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章 水底一戰
『煙嶂澤』中，煙水茫茫，秦石以斂息訣，將全身氣息盡數收斂，熟門熟路，在其中穿插行進，直奔當日發現『赤煉洞府』入口的小湖而去。
上次他與李長風三人還要經過近兩個時辰才能到達那小湖，這一次，他不過用了一半的時間，便到了那小湖邊上。
他無聲無息滑入水中，沉入湖底，略一搜索，便發現了湖底一塊巨石之下，有一個極為隱蔽的石洞。
這石洞中，一頭黑色蛟龍正昏昏沉睡，地上零零落落有數十片黑色鱗甲，一柄斷成兩截的桃木劍夾雜在鱗甲中，桃木劍邊上是一堆已經被撕扯地不成人形的白骨。
這是那黑蛟的水洞，這堆白骨顯然就是『桃花仙』齊行雲的。
他小心翼翼，離開石洞，游上湖面，踏在水波上，渾身蒼龍劍意勃發，在水面上胡亂舞動一陣，最後一劍，劍意凝成一線，沖天直上，將上方水霧攪得一片混亂，接著身形一動，再次沉入湖底。
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立刻逃出『煙嶂澤』。
現在除了那已經不知所蹤的李長風，就他對這裡的環境最為熟悉。
此處水路縱橫，他身懷玄水珠，在這地方可進可退。
這裡離靈華宗還有相當的距離，他不想再冒險逃遁，不如在這裡給鳩婆婆製造一些麻煩，讓她有所顧忌，不敢隨意追擊自己。
遠處，鳩婆婆神識散開，正仔細分辨地上的痕跡。
忽然，她神情一動，身子沖天而起，穿出水霧，便見到遠處一片水霧攪動，有淡淡的氣息消散。
她疾飛而起，到了那處地方上空，落了下來。
下面是一個小湖，湖面平靜，上方還殘留淡淡的氣息，正是秦石所留。
她定定看著湖面一會，知道此事有些古怪，按說如果是秦石要遁逃，不可能故意引她過來，但湖面上殘留的氣息，的確就是秦石的。
不過她現在也有些焦急，既然有線索可尋，自然還是要一探究竟。
她神識透出，直入湖中。
不過一會，她就微微皺起眉頭。
這小湖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深，她神識受損未復，在這水面之上，只能勉強探到底，但卻極為吃力，湖底範圍不小，更別說要搜索了。
她想了想，自恃修為，面色不變，穿入水中。
秦石手中握著玄水珠，就靜靜站在那黑蛟水洞前。
忽然，他三魂輕輕跳動，感應到了一道神識在不遠處掠過，接著輕微的水波晃動傳了過來。
他右手捏成劍指，蒼龍劍意透出，猛地刺向那水洞中沉睡的黑蛟，一擊即收，身子無聲無息遠遠滑開，沒入不遠處湖底一片泥沙中。
這黑蛟本來正在沉睡，被秦石一擊正刺在脖子下面的軟檔逆鱗上，掉落三四片鱗甲，立刻驚醒過來，痛得在洞中一陣翻滾，把那些白骨攪得七零八落，猛地衝出洞口，眼中凶光畢露，四處掃視，脖子上一縷蛟血滲出，染紅了它邊上的湖水。
鳩婆婆神識立刻感應到下方水波的攪動，身體一折，往水波傳來的方向而去。
她人還未到，神識先行，便掃到下方一條龐然大物，正直衝上來，目標正是她自己。
「孽畜！」鳩婆婆暗罵一聲，一掌朝下方按出。
這黑蛟已經略略開了神智，長軀在水下一扭，避開這一掌。
鳩婆婆掌力餘波掃在它身軀上，痛得它嘶吼一聲，凶性大發，不退反進，只一衝就到了鳩婆婆身前，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鳩婆婆一眼就看到了它脖子上的創口，顯然是被劍氣所傷，心中一喜，急著追下湖底，不欲和這畜生糾纏。
她手掌再次探出，掌心出現一個灰色霧球，隨手一甩，砸向黑蛟頭頂，身體往旁邊移開，就要繼續往下。
便在此時，她身子忽然一頓，猛地回過身，便見到那黑蛟口中衝出一顆黑色圓珠，一下撞散了那灰色霧球，破開重重水波，朝她迎面而來。
蛟珠？
鳩婆婆手中出現黑木杖，朝前一點，那蛟珠來勢頓減。
黑木杖上道道灰氣衝出，纏繞上蛟珠，往回就收。
那黑蛟拚命掙扎，卻阻止不了蛟珠一點點被拉向鳩婆婆。
黑蛟雙目猛地睜大，渾身泛出危險的氣息。
鳩婆婆心中一凜，立刻感應到那蛟珠的變化。
她立刻反應過來：「這畜生竟然性烈至此，想要自爆本命蛟珠！」
她稍一猶豫，下方水波破開，一個朱紅色圓環驟然現出身形，已經到了她腳下不遠。
鳩婆婆臉色一緊，知道她剛才心神放在黑蛟身上，被秦石鑽了空子。
這圓環的威力她再清楚不過了，她再也顧不得蛟珠，黑木杖撤回，脫手而出，迎向那圓環。
朱紅色圓環套住黑木杖，立刻收緊，不斷消磨。
鳩婆婆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一指正要點向那圓環，沒想到那黑蛟收回蛟珠，尾巴一動，攔腰掃過來。
鳩婆婆知道雖然這黑蛟靈智沒有全開，也談不上什麼修為不修為，但它的肉身天生強橫，力大無窮，一般淨魂期修士的攻擊打在它身上，也很難傷到它，這根本不是人類可比，就算她是龍虎期修士，也不敢讓這一尾掃在身上，只能往旁邊移開數丈。
便在此時，一道如同細線的金光帶著絲絲鋒銳之氣，閃了一閃，出現在她身下。
鳩婆婆自那朱紅圓環出現，就一直在防備秦石那道金光，此刻毫不猶豫再往旁邊移開。
便在此時，一道朦朧的光華從水底直透上來，掃過鳩婆婆，隨即隱滅。
她本來正在移開的身體，忽然出現了短短一瞬的停滯，隨即恢復正常，但卻只往旁邊移開了兩尺不到。
金光從她左臂一劃而過，破開一道大口子，已經切進骨骼，若不是她體內真元湧動守護，這條手臂就被切落了。
鳩婆婆伸手一招，那黑木杖掙開已經稀薄無比的圓環，落回她手中，道道灰霧衝出，護住全身。
那黑蛟一尾沒有掃到，眼中竟然閃過一絲得逞後的狡猾，身子一扭，衝上水面逃命去了。
水中又平靜下來。
鳩婆婆臉色蒼白，看著手中的黑木杖，杖身之上，一個朱紅色的烙印分外顯眼，已經傷到了這件靈器的本體，也不知道要溫養多少年才能恢復。
更為嚴重的是她傷口中的絲絲鋒銳之氣。
若是只傷到皮肉，以她的修為，一刻鐘之內，就能把它逼出來，但現在不同，她骨骼受損嚴重，那絲絲鋒銳之氣直入骨髓中，這就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事了，逼得她不得不分出大量心神和修為努力壓制。
鳩婆婆之前下水的那種自信，已經褪去不少。
她到現在也弄不明白，剛才她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道朦朧的光華，本就稀薄，又一閃即收，她的心神當時都放在那道金光上，那光芒被金光掩蓋，她根本沒看清，甚至已經有些懷疑是否自己的修為出了問題。
她看著水下，那裡肯定有一個她一心想要滅殺的淨魂期修士。
但現在下方黑黝黝的水波，彷彿隱藏著一隻遠超那黑蛟的遠古凶獸，她心中竟然不知不覺出現一絲恐懼。
她捂著傷口，黑木杖懸在身前，再也不敢冒然下去，神識出體，再次掃過水底。
她此刻已經下水很深，神識很容易觸到湖底，隨即一掃，立刻便發現，秦石盤坐在一圈石柱當中，流雲劍擱在膝上，也不知道是剛才偷襲她損耗過大，正在調息，還是在用秘法收斂氣息，不讓她發現。
機會就在眼前，鳩婆婆努力將剛才的顧慮拋開。
她現在對秦石再也不敢如同之前那般輕視，知道此人手段詭異，心智極高，很難對付，只怕那黑蛟也是他故意弄上來的。
她便也同樣收斂了氣息，甚至連神識都不再散出，無聲無息潛向石柱圈中的秦石，生怕驚動了他，再被他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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