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428校長不輕閒1
　
　
　    到達教育局後，方圓與畢全力、翟新文等領導分手。司機張國亮早已把兩份延平縣送的土特產裝到了車裡。後備廂根本裝不下，又放到了後排座上不少。方圓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回到學校。在學校門口，方圓下了車，對張國亮說：「國亮，先把東西都送回家，你也回家趟，也都放下。我先處理處理學校的事情，然後還要出去辦事。」張國亮說：「好。」歡天喜地地給方圓家送年貨去了。等一樣一樣東西都送上樓，張國亮還是累得氣喘吁吁，但心裡很高興：當校長的司機可真好啊！人家送禮送兩份，自己也能有一份呢！坐在車裡喘口氣的時候，張國亮給妻子打電話：「老婆，你現在就下樓等我，幫我拿年貨。」張國亮老婆說：「怎麼了？學校發年貨了？」張國亮說：「我呀今天拉著方校長去延平，延平縣委縣政府送了那麼一大堆東西，我一個人根本拿不了。我看這樣，讓兒子也鍛煉鍛煉，幫著拿個小件。」張國亮老婆很驚訝：「多少東西呀，還得讓兒子下來拿？」張國亮說：「6箱東西，你說說看，我能不能拿了，我們兩個能不能拿了？」張國亮老婆歡天喜地地說：「是嗎？好啊，那就讓兒子也下來拿吧。你跟著方校長，立刻就見到好處啦？」張國亮得意洋洋：「這才哪到哪？剛剛開始嘛！像方校長這麼有前途、這麼有背景的領導，到哪裡都會受歡迎。我這才沾了一點小光。只要我為方校長服好務，讓方校長滿意，以後……嘿嘿，還真不好說怎麼樣。你們女人哪，頭髮長見識短，看到這樣一點東西就眼睛放光，應該看得長遠些。」張國亮老婆說：「是，老公說得對，誰讓我是女人呢？」
　
　    方圓回到學校，就被等著彙報的人緊緊地包圍住了。大家聽到方圓回學校了，都急著要見方圓。阮少修不得已，安排大家都坐在辦公室等著，一個一個見校長。
　
　    最先進校長室的，是副書記戴良花。戴良花彙報了最後一天的期末考試情況，很平穩，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又彙報了關於走訪慰問困難教師的工作，表示慰問品已購買好，向方圓請示，什麼時間去，誰去，最合適。方圓說：「我看校級幹部都應該去吧。大家分分工，一個人包幾戶，在下週五之前，把組織的溫暖送到困難教師的家裡。我個人有個提議：如果個人覺得這些困難教師也應該表達一下個人的感情，個人也可以捐一點。」戴良花說：「好的。正好我們要走訪12戶，6位校級幹部，一人2戶，好不好？」方圓說：「好。戴書記你去安排吧。」戴良花說：「方校長，有沒有其他事？如果我沒有，我先去安排了。」方圓說：「沒有了。」
　
　    戴良花離開辦公室，那紅已經迫不及待了：「方校長，可急死我了。這個戴良花，可真能說啊！」方圓說：「戴書記的工作也是學校的工作。」那紅說：「我這件事急啊！市局工會宋主席，已經來過4遍電話了。」方圓說：「明天正常安排有關教師，赴部隊演出，還有什麼異議嗎？」那紅說：「沒有異議。參演的老師們都很願意去，個人老師也都克服了個人的困難，都能參加。不過，宋主席說，咱學校的演出人員太多，既有歌，也有舞，還有合唱，宋主席希望咱學校自己出車。」方圓說：「可以。學校的中巴車明天聽你指揮。」那紅說：「謝謝。有咱的豐田車，我就放心了。還有，方校長，宋主席說，固定的節目就是上一次教職工文藝匯演一、二、三等獎的節目，但是，如果演出效果好，宋主席擔心部隊要求加演，她給我打電話，希望能夠由5中多準備幾個節目。」方圓說：「好啊，這是對我們的信任。」那紅說：「其實備用節目也好準備，來一個獨唱，來一個樂器什麼的，就可以。咱學校音樂老師不少，有學聲樂的，有學器樂的，也有學舞蹈的。我是想彙報一下，準備幾個合適？」方圓笑了：「那校長啊！這樣的事情，你作為分管副校長，自己就可以決定。我出錢，我出車，做好服務工作，其他具體的事情也需要跟我說嗎？」那紅笑了：「我的想法是，方校長能不能也準備一個節目，比如唱首歌？」方圓說：「算了，我就不摻和了。我這五音不全的，上臺上唱，讓人家笑話。」那紅說：「施雨希說，她想和你來一首男女生二重唱。」方圓說：「就從小合唱裡找一個男老師吧。我這業餘水準，實在是不行。」那紅說：「好吧，那我就跟施雨希說說。這小姑娘，可是清江師範大學聲樂系的高才生，能用民族、美聲、通俗三種不同的唱法，演唱不同的歌曲，配合力很強的。」方圓說：「我忽然有一個想法，明天讓施老師做好準備，請部隊的首長唱首歌。我明天不一定去，那校長你帶隊就可以，有什麼事情，隨機靈活處理就可以。另外，你也是音樂專業的，也準備一個節目，展現展現我們東州5中分管副校長的風采。」那紅說：「我都老了，合適嗎？」方圓說：「李雙江老不老？少將了！在文藝領域，我認為，資歷與實力是成正比增長。」那紅說：「好，那我也準備準備。」
　
　    楊英賢在戴良花之後，來到方圓的辦公室：「方校長，今天跑了一天路，辛苦了。」方圓說：「都是工作需要。」楊英賢說：「這三天，學校的期末考試平穩順利，方校長領導有方，居功至偉。」方圓說：「工作都是大家做的，哪裡還有什麼居功至偉？英賢，你說話啊不能過分。」楊英賢說：「是，方校長批評得對。不過，有一點我是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因為方校長威信很高，所有的幹部、教師都衷心擁護，所以每一位幹部、教師，都能各司其職，使方校長在學校、不在學校，都能幹好各自分管的工作。這在許多學校都是辦不到的。校長在，一個樣；校長不在，另一個樣。看經歷過這麼多的校長，也只有方校長才能做到這一點。」
　
　    雖然明知這是楊英賢拍的馬屁，方圓聽起來卻並不反感。方圓笑著說：「英賢啊，我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工作做得怎麼樣，主要還是靠大家的覺悟。我覺得，我們學校幹部、教師的覺悟還是很高的，幾位副校都能夠盡心盡力地做好本職工作，這才是考試順利進行的關鍵。作為校長，我更希望身邊的同志能夠多提出不足，這樣才更有利於把工作做好。把天下粉飾得太平美好，往往會讓人被美好的假像迷惑，工作失誤了，也不知道。」楊英賢說：「方校長說得太好了。如果在古代，方校長就是明君啊！我敢說，在現代，像方校長這樣能夠願意聽不足的領導，也是很少的。方校長，我敬佩您。」方圓說：「忠言逆耳利於行。英賢，你還有什麼工作要跟我說嗎？」楊英賢說：「工作倒是沒有。我想問問校長，過年您準備怎麼過？到哪裡去過？我到時候帶著全家人給您拜年，好不好？」方圓說：「這離著過年還有十幾天呢！我還沒有想好。」楊英賢說：「好的，那我就不打擾方校長了。不過，過年，我一定會去給您拜年的。」方圓笑著說：「再說吧。」
　
　    楊英賢一句正事也沒說，離開了方圓的辦公室。黃嘉偉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方校長，我彙報一下高中期末考試的情況。」方圓說：「黃校長請坐吧。」黃嘉偉說：「現在，語文、數學、英語成績都已經統計出來了，這幾天我加了幾個班，所有班的試卷分析表，我都看過一遍，可以講，成績一般，隱憂不少。」
　

1428校長不輕閒2
　
　
　    方圓的心裡咯噔一下。 剛剛當上校長，就聽到期末考試成績不好的消息，方圓心裡不太好受。看著黃嘉偉眼睛有些紅腫，鬍子拉碴，就知道黃嘉偉這幾天大概是連續熬夜。方圓說：「黃校長，你辛苦了。工作要一天一天地幹，不能把自己累壞了。」黃嘉偉說：「2008年的高考，對於我來說，只有5個月的時間，時不我待。而素質教育現場會，對於我來說，只有2個月的時間。如果我不抓緊，如果我不努力，恐怕我承諾的目標很難完成好，那就辜負了方校長、還有局領導的期望，我會問心有愧。加幾個班，沒有什麼，重要的是，通過加班，我能很好地掌握各年級、各班級、各學科的教學情況，新的一學期，我才能有針對性地提出改進的意見或方案。」方圓感慨：這個黃嘉偉才是一個真正的實幹家，與楊英賢比起來，黃嘉偉更是自己需要的助手。方圓說：「這樣的工作是非常扎實的。當領導的，就是要摸清情況，有的放矢。黃校長，你的工作我很滿意。」黃嘉偉說：「我明天和後天，會分析其他學科的試卷分析表。如果還有時間，各班的試卷我也要看一看。」方圓被感動了：「好啊，如果我明天我有時間，我也過來看一看。黃校長，你說存在的隱憂是什麼？」這是方圓非常關心的問題。
　
　    黃嘉偉說：「今年的試卷批閱，我讓高三的教師批高一的卷子，要求按照高考的標準來批閱，結果今年高一的成績普遍不理解，呈現出點高面低的特點，個別班級的個別學科好，整體情況比高三、高二都差。我與曾佩璿交流過，曾佩璿也被我說哭了，但高一的成績，確實是近幾年最差的一屆學生。高三也存在問題，雖然是我一直分管，但我明顯感覺到，面高點低，整體成績是比較好的，但缺少足夠多的尖子生，或者說有希望上一本的尖子生。這個問題，我與楊文瑞主任交流過，暫時還沒有想出好辦法，但寒假裡要繼續想，一定要拿出一個很好的方案，既整體提高高三教學品質，使本科達線率繼續上升，同時也要強化尖子生培養，力爭一本達線率再至少增長20％。」方圓說：「靠加班加點教出來的學生，難以培養尖子生。黃校長，我認為，最重要的，要把握兩點：一是讓學生學會如何學習，掌握學習的方法，增強學習的主動性，提高學習的效率；二是轉變教師觀念，切實改變教師以傳授、強化、題海等傳統方法來組織高三複習的習慣，在複習中把握重點，突破難點，改進教法，指導學生學法。」
　
　    黃嘉偉很認真地記下方圓的話，說：「方校長說得很對。這個大原則，我會在高中三個年級的教學管理中全面貫徹，但如何將原則變成有效教學管理，我還需要時間想一想。」方圓說：「這個題目，就是寒假裡我給所有的幹部佈置的作業。黃校長你可以先想著。高一很重要，這個原則要堅決貫徹，使這批學生到高三的時候能夠湧現更多的尖子生，同時整體教育品質都上來；高三很重要，還要思考一些短平快的方法，讓學生的學習方法更科學，複習效率更高。」黃嘉偉又記下方圓的話，沉思不語。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方圓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站了起來：「局長，您好。」翟新文說：「方圓，回家了還是在學校？」方圓說：「報告局長，我正在與分管副校長分析期末考試情況。」翟新文很感興趣：「哦？5中今年的期末考試怎麼樣？」方圓說：「現在，語文、數學和英語成績已經統計出來，物理、化學、政治等學科，下週一之前成績能夠出來。從已出來的三科成績看，整體不錯，但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我正在與分管副校長交流。」翟新文說：「好啊，從延平回來，就回學校立刻工作，這個工作態度是值得肯定的。方圓哪，明天，我要帶隊赴部隊慰問演出，剛才給警備區萬政委打電話，萬政委說，希望你也能去。」方圓說：「局長，我明天準備與分管教學的副校長，研究學校的一些工作。」翟新文說：「方圓哪，赴部隊慰問，這是雙擁工作的重要內容，也是市教育局的重要工作。作為一名領導幹部，要具有全域觀念，從整體上考慮工作，也不能只把視野局限在學校。」方圓說：「是，局長批評得對。」翟新文說：「試卷分析工作，可以放到星期一工作時間再做嘛！萬政委是部隊首長，又是市委常委，哪個輕，哪個重，我相信你的政治覺悟。」方圓說：「好的，明天跟著翟局長去部隊。」翟新文說：「這就對了嘛！」
　
　    斷開通話，方圓說：「黃校長，明天市教育局有事，我就不能到校了。分析的過程，你和幾位主任做一做，但我一定要看結果。」黃嘉偉有些失望，但親自聽了電話，自然知道翟局長是東州教育的老大，即使是方校長，也得聽話。黃嘉偉說：「好的，我加加班。方校長您忙您的事。」方圓說：「我給阮主任打個電話。」方圓撥到阮少修的辦公室：「阮主任，明天後天，黃校長和高中部的幾位主任要加班，一定要安排好，不能餓著肚子。」阮少修說：「放心吧，方校長。」方圓說：「明天我要陪著市局翟局長到部隊慰問，有什麼應該準備的，你過一會兒提醒我一下。」阮少修說：「好的。」
　
　    方圓對黃嘉偉說：「黃校長，還有其他事嗎？」黃嘉偉說：「沒有了。」方圓說：「我的高一（12）班成績怎麼樣？」黃嘉偉說：「語科級別排在第2名，上升曲線明顯，顯示了方校長宣導的學生掌握學法的重要性，很有希望在高一下學期就上升到第一名。雖然方校長事務繁忙，真正靠在班級的時間並不多，但學生們的效率還是很高的。數學和英語成績，比其中考試有所改變，但數學排年級第9名，英語排第10名，仍然需要努力。」方圓說：「下周我找周玉潔談談話。平常黃校長要多關心周玉潔，作為一個剛剛畢業的年輕教師，重點把握不住，教法也不純熟，有的時候，很需要像黃校長這樣的專家多指導指導。」黃嘉偉說：「是，我一定努力。」方圓說：「跟你說話，我就直來直去。黃校長，小周是市領導的女兒，小周進步了，她的父親肯定也很高興。」黃嘉偉說：「是。」方圓說：「星期一，我聽你彙報。」黃嘉偉說：「好。」
　
　    邱正軒在黃嘉偉之後，進了校長室。方圓說：「這幾天邱校長辛苦了。」邱正軒說：「這是我的本職工作。能從德育副校長轉崗為教學副校長，是方校長的信任，我有責任把工作做好，不能辜負方校長的信任。」方圓說：「邱校長做事穩重，教學經驗豐富，把初中交給你，我放心。」邱正軒說：「謝謝方校長。我還是要繼續努力，力爭把初中教學推向新的水準。我來彙報初中期末考試的情況。」
　
　    邱正軒開始彙報初中期末考試的情況，但方圓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邱正軒停止彙報，方圓接起電話：「丁姐，你好。」丁春曉焦慮的聲音：「弟，你什麼時候過來？」方圓說：「還在學校研究工作呢！」丁春曉說：「你快來吧，我準備明天就發佈那個廣告，再晚了，報社就得拖到後天發佈了。」方圓說：「等我工作研究完吧，我就過去。」丁春曉說：「弟，我真地好想早一點見到你。」
　

1429女人的智慧
　
　
　    方圓一直忙到6點多，才辦完了學校的事情。妻子孔雙華打來電話，說下午家裡來了好幾撥人，送了一大堆的年貨，家裡都盛不下了。方圓說：「我只知道我的司機張國亮送回家一些年貨，還有別人送的？」孔雙華告訴方圓，每個人來送年貨，她都記下了單位、姓名和電話。有幾份她認識，有幾份她不認識，等你回來再處理。方圓說：「好。不過，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在家吃飯了，有一件宣傳方面的事情，晚上要研究。」孔雙華說：「你們男人啊，也挺不容易的。沒有事業的時候，別人會笑話你們沒有本事，也沒有女人願意嫁你們；而有了事業的時候，有女人嫁給你們了，但你們卻天天有應酬，不能回家。」方圓說：「老婆能這樣理解，我覺得老婆成熟了。事情也就是這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孔雙華說：「我心裡也是有怨言的，但有什麼辦法呢？我從心裡期望你事業成功，不希望你事業無成，天天呆在家裡，像個窩囊廢。」方圓說：「事業成功，是我努力的目標。有老婆的支持，就更有動力，也更有信心。謝謝你，雙華。」孔雙華說：「天天應酬，更要注意身體。」方圓說：「好的，老婆。先跟老婆請假，明天我要陪著翟新文局長，到部隊去雙擁演出。」孔雙華說：「是5中的雙擁嗎？」方圓說：「不是，但5中有幾個節目。」孔雙華說：「兩天嗎？」方圓說：「我也清楚。剛剛接了翟局長的電話，說是部隊的首長點名讓我去的。」孔雙華說：「好，去吧。不忙的時候，多關心關心兒子。兒子已經四個月大了，現在會的東西越來越多了，這幾天媽已經開始給小傢伙做蛋羹吃呢，媽媽說，可以給孩子加些米粉、麵條之類的輔食了。」方圓說：「需要什麼，我去買。」孔雙華說：「我現在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也可以開車去買啊！當然，我看一時半時，奶粉、尿不濕、米粉、嬰兒吃的東西，一年半年用不完，都是別人送的，而且全是名牌。」方圓說：「別過期就可以。」孔雙華說：「不會的，我的兒子，我怎麼能讓兒子用過期的東西。好了，不多說了，你忙吧。晚上記得回家的路。」方圓笑了：「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回家的路。」
　
　    方圓心裡不知道還有誰在這個時候送年貨給他，但孔雙華不說，他也沒問。給張國亮打了一個電話，張國亮就把車停到了辦公樓下。方圓給丁春曉打電話：「丁姐，等急了吧？」丁春曉幽幽地說：「等人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這是丁春曉的心裡話。如果是公司的員工，丁春曉恐怕早就火冒三丈，拍桌子罵娘了。但是等的是方圓，讓丁春曉無可奈何，而又心急火燎。等到方圓的電話，丁春曉竟然覺得眼睛濕潤了。丁春曉說：「弟，你快來吧。我只留下了報社的記者，就等你來拍板了。」方圓說：「學校的事情很多，我下午回學校後，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現在總算忙完了，我現在趕過去。」丁春曉問：「你自己開車來嗎？」方圓說：「我司機送我。」丁春曉說：「太好了。正好我置辦了些年貨，還有專門為雙華和睿睿製作的一些糕點，都讓司機給帶回去。」方圓說：「姐，不麻煩的。睿睿還小，吃不了多少，幾天之後就不能吃了。」丁春曉說：「等開春之後，我會安排員工定期給睿睿送吃的。」方圓說：「不用，不用。」丁春曉說：「你快來吧，我等著你。」
　
　    方圓趕到了春曉集團總部，看到了丁春曉正站在門口翹首盼望。方圓下了車，丁春曉一臉驚喜，迎上前來：「你來啦？」方圓說：「來了，讓姐久等了。」丁春曉說：「馬主任，快接待一下方校長的司機。」一個年輕的女子在裡面答應一聲，走了出來，來到奧迪車邊。方圓跟著丁春曉進了春曉公司的大門。
　
　    張國亮歡天喜地地把奧迪車後備廂裝得滿滿當當。今天看來是一個豐收的日子啊！中午一份大禮包，晚上又是一份大禮包。當然，晚上的禮包有些區別，春曉麵點、春曉糕點，這是一樣的，但馬主任又拿出一些精緻的小盒包裝糕點，囑咐張國亮：「張師傅，這是丁總讓車間裡的工人專門為方校長的兒子開發的糕點，請務必親自交給方校長的愛人。」張國亮說：「放心吧，我一定送到。」馬主任說：「今天晚上，方校長要和丁總，還有報社的記者研究一些重要的事情，什麼時候結束也不清楚。晚上吃完飯之後，我們春曉公司負責送方校長回家，就不麻煩張師傅了。」張國亮說：「不用，接送方校長是我的工作，我等到幾點都可以。」馬主任說：「張師傅辛苦一天了，把東西送到方校長家後，就回家休息吧。如果還要麻煩張師傅，別人會笑話我們春曉集團的。我們公司好幾部車，哪一部都可以送方校長。」張國亮說：「好的。」馬主任囑咐：「給方校長兒子的，一定送到。」
　
　    張國亮把東西送到方圓家，孔雙華看了看東西，說：「張老師，這麵點你帶回去吧。我們家就這幾個人，麵點吃不了多少。謝謝你了。」張國亮說：「這是春曉公司送給方校長的，我不能要。」孔雙華說：「我已經收下了。現在，我轉送給你，好不好？」張國亮只好收下，連聲感謝。孔雙華問：「那邊讓你幾點接方校長？」張國亮說：「有個馬主任說，晚上方校長要和丁總，還有報社的記者研究工作，說讓我回去，春曉公司出車送方校長回家。」孔雙華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孔雙華走到儲藏間，拿出一盒茶葉，走出來交到張國亮的手中：「這盒茶葉還不錯，是雁蕩山的極品茶，過年了，我和方校長沒有什麼送你的，就送你一盒茶吧。」張國亮說：「不用，不用。」孔雙華說：「你是方校長的貼心人，平常跟著方校長，也吃了不少苦，這盒茶就是我們一點心意，一定要收下。」張國亮說：「謝謝孔老師。」孔雙華說：「晚上還是你親自去接方校長，我比較放心。如果方校長喝大了，春曉集團誰能有力氣把方校長扶上樓？張老師，你回家吃點飯，然後就去接方校長，我晚上等著你送方校長回來。」張國亮說：「請孔老師放心，我一定把方校長安全送回家。」
　
　    張國亮離開後，孔雙華從小清手中接過孔方睿，看了看這張可愛的小臉，輕輕地說：「你爸爸很優秀，媽媽現在是越來越不放心了，從現在開始，就要開始打一場場的保衛戰了。」
　

1430品味差別太大1
　
　
　    方圓，丁春曉、《東州晨報》廣告部的記者商量廣告的事，丁春曉全然忘記了自己是春曉的總經理，對記者說：「這是我弟弟，他來了，廣告的事情就可以敲定了。」記者對於財神爺從來都是友善而親切的：「方老闆，你好。」方圓不想讓記者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說：「你好，歡迎你。」
　
　    大家落座，就開始研究廣告宣傳的事情。方圓的設想很簡單，想了幾句廣告詞：春曉糕點，家喻戶曉；春曉麵包與蛋糕，品質好，口味好，吃過都說好；春曉麵點，延承一貫優良品質，是春節各單位職工福利的好選擇。除了這些詞外，方圓還想起了上世紀的一個經典廣告，就是愛多vcd。它曾經佔據了廣東某報紙的一個整版，整個版面，只有兩個字「愛多」，在廣告頁的最下面，提醒廣大讀者：本迷底將在月底揭開面紗。方圓也把這個廣告創意與報社的記者說了，供這個記者參考。方圓期望，就是要達到類似的效果。
　
　    很快，三個人就初步確定了要在顯要位置半版的廣告，每刊發一次5萬元，連發5次，再送2次，共25萬元。丁春曉把方圓叫出辦公室，問：「弟，這是25萬啊！得賣多少才能收回這25萬的成本？」方圓說：「價格上還可以再砍一砍，其實我們的廣告，就是借著春曉糕點來宣傳春曉年貨麵點，有的時候，做廣告展現的也是企業的實力。」再回到辦公室，方圓直截了當：「一共20萬，刊發7天，放顯要位置，是否可以接受？」記者不同意。方圓說：「我們是非常有誠意的。我與我姐商量過，所以只請了《東州晨報》一家，也只準備在《東州晨報》一家做。如果晨報沒有誠意，那麼我們再找另外的報紙。我們的底線就是20萬。」
　
　    記者當然知道競爭對手的存在，說：「方老闆，我打個電話請示一下。」記者出門，打了一個較長時間的電話，終於返回辦公室。雙方敲定，20萬，刊登7天，放在報紙的顯要位置，而非純粹的廣告頁面。今天先出稿樣，送給春曉集團審閱，通過後再發佈，不一定必須在明天，後天開始也可以。
　
　    送走了記者，時間還不到7點。丁春曉說：「你來了，我的心就踏實了。我們吃飯吧。今天到姐家，姐給你做飯。」方圓看看表，說：「其實我現在回家吃也來得及。」丁春曉說：「你幫姐這麼多回，姐給你做一次飯，難道你還要嫌棄嗎？」方圓說：「不是嫌棄。姐每天都那麼忙，那麼累，再做飯，實在太辛苦。如果一定要吃飯，我們就找一家飯店，我請姐吃飯好不好？」
　
　    丁春曉說：「我做飯很好吃的。最近是比較忙，顧不上。但今天廣告的事情解決了，我的心裡就踏實了。按照你說的，我給一些青聯委員們打電話，都表示可以考慮購買春曉麵點或糕點作為年貨發給職工，明天我就要逐一敲定合同，制定生產計畫，全面投入生產。如果後續廣告效應不錯，糕點可以縮小產量，全面擴大麵點產量，全面佔領市場。」方圓說：「企業管理的事情，我不懂，姐懂。我就提醒姐兩點：口味好非常重要；產品品質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丁春曉說：「知道的，放心吧。現在品質控制體系已經建立起來了，品質是企業的生命，這個道理我是懂的。現在，不談企業，我就想給你做一頓飯吃。」
　
　    丁春曉的眼睛裡都是企求的眼神，讓方圓一陣心軟：「好吧，姐，不可太操勞。」丁春曉高興起來：「好，我們馬上回家。帶一點糕點，你先墊墊肚子，半個小時內，我就會讓弟弟吃上姐做的飯。」
　
　    丁春曉的家離公司的生產總部很近，大約步行5分鐘的路程。房子不大，是套二廳的戶型，也不是特別的新房。進了房間，打開電燈，方圓看到屋內的陳設極其簡單，與以前看到邵可卿的住房有天壤之別。邵可卿家的每一個傢俱，都是精品良材；邵可卿家的每一點裝飾，都是獨具匠心；邵可卿更具有蕙心蘭質，把家營建得溫馨而美好，讓人一看就喜歡。丁春曉的家，只是簡單地裝修，房間裡的擺設用古樸來形容，算不上，只可以說是陳舊。沒有看到讓方圓眼睛一亮的陳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房間還是比較乾淨。
　
　    丁春曉看著方圓有些發愣的樣子，解釋道：「這房子不是我買的，是我租的。我沒有房子，不是買不起，而是買了也沒有用。我整天都靠在工廠，回家這裡也只是睡覺的地方。如果想買一處好房子，一個人孤零零的，還有什麼意義？還是在這裡租房子好，離工廠很近，平常在工廠的食堂裡吃飯，下班了，就在這裡睡一覺；如果半夜要去工廠巡查，我5分鐘就走過去，更能有效管理。」方圓說：「丁姐這些年過得太清苦了。」丁春曉眼圈有些紅：「清苦？還好，看到春曉公司蒸蒸日上，其實我還是蠻有成就感的。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算不上清苦，至少我還有一個工廠，有一些錢，也在社會上有一定知名度，當了青聯委員。弟，你坐著看一會兒電視，我去做飯，力爭20分鐘後就讓弟吃上飯。茶几上糕點，你可以先吃一點墊一墊肚子。」
　
　    丁春曉果然是麻利的人，很快，就準備了兩菜一湯：肉片炒冬筍、蒜蓉黃瓜豬頭肉、紫菜蝦仁雞蛋湯。全是家常菜，做法也很家常，一下子就讓方圓感受到了丁春曉的儉樸。方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邵可卿，想到了精心佈置的氛圍，想到了精心製作的可口小菜，想到了兩杯紅酒調起的那份情調。睹物思人，看到丁春曉，想起邵可卿，方圓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俱往矣，不知道可卿姐，現在是不是在上海每天都在營造著溫馨浪漫的日子，與那位準備與她終身相守的男人過著幸福而浪漫的時光。
　
　    丁春曉說：「弟，我最近忙得前腳掛後腳，好久也沒有在家做飯了，基本上都是在單位裡吃食堂。也不知道做得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方圓笑著說：「聞起來可真香啊！姐，別說，我還真餓了。」丁春曉說：「好啊，弟不嫌棄就好。我家裡有好酒呢，我去拿，我們姐弟喝一杯酒，然後吃飯，好不好？」方圓說：「直接吃飯就好。」丁春曉說：「怎麼可以呢？這是弟第一次來姐家，一定要喝酒。」
　
　    酒確實是好酒，上面全是法國字，方圓看了半天也沒有看懂多少，唯一認識的就是上面的數位「1634」，這應該是起源於1634年的酒，或者是窖藏於1634年的酒。如果真是1634年的酒，那絕對應該是古董級的酒了。果然，丁春曉說：「弟，這是別人送給我的一瓶酒，說是很珍貴，好幾年了，我一直都沒有捨得喝。今天你來了，我就打開它，我們今天晚上喝了它，好不好？」方圓說：「姐，沒有必要這樣破費的。喝點一般的葡萄酒就可以了。」丁春曉說：「這酒啊，我給別人喝，心裡還真捨不得；只有給你喝了，我心裡才覺得最合適。我開了它。」
　
　    酒瓶開啟後，房間裡就淡淡地飄散出酒的香氣。喝過苗東順1萬多元的法國名酒，方圓自然是辨得出這酒的好壞。丁春曉給方圓滿滿倒了一杯，又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讓方圓感到，丁春曉確實是修養不足、品味不足。這樣的好酒，應該是倒四分之一杯左右，然後用手托在酒杯杯托上，用手溫溫暖這酒，並輕輕搖晃，激發酒的活性，讓它的芬芳完全地釋放出來。在這一點上，邵可卿曾經教過方圓，方圓所以曉得。但丁春曉不曉得，這就是見識的差距。她是在用中國傳統的「酒滿心誠」來品嘗這1634年的法國酒，感受到她的誠意，卻並沒有感受到她的見解與閱歷。
　
　    方圓有些失望，但並沒有指出來。丁春曉端起酒杯：「弟，我要謝謝你！這第一杯酒，是為今天成功地推出春曉麵點的廣告，感謝你！」方圓說：「丁姐太客氣了。這其實只是我坐在車裡突然湧出的一個想法，是否會有正面的效果，還得看廣告的實際效應。我還是重複那句話，只要春曉麵點的口味好，我相信一傳十、十傳百，一定會有更多的客戶會主動聯繫。所以，品質與口味，是擴大市場佔有的關鍵。」丁春曉眼睛裡充滿著崇拜與愛慕：「弟，你怎麼這麼厲害呢？當老師是最厲害的老師，當校長就當東州第一名校的校長，管企業也是好點子一個又有一個。」方圓心裡也有些洋洋自得，感覺自己也確實是在多個方面都挺有實力，心裡已經接受了丁春曉的恭維，但嘴上還是很謙虛：「其實管企業，我真是不懂，不過，我覺得萬事萬物都是相通的。管一個班級，管一所學校，管一家企業，雖然管理的內容不同，但運用的原理還是相通的，都要用科學管理的理論，進行有效管理，突出管理的有效性、實效性和高效性。正所謂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就是這樣一個道理。」丁春曉說：「是啊！弟你說得太好了。要是我有你這樣的管理水準，就不至於前幾年管春曉公司，累死累活，卻一直沒有突破性的發展。這第一杯，姐敬你給姐出了一個廣告的好主意，還讓姐聯繫青聯委員、聯繫畢書記。姐先喝了。」
　
　    咕咚咕咚，一杯酒被丁春曉全部喝了下去。
　
　    浪費啊！這與豬八戒囫圇吞棗有什麼區別？方圓已經感受到了這酒應該是酒中的精品，確實應該用邵可卿教的法子，慢慢品嘗。方圓抿了一小口，果然是滿嘴餘香，甚至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從鼻孔飄出。可惜這好酒，卻只能用乾杯的方式喝下。方圓儘量放慢喝的速度，但一口一口喝下去，還是來不及品味其中的餘香。
　
　    丁春曉又要給方圓倒滿，方圓連忙說：「姐，不急，慢慢喝。一次倒四分之一杯就好。」丁春曉說：「好，聽你的。」方圓吃了幾口丁春曉炒的菜，這冬筍炒的口味，比岳母差了很遠；這黃瓜豬頭肉，也就是個豬頭肉的味道。這讓方圓看著丁春曉，更加思念邵可卿。
　
　    丁春曉不知道方圓的心思，舉起第二杯：「弟，我還要感謝你，今年讓春曉公司通過與東州大學合作、與東州電視臺合作，一舉成為東州市第一大本地糕點企業，產值從以前一年幾百萬上升到現在超過2000萬。2008年，春曉完全有希望突破5000萬元，因為春曉公司真正有效益就是最後兩個月，這兩個月的產值就是1200萬。弟是春曉公司的首功啊！」
　
　    方圓說：「主意我承認是我出的，但具體的事情都是姐做的。首功不敢，姐才是首功。」丁春曉說：「企業是我的，我做任何事情都應該。弟沒要報酬，沒有索取，當然是首功。姐謝謝你。」
　
　    又是一杯。雖然是四分之一，方圓也覺得這樣的好酒用這樣的喝法是一種極大的浪費。方圓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回家。
　

1430品味差別太大2
　
　
　    但丁春曉並沒有意識到，她又敬了方圓第三杯酒：「最近這些日子，姐一直有一個強烈的願望，就是希望弟來做春曉公司的總經理，我就什麼也不管，我來當弟的助手，我來聽弟的指揮，我在家養個孩子。但我知道，弟現在的事業也很好，已經是東州5中的校長了，再過幾年，很有可能成為教育局局長。讓誰來放棄這蒸蒸日上的事業，誰都不會願意。但姐要說，姐是真心希望弟能夠發展得更好，但姐有一個請求，無論什麼時候，請弟一定幫幫姐，在春曉公司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夠站在姐的前面，好不好？」
　
　    方圓興趣真地不太大，但著丁春曉乞求的目光，方圓的心軟了：「姐，在你有困難的時候，我肯定是會伸出手來扶你一把。其實我能力也很有限，有的時候發揮的作用很小。春曉公司做大做強，最關鍵還要看姐，姐才是春曉公司的頂樑柱。」
　
　    丁春曉歎了一口氣：「可姐是女人。姐已經35歲了，再過十幾天，過了春節，姐就36歲了。姐不想有多大的事業，姐就想當個小女人，當個好妻子，當個好媽媽。現在姐在這樣的崗位上，真是勉強頂著，要文化，姐沒有，初中畢業，沒上過大學；要管理，姐不懂，如果不是你介紹的那些博士，我哪裡還知道什麼iso9001？哪裡還知道什麼叫流程管理，什麼叫品質管制？哪裡還知道什麼叫人力資源管理？就是他們給我講這些管理理論，我也只是能聽懂一點點，但我相信，弟給介紹的，都是非常優秀的，因為弟什麼時候都是在幫我，從來沒有害過我，所以我放心。弟，我真地需要你來幫姐，姐求求你了。」
　
　    方圓說：「我剛才說了，我會幫你的，但主要還是要靠姐自己。我有自己的努力方向，我不可能把主要的精力放到管理春曉公司上，畢竟我的本職工作是教育，我還期望自己能夠在教育上做一番事業。」丁春曉說：「我支援弟在教育事業上更上一層樓。弟故意幫姐，姐也願意幫弟，工作上需要姐幫忙的，花錢也好，做其他的也好，儘管來找我，我一定全力幫你。」方圓說：「謝謝。」
　
　    這第三杯酒，方圓喝得感覺有些沉重。方圓不想承擔這些自己不想承擔的壓力，春曉集團是不是能夠打理好，自己真地不願意管。方圓覺得有必要把事情說清楚：「姐，我也敬你一杯。感謝姐對我的信任，對我的支持。今天我也要鄭重地跟姐說，你上一次口頭跟我說過，說要把春曉公司10％的股份送給我，我想來想去，也覺得不合適。所以，請姐收回你說的話，我不能要你的股份。」丁春曉臉色變了：「怎麼，嫌姐給的股份少嗎？」方圓說：「不是嫌少，是太多。春曉公司的發展，是姐一步一步靠智慧與汗水拼出來的，我不能憑空占去10％的股份。」丁春曉說：「我說送給你了，就是送給你了。會計已經計算了2007年的利潤，是243萬元，按照你的10％股份分紅，你將得到24萬的紅利。姐準備給你製作一個銀行卡，到時候把銀行卡交給你，每年給你分紅。如果2008年的產值能夠突破5000萬，那麼弟你的分紅很有可能達到100多萬。錢給你，也不外人，姐願意給。要是別人想要，姐還不想給呢！」
　
　    24萬，100萬，這讓方圓聽著確實心動。誰在錢的前面無動於衷，要麼是真君子，要麼就是偽善人。但方圓真不敢要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市教育局剛剛開過黨風廉政工作會議，並組織過多次的督查，這讓方圓感覺到：一些小禮品或許沒有人會怪罪，但在收錢的問題上，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要慎之又慎。方圓說：「姐，我真地不能要這錢。我承諾，錢是好東西，我一年在東州5中校長的崗位上，不過也就4萬多元。有錢確實好辦事，有錢確實可以很瀟灑，但錢必須是自己付出勞動的結果，而不能從天而降。」
　
　    丁春曉說：「你付出了很多啊！如果不是你的好主意，春曉公司今年能有50萬的利潤就算不錯了。沒想到最後兩個月，光贊助東州大學、東州電視臺的錢就達到170萬元，但還是創造了240多萬的利潤。弟你說說，你這些點子值多少錢？」
　
　    看起來很難拒絕啊！方圓說：「反正這錢我不能拿，也不能要。真的，姐，謝謝你的好意。」丁春曉看起來很傷心：「怎麼，你是嫌這錢不乾淨嗎？」方圓說：「錢是乾淨的，但我拿這個錢，就會犯錯誤。國家反貪腐，有一條就是反對黨員領導幹部在企業裡吃幹股。我要是拿了這24萬，恐怕我就會犯這個錯誤，最後的結果是：開除，逮捕，判刑。」丁春曉說：「不怕。如果真地有人敢抓你，敢開除你，你就來春曉公司，你來當董事長、總經理。」方圓更不敢答應了：「姐，這更不合適了。」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方圓感覺到與丁春曉真是無話可說。還好，丁春曉不再堅持給方圓錢，丁春曉說：「這10％的股份，我說送給你，就是送給你了。每年的分紅我也會給你。如果你一定不拿，那我就暫時替你保管著，未來的某一天，你需要的時候，你隨時都可以來拿，這樣好不好？」方圓只能點點頭：「姐啊，你這是在逼我犯錯誤啊！這錢在你的手裡，我不拿。如果有一天真地走投無路了，我會向你求援的。」丁春曉說：「好。反正我的錢、你的錢，都是未來小傢伙的錢。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我暫時替你保管著。」
　
　    小傢伙？小傢伙是誰？方圓的心裡充滿了疑問。但方圓沒有問。方圓想逃走，就在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方圓接起電話：「國亮，找我什麼事？」張國亮說：「我吃完晚飯了。我把車停在了春曉公司的門口，我來接您回家。您什麼時候回，給我發個短信。」
　
　    這可是救命的稻草啊！方圓連忙抓住稻草：「國亮，工作談得差不多了，我正在吃飯。吃完飯，我就坐車回去。」張國亮說：「好呢！」
　
　    丁春曉說：「你準備回去嗎？」方圓說：「我的司機已經開車過來了，就在春曉集團門口。姐，吃完飯我就坐車回去了。」丁春曉特別特別地失望，她多麼希望方圓能夠留下來，但現在看，方圓似乎沒有一點興趣。看來，今天晚上是很難留住方圓的人了。丁春曉沒有喪失理智：一次不成功，未來再找機會。但一定要把方圓緊緊地捆在春曉集團上，這個目標不能改變；一定要讓自己懷一個聰明的寶寶，方圓是優先的選擇，這樣就可以一舉兩得了：既捆住了方圓，更讓自己的事業了有合法合理的繼承者。
　
　    可是，該怎樣能讓方圓主動地留下來，完成自己的造人計畫呢？這是個問題，真需要找閨中蜜友好好地探討探討了。
　　

1431得隴豈能望蜀1
　
　
　    東州市教育局赴部隊新春慰問演出團在東州市警備區司令部大院受到了熱烈歡迎和高規格接待，東州市警備區司令員閔健，市委常委、警備區政委萬大全，警備區副司令員卜論軍，警備區副政委，警備區參謀長，警備區政治部主任等警備區領導全部出面迎接。第一場慰問演出就安排在警備區司令部，觀看演出的則包含駐東州市區的警備區所屬部隊官兵。
　
　    翟新文感到非常有面子，在認識了警備區的幾大巨頭之後，又熱情地介紹隨隊的主要人員：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孫紅軍，教育局工會主席宋萍，教育局辦公室主任汪興邦，教育局財審科科長蘇全順，東州市第5中學代校長方圓。
　
　    介紹方圓的時候，司令員閔健說：「小方，不知道你還是否認識我？」方圓微笑回答：「認得，認得。」閔健說：「從上一次見面到現在，小方可從來沒有聯繫過我啊！」翟新文等市教育局一行都很吃驚，萬大全自然是知道閔健話裡的含義。方圓說：「司令員是部隊首長，我是一個普通的教師，能認識已經非常榮幸了。」閔健說：「其實還可以再走動走動的。這人啊，就是走著走著，就走近了。」方圓說：「謝謝司令員的厚愛。」萬大全不避諱與方圓的親近，拉著方圓的手：「方兄弟，這一回來部隊，我們兄弟一定要好好喝幾杯。」方圓說：「謝謝政委。我是跟著翟局長過來，一切行動要聽指揮。」翟新文通過小小的見面，就知道方圓在部隊的淵源似乎很深，但對方圓時刻保持的恭敬感到滿意。萬大全哈哈大笑：「教育的同志到了部隊，部隊是主，教育是賓，不盡興就體現不出我們警備區的誠意。」副司令員卜論軍笑著迎上前來：「方圓，雖然不常見面，但一直在關注著你啊！聽說你已經晉升東州5中的校長，祝賀，祝賀！」方圓說：「謝謝卜副司令關心。其實我還是副校長，不過現在代校長。」卜論軍說：「翟局長，孫書記，小方頭上的『代』字什麼時候能摘掉，聽起來不好聽啊！」
　
　    翟新文、孫紅軍、卜論軍，是在邊防一團一起打過靶的，之後當然還有過多次的互動。孫紅軍看看翟新文，對卜論軍說：「方圓已經是東州市教育局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是市教育局重點培養的後備人才。讓方圓擔任5中的代校長，對方圓來說，這既是市教育局領導特別是翟局長對他的信任，同時也是對方圓的考驗。有的時候，揠苗助長不是在培養人才，而是害了人才。」卜論軍哈哈大笑：「孫書記，我的青聯孫副主席啊！說得好，說得好。」
　
　    汪興邦、蘇全順看著方圓在部隊首長們面前如魚得水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
　
　    演職員們被請到了後臺休息室準備節目，翟新文等人則被請到了貴賓休息室。進了大門，翟新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賓位置上的市委常委、副市長傅全勝，坐在傅全勝身邊的還有兩個人：市政府副秘書長席勝章，東州市民政局局長、雙擁辦主任顧祥軒。翟新文又是一喜：本來赴部隊雙擁演出，就是期望與市委常委、警備區政委建立起更密切的關係，「拍拍」萬大全的馬屁，沒有想到，今天連傅全勝的馬屁也一併拍到了。
　
　    翟新文恭敬地迎上前，與傅全勝握手：「傅市長，您好。」傅全勝說：「新文局長到部隊擁軍演出，這麼大的事情，不跟我這個分管雙擁工作的分管市長彙報，這可不好啊！」翟新文連忙解釋：「傅市長，我本來是要向您彙報的，但覺得我們教育局這點事太小，您又公務繁忙，就沒有打擾您。但我還是向顧局長通報了此事。」傅全勝說：「我分管雙擁工作，以後這樣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直接向我彙報，也不要有什麼顧慮嘛！」翟新文說：「是，以後一定及時向傅市長彙報。」傅全勝說：「能想到到部隊慰問演出，這說明新文局長的政治覺悟高，這是好事。部隊對於東州市的貢獻是很大的，我們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更不應忘記。剛剛過去的冰凍雨雪災害，沒有部隊的支援，我們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戰勝嗎？不可能！面對部隊為地方建設做出的巨大貢獻，我一直在想如何慰問部隊的廣大指戰員，沒有想到，新文局長與我不謀而合。很好，很好，我要表揚你呀，新文。」翟新文心花怒放：「謝謝傅市長。」傅全勝對顧祥軒說：「顧局長，2008年年度的雙擁先進單位，教育局要重點考慮；2008年度的雙擁先進個人，也要重點考慮教育局的同志，特別是新文同志。」民政局長顧祥軒說：「傅市長，請領導放心。翟局長為雙擁工作做了這麼大的貢獻，市民政局怎麼能不考慮？其實我們還在考慮，是不是推薦市教育局參加省雙擁工作先進單位的評比。」傅全勝說：「這個設想很好，有一分希望，就要做十分努力。」顧祥軒說：「是。」翟新文感激地說：「謝謝傅市長，謝謝顧局長。」
　
　    傅全勝又一一與孫紅軍等人握手。在與方圓握手的時候，傅全勝說：「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小方，但小方的成績、小方的優秀我是早有耳聞，市委王書記、市委竇部長，都多次在我面前提到小方同志，以小方同志給予充分肯定。今天，很高興面對面認識你。」方圓恭敬地說：「謝謝傅市長，我非常榮幸。」傅全勝說：「還要繼續努力，大家對你都很關注的。」
　
　    翟新文等人看在眼裡，聽在耳中，都在細細地品味著傅全勝對方圓講這些話的內在含義。但傅全勝沒有再多講，很乾脆地對閔健、萬大全說：「兩位首長，我們現在就去看演出吧。」
　
　    進入大禮堂，迎接傅全勝、閔健、萬大全等人的，就全體官員都站了起來，然後是整齊劃一的掌聲。在第五排中間位置，空出了一行，這就是給領導們準備的地方。方圓很榮幸地坐到了這一排，雖然他是坐在了最邊上。
　
　    演出開始了。這代表著東州教育最高水準的藝術表演，彙聚著歌唱、舞蹈、樂器、小品等節目精彩不斷，掌聲不斷，再加上特意增設的一些與部隊生活緊密相關的歌曲如《一二三四歌》《當兵的人》《小白楊》等，更是與廣大的解放軍指戰員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東州5中的音樂教師施雨希在以美侖美奐的嗓音演唱了一首宋祖英的成名作《小背簍》之後，主動邀請部隊的首長合唱一首，更是掀起了全場的高潮。副司令員卜論軍被閔健和萬大全指派上臺，與施雨希合唱一首《和你一起看草原》，卜論軍歌唱得好，施雨希更是唱出了款款柔情，再加上優美的舞蹈配合著，拉著身著大校軍銜的卜論軍一會兒奔向前方，似乎要看大草原，一會兒把頭輕輕靠在卜論軍的肩膀，似乎在一同數天上的星星，情境之中，全場都看得陶醉。當這首唱完，全場熱烈的掌聲裡，有部隊的戰士聲音異常宏亮地喊：「再來一首，太美了。」
　

1431得隴豈能望蜀2
　
　
　    「再來一首」的呐喊聲從無序到有序，最後呐喊聲、掌聲整齊劃一，似乎紀律最嚴明的部隊忘記了紀律，但又在用整齊劃一的「再來一首」詮釋著什麼叫紀律嚴明。
　
　    主持人隨機應變，告訴全場：首長和施老師會再選一首，給他們挑選的時間。中間插一個別的節目。
　
　    插的節目也非常精彩，這是東州3中的舞蹈，6名年輕美麗的女教師，以優美的肢體語言、青春婀娜的身段，展現了青春的美、女性的美、藝術的美，民族舞蹈的精髓在她們旋轉、伸展、柔姿中全面地體現。在男人多女人少的部隊，在這些大多20歲左右的青年戰士和22～30歲的青年軍官中同樣是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美無國界，美進入了眼簾，征服的是男人的心。
　
　    這個節目結束，同樣被齊聲呐喊，再來一段。翟新文是很滿意這樣的演出效果，也暗自慶倖，讓宋萍安排各學校多準備幾個節目。包括卜論軍與施雨希在內加演的節目，接連加到了12個，廣大官兵仍然意猶未盡。這也難怪，東州這地方，既不是一線的野戰部隊，也不是革命老區，真正的部隊文藝工作者很少能夠深入到東州警備區的部隊。缺少文藝滋養的東州警備區官兵，就像是乾涸田地上的小樹苗一樣，逢到了一次春雨，那還不希望一次聽個夠。
　
　    第一場演出一直持續到12點10分，才在主持人一次次的謝幕中結束。閔健、萬大全、傅全勝、翟新文等走上主席臺，與大方的演職員一一握手並合影留念。演出結束，傅全勝握住翟新文的手，說：「新文局長，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我要代表市雙擁辦，感謝你，感謝市教育局。」翟新文也非常開心：「謝謝傅市長勉勵，一定再接再厲。」傅全勝說：「今天下午的演出，我就不能陪同大家了，就由席秘書長和顧局長代表我，陪同市教育局的老師們，繼續慰問演出。」
　
　    警備區在機關食堂舉行了盛大的宴會，宴請東州市教育局的所有演職人員。警備區政委萬大全代表警備區，發表了很簡短的致辭：「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非常好，我代表警備區黨委和警備區全體官兵，感謝市教育局，感謝翟局長，感謝今天參加演出的所有教育系統的同志們！通過今天的演出，我感受到了軍民魚水一家親的情誼！別的不說了，今後，教育上有需要部隊上的地方，部隊一定盡力去做！演出這麼精彩，卻讓大家餓了肚子，我誠懇地道歉。不說了，開飯！」
　
　    許多人都餓了，但大家依然很興奮。許多老師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節目會在東州警備區這麼受歡迎！方圓也很高興東州5中老師的精彩表現，對施雨希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施雨希唱《小背簍》的時候，方圓的心就動了好幾下；在施雨希與卜論軍合唱《陪你一起看草原》時，方圓的心裡似乎也湧起一種衝動：如果有這樣一個妙齡女郎，拉著自己的手去看草原，那該有多麼浪漫；如果有這樣一個妙齡女郎，把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肩膀，數天下的星星，那該是怎樣讓人神往？
　
　    但方圓把這些想法深深地埋在心裡，坐在主桌的末位，與部隊的首長、教育局的領導，把酒言歡。在閔健、萬大全、翟新文、孫紅軍代表部隊和教育局，去給各桌敬酒的時候，卜論軍坐到了方圓的身邊：「方圓，我們兄弟喝一杯。」方圓說：「卜大哥，我敬你。」卜論軍碰杯之後仰脖而進，對方圓說：「方圓，你校的那個施雨希老師，真不錯！你是校長，介紹我認識認識？」
　
　    方圓愣住了，天，不會吧。卜論軍不是還與蘇睿涵有密切聯繫嗎？難道現在又要與施雨希聯繫？方圓說：「卜大哥，其實我間接介紹，哪裡比得上卜大哥直接與施老師聯繫更有誠意？」卜論軍眼睛眨一眨，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馬上過去敬杯酒，要個電話號碼。」說著，站起身，倒上一杯酒，四處觀望，很快就找到了施雨希坐的位置，直接走了過去。坐在那裡的方圓目瞪口呆：這也太部隊作風了吧，幹什麼事都直截了當。方圓不禁對施雨希微微有些擔心起來。
　
　    午宴結束，方圓又喝得挺多。演員老師們不允許喝酒，但帶隊的領導則允許喝酒，方圓這一桌喝得尤其多，或許其他人都只是在桌面上敬一個集體，但方圓不行，警備區司令員、政委、副司令員、副政委、參謀長、政治部主任，6個人都敬方圓一杯，全是一口燜，方圓縱然是好酒量，也是「好漢難敵群狼」。方圓向翟新文請假：「翟局長，下午的演出我實在不能去了。」翟新文說：「5中的節目不錯，你作為帶隊的領導不去怎麼行？」方圓說：「那紅副校長負責本次演出。」翟新文說：「要去。你看看部隊的領導多給你面子，你也要給部隊領導面子嘛！」
　
　    方圓去了，但是在路上就睡著了，睡在了張國亮開的奧迪車裡。到了邊防三團，實在叫不醒方圓，翟新文說：「送方圓回家吧。」之後的兩天，演出仍然是大受歡迎，邊防三團、邊防一團、邊防二團，演一場，火爆一場。這些畢業于大學音樂系的老師們，以良好的藝術素養，征服了東州市警備區和邊防團的官兵們。民政局長顧祥軒說：「翟局，我看我這民政局長還是由你來做吧。你看看你搞的活動，多受部隊的歡迎。」翟新文聽出了酸味，但仍然很高興：至少演出是贏得了部隊官兵的心，以後教育上有求於部隊的時候，比如學生軍訓工作，一定會得到強有力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傅全勝、萬大全兩大常委都充分肯定了自己的工作，自己在東州市委的支持進一步增強。
　
　    星期天的晚上，東州警備區再一次舉行盛大感謝晚宴，宴請教育局一行。賓主盡歡之際，參加演出的老師們又在酒宴的現場，為部隊的首長們演出了一些新節目，唱了一些新歌，並與部隊的首長共唱或共舞。萬大全與翟新文喝酒，說：「翟局長，今天怎麼沒有看到方圓？」翟新文心裡話：真是時刻不忘方圓啊！這方圓與部隊到底什麼關係？翟新文說：「5中有些事需要方圓去處理，所以就不過來了。有什麼話，我可以轉達。」萬大全說：「方圓，我的首長對他很器重啊！他也是我的好兄弟，翟局長，該關照的時候，還是要關照！」翟新文品味著萬大全的話，呵，萬大全已經是東州市部隊的首長了，他的首長，那應該是什麼人？天，是不是方圓通天啊？翟新文說：「市教育局一直高度重視方圓這個青年人才，也是加以重點培養的。萬政委今天提出來了，我也表個態：只要我翟新文還在東州教育局，方圓一定會重點關照。」萬大全說：「敬翟局長一杯，我代表我兄弟，謝謝你。」翟新文喝下這杯酒，卻感覺到酒是苦的。
　
　    當然，這一次雙擁演出，整體上是好的，是大獲成功的。對於方圓，翟新文也有了新的認識：原來方圓與部隊更高級的某一位領導有淵源，這其實也解答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什麼市委書記和市長，都同時對方圓示好，絲毫不介意方圓是傾向於誰。
　
　    東州電視臺應市民政局局長顧祥軒的請求，並接到了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竇勝忠的指示，錄播了四場慰問演出，並經過精心製作，將四場演出的精華濃縮成一場3個半小時的演出，在東州電視臺播出。有人向翟新文報告，電話打到翟新文這裡，翟新文非常高興。但翟新文不知道，市長宋雲生在觀看了東州教育局赴部隊慰問演出的節目後，並不高興。他打電話問鄧雲聰：「這一次市教育局組織到部隊擁軍演出的事情，翟新文是否向你彙報過？」鄧雲聰說：「沒有啊！不過，我聽說演出的效果還不錯，翟新文很能幹嘛。」宋雲生說：「雲聰，什麼時候都要有高度的政治性，要培養自己敏銳的政治嗅覺。雙擁工作是教育局的工作嗎？雙擁工作是市委的工作，王國棟是東州警備區第一政委；權責在民政局，是傅全勝分管的部門。翟新文這麼熱心地組織這樣的演出，即便是再受部隊歡迎，也與我們無關。與我們有關的是，他組織這樣一次擁軍演出，出發點是什麼，這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我不希望，我們的團隊出現了得隴望蜀的情況，在任何時代，在任何時候，踩在了一條船上，還想繼續踩另一隻船，想兩邊的好處都占著，這可能嗎？」
　
　    鄧雲聰說：「雲生你的意思是說翟新文現在有別的想法？」宋雲生說：「一個人的想法，往往通過他的行動、通過他做的事情表現出來。赴部隊演出收穫很多啊，萬大全肯定歡迎，傅全勝肯定歡迎，搞不好王國棟也歡迎。電視臺熱心地安排了一個晚上播放，有沒有接到竇勝忠的指示？不要小看一次演出，如果我們忽視，最大的受益者不是翟新文，而是王國棟。翟新文是想得到市委超過一半的常委的支持啊，他的想法還是很多的嘛！」
　
　    鄧雲聰說：「這件事啊，我還真要找翟新文談一談。」宋雲生說：「先不急，且讓我們靜觀事態的發展。這一次的擁軍演出或許是偶然，但如果是連續的偶然，那就是必然了。」
　
　    在星期一的早晨，翟新文接到了市委常委、副市長傅全勝的電話：「新文，這一次教育局組織的赴部隊演出非常成功，市委王書記給予很高的評價。」翟新文說：「謝謝王書記，謝謝傅市長。」傅全勝說：「東州教育人才輩出啊！其實我們東州太需要這樣的文藝人才了。新文，這一次你的雙擁工作做得很好，我已經指示民政局，要推薦東州教育局為清江省雙擁工作先進單位，推薦你個人為清江省雙擁工作先進個人。」翟新文說：「太感謝傅市長了。其實我做得還很不夠，東州教育局做得還很不夠。」傅全勝說：「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不能驕傲，還要再接再厲。我啊，剛才接到東州艦隊駐東州部隊首長的電話，部隊的首長委婉地批評我，說東州市委、市政府只重視警備區，不重視東州艦隊。這個大帽子，我可承受不住啊！新文，東海艦隊駐東州有三支部隊，一個雷達站，一個海軍醫院，還有一個水警支隊。希望市教育局能夠在最近幾天，再赴東海艦隊慰問演出？」翟新文非常開心：「傅市長，我馬上部署這件事。」傅全勝說：「我跟顧局長說了，這幾天參加演出的同志，每個人按一場50元補貼，雖然不多，但代表市委市政府的一點心意。不能讓老師們白辛苦嘛！」
　

1432、針尖對麥芒(1)
　　
　　宋雲生出宋雲生的拳，王國棟出王國棟的招。這些事情方圓不知道，也不感興趣。星期六酒醉被送回家，星期天方圓就留在家中，享受天倫之樂。兒子孔方睿顯然是大了許多，四個月的小傢伙，會翻身，也更會笑了。有岳母這位醫學專家的護理，小方睿長得虎頭虎腦、聰明可愛，嘴裡已經會咿咿呀呀地發出一些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懂的聲音，但這就是進步，方圓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星期天的晚上，方圓接到了那紅的電話：「方校長，演出大獲成功啊！咱學校的幾個老師都被要求加演節目，施雨希更是被要求加了好多節目，咱5中的聲譽沒有被辱沒。」方圓說：「這主要是那校長的功勞。」那紅說：「是方校長給我一個展示自我的機會，我感謝方校長。」方圓說：「不必感謝我。我期望每一個在5中工作的同志，都能夠充分發揮出其最大的能力。你做好了，再進步了，我也為你高興嘛！」那紅說：「太感謝了。方校長，下周我校的新春音樂會，我看可以加一些教師的節目。咱的這些音樂老師，很出色啊！」方圓說：「好。儘快預演一下，然後馬上聯繫演出之事。」那紅說：「我真希望咱學校的新春音樂會能夠在電視臺直播或錄播。」方圓想了一想，說：「這件事我來聯繫吧。」那紅說：「那太好了。我準備明天下午就彩排一次，請方校長現場指導。」方圓說：「好。」
　　
　　方圓想到了廣電局的副局長潘金鐘。方圓雖然也有潘金鐘的聯繫方式，但不認為自己就能說得動潘金鐘。方圓還想到了青聯委員畢福刀和王二丫，這兩個人還是比較熟悉的，但恐怕現場直播這樣大的事情，主持人是說不算的。岳父還沒有回家，但事情挺緊急，方圓就給孔子田打電話：「爸，有事請您出面幫忙。」孔子田說：「你說。」方圓說：「東州5中要辦一場學校的新春音樂會，展示一下東州5中素質教育的成果，為2008年3月的全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增添一個亮點。這是東州5中第一次搞新春音樂會，我希望東州電視臺能夠現場直播或當天錄相改日播出，這需要爸爸您幫忙。」孔子田說：「好，我給潘金鐘打個電話，看看行不行。如果行，我告訴你潘金鐘的聯繫方式，你直接與他聯繫。」方圓說：「謝謝爸。」
　　
　　很快，方圓就從孔子田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方圓馬上聯繫了潘金鐘：「潘局長您好，我是孔子田的女婿方圓。」潘金鐘說：「小方啊，你好。你爸已經跟我說了你的設想，我看這個設想很好。現場直播有現場直播的好處，錄播有錄播的好處，我建議，一定採取錄播的方式。」方圓說：「好，聽潘局長的。」潘金鐘說：「能不能達到電視臺的錄播標準，還要看你們演出的水準。什麼時候彩排，我要派電視臺文藝部的同志過去看看。」方圓說：「明天下午彩排。」潘金鐘說：「好，我派人過去，看看節目，再提提意見。你的事情，我還是很重視的。」方圓說：「謝謝。」
　　
　　1月21日，東州5中校務會。戴良花排序第一副校，彙報了學校慰問困難教職工的情況。方圓說：「戴書記的工作很扎實，給我安排了哪幾位困難教師，我也要親自走一走。」戴良花說：「已經安排好了，就看方校長的時間。如果方校長實在太忙，我替方校長走一走，也是可以的。」楊英賢說：「戴書記，你是可以專職副書記，我們這邊可是4個副校長。我不分管教學，也不分管藝術，還是比較有時間的。如果方校長事務繁忙，那我代表方校長來走訪困難教師，反正我自己要走訪2位，再加2位也是一樣。」戴良花心中不悅，淡淡地說：「這件事要由方校長來決定。」不軟不硬，不亢不卑。方圓感受到了這種不和諧，平靜地看了看戴良花，看了看楊英賢，說：「我儘量去。」
　　
　　那紅興高采烈地彙報了雙休日赴部隊雙擁演出的事。那紅說：「我沒有想到，部隊首長和市領導那麼重視，咱學校的教師那麼出色。那麼多的部隊首長、市領導，都握過我的手，市局翟局長、孫書記、宋主席，都向我，向東州5中表示感謝，我真高興。」方圓說：「那校長在這件事上有功勞。不知道市局是否有補貼？」那紅說：「有，一場50元，四場，每一個演職人員都發了200元補貼。」方圓說：「阮主任，再給那校長做一個加班指導補貼，也定為200元吧。」那紅說：「謝謝方校長。」阮少修說：「好的。」
　　
　　方圓的話引起了邱正軒、黃嘉偉等雙休日在學校裡加班評析試卷的同志的不滿，那紅算加班，那我們是否算加班？但懾於方圓現在在東州5中幹部中的絕對權威，大家都沉默不語。
　　
　　200元雖然事小，但有極大的精神激勵作用。那紅說：「方校長，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全力籌備東州5中第一屆新春音樂會。節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但還是要精雕細琢，我力爭在本週五學生放假那一天正式演出。」楊英賢心中嫉妒，說：「星期五，晚點了吧。學生都放假了，演給誰看？就是有人看，那麼學生放假了，你到哪裡去找學生？還有，老師們也放假了，哪裡有人力幫著組織和維持秩序？」
　　
　　這一回，楊英賢的話其實就代表了許多人的心聲。但大家都不再發言，都看著方圓。這已經成為習慣，包括在楊芳時代，經歷過2007年9月底到10月的全面主持工作，方圓的話在東州5中幹部中就成了類似劉明時代的「一言堂」。
　　
　　方圓說：「這件事，楊校長說得有道理。那校長，我看演出的時間要提前到星期三或星期四。」那紅說：「那時間太緊張了。」方圓說：「我相信那校長的能力。這一次演出，東州電視臺將錄播，在春節前向全市人民播放，這對東州5中來說是第一次，對東州教育來說，是繼昨天赴部隊演出被電視臺播出之後的第二次。所以，包括我在內的每一個同志，都要高度重視此事，這是東州5中實力的展示，也是東州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重要成果。那校長，你這個藝術總指導有信心完成好這項工作嗎？」
　　
　　那紅的眼睛放出亮麗的光彩：「方校長，我就是加班加點，我也要把這項工作完成好，不給東州5中抹黑，不給東州教育抹黑。」那紅知道，這才是自己真正的機遇。或許這一次東州電視臺的錄播，就能讓自己一舉成名，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
　　
　　方圓說：「我已經與東州電視臺聯繫好。今天下午，東州電視臺文藝部的編導要到學校來，看我校節目的彩排。所以，那校長，今天下午就要拿出彩排效果。你昨天說，還要加一些教師的節目，我看你今天上午就全力準備出一個節目單，然後需要的教師、學生，由邱校長、黃校長協同配合，全部確定。下午就在音樂舞蹈教室，進行第一次彩排。」那紅說：「好，我馬上去準備。」方圓說：「邱校長，黃校長，各位主任，都要配合一下那校長。這件事不是那校長的事，而是學校的大事。」
　　　　

1432、針尖對麥芒(2)
　　
　　
　　誰敢說個「不」字？人家方校長輕描淡寫地說請到了電視臺文藝部的編導，輕描淡寫地說電視臺將播出，這就是實力啊！放眼東州5中，誰有這份實力？邱正軒、黃嘉偉紛紛說「好」。
　　
　　那紅的手機震動起來。那紅看了一眼，對方圓說：「方校長，是市局宋主席的電話。」方圓說：「接吧。」那紅接了起來：「宋主席，我是那紅。」宋萍說：「今天，還要增東海艦隊駐東州的部隊演出一天，請你做好準備，12點在市教育局門口集合出發，下午一場，晚上一場。你馬上通知參加演出的老師，做好準備。我現在就給方校長打電話。」那紅說：「好。」掛斷電話，那紅說：「今天還要演出，宋主席讓我召集一下。」方圓的眉頭一皺。那紅說：「宋主席說馬上給你打電話。」方圓知道今天下午電視臺文藝部編導要過來，那紅上午要排練，絕對是不能去的。怎麼辦？
　　
　　宋萍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方圓接起來：「宋主席，你好。」宋萍說：「方校長，市教育局到部隊的演出，反響非常好。市領導要求市教育局要繼續組織到東海艦隊駐東州部隊演出。今天下午演一場，晚上還有一場。這需要方校長大力支持啊！」方圓說：「我什麼時候都會全力支援宋主席的工作，支持市教育局的工作。不過，宋主席，今天那校長不能過去了，我會安排其他領導帶隊。」宋萍說：「那校長是藝術指導，很重要。」方圓說：「是這樣，學校要籌備以學生為主體的新春音樂會，展示東州5中藝術教育的風采，展示東州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成果，為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作準備。那校長要全面指導這一次演出，下午，我還請了東州電視臺的編導過來與那校長商量有關演出的事。所以，宋主席，我感到萬分抱歉，那校長不能過去了。」宋萍說：「那節目？」方圓說：「演節目的老師，全部都去。這些節目已經演過4場了，應該沒有問題。」宋萍說：「施雨希一定要過來。」方圓說：「沒問題。」
　　
　　掛斷電話，方圓說：「今天楊校長手頭還有重要的緊急的工作嗎？」楊英賢說：「我今天準備走訪困難教師。」方圓說：「帶隊去東州艦隊演出吧。跟著市教育局領導，帶好咱的隊伍。」楊英賢不想去，這種替別人作嫁衣裳的事情，做得再好，也是那紅的功勞。楊英賢說：「方校長，我不懂什麼藝術，怕是不合適吧。」方圓說：「節目是現成的，如果需要臨場發揮，幾個音樂老師自己就能調整。你去，是代表學校，是代表東州5中對市局工作的重視，翟局長、孫書記、宋主席等領導問起來，也知道咱5中有副校長帶隊。楊校長，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尊重你的選擇。」
　　
　　楊英賢心裡忽然甜滋滋的。哈，原來是方校長給我提供一次近距離接觸翟局長、孫書記和宋主席的機會啊！方校長啊方校長，不枉我天天拍你馬屁，關鍵時刻你還是向著「自己」人啊！楊英賢說：「好，方校長交辦的工作，我一定認真完成。那校長，你召集好老師之後，我帶他們去。」那紅心裡有幾分遺憾，但也很欣慰，因為方圓很重視她，在籌備這一次新春音樂會方面，方圓離不開自己啊！那紅說：「好，我召集。今天上午，這幾個老師我還要再排練排練，爭取在新春音樂上也能與學生們一起上。」
　　
　　方圓說：「關於新春音樂會，還有其他事嗎？」那紅說：「有！音樂會是在學校階梯教室裡演，還是在市人民會堂演？或者在其他地方的禮堂？還有，演出的時候，請誰，誰來作觀眾？如果是讓所有學生來觀看，那麼咱學校3600余名學生，東州市沒有一個禮堂能夠容得下。」方圓說：「這是一個問題。我看觀眾就由初一和高一的學生參加吧。讓他們受受藝術教育的薰陶，未來的幾年，他們將是在東州5中全面接受素質教育特別是藝術教育的中堅力量。另外，戴書記與那校長協商一下，邀請哪些領導，今天下午下班前確定，然後馬上準備請柬。」那紅說：「觀眾也不能完全是學生，我覺得也可以適當邀請一些家長，比如這些有節目演出的學生家長。社會上，是不是也可以發一些邀請票，擴大5中的影響。」那紅的心裡，是非常希望把這件事做大，社會影響越大，對自己越好。方圓說：「好，這件事你與戴書記商量，商量出結果，告訴我。」那紅說：「好。」
　　
　　方圓說：「新春音樂會，非常重要。我一直在想，如何能夠讓2008年3月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取得成功，這一次新春音樂會能為我們籌辦素質教育現場會積累很好的藝術教育經驗。如果在現場會期間，我們學校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籌辦一次音樂會，讓全省來參觀的同行們看看東州5中素質教育的成果，應該是一個突破點。所以，各部門，各位同志，必須全力支持此事。」那紅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找到了用武之地，興奮地說：「方校長的構想太英明了，我堅決擁護和支持。」楊英賢嘴角撇了撇，臉上掛上一絲冷笑。方圓說：「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在東州5中舉辦，可以講是只能成功，不許失敗！楊芳校長就是因為壓力太大，而血壓升高的。現在我是代校長，我的壓力也很大。但我想，恐怕翟局長的壓力比我更大，而分管教育的鄧雲聰副市長，壓力也同樣不小。這是近二十年清江省教育廳首次將全省規格的重要會議安排在東州市，安排在東州5中，幹好了，哪一位領導都高興，我們也肯定有不同的收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做得不好，哪一位領導都不會高興，我們這些做具體工作的，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戴良花說：「方校長說得對。東州5中是東州市教育的一面旗幟，這麼高規格的活動，必須放在東州5中，才能與東州5中的地位相稱。我支持方校長。」邱正軒說：「我贊同方校長的話，一定努力配合方校長，把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各項工作做好。」黃嘉偉說：「我確保高中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楊英賢說：「誰都不敢確保，只能說盡力。黃校長，你別把事情吹大了。」黃嘉偉說：「如果我不能做到這一點，我願意辭職。」方圓說：「黃校長，不可意氣做事說話，我對你還是非常信任的。」黃嘉偉說：「謝謝方校長。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想說出來。」
　　
　　黃嘉偉說：「我還是覺得，學校的中心工作是教學工作，在什麼時候都不能脫離這個中心。」
　　
　　大家都聽明白了黃嘉偉的意思。很顯然，黃嘉偉對於方圓這麼重視新春音樂會，有些不滿。戴良花的心裡有些緊張，看了看黃嘉偉，又看看方圓，斟酌了一下，說：「方校長，我想您一定理解黃校長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說，各個學科的教學都很重要，包括藝術教學。」那紅說：「戴書記你不用替黃校長打埋伏，黃校長的意思，就是覺得音樂這樣的小科不需要多麼重視，是不是嫌方校長重視得有些過了？」
　　
　　嘿，針尖對麥芒啊！其實那紅不說，大家也都明白黃嘉偉的意思，每一個人都有迴旋的餘地；但那紅說出來了，這會場的氣氛頓時有些火藥味兒了。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方圓，讓方圓的心裡產生了沉重的壓力：唉，這當副校長和正校長，還真是不一樣啊！自己主持工作以來，這才開過幾次校務會啊？哪一次似乎都要出一點狀況，這剛剛化解了邱正軒與楊英賢的矛盾，剛剛做通過阮少修的思想工作，現在好麼，黃嘉偉與那紅又掐起架來。副手之間鬧矛盾，這工作還怎麼幹？當大家都把矛盾焦點對準我方圓的時候，我還有地方可躲嗎？
　　

1433、妙手回春花盛開
　　
　　
　　學校也是個小社會，社會上有的，學校裡也會有。在學校，常常存在著一個很特殊的現象：雖然強調各學科一律平等，但在大家的潛意識裡，還存在著大科與小科之分。像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這是大科，而音樂、體育、美術、生物、地理、歷史等學科就被視為小科。
　　
　　在教大科的老師們心中，或多或少對教小科的老師有些輕視，對自己所任教的學科有些自認為份量很重，如果校長重視大科教學，那麼大科老師都認為是理所應當；如果校長對音樂這樣的小科高度重視，那麼這些大科的老師自然就不會心服。
　　
　　同樣，在教小科的老師們心中，從來不認為自己教的學科是無足輕重的，全面實施素質教育了，只要是國家課程中設置的課程，都是平等的，不存在教大科與教小科之分。如果有人故意拿大科或小科來說事兒，這些小科的老師也會格外敏感，常常會劍拔弩張；如果校長對大科過分重視而忽視了這些小科，小科老師們就會忿忿不平：什麼校長？純粹就是一個應試校長，在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環境裡，這樣的校長根本不合格……
　　
　　這就是學校教師隊伍中的微妙心境；這樣的微妙心境也在幹部隊伍中漫延，多數提拔起來的教導主任、副校長，是從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這些大寇里提拔起來，而提拔起來的德育主任、團委書記，則大科與小科兼半。所以，在學校幹部隊伍裡，這傾向於大科的思潮也是非常嚴重，最近這個階段，準確地講，就是黨的**召開前的教職工文藝匯演那幾天與最近三五天，方圓對藝術教育、對出身音樂教師的那紅如此重視，也讓包括黃嘉偉在內的一些幹部也產生不滿了。
　　
　　現在，那紅如同其他小科教師一樣，敏感地反擊了，但她的聲音在整個幹部隊伍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因為學校裡除了德育主任王菁蓮、團委書記陳秋蘋，再找不到一個小科教師出身的幹部。
　　
　　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方圓的臉上，或許大家已經習慣，遇到困難找方圓，因為方圓是校長，因為方圓仿佛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在之前好幾次學校遇到危難之時，都是方圓挺身而出、勇敢擔當，讓危機化險為夷：那一次市建管局的副局長家長到學校裡鬧，鬧得多厲害啊！方圓一出手，家長立馬老老實實，態度軟化得從虎豹豺狼變成了溫順小羊。那一次有黑社會背景的家長要到學校裡揍體罰學生的老師，方圓面對難題，及時趕回，幾個電話一打，迅速地擺平。那一次邱正軒與楊英賢都已經掐起架來了，邱正軒甚至不能自已，掐住了楊英賢的脖子，還是方圓，在楊芳校長被送往醫院後，迅速而果斷地將問題化解，雖然兩個人至今是面和心不和，但至少再也沒有爭吵過。遇事想逃避，是幹部們對楊芳所形成的印象，特別是教師評職稱的時候，為了回避矛盾，楊芳回家；遇事很無能，是幹部們對楊芳的另一個評價，否則家長鬧學校，解決不了，兩個副校長掐架，也解決不了。而方圓的表現，則讓大家都感到信服。在方圓的身上，有前任校長劉明的影子，同時，也與劉明顯然不同，那就是處事公平公正，讓大家都能心服口服。
　　
　　現在，大家都等待著方圓給出一個讓雙方都能接受的答案，不一定滿意，但必須能夠接受。
　　
　　方圓今天對黃嘉偉的印象也有些不好了。黃嘉偉雙休日敬業工作，自己正準備表揚，但此刻卻被黃嘉偉的發言壞了心情。看來，孫紅軍副書記提醒得很對，這個黃嘉偉不但有些倔強，還有些自負嘛！怪不得這麼多年來，黃嘉偉一起沒有得到提拔，看來還真要從他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天，黃嘉偉就挺可恨的。
　　
　　方圓說：「同志們，我一直想有個任務佈置給大家，讓大家在寒假裡完成。今天，既然我就先提出來。各位校長，各位主任，每一個同志，在寒假裡要寫出一個設想：在東州5中舉辦的素質教育現場會上，你所分管的年級、分管的工作如何能夠貫徹素質教育的理念，如何能夠讓學生們接受到素質教育的澆灌，如何能夠讓來自全省的教育同行們感受到我校在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進程中是扎實的，富有成效的，成果顯著的，亮點突出的？我的要求是：既要精心構想，還要有可行性，還要緊緊結合5中的實際，不能異想天開，不能水中撈月。當然，這個題目我也會思考，只不過我是要站在全校的角度思考，大家從分管的角度思考。這個題目看起來簡單，實際上要是能夠做好，並不容易，這就算是我佈置給大家的第一份作業吧。」
　　
　　轉眼間，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都奮筆疾書，記下方圓的要求。
　　
　　看大家都寫完了，方圓說：「我不急著要答案，過早地把作業交給我，我會認為你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當然，為了抛磚引玉，我還有幾個小磚頭拋出來。第一塊小磚頭，扔給黃校長吧。」黃嘉偉說：「請方校長指示。」方圓說：「清江省最好的中學是哪一所？」黃嘉偉說：「當然是在杭江市的清江省實驗中學。」方圓說：「東州市最好的中學是哪一所？」黃嘉偉還沒有搞清方圓的意圖，有些發愣，答案當然會脫口而出，因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是東州5中。」方圓說：「你認為清江省實驗中學與東州5中相比，哪一所學校的教育品質更高？」黃嘉偉說：「當然是清江省實驗中學。這是清江省最好的學校，我瞭解到，每年的一本達線率差不多占到全校學生的一半。東州5中比清江省實驗中學的一本達線率差遠了。」方圓說：「認識到差距很好嘛！那麼黃校長，在三月的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上，你分管的這些高考課程能拿得出比清江省實驗中學更好的成績、更有特色的東西嗎？」黃嘉偉搖了搖頭：「很難。」方圓說：「是啊，聽幾節課，無法讓來參觀的代表們嘆服，東州5中的素質教育做得好。要想讓代表們嘆服，還是必須要拿出真東西，黃校長，你覺得靠你分管的教學工作，在現有的狀況下，能夠保證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成功嗎？」
　　
　　黃嘉偉的臉色很難看。
　　
　　方圓並不理會黃嘉偉，繼續說道：「素質教育，強調的是全面發展、主動發展、和諧發展，這與黨宣導的科學發展觀不謀而合。什麼叫全面發展？就是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這些學科要學好，音樂、美術、體育等其他學科也要學好。什麼叫全面發展？就是不僅智育要好，德育、美育、體育也要好。一個真正的教育家，都是會努力宣導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人，而不會偏廢某項而只重視其中的一樣。黃校長，你是期望自己將來做一個教育家類型的校長呢，還是期望自己做一個純粹的事務型的校長？」
　　
　　黃嘉偉吭哧吭哧努力了半天，說：「我還是希望成為前者。」方圓說：「我早就知道黃校長有這樣的遠大志向。教學工作是學校的中心工作，這是過去時了；全面實施素質教育，促進學生全面、主動、和諧發展，這才是學校的中心工作。不知道黃校長是否贊同我現在這個觀點？」黃嘉偉說：「我贊同。剛才我的認識，確實有片面之處，我向方校長承認錯誤，向那校長道歉。」
　　
　　方圓說：「各位同事，說起來大家都是我的前輩，我不應該像剛才這樣咄咄逼人地來講，但我要講，黨的十三大、十四大、十五大、十六大、十七大，對構建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識也是在不斷變化的，也是在加深的，套用一句流行的成語，叫『與時俱進』，我們作為學校的領導者，同樣需要與時俱進啊！我通過學習總書記闡述的科學發展觀，感覺到實施素質教育就是要全面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以科學發展的觀點來看素質教育，以與時俱進的觀點來看素質教育，這樣才能讓我校的素質教育打開局面，而不是停留在過去的一些觀念或認識層面。到現在為止，教學工作仍然是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主陣地，但不是唯一陣地；教學工作也不是只有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和政治的教學，而是包含音樂、美術等所有學科在內的教學。從我校現在的情況看，要僅僅依靠教學，很難在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上有亮點，素質教育現場會也很難取得真正的成功。我一直在思考，清江素質教育現場會放在東州5中舉辦，如何能辦出超過在清江省實驗中學的水準？我總結了七個字：百花齊放處處春。當前，我校階段性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辦好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怎麼來理解這個百花齊放？我的意思是：教學也好，成果展示也好，方方面面都要開花，到處都呈現出素質教育的春天。邱校長、黃校長分管教學工作，課堂教學的創新亮點要構想好，這個可以通過觀摩課來展示，我作為校長也準備上一節課；其他方面是否也可以百花齊放？比如，學生的作業創新，比如，學生的研究性學習和成果；比如，學生的學法交流等。楊校長分管德育，能不能在德育方面凸顯創新，也來個百花齊放？比如，班主任對學生的評語，是否可以革新？比如，德育在各學科的滲透如何整出亮點？比如，學生的社會實踐活動與學生的健康成長。那校長分管的藝術教育很重要，如果全省的代表來東州5中，我們能夠出一台像新春音樂會這樣的學生表演的音樂會，展示我們藝術教育特別是美育的成果，黃校長，你是否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思路？」
　　
　　黃嘉偉臉很紅，但還是坦然地說：「方校長的思路讓我醍醐灌頂。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思路。」
　　
　　方圓說：「還有，我們敢不敢組織100名學生，來一次樂器大展示？會什麼樂器來什麼樂器。我們敢不敢組織100名學生，來一次現場書法大賽或繪畫比賽？我們敢不敢組織100名學生，進行一次科技製作現場比賽？我們敢不敢像每年的全球中文大專辯論賽一樣，組織我們的初高中學生也圍繞一定的主題，進行辯論賽？」
　　
　　在座的許多人都有眼睛一亮的感覺。
　　
　　方圓說：「我只是舉這麼幾個例子。當然，抛磚引玉，磚頭我現在是拋出來了，後面的玉，也就是剛才我佈置給大家在寒假裡要完成的作業，就要看同志們的智慧思考了。有一句俗語叫，三個臭皮匠，抵一個諸葛亮。我看我們如果把在座的16個人的智慧都集中起來，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一定能夠成功，一定會百花齊放處處春。」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給方圓鼓掌。原來是劍拔弩張的緊張局面，方圓妙手回春，讓大家把思路都轉到了如何辦好素質教育現場會上來，轉到了如何正確地認識素質教育的問題。只要能夠正確認識素質教育，重視藝術教育，每一個人其實心裡也都能接受！
　　
　　掌聲平息，方圓說：「謝謝大家的鼓勵。作業就這麼佈置下去了，我期待著看到百花齊放處處春的好作業。我希望今後，我們遇到事情，大家都心平氣和一些。我們是一個團隊，團結才能產生巨大的力量，團結才能把學校的工作做得更好，以後誰再說不團結的話，做不團結的事，我肯定會當面批評。做得不好的，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向上級領導請求，調離這個同志離開5中。」
　　
　　方圓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很嚴肅，根本不像個年輕人，而像一個殺氣十足的上級領導，讓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惴惴然猛地跳了好幾下。
　　
　　方圓的語氣忽然轉緩：「全面實施素質教育，是包含各個方面的教育，我剛才說過，課堂教學是是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主陣地，我也一直是高度重視的。下面的議題就是請邱校長和黃校長分別彙報一下初中和高中期末考試的有關情況。」邱正軒說：「好的，我向方校長，向各位同事彙報一下初中考試的情況。」
　　
　　那紅說：「對不起，打斷一下。方校長，各位同事，下午市電視臺文藝部的編導就過來了，教學方面的事情，方校長聽彙報就可以了。我現在心急火燎，我得著急去通知有關的老師要參加下午和晚上的演出。還有，我得抓緊時間到各班抽調有關的學生，爭取在上午進行一次比較系統的排練。時間真來不及了，方校長，我請假行不行？」方圓說：「行，你去排練吧。邱校長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