個匠師,是良造府出身,制模到鑄造都熟悉,又各有專精,放在京畿都是一品水平。”

  葉青才不信,不過想來不會差的很遠,揮手讓他們上了船,手揉捏著眉心:“譽公子,還有什麼?”

  譽郡王聽著不爽,掃了眼,就不再偽裝成公子,說:“你還想要什麼?都已把孤的郡王府都搬了半個啊!”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2
第一百六十一章 爭龍秘術

  葉青大笑,說:“您給我下了套,我連抱怨都不能說?要不王爺再賜我……兩個法服術師?”

  “不給!”譽郡王“啪”一下收起了摺扇,瞪起眼:“我都只有四個,你還想要一半?”

  姜南暗暗佩服葉青,這玩笑話都敢說。

  道門對各個道觀的道士進行管轄,在京設著道錄司,在州設著道紀司,在郡設置道正司,在縣設置道會司。

  除道吏編製,還有著專司戰鬥的道士,這和普通道士有所區別,就稱術師。

  郡縣級術師不好說,太平承久了,只能傳傳飛訊罷了。

  州城卻有術師團正式編製,常年由道門和朝廷聯合署權調用,主掌征伐,更別說帝都的法服術師了。

  這些法服術師是帝都道錄司培養,是貴人的最核心保護,法力超絶,標誌性殺手鐧就是雷法,幾是縮水版的真人,按照朝廷法度,內閣成員二個,首相四個,親王八個,郡王四個。

  普通官員要正三品以上,才有一個。

  法服術師不能長生,由於常施法,壽命只比普通人略高一線,新陳代謝之下,培養的成本非常高,以道門和朝廷資源,數量都很稀少!

  又因道服赤紅主色,黃紋衣教,飾有日月星辰,又稱紅衣大術師,這鮮明形象很是出名,世情小說中除魔衛道時,經常出場。

  葉青故意索要這個,純粹是開玩笑,卻又故意說著:“這還罷了,要不王爺把殿前橫班,賜我一伍?”

  “想都別想!”譽郡王呸了一聲,難得有人配合開著玩笑,大是有趣,於是比了比五根手指:“我現在是郡王位,不過一隊五十人,半數還放在營生要地,你現在要五個,是讓我割肉麼?怎不開口要我府內文官呢!”

  “文官是朝廷命官,我怎敢開玩笑……王爺你看,這些關鍵配置都沒有,怎麼能說搬空了呢?”葉青笑的說著。

  譽郡王聽得失笑,心中自知道這點,並不在意。

  只要真正力量掌握在手裡,區區財富人力只要不損造血的根基,堂堂郡王還是支付的起。

  葉青笑了笑,又說:“新技術不難,這鐵業改進,怕是這一月就已完成了罷,以後就是純賺,恭喜王爺財源滾滾了

  譽郡王笑了,這時卻有著幾點豆大雨點隨著風飄落,姜南看一眼就想提醒,就見著譽郡王突端容說著:“玩笑開過了,有正事——我們去船廳?”

  葉青就命人繼續上船,也換了正容,請著入得了船廳,這船廳不大,但船上沒有辦法,這譽郡王掃視一眼,就端容說著:“有旨意!”

  “臣葉青恭請聖安!”

  譽郡王見得葉青三跪九叩完畢,才打開聖旨,朗聲讀著:“敕日:榜眼葉青性義行良,加翰林院遍修之職,特贈南廉男之爵,卿當勉之,欽哉!”

  “臣……謝恩!”

  這才一應下,二股氣運就落了下來,都是赤紅色,雖來源一樣,卻並不混淆,交叉著落下。

  葉膏原本是赤紅帶著金黃,這時一落下,就染得半片金黃,並且隱隱有著金印之相,卻是正式有了官身。

  一揮手,姜南立刻退下,轉眼間又上來,雙手捧著一個金盤,盤上放著一套服飾,還有兩顆明珠放在盤上,服上壓著一頂銀冠——這套是爵服了。

  又見著後面一個捧的是銀盤,盤上同放著一套服飾,服上壓著一頂烏紗帽,還有一個小小金印,這套是官服了。

  葉青又隆重向譽郡王拜下:“多謝王爺!”

  譽郡王連忙扶起,笑著:“這是你應得,還有什麼謝?

  說著就入了座。

  翰林院編製,掌院大學士正三品,承旨學士和翰林直學士從三品,侍讀學士正四品、侍講學士從四品。

  翰林侍讀正五品、翰林侍講從五品、翰林待詔正六品、翰林承書從六品,翰林檢修正七品,翰林修撰從七品,翰林編修正八品,翰林典籍正九品,翰林典簿從九品。

  這翰林編修是正八品的官,不是實職,卻極是清貴,以後進士還可一路晉陞到翰林侍讀,正五品。

  當然葉青只要願意,一紙上奏,就立刻可獲得實任,在朝在郡縣都可,但這就正式納入了朝廷體制之內了。

  傅承善是進士,前世就上奏實職,極受重用,不過大劫來臨,葉青自是不會申請上奏了。

  葉青暗暗和自己所見官員比較,發覺這種清貴翰林和爵位所得氣運,不過是正式實職官的幾分之一,具體數字還不清楚,而且官俸也只有實職的三分之一,正八品原本六百兩,現在只有二百兩,心裡就有些鄙夷。

  不過轉念一想,這是閒職,是白白獲得氣運和俸祿,並不需要作事,自己還想怎麼樣?

  就心平氣和了,親手切開一個甜瓜,先奉上給譽郡王,自己也取了一小塊,笑著:“王爺吃塊瓜,休息一下。”

  譽郡王用著瓜,就不經意的說著:“你要臨行了,可有話對孤說說呢?”

  這重頭戲來了,葉青就是沉吟,過了片刻,才笑著:“王爺的心思,我是知道一些,我有一篇龍說,請王爺指點。

  “哦,說來聽聽。”譽郡王臉上似笑不笑,說著。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及至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葉青聲音緩緩,目光悠長,說著。

  昔年曹孟德是否青梅煮酒不論,但處蛟龍位格卻一樣,這心情想必類同。

  譽郡王臉色凝重,細細揣摩,姜南屏息不敢出聲。

  譽郡王盯著葉青,目光帶著憂慮,良久,才徐徐說著:“龍潛於淵的道理,我自是知曉……本不會說,但都是自己人,孤不做矯飾……”

  “孤想過要從容就藩,可離……只一尺之遙,又怎甘心?”

  “說實在,我真是羨慕你這樣的進士,長生逍遙,衣錦還鄉,縱覽山河,豈是孤這樣困頓一城的皇子,所能奢望?

  譽郡王說了這些,似宣洩出了悶氣,又是苦笑:“但想到這裡危險重重,如履薄冰,我又惜命的很,只敢做一些……捨不得就拚命,比不上大哥和六哥……”

  譽郡王停住不言,凝望過來:“你說我這樣的皇子,是不是很沒前途?”

  葉青沉默良久,聯想前世風雲際變,誰又能料盡天意?

  想了想,算了下時間,以及自己的位格,就算說了也無妨,就說著:“王爺,何必妄自菲薄。”

  “我有幾句話,王爺聽聽就罷!”

  “第一句,皇上是明君,在位三十七年,於國家大政,從來是慎獨專斷。”

  “第二句,太子溫和有禮,向來謹守本分,可惜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在太子位時間太長了。”

  “第三句,六皇子是賢王,才識宏博,雅量高致,禮賢下士,卻賢過了位份了。”

  “第四句,王爺不尚賢,不尚人,卻能作事,要是再能孝順些,這點就是皇上和王爺的福運了。”

  說穿了,大凡明君殺戮太子和賢子,就是因著獨掌乾坤的本能,但這股心氣終會泄去,垂垂老死之間,自會清醒。

  不過這時,太子和賢子已去,只能在餘下的兒子中選個好一點。

  地球上,唐太宗李世民,有十四個兒,李承乾8歲即封太子,當了十七年太子,而魏王李泰心懷奪嫡之計,深受太宗喜愛,抬起來和太子打擂台。

  結果這兩人都出格了,不滿足明爭暗鬥,要動用兵權政變,一個充軍到黔州,二年後死去,一個被幽閉起來,35歲就死了。

  餘下兒子,或廢或死,最後只有一個李治,原因就是溫和孝順:“辭習射,願得奉至尊,居膝下,太宗大喜!”

  而康熙眾子爭鬥,罷黜太子,圈禁八阿哥,雍正脫穎而出,就是因為他不結黨,干實事。

  說的更徹底點,要是遇到明君,有幾個原則。

  第一:估計著皇帝的壽命,要是大概還有十年以上,必辭太子之位,不然幾乎必死無疑。

  第二:在明君眼皮下,要是結黨營私,只是取死之道,明君特反感這個,但又不能一點也沒有,一點也沒有,明君會認為此子沒有輔助,不能登基。

  第三:坐看太子和賢王爭鬥,認真作事,時時孝順,這就算有著裝作矯情嫌疑,可人哪能是完人,只要太子和賢王一死,皇帝垂垂老矣,眾子中只能選此子了。

  這就是明君治下的爭龍秘術,葉青並不依靠著先知,而是對皇帝的心性洞察,至於風水、暗殺、招攬人心、政變,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小道。

  唯有這道,才是堂堂正正,無懈可擊,再不成就是天意了,這時說了這幾句,已近於明示,卻完全回報了譽郡王的情分了,他能不能理解,就是這人自己的氣運了。

  譽郡王或有所悟,又覺得雲裡霧裡,怔了片刻,看一眼已就緒的大船,和船頂探首張望的少女,就微笑擺手:“我這一通抱怨,耽擱榜眼公回鄉了,罷了,孤就辭出去了。”

  說罷一揮手,就此上岸。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2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道路選定

     舷側踏板收起來,大船滿載升錨,揚帆啟程,出南湖順流而下。

    片刻,白帆消失在大運河上。

    譽郡王久久而望,見著實在沒有影子了,才回到馬車上,嘆息:“朝廷對北魏用兵在即,應州正是東線首當要衝,此子這時偏偏趕回去,總覺會在州郡攪起風雲啊……”

    姜南這時不敢多說,只小心評價:“年少英傑總有報國情志,這很正常,真要有所作為,在朝廷清貴衙門積功,哪比得上出任州郡?而州郡積民事之功,三年考核一次,又哪比得上軍功?”

    “進士多志在長生,對官場能簡則簡,能速則速,卻怕是沒有耐心浸淫宦海,有著取用軍功封爵蔭族,人之常情!”

    “這話說的不錯,不過還是看小了此人,此子深不可測吶!”譽郡王淡淡一笑,眼神有些陰鬱,剛才的話雖還沒有完全理解,可是自身龍氣沸騰,卻應了預兆。

    這當然不可說,沉默了良久,才說著:“去雲樓赴同進士請宴罷,這一月既過,總要專意結交了!”

    姜南應聲,正要將命令傳下,譽郡王卻抬手:“等等,讓我想想……”

    姜南怔一下,有些明白:“這不過尋常交遊,往屆哪個皇子不這樣?”

    “但葉青所言有道理,這幾年不同,我站在水岸之間,自忖看得清楚些,還覺得迷霧深深。”譽郡王喃喃自語,皺眉凝思片刻,隨口問著:“現在有消息傳來了,宴上都是誰?”

    “同進士榜首俞帆,第十七名羅寒辰,第二十二名孫智……”

    “榜首會看上我?我這冷門王爺這樣受歡迎?”譽郡王冷笑著。

    其實還有十幾個,姜南見著就不再往下報,想了想:“這俞帆與榜眼公同郡,似關係不睦,聽聞勢同水火。”

    真實信息被總督鐵腕壓下,還是洩露了星點出來。

    譽郡王本就心懷疑慮,這時細細想了:“罷了,這種人不接觸也罷……我現在豈是出風頭的時候?結交葉青已引了眼球,現在又結交同進士榜首,這算怎麼回事?與大哥、六哥打擂台麼!”

    姜南暗暗一嘆,知殿下有了退意,以他本心是想更進一層以恢復家聲,但這時卻不敢多說。

    譽郡王揮了揮手,往軟榻上一躺:“回家罷,她們要等急了,再說有這精神,還不如去工部辦我的差事!”

    命令下去,車隊隨轉回王府。

    春光明媚,山河秀麗。

    樓船沿擁擠運河航道而下,兩日穿過繁忙大津口,進入長河水道,水面就是一下開闊。

    葉青在下面幾層艙室逛個遍,慰問了兩天,到這時發現自己沒事可做,乾脆搬了一張躺椅,放在樓頂菜地上。

    這正是春汛,長河上下都漲起水位,河面上舟楫遍佈,顯得盛世氣象,迎著旭日,藏身菜地中,聞著泥土芳香,看著滔滔水面,往來白帆,別有一種享受當然也很昂貴。

    這種頂上開田種菜的大樓船,在內河長途運輸中很舒服,造價不菲,葉青是特殊需要才不得不這樣。

    江子楠這丫頭掌著出行財計,咬牙支付了千兩銀子,好幾夜都睡不著覺。

    她這時不動聲色上來,搬一隻小錦凳,坐在葉青躺椅側,拿著一本錄冊作著日常報告:“二十個宮造織女,大多在二十歲內,考慮到公子說過這時的船伕水運幫派性質,前兩日有些騷擾,為防止意外,特意重新分到上艙……”

    葉青懶洋洋躺著,矚目菜地一角,臨著涼爽的晨風,周鈴正在練劍,寒光凜凜,柔美和殺機一體,很是賞心悅目。

    “公子你在聽嗎?”江子楠不免抱怨著。

    “恩,聽到有個小財迷剛睡一覺,又變成小醋罈,看來晚上還要失眠。”

    江子楠氣惱把錄冊一合:“公子你是自在了,帶了這樣多女人回去,我可沒臉去見芊芊姐姐……”

    “哦,又在用芊芊名義了,狡猾!”葉青自不是懼內,又笑:“我一直奇怪,你比芊芊還年長九個月,叫起姐姐來怎麼就這麼順口?”

    江子楠深吸一口氣:“消遣我這小丫鬟,就很開心麼!”

    “很開心!”葉青笑著,見她要爆發樣子,上前親了她一口:“其實你這醋罈,還挺可愛表情!”

    江子楠一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羞著一啐:“公子,光天化日……那面船上都看得見的。”

    說到後來已低不可聞,葉青遙望右舷,果有船交錯而過,有些旅人對著這面指指點點,迎著河風還有些“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暴發戶”的聲音傳了過來。

    葉青搖首失笑:“不過都是些人生過客罷了,時光白駒過隙,百年瞬息即逝,我們管好自己就可!〝

    “我……們?”江子楠摸著臉頰,聲音很輕很低。

    “恩,我們。”葉青肯定說著,蓋在她小手上,摸摸她光滑的臉:“這是我給你們的承諾……還害怕回鄉麼?”

    江子楠醒悟過來,久久說不出話,最後微不可聞一嘆:“難怪芊芊這樣骨子裡倔強,一說到公子變得傻瓜一樣……”

    江子楠過一會,收拾了情懷,才又翻開錄冊:“三十個匠師和家眷,都住在中艙,連著水手,合有三百人,要不是租的是大船,還真住不下呢!”

    葉青靜靜聽一會,不時認可,望一眼擦著汗過來周鈴:“鈴鈴進境不錯,繼續保持精進——還暈船麼?”

    “好多了。”周鈴應一聲,露著笑容,俏跪在葉青背後,揉著頸肩。

    葉青閉上眼睛:“那我們就不停,過著半個月,估計有個地方,我要停一下……”

    這樣的行程安排,江子楠立刻在冊上作著速錄。

    說了一會,蘇合香氣味更清晰起來,葉青睜開眼,見周鈴額上現出了汗水,失笑吩咐著:“上熱水洗澡罷!”

    “溫水可以用。”周鈴說著。

    “藥浴不熱,還有什麼效果。”

    “藥浴?”

    “我有個煉體方子,自幾種藥中萃取精華,以蘇合香作基礎,特意讓子楠配了藥,你這些天沐浴,算是做一次小白鼠。”

    周鈴眨眨眼睛,不解:“小白鼠?”

    “就是專用的試驗對象意思。”葉青隨口解釋,無聲一笑:“要是覺得哪種好用,就說一聲,我會調整一下劑量,在家兵中普及開來……觀文閣回來,我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迫感,看來要加快準備了。”

    “專用麼……”周鈴只聽懂這句,紅著臉垂首:“好。”

    葉青淡淡一笑,起身走了幾步,指著遠處說著:“至於譽郡王的事,你們不必多想了,我這一出京,這帝都龍氣之爭,就和我無關了。”

    “有些事,就是天子都不能隨意,人臣有想用不可用,想進不可進,想善終卻不得不誅殺,這就是天數。”

    “我此次已經大圓滿,剩下的就是我自己了。”

    揮手讓著兩女下去,葉青沉思著,若有所悟:“雖得萬千道經,實不過是成長、明知、殺伐、防護、遁法、陣列六種根本秒用。”

    “我以五德為根基,這是已確定了,這先不說。”

    “明知就是洞察萬物,參悟玄機,最理想的就是我!我盡知。”

    “我!我盡知的意思是,有人說到自己,或相關的事,都立刻感知,這種道法我卻有之,叫靈犀返照大衍神術。”

    一轉念之間,沉入到意識深處,只見川林筆記上,一頁翻開,一卷道經沉浮不定,散發著青光,這就是靈犀返照大衍神術。

    說實際,博覽眾經,在這個世界並不必要,每一門都能上達到道境,多用幾條道路,實是歧途。

    去北京假如有五條道,任一條都可去,同時跑幾條,可能麼?

    只是道基卻不一樣,只有屬於自己,才能達到真正成就大道。

    有著靈犀返照大衍神術,自是不需要選彆著術法了,最多只是瞭解下,只是閲了後,葉青不禁微微皺眉,暗嘆:“這靈犀返照大衍神術,還只有下中篇啊!”

    “罷了,這也沒有辦法的事,以後再說了,就選它了。”

    “殺伐之道,我修了五德之道,最適宜的還是五德龍拳,以及雷法。”

    一念之間,又有五頁翻開,還有一卷雷法。

    “這防護,還是顛倒五行大混沌法最是不錯,我又修得五德,或可把它轉化成顛倒五德大混沌法,能卸去萬力!”

    “這遁法多的是,有劍遁、雷遁、鬼遁、影遁,但合我路子就是樸素的大五行遁法,雖不是太過顯赫,卻最是適宜。”

    “這陣列,是指因地制宜,化出陣法,本意就是借得萬物,這裡各有玄妙,但最合我的路子,還是五行混沌元胎大陣。”

    “此陣一展,上現日月星辰風雲雷電,下現出山川湖海萬物動植之形,一一倒立,就能化成混沌!”

    葉青思略已定,頓時全身氣息一變,一股玄之又玄、難以描述的韻味出現,但轉眼之間就消失了!

    葉青微微搖首,有些皺眉,他知道,這是自己選定了道路的異相,卻不在意,思考著:“除五德核心道基,有著下中篇足夠了,真有上篇我還不敢修呢!”

    “別的靈犀返照大衍神術、五德龍拳、雷法、顛倒五行大混沌法、大五行遁法、還是五行混沌元胎大陣,都必須尋得上篇才算圓滿。”

    “罷了,現在還不是思考這些的時間,以後總有機會。”葉青說到這裡,就不再遲疑,先取出“靈犀返照大衍神術”,細細翻閲,開始修行。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3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書之變

  識海中,川林筆記蒼青色,略帶一絲紫意,把整個識海熏染成青色。

  而在筆記下面,一片星雲漩渦,卻正是靈犀返照大衍神術,而青紫之氣照耀,先是擊在了星雲漩渦上,絲絲星光就被激發而灑下。

  絲絲或暗或亮的星光,每絲星光都帶著一絲奧妙,落到了識海中,說來也奇妙,葉青只感覺到自己靈覺越來越明淨,甚至識海都有絲絲增長。

  “這靈犀返照大衍神術,有增益智慧之效,不過細想也不奇怪,靈犀返照大衍神術,單是名字就知道是返光內照以淨元神!”

  “最奇的是,這川林筆記,還有解析之妙,每一絲星光落下,我就領悟了一絲,當這團星雲漩渦,全部落到識海被轉化時,就是將這團靈犀返照大衍神術完全領悟之時。”

  “靈犀返照大衍神術總計有十二層,中下篇總計只有八層,但我能完全修成,卻也可縱橫一州了。”

  在這一瞬間,葉青突就領悟了川林筆記的主要用途,知道自己走了歧路,這川林筆記的最大作用,或就是這樣助益領悟道法。

  遙遠不知處的一處宮闕

  湖泊溪流,靈泉縈繞,一條長廊,由粗可懷抱的銀柱兩兩對列,每百步都有一個小亭,裡面有著墩子和桌子。


  過去十多丈,就有一個月亮門,兩扇滿佈金釘的宮門徐徐打開,一個道人就見著高兩丈,身披金色甲冑武士排列著,卻也不理,直直進了過去。

  一個中年道人出來,就向這個道人含笑示意:“靈乾真人,掌教請你過去,掌教當面有話要說。”

  靈乾真人聞言,稽首:“自當奉命。”

  說著,就自行入內,見著金色甲冑武士更是密集,有二三百人,沿途排列侍立,歷階而升,就見大殿寶座上,坐著一個道人,略帶著微笑。

  寶座左右墩子上坐著著十幾個道人,羽衣星冠,雲肩道髻,都各有道韻。

  靈乾真人就上前稽首,口稱:“見過掌教!”

  掌教擺了擺手:“靈乾,不必多禮,坐吧!”

  靈乾真人就坐了玉墩,就聽著掌教直接說著:“我奉聖人之命,佈局於彼方天地,因第一步是激發彼方天地的淤毒,故遣了不少妖神魔將,又將半片天書授於尚欽道人。”

  “不過少許日子,就有三千道紀傳來,這彼方天地人文,地理,歷史,記載都很是清晰,本想這尚欽道人卻是有功,本該賞賜。”

  “再次聯繫時,索取彼方天道之下的道書,各位很清楚,這些道卷是應著彼方天道,能分析就能解析彼方天道的一部分奧妙,極是重要。”

  “不想索取時,卻有著阻隔,要推算時,又因彼方天地和我方世界隔膜,顛倒陰陽,無法推算,眾位有何意見?”

  “掌教師兄,這有何難猜測,這尚欽道人本是異類成道,雖未必有異心,但也不受真正看重,長久下來,有些怨望正常。”一個道人不緊不慢說著.說的話卻是很直白:“這次去了彼方天地,起了異心也是正常,唯一出我們預料的是,他是怎麼破解天書上的烙印,又怎麼反制我們設下的暗門?”

  靈乾真人此刻聽得一陣心悸,不想這些核心道人在議論時這樣坦白。

  就聽著一人說著:“天書怕被彼方天地的天道覺察,並無聖人烙印,但也不是尚欽道人能覺察和清除,難道是投靠了彼方天道?”

  “這有些可能,但卻不大!”又一個道人一笑:“雖不知道怎麼破解天書上的烙印,但天書一體二面,要是有異世的天道烙印加上去,我這裡立刻就有感應。”

  “而且,信息還能來往,只是卻認了新主,不能無條件取用,卻要等價交換——可見此人的狼子野心。”

  “看來的確是尚欽道人想自立,想趁著這大好機會別開生面。”掌教淡淡一笑,作了總結:“皇帝不差餓兵,他想要道法,我們就給他——靈乾,我們都各有要事,要主持大局,你是算術精妙,境界高遠,就專門主持這事。”

  “他要的道法,你給他,彼界來的道法,你分析徹底再給他,越多越好!”

  靈乾真人這時心裡雪亮,一萬兩黃金落在幼童手裡,只能惹禍,落在豪傑手中可以招兵買馬風雲變色。

  這尚欽道人再怎麼天資聰明,和整個大教相比,連幼兒都不是,只能說是螻蟻。

  就算等價交換,甚至千金買骨,尚欽道人獲得了又能怎麼樣,難不成還成金仙,成亞聖不成?

  己方天道和彼方天道都不會接受他!

  而自己大教獲得這些道法,就可能推演出彼方天道的根基,到時攻勢又會順利許多,一旦大局已定,這尚欽道人別說是得了半片天書,就是得了完整天書,甚至得了天地二書合成天地胎膜又怎麼樣?

  還是轉眼之間灰灰。

  想到這裡,靈乾真人完全明白了掌教的意思,稽首應著:“是,我明白,必會把他養肥了。”

  掌教道人微微頷首,揮手:“你去罷!”

  船艙

  葉青再一次驚喜發覺,川林筆記已把所知一切都記載下來,不僅僅是這樣,只要目光所及,看見的道經,就有著種種奧妙顯示出來,而且每一絲變化,都能隨著自己的意願而變化,演示出種種結果。

  葉青大驚,川林筆記還能當無限容量的超腦一樣用?這川林筆記還有多少功能是他所不知道?

  但是隨後,葉青發現這些只能使自己深刻理解,並且有種種不同解釋,每一種看似都有道理,但卻只有一種最符合現實,別的都會或崩潰,或入魔,或停滯,下場都不妙。

  葉青就要一條條實驗下去,並且在現實中取中一條。

  這靈犀返照大衍神術開始時並不難,下三層很快就一一破解,但到第四層時就困難了不少,等第四層完畢,只差最後一絲,就能破入命關,想一鼓作氣突破時,識海卻已變成薄薄一層,再繼續就會透支潛力了。

  雖知道這時一退,下次就更難,葉青還是一嘆,結束了這次修煉。

  慢慢起身,只覺有些暈眩,身體虛弱,才打開了門,就見得了江子楠焦急的等在門外,看門開了才鬆了口氣。

  “公子,你在裡面坐了十一天了,就算是修煉,也不能這樣拚命罷?”江子楠埋怨的說著。

  一面說,又吩咐擺上了食品。

  葉青看看天色,已是黃昏,不過還不到掌燈時,就聽著江子楠說著:“公子十一日滴水粒米未進,油膩斷不適胃,這是二玩米粥,熬了半天了,你就著小菜和鹹鴨蛋用著吧,等胃舒服了些,明天再上酒菜……”

  葉青“嗯”的應著,見這粥熬的滿是脂油,鹹鴨蛋切開了一半,裡面都是沙油,頓時就胃口大開,一下子喝了兩碗,吃了一個鹹鴨蛋,這才舒服的躺著,笑著:“還是你懂得我的胃,現在到了哪裡了?”

  江子楠收拾著碗筷,說著:“公子吩咐過,要在將軍原停一下,上午就已經抵達了這處了,要是公子不醒,我都要催促了。”

  “將軍原都到了麼?”葉青若有所思。

  將軍原是處古帶戰場,這大地甚大,百萬年改朝換代,兵家生死之地比比都是,有些血戰後伏屍十萬,被風沙掩蓋,積累數米黃土,之後又有某朝在上面相伐,流血飄櫓,蓋上一層。

  一代代累積下,這些都是陰絶之地,被道門術法封印,成建神祠鎮壓。

  葉青知道月食,靈氣潮汐助長靈物,這些封印就鬆動了些,陰穢就要衝脫出來,憎恨生人,強橫者自成鬼將,弱小者侵蝕生靈。

  前世,朝廷還很重視,立刻動員了州級術師團作為主力,郡縣道士見習輔助,幾年時間就輕鬆鎮壓下來

  可一旦日食,封印大損,噴薄出來,形成大劫前第一波小劫,一些防備不足小城鎮就被突破血洗,有些鬼將甚至在殺戮報復中進階成陰將。

  後面一段時間就是道門清剿,彌補封印,一年就成功鎮壓下去,但這一年中死去的人已無法挽回,而悄然間,隱藏在其中的天外邪魔就壯大起來。

  要不是知道大劫開啟還有一段時間,葉青絶不肯這時進入險地,但這時卻還有作為,當下接過一碗參湯喝了一口,從容說著:“沒有關係,我出去轉一圈,就可安定人心,對了,除這事,還有別的事不?”

  “有,回去的水路上,沿河城鎮甚多,按照你的吩咐,都是長風破浪,不作停留,但抵達州城和郡城時,都會略作停靠,派人遞貼,免的失了禮數。”

  “雖帖上都說明了,公子在閉關,但三個州郡城都立刻有著回禮,遞上禮單,都價值不菲,我計算下來,有著七千多兩銀子的價值。”

  “還有,按照您預先名單,我們試著和三個停靠點的人聯繫下,響應的很多,船上已上來了十七人,您要不要接見下。“

  說著,又細說了些情報,聽著葉青有些訝異,相對京城炙熱匯聚,這些困頓本地的人群中雖良莠不齊,但態度都是極端正,一個個謹小慎微,既敬畏榜眼的名份,又很是感恩……這就完全不一樣。

  轉眼之間,就有了決定:“擺宴,今天我款待這些人!”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3
第一百六十四 黑龍旗

     葉青這樣發話,又是靠著鎮區碼頭,有些可以購買菜餚。

    不過待得葉青到了船中小廳時,天已黑了,進了去,就見著幾張桌子,都擺著菜餚,還微微冒著熱氣。

    葉青才進去,就見著一批人深揖行禮:“見過榜眼公!”

    “大家不必多禮,都入座罷!”葉青白衣如雪,面容平和,掛著一絲微笑,伸手懇切的說著。

    只是一見,眾人都不得不承認,這傳說中的榜眼公有足夠的風度和儀表。

    葉青掃看著眾人,只是一眼,眸子一閃,就有絲絲感覺,以前天眼看時,只能看見氣色,但是這時卻有若有若無的影相閃過,就見得一絲絲氣運緩慢又源源不絶的匯聚到這裡。

    心裡知道這是修成了靈犀返照大衍神術前三層境界才有的力量。

    這“靈犀返照大衍神術”窮盡易學、天機、數算,自有種種神通,前四層號稱能知個人禍福,看穿對手氣機。

    中四層號稱能知道天地大勢,看得龍氣走向。

    高四層據說能探察天數。

    當然這裡面太誇張了些,葉青先不理會,對眾人說著:“我閉關修法,卻是怠慢各位了,但各位能這樣賞我面子,我不勝感激!”

    說著親自引著各人入座,一一詢問著各人的長處。

    “榜眼公,我沒有您想像的那樣好!”洪舟躬身說著:“我原本是隊正,負了傷又得罪了人,解甲回了鄉,別的什麼都不會,吃口飯都難,蒙榜眼公賞識,我就願為榜眼公家奴,別的不會,看家護院卻還可以。”

    葉青的預先名單當然不包括這人,卻提了幾條招攬的原則總結,這人恰是合適其中一條——就是善於練兵,是典型軍人!

    葉青就笑著:“你願意投靠我家,我自是歡迎,我也不可能讓你看家護院,我有一批家兵,武功還不錯,但有些不懂軍隊規矩,你幫我訓練些。”

    洪舟就拍著自己胸說著:“主公,我別的不會,這點卻是我老本行,要是半年後不行,你摘我腦袋!”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葉青說著:“請坐,我自是信你——你是紀才竹?”

    這是唯一在名單上的人,紀才竹挺身而出,說著:“是!”

    葉青聽了點頭,說:“紀才竹,聽聞你是秀才,怎麼會願意當我家的家臣?你給我看看你的文章!”

    紀才竹早有準備,取了捲子,雙手捧給了葉青,說著:“以我的家世考不上去了,我自覺得心血已枯,靠文才奪魁是想都不想,到郡裡當吏排不上,到縣裡或可混個小吏,但也沒有多少出息,所以投奔榜眼公了。”

    這話說的直白,葉青一笑,也不多說,細細讀著,片刻說著:“你的文章我拜讀了,學術不錯,字也尚好,只是裡面帶著剛硬和激烈,少了雍容和氣,再說的明白點,就是有些怨望,這就是為什麼郡試不取你了!”

    紀才竹聽著怔怔,許久才深深揖禮,說:“榜眼公的確是慧眼,只是我蹉跎半輩子,怎麼能沒有怨望呢?”

    葉青笑著點點頭,說:“這是人之常情,你願意來我家的話,我自是歡迎,並且不會虧待於你,只是有些話要說在前面。”

    “我有個先生叫呂尚靜,現在是我家襄田廳主事,學問也是極好,但只有童生的位份,你如果願意輔助他,我不勝歡迎,要是不能,我也無法取用,只能贈你三百兩銀子,送你回原籍。”

    紀才竹躬身:“我還沒有憨愚到這步,自是願意。”

    葉青就笑著:“那我現在就委你襄田廳副主事。”

    紀才竹立刻下拜,行了主臣之禮,葉青連忙扶起,又下面一一說著,下面的各行業都有,都一一惶恐從了。

    接下來就是用宴,酒不多,各人一壺,還有著才上岸購買的烤豬,烤得焦黃,香噴噴,還有就是七八隻菜,滿目琳瑯香氣四溢。

    喝了三杯,葉青辭出,讓他們用餐,見著主公離去,又許諾了薪水,一個個都面精神抖擻,開始吆喝起來。

    到了上面,葉青又啜完一碗參茶,才說著:“周鈴,你隨我上岸去!”

    “是!”周鈴眼睛一亮,跟著上去。

    這時進入,見著這“將軍原”的荒原,沒有人,只有些野獸出沒生活,在草叢積水中奔跑。

    龍馬進入後,有些不安的嘶鳴,安撫下,才平息下來。

    都快四月了,自是萬木蔥蘢,而在這片地上,還是一派陰霾,荒蕪的土堆,和墳場一樣星羅棋佈,綿綿蜒蜒。

    蘆葦籟籟顫慄,寒氣交匯,帶著絲絲大霧,瀰瀰漫漫,覆蓋在上面。

    葉青騎在龍馬上,望著這一片,附近河水在幽暗夜色下潺潺流淌著,給人一種神秘不祥的感覺。

    這是月食以來的靈力潮汐影響,葉青想到腳下孕育著大批怪物,也有些涼意,見著周鈴警惕,點點頭:“你的大易武經修的不錯,已有著武道感應,這一個的確是大易的古戰場。”

    下了馬,讓周鈴避在一側,葉青捏著法決,細細尋來,尋的卻是一桿大旗。

    這裡是平州,平州後世就出了一桿黑龍旗,尚黑德,歷史上軍用法器很多,其中旗幟因難以保存,相對很是罕見,這裡就有一桿。

    這桿軍旗原本就是水德之旗,武將精魂吞噬戰場殺氣,孕出大易鐵軍一絲軍氣,千載下都沒有毀壞,得了就可凝聚武運,別看這一點,在軍事中作用就已經不小。

    這種前朝軍氣,尤其是大易鐵軍,本來有些犯朝廷忌諱,但天下不久蜂擁動盪,大蔡朝自顧不暇,哪還管得這一點小事。

    葉青敢擔這風險,是深知道這黑龍旗在第一次大劫裡的表現,當下就細細尋去。

    雖知道大概位置,但本來尋找也很難,只是此時,見著絲絲黑氣流淌,不一會,就尋到了位置,當下就是深掘。

    只聽一聲響,黑氣就湧出,隱隱聽怨靈慘叫,在空中隱隱顯化出白骨骷髏,衝擊在葉青身前,頓時一陣金光就此泯滅。

    葉青定了定神,徐徐展出,就見是一個旗,卻沒有想像中大,只有旗杆三米,旗面用黑絲而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也不知道是什麼而成,周圍四角卻有著黑龍龍紋。

    天眼望去,旗上隱見萬軍相爭之相,並且看見這旗微弱,又源源不絶吸收著黑德之軍氣。

    葉青雙目中晶瑩神光閃過,片刻後輕輕呼出一口氣,心中一陣悸動。隱隱有了領悟:“果是不凡……厲害!”

    “這桿軍旗是帥旗,不知道轉了幾代大帥,單我感覺就有五六個將帥之氣在裡面,而且還能絲絲吸取軍氣,只是只能直接吸取黑德之軍氣,別的軍氣要有個黑德轉化過程,別的黑德之氣也要轉化成軍氣。”

    “就算如此,還是寶貝啊,不過我要把這軍旗煉化的話,不但要將原本的將帥之氣全數煉化,而且還要打上屬於我的黑德軍氣。”

    “這還不算完,要繼續配合我的道路的話,還要突破黑德侷限,變成五德軍旗才是,這就更困難了。”

    “不知道川林筆記,能不能幫我推演出變成五德軍旗的方法。”葉青靈光一閃,突意念一動,想到這點。

    “公子,是不是出去了?”周鈴似有預感,有些不安的說著。

    “那就出去罷!”葉青放下心思,心裡暗笑,雖下面孕育著大批怪物,但有著層層封鎖,就算失了軍旗,一時間也不會破出。

    要破出,還要等著日食之後才行,不過這不必多說,周鈴這模樣還是很可愛,當下就策馬出了去!

    才出得了戰場範圍,突一道霹靂划過天際,下起了雨,在雷雨中,靈力潮汐一下濃郁幾倍,後面戰場上“嗵”的一聲夔鼓。

    隱隱就有著金戈鐵馬的聲音出現,周鈴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公子,你看它們……”

    葉青迴首看去,就見著戰場上生出朵朵幽火,黑氣繚繞,隱隱成著許多人形,對著雷雨吞吐,又顯得萬軍廝殺幻境,葉青見了,臉色就大變:“快走!”

    龍馬衝破雨幕而遠,漸漸遠去,葉青心中還是一片冰涼:“離日食還有兩年多,異變怎麼會提前開始?”

    離著河不是太遠,奔了一程,就勒繮徐行,直到船前,下了馬,牽了進去,這時鎮子上一片安詳,河中船隻漁火星星點點,遠一點城隍廟燈火通明,還有著川流不息的人。

    在甲板上,鎮上千家燈火,和江風帶著水氣而來,一片陰沉就此不見,葉青到了船上甲板,就不動,屈指算著。

    片刻後舒了口氣,知道還不算闖禍,這將軍原是有破局而出的跡象,但終還沒有到火候,還來得及,當下吩咐著:“你去磨墨,我要寫個親筆信,蓋上我的官印,明天一早就送給縣令,就說將軍原有異動——就讓新進來的紀才竹去!”

    “我是榜眼公,又是新任的八品翰林編修,送信的紀才竹是秀才,除非這縣令是豬腦子,不然就會重視了。”

    又吩咐:“船雖大,現在這樣多人還擁擠著,你立刻再去租條大船,明天事情辦完了,一起出發!”

    見著是正事,周鈴當下響亮的應了一聲。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3
第一百六十五章 總督府

     才子門是一處碼頭,原來淤塞不成模樣,總督上任後,其間幾次治河,河道拓寬,水深丈餘,船隻來往方便,興隆起來。

    遠在船上,就見得岸上鋪店堂肆櫛比鱗次,甚是熱鬧。

    葉青緩緩自冥想中清醒過來,感覺到了體內深沉的黑德之氣,浮出一絲微笑。

    靈犀返照大衍神術上次不能突破就醒過來,果要花費幾倍的力氣,過了半個月還沒有突破第四層的膜。

    無奈之下,只得又藉著川林筆記,對黑德之法進行推演,並且提出了五德合一的想法。

    果不其然,川林筆記演化出三十七種變化,經過實踐,卻選擇了一種只合於自己體質的變化。

    此時體內黑德真水之力,深沉不動,周身百竅張開,滾滾元氣精華匯聚,進入自己的肉體中。

    再摸了摸側面黑龍旗,經過一段時間煉化,黑龍旗有了很大轉化,原本充滿了怨氣殺氣的旗幟,現在卻一片深沉。

    黑德者,水也;水者,淵泉也!

    葉青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種對黑德的解釋,但在自己的想法中,這就是太陰之水,與地府之氣相溝通。

    深沉的黑德之氣瀰漫,一股慷慨犧牲的軍氣衝出。

    “只要授旗,就可凝聚軍氣了。”葉青滿意的想著,起身出了靜室。

    一出去,江子楠就迎接了上來,露出了笑顏:“公子,終於到應州了,要卸貨下船嗎?”

    “這個自然,雖有直通到南滄郡的水道,可是到了自己地盤了,難不成還要擺架子,連沿途州郡大人都不拜訪?”

    “自是要一路拜訪州郡縣的父母官,這是基本禮數,不過不可用馬車了,這太奢侈顯眼,還是多用牛車就是了。”

    “還有,跟著前來的人,要多照顧,不可怠慢了。”葉青吩咐,反正這世界的“牛”,力大善拉車,又平穩,比馬車好多了。

    江子楠聽了心悅誠服:“是,我這就去安排。”

    這一路,又有不少人投靠,現在門客有著五十人以上,都是葉青指定要的各種各樣的人才。

    加上原本譽郡王贈的織女和匠師,簡直是一個小社會。

    江子楠就在州城碼頭上,叫了牛車,這裡沒有帝都那樣好的碼頭設施,搬運卸貨,忙了半天才完成。

    這時是下午,日已偏西,堤上過來第二批公差,來的是周神捕一個弟子,長得濃眉大眼,雙眸炯炯,佩著長刀,隱隱有股威煞之氣,這是長年淋浴在律法中才有的公門之氣,不過對著榜眼公,卻很是恭謹,雖是師妹,已不敢多看周鈴,只說著:“總督府上已設了宴,還請榜眼公過去。”

    葉青笑了,把鞭子交給周鈴,不以為意的吩咐:“我們先過去,不能讓上官和長輩久等,子楠你帶車隊慢慢跟上。”

    “是!”江子楠脆聲應了,繼續組織隊伍——貨卸上去,還有人要組織,這樣多的人,大多以前都不相識,還有書、蔬糧、龍馬,都是非常繁雜的活計。

    幸兩個女織官參與帝都大型織衣場,能輔助一些,又有路上招收來的人才中擅長政務,這時臨時執事幫忙。

    葉青不管這些,已乘了牛車,去了州城裡。

    本州士子中得進士,甚至是榜眼,這是文事上的大榮耀,州督都不能無視,按察使范善甚至親自迎接,一身便服,見著就笑著:“榜眼公,你可是給我們應州大大爭光了!”

    葉青連忙翻滾下了牛車,參禮:“都是范師的栽培,不敢當!”

    范善自不會當真,心裡也覺得舒坦,望一眼後面龐大車隊,拉著葉青的手進了去,親熱許多:“聽說你只受了翰林編修,沒有申請在朝廷任職?”

    說著,和葉青一同上了馬車,范善很有些期待望來:“翰林編修清貴,卻不掌實事,要是有意在州郡中任職,我可以為你分說。”

    這個世界裡,雖無座師這種名稱,但葉青畢竟是他取的舉子,總有些情分,任職自就有著天然派系烙印。

    葉青哪還不知他的意思,心中有些苦笑,想了想,坦承說著:“范師,我出身縣中小族,又太年輕,驟得到這樣高位,實是根基不穩,這次提前回來,就是想在縣鄉之中,修養三年。”

    街巷交錯,轔轔車馬,行人如織,仕女如畫,州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葉青還是堅定辭去這盛情邀約。

    突想起了地球往事,這按察使至少是地球上華夏的常委副省長,有一次適逢其會省裡大領導視察,甚至被拉著手慰問,因當時太緊張,還讓領導親切開了個玩笑,這種臨場真的是的感激盈懷,回家後洗個澡,做了兩道好菜,開一瓶黃酒犒勞,看電視上自己有些滑稽模樣,好笑之餘,卻又心中冷靜下來。

    心氣難改現實,根據葉青實踐,就算你修為通玄,要是不能改變肉體,自就很難避免被所懾。

    原因很簡單,這氣代表的是社會資源,是生殺予奪的大權,只要一日不能超越社會性,就在羅網!

    孟子自范之齊,望見齊王之子,喟然嘆曰:“居移氣,養移體,大哉居乎夫非盡人之子與?”

    連孟子都這樣,何況修煉者,只有真正掌握力量,才能分庭抗禮,甚至超越之!

    而現在,葉青中了進士,又修得神通法力,無需特意錘煉,自然而然就有一種分庭抗禮的氣度。

    范善有些訝異,上下打量這少年,以前這少年,再怎麼樣文才風流,總露出一絲寒酸,這是心力難以挽回。

    這時葉青面帶微笑,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思索,顯是在思考,長袖雪白裏子翻著,雙手扶膝正坐,悠悠暢談,一絲黑幽的貴氣讓范善在心中暗嘆。

    這樣人物,卻進了天庭進士!

    不由就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難為你看的這樣清楚,不受富貴迷惑,我就不多勸了,總督大人問起時,我自會為你分說。”

    “多謝范師!”葉青微微喜悅。

    夜宴還是在傾樓上,悅耳的絲竹宴樂聲裡,侍女在前面引路。

    裙衣飄灑,露出了衣角上的繁複玄紋,這是總督府培養秘藏的印記,巧合的是,她還是上回傾樓宴的那個,這時卻只認真給葉青帶路,連話都不多說一句。

    榜眼公的名聲,越在民間就越嚇人,這是注定天藉的天人。

    葉青也沒有了上回戲弄心思,他心裡清楚,隨著自己地位越來越上升,越是要謹言慎行。

    自己舉人時,開開這種玩笑,人家說是少年風流。

    現在是進士,開這種玩笑,不但被人認為有失官統,還會對眼前的少女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要不就是索取了她,帶回去,要不就可能使她跌入塵埃!

    上樓最後一層,整理了下衣冠,進了門。

    燈火輝煌,高朋滿座,總督一身便服,親自上前歡迎,拉著葉青的手,迴首對著眾僚屬玩笑說著:“榜眼公來了,還不趕緊巴結,說不定以後我這總督位置,就要換此人來做了!”

    “總督這樣說,真是折殺下官了,萬萬當不得。”葉青做出惶恐姿態,迎著一眾官員或平板、或微酸的面孔,心中只輕輕一嘆,不過現在卻也不懼這點似是無意,又似有意的風浪了。

    “當得我做官到現在,別的不敢說,這雙老眼還是自信!”總督哈哈笑著:“來,接風洗塵,再說說帝都有什麼變化,我可是六七年沒見過白玉城了……”

    葉青跟著步入,在總督左側的客位坐了。

    葉青能坐這個位置,因是兩榜進士,榜眼公,天人!

    這區區正八品翰林編修,其實不在序列中,要真的是進入官場,就算日後前途廣大,不到十幾年就可能位至青紫,還是沒有這待遇——上下級最重官品,這時就要行庭參禮,一絲不苟。

    總督舉觴勸酒,大家都飲了,葉青就把殿試一些情況說了,在座的有一大半沒有經過殿試,都聽得津津有味。

    葉青又隨意說了些帝都的情況,雜著就說了些六皇子和十一皇子的事。

    總督深邃目光凝視著葉青,此人還不到十八歲,英俊風流已是掩蓋不住了,本以為此人會投入六皇子門下,以後禍不可測。

    但不想此人已投到了十一皇子譽郡王門下,還受到了隆重禮遇。

    譽郡王母族外祖父已去世,但長舅先是任著工部侍郎,現在又調至到直隷內當太守,雖在品級上說是平調,但實權來說卻大大漲了。

    這些都罷了,關鍵是只要不涉及六皇子,此子年才十七歲,可以說前途就一片坦途,無論是任職朝廷,還是潛修道業。

    這幾句話一說,人人都知道這少年進士並非是不識時世的書呆子,還有幾人願意和他為敵?

    葉青被總督的目光看著,有些奇怪,又笑嘆著:“這幾年科舉,真是耗盡了我的心血,必要回到縣鄉里好生修養三年了。”

    范善聽了撫掌一笑:“的確,榜眼公十七歲到了這步,自極是不易,現在也該緩口氣了。”

    副手的面子還是要給,總督就笑:“這個自然,本督本想請著你出山,但細想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了。”

    “下官多謝總督大人!”葉青笑著接上話,站起身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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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七品觀察使

     下面的氣氛越是輕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又上來一批少女,翩翩起舞,都是麗色,在葉青眼中沒有幾個眼熟,顯是區區半年裡又換了一批新人。

    酒酣耳熱之餘,葉青就指著她們,似醉非醉:“以色論,有譬喻女人是衣服者,這便是舊不如新,但以情份論,卻是人不如故……我在帝都,常懷思鄉,今天見此,又物是人非,不知故鄉怎麼看我這半新不舊的遊子。”

    這話說的是兩世為人,總督自是不知,握著酒杯,目光落在酒中倒影上,兩鬢已生出白髮,憶著往事,微微恍惚。

    又搖搖首,聽著議論,不知怎麼,說到了北魏上去,就聽著葉青說著:“北魏問題是大難題,一次性解決不了,但說穿了,無非是糧和兵。”

    “這些年風調雨順,糧食是綽綽有餘,主力方面是朝廷的事,我們不必議論,但單是應州方面,實際上就是幾個路口的事。”

    “幾個路口都天險,別說增兵,就是不增兵,只要肯用心,肯放權,還是沒有問題的!”

    有人就蹙額問著:“肯用心我們都理解,肯放權,不怕違了法度?”

    “岸緹不動,清水長流!”葉青笑的說著:“這就是治牧的要旨。”

    “約束將兵的岸緹是什麼,無非是朝廷積威、糧草供應,將士家屬,監督機制等等這些。”

    “幾個路口的將兵加起來都不過二三萬,這時臨著北魏戰事,給些前鋒自主權,哪能危急著法度!“

    “這肯用心和肯放權是一樣,只要把持中樞要政之處,就可坐鎮如山,再加以賞罰就是了。”

    總督聽了,心中有些驚訝,思量著,總督突一笑,說:“你這辦法不錯,可以考慮,你既想出這辦法,也不能在事外!”

    見著葉青要開口,擺了擺手:“進士就職向來自願,本督不會也不敢壞了規矩,但你可以加個臨時的監督官——這本是符合進士的定位,你就不要辭了。”

    范善就笑說了:“總督,您給他臨時監督是可以,不過不能沒有定位和職司,要不就是空得罪人了!”

    總督笑容可掬,說著:“這當然,臨時差遣麼,有例可按,就七品觀察使的職權定,現在北魏還沒有開戰,平壽縣偏僻荒涼,有些老百姓亦匪亦農,你也可圍剿些就是了。”

    “圍剿土匪這是當然,只是總得有兵吧!”

    總督早有準備,就笑著:“給你一營巡騎,再給你州內行動自由之權,夠了罷?”

    一營就是一百騎,圍剿些土匪應是勉強足夠了,葉青心中一動:“分派任務,行動自由,這不就是前世江晨的待遇麼……是要換我作長矛?”

    又暗想著:“這就是進士待遇?先給一塊鮮肉吃,等品得了權力滋味,欲罷不能時,就可從容拉攏,並且套上籠子了——想必這不是臨時想著,是朝廷歷來對待進士的伎倆了。”

    “下官多謝總督大人了!”葉青自作不知,就厚著臉皮問:“雖是臨時差遣,但既委派了任務,有功可賞麼?”

    “賞?自是有,罰也有。”總督哼一聲:“醜話說在前面,你是兩榜進士,小錯還罷了,出了大錯,你得回來給我任職贖罪!”

    葉青暗忖果然,下面僚屬卻是面面相覷——回來做官,這是哪門子罰,這就是進士待遇?

    人人望著葉青的目光都一變再變,滿滿的羨慕妒忌恨。

    “那俸祿能不能再漲一級?”

    “滾!”

    說笑過,宴就差不多散了,范善和葉青出樓下階,開始時並不言語,待得下了樓,附近無人,范善才笑著:“你別在意,總督秉性嚴肅深沉,覺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得了朝廷官身和俸祿,總得作事,所以才有這一出。”

    葉青聽了,不回話,只是笑笑。

    范善又似不勝感慨:“我知道你是兩榜進士,是天人,是天庭之臣,不能以這個尺度來衡量,但讀書中秀才中舉,朝廷抬舉你們,總得些回報,這臨時差遣七品觀察使,也沒有約束你們的意思,只是給你,也給郡州些機會。”

    葉青就笑著:“這是自然,學生反躬自省,的確沒有寸功回報,別的不敢說,這平壽縣的匪徒我還能剿得,這些山寨匪徒,平時搶些財物還罷了,怕戰時被北魏收買,成了帶路黨,自是要先作些準備!”

    帶路黨,范善還是第一次聽見,但一想就明白是什麼意思,當下嘉許的說著:“我本想說些,但你既全部清楚含義,我就不多說了,這些匪情原本不算什麼,在這時卻是大禍端,你能圍剿他們,這就不是以民事刑律之功來計,是以軍功來計,都辦成了,朝廷必有嘉獎。”

    “至於這巡騎,你到了南滄郡調一營就是了,想必會提前有著公文下達。”

    葉青自是應了。

    出了總督衙門,見著有些夜雨,酒意就是一清,見著周鈴上來迎著,就笑著:“你回去見了周巡檢了不?”

    周鈴滿臉滿足,說著:“帶了公子給的禮物,去拜師傅了,師傅很是開心,叫我以後多認真在你這裡辦差。”

    葉青聽了就笑,這周神捕是明白人,這就是將周風周鈴徹底歸給了葉青,周風想必是明白,只是周鈴還半懂不懂。

    葉青自不會和她講明白,心比言語更珍貴,就聽著周鈴又說:“四月了,下起雨來還是很冷,公子快上車吧!”

    葉青怔了一下,上車坐了,說著:“今夜我們就不走了,明天一早走,先回旅館就是了!”

    牛車動了,這時夜深,街衙巷陌幾乎沒有行人了,只聽牛蹄踏在水中的聲音,細雨擊打著牛篷,時緊時慢,葉青就在沉思。

    此刻看著自己,就能看見又多了一絲絲氣運,這臨時差遣不如實官,但還是有不少氣運和權柄,使得自己頂上一片紅暈,絲絲融洽到裡面。

    按照制度,進士是天庭之臣,不受朝廷節制,但實際上,進士成了氣候還罷了,要是不成氣候,就脫離不了社會。

    這次葉青也無法拒絶這個所謂的“臨時差遣”。

    雖這實際上對葉青的計劃是非常有利,可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卻很實在。

    “這就是靈犀返照大衍神術的侷限性啊!”

    說實在話,葉青最看不起什麼“方法論”、或“道論”、“真名論”,這種嘴炮有一種看似有理實非常荒謬的理論,就是一旦被人發覺了根底,就“敗了”。

    其實只要聯繫實際想想,朝廷建官立制的方法論誰不清楚?

    前世奪取天下的某某論,某某思想也刊發天下,又有誰能利用之?

    靈犀返照大衍神術也是一樣,剛才在宴裡,掃看過,除了總督還有幾分看不破,別的根基都若隱若現,看穿了七八分。

    就算看穿了,總督一句話,還是不得不應命,難道還敢分庭抗禮不成?

    從來沒有天意莫測,只因著力量差距太大,隨口一句話,就可打落塵埃,所以才有了天意莫測。

    正尋思著,牛車一頓,停住了,絲絲細雨中,葉青下了車,已見江子楠帶著兩個丫鬟迎了出來。

    江子楠就笑著:“公子回來了,我想著雖有晚宴,但未必吃的實在罷,要不要再上一些?”

    葉青掃視了一下院子,說著:“也罷,但不要上酒了,給我些醒酒湯,再上些實在的菜餚就是了!”

    江子楠抿嘴一笑,高高興興引著,說著:“這些我早就準備了,對了族裡派了人來了,早就在州城等著,今天終於等到我們了。”

    葉青定了定神,到了裡面,坐在桌前,果上了些醒酒湯,又有著鮮美的小菜,吩咐著:“叫他上來罷!”

    上來的人是個中年人,葉青一看還是輩分高的族叔,只是關係遠了些,就站了起來說著:“原來是五叔,一起坐著用著說話。

    這人就連忙說著:“不敢,不敢,我已站慣了,還是站著說話好!”

    葉青微微一笑也不勉強,就聽著這人說:“我受族長之命,是來迎接著榜眼公,族長說,進士及第的族祠已建成了,已能接受外家的香火祭祀,就在大路口處,這人氣多些,別的族內靈牌並不遷過去,殿內中心供的是孝仁公,左右是令尊和哲公,族長問有無意見?”

    葉孝仁奠定了葉家的根基,葉弘運已灰灰,葉哲是舉人,現在這排列很合葉青的意思,按照這世界體制,祖先只能接受子嗣的香火,能接受外人香火,實際上就等於冊封神位,只是還沒有正式封號罷了。

    葉青思量一陣,說:“這沒有意見!”

    這族叔高興得紅光滿面,因是葉哲是他的直系祖先,說著:“我就知道榜眼公不會反對,大家都等著您回去上第一支香,以後大家才能上香求得庇護!”

    又說著:“進士牌坊,還有您的新府邸,都已建成了,你回去,我們葉族就正式發達了,你既沒有意見,我就立刻回去報信!”

    葉信詫異的說著:“這樣急?不能明天嗎?”

    見著這人的確急著快趕回去,又吩咐:“取五十兩銀子給族叔,這路上辛苦了。”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4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交易

     南滄郡

    六日經過郡城,連綿的細雨沒有停,天色都有些灰暗陰沉,此時知府親自出來迎接,葉青連忙要行禮,這知府就搶一步到跟前,扶住葉青的手,笑著:“不敢天人行禮,還是平輩說話,來,我為你接風!”

    葉青也不矯情,自己還不是體制內流官,而且官品只差二品,用不著虛禮,只是笑著:“免了接風筵吧,我後面有幾百號人呢!”

    “怎麼,榜眼公怕我連幾百人都請不起?你放心,我知道官筵只是空架子吃不飽,這次我們用的可是私宴!”

    說著就提步拉著上車,葉青只得笑著上車跟隨。

    趕到知府衙門,見著裡面已上著燈火,雨絲變大,變成了雨點,一片片水的清涼世界,卻又不冷,很是爽快。

    管家自會處理幾百號人的用飯,知府卻把葉青讓進西廳。

    果是私宴,沒有幾個官,也用不著多少虛應故事,並不在一處用餐,是單席,僅有幾個門客陪著,上的菜也不是很多,但很精美,味道也不錯,葉青隨意用著,的確覺得舒服,笑著:“的確是舒服!”

    知府命人撤席,讓幾個門客下去,見著這些門客躬身答“是”,而離開了,才又拉住葉青:“難得榜眼公來此,陪我走走吧!”

    “自當奉命!”葉青不好推脫,又有著心思,看著這個知府,這人國字臉,年輕時想必很是威嚴,只是現在臉上的皺紋縱橫,頭髮都白了。

    此官深沉威嚴,對權柄非常在意,連俞承恩這樣的同知(副官),都打壓了下去,可所謂一言堂!

    但年紀不饒人,按照朝廷制度,很快就要退仕,許多事就不太容易控制了,被壓著狠的屬官都蠢蠢欲動,推舉著俞承恩打擂台,日後才導致俞帆後來回成了氣候,連總督壓制都不容易了。

    到花園走了幾步,臨著一處小橋,葉青照例說了回鄉修養的事,又說了些州的任命,以及圍剿土匪的打算。

    知府靜靜聽完,望著北方天上墨黑的雲色,苦笑而嘆:“我已是老人,凡事都要考慮著家族子孫,甚至幽冥之事……比不得你們年輕人。”

    葉青心中一動,想起地球時規律,越年紀大,越敬畏生死,天地牧場,以人為芻狗,這樣的生死樊籠可不是說笑,一代代殘酷事實教訓著人類!

    尤其上位者,清楚了生活的美妙滋味,更渴望能延續。

    地球大環境下,都越是往上越珍惜生命,歷朝官員種種怕死,皇帝更夢想長生,而越往下越相反,庶民視己命如草芥,打手更是輕生賤死。

    而這個世界出現真實超越生死的力量,又有幾個能夠無視,現在知府怕是有些後悔,原本精力旺盛時為了權柄得罪大批人,現在臨去退仕,臨著死亡,才又想起了身後事。

    得罪這樣多人,怕是未必能保住香火和祭祀。

    想清楚這個,再看面前這個知府,洞悉內心本質,就消去了最後一點忌憚,就說著:“去年我家中受寇,現在怕更不太平,巡騎營還請大人撥下,還有我想建一隊鄉兵,以保護家族,還請大人批文允許。”

    本來族兵是可建,但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如果有了批文就名正言順了。

    聽了這話,這知府有些皺眉:“這事不是過去了麼?”

    葉青望一眼黑沉沉的夜色:“可有人惦唸著我啊,出了事,朝野震動不說,大人您有些干系吧?

    知府本要說“怎麼可能”,望了眼這少年,忍了忍還是委婉提醒:“別說你有天庭撐腰,你家最近擴張的厲害……力量也不小了。”

    “這種事未可知……”葉青一笑:“再說北魏一旦開打,南滄郡必當其衝,誰知道戰亂中,會出什麼差池呢,還是預先準備些好!”

    在堂堂一郡知府面前,葉青毫不掩飾對俞家不信任,更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知府面孔就有些一黑,他在官場裡打混拚搏了一輩子,沒見過八品以上動刀動槍,全都是殺人不見血的鬥爭,這是葉青在逼他表態。

    要是別人敢這樣,他就直接甩臉,就算是快要退仕,堂堂正五品的威嚴也不可受到挑釁。

    只是這榜眼卻不是這樣,十七歲就在層層重壓下成長到這地步,焉知今日八品翰林編修,他日不是內政執政,或是長生真人?

    這樣想著,心中怒意就削了大半,但當然不會這樣妥協,正沉思著,就聽著葉青突作了揖:“知府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您是堂堂五品退仕,朝廷自有恩旨,您一輩子富貴威權,這壽、富、康寧、都有了,您所忌憚的,就是這五曰考終命。怕是得罪了俞家,動了些關係,使朝廷對您的終考語出現偏差吧?”

    “可是您執政這樣多年,也已經得罪狠了俞家了罷,這時想著合解,怕是很不容易了吧!”

    知府又是臉色一黑,卻不說話。

    葉青沒有心思陪著這人多虛繞,當下說著:“現在諸官捧著俞承恩和你打擂台,您一去,怕是要上書請求朝廷任俞承恩為知府。”

    “俞承恩擔任知府是阻擋不了,但卻不能在這南滄郡任職,原本朝廷就有著同郡不任官的規矩,雖現在鬆弛了不少,但只要您上書,必可使之不能如願,你也不想使他一朝官員一朝政,把你在南滄郡的多年心血付之東流吧!”

    “至於你的擔憂,這是小事,我一份書信,就可使你沒有後顧之憂。”這說的就是譽郡王了,別的不敢說,一個區區退仕知府的考語,不妨礙任何人的利益,的確是譽郡王隨口的事。

    “致仕加一級,我就答應你!”

    “致仕加一級,的確有這個規矩,但要不就是有後台,要不就是有政績,大人,您怕是不夠格吧!”

    “所以才要榜眼公出馬啊!”

    這樣無恥,葉青心裡暗嘆,直接問:“那我的好處呢?”

    別跟我說俞家,現在和俞家打擂台的可不是自己,是這知府。

    “這臨戰時,的確可以建鄉兵民團防備,我可審批是一百之數,只是戰後卻必須要撤消。”知府遲疑了片刻,說著,一隊是五十人,現在加一倍。

    他不是不想弄更多好處,卻怕葉青年輕氣盛,直接頂了上來,下不了台,仔細想想,這主要目的也達到了,因此就說著。

    “可以,我給你弄致仕加一級,但你給我審批下團練,編製一百,戰爭結束後就撤消,你可在公文上點明!”葉青見著,就一揮手說著,反正此官又不知道,這戰爭怕是在短時間內結束不了。

    等著大劫來臨,這限制就根本沒有了。

    知府想了想,一咬牙:“可以,但不能穿公服,不能穿軍服……”

    葉青滿意微笑,知府就有些怒氣,他知道葉青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這是為了保護烈酒去草原傾銷。

    俞家也有些勢力在草原,這必須有兵保護。

    可在政治上,這是冒了些風險,都敢這樣出擊,和俞家在草原上廝殺,還說什麼怕遭“賊寇”?

    找點好的藉口行不?

    問題是他明知藉口,還不得不答應。

    不過轉念一想,這俞家都鬧出試圖刺殺與滅門的事,這可是他一郡長官的治下,葉青只是舉人可無視,但進士又是榜眼,足以問他討這口惡氣。

    不過自己就要致仕了,就算俞家和葉家鬥爭升級,不死不休,朝野轟動,這也是下一任知府的事了。

    “就算長遠來說,這葉青是底子薄一些,但前途又比俞帆遠大,更值得結下善緣!”知府轉眼就權衡清楚了利弊。

    可利益是一回事,被這少年來個“等價交換”,心裡都是會不爽,知府就沒了散步心思:“就這樣吧,明天就會給你安排!”

    葉青見好就收:“下官告退。”

    ……

    次日,葉青就早早起身趕往軍營,江子楠和周鈴引著連綿車隊在官道上等候,不多時就等到了葉青。

    這後面還有二隊百人騎兵,其中一個還是熟人——上次設崗哨與護送回鄉的巡騎營火長,不想現在升到了隊長了,這時不見過去的嬉笑,肅穆跟著葉青背後。

    還有一個脫了軍服的青年,在都是軍服的軍隊裡十分引人注意,卻原本是個騎兵火長,名是張方彪,這人身材短粗,橫肉綻起,隱隱紅光。

    葉青就用手指著說著:“他叫張方彪,身經百戰,只是得罪了人,現在解甲跟隨我了。”

    江子楠目瞪口呆,這可是現役軍人,就不打招呼的解甲了?

    葉青一笑:“沒事,我心裡有數!”

    這人日後在整個州來說,只能算是不大不小有些名聲,可前世葉青大敵就是他,壓的喘不過氣來,現在能收了,自是心裡大快,讓他和王晨再次成上下級去!

    這情況立刻報到了郡府,幕僚有些震驚,知府踱步一會兒,搖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走的就讓他們走。”

    幕僚聽得目瞪口呆,幾欲懷疑這知府被人冒牌:“可是大人,這朝廷有制度……”

    “不過是個火長,朝廷法度還在,天下遠不到衰落之時,難道還怕造反?走了就走了,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你下去把他的軍籍撤去,就當是巡騎營換了一點血而已。”

    幕僚聽了無語,這樣明顯態度,他看出有內情,就不敢再說。

    出門去院外,雨點啪啦啦落下,台階上站一會兒,這幕僚忽覺得前途茫然起來:“主家都這樣,我這樣的幕僚,是不是也要找個下家了……”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0 11:34
第一百六十八章 媒人

     四月二十,滂沱大雨,平壽縣裡張燈結綵,瑩紅燈籠在漆黑雨幕中透著喜意。

    商家紛紛促銷打折,酒肆老闆放開了酒水供人取用……可免費的都是兌了水,而且還是大大的水!

    酒客喝得幾口就淡出鳥來,再沒有占便宜的滋味,紛紛嚷嚷著:“這大喜日子,拿這淡水對負我們,快上烈酒,當我們付不起錢麼!”

    “我們可是剛走一趟草原回來,誰稀罕你這水酒!”

    “就要竹葉青酒!”

    燈籠映紅了酒肆老闆的老黃臉,嘴上連連道歉,心裡樂開了花,葉家酒坊教的這法就是管用啊。

    小二上來送烈酒的空當,有外地客商問:“這是什麼喜事?是你們的知縣要升任了麼?”

    “知縣都是外地人,遲早要調走,不是升就是貶,值的奇怪?”有個半醉的酒客嗤笑,讓人拉了一下,才醒悟過來的彌補:“當然這任知縣是大青天,不過我們慶的不是這事,是我們平壽的大人物要回來了。”

    “大人物?”外地客商摸不著頭腦,暗忖才幾年沒有來,哪裡就出了大人物,這時卻訕訕不好多問。

    酒肆老闆眼睛賊亮,催使人上酒水,隨口就問著:“客官,您怕是有幾年沒走這條線了?”

    “是五年了,以前走草原在這裡歇腳,你們縣最近重修了道路,我就過來走一趟看看。”

    “那你來的可真是時候,說起我們平壽縣,自文曲星降下來,沾了福氣,這幾年可就大變了樣。”酒客接過酒大喝一口,頓覺得一股烈火流淌,咂著嘴,咕噥一句:“就是要這個味。”

    “文曲星?”外地客商醒悟過來,有些奇怪:“你們葉解元?不是趕考了,要是高中怎麼也要在帝都待個半年……”

    “呸呸!”有個高壯酒客就噴著怒氣,大手拍在桌上,震出一圈酒水:“你這廝會不會說人話什麼叫若是高中,難不成還是灰溜溜回來?”

    “客官你稱呼過時了。”酒肆老闆眼尖的打岔,笑著給著台階下:“現在已不是葉解元,是榜眼公了!”

    外地客商呆一下,喃喃說著:“難怪……”

    再沒心思喝酒,不多時結帳出去,隨之,陸續有人出去,門口燈光明亮,見得此人包裹裡鼓鼓囊囊,有些眼尖的酒客,就暗吸一口涼氣,不由有些後怕:“這些人是什麼人?”

    “草原上走狼鏢,正經生意接,不見光的生意也接,你說什麼來頭?”酒肆老闆寬慰拍了拍肩:“虧你這次沒有莽撞。”

    “這……這不就是馬匪麼?怎跑我們平壽縣來了?”

    不遠處有同伴醒悟過來:“哪裡有血食,這種人就撲到哪裡,這看起來,怕是要出事啊。”

    “葉家酒釀的太好了,聽說獲利萬巨,具體不好說,可遠銷無數,有點眼色的都看得出利益,誰人不眼紅。”

    “不會吧,三十四家聯盟可不是這樣好對付…對了,榜眼公可是回來了?”

    “這樣人蹤跡我們怎麼會知道?或還在郡城裡擺宴,或已在縣尊大人府內喝酒,我聽說縣尊大人家裡有位千金……”酒客嘿嘿笑了起來,鈎得眾人紛紛問,又一臉神秘了,實際上此人知道有限,偶爾八卦一下也罷,誰敢多傳父母官的家事?

    陸府上的確設著夜宴,風塵僕僕葉青被迎進了後院,算是一路吃著宴回到家,臨到家還有一宴。

    “下著大雨的,院中花都早已凋謝,這次宴就不在室外了!”陸明親自引入內廳,指了指宴桌說著,又埋怨說著:“榜眼公啊,你是逍遙得意了,可卻把我摔在了坑裡了。”

    兩人雖年紀差著一輪,以前還算愉快,現在都是進士(同進士),又都是七八品的官階,論前途,還是葉青更勝一籌,陸明就徹底放下一縣父母的架子了。

    兩世在這人治下,印象深刻,佩服這是為民辦事的好官,重生了,第一桶黃金,就是爭取得這人青眼,隨意一句話,就改變了族意從而改變自己命運,但現在卻真正分庭抗禮,協手併進。

    葉青一恍惚,這時就回醒,知道說的是南廉山萬畝荒地的事,口中卻是叫冤:“我素敬重大人,哪裡敢坑害!”

    陸明指著手,苦笑:“你堂堂榜眼公,天人,還不認帳,這南廉山萬畝荒地,豈不是你坑我?”

    “雖你中了榜眼,也有資格跨過這紅線,但還是使我的考評,今年只得了一個良等的評價!”

    葉青一笑,許多事可以做,絶不可以說,可同樣,有些情分就得領著,就得還著,不客氣坐下,熟稔得千錘百煉,讓陸明伸手請的姿態都來不及:“榜眼公,你這一趟去了帝都,不單是位份見長,這臉皮也見長了啊!”

    “這帝都和舉子吃宴,別看都是一州舉子,個個如狼似虎,稍些禮讓就只得吃剩菜了,倒弄得這習慣。”

    陸明聽了,不由大笑:“好,好,把貢湖舉子的規矩弄到我縣衙來了……”

    良廚精製的佳餚,映著紅燭,洋溢喜氣。

    隨任的妻子云氏出來見了面,是個溫婉素雅的女子,有著大家氣度。

    葉青見了禮,這雲氏出來,不是只見一面,卻是有著通家之好的意思,又有一個少女出來,有意介紹:“這是小女嫻兒,素來少見外人,就給她長長見識的,看看兩榜進士,一方天人,是什麼風度儀表!”

    這少女十二三歲,只算是明眸皓齒,但體態嫻靜、眉眼柔慧,頗有教養,盈盈行禮:“陸雲嫻見過葉大人!”

    葉青前世認識,甚至知道她這個名字,來源是陸家和雲家合成,有個長兄陸雲已考了舉人,只把小女兒帶著隨身上任。

    這時裝作初識,不便多看,作禮就罷了。

    席間說些話,隱晦對萬畝荒田變成良田的“意外”表示歉疚,雖不明說,實就是認了這帳,陸明頓時就放下心來。

    這榜眼公的人情,可不小,完全值了。

    宴上一時氣氛融融,陸明讓小女進酒,葉青謝過,又聽著陸明說著:“你這次回來早些不錯,現在你家的竹葉青酒,越發的名聲響亮,麻煩也不少,就據我巡捕房所知,就有不少可疑的人進入縣內了。”

    葉青點了點頭,沉吟一下,笑著:“你看下這個!”

    說著,就取了一紙公文遞了過去,陸明一看,就微微變色:“七品觀察使?你上書受職了?”

    葉青微笑不語,陸明有些詫異,仔細看去,才見得“權”這個字,這就是臨時差遣的意思,又不由有些可惜:“哎,你們進士,就是這點不爽快,要是願意上書就職,這權怕是要取消了。”

    “我才十七,太年輕,就算想出來作事,也不是時候!”葉青一笑說著:“再說正式受職後,許多事要避嫌疑,還是現在作事方便——就算是當官,家族還是自己的根本啊!”

    地球上的概念總有些貶低家族,到了這個世界兩世為人,才知道家族的寶貴。

    可以說,官位是朝廷給了,可以給自也可以收回,並且官權雖大,但並非沒有節制,許多處並不能用,除非準備製造把柄和禍端。

    唯家族之力,才是始終跟隨,屬於自己所有的力量。

    “你這話說的不錯,很對!”身為世家的一分子,陸明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心情就有些複雜,自己同進士正九品入職,就算一路提拔,也花了六年時間才當到縣令,這進士立刻就到了。

    仔細閲了,又提高了些聲音:“你還帶了一營巡騎?”

    “不止這些,還有一營團練!”說著,葉青又把知府的批文給看了。

    陸明又仔看了,在燈下就吸了一口涼氣,這團練得來不容易,是有政治風險,可見著葉青的能量,心裡尋思,就嘆著:“原本我還想警告你,要注意著安全,不想你都未雨綢繆,都弄足了,那些打你主意的人,想必是倒霉了。”

    葉青見著縣令的神色,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這下想必縣令會真正把他當成同一級的人,而不是“潛力”了。

    就不經意的說著:“我回來還有一件私事,準備娶青梅竹馬的表姐為妻,怕家裡一些長輩眼高看不起這樁親事,想讓縣尊大人作媒,為我向女方說合聘禮。”

    陸明聽了,不顧妻子的眼色,就笑著滿口答應下來:“我沒做得進士,就做一回進士的媒人罷。

    葉青就不再多說,盡興而醉。

    陸明送了葉青出去,回來就聽得妻子云氏埋怨:“娘家是一郡望族,又是你同進士的女兒,怎就算高攀了?好好的女婿就這樣放跑,算怎麼回事?”

    陸明聽了就是苦笑:“這不是高不高攀的問題,而是對方有沒有這意思的問題,人家分明心有所屬,堂堂進士又不需要看我們眼色,女兒就算嫁過去,日子能過的舒意?”

    “那我嫁給你就不舒意了?”雲氏白了丈夫一眼:“還是說你平日裡看我眼色?”

    陸明連忙撫慰,最後說著:“我家女兒不愁嫁,年歲還小,何必著急,這不也是岳父老人家說的話?”

    雲氏想了想,就不再多說,只覺得有些可惜。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3-10-21 21:44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十里夜雨迎

     大雨飄潑如注,雖是春末,已有了夏日的感覺,陰雲不時划過閃電,照亮了官道上的一支車隊,人車牛馬俱披著蓑衣。

    一騎自前面奔來,持著鄉巡信令,還是遭遇了騎兵攔阻檢查,傳信人就是周風,靠近了牛車,只瞥一眼妹妹,就對葉青稟告:“主公,我受族長之命,前來通報著消息!”

    “你說。”葉青拉開了窗口,說著。

    “是,前些日子,曹家傳警訊有子弟失蹤,有鄉巡和眼線撞見有些人自東面過來,剛剛又得到江家回報,山竹縣這些失蹤例子都有,消息既差異又吻合,就是北邙南麓一帶繞了半圈左右!”

    “縣裡到莊子,本來應是沒有多少問題,但族長還是不放心,派我來接應。”

    葉青眯了眼,望著外面幽暗的夜,再是玻璃燈籠這時都點不成,問著:“你個人怎麼看?”

    “屬下沒有多想,俞家和草原部族上都有嫌疑,這是利益衝突主幹,更混了不少積年老匪,真假枝杈這時難辨,如果遇到攻擊,一併處理就是。”

    能見識到這一點,就足以說明臨危之下的器量,比起軍隊還少了些攻擊性,但是守家衛族的堅盾!

    目光自黑沉沉的北邙山麓收回,葉青臉上微微冷笑:“說的沒錯,只怕眼紅利益的不是這一家兩家,三十四家聯盟盤結網蓋,應州北界地面上什麼消息隱瞞得過?卻只有曹家和江家送來訊信……看來這一年厚利太美味,把狗都喂成了吃不飽的白眼狼了。”

    “還聰明的知道暗算,我就不知道怎麼殺人?”

    葉青淡淡說著:“你是公門的人,我不讓你太為難,來人,阻擋下風雨,把燈點亮起來!”

    江子楠連忙喊人遮擋風雨,又把州郡縣三級正式蓋章的公文,交在周風手上:“你看看,心中有個底。”

    凜冽的冷風自縫隙裡吹進來,但周風看的都是微汗,映著飄搖燭火,眸中都是灼灼光華……這是可殺人執照啊。

    敬畏而興奮,這是周風的反應,周風是公門的人,雖投靠了葉青,但還不至於無條件,有心理障礙。

    可有了這公文,卻是毫無障礙,凜然應是了。

    前世葉青身經百戰,現在自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摩”敵人,但也不至於杯弓蛇影。

    “你不必現在防備,以前有問題,是我沒有中進士,我中進士的消息一傳開,許多人都得改變態度和立場。”

    “其次這樣大雷雨,連道法飛訊都受天地潮汐干擾,對普通組隊聯繫就更是災難了,這些人是外人,能把握我的行程?”

    “既趕上就都別回去了,我是注名天籍的進士,還會怕事情鬧大?”葉青笑了笑:“還怕攪不起混水呢?”

    心中對朝廷有的反應很是清晰。

    這種烈酒發明在南面實是奢侈品,對國家來說,國本是農耕,其次是工業,看中的不僅僅是錢利,更有著物資技術變化,國運此消彼長之利……因此得利有限,前景有限,遠比不得給譽郡王的鋼鐵工藝改進。

    對北漠遊牧,底層牧奴來說,這烈酒一用後食髓之味,苦寒之地必需品,他們有牛有羊,甚至能找到鐵礦金礦。

    這些天生地長,都不如烈酒來的重要。

    葉青想著就暗暗一嘆:“北魏名義上是藩國,卻實有數千萬人口,放在地球宋朝時,遼國人口有一千萬,就敢號稱中國天子,自上到下視自己是中原正宗。”

    “而此世北漠寬廣,有點類似蒙古加上俄羅斯的版圖,秉承白帝肅殺,在嚴寒中苦苦生存,數千萬人口凝聚的力量可能小看?我還是低估了這需求洪流。”

    心中警醒:“這時烈酒產銷擴張,私人再撐下去就是崩盤甚至粉身碎骨,實際上是已有些危機,必須朝廷接過……難怪朝廷和地方都對我這塊肥肉不吭聲,還以為是利小,可朝廷向來饑不擇食,哪在乎這些?”

    “一路童生秀才舉人,直上兩榜進士,有些忌憚也有道理,可還不夠,不足以說明本因。”

    “現在看來,無非是青史上的教訓丨不是等我乖乖吐出,就是分崩離析的下場,這種心態,才是容了我這個進士,再獨享一段時間。”

    “現在就是看我應對,這些暗流都有北魏的影子,我如果能破解的于于淨淨,自可把這個竹葉青再把持幾年。”

    “要是不能,就自會接手,還是我必須懇請之下,才接手,那時自是什麼利潤也沒有了。”

    有這醒悟,自是把局面看的清楚,也不在意,繼續吩咐前行。

    眼前這一段路,是縣裡和族裡對半出資,經過了南廉山,這時雨已小了下去,為了防止夜路濕滑的危險,族裡就派鄉巡過來迎路,持著火把,明明熊熊的油火將道路映著纖毫畢現。

    葉青接過一支火把,晃照幾眼,見著沙石穩穩,很是滿意:“這些沙石路,讓你們鋪成這樣,可見都沒有偷工減料,不超過千斤載重的太平板車開上去,都不會損著了。”

    “這是,族裡出了不小的錢料人力,還用了您上次說過的灰制水泥,才算建了下來,至此原本葉家莊,就和南廉山連成一片。”周風已有些家臣的自覺,視自己是葉家一分子,說到這個很有些自豪!

    “道路、引水渠道、石製堤岸,算下來要花十萬兩銀子,聽說族裡本來還有些意見,但主公一中榜眼,誰都沒有反對意見了。”

    這些和周風關係不大,但他依然得意:“主公,這建成了,就成了好大一片基業,本家一下子和積年郡王,都差距不大了。”

    “還是有些差距!”葉青正這樣說著,遠行的隊伍里,傳來了一陣驚呼。

    原來雨越小了,道路和溝渠兩側,都點了火把,十步一支,一排排一列列,由主路向兩面延展出去,這是傾族而出,幾千人都迎接啊!

    這種氣派,再加上火把呈現的萬畝田地,似是南淤河上,長出了一片碩大楓葉,平鋪這山腳下,造成了巨大的視覺衝擊。

    這使第一次過來的新人,第一眼印象是無以倫比,滿是驚嘆。

    迎接的族人就有介紹:“這是萬畝田,南面有三千水畝,還有四千畝旱地,總有一萬七千畝!”

    新人面面相覷,在心中都是畏服而驚喜,只見著紀才竹嘆著:“這就是郡望之家的實力啊……”

    洪舟就忍不住小聲咕噥:“還有誰說榜眼公出身縣裡小族?這種根基也算小族,天下還有多少大族了?”

    夜色中細雨下著,帶著雜議,風吹過件件蓑衣,越過了車轅。

    葉青都是聽見,連江子楠辨的清清楚楚,這時抿嘴而笑,說著:“他們不知道這可是公子奮起才有的基業,要是別人怕是要積累許多年!”

    的確,就算有人中了進士,要正常購買到萬畝良田,至少要百萬兩銀子,這筆巨款不花個二十年湊不起來。

    更加不要說別的建設了,這都靠葉青以白菜價購買南廉山萬畝良田,又有竹葉青收入宏大。

    江子楠又看了看,說著:“公子,這沿途跟隨投靠的規矩真是妙不可言,朝廷是怎麼想出來,風氣是怎麼帶出來?”

    “一路上,不用我們特意招攬,就不斷有人投靠,現在隊伍這時已達到三百人了,公子要用人就得心應手了。”

    這的確是規矩,別說是兩榜進士,就是同進士回鄉,沿途也紛紛有人投靠,充著家臣和門客。

    葉青收人,還是很嚴格,要不就是拉出千人都可以,但千人的話,就過大了,會影響族內關係。

    正想著,周風突一指:“主公,前面亭子裡,是三老爺在親迎呢!”

    夜色風雨,就見著一處亭子。

    這亭不是花園的亭,實際上是一處警衛亭,後面占地頗廣,有一個五間廂房,這時屋簷下,一批人正等待著,隱隱就看見了三叔。

    “停,我下車步行而去!”長輩親迎,難道就這樣大刺刺乘車過去?葉青果斷吩咐的說著。

    周風響亮的應了一聲,就見葉青下車,急行了百步左右,深深一躬:“侄兒見過三叔,三叔十里親迎,實在折殺我了。”

    就看見三叔葉子凡,一身蓑衣,眉目間因妻兒留下陰鬱散去了大半,時光是最好的藥物不假,而且這時容光煥發,連連扶著:“受得,受得,你中了兩榜進士,我們葉家舉族受益,抬高了家格,這迎接算得什麼?”

    話說剛才,鄉巡不斷往來,一刻就報一次葉青的位置,葉孟秋年紀大了,雨中不便迎出來,葉子凡就必須代勞,並且還帶著葉青的幾個同堂伯叔,都已早早守在這路亭裡了。

    這等了有半個時辰,雖冰涼雨水,卻澆不滅幾個中年人心中火焰,這時見著葉青上前行禮,都相視一眼,連連扶起。

    “大侄兒,你讓我仔細看看!”有個伯叔哽嚥著,打著火把仔細端詳著葉青,看了片刻,就突跪在地上大哭:“列祖列宗,你們看見了麼,我們葉家終於有一個兩榜進士了!”

    哭聲嘶啞,卻不使人悲痛,就算過去有些齷齪,這時都是渾身忘懷!

    兩榜進士、一屆榜眼、長生久視、名列天藉!

    這是葉家連夢裡都不敢多想的福份,臉上更洋溢著神采,都是真心實意,絶非假裝做態。

    葉青感觸莫名,連忙扶起了這個伯叔,想說些話,在這時說不出,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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