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48、送課下鄉（三）

    在方世成與縣一中初二一班的學生交流的過程中，趙主任一直等在教室的外麵。縣一中的領導在班級裏介紹完方世成的基本情況後，就回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去了。趙主任一次又一次地看教室裏，看到方世成與學生們交流甚歡。看來，這個年輕老師還真是有一套，當然或許是校長介紹的時候，把方世成獲得省教學比武一等獎的經曆說出來以後，讓正處在逆反年齡階段的初中生們頓時被方世成所折服。現在看看，方世成在教室裏不斷地跟學生進行著深入的交流，學生中間不時發出一陣陣歡聲笑語，趙主任就感歎：明天的課成功了一半！師生交流得這樣好，那肯定是沒有問題了。

    董梅也站在教室的門口，心思卻全都在教室的方世成身上，她很關心這交流順利不順利，因為這與明天能不能上成功這一節課至關重要。看著看著，她的眼睛迷離了。在學生一陣陣的歡笑聲裏，董梅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方世成的音容笑貌上，忘記了身邊還有一位陳主任也在等著方世成。

    好在陳主任忙著接電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接了五六個電話。當方世成跟班主任老師握著手連連表示感謝，並退出門的時候，陳主任還在忙著接電話呢！嘴裏不斷地應著：“是，是，是！好，嗯，好。”

    看見方世成出來，陳主任連忙掛了電話，說：“董校長、方主任，我們原局長說了，現在我們馬上去延平縣政府招待所，先安排好住處。然後，原局長要在我們延平最好的華彩大酒店給董校長、方主任接風洗塵。”

    這是無法拒絕的邀請。到了延平，客隨主便，方世成現在很明白這個道理，但他的心裏卻在想著明天的課。課是一定要上好，從小處說，是代表了方世成個人的形象；從大處說，是代表了濱海市68中學的形象，代表濱海市市區語文教學的形象。原來，方世成是想晚上簡單吃一點飯，然後就全力備課，力爭把教學當中可能出現的每一個問題都想清楚，以利於課堂上的隨機應變，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恐怕難以實現。

    方世成看了看董梅，畢竟董梅是帶隊領導，讓方世成沒有想到的是，董梅竟然把探詢的目光投了自己。嘿！這樣的事情不是由你董校長拿主任，難道還要讓我這個小青年拿主意嗎？

    陳主任見兩個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就說：“董校長，方主任，你們就別客氣啦！我老陳要是不能把二位領導安頓好，不能把二位領導請到華彩大酒店，那局長是會狠狠地批評我這個50多歲的老頭子的。二位可要給我老頭子一點薄麵喲！”

    方世成等待董梅說話表態，卻遲遲不說話，隻是看著自己，眼睛裏竟然還有一點點的迷離。這讓方世成心裏一驚，但時不我待，必須應著陳主任：“陳主任，謝謝您了！您老人家不必這樣辛苦，一會兒把我們送到了縣政府招待所，我們自己在房間裏收拾一下就可以了。關於晚飯，請陳主任轉告原局長和其他局領導，我們簡單吃一點就可以，我想我晚上還需要和董校長研究一下明天的課該怎樣上。”

    陳主任望著眼前這個青年，說話不卑不亢，倒是比這個董副校長更加機敏。他打著哈哈，回應道：“方主任，晚飯就是簡單吃一點，很隨便地吃點飯。我們先去招待所吧。”

    方世成不好再說什麼，畢竟人家一片盛情，如果再拒絕的話，就如同是客人扇主人耳光一樣。方世成微笑著說：“董校長，人家延平縣教育局的領導這樣盛情，我們就客隨主便吧。”

    “好。”董梅比較少經曆這樣的場合，心中不由自主地以方世成的意見為了中心。

    轎車來到招待所停下，方世成注意到，說是招待所，其實這大概已經是延平縣檔次最高的賓館之一了，正門上方，霓虹閃爍，“希望賓館”四個大字在傍晚微黑的天空裏已經是非常醒目。在門口的左側，還真掛了“延平縣人民政府招待所”的木牌，不過與“希望賓館”四個字比起來，那真是太不起眼了。進了大廳，果然看到了三星旅遊飯店的標誌，看來，這家政府招待所也承包經營了，不僅供政府機關使用，也對外開放了。

    延平縣教育局給董梅和方世成安排的是相臨的兩個單間。方世成進了自己的房間，覺得住的地方比自己上次在省城住的地方還要寬敞、舒適。上一次是和姚長青住的雙人間，竟然比不上這個單人間大。方世成把隨身帶的東西放下，站在窗邊，向外眺望，遠處竟然是黛青色蒼莽一體的雁蕩山。這雁蕩山，可是濱海市的旅遊勝地，進山費據說已經漲到了100元，雖然離著很近，但方世成畢業四年來，卻從來沒有去過。遠眺雁蕩山，方世成的心裏竟然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時，董梅和陳主任敲門走了進來。陳主任笑呵呵地問：“方主任，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陳主任。這窗外遠處的那座山，可是雁蕩山？”

    “是啊！”

    “雁蕩山可是中國有名的山，我知道靈峰、靈岩、大龍湫三個景區被稱為“雁蕩三絕”，那可是吸引全國旅客的絕佳美景啊！”

    “是啊！咱延平縣的餐飲業、賓館業能夠繁榮起來，還真是被這雁蕩山的旅遊給帶起來的。方主任還沒去過雁蕩山嗎？”

    “沒呢！在濱海工作四年了，一直忙，一直忙，還沒抽出時間去呢！不過，後麵有空閑時間了，一定會來咱們延平，看看這座‘袁中絕勝’的雁蕩山。”

    “好哇，好哇！歡迎，歡迎！”陳主任嘴上樂呵呵地應著，“到時候，我可要給你作導遊的。”心裏卻暗自想到：這個資訊可一定要向原局長彙報。

    “不敢麻煩陳主任。”方世成說。

    “方主任，董校長已經收拾好了。我們現在去華彩飯店，吃個便飯吧。”

148、送課下鄉（四）

    方世成坐在車裏，看著董梅全然沒有主意的樣子，心裏暗想：這董校長可是天生當副手或者助手的料，領導安排了，一定能夠很認真地執行；但需要自己拿主意，自己做主要領導的時候，卻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方世成想到明天上好課才是關鍵，但同時，如果拒絕延平縣教育局領導的盛情，也不是一件能夠讓雙方皆大歡喜的事情。怎麼辦？一是不喝酒，二是時間不能太長，到飯桌上說這些事情，好像自己成了領導，命令人家延平縣教育局的領導來這樣做一樣。

    方世成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陳主任，有了主意。

    “陳主任，有件事我還得和您商量商量。”

    “方主任你請說。”

    “陳主任，現在我滿腦子全是明天怎樣上好課的事。一會兒要吃飯的時候，陳主任，你可得理解我，我可一滴酒不能沾，要是喝多了，明天的課上得一塌糊塗，我丟了麵子是小事，我們延平教育局、教研室丟了麵子，讓老師們議論教育局怎麼找了這麼一個草包老師來上課，那對原局長，對陳主任您，都不太好啊！”

    陳主任果然覺得這的確是件事。

    “還有，陳主任，我晚上回去以後，還要和董校長再研究研究明天上的課，如果時間太晚，恐怕……”

    陳主任說：“方主任，一會兒我一定會向原局長彙報。你放心吧，酒不喝或少喝，時間也不會太長。但我們延平教育局歡迎來自市區中學的領導，怎麼也應該擺個麵子表示我們的歡迎吧。”

    華彩大酒店二樓春蘭閣裏，燈火輝煌。延平縣教育局的正副職領導，加上辦公室主任、教育科長、教研室主任，一共8個人，全部到場。董梅被安排在主賓的座位，方世成被安排在副賓的座位，兩人中間坐著原進寶。書記則坐在副陪的位置，讓方世成看著心裏覺得有點不舒服。看來，這個原局長也是一個一言堂的主兒。

    宴會開始前，陳主任說了聲：“我去洗手間。”就匆匆離開。一會兒，原進寶的手機響了，他拿起電話，也走出了門。過了一會兒，原進寶和陳主任一前一後，都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

    宴席開始。原進寶舉起手中的酒杯，朗聲說道：“今天，我們非常榮幸地請到湘江省初中語文優質課比武的狀元，濱海市68中學的方世成主任，請到68中學的董校長，首先，我代表延平縣教育局的全體同仁，歡迎兩位領導來延平送課下鄉。”

    方世成舉起杯，在與原進寶相碰的一瞬間，他把目光瞥向了陳主任。原進寶看在眼裏，不動聲色。

    這可是局長的酒啊！董梅說：“謝謝原局長，我們明天還要上課。”方世成遞了一個眼色，董梅便不再說什麼。方世成說：“謝謝原局長，謝謝周書記，謝謝各位延平縣教育局的領導。”

    方世成一飲而盡。原進寶哈哈大笑，連說：“好，好，好！”也一飲而盡。董梅看著方世成一杯全喝，猶豫了半天，還是喝了一半。

    原進寶有些不爽，說：“董校長，第一杯，喝了吧。”

    看著董梅拿不定主意的樣子，方世成說：“董校長，喝了吧，這是原局長敬的第一杯酒。明天我們要上課，董校長你也要評課，原局長會考慮的。”

    董梅閉上眼，微微皺了皺眉頭，把剩下的半杯也喝了。

    原進寶果然十分高興，又說了幾個“好”字。他衝著全桌說道：“各位同事，今天68中學的領導非常給我原進寶麵子，我真地非常高興。從上次在市裏聽了方世成主任的彙報課，我就動了想請方世成主任來我們延平上幾節指導課的想法，今天能夠請得來，這是我們延平的光榮。因為明天方主任要上課，所以今晚不宜喝酒，從這第二杯開始，我提議，給方主任、董校長換牛奶，既有營養，也不會醉人，大家說好不好？”

    方世成看到教研室陳主任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裏感慨：在哪裏當部下的，都不容易啊！

    眾人表示同意。原進寶舉起杯，說：“這第二杯酒，是感謝酒。感謝68中學的兩位領導來到延平這個窮鄉僻壤，希望不要因為我們這裏的條件差，以後再也不來了。”

    董梅連忙說：“原局長，這裏的條件很好，真地很好。”

    方世成暗笑：人家原進寶這是客氣話，你還當真了。他開口應道：“原局長，我們延平山清水秀、人傑地靈，能來這裏，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眺望著蒼翠的雁蕩山，整個人的心都開朗起來。這延平，真是個好地方啊！”

    “哈哈哈哈哈哈！”原進寶的笑聲很爽朗，大家也都跟著笑起來。原進寶說：“方主任，謝謝你對我們延平這麼讚美，明天下午呢，我們到處走一走，看一看，親身感受一下。”

    說完，仰脖又是一杯。方世成也同樣豪爽地把牛奶一飲而盡。

    原進寶看著比自己年輕將近20歲的方世成，心中頓生許多好感，竟然有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這個青年人，如果當自己的辦公室主任，一定比現在的辦公室主任更出色。等一會兒，試探一下。

    大家吃了幾口菜，原進寶又端起酒杯：“董校長，方主任，這第三杯酒，叫情誼酒。我想呢，我們延平教育局與68中學，希望能建立一種長期的友好合作關係，我個人的也希望與董校長、方主任和沒來的姚校長，建立一種長遠的友誼，希望這情誼呢像雁蕩山的山脈一樣，綿延不絕。”

    董梅與原進寶碰了杯，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微笑著注視著原進寶。原進寶一看就知道這董梅沒太見過世麵，好在主要也不是想和她交往，便轉過臉，與方世成碰杯。

    方世成說：“謝謝原局長這麼看得起我們！能夠結交原局長這樣重情義的領導，能夠和我們在座的每一位延平教育局的領導相識，也方世成的福分，也是方世成的榮幸。謝謝。”

    方世成仰頭全喝。原進寶哈哈大笑，又是一杯。座位上的其他人也覺得方世成的確是條漢子，拿得起，放得下，說的話也入耳中聽，不覺把關注點慢慢從董梅身上轉移到了方世成身上。

    周小可端起了杯，說道：“我也敬三杯酒。第一杯，祝明天方主任上課成功，董校長評課成功。”

    這時，方世成的手機那《約定》的音樂響了起來。方世成摸出手機，原來是孔雙華的。現在正是周書記敬酒的時候，如果接電話，不把這三杯酒喝完，顯然是對周書記的不禮貌。方世成毫不猶豫地按閉了手機。

    方世成舉起杯，微笑著對周小可說：“謝謝周書記，借您吉言，我一定力爭把明天的課上好。”說完仰脖就喝。

    董梅也說了聲“謝謝”，把牛奶喝了進去。

    周小可又端起杯說：“現在，我來敬第二杯酒。”

    “你我約定，難過的往事都不許提，也答應永遠都不讓對方傷心……”

    方世成看也沒看，直接把手機關機了。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正在敬酒的周小可。這讓周小可感到很有麵子，也有一點歉意。但原進寶看來眼裏，對方世成的欣賞又加深了一層：呵呵，這青年人，絕對是懂規矩的人，我太需要他了。

    三杯酒敬完了，方世成也全喝了之後，這才開口說道：“各位領導，剛才我的女朋友打電話，我出去打個電話，對不起啊！”

    原進寶連忙說：“去吧，去吧！再重要的事也不如女朋友的事重要。”心裏卻在暗暗讚歎：“真是分得清輕重的好青年啊！”

    方世成出了春蘭閣，開了手機，正準備撥電話，一條短信已經在“嘀”的一聲裏傳了過來。方世成打開一看，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短信是孔雙華寫的。

    “方世成，你是個混蛋！你不接我電話，還關機，你是壞蛋、混蛋、王八蛋！！！！！！！”

148、送課下鄉（五）

    方世成數了數，7個感歎號，能夠想像得到，當自己關機的時候，孔雙華的心裏有多麼的氣憤！見到孔雙華寫出這樣肮髒的字眼，雖然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但對她的粗俗無禮也感到有些不理解——父母都是大學教授，父親還是大學校長，母親還是醫學院主任醫師，高知家庭難道就能教育出這樣沒有修養的孩子嗎？

    想到孔子田，方世成不想把誤會造得更深，於是撥通了孔雙華的手機。但對麵手機響了兩聲後，被掛斷了。方世成再撥，手機裏傳出了熟悉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關機了！方世成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打過去的好！誤會也不能隔夜，隔夜了，就成了矛盾，很多事情解釋起來也就不好了。如果因為這樣一件小事，造成兩個人分手，自己恐怕也會像一隻螞蟻，被幕後的一隻大手撚得粉身碎骨。

    方世成撥通了孔雙華家的電話，但響鈴一直響到最後也無人應答，再撥，還是如此。大概是孔雙華不接電話，也不允許孔媽媽接電話的吧。怎麼辦？這樣的小事也需要告訴孔子田嗎？聯係不上，等晚上孔子田回家後，就不好辦了。方世成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打電話給孔子田。

    孔子田的電話很容易接通，他正在和市人大的一位副主任、兩個市人大的副秘書長、市人大科教文衛委員會的主任等幾個人在推杯換盞。接到方世成的電話，他有些詫異，想到女婿如果不是有急事，是一定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就連忙說了一聲“抱歉”，來到了包間外。

    方世成就把剛才如何聽延平縣教育局的書記敬酒、如何沒接孔雙華的電話，以及書記敬完酒後，再給孔雙華打電話，先是不接，再後來關機，給家裏打電話也不接的事情很細致地向孔子田作了彙報。方世成說：“孔叔叔，我當時隻是覺得，自己家裏的事是小事，在外麵如果失了禮節，顯得對人家縣教育局的書記特別不尊重，恐怕不太好。我想雙華可能生氣了，我現在聯係不上雙華，麻煩孔叔叔您跟雙華說說這個情況，也請孔叔叔代替我向雙華道個歉。”

    孔子田不知道方世成到郊區“送課下鄉”的事情，方世成又把延平縣教育局如何到68中學拉董梅校長和他到縣裏，縣裏又是如何安排他們的住宿，與學生見麵，以及晚上宴請的事情簡單做了說明。方世成說：“孔叔叔，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中午走得急，也沒來得及跟雙華說一聲，下午去了延平，就開始忙，一直到現在。所以，叔叔您就幫我解釋一下吧。明天如果能回去，我爭取一定趕回去。但來了，我就無法做決定，但最遲後天，我一定回去。”

    “世成，我全聽明白了。你安心在那裏上課，爭取把課上好。你沒有什麼錯，是華華使小性子，耍公主脾氣，等一會兒我跟華華說。你呆在外麵的時間也挺長的了，該回包間了，不能讓局長、書記老等著你。你當時沒有接華華的電話，是正確的。如果是我，在領導敬酒的時候，也一樣不會接電話的。好了，我也該回房間了，再喝兩杯，我就回家，我得好好說說這個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叔叔，雙華是關心我而生的氣，都是我的錯。叔叔你不要批評雙華，跟她說說什麼原因就可以了，謝謝叔叔。”

    “行，我知道了。怎麼做，我有數。你趕緊回包間吧。”

    “叔叔再見。”

    “再見。”

    方世成把手機放入口袋，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裏那種說不上來的滋味翻來覆去的，一方麵，他為自己有這樣一個明事理的嶽父感到驕傲，另一方麵，心裏隱隱地擔心，就孔雙華這麼壞的脾氣，又加上孔媽媽護馬駒子，將來能跟孔雙華處得好嗎？其實也不見得孔子田就是真地向著自己，若不是自己剛才先把身段放低，把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恐怕孔子田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想到這裏，方世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抖擻一下精神，方世成回到包間。原進寶哈哈大笑：“方主任，剛才我已經問過董校長，原來方主任正在熱戀當中呢！怪不得說了這麼長時間的情話，哈哈哈哈！”

    雖然笑得很爽朗，但方世成還是聽出了原進寶心中的不快，連忙解釋道：“原局長，真是抱歉，影響了大家，都是方世成的錯。我自罰三杯！”方世成轉過臉，對服務員說：“給我開一瓶啤酒。”

    一杯，兩杯，三杯！

    董梅看得有點心疼，但與局長們一起吃飯的場合，並沒有很多機會參與，心裏的緊張溢於言表，忍不住開口道：“方世成，不能喝了，明天你還要上觀摩課呢！”

    原進寶哈哈大笑，欣賞地望著方世成，說道：“好，好，好，能喝半斤喝八兩，這樣的苗子要培養！”他轉過臉，對董梅說：“董校長，不用擔心，後麵不再喝酒，喝點別的什麼飲料就可以。”

    酒宴繼續。方世成奶也不喝了，就以茶代酒，與其他的延平縣教育局的領導互相碰杯想到祝酒。酒宴結束後，一行人把董梅和方世成送下樓。原進寶拉著方世成的手：“方主任啊！與你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啊！你比我年輕將近20歲，前途無量啊！原來我還想拉你來我們縣工作，現在我的想法一點都沒有啦！我們延平縣教育局比較窮，招待不周，還請多擔待啊！”

    “原局長，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和董校長，就是來延平縣，向全縣的教育同行們作一次彙報，受到這樣盛情的邀請，受之有愧啊！”

    “小方主任，我就不送你了。趙主任，你送兩位校領導回賓館，順便把第二天早上的自助餐安排好。”原進寶喊過教研室趙主任，便與方世成、董梅握手道別。方世成逐一與延平縣教育局的領導握手道別，在握周小可的手時，方世成感覺到了，周小可用力地捏了自己手三下，眼神裏透著欣賞與感謝。方世成有些納悶：市教育局韓局長和馬書記，看不太出來誰大誰小，在延平縣，怎麼看得這麼清楚啊？

    回到賓館，趙主任安排好兩個人的食宿，也離開了。在房間的門口，方世成對董梅說：“董校長，你早點休息吧。我看這裏的條件不錯，你洗個澡再睡，能夠更好地放鬆一下自己。”

    “我和你一起備備課吧。”

    “不用了。我自己看看就行。縣一中的學生素質不錯，我有信心能上好。”

    進了房間，方世成坐在床上，覺得還是有必要給孔雙華打個電話。再怎麼說，給孔子田打電話也是無奈之舉，同時也有點告狀的嫌疑。他撥通孔雙華的手機，手機響了7、8聲後，手機聽筒裏傳來孔雙華略微帶一點抽噎的聲音：“喂，有什麼事？”

    “雙華，我現在剛剛回到賓館。給你打個電話，向你道個歉。剛才我……”

    方世成正準備說說當時的情況，話卻被打斷，“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事都是大事，我的事都是小事，行了吧，方世成主任。”

    方世成聽出話頭不對，連忙說：“雙華，都是我不好，怪我下午走之前沒有給你打個電話說一下，害你晚上著急了。回去我向你認個錯，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方世成聽到手機話筒裏門“哐當”一聲關了，大概是孔雙華進了自己的房間。“我還敢懲罰你？還沒怎麼著呢，你的小狀已經告上了，害我今天晚上被爸爸狠狠地訓了一頓，說我不懂事，說我不分場合。方世成，你可真有本事啊！”

    “雙華，我想給你打手機，你關機；給家裏打電話，你們不接。我不想讓誤會變成矛盾，所以給孔叔叔打了電話。這都怪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我給你陪不是，雙華，你別生氣了，啊！”

    孔雙華的心情頓時覺得好多了。剛才爸爸回來，問了問自己的情況，接著就把自己訓一頓，自己本來就委屈得要命，再被爸爸訓，當時孔雙華就大哭一場。心疼得孔媽媽直埋怨孔子田，說：“難道這件事方世成就沒有錯嗎？”

    孔子田也沒好氣說：“人家世成給我打電話，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千錯萬錯都是他世成的錯。你這個當媽媽的，還護短哪！”

    孔子田就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給母女倆分析了這件事，孔媽媽還是很快就明白了孔子田的良苦用心，就閉上了嘴。孔雙華雖然覺得孔子田說得很道理，但心理上一時接受不了爸爸偏向了方世成而不向著自己。孔子田於是又拿自己和孔媽媽的關係作為例子，來比較兩代人的不同做法，造成了不必要的矛盾，並提出了希望孔雙華多多向孔媽媽學習的建議。

    孔雙華這個時候，從心理上已經理解了方世成當時不接電話的做法，也覺得自己關機、不接電話、使小性子不太好。這個時候，方世成的電話打來了，她還想不接，被孔子田狠狠地瞪了一眼，於是接起來。沒想到，一開始說的幾句話，鹹不鹹，酸不酸，又讓孔子田瞪了一眼。她連忙跑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關好。

    現在，方世成一個勁兒地認錯，孔雙華就完全忘記了兩個小時前自己是怎樣去氣方世成，給方世成發了怎樣的短信，又開始問這問那起來。方世成也是有問必答，言辭謙和。孔雙華非常關心方世成什麼時候能回來，方世成告訴她：明天晚上或後天上午。兩個人在電話裏一口氣說了一個多小時，孔雙華這才戀戀不舍地與方世成在電話裏吻別。

    方世成按閉手機，心裏疼得要命，一個多小時啊，一分鍾4角，60分鍾就24元啊！自己一直低聲下氣，心裏也憋屈得很。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在房間裏來回踱了幾步，放鬆一下心情。

    正準備看看教案，忽然聽到床頭的電話鈴聲響。這麼晚了，是誰找我？方世成有些奇怪，走過去，拿起電話：“喂，哪位？”

    電話裏傳來嬌滴滴的聲音：“先生，你寂寞嗎？你需要特殊服務嗎？我保證會給你帶來不一樣的享受！”

148、送課下鄉（六）

    方世成有些詫異：這不是妓女嗎？政府招待所裏也有妓女嗎？他連忙說：“對不起，我不需要。”

    “先生，我的服務是很到位的。你需要什麼服務，我都能提供，保證你玩得愉快，玩得滿意。”

    方世成哪裏經曆過這樣的事，立刻覺得自己的那裏硬了起來。但理智立刻告訴方世成，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方世成於是不再說什麼，啪的一聲掛了電話。為絕騷擾，方世成想了想，又把電話線拔下來。方方世成忽然想到電視節目裏演的，賓館裏的妓女無孔不入，與賓館的工作人員串通一氣，給妓女提供房門的門卡鑰匙。他站起來，走到門前，把門的鐵鏈反鎖上。

    回到桌前，方世成開始坐下，看明天要上的兩節課的備課。正備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方世成喊了一聲：“誰呀？”

    “我是服務員。”

    方世成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忽然感覺這聲意很熟，就像剛才打電話的人，於是警覺地說道：“有什麼事嗎？”

    “先生，我是來提供服務的。開開門吧。”

    “對不起，你找錯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方世成轉身回去，果然聽到了房卡插入鑰匙孔的聲音，然後看到門把旋轉90度的樣子。方世成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嘿，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把鐵鏈鎖上。這些婊子，真不是玩意兒！人家不需要，也要硬送上門來！倒不是老子不想感受一下，主要是老子現在是發展的關鍵時候，不能給任何人以任何把柄，特別是有關緋聞方麵的把柄。萬一半夜公安局的人來查房，發現老子在嫖妓，那老子的前途可就全完了。方世成這樣想著，但那裏還是無法用理智控製得硬了起來。

    門推了幾下沒有推開，門外再無一點聲響。方世成想：如果有人好奇，打開門看看，或許真地就著了這些婊子的道兒了，她等的就是你開門去看看走了沒有。方世成開始專心地看準備的教案和教材，果然，過了大約5、6分鍾，門把再一次搖動了一下。方世成忽然腦子裏湧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慚愧的念頭：媽的，我就是跟董梅上床，也不會和你們這些婊子上床，萬一被抓，萬一得了性病或愛滋病，那真是長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方世成立刻暗暗責怪自己：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董梅是誰？是自己的分管副校長，是一位可親可敬的大姐，自己怎麼能跟她上床？

    方世成拍了自己一個嘴巴，努力把意識收回到課程的準備中。一旦入了神，還真是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當方世成把所有的備課都完整地閱讀了一遍，並在頭腦中想像了教學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閃光點，每一個出彩的地方，每一個要特別注意的環節。這個時候，方世成才覺得自己這種必勝的信心足了起來。看看表，啊？已經快12點了。天哪！方世成趕緊收拾到東西，把全部的一切都放入包內，然後抓緊時間洗了澡，上了床，關上了房間燈。

    房間裏一片黑暗，方世成卻是無法睡著。腦海裏出現了那一日在董梅家，被董梅從背後抱住的情景，揮之不去；接著腦海裏又出現了宋思思撲在自己的懷裏的情景；接著又出現了孔雙華與自己倒在床上親吻、擁抱、撫摸的場景。那裏剛才已經軟下去了，現在怎麼又硬起來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硬！方世成的潛意識裏不由自主地對三個與自己擁抱過的女子進行了對比，比來比去，身體最柔軟的當屬董梅，宋思思也不錯，但孔雙華好像身體很硬，一點也不具有那種女性應有的既有彈性也很柔軟也很細膩柔滑的感覺。方世成甚至於後背那曾經被兩點頂觸過的地方也微微地有了些感覺——董梅的奶真地是特別讓人神往和期待啊！平常在教導處、在校長室與董梅工作時間相處的時候，有時董梅會穿著過膝的裙子，那露出來的小腿的確是非同一般的白嫩健康，有時還真是讓方世成心中不僅怦然心動一下。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方世成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但潛意識往往是很難控製的。沒辦法，方世成又起了床，來到洗手間洗了臉，清醒一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方世成用手指指著鏡子裏的自己，說：“方世成，難道你真地是一個淫邪的人嗎？你是有遠大理想的青年，為了實現夢想，還需要全麵鍛煉和修煉自己。能經得起女色的誘惑，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當方世成說完了這些話，心裏平靜了許多。回到床上，接連幾個呵欠。真地是困了，該睡了！倒在枕頭上，方世成嘟囔了一句：“媽的，都是那個婊子給鬧的。”

    一覺到天亮。

    自助地早餐還是很豐盛的，15元的標準，想吃什麼就有什麼。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對臉坐著，方世成看著睡得不錯、氣色紅潤、風韻猶存的董梅，早晨又梳洗過的長發披在肩上，黑亮而柔順，幾綹劉海兒遮掩著額頭，更是有如琵琶遮麵。方世成真地覺得董梅其實比孔雙華、宋思思、方淑娟們所沒有的成熟可人的魅力。董梅被方世成看得心裏如小鹿一樣怦怦地跳，不覺臉紅起來。像董梅這樣經曆過風雨的女子，知道這眼神的含義裏包含著欣賞與喜歡，心裏也禁不住希望方世成能夠多看看自己。但很快，理智又回到了自己的心頭，董梅忍不住開口道：“方世成，在看什麼呢？這麼專著！”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方世成的臉騰地紅了。

    “沒什麼，沒什麼。”方世成低頭吃飯，再也不敢看董梅一眼，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飯桌上再也沒有什麼話。董梅竟然暗暗有些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麼要說呢？既然方世成喜歡看自己，那就讓他看個夠吧。

    在回房間的路上，董梅問方世成：“方世成，你昨天晚上接到特別的電話了嗎？”

    “什麼電話？”

    “我在洗澡，電話鈴一個勁兒地響，等我跑出來拿起電話問是誰打的，電話裏一點聲音也沒有，然後就被對方給掛斷了。嚇得我半天都不敢睡，我想到你房間，又怕影響你備課，好半天才睡著。”

    “哦，沒什麼，內線電話，有可能是小偷，聽聽房間裏有沒有人，或許是要偷東西呢！可不能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房間裏了。”

    “哦。你接到電話了嗎？”

    “沒有。”方世成很平靜地回答。方世成清楚，那個電話應該是妓女的騷擾電話，對方一聽接電話的是女的，就不會再去打擾了。這件事還是不跟董梅說的好，說也說點別的方麵，不能告訴董梅是妓女打的電話。但對於自己來說，就是沒接過任何電話，不管是小偷的電話，還是妓女的電話。

148、送課下鄉（七）

    方世成的課上得很成功，當他一口氣上完兩個課時的課，整個八一禮堂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是發自內心的掌聲，因為方世成那駕輕就熟的執教，讓這些縣城和各個鄉鎮的老師們、校長們大開眼界，知道了什麼樣的課是省一等獎的課，許多老師都樹立了努力的方向與追趕的目標。聽方世成的課，老師們深刻地感悟到了什麼叫學生是主體，老師是主導，什麼叫以學生為本，什麼叫啟發式、探究式教學。

    這兩節課給延平縣老師們帶來的震撼超乎了原進寶的想像。原本此事有些作秀的成分，但見方世成如此精心準備，又如此讓全縣的老師受益匪淺，原進寶臨時決定：請方世成給全縣的老師們做個報告。原來的董梅點評保留，但教研室趙主任的點評取消。原進寶找到方世成，說了自己的想法。方世成說：“原局長，我還沒準備。”

    “方主任，你就把上次在全市大會上彙報的主要意思說說就行了。”

    “哦，那彙報材料我倒是還帶著，不過在U盤裏。”

    “好，我馬上安排人給你列印出來。你先休息休息，喝點水，現在先讓董校長結合你這兩節課，給全縣的老師們作個點評。”

    課桌椅很快地撤了下去，主席臺很快的擺好。原進寶、周小可等一一落座，董梅和方世成也被安排了座位，因為董梅是副科級，所以安排坐在了周小可的旁邊，總的位置擺在第三上。原進寶首先對方世成為全縣老師們上了一堂精彩的展示課表示感謝，然後直接切入正題，請董梅給老師們作點評。

    董梅是太熟悉這些課了。雖然方世成上課的時候，有不少地方都隨機應變，臨場發揮，但總體的框架與準備省課期間相差無幾。董梅坐在發言席上侃侃而談，聽到主席臺上和下麵觀眾席上，都是頻頻點頭，有深思狀的，有聚精會神狀的，有紙筆拚命記錄的。這課評到這樣受歡迎的程度，讓董梅也沒有想到：難道自己真地具有指導好課的水準嗎？

    董梅點評完畢，原進寶帶頭鼓掌。原進寶說：“剛才，濱海市68中學的董梅副校長給我們作了精彩的點評，讓我們每個人都從方世成主任的課中受到了很多的啟迪。我想，方世成主任作為一個剛剛畢業4年的大學生，他是如何成長為一所市區重點中學的教導主任？如何隻有4年的教齡就成為一名教學經驗豐富、教學成績出眾、拿了省教學比武一等獎的專家型教師，他一定有他自己獨到的經驗。我想，這也是我們在座的許多青年老師都非常想瞭解的，因為榜樣就在眼前。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方世成主任給大家作報告。”

    掌聲四起。方世成心裏頭微微地搖了搖頭：重點中學？專家型教師？教學經驗豐富？哪跟哪兒啊！但場麵的事情有時需要這樣的表述，這樣會讓自己在發言的時候更有權威，會讓下麵的校長、老師們認為局長請的人有份量、有地位。方世成站了起來，向全場的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開場白不是從課開始的，而是從讚美延平開始的。

    “原局長、周書記、各位領導、各位同仁，我非常榮幸有這樣一個機會，來到延平，向延平的同行們上兩節彙報課，跟延平的同行們一起交流。歡迎延平的同行、專家、前輩、領導們多提寶貴意見。延平在我的心裏，一直是令我神往的地方，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自古以來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在這裏詩歌傾訴衷腸，而明代偉大的地理學家徐霞客曾經三遊雁蕩山，更是為雁蕩山留下了許多的傳說佳話。在來延平的路上，我看到了鬱鬱蔥蔥的莊稼、山林，遠望到了美麗如畫的雁蕩山，也感受到了延平教育局的領導、學校領導和延平人民的熱情好客，這讓我非常感動——延平，真是一個好地方！”

    方世成的開場白拉近了與在座的每一個人心靈上的距離，大家對方世成的好感不由地加深了許多。周小可暗暗吃驚：一個26歲的年輕人，會這麼成熟嗎？如果真是這樣成熟，那這個人的前程簡直可以用無可限量來形容了。

    原進寶則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方世成：如果自己能有這樣一個辦公室主任，那該有多好！進退有據，說話得體，看來不僅僅是個教學的人才啊！

    方世成上一次的報告說了將近40分鍾，這一次他決定完全脫稿。上一次彙報的大體內容他還記得，雖然原進寶已經安排人將列印好的彙報稿交給他，但看看時間已經11點，想必許多老師都已經急著回家吃飯或者回學校看學生，自己如果再囉嗦半天的話，肯定會被老師們在私下裏罵的。


    他長話短說，把自己如何在學校領導和市教研室領導的幫助指導下，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地研究教學方法、教學技巧簡單地說明瞭一下。他清楚在座的老師們都非常關心：公開課與實際的教學怎樣結合起來，又讓課上得漂亮，又能抓出學生成績。方世成首先提出一個觀點：公開課與實際教學是有區別的，公開課雖然能夠更好地體現出最新教學改革的成果和最新教學的理念，但或多或少帶有一點表演的成分，與實際的教學不能完全統一起來。這一觀點一提出來，立刻被台下的掌聲所淹沒。看來很多老師都對此是深有認同的。方世成話馬上轉折：能不能在公開課與實際教學中找到一個切入點，讓兩都緊密結合起來，從而達到，既讓學生喜歡每一節語文課，又能在課堂上把基礎知識掌握牢固嗎？這一課題吸引了在座的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方世成把自己的一些體會結合著這兩節展示課，有理有據地談出了自己的一些真思想，每一處精彩的點評處，都被老師們潮水般的掌聲所打斷。

    當方世成講完了，整個會場的掌聲很長時間依然在響著。原進寶擺了擺手，掌聲漸漸平息。正準備說話，不知是誰帶了一個頭，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原進寶很滿意今天這一次活動所達到的效果。他對整個活動進行了最後的總結：

    “同誌們，掌聲的熱烈程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大家對這一次活動的肯定，也代表著大家是不是受到了很多的啟發，有了很多的收獲，這也從一個側麵說明瞭縣教育局組織的這一次活動是非常有意義，非常正確的。”原進寶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小可，一絲瞧不起的神色在瞬間讓周小可覺得心裏非常不舒服。是的，自己是在當初黨委會上提出過異議，認為請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青年來給全縣的老師上課，是不是太高抬他了，但那時自己並不知道方世成有這樣的實力啊！哦，現在方世成上好了課，效果也有了，你原進寶也更加誌得意滿，更加不把我這個黨委書記放在眼裏了。周小可想到局裏的這些副職、科長們都站在原進寶的一邊，今天又加上方世成成功的表現，恐怕以後下麵的人將會更加地敷衍自己，原進寶的“一言堂”將更加無人監督了吧！想到這裏，周小可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幾分無奈，幾分失落。

    原進寶繼續說：“方世成主任精彩的課和作的報告，我相信會給在座的每一個同誌深刻的啟迪，希望各學校校長，在回去以後，要認真組織全校老師認真學習和討論方世成主任的兩節觀摩課，要認真地領會方世成主任提出的把公開課與實際教學結合的嶄新見解。今天的課和方世成主任的報告，已經全程錄像，縣教育局將記錄成DVD光盤，到時候，縣教育局會發通知，請各學校來領取光盤，以更好地組織學習。另外，教研室的趙主任，你負責跟濱海市教研室的領導協商一下，能不能把方世成主任在省課獲一等獎的錄像也要下來，我們一並刻在光盤裏。DVD光盤比較貴，但一張DVD光盤相當於4～8張VCD光盤，所以我們爭取用一張盤把所有的內容都記錄上，請校長們有個思想準備，不要到時候覺得盤太貴。”

    台下起了一片嘈雜聲，有的校長大概忍不住在竊竊私語起來。

    原進寶並不在意，讓學校掏錢的事情，總是這樣。鄉鎮的中學、小學更是如此，但他們學校的經費很大一部分不是來自財政撥款，而是靠學生雜費、勤工儉學、校辦工廠得來的，一些好一些的中學、小學，收個擇校生就幾千上萬，拿個三百五百的，也沒有什麼。雖然有些學校比較困難，當地鄉鎮的財政還比較艱難，但拿出50元、100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一次招待董梅和方世成，住延平檔次最豪華的三星級賓館，幾次宴請，到時候再董梅1000元，給方世成3000元的辛苦費，下午還要帶他們去雁蕩山參觀參觀，這些錢不會少於2萬元。雖然自己當時指示這些筆從縣教研室的小金庫走帳，畢竟教研室每年靠發行教材有一些額外的收入，估計這一次也會讓這個趙老頭子心疼得吐血。讓他刻錄幾百張上千張DVD光盤，掙它個幾千上萬，也算是自己對他的一點彌補吧。原進寶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老趙，果然，這個教研室主任的臉上露出了喜色：一張DVD50元，一套做兩張，一所學校訂一套就是100元，100所學校就是1萬元，那全縣300多所中小學，就是3萬元，扣去30元的成本，差不多能夠賺1.4萬元。這原局長，開始讓我出這筆招待費的時候，心裏真是心疼啊！看來原局長還是知道我的苦衷的，現在又給我彌補了回來。如果縣教育局到時候下個紅頭文，中學每學校5套，500人以上的小學2套，500人以下的小學1套，那就更好了。

    原進寶說：“最後，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再次對濱海市68中學的董梅校長、方世成主任表示衷心的感謝！”

    這一次的掌聲，明顯不如剛才那般熱烈！董梅和方世成站了起來，向台下深深地鞠了躬。方世成看了看原進寶，又看了看臺下的校長、主任們，心裏暗說：真是個會做事的局長啊！這羊毛全出在羊身上，縣教育局大概不用出多少錢，就解決全部問題了。

149、局長挖人

    散會後，已經11:30多了，原進寶拉著方世成的手，招呼著董梅，坐上車就去了碧水山莊大酒店。酒席上，原進寶拉著方世成的手，就不再放開，嘿，那份感覺就像是父親見到了兒子一般，這讚不絕口，在延平縣教育局的同事們眼裏，可是絕無僅有。方世成都被拉得不好意思了，也無法掙脫這拉著的手。

    周小可說：“原局長，我們趕緊開飯吧，下午不是還要進行‘手拉手’學校的簽字儀式嗎？”

    原進寶這才鬆開手，笑呵呵地說：“周書記，你說得對。下午呢，我們這個簽字儀式將非常特別，將放在雁蕩山裏舉行。時間緊迫，抓緊時間吃飯，今天中午就不上酒了。晚上呢，我要和小方主任痛飲三百杯！”

    或許是注意到了主賓位置上的董梅，原進寶連忙補充說：“至於董校長呢，盡興喝就可以，喝多喝少，自己做決定。”

    方世成應道：“原局長、周書記，下午簽字儀式結束後，我呢就想回市區。”

    “那怎麼能行？方主任，你今天的課精彩，作的報告精彩，給我們延平縣教育局貫徹教學為本的指導思想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看各學校的校長、老師們今天受到的觸動有多麼的大，相信從今天開始，延平縣許多學校的教學風氣將有很大的改觀。在一定程度上講，方主任你可是我們延平教育的功臣啊！今天晚上，就擺個慶功酒，趙主任，你要安排好啊！還是華彩大酒店。另外，下午呢，安排教研室管電教的一位元老師全程陪同，帶上數碼相機，要讓董校長、方主任在延平，在雁蕩山留下美好的回憶。”

    “好的局長。”趙主任連忙答應，接著拿起桌上的手機，就走了出去。

    雖然沒有喝酒，但菜品還是非常的豐盛。方世成心中暗笑：看來這趙主任吃了原局長的定心丸，要菜的檔次也上升了好幾品吧。因為昨晚一人一隻海參，現在呢，一人一小碗魚翅湯，9個人9小碗，當這魚翅湯就不會少於3000元。看著延平教育局的領導們喝這魚翅湯的時候有說有笑，根本沒有想到這魚翅一碗大概不會低於300元，就如同喝一小杯礦泉水一樣。

    董梅坐在那裏，喝著這小碗的湯，覺得非常地鮮美，但並不認識這是魚翅湯，直到原進寶說：“今天的魚翅湯味道做得不錯。”才知道這碗裏的味道極鮮美的湯是魚翅湯，裏麵粉絲狀的長條條，就是鯊魚的軟骨翅。她也知道這魚翅很貴，在市區工作那麼多年，還沒有吃過，今天竟然在鄉下的縣城吃了魚翅——呵，真是不枉此行啊！

    吃過了飯，原進寶說：“時間緊迫，今天中午就不休息了。周書記，下午呢我要陪董校長、方主任去手拉手，你呢回局主持工作。陳局長也回局吧，關於各學校要組織學習方世成老師教學方法的事情要拿出個意見，要把DVD光盤的事情給列進去，明天我看草稿。”

    “好的。”陳世軍回答。

    “老趙，下午就你陪我去吧，其他的同誌都回去各忙各的。對了，老趙，你安排的人來了嗎？”

    “來了，局長你看，就在那邊呢！”

    一行5人，加上司機，兩輛轎車，魚貫而行。董梅與趙主任、電教站的小李一輛，原進寶與方世成一輛。車行駛起來後，原進寶就開了口：“方主任啊！我呢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可行不可行？”

    “原局長，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需要方世成做的，盡管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原進寶呵呵地笑著，“小方啊，我現在是真想把你挖來延平啊！”

    啊？方世成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原進寶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小方啊，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欣賞得不得了。4月29日在市裏組織的彙報課，在5月4日組織的青年節表彰大會，我都參加了，你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哪！這兩天你的言行舉止，你的精彩教學和報告，讓我真想把你挖到延平來啊！”原進寶忍不住又拉住了方世成的手，“我知道，延平是個小縣城，比不了市裏級別高，但權力不見得比市裏小。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很多事情也一樣可以自己做決定的。你看看，市教育局局長管著各區市縣的教育局，管著中學，我這個教育局局長也管著鄉鎮的教委辦，也管著上百所中小學。在市裏，教育局隻是一個普通的局，發改委、建委、交通局、財政局、地稅局，哪個局都比教育局重要，在縣裏，教育局就成了吃皇糧最多的一個局，每年縣財政的將近三分之一都用在了教育上，教育局是名符其實的第一大局啊！小方啊，隻要你想來，你提什麼條件，我都會盡力去辦。比如：現在在市裏想搞一套房子不容易，隻要你肯來延平，我可以立刻答應你兩件事，一是分配給你一套110平方的三居室樓房，這在市裏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二是立刻任命你擔任延平縣教研室的副主任。趙主任再有兩年就退二線了，那個時候，我立刻把你扶正。雖然教研室主任是個股級，從職位上比不了市裏中學校長的正科級，但權力那可大了去了，而且又很實惠。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去幹教研工作，其實我還是很想把你培養成我的辦公室主任，以後呢再提副局長。隻要你答應我原進寶，我剛才說的兩件事立刻落實。縣委於書記答應我，引進特殊人才，可以分配住房，我想沒有人敢反對和提出異議的。”

    呵，這個局長可真敢說啊！方世成拿眼睛真瞟開車的司機。這個司機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專心地開著他的車，對兩個人視而不見。原進寶哈哈地笑起來：“小方啊，你的警惕性很高啊！你真是一個很好的辦公室主任人選啊！這司機小徐你不操心，他已經跟了我3年多了，就憑他守口如瓶這一點，假如我有機會提拔為副縣長，我還是要帶著他。”

    呵，原來這原進寶還想當副縣長呢！看來，他想挖自己，並不是培養一個辦公室主任那麼簡單了！在這一瞬間，方世成還真是有點動心了！這條件實在太優越了，也太有利於事業的發展了！

150、不醉不歸

    每到這個時候，少有的理智總會回到方世成的心中。方世成想到了，即便原進寶能夠做到副縣長，也不過是個副處級，而自己未來的嶽父已經是副廳級，他如果施加一點影響力的話，有的時候不需要自己出麵，通過他的做大官的學生出出麵，恐怕原進寶的頂頭上司——縣長也得掂量掂量吧。但這個時候，拒絕原進寶顯然會駁了他的麵子，而且現在他還這樣熱情招待自己，嗯，這可怎麼辦好呢？

    “原局長，謝謝您對我的賞識與厚愛。您說的這些條件，都是非常讓我動心的，像搞一套房子，在濱海市區，那需要工作十年以上不吃不喝，或許才能交得起首付。特別重要的是，跟著您這樣賞識我的領導，那前途也一定非常的光明。”

    原進寶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原局長，這是一件大事，您知道，您對我的這份厚愛確實是千載難逢，但我還需要和家裏人、和女朋友商量商量。請原局長給我一段時間去考慮，有了決定一定會及時跟您彙報。”方世成沒有把話說死，但心裏說：“回去以後，過個三天五天，就得給您去電話，告訴您原大局長，我不能去啊！不是你條件不優越，是未來的老丈人我得罪不起啊！如果他同意我去，那我一定去。”

    原進寶說：“你女朋友做什麼工作？”

    方世成回答：“她也是68中學的一位教師。”

    “那這個好辦。就讓她一起來延平吧，我把她安排在縣一中，學校待遇不錯，名聲也好。”

    “謝謝原局長，不過我還是要跟她和她的家人都商量商量才行，畢竟她是濱海市區長大的，是不是願意到縣城來，我還不清楚。”

    “好吧。”原進寶心裏有點不樂意，但還是故作大度地說：“小方，你這樣做是對的，應該商量商量。等你回去後，盡快給我回話啊！”

    “好的，原局長。”

    來到雁蕩山腳下，車停了。原進寶的司機過去亮了亮工作證，又指了指“湘F－50009”號的車牌，跟收費口的工作人員不知說了些什麼，兩輛車魚貫而入，並沒有交什麼進山費。在停車場停好車後，董梅和趙主任、攝像的教師一起走了過來。董梅問：“原局長，不是說要手拉手簽字嗎？”

    “哈哈，董校長，今天的簽字儀式呢先不搞了。等下一次我進城，再和姚校長一起，搞一個隆重一點的簽字儀式。今天呢，我們先來看看這雁蕩山。時間太短，所以隻能走馬觀花，我們隻是把主要的景看看，拍拍照，留個紀念。我呢，和趙主任一起，給董校長和小方當全職的導遊。”

    “原局長，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工作很多很多，我們來之前的幾天，天天加班，要是知道今天下午來雁蕩山旅遊，那我說什麼也要下午趕回去。”董梅一本正經地說。

    原進寶的臉色不太好看：媽的，老子是堂堂的局長，親自來陪你們來遊雁蕩山，已經給足了你們麵子，你這個女人真是不識抬舉，太不像話。要不是看在我想挖方世成來延平的麵子上，我當場就不給你留麵子；要是你是延平的一個副校長，我當場撤了你的職！

    原進寶的臉上笑容沒有了，方世成立刻看了出來。方世成心裏偷偷地埋怨董梅：做事也太認真了吧！該認真時就認真，該靈活還是要靈活的。人家一個正科級的局長，管理了上百所學校的大領導，陪著一所學校的副校長和教導主任來遊覽雁蕩山，這真是給足了麵子。

    方世成連忙圓場：“原局長，董校長一直都是這麼認真工作的，所以說話呢也一絲不苟。其實我和董校長心裏都非常感激原局長您能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來，陪我們倆來看看這東南名山。董校長，你是不是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由局長來陪著你來看看山吧。”

    “是，從來沒有。可是學校……”董梅還想引到學校的工作中，方世成笑呵呵地說：“董校長，學校工作千頭萬緒，我理解你想把工作做好的心情。我方世成也是想趕回去多做一點工作。但學校有姚校長在頂著，還有賈主席、周主任、蘇主任、趙主任他們，離開我們兩個人一天半天，天不會塌下來。董校長，還有啊，不會休息就不會工作，既來之則安之，今天下午既然我們這麼有幸由原局長、趙主任親自陪同，來到這美麗的雁蕩山，就讓我們在這裏徹底地放鬆一下心情，休息好了，也是為了明天能夠更好地工作啊！”

    方世成連著給董梅遞眼色，董梅這才注意到原進寶的臉色果然不再是那麼笑呵呵的，而是含著一點似笑非笑的嚴肅。

    方世成的解釋顯然讓原進寶感到比較滿意。嗯，辦公室主任就需要隨機應變，就需要在圓場的時候能夠把場麵圓起來。他的神色恢複正常，笑呵呵地說：“董校長的敬業精神的確值得我們延平縣的教職員工學習，是不是啊，趙主任？”

    “那是，那是。”

    “好，今天我們就是來遊山玩水。時間緊張，我們就隻選主要的景點，當然，雁蕩山三絕是一定要去的，董校長，小方，你們看，趙主任還專門安排了攝影的老師，一定要多多留下我們延平的足跡啊！”

    “感謝原局長、趙主任安排得這麼細致周到！我一定把在延平幾天的各方麵情況特別是受到以原局長為首的延平縣教育局領導的熱情招待向姚校長逐一彙報。”方世成謙恭地說。

    董梅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方世成，心裏也是暗暗佩服：方世成可真成熟啊！自己白年長了這麼多，說話卻一點不靈活，剛才如果不是方世成給自己圓場，恐怕會很麻煩。以後還真得向方世成多學習學習。

    原進寶哈哈大笑，“小方，好，好，好！也代我向姚校長問候。”原進寶越看越喜歡，這個青年人，把在延平受到的待遇回去跟姚校長說說後，自己再帶隊到濱海68中學進行手拉手活動，那還不是一樣會受到很好的招待？

    雁蕩山風景之美果然名不虛傳，這裏的奇峰異石讓人讚不絕口，這裏的瀑布溪流讓人賞心悅目。董梅也很快地就沉浸在優美的景致中，不住地讓攝影師給自己拍照留念。方世成也拍了不少照片，當然主要是和原進寶、趙主任的合影，甚至也請趙主任當了一回攝影師，與同來的教研室的老師一同合影。當原進寶提議方世成跟董梅合影的時候，方世成猶豫了：同意吧，也沒有什麼，但就怕被某些人特別是嫉妒忌恨自己的人拿來做文章；不同意吧，又擔心駁了原進寶的麵子。

    方世成這一猶豫，讓董梅心裏有點失望。但精於官場的原進寶立刻明白，於是開口說：“如果小方不介意我當電燈泡的話，我就插在你們中間，這樣沒問題吧。”

    “歡迎啊，原局長。”

    在好幾處景點，原進寶站在中間，左邊是董梅，右邊是方世成，三個人的合影的背景，便是這延平最引以自豪的名山——雁蕩山！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之間，已經5點多了。原進寶說：“董校長、小方，這一次隻能這樣倉促地走馬觀花，等放了暑假，你們再來延平，我一定讓你們在這裏把東線、北線、南線三線全部都遊覽一遍，讓你們真正地感受一下這雁蕩山的魅力。”

    “這已經很好了，原局長。你看看，董校長今天下午玩得多麼開心啊！有原局長、趙主任屈尊陪同，再加上雁蕩山的確美不勝收，連我們平常隻知埋頭工作的董校長都被這美景陶醉了呢！”

    “是啊，原局長，原來雁蕩山真是這樣美啊！”董梅也讚不絕口。

    “哈哈哈哈！”原進寶非常高興，對司機說：“走，我們回縣城。明天小方主任不需要再出公開課，我要與小方痛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151、醉了醉了（一）

    回到延平縣城後，方世成找了一個機會，給孔雙華打了電話。本來是抱著被埋怨的心態，方世成還準備小心翼翼地應對，沒想到孔雙華態度是那樣的溫柔，還破天荒地說出了“我好想你，你快點回來吧”的話，流露出對方世成的依戀與思念，讓方世成非常感動。方世成告訴孔雙華，明天就回，不過晚上還是要被延平縣教育局宴請喝酒，今天晚上，估計喝少了都不行。孔雙華說：“世成，男人難免會有這些應酬，別把身體喝壞了。如果應酬忙或喝醉了，晚上就不用給我打電話了。”

    這是孔雙華嗎？怎麼一天之間變化有這麼大？方世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電話裏的她的確變得如此溫柔，如此纏綿，讓方世成竟然生出了恨不得馬上飛到孔雙華身邊的希冀。

    方世成柔聲說道：“我知道了，雙華。謝謝你能這樣地理解我，有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放心，你喝酒的時候，我不會再打電話騷擾你了。”

    “雙華，這不叫騷擾，這也是一種關心。不過有的時候，情況特殊，不能接你的電話，請你多理解。”

    “嗯。”

    兩個人柔情蜜意，說了好半天，直到趙主任過來找到方世成，方世成才有些依依不捨地掛了線。

    晚上的酒宴依然在華彩大酒店，但黨委書記周小可這一次並沒有出席。坐在周小可原來的位置上的，是副局長陳世軍。不變的程式是原進寶開場白，這一次，方世成的酒杯裏卻不再是牛奶，而是幹紅葡萄酒了。

    董梅要求繼續喝牛奶，原進寶也不勉強，在他的心裏，方世成才是最重要的客人。像董梅這樣水準的副校長，在延平也有許多，但像方世成這樣的年輕人，不是那麼容易找到一個的。

    其實原進寶不清楚董梅的另一個心思：如果方世成醉了、吐了，總得有一個清醒的人來照顧他吧，在延平，人生地不熟，也隻有自己能承擔起這個責任。

    酒宴的過程，在場的每一個人，除了董梅外，大家都很盡興。原進寶醉了，說話也語無倫次起來，反反複複表達著喜歡方世成、要挖方世成的意思，絲毫不避諱在座的每一個副職和中層；方世成醉了，臉色先紅後紫後白，而且是蒼白，雖然利用上廁所的時間，去吐了三次，無奈酒精太多，方世成也昏昏欲睡，舌頭根明顯變粗。酒宴結束，原進寶大喊幾聲“痛快！痛快！”就想往桌子底下鑽，是陳世軍眼明手快，飛快地站起來，扶住原進寶。他喊來原進寶的司機，與司機一起把原進寶扶上了車。

    方世成也站不起來了，趙主任連忙扶著方世成，一路搖搖擺擺地下樓。董梅心疼得要命，拿出手帕紙準備著，人也湊了上去，攙扶起方世成的一條胳膊。

    方世成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的酒店。一路上，方世成又吐了幾次，轎車的車門上，留下了吐酒的痕跡。董梅下車的時候，連連跟趙主任道歉，跟司機道歉。趙主任說：“不礙事，一會兒小陳去洗車點洗洗即可。”

    趙主任與董梅一起把方世成扶進賓館的房間，剛剛把方世成放躺下，方世成一扭頭，又吐了好幾口，枕頭、床單、地麵，都是汙穢之物。

    趙主任喝得也有點多，但還保持清醒。他喊了一聲：“服務員，快來。”卻忘記了房門已經被開完門的服務員帶上，服務員並不在房間裏。

    董梅說：“趙主任，辛苦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方世成，唉，男人這是在喝酒嗎？這是在糟蹋身體啊！”

    送走了趙主任，回到方世成的房間，董梅憐愛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萬般柔情頓時湧上心頭。看著枕頭邊、床單上的吐酒之物，看著方世成的襯衣上的酒與食物的混合物，董梅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進入洗手間。濕了毛巾，洗了抹布，來到床邊。用抹布把汙穢之物擦掉，再洗再擦，床上、衣服上不再有。董梅把濕毛巾放在了方世成的頭上。

    看著襯衣花花綠綠的，董梅自言自語：“這樣的襯衣能穿嗎？明天就要回去了，還是連夜洗洗，晾開，明天才能穿啊！”

    董梅柔情無限，當手接觸到第一個紐扣，正準備解開的時候，她猶豫了：我這樣做，合適嗎？

151、醉了醉了（二）

    方世成做夢了。方世成夢見自己喝醉了酒，搖搖晃晃地進了家門。家裏迎出來的女人沒有指責他，更沒有大鬧大哭，而是關心地把他扶到床上。這個女人是誰，方世成覺得自己醉酒後有些看不清，朦朦朧朧的。既然這樣關心自己，肯定是愛自己的女人。

    這個時候，能把肚子裏的東西吐出來是最舒服的，其他的事先往後放放，也沒有多餘的思維去分析，去考慮，吐舒服了，再睡一覺，那是最舒服的事情了。正想著，方世成覺得胃裏一陣惡心，“哇哇”又吐了出來，床上、枕巾上、地上，全是。自己的襯衣上也被吐出的酒與飯菜的混合物染得顏色斑斕。

    影影綽綽裏，方世成看到這個女人拿了毛巾，在自己的身上、脖子上擦拭，再離開，然後又一次感受到這肌膚的清涼。上衣被解開了，褲子也被解開了。方世成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被溫柔地輕輕地搬動著，腿也一隻一隻地抬起，放下。上衣被脫掉了，褲子被脫掉了，溫暖的被子蓋在了身上。一塊柔軟的冰涼的毛巾輕輕地蓋在了頭上——好舒服啊！模模糊糊的視線裏，方世成看到女人在自己靠近頭的地方，鋪了浴巾、毛巾還有一些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的東西——那一定是怕自己再吐了。方世成心裏很感動，但嘴裏說不出來，真想說一聲“謝謝！”鼓了半天的勁兒，就是說不出來。

    女人轉身離去了，她去幹什麼了？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那一邊怎麼傳來“嘩嘩”的水聲，是不是自來水管裂了？不對，好像還間歇性的。嗯，應該是洗自己的髒衣服吧。真是個好女人，真是個好女人！她是誰呢？怎麼這麼熟悉？是孔雙華？是方淑娟？還是宋思？這麼溫柔，這麼體貼，這麼細心，有這樣一個女人照顧自己，真是自己一生修來的福氣啊！

    “我得叫她過來。”方世成心中暗暗地想。他忽然覺得自己口幹舌燥，扯著嗓子大喊：“渴——”還真喊出來了，唉，怎麼是一個字？自己平常嘴皮子不是挺俐落的嗎？再喊一聲，還是一個“渴”字。

    方世成高興地看到，女人慌慌張張地趕來了，聽清了後一次喊的那個“渴”字，端來了一杯水，坐在床邊，溫柔地扶起方世成的頭。方世成覺得自己的頭像是灌了鉛，直想往下倒。大概是這頭也挺重的，女人一隻手竟然扶不動了，隻好把杯放下，兩隻手一起來伏，然後方世成就感覺著自己的頭倚在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裏了。這是什麼地方？這麼軟，這麼舒服！方世成真想一直這麼枕著。女人開口了，把水杯靠近方世成的嘴，柔聲說道：“把嘴張一張，水來啦！”

    水杯斜的角度真是很合適，方世成毫不費力就能喝到，而且不會有很大的水流嗆著自己。方世成“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舒服了，嘴咧開笑笑，說了聲：“謝謝！”

    女人輕輕地把方世成的頭放在枕頭上，轉身離去。方世成的耳邊又傳來流水的聲音。她可真勤快啊！自己吐髒的衣服，她不嫌髒，這份情意讓方世成心裏除了感動，還有溫暖，還有愛意！方世成覺得，這樣的好女人，就應該來疼愛她，就應該關心她，就應該每天都讓她感受到愛的滋味。

    終於，不再聽到流水的聲音了。方世成看到女人又向自己走來。她拿走了放在自己額頭的毛巾，又傳來水聲。女人又回來了，搬了板凳坐在床邊。冰涼的毛巾又在額頭上，方世成感動得流淚了。

    女人驚慌了：“世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用不用去醫院。”

    方世成搖頭，幅度很大。那不是大腦所能完全控製的。

    “你怎麼個難受法？說給我聽聽，我給你想辦法！”

    這麼多麼關切的眼神，這麼多麼飽含關愛的話語！這樣的好女人，就該男人來疼愛的。方世成大喊一聲：“我現在就想要了你！”說著，一隻手很有力地握在了女人的手臂上，一把將女人拖在了自己的胸前。

    女人掙紮了一下，但根本掙脫不了。方世成太有力氣了，另一隻手已經把自己的脖子緊緊的箍住，自己的臉也已經與方世成的臉麵對麵地貼上。女人感到方世成那充滿酒氣的嘴在自己的臉上來回地摸索著，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嘴，便一下子對上了視窗，兩片熱唇緊緊與自己的唇相貼，方世成額上的毛巾倏地滑落在床。

    終於對上了女人的唇，自己要好好地愛她，還應該做什麼？對，愛撫她！方世成把放在女人脖子上的手輕輕地下移，撫摸著女人的後背。女人又掙紮了一下，但漸漸地不再掙紮了，而是倒在了自己胸前。

151、醉了醉了（三）

    董梅鼓了很大很大的勇氣，費了老大老大的勁兒，才把方世成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下來。脫的時候，看到了方世成健美年輕的身體，心裏萌動了很多很多異樣的感覺。恍然間，眼前的這個男子成了那個已經與自己離異的丈夫在與自己剛剛成婚不久時的一次醉酒，自己也是這樣脫去丈夫的衣服。脫的時候，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今天，與那一日不同的是：隻有心疼，沒有氣憤。

    董梅簡直不敢再看方世成這僅剩下內褲的身體，如果再多看幾分鍾，恐怕自己已經忍不住要撲上去，擁抱它，撫摸它。她有些慌亂地給方世成蓋好薄被，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沉沉地睡著的方世成。拿起脫下的髒衣服，不敢回頭地衝進了衛生間。

    這是第二次給方世成洗衣服。上一次方世成去自己家，因為自己一時感情衝動，抱住了方世成，方世成嚇得慌忙逃也似的衝了出去，留在衛生間裏的衣服自然是自己給洗好、熨好。這一次與上一次有明顯的不同，在洗的時候，董梅的心中生出了許多的憐愛，也油然而生一種幸福——她忽然萌生了一種渴望——要是自己能一輩子給方世成洗衣服，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正洗著衣服，房間裏傳來方世成撕扯著嗓子的一聲喊叫。他在喊什麼？董梅慌忙衝出了衛生間，第二聲喊叫她聽清了，是“渴”字。她想起自己中午的時候在自己的房間裏倒了一杯水，現在應該已經涼透，隻是不知道服務員換杯了沒有，連忙出門去取。回到方世成的房間，方世成仍然雙眼緊閉。董梅知道，喝醉酒的人的意識是半睡半醒，能叫醒他來喝水嗎？望著方世成，一種夾雜著母愛和真愛、情愛的複雜感情充斥著董梅的心。她試著一隻手扶起方世成的頭，沒想到頭竟然這樣的沉重，自己的一隻手竟然扶不起來。董梅隻好坐在床邊，把水杯放在一邊，用兩隻手的力量扶起方世成的頭。方世成的頭一下子歪在自己的懷中，結結實實地靠了自己左側的奶上。董梅忽然覺得有些害羞，也有些甜蜜。望著方世成那英俊的麵容，董梅忍不住憐愛地撫摸了一下方世成的頭。她拿起水杯，輕聲說道：“把嘴張一張，水來了。”方世成張開了嘴，董梅小心翼翼地把水喂進了方世成的嘴中，看著方世成喝水的樣子，她的心中更是被萬般柔情所包圍。

    這個時候，董梅欣喜地看到，方世成咧開嘴笑了，在含糊不清的發音裏，她欣然聽到“謝謝”兩個字。水喝完了，水杯放在一邊，董梅這才把方世成的頭再次扶起，輕輕地放倒在枕頭上。一直被枕著的左奶微微地發漲——這是怎麼啦？難道……董梅不敢想下去。

    趕緊把衣服洗完吧，不然方世成明天沒有衣服穿呢！董梅站了起來，再次衝進了衛生間，把衣服洗好，擰幹。打開房間小廊邊上的衣櫥，裏麵有晾衣架，拿出兩個，分別掛好。

    董梅走到方世成的麵前，拿起他額頭的毛巾，再次回到衛生間，把毛巾浸濕變涼，擰成半幹，折疊好，回到房間裏，再次放到方世成的頭上。忽然看到方世成的眼角流出了淚水，董梅很緊張，關切地問：“世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用不用去醫院。”

    董梅看到方世成使勁地搖頭，就像以前彈棉花的人搖擺的小鼓一樣。

    “你怎麼個難受法？說給我聽聽，我給你想辦法！”

    一直安靜躺著的方世成忽然大喊一聲：“我現在就想要了你！”說著，一隻手很有力地握在了董梅的手臂上，一把將董梅拖在了自己的胸前。董梅萬萬沒有想到，方世成會把自己拉到床上，而且力氣很大地一下子把自己與方世成拉了個胸對胸，臉對臉，而自己的兩隻奶就這樣被方世成健壯的胸肌所壓扁。董梅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心也忽忽地快速跳動起來，幾分羞慚幾分期待，好像事情就應當這樣發生和進展。

    董梅的嘴唇很快就被方世成的嘴唇所找到，董梅雖然被動，但卻並不拒絕。她張開貝齒，方世成的舌如蛇般地鑽進了董梅的口中。董梅忽然一陣痙攣，原來方世成的一隻手已經撫上了自己的背，而更糟糕的是，她感到自己突然被兩隻有力的大手完全地拖上了床，整個的身體都壓在了方世成的身上。方世成的一隻手三拉兩扯，天哪，這阻隔在兩人之間的薄被就滾到了一邊，簡直讓兩個人就是直接的接觸。這“可恨”的方世成的手，竟然掀開了自己的衣襟，從後腰伸了進去。在那“可恨”的手接觸到自己肌膚的一瞬間，董梅覺得自己全身都軟了下來。多少次夢中見到這個男子，多少次夢中被這個男人撫摸，難道現在，已經變成了現實了嗎？董梅清楚自己不應該這樣想，畢竟自己是個離婚的人，畢竟自己大方世成8歲呢，但方世成的才華，方世成的敬業還是時時讓董梅在孤燈下、在空床上做白日夢般地幻想，每一次幻想之後，董梅都驚奇地發現，自己的下身竟然是一片濕潤。

    方世成的手在不停地滑動，從後腰，到後背，到前腹，再往上移。每一次移動都讓董梅感到一陣溫暖、一陣舒適，幾許羞澀，幾許期待。呀，他的手還在往上呢，難道他要摸我的奶嗎？董梅的心有些慌亂，卻莫名其妙地被另一個想法掩蓋——快一點，快一點摸我的奶吧。

    “可恨”的手終於在奶上停住了，雖然隔著文胸，但董梅還是被一陣陣地電流衝擊過腦門，她有點癱軟了。自己的嘴唇被方世成的嘴唇包裹著，自己的奶被方世成握著，而自己竟然一點都不反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冥冥中又感到好像就應該這樣。文胸阻隔不住方世成繼續探索的步伐，文胸被推到了奶的上方，董梅感到自己的奶真正地被方世成那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有兩個手指甚至已經在輕撚這奶頭。受不了呀，受不了呀，不能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就肯定會出事的。董梅這樣想著，就掙紮著想起身，但真地是沒有力氣了。

    方麵的手離開了董梅的奶，但摸向了紐扣。在要解開的一瞬間，董梅的手阻止了這“可恨”的手。但“可恨”的手似乎更有力氣，絲毫不被這阻擋所嚇倒，輕鬆地解開了，一隻，兩隻，三隻。一個轉身，董梅倒在了床的內側，方世成的兩隻手開始脫起她的衣服來。董梅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甚至於還不自覺地迎合著方世成手的動作，讓他“順利”地去“工作”。外衣脫去了，文胸摘掉了，裙子脫掉了，內褲扯開了。董梅覺得自己最後的意誌也沒有了，在衣服完全脫掉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欣然地產生出幸福的暖流——我終於成為方世成的女人了。

    她不再被動，而是緊緊地摟住了方世成結實的後背。采擷我吧，采擷我吧！董梅的心在呐喊，這是一顆孤寂了7年之久的少婦的心，一旦被喚醒，那將迸發出驚人的潛力。肌膚相觸，董梅的小腹自然感覺到了那堅硬的頂撞。她不由自主地幫著方世成褪下內褲，時隔7年，小手再一次握住了這熟悉而陌生，曾經給自己帶來無限快樂而又給自己帶來無限失落的它。

    方世成又一個翻身，董梅被壓在了身下。方世成在半睡半醒之間胡亂地摸索前行。董梅太渴望了，她忍不住親自動手引導，進了，進了，終於進了，7年了，終於被自己所暗戀的心愛的男人的它衝了進來，充實的幸福的陶醉的酥麻的有一點電流的舒服的感覺頓時湧遍了全身，在董梅每一個神經細胞裏傳遞著快樂與愉悅。董梅在心中大聲地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