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封神 ) 重生悟空修妖錄 作者: 我是墨水(連載中)

 
冥黑夜影 2013-10-4 16:31: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5 128474
冥黑夜影 發表於 2013-10-9 17:54
第二百四十二章了塵緣(1)

霞光島外,十幾艘恢弘的樓船,富麗堂皇,破浪駛向東海之北。
  此樓船,名為憶孫舟,是鵬魔王妹妹白翩躚所研製。百年之中,白翩躚的煉器天賦,達到巔峰。縱然是玄天靈寶,都能輕易煉製,而先天靈寶,也曾,煉製出​​一件半成品...
  先天靈寶!隨著白翩躚煉製出先天靈寶,縱然是大羅金仙,也不敢再得罪鯤鵬海!因為有無數的神仙,都不遠萬里趕來,向白翩躚求一法寶。
  而白翩躚,為了提升煉器天賦,前往北海一次,向北海造船大國——蒙衝國,索要了舟船法寶的煉製秘術,並研製出,縱.橫東海的神舟——憶孫舟。
  每艘樓船上,都配有十幾尊雷炮,是從雷公電母手中換來的雷石所煉製,發出的雷火砲彈,威力可比第七境高手的全力一擊。
  三界之中,白翩躚,儼然已成了獨當一面的煉器大師!
  某艘靠後的樓船船舷上,孫紹一襲紫衣,沐著海風,目光感慨。
  “兩百年前,我初遇翩躚之時,她尚是一個傻兮兮的小女孩,連親吻的涵義都不懂...兩百年過去,她卻已是名動三界的煉器大師.. .她的煉器天賦,真好,比我好千萬倍,我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
  一旁,化身行腳僧的地藏,露出古怪之色,望著孫紹。
  “只會殺人...孫施主,你此話,是自貶,還是自誇...天地間,你能不勝之人,還有幾個...”
  “哈哈,見笑了!”孫紹笑笑,不以為意。
  醒夢劫降臨,他百餘年間,悉心感悟,泯去魔性,為的,便是在醒夢劫之中,復活師尊菩提。
  不論醒夢劫之後,世人是不是會忘了他孫紹,他是否會消失...這些,比起復活師尊,都不重要。
  菩提,對孫紹有莫大恩情,這恩情,孫紹再無機會還清,只能將其複活。
  而距離醒夢劫,料想,應該還有百餘年的...大劫將至,孫紹決定,了斷塵緣。
  了塵緣...一步步,完成當年的許諾,與這西遊世界,斬斷因果,放心離去。
  這或許,是他返回故鄉的契機,而他心中,夙願達成之際,卻不捨。最不捨的,卻是那送他圍巾、救他鎮壓的傻女人。
  此去北冥島,他會給白翩躚留下一些東西,給予一些幫助...但他不知該以什麼心情,卻見傻女人,所以,僅僅遠觀便好...
  無人懂孫紹的孤獨、無奈,沒人懂。
  “哈哈,白凡兄弟,好雅興,不如對著這東海,做首詩如何?”一旁的白衣秀士,白牙子,似乎頗喜歡舞文弄墨的。作為妖怪,有此雅興,也算是雅妖了。
  “作詩?詩的格律,我曾學過,但,都忘了...”孫紹悵然道,那段在靈臺方寸山苦苦求學的日子,浮現眼前。
  “忘了格律?沒事沒事,我看白凡兄氣宇不凡,即便不壓格律,定然也能做出好詩句的。”
  “是麼...”孫紹莫名一笑,望著白牙子。
  自己不過隨手給了白牙子一個草環,這廝,就對自己稱兄道弟了...這就是妖怪,是《西遊記》中佛門貶低蔑視的妖怪,是剛出場沒說一句話,就被孫悟空本尊,秒殺的小妖。
  妖怪,善惡姑且不論,真性真情,卻比許多勾心鬥角的人類,好太多...
  他望著東海,眼中回想的,卻是青帝蒼靈威。
  青帝最大的悲哀,不是為天​​下所不理解,而是,被天下所遺忘。但自己,若醒夢劫中醒夢,返回前世,則西遊中,再無孫紹,亦無人會記得他。
  青帝,青帝...
  孫紹緩緩閉上眼,口中,卻念叨著青帝當年的悲嘆。
  “悲我此生多寂寥,恰若東海墜明月...浮生恰若東遊客,不入流年...天道為圓,醒夢為劫,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逃避一個圓.. .”
  孫紹收了話語,他不會作詩,只有嘆息。
  但這嘆息話語,落在白牙子耳中,卻如同驚雷一響。
  “好詩!”
  “這,不是詩...”孫紹笑道。
  “不不不,在本座看來,能直抒胸臆的,皆是詩,困於格律,則落了下乘。”白牙子肅然道。
  “有意思...若你在我故鄉,說不定,是個了不起的詩人。”孫紹眼露追憶。
  他從未享受著西遊世界的生活,如今看來,這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妖怪,皆有其可愛之處。
  唯一不可愛的,或許便是自己了。自己的手上,有太多血腥,道心之中,不留一絲業力,一點因果。但手上,終究有太濃的血腥味道。
  倦了,累了...
  樓船形勢速度極快,沒多久,便行到了北冥島百里外,至此,長風忽然驚天,一隊凶悍的禽類妖怪,駕著滾滾妖風,攔住了樓船。
  “停船!北冥島上,小姐正在煉製先天法寶,無關之人,暫不許進入北冥島範圍!”
  這一隊妖怪,各個神通不凡,皆是第六境以上地妖。自鵬魔王成就妖仙之後,遍尋三界靈藥,在北冥島中,培養出一大批妖族高手。
  這些妖怪,攔住樓船,開船之妖,自然不敢再行船。
  十幾艘樓船上,一個個妖怪,皆露出火熱與失望之色。他們一聽妖衛之言,皆想去北冥島,親眼觀摩鵬魔王妹妹煉製先天靈寶,只是人家坦言,不放人進入北冥島,則無人敢私自入島。
  北冥島主,鵬魔王,一品妖仙,傳言其已領悟到九息服氣的奧妙,並戰平數名大羅金仙。誰敢在北冥島地界,撒野。
  “哎,白凡兄弟,看起來,我們是沒有福氣進入北冥島了...罷了,等白翩躚小姐煉製完先天之寶,哥哥我,再帶你上島,轉轉...”
  白牙子遺憾道。
  “不用,我們現在就去北冥島...我對翩躚煉器,很感興趣。”
  孫紹微微一笑,而白牙子,卻面色大變。
  “白凡老弟,不可!此為北冥島地界,人家不放我們進去,我們私自去,必定死死得罪北冥妖怪!”
  “無人會知道,我們進了北冥島。且縱然三哥知道了,多半也是高興的...可惜,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來了...”
  孫紹說著白牙子聽不懂的話語,一把,按住了白牙子的肩膀。
  其一部踏出,天地波紋輕輕迴盪,而他片刻之後,便了然無影,遁出百里之外,出現在北冥島的妖城之中。
  而地藏,亦是一步踏出,化作一道細若毫髮的金光,帶著一絲黑色,遁入北冥島,無人察覺!
  只有白牙子帶來的那些蠻橫壯漢,則一個個愣住了。
  青年,和尚,還有他們的主人,怎麼一瞬間,就從眼前,生生消失了?
  北冥島妖城中,白牙子被孫紹放下,露出驚駭欲絕之色,望著孫紹。
  一步遁入天地無影...這是什麼遁術!這不是五行遁術!
  這白凡,又是什麼修為?三仙之境的高手?大羅金仙?還是傳說中的,萬古仙尊!
  “白...白凡前輩...你究竟是...”他張口結社,諾諾言辭。之前,他可是從孫紹手中,搶走了一個草環法寶!現在想想,能將區區青草,編成法寶,眼前的孫紹,修為,驚天!
  “呵呵,白牙道友,無需客氣,我們還是以之前稱呼,兄弟相稱吧。”孫紹笑著搖搖頭。
  “那個...白凡老弟...不,白凡大哥,做弟弟的,問一句啊...你來北冥島,不是來殺人的吧...”
  白牙子苦笑連連,若是孫紹來北冥島殺人,必定與鵬魔王,殺個天翻地覆,而自己,該不糊作為從犯,將鵬魔王得罪得死死的吧?
  孫紹一屁股走人,自己,被鵬魔王剁成肉餡...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白牙子哪還有之前的從容,渾身發抖,心中叫苦不迭。
  “放心,鵬魔王是我三哥,我豈會在鯤鵬海鬧事...我是來,見一見故人的。”
  “三哥!”
  白牙子這才想起,之前,孫紹似乎真的將鵬魔王,稱過三哥,不過之前他並未在意。此刻見識到孫紹恐怖法力,他不禁思索起來。
  能叫鵬魔王三哥的,只有人界七大聖...眼前這位,一襲紫衣,倒是與七大聖中,最強的那一位,極其相像。
  “你...你是齊天大...”他話未說完,便被孫紹威壓一震,止住話語。
  “不錯。好了,去看看翩躚吧,不要多嘴,知道麼...”孫紹一笑,領著白牙子與地藏,進入北冥妖城。
  妖城中,寶光遮天,似乎有數名三界名動的煉器大師,在煉製先天靈寶。
  其中,煉製的法寶,最接近先天品階的,是一名明光動人的羽衣少女。
  而她所煉製的,是一柄劍,一柄孫紹送給她的劍...陰晴寶劍。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以她如今的煉器術,可以重新煉製其他先天法寶,但,她不願。
  她只要這一件,一件,足夠。
  “小猴哥,我的生辰又到了,可你,卻沒來看我...”煉器之間,這傻女人,卻忽然嘆息一聲,走了神。
  立刻,爐火一亂,而煉器,險些中斷。
  她俏臉一紅,紅的,倒不是走神,而是自己,竟然在大庭廣眾下,思念著孫紹。
  一旁,人群中,孫紹擠了進來,遠遠看著白翩躚有驚無險的煉器,露出悵然之色。
  “陰晴寶劍...”他心頭一暖,卻更加感嘆。
  若夢醒,傻女人,會記得自己麼...
冥黑夜影 發表於 2013-10-9 17:57
第二百四十三章了塵緣(2)

三名煉器大師,皆是三界煉器界的宗師,但比起白翩躚,手法仍是差了一些。
  白翩躚爐火中,法寶之威越來越浩瀚,但其美眸之中,卻漸漸擔憂,而這擔憂,亦是明光動人。
  “馬上就成了...先天之寶,需要符合天時、地利、人和。今日為吉時,無風有晴...此地為北冥城中心,為地脈龍氣凝聚之地...只差人和,為法寶借來天地大勢,鑄就先天靈威...哎,這個對我,似乎有些太難了呢...哥哥說,只有萬古仙尊,才能調動大勢...”
  北冥城中心,三名煉器大師,皆是陸續失敗,而白翩躚,似乎也要法力不支,面臨失敗了。
  “哎,先天之寶,果然難以煉製...連白小姐,都煉製不出...”
  一個個妖族,露出嘆息之色,先天之寶,之所以帶著先天之威,全因這種級別的法寶,動輒便引動山河之力,足以推山填海,移星換月。
  之前,白翩躚機緣巧合,煉製出先天寶,不過是恰逢天意,大勢引動...但這一次,天意似乎沒有眷顧她。
  但就在這一刻,無人覺察的角落中,孫紹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之色。天意不眷顧白翩躚,有人代替天意眷顧。
  “翩躚煉器手法,足以煉製先天之寶,只是限於境界,而無法引大勢入寶...陰晴寶劍...此劍,你想讓它先天,則整片天地大勢,都能由你操控...月有陰晴,我便取廣寒月光,助你,寶成!”
  孫紹眼光一動,猛然抬起手指,一指點向天空,而後,整片天地,忽而劇烈晃動起來,破碎出一個大洞,大勢動搖!
  此驚變,驚動了所有北冥妖族,就連鎮守北冥洞的鵬魔王,都露出驚駭之色!
  “什麼人,竟能讓北冥島天地,如此動盪!難道是,萬古仙尊!”
  他微微警惕,但立刻,便從這氣勢之中,覺察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這是...七弟!
  外界,天地一聲轟隆巨響,無窮月光,自仙界之中的廣寒宮,被引下凡間,匯聚東海,沒入白翩躚身前的爐火中,融入陰晴寶劍之內。
  天空之上,一輪月影,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月有陰晴...這異變,,讓白翩躚露出動人的笑容,不僅僅因為陰晴寶劍,正朝著先天之寶蛻變,更因為那陰晴月光之中,有一絲熟悉的、思念的、刻入骨髓的氣息。
  “小猴哥,你來了!”
  白翩躚低低一聲,帶著幸福。
  是了,定是小猴哥來了,以他無邊法力,生生奪來廣寒宮的月光,只為給自己,鑄造寶劍...小猴哥對自己,真好...
  “傻女人,不要走神,快將先天法寶,煉製出來!”
  耳邊,傳來了一句有些落寞的叮囑。
  白翩躚聞言,立刻收了心神,天地間,能一句話讓她甘心聽從的,只有那一人。
  她全神貫注,煉製神兵,而終究,在一聲清吟聲中,陰晴寶劍,散發出遮天蔽日的月光,突破了先天之階!
  “小猴哥,我煉製好陰晴寶劍了...”
  她露出喜悅的笑容,將帶著火溫的寶劍,捧在胸口,在人群中,搜索著孫紹的身影。
  但尋遍了整個北冥妖城,都未看到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小猴哥,你又走了...”
  她有些懊惱的嘆息一聲,卻發現,人群中,一個瑟瑟發抖的白衣秀士,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白翩躚的眼光,一霎清冷,這白衣秀士,不會又是那些來巴結、追捧的小妖吧。
  她不喜歡這種應酬...對這些無聊男子,更是毫無興趣。
  她轉身便走,卻被那白衣秀士,言語結巴的叫住。
  “白...白小姐,有你的...你的信...”白牙子畏畏縮縮地說道,之前,他親眼見孫紹,一指,按碎蒼穹,引下月光!
  而這信,則是孫紹離去前,所留。
  為何要留信,白牙子沒問​​,也不敢問,他只知道,孫紹要他,將此信交到白翩躚手上。
  起初,白翩躚對此信,並未在意,但目光,落在那信上落款後,忽然眼眶一濕...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心情,只是一眼就認出,那字跡,是孫紹所寫。
  熟悉的字跡,但字裡行間,卻不復往日的睥睨縱.橫,只有一絲,抹不掉的悲傷。
  不能說的悲傷...所以孫紹,沒有見白翩躚,只是默默離去。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撕開信箋,信上,僅短短十一個字,
  “若夢醒,我必傾覆天地,娶你...”
  這行熟悉的字,使得本來有些感傷的白翩躚,忽然破涕為笑,但立刻,她便意識到,這笑,極不合適,臉也紅了...
  “小...小猴哥...要娶我...”
  她似乎忘了孫紹的不告而別,亦忘了,孫紹字裡行間的悲。僅僅在心頭縈繞其一絲少女情懷。
  她願意嫁給孫紹,一直都願意...從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是白晶晶的時候,一直到很久很急以後,她成了白骨精...
  若夢醒,物是人非,但心,卻絕無反悔...
  每個人心頭,都有言不明的深深眷戀,但有幾人能銘刻在靈魂上,又有幾人能深入骨髓中...而這眷戀,卻沒入了白翩躚的白骨之內...
  ...
  東海,花果山,孫紹與地藏同行,出現在這鳥語花香的人間勝地。
  “好山!這就是你撿來的洞府麼...'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善哉,善哉!”
  地藏讚歎亦一聲,但孫紹,卻並未言笑,只淡淡應了聲,
  “是麼...”
  北冥島上,不告而別...因為這一切,對孫紹而言,僅僅是一夢,碎去後,世上便再無西遊,亦無白翩躚。
  他無時無刻,不再思念白翩躚,但這思念,卻只能化作脖頸上,撫摸圍巾的感嘆。
  了塵緣,但塵緣,終究無法了斷...
  只是若不了緣,則孫紹,終有遺憾。
  這遺憾,無人懂,除了他自己。
  花果山,孫紹的出現,立刻引得一些巡視小猴的注意。一個個,早已將孫紹的人身音容,深深銘記。一見孫紹到來,又是歡呼雀躍,又是上躥下跳,頃刻,無數猿猴,都聚集在了花果山腳下。
  首當其衝的,是孫大和孫二,前者已接近天妖境界,後者,也達到了地妖之境。而南蠻天妖竟然也在,不,稱他為天妖,有些不准確了。如今的他,已經更名為,南蠻​​妖尊。
  在這些妖族之後,離芒與龜戰,亦是相繼出現。百年之後,離芒已是妖聖巔峰,即將成就妖仙!而龜戰,亦是達到了妖聖之境,成了人界,屈指可數的高手。
  一隊嬌滴滴的龍女,千呼萬喚始出來,各個都是地妖之上的恐怖修為,這還是當年東海龍王所贈。
  而在龍女之後,一隊隊巨人之鬼,踏著轟隆隆的步伐,滿目火熱趕來,迎接孫紹!
  夜叉王,羅睺,以及其族人!
  這些高手,曾歸順孫紹,而如今,一個個修為今非昔比,成了人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唯一不變的,是對孫紹的崇敬之心。
  “恭迎大王回山!”
  一時,花果山之上,迎接之聲,沖天而起!
  他們,無一人跪下。因為孫紹說過,身為妖族,當不跪天,不跪地,只跪親!
  然後這恭敬之意,卻遠遠比跪拜要真誠,讓地藏都不由得,暗暗稱奇。
  孫紹的目光,掃過群妖,落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之上。
  粉衣宮裙,傾城麗色...骨鸞,不,石磯,正對孫紹盈盈一笑。
  “師兄,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但之後,還會走的。”
  “咯咯,何必急著走,陪妹妹,喝一杯薄酒罷...雙兒,快去為你的'道爺'備酒?”
  石磯的調笑聲,剛剛傳出,立刻引得其身後,一個俏生生的少女,露出羞澀的笑容。
  “娘娘不要調笑雙兒了...不過,雙兒還是願意,為道爺...不,為大王奉酒...”蕭雙兒明眸一閃,少女已然初長成。
  畢竟,距離當日,孫紹為蕭雙兒贖身,時間已過去了,太久太久。
  “是道爺最愛喝的猴兒酒哦...”臨末,雙兒還俏皮的加了句,眼中,藏著一絲莫名情愫。
  這個眼神,孫紹很熟悉...對此,他只有苦笑。
  “好吧,喝一杯!”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2 22:47
第二百四十四章了塵緣(3)





一醉解千愁,但並非所有的愁,都能在酒中化解。
  水簾洞中,依舊有猴娘們​​曼妙的歌舞,甚至,一些猴娘已修為大進,化出人形,一個個千嬌百媚,​​然而不變的,唯有孫紹那毫不動搖的眼神。
  當年,他來到花果山,面對猴娘們不動心,僅因為人猴之別。
  如今,卻是因為,心如鐵石。
  蕭雙兒小心翼翼服侍孫紹,猶如當初她還是青樓小婢之時一般細心。而孫紹淺飲猴兒酒,雙目微瞑,一幕幕過往,在眼前重現,融化在酒中。
  “多謝道爺,不,是大王...”
  “無需拘謹,若你願意,叫我什麼都可。”孫紹失笑,這小丫頭,太怯懦了。
  “那,還是道爺好了。若非道爺幫助,雙兒如今,恐怕已陷落風塵了,若非雙兒相助,雙兒恐怕永遠見不到,自己的哥哥。這一杯,雙兒敬道爺.. .”蕭雙兒一仰粉頸,一杯飲下,俏臉更紅。
  “嗯。”對蕭雙兒的謝意,孫紹僅微微點頭。
  這一切,皆為了嘯月狼王的因果,而如今,又想到此事,他不由心念一動,朝一旁地藏問道。
  “地藏,你說這世上,是否會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存在...”
  “有,苦海之中幻影,機緣之後,可脫離其內,重生為人。但那幻影,說是本尊,卻似是而非,說是異己,卻又與本體無異...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片苦海,修道第一步,方才有問心苦海的資格,修道第二步,才有掙脫苦海的力量...那苦海,是量劫,亦是無量劫...”
  地藏隨口吃著瓜果,口中說著孫紹無法理解的玄奧至理。也並非全部無法理解,或許只是不願參透。
  “世界是什麼,心又是什麼,我沒有興趣...我只想留住心頭幻影,僅此而已。你可懂?”孫紹說此話時,其道心,一顫,並漸漸朝第二次圓滿前進著。
  太陰本尊,與苦海分身,誰真誰假?或者,冥河老祖種在苦海分身中的分身,才是太陰本尊麼?
  真假悟空,一字真假,誰真誰假。
  虛夢真境,真虛之間,誰為誰夢。
  這酒,喝了七天七夜,所有妖怪,皆不勝酒力,離去,最後水簾洞中,只剩孫紹與地藏。
  面對地藏,孫紹第一次敞開心扉,因為地藏是唯一一個,知曉其並非此世界之人。
  放下酒樽,孫紹言辭微微苦笑。
  “我知道,修道第一步,為九重境界,堪破九重,可渡輪迴劫,輪迴劫,我共曆三劫,每一劫,都好似幻境,又好似真實。當時的我,碎了輪迴劫,如今看來,卻是下下乘的破劫之法。每一人,都有無數世的輪迴,那些輪迴,極可能是我前世的記憶,並未虛假...”
  “我知道,修道第二步,為四重境界,那感覺,就好似第一步的九重境界為大地,第二步的四重境界為天空,而我等修道之人,處在兩步之間,天地之內,無法掙脫...如今的我,隨時可斬三尸,入大羅,破萬古,擋量劫,成仙尊,但我沒有走這一步,我在等...等夢醒。因為,我不可以在別人夢中成仙尊,成聖...那樣,便永無法超越此人...第二步,大劫為無量劫,無量劫,或許將會面臨無重夢幻,且定然不能如同第一步之時一般,憑法力硬碎輪迴...跨過無量劫,我可成聖,但僅僅成聖,不夠,所以我要等...”
  “修道第三步,是聖人境界,聖人的具體境界,我不知,但卻知道,聖人修煉​​至巔峰,將面臨醒夢劫...這一次三界的醒夢大劫,我知,是西天之內,某個至尊人物,在突破醒夢大劫,試圖堪破聖人境界,達到傳說中的第四步...我等,皆是聖人一夢,但誰又能說,我等便是虛假,誰能斷定,夢是虛假?但我不喜歡處於他人夢裡的感覺,亦隱隱猜測,此次醒夢劫,對我而言,是大劫...”
  “我猜,前世我入夢之時,與此人夢境相合,故而出現在其夢之內。若夢醒,他重生一夢,爾等皆在夢中,唯我不存,我將夢醒,回到我該在的地方,但這裡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我來自哪裡,將去何方...地藏,你又來自哪裡?”
  “你說你曾有一段記憶,未抹消於無量劫中,當初我不懂,如今我卻懂了...有朝一日,我會在無量劫與你相會,一定,一定...”
  孫紹說著酒話,彷彿將所有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地藏沒有插嘴,亦沒有驚訝,他早知孫紹,並非西遊世界的人。
  地藏來自於西天,而西天,與西遊世界不同...西天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他地藏,是活生生的人,而孫紹,亦是...而西遊世界的所有人,除了聖人以外,都可以說,只是虛幻。
  所以,西天佛陀,號稱四大皆空,一切成空。眼中能看到的,都是虛偽,眼中看不到的,才是真實...
  這酒是假的,但這苦澀的味道,卻是真的。
  白翩躚是假的,但她留給孫紹的溫暖,卻是真的。
  就好似日光不可捉摸,無法觸碰,但那溫暖,卻無法抹去。
  “我要成為,那西天之陽,照出...翩躚的流影...若夢醒,我要從那西天至尊手中,奪夢,將一切虛幻,化作真實...”
  孫紹終於醉了,說著醉話。
  若一切皆虛幻,凡酒仙酒都不會醉人。修為差時,喝凡酒都醉,修為再高,喝凡酒不醉,修為繼續增加,便是仙酒也難以一醉。但看破一切之後,即便和凡酒,都會醉。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
  地藏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訝。
  在這混鯤一夢造出的西遊世界中,所有人,都必須遵守混鯤定下的規則,仙人喝凡酒,永無法醉,此為天地規則!
  孫紹醉了,因為他,超脫了規則之外!
  透過微微醉酒的孫紹,地藏天眼一開,去窺探孫紹的內心。
  他發現,孫紹心中,四輪虛幻的太陽之影,彼此重疊,就彷佛是一輪四環虛影的太陽。
  烏金太陽,空空之陽,少陽之息,萬劫陰陽...四道太陽,被孫紹以莫大神通,重疊一處,似乎是仿照鴻鈞、混鯤等人,於身後凝聚四環太陽的虛影。
  當然,僅僅是仿照,但這仿照,已足夠孫紹超脫規則。
  超脫西遊世界的天地法則!
  超脫規則,這是唯有真正的聖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若他願意,他此刻便可成聖,並至少有三成機率成功!只是,他不願...”地藏嘆息道,忘了佛法,捧起一尊酒樽,引下猴兒酒。
  但是以地藏的修為,無論如何,無法醉於猴兒酒中。
  做不到,除非地藏,成聖...
  “我不如他...”地藏感嘆道,雙手合十,暗暗誦經念戒,似抹消引酒之罪。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2 22:50
第二百四十六章了塵緣(5)

  大聖廟中,金身之內,一個紫衣身影,自塑像中一步走出,狂風一卷,消失於傲來國土。
  風捲百里,捲走的,還有那縱馬趕來的烏雲公主。
  殷切、期盼的明眸,忽而化作一道驚呼,她感到自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攔腰抱起。
  駿馬長嘶一聲,仰天一嘯,似乎對那忽然出現的紫衣身影,極其恭敬。
  妖帝在此,它為走獸,則當心懷敬畏!
  “是...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周圍的風景,消散地太快,而烏雲公主的笑聲,好似銀鈴歡快。
  這個懷抱,她等了很久,那大聖廟,有著她許多年的步履。
  “嗯,但很快又會走的。”孫紹攔著烏雲柔軟的腰肢,在長風中飛舞。
  東海風物,一日看遍!
  “不要說掃興的話...”
  “好,不說...”孫紹眼中神采飛揚。
  “這一次,住久些...”烏雲央求道。
  “不,這一次,我帶你去看看東海龍宮的模樣。”
  孫紹的目光,落在腳下的浪濤卷石的東海,一笑。
  東海之中,尚有故人,可以一遊。
  ...
  水晶宮,老龍王敖廣退位,九太子敖烽繼位,已百多年時間了。
  今日,一名紫衣青年,以及一名尊崇的黑衣公主,降臨龍宮。
  今日,敖烽舉辦了最為盛大的宴席,最高規格,為接待萬古仙尊所特備。
  他深深了解,自己之所以能勝過其他龍太子,成為東海龍王,一切切,都是拜孫紹所賜。
  當他還只是一方總管、掌管龍宮靈藥之時,便給了孫紹無數供奉,如今身為東海龍王,他毫不吝惜地直接打開東海龍王的寶庫,給孫紹挑選寶貝。
  明珠珊瑚,不計其數,仙丹玉液,數不勝數,甚至諸多寶物中,還有數件種下龍印的先天之寶。
  那龍印,是敖廣之祖所留,憑敖廣卻是根本破不掉此封印。這先天之寶,他亦無法動用。
  除此之外,還有一具具古老的龍屍,大約是洪荒時代的龍屍吧...
  敖烽很大方,不得不大方,反正每一次,孫紹都會獅子大開口的,他對孫紹的秉性,太了解了。
  但這一次,孫紹似改了性子,竟未將到手的寶貝,全部捲走,僅僅取走了龍宮半數的東龍西鳳酒,並與敖烽大醉一場後,帶烏雲離去。
  “敖烽,你我算是故交了,與你相識,其中有許多譎詐在其中,但終究,你算是我故人之一...”
  孫紹說著此話,大醉酩酊,這讓敖烽極其古怪,以孫紹強橫的修為,喝東龍西鳳酒,怎會醉,豈會醉。
  敖烽不懂,因為他的境界,不夠。
  東海除了龍宮,尚讓孫紹流連的,僅有數處地方。一是龍鯨族,二是小冰淵驚蟄洞,三麼,則是一處處故地重遊。
  他在龍鯨族,與鯨天暢談了許久,起初談修道心得,助鯨天突破瓶頸,而後談的,卻是孫紹許多年來種種經歷,一幕幕驚心動魄,孫紹並未隱瞞鯨天,這讓鯨天暗暗震驚孫紹的際遇。
  龍雀刀,歸還了龍鯨族。
  龍鯨八法,被孫紹以三個月光景,徹底掌握,並融合了當日與蒼傲一戰的情景,補全了真龍九變,外加孫紹自創了三式妖術,共十二術。
  此十二術,他傳給鯨天,亦傳給驚蟄洞的蛟魔王。
  此十二種變化之術,被孫紹命名為,《驚蟄十二變》!
  除此,他更在龍鯨族中,留下一滴烏金精血...此為妖帝精血,比大禹的精血,更加珍貴!
  此事,幾乎讓龍鯨族轟動,但立刻,被鯨天嚴令,成為龍鯨族的第一隱秘。
  這是龍鯨族後世崛起的希望,《驚蟄十二變》,妖帝精血,這些東西,或許會從後世的傑出子弟中,培養出一個龍鯨妖帝!
  小冰淵,驚蟄洞,寒冰深海之內,孫紹帶著烏雲,在此住了許久。
  蛟魔王的夫人,身體一直不好,之前曾因為某種重病,不得不需要建木千結葉治療。
  如今的孫紹,再無一片建木葉,但卻有了無上法力,憑法力,生生逆轉了二嫂的體質命格,即便不用生死簿,都將二嫂的生壽,延長了許久,足夠其在有生之年成仙的。
  “七弟,哥哥對你,幫助甚少,何以為報...”蛟魔王感嘆道。
  “我二人,需要這么生分麼?”孫紹笑道。
  “哈哈,哥哥說錯話了,罰酒一杯!”
  ...
  孫紹去了建木宮遺址,那建木宮,因為青帝之死,而灰飛煙滅。
  他去了當年被郭申鎮壓的地方,些許忘事,重新拾起,已古井無波。
  他去了東海海眼,有些牽掛娃娃...
  他在東海走了許久,離去之際,將烏雲送回了傲來國。
  他不敢面對白翩躚,但烏云不同...對此女,他的歉疚,多於感情。
  之前更是曾獲得傲來國數次幫助,他欠情,所以得還。
  “我走了!醒夢劫後,若有緣,會再見!”
  他最後看了傲來國一眼,離開東海,離開東勝神州。
  而烏雲公主,則悄悄將回憶,深藏...
  不知為何,她隱隱感覺,此次孫紹離去,再見孫紹,會很難,很難...
  “孫紹,你知道麼,最近,我總做一個很古怪的夢...夢中我是一朵烏雲,我的身下,是許多陌生的建築,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打扮,唯有你...你是我唯一熟悉的人...”
  她自語著孫紹無法聽到的話語。
  ...
  南海,南瞻部洲。
  如今大漢回歸,自漢明帝夜會金神,也過去了百多年。
  這一年,南瞻部洲,正是東漢末年。
  這一年,曹操剛剛降生,這個即將攪動風雲的男子,現世了。
  對於東漢,對於三國,孫紹興趣寥寥,他只看了孫家一眼,神情古怪。
  輪迴劫中,他是孫策之子孫紹...雖然那個三國,與此地三國不同。
  南海之地,他去見了獼猴王、禺狨王,並在南海龍宮走了一遭。
  而後,他鄭重其事,去了一趟南海,普陀山。
  依舊是汪洋海遠,依舊是水勢連天,依舊是山峰高聳,依舊是紫竹林。
  林中寒潭,很不巧的,觀音又在沐浴。
  當孫紹騰雲空中,俯視紫竹林時,頓時目露古怪之色,笑道,
  “觀音,我來還你淨瓶了...”
  立刻,竹林寒潭之中,一聲莊嚴之中、帶著一絲羞怒的聲音,傳出,
  “孫悟空!你來普陀山,不知道要敲門麼!”
  “門在哪裡...”
  孫紹無奈搖搖頭。
  觀音,《封神演義》中,是慈航所變,但輪迴之玄妙,男可為女,女可為男,誰知觀音與慈航,究竟是為真,誰為假...輪迴,難說。
  不過眼前,觀音確實是嬌滴滴的畫中人物,而孫紹,也礙於男女有別,並未讓觀音太過難堪。
  他與觀音,在山巔的琉璃寶殿之中,談論了許久。
  所議論的事情,便是木吒,都被遣散。
  如今如來不在三界,玉帝亦不在,言語上的忌諱,也就少了。
  “觀音,醒夢劫中,若你們著手復活元始天尊,我可助你們一臂之力...此為曾經的允諾。”
  曾經,孫紹因為誤入南海,窺到了觀音姿容,褻瀆了女子,心中有愧,故而許諾,作為補償,在其複活師尊之時,略盡綿力。
  他的話,好死不死,將觀音心中的一絲記憶勾起。
  頓時,觀音平生第一次,面紅。
  從前到後,她算是被孫紹,看了兩次...此事若傳出,則自己聖潔高貴、大慈大悲的形象,怕是要傾覆。
  形象改變,什麼'觀音送子'的美談,都會變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笑柄。
  而自己的廟宇,蒐集香火之力,恐怕很難了...
  “孫猴子,此事莫要到處亂說?”觀音聲音似懇求。
  “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聊...亦不會阻礙你蒐集香火...”孫紹只搖頭苦笑,他很像卑鄙小人麼。
  “對了,我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若有一日,你從如來手中獲得金箍,可否,為我多索要一個...”
  “嗯?這個,小事而已,我可以答應你的。”觀音微微詫異,堂堂齊天大聖,要金箍幹嘛,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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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了塵緣(4)


  酒醒之時,孫紹感覺到錦被之中,一具嬌柔滑膩的女子嬌軀,立刻苦笑。
  “石磯,你為何睡覺,睡到了我床上?”
  “姐姐,你莫是忘了,我們從前,都是這般同床共枕的...嗯,當姐姐還完全是女子之時。”石磯慵懶地撐起身,薄被下滑,露出無限春光。
  這一幕,若在前世,或許是許多醉酒男女春宵一度的結果,不過孫紹知道,自己什麼也沒對石磯做,她的衣服,是自己脫得,趁自己睡下後,鑽入自己被窩。
  而孫紹也相信,石磯此舉,與男女之情無關,純粹是將自己,當成女人。
  姐姐...還是悟空姐姐...這個答案,孫紹隱隱已猜出一二,並隱隱明悟,那悟空姐姐的真身,是何方神聖。
  或許,是無量劫中的自己,如地藏一般,在無量劫中,化作女兒身。
  或許,是真實存在的自己,做了什麼驚人之舉...
  亂神印中,尚有以女子,為無當聖母...此女冰封解開之日,一切真.相,都將明了。
  知曉真.相,對孫紹而言並非頭等大事。他的心裡話,在昨日醉酒之時,說了很多,隱隱將醒夢劫的真實面目,給揭穿了一些。
  而他的目的,變得極為明確。
  醒夢劫後,他會消失,甚至可能返回前世,所以,他不會再在這個世界中突破修為,甚至這虛假的法力,都會被其暫時捨棄,化作一次最大的賭博。
  他暗中將四道太陽,融合為一,為的便是醒夢劫中,施展一個大計劃。
  他不僅要返回家鄉,更要將一身法力,帶回去。而他還要回來,只是那時,這西遊,將會不同。
  該有的準備都做好了,剩下的,便是了斷塵緣。
  首先是東海,白翩躚已見,花果山已回,傲來國或許還要去一次,那個烏雲公主有些因​​果,必須有個決斷,東海龍宮,再去一次,屆時東海之緣,便算了解。
  南海,北海,西海,四海塵緣皆了,則地府,天庭,真靈界一些塵緣,亦可了結。
  業力之上,是因果,此次因果不了,則醒夢劫後,一旦孫紹離開此處天地,則所留因果,將可能成為其未來成聖的最大阻礙。
  “這個西遊世界,是他人的醒夢劫,亦是我的夢...夢,就要醒了!一切,會變成如何呢!”
  孫紹披衣起身,出了水簾洞。
  在花果山呆上三月後,他離開花果山,前往傲來國,從始至終,他沒有詢問石磯任何一句,關於悟空姐姐的訊息。
  一切,都會在不遠的將來,揭曉答案!
  而自花果山,孫紹與地藏分道揚鑣,地藏暫時返回了地府。
  在花果山,地藏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孫紹的修為,遠遠足夠助他斬黑身成聖...孫紹能夠做到,且不會反悔,如此他便放心,安心在地府,等待孫紹了卻所有塵緣。
  傲來國,因為孫紹當年在天庭偷盜的雲霧,而雨水豐足。
  國中,不再供奉龍王廟、哪吒廟、財神廟,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座大聖廟,所塑金身像,衣袂飄飄,風采絕倫,只是那金像雙目,卻是空洞。
  即便是傲來國最傑出的工匠,都雕刻不出金身本尊的眼神...烏雲說了,那是中睥睨天下的眼神,在此眼神之下,便是三界,都要粉碎...
  一個個工匠對烏雲的要求,唯有腹誹。他們技藝再高,也不可能雕刻出一尊金身,眼光毀天滅地...在他們看來,這烏雲公主,若非腦筋出了問題、異想天開,就是太過叛逆、不敬天地鬼神。否則,怎麼會命令工匠,雕刻這樣一雙眼睛。
  最終,這大聖廟的金身,眼神無人能雕刻出,就此擱置。
  不過,傲來國的雨水充足,且來拜祭大聖廟的香客,往往極其靈驗,漸漸使得大聖廟的香火,空前鼎盛。
  此事,讓天庭之上的三壇海會大神——哪吒,嫉妒不已。原本,傲來國中,最靈驗的廟宇,可是他的。
  因為失去香客,香火減少,他蒐集的香火之力,也漸漸少了。
  何謂香火之力?簡而言之,就是天庭有神職之人,蒐集功德、借香火之力凝聚法力的手段。不過孫紹,顯然不在乎這點香火的。
  廟宇之中,一個老主持在此為一些香客解簽、摸骨。原本他是某座山神廟的主持,不過最後他發現,山神廟的香火太少了,根本撈不到油水,故而自動請纓來大聖廟。
  當日烏雲選擇大聖廟主持,方法及其簡單...要求每個主持,為新塑的孫紹金身寫頌詩...
  最終,這山神廟主持憑一首拍馬屁之詩詞,成功贏的了烏雲的首肯。
  其中兩句,甚至製成了大聖廟匾牌,掛在大紅門柱之上。
  “風雨一念間,彈指掌緣生滅。”
  “乾坤兩字決,橫眉目斷仙凡。”
  此一句,並非特別對仗工整,但卻是那山神廟主持,極盡馬屁,所拍出的最響馬屁。
  憑他的微末道行,哪裡聽過孫紹大名,僅僅是為了獲取這油水肥差,而煞費苦心胡編濫造的。
  只是此頌詩一送上,他立刻後悔了,他原本想著,這詩烏雲公主看了也就罷了,無人會知,豈料烏雲看過之後,覺得這兩句寫的太貼切孫紹的身份了,竟將這兩句裱了起來,製成匾牌...
  當時,山神廟主持,可著實冒了一把冷汗。在他看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定然要得罪老天爺的,即便老天爺不降罪,恐怕一些神仙,也會來問責自己。
  豈料,此匾牌製成後,根本沒有一個神仙來找自己麻煩,相反,曾經有數個法力極高深的神仙,路過傲來國,見到此大聖廟,見到那張狂的匾牌詩句,卻非但不覺得此詩句誇張,反倒覺得,此詩句極為貼切。
  這樣山神廟主持暗鬆口氣的同時,更暗暗心驚,心驚這大聖廟的金身主人,究竟什麼來頭?自己的詩句寫的張揚跋扈、不可一世,竟然恰恰貼切了此人身份。
  此人難道是天**高高在上的神仙,都畏懼的存在不成?
  今日,這主持依舊在漫不經心為眾香客解簽摸骨,念扶鸞請仙之咒,裝模作樣,請孫紹下凡顯靈,但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卻見大聖廟中,孫紹的金身,忽然金光大現,而一股好似天地般厚重的氣勢,降臨在金身之上。
  且金身自塑成以來,第一次,顯出了金身雙眼!
  那是何等睥睨天下的眼神!僅僅一個眼神,都讓主持這堂堂第三境的金丹級高手,體內金丹都要碎去,數十年服食練氣的苦功,就此消磨一般!
  “這是...這是什麼級別的神仙?!”他目露駭然,面目慘白,好在片刻之後,那威勢便消失,否則,他定然要修為跌落的。
  反倒是凡人們,並未在威壓下多麼受損,僅僅是被那威壓驚了一下,旋即各個拜倒在地,對這孫紹金身,三跪九叩。
  “大聖顯靈了!顯靈了!”
  目睹這一切,金身之中,一道頗為訝異的聲音,輕輕傳出。
  “這就是金身的扶鸞之術麼?還有這絲奇異的力量,便是香火之力...有點意思...想不到傲來國之行,會有如此經歷...嗯?她來了?”
  金身目光,好似洞破千里,他看到,遠方,一個發若烏雲的黑裙女子,感知到大聖廟的金光,露出喜悅、期待、幽怨的眼神,並立刻,駕著一匹黑馬,無視宮廷侍衛的勸阻,拼命出宮,朝大聖廟趕來。
  烏雲公主...此亦是一樁塵緣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2 22:52
第二百四十八章了塵緣(6)

  南海一行,就此了結,觀音等闡教十二金仙,要救人,他倒也樂得出手相助。
  天道第三環...此事對觀音而言,或許艱難,甚至對如來,都極為艱難,但對自己,不難。
  南瞻部洲,他無心過問,融於天地,徑直前往北海。
  北海之地,孫紹與獅駝王宴飲數日,而後,離去...北海除了獅駝王,能讓其留戀一二的,只剩一個小小的雨村。
  雨村有雨,微雨落,故人來。
  距離孫紹離開此村,以過去百餘年的光陰,當年他在此悟道,渡過輪迴劫成仙,並一怒一下,三跪毀靈山,那時候,他覆滅靈山,依仗的是盤古之力。
  如今,不需盤古的力量,他亦有把握,與如來一戰,不落下風。
  百年,足以讓雨村之中,再無故人,無人記得,百年之前,此村之中,曾有一個善於編蒲草的青年,化名白凡。
  知交飄零如酒,而今無一人。
  陌生的村中,唯有那大榕樹,仍古老佇立在村頭。
  而榕樹邊,竟仍有那當年的茅屋,當年的...墳!
  榕樹下,幾名孩童唱著謠,帶著一絲鄉音。
  “仙帝白凡,六道三重,帝王跪拜,龍王不鳴。有女青姑,姿容無雙,修道山崖,朝朝慕孫...”
  唱這首謠的,是一個稚童,他擁有不會知道這歌謠中,有著什麼故事。
  他唯一知道的是,只要看到北海的妖魔鬼怪,唱起這歌謠,則再厲害、再兇惡的鬼怪,都要忌憚離去。
  北海,有一處禁地,名為雨村,來此冒犯之妖,死!
  孫紹沒有理會這稚童,微微感嘆,在微雨中,走遍雨村。
  唯有在一家酒家之內,他才微微駐足,與那酒家掌櫃,攀談一二。
  那掌櫃,不過二十來歲,但細細看來,竟與當年的老王頭,有幾分相似。
  而與此人談天說地,孫紹徹底放下心中戒備,好似在和朋友談笑。
  而那掌櫃,平日頗為勢利、小氣,但對眼前的紫衣青年,竟然好似看到了知交一般,吩咐其妻,取出雨村百年陳釀好酒,與孫紹對飲。
  其妻不懂,不懂為何自己夫君要和區區一個外鄉人,喝如此珍藏的好酒...傳說此酒,可是曾經雨村的王大善人所留,王家沒落,此酒被掌櫃偶然購得。
  他就是老王頭...準確說,是老王頭的第三世...孫紹的意思,是讓老王頭世世代代,都與其髮妻,在雨村輪迴,每一世,都許給二人一場平淡、豐足的生活,這是他對一個凡人朋友的心意。
  他可以傳婉青修道練氣之術,卻不願傳給老王頭...老王頭,不適合修道,他的心是平凡的...
  喝著酒水,孫紹感慨叢生。
  此酒,正是當年他與老王頭,在榕樹下對飲的酒。
  百年之後,此酒成為陳釀絕品的好酒。
  百年之後,他仍有緣分,與老王頭,並肩喝酒。
  只是若夢醒,他來生,可還能繼續與老王頭的交情緣分。
  雨還在下,孫紹漠然離去,而老王頭,則站在酒家外,生意也不做了,悵然望著孫紹背影許久,身後有其妻的埋怨,皆被他不耐煩的拋在腦後。
  “當家的,你再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跟一個外鄉人,請他喝酒,還喝那麼珍貴的好酒...”
  “去去去,女人家,懂個屁。這是個大人物,你懂不懂,懂不懂!”
  “大人物又怎麼樣?也沒看他給你留一兩銀子...”
  “你怎麼這麼多話,去去去,把桌子擺擺,關店...”
  老王頭心裡有些亂,他沒有告訴髮妻,他見過孫紹。
  在夢裡見過,一個很遙遠的夢,夢中,他叫老王頭,孫紹則編草蓆,給了他一世富貴。
  這是他的朋友,區區百年老酒,何足道哉。
  人在吝嗇,也需要有幾個朋友,孫紹,就是他值得散財的那個朋友。
  “我真的見過他...或許,他和青姑一樣,是神仙?”老王頭眼中不解道。
  ...
  白歸山,在雨村之畔,是一個小山,靈氣稀薄,不適合服氣修煉。
  但這山中,卻有一個仙姑,名為青姑,使得此山在北海,名聲大振。
  白歸山...她在等待白凡歸來。
  那青姑,修道僅百年,但已是第四境的化神修士,而讓一些神仙都自愧不如的,是青姑的一身道悟之高,人界罕有人可比。
  因為她,曾在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膝下,聽講求學。這種殊榮,便是齊天大聖的首徒,都沒有機會的。
  但她並不快樂...
  她活的百年,卻是孤獨的,寂寞的。
  她眼睜睜看著親人一一死去,朋友死絕,雨村讓其陌生,於是,她離開了雨村,在山中修道。
  修道之人,不是為了躲避塵世,才進入山中修煉。似婉青,僅僅是不願日日面對物是人非的感傷而已。
  自己活著,親朋一一死去,這種感受,無法用言語訴說...
  於是,一個個修士避世了。
  只是他們避的,或許不是世,而是心。
  這一日,天空下起微雨,而白歸山中,那一襲素青道袍的女子,悠然披著長發,出了門,前往雨村。
  當孫紹來山中尋她時,她不在...她在雨村,在那茅屋前,小心施法擋雨,生怕雨水淋塌了這百年老屋。
  雨停了,她帶著寂寞的笑容,離開茅屋,去村頭酒家,與老王頭說了幾句話。
  這村中,唯有老王頭一人,算是她的舊識,她在此,算是見到老王頭第三世輪迴。
  只是尚未進入酒家,正撞見酒家關門,而老王頭的妻子,仍在碎碎念。
  “你幹嘛對那個外鄉人那麼好,給他喝那麼好的酒!”
  “我見過他!”
  “胡扯!那人一看就是生面孔,第一次來雨村,若是來過第二遍,我會認不出!”
  “我就是見過,在夢裡!”
  “好,那你說,他叫什麼!”
  “叫...叫白凡,但好像不是這個名字,在我經過一座黑黑的橋時,有人告訴我,他真正名字,是孫紹...”
  “白凡?這不是村子裡歌謠的神仙名字麼?孫紹,這又是哪裡編的名字...”
  ...
  老王頭夫妻仍在拌嘴,這種拌嘴,對他二人而言亦是幸福的。
  但青衫道姑,卻根本難以幸福,她滿面惶急,立刻在雨村搜索起來,搜索的,是那等候了百年的身影。
  沒有,沒有,白凡叔不在這裡...
  在哪裡,在哪裡!對,白凡叔定是去山中尋我了!
  青衫道姑明眸之內,露出迫切的目光,駕雲飛回山中。
  山中的土,仍是雨後濕軟,她尋遍了白歸山,仍未找到那日思念想的人影。
  她好似失去所有離去,跌坐在青石上,目光茫然。
  為何,為何...為何白凡叔,不來找自己?他走了麼?
  還是他來找自己時,自己恰恰去了雨村...這便是,無緣麼。
  若無緣,百年等候,也不過換來,一場失之交臂。
  青衫道姑,雙手抱肩,微微顫抖。
  冷,好冷...那個懷抱的溫暖,她已有百年,沒有感受...
  在其茫然之際,老松之下,一個紫衣青年,身影一搖,浮現而出。
  青年的眼中,微微猶豫,但片刻,嘆息一聲,走向青衫道姑。
  而道姑,則露出恍然之色,似有些難以置信,片刻後,那神情,化作一絲久經煎熬的大悲大喜。
  “白凡叔,你終於回來了...”
  “嗯,回來了...”
  婉青...當年為了顧全青帝遺言,孫紹照顧此女一世,但最終,卻發現,此女在其心頭,以留下一抹痕跡,無法抹去。
  所以,他護此女生,未護此女死...所以,他傳給此女修道之術。
  而他慚愧的,是此女修道百年,亦孤獨了百年。
  這百年,僅僅是為了等候自己歸來。
  而婉青也明白,自己即便歸來,也未必會許她一個承諾。
  但她仍然選擇等待,即便那等待,是百年,五百年,一萬年...是無數次交錯的輪迴。
  那命運,生生相錯不想見,世世輪迴血色湮。
  那思念,一夕成環,夕夕成玦。
  “白凡叔,這次可不可以住久些...”她不敢問,這次可不可以不要走。她看得出,孫紹臉上的不捨...有不捨,便是要離去。
  而那不捨越重,則孫紹離去的地方,越是遙遠。或許這一次,會遙遠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孫紹身影。
  聞不到孫紹氣息。
  聽不見孫紹聲音。
  甚至,失去所有對孫紹的記憶。
  “我會回來。終有一日,雨村之內,我會與你重逢。”
  孫紹微微一笑。
  這個許諾,他曾在輪迴劫中,對一個個故人說過。而他做到了,在三界之中,與這些人重逢。
  這一次,他仍是許諾,在一場天地大夢中許諾。
  若夢醒,他,會歸來!
  以一個絕強的姿態,巔峰蒼穹,從輪迴中,舊夢裡,撈出一個個念念不忘的身影!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3 00:18
第二百四十八章了塵緣(7)

  西海,西牛賀洲,此地對孫紹,算是回憶最多的地方,甚至,多於東海。
  他到西海,第一事,卻不是見任何人,而是去了方寸山遺址,在靈臺遺蹟之上,對著一座矮矮墳丘,一跪。
  他不跪天,不跪地,只是墳中之人,受得起他一跪。
  “師父,我回來了。”
  他一揮衣袖,七寶妙樹化作一座青翠欲滴的菩提古樹,在墳前、風中,招搖。
  醒夢劫,有一絲機會,復活菩提,此機會,他不會放過。
  他的心,在一幕幕塵緣了斷中,漸漸堅定。
  道心第二次圓滿,只差一線...了斷所有因果,便可圓滿。
  西海之後,人界之內,他應無遺憾。
  方寸山,他呆了一月,心思徹底平靜後,離去。
  入西海,西海之中,有一故人女子,許久未見了...
  差不多,有兩百年了...
  ...
  西海龍宮,宮裙纖腰的敖玉,如今卻大為頭疼。
  西海龍王,自稱隱居,西海所有大事,都交給敖玉處斷,隱隱的,有讓熬玉成為西海龍王的意思。
  這一切,自然是敖玉利用了孫紹的名頭...
  她頗為自責,亦有些思念,而玉階之下,蝦兵蟹將們議論紛紛的事,更是讓她頭疼。
  她是西海二公主,下面,還有三太子敖信。
  這熬信,是西遊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白龍馬,一身脾氣甚烈,修道資質不凡,卻不安心習武。
  但這個不務正業的小白龍,偏偏,喜歡上碧波潭的萬聖龍王的女兒——萬聖公主。
  不過那公主,似乎另有心上人,對熬信愛理不理,親事亦是回絕。
  這讓敖信心頭大怒,幾乎想要一把火,燒盡碧波潭。
  此事,被敖玉阻止,但對這個三弟,她卻是毫無辦法可想了。
  這世間,最不能勉強的,便是情。若那萬聖公主對三弟無意,強行結親,恐怕最終也落不到好結果。
  “三弟,你何苦...”敖玉想要規勸。
  “哼!二姐,你如今算是我西海話事之人,弟弟私為一域龍子,公為人界一方總管,遭受此辱,你竟不管麼?”敖信終究是年輕氣盛。
  “怎麼管?以勢壓人?強行結成這樁親事麼?”敖玉微微嘆息,誠然,西遊世界,男女親事,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果敖信藉著西海威名,強行與萬聖龍王之女結親,便是成了,二人也不會幸福,不會...
  “哼!我敖信,豐神俊朗,哪裡配不上那萬聖公主!”敖信還欲多言,卻在此事,西海海浪,忽然輕輕一震。
  那震動升起的一刻,一個紫衣青年,輕輕走入了西海龍宮,並笑道。
  “西海龍宮,先天之門,不凡...”
  他的話,讓一個個西海蝦兵蟹將,面色大變。
  西海龍宮,水晶之門,乃是西海龍祖已先天之寶手段製成,是絕強的防禦。
  外人沒有龍王允許,根本無法進入西海,但這紫衣青年,抬指一指,便破去先天防禦,令整個西海,都晃動了一瞬。
  這紫衣青年,好厲害的手段!而其容貌,一經看清,所有海族兵將立刻滿面震驚,肅然起敬。
  “西海之民,見過齊天大聖!”
  “免禮。我來此,不過私事,與敖玉公主談談而已,不要太過驚擾。”孫紹笑道。
  他進入西海之時,便憑藉先天靈覺、道目,看到了龍宮之中的一切。
  敖玉的麻煩,他收在眼中,並不介意,為敖玉解決一個麻煩。
  孫紹的笑容,許多年未見了,一見,敖玉的心中,立刻一酸,她以為她能平靜面對孫紹,結果發現,她,做不到...
  她悄悄背過身,香肩微微顫動,不知如何面對孫紹,但敖信,卻代替其姐姐,熱情奔向孫紹,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姐夫!你來了!”敖信朗聲道,望向孫紹的目光,滿是火熱。
  而他的話,則讓孫紹哭笑不得。
  “姐夫...”
  他目光望向敖玉,敖玉的雪白脖頸,此刻已羞紅。
  這姐夫,多半是敖玉杜撰出來的...借自己名頭,解決婚約、歸佛的麻煩麼?
  孫紹目光微微感嘆,與此女,他也算頗有交情,交情之上,更有一絲情感在裡面。
  如此,借名頭給她一用,卻也無妨。
  “你叫敖信?”孫紹避過姐夫的話題,與敖信攀談起來。
  “姐夫聽說過我?”
  “聽說過...”孫紹暗暗嘆息,此小白龍,命運可是頗為坎坷的,堂堂小白龍,最終卻會落得白馬下場。
  雖然最終歸佛,成為龍馬,但若無意外,他西海三太子,是極有機會成為一海龍王的。
  比起龍王的養尊處優,區區掛在靈山殿中柱子上的八部天龍馬,真是太苦了...
  正果...這兩個字,原本便是空談。
  若不幸福,何來正果可言。
  “你與萬聖公主的親事,出了問題?”
  “不錯!那萬聖龍王,欺人太甚,我重禮下聘,他竟拒絕...”敖信猶自憤懣。
  “拒絕麼,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看不上你,你卻強迫追求她,這是錯的。”孫紹目光一沉,好似真的成了姐夫,教育教育這年輕氣盛的小舅子。
  “可是...”敖玉說話,敖信敢頂嘴,孫紹指責,他卻萬萬不敢頂嘴的。
  孫紹說他錯了,他就一定是錯了,歸根究底,這敖信,可是孫紹的腦殘粉。
  覆東海,平北冥,碎靈山,傷佛祖,敗彌勒,震退藥師、東王公等無數仙尊高手,三界,無敵!
  便是西天極樂,恐怕都沒有幾人,能是孫紹對手!
  這樣的人,說自己錯了,那麼自己,一定是錯了!
  敖信冷靜下來,細細思索自己的所作所為,忽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人家姑娘看不上自己,心有所屬,自己為何偏要追求她?
  “我敖信,就這麼不堪麼?!”他忽然一喝,把所有妖將都震了一下,但孫紹,卻微微一笑。
  敖信的心結,已經結了,他看出來了。
  “敖信,目光放的高些,遠些,你的資質不弱,若僅僅滿足於西海三太子的名聲,則這一世,便算是蹉跎過去了。若你心境能沉穩一些,以你資質,有朝一日,或許,可稱為一代白龍妖帝...”
  孫紹話語平靜,但敖信耳中,卻好似當頭一棒,驀然清醒!
  自己,有這麼高的資質麼?!能有望成為妖帝麼?!
  妖帝,那種至高無上的存在,便是真靈界中高高在上的真龍們,都成就不了,自己,能成么?
  不,自己一定可以,因為,這是妖帝孫紹所說,這是萬古第一帝,親口所說!
  自己以往的目標,似乎真的好小,為了區區退親之事,就勃然大怒,自己是否太過年輕氣盛。
  妖帝,自己的目標,原本就該是妖帝的!
  “這是《驚蟄十二變》,我取自真龍九變,加入一身神通,所成的功法,最適合妖族修煉。你苦心修煉,有朝一日,成帝未必無望!莫要再少不更事,讓你姐姐擔憂!”
  “什麼!比真龍九變更厲害的功法?!是姐夫你一身神通所鑄就的功法?!”
  敖信大喜過望,他所修煉的,不過是西海的龍祖功法,在人界算是厲害,但在三界,就不算什麼,在真靈界,則是末流了...
  但如今,獲得比真龍族更厲害的功法,自己,說不准真能成就妖帝呢!
  孫紹贈送敖信功法,沒有瞞任何人,沒有必要...他送的東西,三界之內,誰敢搶!
  西海海族,俱是面色震驚,而敖玉,更是轉身,滿懷感激、歉疚,望著孫紹,
  “你,你不必如此的...我無法報答你...”
  “我需要你報答麼?這是我送給敖信的,當然,我允許敖信將此功法,給西海龍族一覽的,所以,你不欠我,欠我的,是敖信... ”
  孫紹收了笑容,望向敖信,帶著一絲嚴肅,以及妖帝聖人威,不容拒絕道,
  “敖信,功法我給你了,你莫要辜負我的心意!”
  “敖信不敢!”
  在孫紹威壓之下,敖信只覺自己,好似孤舟一葉,飄零在西海中心,渺小、卑微!
  這,就是真正的絕世高手麼!
  這,就是三界無敵的孫紹麼!
  自己終有一日,一定要成為這樣的高手,一定要成為,西遊世界的,妖帝白龍...不,要更厲害,要是妖神白龍才行!
  西遊之妖神白龍,此為,我敖信的畢生目標!
  簾幕後,西海龍王望著立下志向的兒子,忽然老眼一濕。
  此逆子,總算開竅了,也算為時未晚...
  這一切,都是孫紹所賜,而孫紹之所以會幫助敖信立下志向,一切,都是因為他與敖玉的關係。
  敖玉知道,龍王知道,敖信知道,就連西海海民,也沒有傻子,都知道。
  敖玉銀牙咬唇,低下頭,眼框微紅,
  “為何要對我好,不值得...”
  “因為,我親過你,你忘了?”孫紹調笑道,而立刻,敖玉面帶嗔怒,想起了一幕幕往事。
  “走吧,許久未見了,陪我喝喝酒,就我二人,不醉不歸。”孫紹笑道。
  “醉?以你的修為,便是瓊漿玉液,也不會醉的...”敖玉俏臉更紅,她要與孫紹,第一次獨處了麼。
  “不,我會醉,會的...因為,我想醉。你能讓我,放心地醉倒麼?”孫紹問道。
  “可以!若你真醉了,有我在,我保護你...”敖玉美眸決然。
  一絲高高在上的氣質,淡淡散開。
  她無法給孫紹任何回報,但可以陪孫紹一醉,讓孫紹在酒醒前,安然無恙。
  無論是誰,都不允許傷他,不許!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3 00:23
第二百四十九章了塵緣(8)

  水晶宮,宮中酒,孫紹淺飲薄酒,一旁,敖玉好似姬妾般服侍,並在孫紹飲酒之時,奉上一曲簫音。
  簫聲不絕如縷,當年,孫紹並不懂樂律,但如今,律呂,宮調,他皆耳熟能詳。
  地府陰冥,三生關外,他的戲子,並非白當。
  宮商角徵羽,為五音。宮生徵、徵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宮;徵克羽、羽克宮、宮剋商、商克角、角克徵。五音相生相剋,與五行,何其相似。
  樂中有至理,萬物皆有至理,道應如此。
  物是人非。當年他看敖玉醉酒,一場香艷,如今,卻是敖玉看他一醉。
  西海之中,簫聲漸漸低不可聞。
  當孫紹醒酒之時,驀然發現,自己睡在公主閨房之內。
  而敖玉公主,則端坐明堂,仍舊忙碌處理著西海之事。
  她很忙,亦很盡責...西海有她,三生有幸。
  孫紹披衣而起,立在床前,望著海景,微微凝思。
  揮紙筆,留書一封,旋即悄然離去。
  他離去,無人知。
  但當他離去之時,敖玉卻恍然一失,好似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停止議事,遣散水官,默默回到房中。
  拾起一封字跡筆挺的留書,鼻頭微微一酸,卻仍笑容不減。
  因為孫紹留書,僅短短一句。
  “你睡時最安靜,笑時最好看。若我歸來,願能看你,笑語相迎。”
  所以,敖玉決定,無論如何,她要保持笑容。
  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尚是一隻何種鯉魚,窺探那沉吟不語的猴妖,到許多年後,他們二人,在另一處西遊世界,重逢。
  “若你歸來,我必笑語相迎,一定,一定...”
  ...
  西海之上,孫紹踏浪而行,他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可瞬息穿行數千里,海浪被他分開,那些海水打在衣襟上,卻無法讓他衣衫濕潤半點。
  西海海族,一個個目睹紫衣青年,於海中漫步,但下一刻,這青年便如蜃樓幻影,消失無踪。
  西海之因果,就此了結,但西牛賀洲,仍有無數因果,等待了結。
  西牛賀洲,女兒國,當年'嫁'入此國的羅玉、長生,不過凡人,經過百餘年,紛紛死去,而女兒國,終究只有女兒,再無男子。
  女兒國,仍是怪事連連。
  整整一月,都有宮女目睹,王陵之中,前代國王王后墳陵內,有一紫衣仙人,衣袂飄飄,夜夜佇立。
  只是每當有人走向紫衣青年,那青年必定立刻消失,而宮女們走得遠些,這青年則又出現。
  現任女兒國國王,擔心這紫衣青年是鬼魅,在對王陵施邪術,欲對王朝不利,立刻請國師,前往收妖。
  國師持著定妖盤,暗中探測紫衣青年底細,其結果,定羅盤指針轉動,果然證實此人是妖。
  但可怕的是,指針因為劇烈旋轉,竟然折斷...這無疑說明,此紫衣青年,是個連定妖盤都無法承受法力的絕世兇妖。
  國師立刻稱病,搪塞收妖之事。而國主無奈,只得從國外,請來不少法師收妖。
  整整一月,來女兒國收妖的高手,絡繹不絕,因為女兒國國主許諾,若有真人能收此妖,則封此人為國師,立廟宇,舉國供奉...
  廟宇,此乃蒐集香火之力的必備之物。
  香火之力,是成就神道的好東西。妖有妖道,走大帝之路。仙有仙道,成飛升之路。神有神道,成香火之路。
  香火,對於那些難以飛升、仙緣淺薄的修道之人而言,是另一條長生之路。
  成就神位,封於天庭,亦是逍遙快活。
  於是,為了'舉國供奉'四個字,頗有不少第五境之上的高手,來女兒國收妖。
  起初,這些高手欲收紫衣青年,那紫衣青年亦不計較,僅僅揮袖生風,將來收他的高手,吹走到十萬八千里外。
  這風力,幾乎可比翠雲山鐵扇公主的芭蕉扇了。
  許多高手見識過紫衣青年厲害,感念其不殺之恩,也就無顏再來收妖,更有人來此道歉,但凡跪拜,紫衣青年一律不受。
  但亦有人,以為紫衣青年好欺負,妄自判讀,這紫衣青年或許只是精通'三昧神風',以此風吹走眾人。於是,有些心懷叵測的高手,從各地借來定風珠、止風丹、風神印、罡風尺等無數克制風術的寶貝。
  甚至有人,自伏羲八卦中推演大陣,在女兒國中布下定風大陣,將女兒國的地脈都毀去不少。
  於是,紫衣青年第一次動怒。那一日,他目中寒芒一現,女兒國中,共有數十名不知好歹的高手,死於非命,血濺塵埃。
  這是一個凶星!他殺人,一個眼神,便能讓九境高手魂飛魄散而死。
  而他感嘆之後,知道若再留女兒國,勢必為羅玉等人墳塋攪擾,黯然離去。
  自此,女兒國國主哪裡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一個天地大妖,超級狠人。
  每一日,都有妖族前來女兒國興師問罪,大都是人界七聖、四海龍王的勢力。
  國民怕了,國主惶恐,立刻請國師扶鸞請仙,求知那紫衣青年,究竟是何方神聖,如何才能化解這場厄運。
  不曾想,國師這一請,竟然將天蓬元帥給請了下來,這廝一下界,就紫衣青年說得極其恐怖,什麼吞佛兇妖,什麼手刃百萬性命不眨眼的魔君. ..最終,在說出齊天大聖四字後,國主才幡然醒悟,自己的罪了多麼狠的角色。
  齊天大聖,便是凡間小兒,也能說過大概,只是傳言中,美猴王應是毛臉雷公嘴,不曾想,竟是個紫衣俊朗的青年。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得罪齊天大聖之事,尚未過去,如今,又招來一個好吃懶做的天蓬,日日在女兒國白吃白住,時不時調戲一下國中婦女...
  國主請國師再次扶鸞,請個神仙,趕走這天蓬,這一次,來得卻是那紫衣青年。
  他淡淡在女兒國下了一令,僅四字,但卻使得女兒國國土,數百年之後,都再無妖患。
  “此國無妖!”
  這四字,他彈指刻在碑上,放在女兒國國境處,其上帶著妖帝聖人威,無論是神仙、還是妖王,但凡看到此碑,立刻繞道而行,再不敢在女兒國惹事。
  如此,女兒國算是平靜了。而最終,紫衣青年隨意一計,將天蓬,趕出了女兒國。
  計策很簡單,將此事,告知廣寒仙子——嫦娥。
  那一夜,一個衣袂飄飄的仙子,降落凡塵,揪著威風凜凜的天蓬元帥耳朵,飄然回歸天庭。
  紫衣青年,最後在女兒國站了數日,最終,卻折路,去了女兒國不遠的...一座妖山。
  琵琶山,此山之中,有一蠍女,是故人。
  此女,與孫紹,應算是極其有緣的。
  因為,當年失踪的西海神針,便是此女,所得。
  但如今,此女卻因為遏制不住西海神針之毒,而大為痛苦。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3 00:27
第二百五十章了塵緣(9)

  琵琶上,孫紹第一次到來,與蝎子精,也不過一次際會。
  他第一次去靈山,與蝎子精同行,曾約定與之共參如來,後來麼,此女膽大包天,蟄傷如來一指,逃之夭夭,而孫紹,則毀了三千世界,無形中,延誤了無量劫之後、醒夢劫的降臨。
  這便是宿命,不知不覺中,推遲醒夢劫,在西遊世界徜徉數百年。
  而此女,無疑算得上孫紹推動宿命之人,是她第一個,逼著孫紹,前往靈山。
  琵琶山下,一個紫衣青年踏著朝露,沐著晨光,在山路上慢行。
  山林間,有別樣的靈秀,居住在此的,必是優雅之妖。
  但路旁,亂石中,時有人類屍骨,橫屍遍野,有新有久。這些人,被妖吃了...蝎子精,幹的麼。
  “她還在吃人麼?當年我不懂她吃人的苦衷,如今,卻猜到了一些。西海海亂,她出現...靈山之上,傷如來...原本憑地,便是西海神針中的無邊怨毒。那毒,便是聖人,都難以抗拒,因為聖人,亦有怨...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感情。聖人之人字,應如此...”
  孫紹微微感嘆。對蝎子精吃人,他並無太多反感。他自問,自己所殺之人,加起來,恐怕是蝎子精所吃的數万倍了。妖殺人,就好似人殺妖。妖吃人,從根本而言,與人吃禽畜之肉,有區別麼?
  西遊路上,唐僧厭惡吃人之妖,他卻不厭惡吃妖之人...這便是種族立場。唐僧,終究做不到平等看待人、妖,就好似孫紹,永遠放不下修道的無奈。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遺憾。
  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逃避一個圓...
  在孫紹思索之際,林間,草木一動,立刻竄出一隊巡守小妖。
  甚至不需道目,便能看出,這些小妖的本體,一個個是蟋蟀、螳螂、獨角仙等蟲妖,妖法未深,不足以徹底變人。
  一個個小妖,一見孫紹出現,立刻眼露貪婪殺機...人類,又是人類,大王可是說過,唯有踏入琵琶山百里的人族,才可食殺...這是蝎子精的堅持,她不得不殺人,但,卻盡量之殺一域。
  而對於孫紹不許妖族進入女兒國的命令,蝎子精更是入魔怔一般,自覺遵守。
  琵琶山周圍,人類最多、血食最美的地界,無疑是女兒國,一國之地,若能進入其國中享用美食,琵琶山小妖,皆有望修為大進。
  但蝎子精,下了命令,不許...不許任何妖,侵擾女兒國,這些小妖,攝於蝎子精的恐怖,唯有聽命,並只在琵琶山附近巡守。
  今日,正讓他們撞見孫紹,若不吃孫紹,當真是...浪費啊!
  “看,這個人族白白淨淨、柔柔柔弱,吃起來定是肉嫩多汁!美味,美味啊!”
  “我要吃里脊肉,大腿是你的,'人翅'是小三的...”
  一堆小妖,品論著如何食用孫紹,就好似,凡人在品論,如何吃一隻雞。
  孫紹微微閉上了眼,沉吟。
  妖與人,真的有區別麼?
  妖殺人,又真的錯了麼?
  世人愚昧,一些所謂的得道真人,開壇講經,曾這麼說。
  妖吃人,是惡,屠夫殺生,是大善,是養育萬民,是功德無量。
  那真人,自以為道悟極深,在孫紹看來,卻荒謬之極。
  屠夫殺生,無論什麼原因,終究是殺了,那麼,他便是惡...就好似孫紹,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一生的血債,永遠是抹不掉的。
  他不會自詡什麼正道,亦不會殺人之後,還為被殺之人潑個髒水,將其抹為惡,自己為善。
  兩百年的修道,十萬年的孤獨,讓孫紹冷眼觀世,一切了然於胸。
  善惡,本就不是任何人能說清的。只是同等看來,若人吃妖不是惡,那妖吃人,亦是天道循環的至理。
  “人妖,原本沒有差別...”
  孫紹感觸越來越深,當日在靈山,他沒有這種感悟,只能說出'沒有差別'四字,饒是如此,已讓金蟬子與鎮元子感悟不凡了。
  而如今,他亦踏足了那二人的境界,獲得了相同的體悟。
  良久,小妖們摩拳擦掌,已經無法等待,要吃掉孫紹。
  而孫紹,終於睜開眼,淡漠道,又似自語,
  “人殺妖,無關對錯。妖殺人,無關善惡。但,有人殺我,有妖吃我,則為仇...則,可殺!”
  他眼中,好似烏金,妖帝聖人威一閃,立刻,所有小妖俱都身形一軟,跌倒於地,瑟瑟發抖。
  這一刻,琵琶山方圓百里,所有妖類,俱都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病於榻上的一個黑衣女子,鬢髮紛亂,在感知到這一道威壓之時,不懼,反笑...
  “沒良心的傢伙...你,總算來了...可老娘都要死了...”
  她言語虛弱無力,對身旁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將吩咐道,
  “枇杷,去接此人,求他,不要殺人...”
  “大王,求誰?求這個威壓的主人麼...”
  那名為枇杷的小女將,梳著丫鬟頭飾,抱著琵琶,此刻卻軟倒在地上,瑟瑟發抖,那是對妖帝之威的本能畏懼,甚至,她一生一世,都未如此恐懼過。
  這是...這是什麼樣的大妖怪...
  憑一個威壓,便能讓第五境的自己,膽戰心驚...
  “大...大王...”丫鬟連話都說不全了,見此,黑衣女子無奈一笑,以綿柔無力的的素手,撐起身,薄被落,露出微微凹凸有致的嬌軀。
  “他還是如此霸道呢...他的氣息,尋常之妖,根本承受不了,就連我,也本應無法承受的,但我偏偏不怕他...因為...”
  她面色蒼白,讓人望而生憐,嘴角卻有一絲血跡,似乎,剛剛吃人...此女縱然需要憐惜,也絕不是尋常之人,能夠憐惜。
  但在其起身下榻的一刻,整座琵琶山,所有氣勢,忽然收起,亦並未傳出任何妖物的慘叫聲。
  而閨房中,天地波紋徐徐迴盪,並有一道紫衣身影,微笑著,一步踏出天地五行。
  “別來無恙?似乎並非無恙啊,你,又吃人了...”
  孫紹現身的一刻,立刻伸起手,撫過女子唇邊血跡。
  而女子,面色一變,神情有喜悅,又有黯然,卻都深藏,化作一聲平靜的聲音。
  “是你...你來了?怎麼,看我吃人不滿,來除魔衛道、剿殺我麼...”蝎子精目光自孫紹移開,回到床上,對孫紹強橫霸道的威壓,她卻不怕。
  她不怕,當她剛剛破出西海封印之時,便敢上靈山聽法,便敢刺傷如來一指。
  她不怕聖人,因為他是天地怨氣所化的一個蝎子,成形之初,便沒有畏懼。她亦不怕孫紹的,卻不單單因為這個原因...不怕,偏偏就不怕。因為,孫紹與其他人,不同。
  蝎子精躺回床,小丫鬟立刻起身,為其蓋好薄被,同時忌憚地看著孫紹,她能感覺出,剛才那個恐怖的大妖怪,就是眼前男子。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以我微薄修為,恐怕幫不上你任何忙的...若你除魔衛道而來,殺我即可。若你無事,則可以走了,省得在此礙眼。”蝎子精將香肩對給孫紹,背對著,看不清表情,言辭冷漠,但孫紹知道,這是口是心非。
  此女,多半不會趕自己走,當自己現身之時,此女眼中隱藏的喜色,絕非偽裝。
  當年他告訴過娃娃,蝎子精的表現,名為'傲嬌',如今,她性格仍未變。
  “我為何要殺你,只是路過此山,來看看而已。”
  “原來只是路過麼...”蝎子精話音低了。
  比起當年,蝎子精面色明顯蒼白了許多,形容消瘦,鬢髮紛亂,哪裡有當年的叱吒威風。
  孫紹道目一動,立刻將蝎子精嬌軀透視,立刻,便將其體內狀況,一一看透。
  蝎子精,是西海神針封印下、怨毒化蠍而成,逢蒙破封而死,連累西海半邊海域絕滅,那時,其怨毒,促成蝎子精誕生,但蝎子精,捲走西海神針,化作其尾針,茫然離開西海。
  她生於天地,卻不知該做什麼。
  而神針入體,以她的修為,遠遠不足以壓制,日日面臨毒發而死的危機。西海神針,毒性無匹...此針之內,有西海逢蒙的怨恨,有你的毒力,有佛門融入西牛賀洲凡間的所有怨,更有,盤古的毒..,做為蠍尾針,此神針,甚至連如來一指都可毒傷。
  但此毒,更是一個魔咒,一個讓蝎子精苦不堪言的東西。
  於是,她有生以來,立下一個目標,去除尾針。
  於是,她打聽到,靈山佛陀,有無邊法力,動了前往靈山求法的心思。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所謂慈悲為懷的佛陀,竟一見她,便要鎮壓。而她,惶然間逃去,對人心偽善,第一次看透。
  她定居琵琶山,自立為妖,殺人無情。
  但她的心中,卻始終難忘一個身影,​​一個在河邊偶遇、相伴前往靈山的男子。
  那個男子,與其他人不同,既不貪戀她美色,也不貪戀她的妖法,更不貪戀她的尾針...那個男子,見她吃人歸來時,憐惜地幫她擦去唇邊血跡。
  這一日,他來了...
  蝎子精背對孫紹,因為她不敢看,就彷佛這是一場美夢,即刻,便要清醒過來。
  她唇邊,仍有孫紹指溫,在孫紹出現之時,為她抹去血跡,讓她心潮難平。
  原來他只是路過麼。
  但自己,竟然口不對心,要趕他走...
  蝎子精心思復雜,而不知如何開口。她卻不知,自己所有心思、秘密,早在孫紹一個眼神下,洞穿。
  “麻煩的女人...”孫紹搖頭失笑。
  “呸!你才麻煩!你全家都麻煩!”蝎子精似乎找回當年的氣氛,與孫紹鬥起嘴來。
  “好吧,如你所願,我馬上就走,不過在此之前,我幫你把神針之毒,解決一下吧...”
  “你,你說什麼,你要給我,解毒!”蝎子精立刻面紅耳赤,而一旁的小丫鬟,則已羞地張不開口。
  這羞意,使得二女自動忽略了孫紹如何知曉此秘密的緣故。
  小丫鬟知道一些蝎子精的隱秘,聽聞孫紹竟要取走大王毒針,立刻羞澀,且不可置信。此針厲害,她陪伴蝎子精身邊,日日可見。蝎子精第七境修為,卻讓不少剿滅琵琶山的神仙,都被蟄傷、吃了大虧,更是時時有妖魔鬼怪,潛入琵琶山,打著尾針的主意,但俱被蝎子精滅殺。
  這尾針,極其厲害,但更加難以取出,日日煎熬蝎子精的身體。以蝎子精法力,無法取出。以尋常仙尊的法力,都無法取出!
  而蝎子精苦思多年,才想出一個解毒之法,那便是...與佛陀仙尊級高手,交尾,借對方浩瀚法力,壓住毒素,逼出毒針。
  這個,便是她數百年後,西遊之中,俘虜唐僧、欲嫁唐僧的緣故吧。
  她不貪戀唐僧肉,不求長生不老,只求解毒,只求有一日,可不借助吃人,來壓制毒素。
  她仍記得,當年也色中,她嘴角帶血回來,那時,孫紹複雜的目光,以及,質問。
  她只求解毒...
  此刻,蝎子精心亂如麻,因為在她看來,解毒的方法,僅有交尾...交尾...孫紹怎如此大膽,一個見面,就要和自己...和自己...
  無恥,卑鄙,趁人之危,不要臉...
  她在心中罵了孫紹千遍,但心頭,既嗔怪孫紹言辭唐突,又暗暗升起一絲期待。
  她心頭,對與孫紹交尾,竟無太多排斥...但她自己也不確信,交尾的手段,有幾成把握排出毒針。
  或許會失敗,會死啊...
  但若能死在孫紹懷中,體會一次其胸膛的溫度,似乎,死也不枉了...
  蝎子精心思漸漸平靜,似有所覺。
  她轉過身,眼光如水,痴痴看著​​孫紹,咬咬牙,決然道,
  “好!老娘讓你給我解毒!老娘與你交尾!”
  一句話,卻幾乎把孫紹噎住。
  “呃...交尾...你在說什麼...”
  “笨啊!就是和你,翻雲覆雨...”蝎子精極其嗔怪地望著孫紹,暗暗道,這個孫紹,怎麼還跟當年一樣傻不拉幾的,修為提高了,腦袋還這麼榆木疙瘩,連交尾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她自不知曉,孫紹給她解毒,根本無需交尾的。
  此刻她所說的話,當真是...大膽之極了。
  “交尾...”孫紹搖頭無語,這香豔的交尾,還是以後再說吧。
  以他法力,解神針之毒,何須交尾!
man503 發表於 2013-11-23 00:50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了塵緣(10)

  為蠍子精解毒,不難,亦無須什麼交尾。

  但脫下長裙褻褲,裸露翹臀,卻是不可避免。

  蠍子精的身材極好,而此女個性,一旦決定的事情,便再無羞澀可言。

  即便紅著臉,她仍剝得光溜溜,趴在床上。

  “不要只顧著看,要記得用心解毒!”她這般叮囑道。

  這讓孫紹無奈苦笑,自己看的女子赤身,不少了,豈會貪戀蠍子精的翹臀。

  在他的命令下,蠍子精變出法相,其雪白的翹臀之上,立刻變幻出一條丈餘長的長尾,泛著烏金之色,生有倒鉤,尖端處,更有一根細弱髮絲的尾針。

  便是此針,連如來之指都能刺破,而此刻望向此針,孫紹丹田之中,立刻,那丹火培煉的神針,發出一絲共鳴。

  他的手,輕輕撫向那長長的蠍尾,立刻,蠍子精面紅耳赤,驚呼道,

  “不要碰那裡!那裡很鋒利…”

  “無礙的。”

  孫紹手指撫過蠍尾,其上的倒鉤、毒針,皆無法刺破其肉身分毫。

  若是如來並非大意,多半也無法刺破。此刻孫紹全神貫注,小心防禦,自不會被刺破。

  且刺破,又如何,蠍尾針,終究是定海神針所化,傷不到自己。

  倒鉤鋒利,毒針銳利,那長長的尾,卻好似少女肌膚般嬌軟。

  在孫紹指尖觸及此尾時,蠍子精立刻痛得呼出來,似乎因為觸發此毒,而難以忍耐。

  在痛楚中,卻又有一絲觸電般的舒適,好似一股電流,在她嬌軀內流轉,使得她面色漸漸翻起紅潮。

  此尾,因為毒,而無人觸碰過。因為無人觸碰,而保留最原始的敏感,那敏感,使得僅僅觸碰間,蠍子精竟內心火熱,難以自恃。

  而孫紹,自然未意識到,自己觀察蠍尾的舉動,會讓蠍子精處於撩撥之中,只是看到最初觸碰其尾時,她的痛,而使得孫紹微微不忍。

  自己當年,便感知到蠍子精的古怪之處,感覺到此女與自己的一絲聯繫,當年他若細想,定會發現,此女身懷定海神針,或許艱難,但總有辦法為其去除,如此,可省去此女百餘年的痛苦…

  “抱歉。”他暗暗歎道。

  “什…什麼…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蠍子精似乎在孫紹的撫弄下,已失去理性。

  注意到蠍子精的古怪,孫紹面色一肅,心思一轉,立刻明白,這蠍子精的尾巴,竟好似是其嬌軀最敏感之處…自己撫摸其尾的行為,就好似,在幫助此女自瀆…

  但此女,卻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此女對自己,必是動了情意,如此,才允許自己,觸碰其最私密的地方…

  “又欠了一人…”

  孫紹微微閉上眼,掃去所有欲念。

  其法力一蕩,沒入蠍子精尾內,將其蠍尾中的毒素,吸出,並凝成一顆烏金色的毒丹。在毒素離體一瞬,他目光一閃,屈指連彈,以法力,迫使西海神針射出蠍子精體內,一股怨毒之極的力量,自神針傳來,讓孫紹百年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一絲危險。

  好毒!不愧是如來都忌憚之物!

  他張口,噴出一針,與毒針對觸。

  他的神針,是三針合一,蠍子精的毒針,卻是一針,一番觸碰後,毒針立刻潰不成軍,並漸漸被三針吞噬,四針合一。

  收針入體,體內多了計都臂骨,而金箍棒,則在四針合一之後,法寶之威提升一大截。

  若以品級論,原本的金箍棒,雖是先天,不過是先天下品,如今卻已是先天中品。

  取出毒針,蠍子精立刻一陣乏力,原本滿面紅潮,此刻卻開始蒼白起來。

  其一身法力,都在尾上,若尾失,則修為盡失。

  不過這種情況,孫紹是不會允許發生的。他握著手中凝聚毒素而成的毒丹,微微思索之後,將計都臂骨之中所有毒素逼出,融入毒丹之內,並尋思之後,滴出自己一地精血,沒入毒丹之中。

  定海神針,原本無毒,是封印神針之人,苦心設計,使得此針有毒。

  此毒散去,不影響神針等階,而以孫紹實力,亦無須此毒作為攻擊手段,還是留給蠍子精防身吧。

  至於滴入一滴精血,則是為了以帝氣,鎮壓毒性。

  只有蠍子精本體擁有足以駕馭此毒的實力,才可不許帝氣,掌禦此毒。

  法力一卷,毒丹重新沒入蠍子精體內,而蠍子精頓時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沉沉睡去。

  毒丹凝聚,蠍子精法力不減反增,開始一路晉升,並朝著妖仙突破。

  她沉沉睡去,一旁的小鬟,早就被孫紹的大法力所驚傻了。

  “你好生服侍她,數日之後,她便會醒來,屆時,就徹底好了。我會在看得到她的地方,護她一路成就妖仙,徹底穩固境界,再離去。”

  “大大王,你就這麼走了麼?”小鬟支支吾吾,說出的話,則讓孫紹失笑。

  大大王,這是什麼稱呼…蠍子精是大王,她的夫君,就是大大王麼…

  孫紹收了心思,走到書案前,提筆,留下一封短箋,封好後,遞給小鬟。

  “我走了…她自西海成形,便無名,甚是可憐…若她醒來,告訴她,我為她選了三個名字…都留在,此信中。”

  “好的,枇杷一定完成大大王的囑託!”小鬟信誓旦旦道。

  …

  七日後,蠍子精蘇醒,在得知孫紹離去後,她神情不變,只是微微咬了咬唇。拆開信箋,神色一緩,忽而一笑。隨即,閉關。

  三年後,蠍子精突破妖仙,在其突破之時,獨自出了妖洞,佇立在琵琶山最高處。

  她知道,三年之中,孫紹定是在某個角落,為自己默默護法,防止自己的無數仇敵,上門惹事。

  她亦知道,自己安然出關之日,便是孫紹離去之時。

  “謝謝,我想好了…我要,第三個名字…”

  “是麼…如此,若我還有歸來之日,會喚你…小謝…”

  風中,傳來孫紹輕笑之聲,越來,越遠…

  在聲音消散之後,蠍子精久久佇立山巔。

  其懷中,珍藏著孫紹所留的信箋。

  “你一生無名,我為你選了三個名字。第一個名字,為‘天毒女’,這名字,有我對你毒功之強之感歎。第二個名字,為‘厄難仙子’,這名字,有我對你命運淒苦之憐惜。第三個名字,為…‘小謝’,這個名字,很美,並有一個淒美的故事。此名,有我對你初次相遇的…追憶。若你選擇此名,下一次相遇,我會為你,講一講‘小謝’的故事…”

  “小謝,秋容…”

  “我覺得,那很美的故事中,有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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