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小說] 讓煤炭飛 作者：兵家傳人 (已完成)

第三百零十章 教育

方大軍真的被嚇到了，他和王英發生關係，最多算是偷情，或是劈腿，隻是在特定環境下的身體所需。王英不可能嫁給他這個小男人，而他也不可能取一個帶著小孩的寡婦。

哪怕這事被李玉蘭知道，他也自信能挽回。但若是換成了小玉琴，這事情可就大發了，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何況還是小姨子。

他不否認想和小姨子有點曖昧關係，但要更進一步，卻是不敢，因為這種事在三十年後，也是不被道德允許的。

“大軍哥哥！”小玉琴柔柔弱弱的叫喊道。

方大軍抬起手，本想給小丫頭一巴掌，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歎了口氣，一下拉過被子把小丫頭裹住抱進懷裏，這才輕聲問道：“誰教你這樣做的。”

說話間，也急忙把被子下的褲子拉了上來，小玉琴剛才居然在舔他的大香蕉，而且小丫頭沒穿衣服褲子，這和上次他洗澡被撞見完全不同，也是真的被嚇到了，後怕之下，同時也生出了怒氣，差點沒忍住就甩了小丫頭一巴掌。

若是趁他迷糊之時，小丫頭不是用最嘴，而是騎了上來，突破最後一步，那就真完了，到時候他又該怎麽處理兩人的關係？而且小丫頭剛滿十三歲不久，看起來又隻有十二歲的模樣，真的太小了，身子還沒長開，胸口隻能用小籠包子來形容，又如何能明白男女間的感情事？

小玉琴也嚇到了，她從來沒見過大軍哥哥這麽嚴肅過，“我，我見王英姐姐昨晚上也是這樣的，大軍哥哥你很高興呢。”

方大軍一聽這話就露出了苦笑，果然應了那句，常住河邊走，哪有不潤鞋啊。他和王英總共就來了兩回，沒想到第二回就被發現了。

又伸出手壓了壓被角。把小丫頭捂得嚴實抱在懷裏，這才耐心的解釋道：“這是大人做的事情，而且隻有成了夫妻才能做……”

他索性給小丫頭上了一堂生理課，從盤古開天說起，這當然不可能，隻是以一些委婉的字句，表達清楚了男女之間的造人運動。

小丫頭也並非什麽都不懂。隻是因為沒有讀過書，又因為太小，甚至還沒來過月事，所以才懵懵懂懂。也此時經過方大軍一挑明，自然也就明白了，意識到了這事的嚴重性。

一聽到把大香蕉放進身體後就可能會懷孕。當場嚇得顫抖起來，因為她剛才就有過這種想法，她自己還是小孩，要是懷孕生小寶寶，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還好，沒有發生。

但等她鎮定下來之後。瞬間睜大眼睛問道：“大軍哥哥，那你怎麽和王英姐姐？”

方大軍這才反應過來，這事的源頭還是出在他身上，斟酌了一下，這才說道：“這事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你王英姐姐的男人早兩年過世了……大軍哥哥隻是幫她解決下身體所需，這是特殊情況。不過大軍哥哥隻會取你姐姐當媳婦，這點不會變的。”

“恩！”小玉琴點著頭。但對於這點卻沒聽明白。

方大軍連忙插開話題，又說了些生理方麵的事情，總結出來就是“潔身自愛”，什麽都能妥協，這一點萬萬不能。

誰想，到最後小玉琴突然冒出一句：“那，大軍哥哥。姐姐知道你和王英姐姐的事嗎……”

方大軍無語，忍不住抬起手在小丫頭的屁股上狠狠來了幾下，嚴肅的說道：“昨晚上的事，不能讓你姐姐知道。”

在**。鬧騰了好一會，小玉琴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撒著嬌讓他幫著穿衣服，方大軍無奈，擔心小丫頭回去之後真的告訴李玉蘭，沒辦法，隻好照辦。

若是以他的真實年齡來看，小丫頭真的太小了，毛都沒長齊，忽略掉兩人的關係，他都提不起興趣，他的審美是正常的，並不是幼齒控，小丫頭給他的感覺，更多的還是可愛，而非女人的誘惑。

自然就沒有獸性大發，很快兩人就起身了，沒在提早晨有些荒唐的一幕，但卻又真實存在過，一想到一個乖巧的小丫頭，居然給他XX了，即便不是幼齒控，也忍不住升出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反饋出來，就是他更加疼愛小丫頭，好半天都沒忙工作，隻是帶著小丫頭出去玩，包括簡陋的公園，遊樂設施，各類小吃，各種小丫頭喜歡的東西……

有一種在帶小女兒玩樂的感覺，這其實是病態的，但卻忍不住冒了出來。他還真有點把小丫頭當成了女兒來寵愛，即便他以後有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怕也不過如此吧，舍不得打，舍不得罵，隻要是合理的要求，都會依照。

一時間有些淩亂了，甚至擔心得了心病，但仔細想想，其實又什麽都沒有，生活照舊，至少，他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去改變小丫頭一家人的生活，以及人生命運，因為他是方大軍。

小玉琴在家人看來，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吃懶作，愛撒嬌，但卻是極為聰明，她明顯感覺到大軍哥哥更加疼愛她了，想了很久，最後認定是因為早晨的事情，大家哥哥果然很喜歡那樣……

到傍晚時，方大軍就顧不上照顧小丫頭了，服裝店的銷售額，將直接關係到他明年一係列計劃的展開，也關係到服裝廠的存亡，幾百號人都指望著拿工資改變生活。

當第二天數據一出來，卻有些意外，八家服裝店要比昨天更少，而四家內衣店卻近乎翻了一倍，整體算下來，和昨天的利潤差不多，除掉各方麵的開支，整體有四百多的利潤。

時間到了二十七號，盡管這月有三十一號，距離元旦，也隻剩五天了，按陽曆算，過了元旦就算是新年，1983就要來到了。

卡車拉著貨物來了，基本每天都要跑一趟，以免這邊斷了貨源，而王英已經在張羅著展銷會的事情，又被推遲了，但最晚必須在元旦之前開始。

方大軍正琢磨著要不要回家一趟的時候，一個口信讓他不得不動身了，王宏文到了縣裏參加會議，應該是確定最終區公所的職位安排了，也包括了分戶承包土地的事情。

斟酌了片刻，他便決定馬上動身，連夜趕去縣裏，雖然他現在貌似在市區幹得不錯，但這些都可能變成泡沫，惟有把根基給打牢固了。

目前看來，王宏文能上位自然是最好的情況，但是光這樣還不行，與他想熟的新場書記，以及鎮西的書記，如果都能上位，那就更好了，或許對他來說，這些關係依舊還不夠。

第三百十一章 政策變化

到縣城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過了，卡車並非多停留，跟著就回北鬥去了。

至於方大軍帶著小丫頭，在老地方住下，算起來，前前後後，在招待所已經住過很多回了，也算是老熟人，不出所料王宏文也住在這裏，包括其餘不少公社書記，一時間讓住房有些緊張。

方大軍是直接花錢住的高檔房，安頓好了之後，讓小玉琴先休息會，他跟著就去敲響了剛從前台打聽到的位置，也正是王宏文的住房。

“大軍，你這麽快就到了。”門一開，王宏文有些驚訝，而房間裏麵還有一個人，沒想卻是前進公社的書記幸長春。

“恩，剛好事情忙完了，就早點過來。”方大軍並沒有表示驚訝。

進屋後，才發現茶幾上有不少資料，還有紙筆，看來兩人正在商議什麽，幸長春有些瘦高，和王宏文的年歲差不多，原本也有爭奪的資格，但現在怕是被王宏文拉攏了。

他其實並不想參合官場上的事情，但又必須關心，因為這和自己的切身利益密不可分。

“方廠長，服裝賣得可好。”幸長春主動打著招呼。

兩人早就打過照麵，水泥廠還承包了前進公社的土地，準備用來修建二期工程的，方大軍回聲道：“幸書記，你還是直接叫我大軍吧，服裝生意現在還可以，具體怎麽樣還要看後麵的情況。”

寒暄了片刻，就煙霧繚繞了起來，王宏文也開始說些現在的情況，之前的消息是元旦過後才會確定區書記的名額，但月中時高層會議結束後，上麵的政策變了，已經有明文的紅頭文件發了下來，縣裏的意思是分三步走。

一是：複立區公所機構，二是：區領導著手給各個公社社員劃分土地的事情。三是：陸續把大的公社改造成鄉。至於鎮這個編製還沒提，不僅上麵還沒有明確的政策，也因為區公所的職能就相當於鎮，若是恢複了鎮，那麽就沒必要恢複區公所了，不然就會出現工作重疊。

王宏文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他們可以說從參加工作開始。就一直在公社體製下，之前隻是收到區公所的事情，沒想到現在連公社都要被取消了，不僅稱呼變了，集體製度也發生轉變。

雖然說起來是好事，村民們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土地。但同樣的，村民也有了更加的壓力，因為到時候上交的公糧就是按分配的土地麵積來分攤了。

這樣就會導致，能幹的家庭會獲得更多的糧食，而種植不當，或是幹活不行的家庭，多分土地未必是好事。說不準還不如現在公社集體分配。

方大軍不是體製內的人，現在確切聽到消息，自然是欣喜無比，分配土地到戶，這是大勢，誰也無法阻擋曆史的車輪。而且變化之快，會讓老一輩的農民反應不過來，現在大家爭相要土地。但三十年後，卻會麵臨有土地卻沒有勞動力願意種植的尷尬局麵，不少農村十室九空，良田都成了荒地。

也不用三十年時間，農民就會從最開始無法承受上交公糧的數量，到後麵取消各種土地稅務，反到還能獲得各種補助。

搶耕、喜耕、嫌耕、棄耕、勸耕、退耕……

但至少大華夏。終止了幾千年前來農民對土地的依賴，也給了農村孩子更廣闊的世界，是好是壞，不作評價！

處在位置不一樣。關心的點自然不同，方大軍當即就開口問道：“土地怎麽劃分？”

李長春接話道：“按年齡、戶頭、子女長幼……”

大概就是，原則上之前的大隊先保持不變，村委會、隊變組的事情等分了土地再說，爭取在過年之前把土地分配下去，開春之後，各個家庭才好耕種自己的土地，確保明年的公糧上交不出問題。

好比方大軍所在的新橋大隊，現在的土地是多大麵積，依舊保持不變，不去搶奪別的大隊土地，也不會割讓土地給其餘大隊，然後就是由現在戶頭上的人數來分配。

計劃生育的問題還比較鬆，基本不是超生太嚴重都能上戶，這點不用在意，然後就是按年齡，年齡越大，優先分配土地，哪怕你已經八九十歲了，隻要沒掛，就能獲得土地。

這一點方大軍是非常讚同的，這是美德，當然，若某位老人是孤寡戶，自己無力耕種，不想要更多的土地，也不強迫，不然真要了，種不出糧食，反到還會拖欠公糧。當然也可以要了土地，給別人耕種，由並人上交需要交納的公糧。

跟就按年齡排下來，排完大人就輪到半大孩子了，這裏以先結婚組建家庭的優先，這是指領了結婚證的，而以前老婚姻法結婚的也算。

家裏子女多的，不一定就賺了，首先是解決長子長女的土地，每家的孩子都照顧到之後，在考慮後麵的拖油瓶，也就是先給每個有孩子的家庭，解決一個孩子的土地，然後在來考慮超生的遊擊隊。

到了孩童這裏，假使還有多餘的土地，會優先考慮男童，然後才是女童，因為女的遲早要嫁人。最後下來，是不可能每個孩童都分配到土地。

這裏麵絕對會有扯皮的事情發生，但大方向上能做到公平。這也僅限當地政策，根本環境來分配。

另外以前的自留地，依舊不變，還是屬於自留地，不納入測量分配統計，同樣的，自留地也不會按麵積上交公糧。

同時，分配土地不假，但勞動工具和場地，依舊先保持集體製度，比如：水庫、渠道、曬穀場、打穀機、耕牛等，這依舊是集體的，大家都有使用權，因為這些東西也是大家創造的。

對於如能盈利的，如打米房、磚頭廠、豬場等，這個就看有沒有下家願意接手了，若是要接下，就花錢購買，或是承包，相應的，會給公社一些租金。

甚至連水庫也能承包，但在旱季，水庫必須放水，以保證農田灌溉。

當土地分配後，新生兒就隻有等機會，土地從家庭分離出去，大概也就隻有出現家庭成員過世、女兒外嫁、戶口遷移等情況。

雖然嫁了女兒，會失去一個人的土地，但是取了媳婦過來，同樣能獲得土地，這一嫁一取就抵消了。大概情況也就是，若是現在家裏有五個人的土地，最多也就是變成四個人，或是六個人的土地，整體所擁有的土地波動不會過大。

而且這隻是現在，根據方大軍的記憶，後麵國家會出台土地多少年不變更的政策，也就是即便你的戶口遷移了，依舊會保留著之前屬於你的土地，但這樣的政策，起碼是十年之後的事情去了。

方大軍能想象到在分配土地時，各個公社的火熱程度，絕對會發生爭吵、罵街等扯皮的情況，因為土地麵積是一方麵，土地的位置好壞也是重中之重，位置不一樣，肥沃程度不同，耕種方便不同，這都牽扯到是否能獲得豐收，以及勞動力的安排。

但這個年代，仍然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時代，大家都有使不完勁，不怕苦不怕累，能完成種種不可思議的建設。

方大軍猛然間發現自己其實很幸福，因為他能見證這一切，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土地，同時也要履行自己使用土地之後的義務，為祖國的發展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回過神來，想了想，分配土地的事情固然重要，但這是大勢，他隻需要去見證就可以，而區書記的位置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區公所先成立，然後在領導各公社分配土地，這就是現在仁義的新政策。

爭奪方麵，也進入到了白熱化當中，王宏文可以說占盡了優勢，北鬥總共七個公社，王宏文爭取到了六個公社的爭持。

目前北鬥有三個候選人：王宏文、幸長春，以及北鬥主公社，相當於鎮書記的楊梅才。

因為區公所是派出機關，所以區書記不用通過選舉，直接由縣人民政府指定人選就可以。這也是因為現在的選舉法不夠全麵，算是鑽了空子。

雖然不用大規模選舉，但是縣政府內部還是會有投票，也會根據各方麵進行參考，畢竟若是選出一個下麵公社不服氣的區書記，壓不住場麵，往後的工作可能就會出問題。

現在的情況是幸長春已經講明會主動放棄提名，這下就成了王宏文與楊梅才兩人爭奪了。最終公布名單的時間是在30號當天，也就是還有最後兩天的時間了。

甚至於連區公所的印章都已經刻好了，上麵的字分了三行，沒辦法章是圓的，放在一行刻不下。上麵一行是“泗川省”三個大字，然後第二行是“仁義.縣人民政府”，第三行為“第十二區公所”。北鬥屬於第十二個區，仁義最邊緣的地帶。

這個印章上麵忽略掉了市的稱呼，直接掛的省的名頭，這個章很硬啊，區書記的權利也很大，大概介於鎮書記和縣書記之間，平均下來，一個區書記，至少管理著一點五、甚至是兩個鎮的範圍。

“楊書記那邊有什麽大優勢？”方大軍開口問道，既然來了，而且兩天後就出結果，他自然是要等到最後名單公布出來，若是能幫上什麽忙，也不會含糊。

第三百十二章 考察隊的尷尬

“暫時還不清楚，楊梅才在北鬥經營了很多年，縣裏肯定有關係。”王宏文話是這麽說，但神色還算不錯，顯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方大軍想了想，索性換一種問話方式，開口道：“王書記，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暫時沒有，具體的情況還要等明天開會之後才知道。”王宏文微笑道，對於方大軍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他相當滿意，這個年輕人雖然做事情的時候有些激進，但在獲得成果後，並沒有出現驕傲自大等等陋習，能夠把握住本心的人，才能走得更遠。

這時也隻是碰個麵，既然暫時無事，方大軍也就告辭了，因為他和小玉琴還沒吃晚飯，若是再晚，怕就找不到地方解決夥食了。

等回到房間，見小玉琴正在搗鼓著上午新買的玩具，一個上發條的小東西，因為電池行業還沒發達，現在基本很多小東西都是上發條，包括手表、鬧鍾等等。

“大軍哥哥，你忙完了啊。”

“恩，走，出去吃飯了。”方大軍招呼道。

沒有三輪車，不過很快人力三輪車就會興盛起來，到八十年代末，一些大的鄉鎮都會出現拉客的人力三輪。

沒車雖然不太方便，但縣城不大，找吃飯的地方也走不了多久，但這個時間點，很多店麵都已經歇業了，到是頗費了點工夫。

最後找了家賣蒸菜的，這菜比較容易保存。今兒賣不完，幾天內都可以接著賣。因為是冬天，各種食物相對比較好儲存。

有啥吃啥，看菜下單，叫了一份粉蒸豬肉，一份蒸肥腸，還有一碗海帶湯，算不上太貴，但尋常人估摸很長時間才能來消費一次。

方大軍是越來越想在縣裏。以及市裏開設飯店，不為別人，隻為了自己方便吃飯就很有必要，另外也需要專門的住房，隻是計劃在這裏，暫時還沒的奢侈的時候。

兩人出來有一個星期了，吃飯間。方大軍忍不住問道：“玉琴，想家了沒？”

原本今兒他是想讓小丫頭隨卡車一起回北鬥，結果小丫頭抱著他的胳膊不放，這才在縣裏一起下了車。

“還沒呢。”小玉琴老實的回道，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出來。都沒玩夠，怎麽舍得現在就回家去。

方大軍一笑，不在多問，隻是招呼小丫頭吃喝，店裏已經沒有其餘食客。店老板收拾完，就過來發煙。雖然隻是一般的散煙，但別人給發的，怎能嫌棄。

他也吃得差不多了，接過煙就點上，隨口問道：“縣裏的生意最近怎麽樣？”

店老板歎息道：“不怎麽行啊，眼看就到元旦了，也沒見紅火過，每天都是熟客，小夥子，你看著麵生啊，不是這片的吧？”

“嗬嗬，我是北鬥過來的，到縣裏辦點事。”方大軍樂嗬嗬地回道。

小玉琴還在吃，他索性就和店主多聊了幾句，這便是生活的積累，也並非純粹聊天吹牛，到還真讓他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是夜，回去後，兩人就睡下了，小玉琴興許是白天玩累了，很快就趴在他懷裏睡著了，而方大軍嘴裏含著支煙，卻未點燃。

琢磨事情，一直過了很久，這才抵擋不住睡意，進入了夢鄉。

翌日，方大軍也沒閑著，開始梳理縣裏的銷售情況，也開始展銷會鋪路，縣裏也有倉庫和鋪麵，並且倉庫非常大，到還現在還沒完工，這是專門用來儲存各種貨物的，作為一個大的中轉站，往後的服裝批發市場，也開設在這裏。

交通工具也有一輛三輪車，主要是用來送貨，當初購買了四輛價值一千多元的三輪車，市裏放了兩輛，鋼鐵廠一輛，剩餘的一輛就放在縣城裏。

鋪麵開設了兩個，一東一南，販賣水泥和蜂窩煤，至於服裝店，暫時還沒有，元旦後在考慮。

到傍晚時，王宏文那邊來消息了，明天繼續開會，而到明天就應該能知道能不能當上區書記了，後天三十號公布名單，那麽明天肯定會有上麵的人來談話。

並且還有個消息，考察隊伍也早已經下到了各個公社，再次確認候選人的能力情況。

但這邊無論是王宏文或是方大軍都不知道，縣裏的考察隊伍在北鬥地區遇到了尷尬局麵……

因為這是區公所複立，還牽扯到製度的變革，仁義一直都比較保守，在這件大事上麵，已經嚴令走關係，確保挑選出來的區一把手，都是有能力的，能完成各種任務。

這裏麵主要還是為明年上交公糧的事情打好基礎，若是領導班子不行，其餘還好說，若是完不成明年的任務，那問題就大了。

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就確定了區書記是從當地公社挑選，不會從上麵空降。

聽取當地群眾的意見，這一點尤為主要，這是有先例的，比如入黨申請的時候，不光祖上三代都要調查，還會調查親戚朋友，以及在鄰居中的口碑等等，這是秘密進行的，等發覺的時候，調查已經結束了。

縣考察隊其實在月初就出發了，輾轉之下，最後才到了北鬥，因為北鬥是第十二個區，候選人名額是經過多方麵考慮提名的，這是從各個公社書記的文化程度，工作年齡，過往政績，現今年齡等等多方麵綜合考慮。

比如一些年齡過大的書記，即便能力強，也不會考慮，除非當地各個書記年齡都大。

仁義總共有九十二個公社，偏僻的如插旗、平安公社等小公社，根本就沒辦法修建公路到達，熟悉路的步行到達都會超過一個小時，來回就是兩三個小時了，著實不太方便。

“小同學，你知道你們公社的書記是誰嗎？”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方廠長，他給我們學校每個同學都發了大蘋果，我媽說讓我長大了就去給方廠長當工人。”

“……”

“老大爺，你這是買肉回去啊，你們公社是不是條件比較好？”

“這是托了方廠長的福啊，我兩個兒子都在砸片石，砸出來拉去水泥廠，當場就結算錢，從來沒拖欠過……”

“……”

“大媽，你這是去街上賣菜嗎，是自家自留地種的吧？”

“哪能啊，自留地那點菜自家都不夠吃，這是生產隊的菜，給水泥廠食堂送去的，換成錢，到過年生產隊也能多分點……”

“呃……”

第三百十三章 所見所聞

“萬組長，現在怎麽辦？”一個小辦事員開口問道。

萬鬆皺起了眉頭，他們一行四個人，是乘坐客車過來的，進行秘密調查，聽取群眾的意見，偏偏在最後一個區遇到了難題。

方大軍此人，他們事先當然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在當地居然有這麽大的威望，甚至已經蓋過了各個書記。

這也讓他們的調查工作陷入了尷尬局麵，並且今日是最後一天時間，調查完北鬥，他們還得連夜趕回去給縣領導匯報情況。

“我們到水泥廠去看看。”萬鬆做出了決定。

昨日是在新場調查，雖然也從服裝廠前麵經過，但因為廠區關閉，並沒有進去，今日是直接到了北鬥鎮上，從水泥廠經過時是在車上，也沒進去觀看。

今日二十八號，北鬥不趕集，但因為臨近元旦，街道也不至於太冷清，還算湊合。

到了鄉鎮，交通就沒那麽便利了，四人隻好步行去水泥廠，好在也並不算遠，路上也還有其餘行人，這個方向可是有好幾個公社。

一路上遇到村民，也做了調查，結果還是差不多，從黃口小兒，到白發蒼蒼的老人，所有人都知道方大軍這號人物，並且全是好的口碑，這種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

轉眼就到了樓板廠，這是八一公社的土地，被方大軍以水泥廠的名義承包了下來，樓板廠占地二點五畝。不算大，但也不能說小。

“萬組長。這裏應該就是區公所定製樓板的地方，是農業局牽的線。”

目前區公所已經動工了，因為是上麵統一撥款，所以十二個區公所的標準幾乎差不多，所用樓板的數自然也差不多，這定單說大不大，但也絕對不能說小。

萬鬆自然也知道這情況，招呼三個組員走進了樓板廠。這是不設防的，沒有圍牆欄杆，任何人都可以進去，因為樓板這東西，想偷盜都不容易，一塊樓板有六百斤左右，如果沒有車輛運輸。光靠人力轉運，隻適合短途。

如今樓板廠的工人數量增加了，是直接從挖煤工人或是采石工人中挑選的，這是體力活，壯漢才能幹。

擠壓式樓板機已經送過來了，正在使用中。工人加多後，每天出貨也增加了，約莫能出五十塊左右，每天的利潤約莫有兩百塊錢，在八二年來說。有些暴利了，並且每天還會創造六百元的原材料費用。被水泥廠、八一石籽廠、北鬥河沙船所瓜分，也變相解決了一些工人的就業問題。

價值十元錢一塊的樓板，其中利潤是四元錢，剩餘六元錢都是材料費用。能有這樣的暴利，也跟方大軍占了地利優勢分不開，換了其餘人，以現在的質量，利潤至少會減少一半。

前麵工人們正在幹活，各種原材料通過攪拌機均勻混合之後，然後裝進樓板機裏麵，然後就直接擠壓出標準的樓板來，當然前提是還需要把鋼筋給紮好。

如今樓板機有了兩台，之前一台老式的也在，水泥板也有了兩種規格，五孔和四孔的，房屋若是隻有兩層，用五孔就行了，這樣會節約一些成本。

不過大量生產的依舊是四孔，這樣的樓板，哪怕是蓋五六層的房屋，都不會有問題，隻要不遇上天災，使用幾十年，完全不是問題。區公所預訂的也是四孔，但村民可以選擇五孔，因為村民一般也就修兩層樓的房屋，而且第二層一般是蓋瓦片，等於樓板隻蓋了一層，五孔的完全無壓力。

萬鬆一行人先是看了看已經加工好的樓板，都滿意的點了點頭，質量確實很過硬，但是等他們靠近攪拌機的時候，馬上就被叫住了。

“怎麽？不能看？”萬鬆開口問道。

樓板廠的負責人是方大軍的鄰居黎建軍，是個老實的漢子，幹活很生猛，但現在接觸的人多了，也不似以前那般不會說話了。

黎建軍走了過來，解釋道：“我們廠長說了，攪拌機有安全隱患，不允許外人離得太近。”

萬鬆露出了笑容，原來是這麽回事，對於這點他表示理解，也對這樣的小地方能有這樣的安全意識而感到欣慰。

但還是問道：“你們攪拌的這些東西，怎麽保證材料比例？”

“這些材料是統計員事先配好了的，不會出問題。”黎建軍這話不是第一次說，解釋得很清楚。

萬鬆也聽明白了，在樓板廠觀看了十幾分鍾，各方麵都比較滿意，對於對樓板會進行批次編號，保證暴曬一段時間這點，他也很滿意，除了地方稍微簡陋了點，各方麵他愣是挑不出毛病來。

水泥是有編號的，質量過硬；河沙是當地開采的，這個無所謂質量，大家都是用這樣的沙子；鋼筋是鋼鐵廠出品的，型號已經超過了標準，小指粗的鋼筋承重方麵不是問題；還有石籽，也是當地開采的，抓一把在手中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好貨。

“你們是來買樓板的？我看你們都是外鄉人吧？”黎建軍突然冒出一句。

萬鬆找了個借口，“是啊，現在要去水泥廠看看，要是合適就訂一批貨。”

“那感情好，往前麵走一段就是水泥廠了，你看，從這就能看見高煙炊……”

萬鬆等人又繼續往前麵走，沒一會就先到了蜂窩煤廠，在這裏，就有圍牆了，但留了大門出口，比較寬，可供兩輛卡車並行，裏麵也是忙得熱火朝天，蜂窩煤廠的兩班倒。

現在定單也差不多固定了，這是民用煤，很多家庭，以及商販都在使用，但市場主要還是集中在仁義，雖然表明上看起來沒有水泥廠那麽風光。但其中的利潤確實相當大，關鍵是投資小。回報高。

在這裏參觀就比較麻煩，萬鬆等人在門口張望了片刻，就離開了。

而往前麵一點，就是食堂，這是對外營業的，也有一個小賣部，是直接在大路邊上開了一個窗口，方便附近村民來打醬油什麽的。

時間已經到了上午十一點。工人們自然還沒到飯點，但不代表沒有人來吃飯，飯堂居然有十幾個人，也有來購買饅頭等東西打包走的。

萬鬆看了看手表，提議幾人就在這裏吃中午飯，他們算是下鄉調查，是有夥食費和補助的。

也沒人來招呼。幾人直接到了窗口，見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倆孩子要了十幾個白麵饅頭，但卻沒給錢，而且拿著一種小票，其餘人也差不多，就沒見有掏錢的。

不由奇怪的問道：“這裏吃飯不能給錢嗎？”

“當然可以了。”回聲的李玉紅。比起之前沒有那麽害羞了，也能勝任打飯的工作，加上畢竟是年輕人，學東西快，現在算術很不錯。

沒一會。萬鬆就清楚的知道了飯票這事，而如剛才的帶著孩子換饅頭的婦女。都是工人家屬。水泥廠、樓板、服裝、煤炭等，這些飯票都是通用的，能在水泥廠這邊食堂消費，也在能新場那邊消費。

所以服裝廠的工人，如果飯票沒用完，休假時就帶回來給家人，這邊家人空了，或是趁趕集日，就跑來水泥廠換東西，能換吃食，如饅頭等，也能當場在這裏吃飯，或是在小賣部換取所需，這一點相當人性化。

並且夜班人員獲得的飯票補貼更多，基本多出一餐，隻要不浪費，工人自己根本就消耗不完。

“萬組長，這裏的夥食真不錯啊，吃飯還能看上電視。”

他們四人也都打了飯菜，就在大廳找了張桌子吃起飯來，而且還能看電視，雖然整體來說，環境依舊比較簡陋，可這樣的氛圍當真很不錯啊。

萬鬆點了點頭，也找機會跟食堂的人打聽工人的工資待遇等問題，得到的結果讓他驚訝，居然從來沒拖欠過工資，不僅如此，每到月初基本就把工資全發完了，正式發工資的時間實際上是每月十五號，結果都提前大半個月，這證明什麽，證明廠裏不差錢啊。

能按時發工資的廠子，在仁義還真不找不出來，就連一些效益不好的單位，也時常拖欠工資，雖然最後都會發，可總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還有這裏的福利，又是發茶葉，又是發蘋果的，水泥廠開辦沒多久吧，正式生產應該是在十一月下旬，這都發兩回福利了。

甚至還有工作服，工作鞋，內部成本供應的棉絮等等，有完善的加班製度，工資製度，最重要的一點，廠裏居然沒有罰款這一點，無論犯了什麽錯，都不罰款，這簡直是開了先河。

當然也得到一個消息，方廠長方大軍同誌是個大忙人，一個月在廠裏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天，忒忙。

但即便是這樣，其在群眾中的口碑卻逆天了。

他們雖然掩飾得不錯，但這樣出現，還是引起了注意，沒一會，楊中建就親自出現了，他作為車間主任，總攬生產，到了現在基本很少有動手的時候，每天都披著新發的代表主任身份的大衣，端著茶盅在廠裏巡視。

楊中建工資是給開的八十，當初方大軍承諾的是一百，所以讓煤炭廠給補了另外的二十，不僅如此，還給他批了很多周邊福利，比如住宿不給水電費用，工作服更高檔，勞保品更多，工人的福利，他都有三倍，其餘還有工作煙，如果要回家探親或是有事外出，他擁有調用車輛的資格，還有方大軍私底下承諾的副廠長職位。

他兒子楊波又是技術員，雖然是外縣人，但他家現在條件好啊，已經來了幾個媒婆，完全不用擔心小兒子的婚姻問題。

眼看是安頓下來了，楊中建正計劃著明年把一家人都搬遷過來，這事暫時隻跟金池提了一下，金池甚至沒詢問方大軍，就直接答應可以幫助他們一家落戶。

因為這樣，楊中建現在也開始以北鬥本地人自居了，也準備在水泥廠幹到老，工作上也更加上心，水泥廠生產一個多月以來，從來沒出個任何問題，當然小問題還是有的，但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沒人會在意，這個需要時間來慢慢磨合。

總的來說，他感覺人生迎來了輝煌，這輩子沒什麽好求的了。

此時因為他畢竟是在井縣國企工作過很多年，所以一聽到消息，馬上就猜測萬鬆幾人可能是上麵派來的人，這才親自趕了過來，這事金池不適合出麵，金池的能力毋庸質疑，做事也讓工人們信服，但畢竟經驗不夠，接待這些幹部，還差了點火候。

方大軍不在，他這個內定的未來廠長，當然應該承擔起責任來。

“歡迎歡迎，我是水泥廠的車間主任楊中建，代表水泥廠歡迎大家的到來！”楊中建開口就冒出這麽一句，一見麵，他更加確定這幾人有九成的可能是幹部。

第三百十四章 意料之外

萬鬆露出了微笑，也不怕被拆穿，因為這次下來並非調查水泥廠，隻是順便過來看看，所以就大方地承認道：“讓楊主任見笑了，我們隻是路過。”

楊中建一聽這話，頓時了然，當即就邀請幾人到水泥廠裏麵看看，當然，如果對方不表露出具體的身份，他也不好隨意接待。

而事實也是如此，萬鬆隻說了是縣裏下來的，但下來幹什麽卻沒說明白。

楊中建琢磨了一會，見對方也有意參觀水泥廠，便帶著在廠裏四處看了看，其餘就沒有表示了，比如送禮、請客什麽的，免得好心辦壞事。

至於水泥廠的生產工藝，這根本就不是秘密，基本很通透，誰想辦水泥廠都可以，關鍵是看能不能玩得轉，就好比楊中建本人，哪怕他對生產流程很熟悉，現在也是車間主任，但要讓他自己拉出一個水泥廠來，卻是不可能。

“萬組長，我怎麽覺得北鬥這片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啊，就連這廠子也不一樣。”一個青年幹事小聲說道。

“是不一樣，這裏的規矩比別的地方多，也更注重安全這些問題。”萬鬆感慨著說道。

水泥廠有一股特別的朝氣，這是其餘地方所不能比擬的，包括很多製度也和別處不一樣，集體不像集體，私有不像私有，也談不上資本主義，其中有社會主義的影子，但又和其餘地方有所區別，但就是這種有些四不像的製度。卻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創造力，陋而不簡啊！

萬鬆又提出了想參觀服裝廠的意思。但卻被委婉的拒絕了，因為服裝和水泥不一樣，水泥可以隨便摸看，無論怎麽整，都還是水泥，不影響質量，也不影響生產；但服裝廠卻不同，方大軍走時也有交代。沒他點頭，任何幹部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單獨去參觀服裝廠。

萬鬆等人隻好無奈的回縣裏去了，繼續調查也出不了結果，等著縣領導去判斷吧。

傍晚時，幾人到了縣裏，把材料整理好就遞交了上去。他也親自去匯報了一番，其中當然重點提到了北鬥的特殊情況。

方大軍這邊的消息同樣靈通，等萬鬆幾人一走，水泥廠就帶了口信出來，王宏文兩人猜測應該是考察隊的，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就沒在意，北鬥的情況經得起調查，並且王宏文也希望去調查，因為水泥廠是他提議辦理的，手續也是他到縣裏跑的。雖然地方處在吉祥公社，但卻打上了角山公社的標簽。

而當天晚上。公社書記們繼續被叫去開會，明天就是公布名單的日子。

結果等王宏文兩人回來，依舊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雖然被單獨叫去談了話，但卻沒有百分百表明上能上位。

方大軍也隻好放下心思，回去休息了，除了王宏文這條線，他另外還接觸了鎮西的書記王國強，以及新場的書記許文強兩人，其中王國強應該問題不大，因為開辦冷凍廠，還貸著款子，換了人很可能玩不轉，本身又是主公社書記，上位是必然的。

而許文強年齡要大一些，但奈何新場地區，沒有其餘強勢的書記，也很可能上位。

1982年，12月30號清晨，仁義十二個區公所書記的名單，終於公布了。

分別是北鬥區、雲霧區、新場、黃石、龍灘、界牌、靖和、慶衛、鐵門、龍會、鎮西和新店區。轄內總共九十二個公社。

占地約1200平米公裏，位於盆地南部，有著豐富的礦物資源，平均海拔超四百米，最高海拔近一千米，年均氣溫十七度，最低氣溫零下五度，最高氣溫三十七度。無霜期高達330天，總人口約56萬人，耕種麵積約330平米公裏，人均耕種麵積約580平方米。

橫向比較起來，仁義算不上大縣，但也不算小了，而隔壁射虹鎮所在的壽縣，其麵積和人口都是仁義的兩倍還多。

方大軍一直在等消息，而當名單第一時間被送到手上的時候，他不由皺起了眉頭，因為太過出人意料。

楊梅才居然勝出了，成功在北鬥區上位，這一下讓他受到了衝擊，因為他一直以來投靠的人就是王宏文，早就被歸到了王係一派，煤炭和水泥也都和王宏文息息相關。

更出人意料的是，王宏文竟然擠掉了許文強，獲得了新場區的書記寶座。

“這簡直就是亂彈琴！”方大軍重重的把煙盒拍在茶幾上，臉色陰晴不定。他雖然是穿越者，但是根卻是在角山公社，當初與父親談話，也曾經說了，百年之後，希望葬在角山。

“大軍，現在咋整啊。”出聲的是方明根，也是方大軍的堂哥，自然明白方家是依附王宏文的，也有幹親關係，也就是方大軍拜楊春桃當保保的事情，這樣的幹親在農村甚至會強過真正的兒女親家。

可現在王宏文在北鬥失勢，更是徹底調出了北鬥，雖然在旁邊新場當了區書記，可是卻管不到北鬥，偏偏一直以來，他們這邊和楊梅才都沒有過接觸，難保對方上位後不會出問題，先不說水泥廠，單是蜂窩煤廠就會大受衝擊。

方大軍也隻是一時激動，見小玉琴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神色連忙緩和了下來，出聲道：“先不忙，我量那楊梅才也不敢亂來，真惹毛了老子，咱們老方家就直接搬遷出去。”神色是緩和了，可是心理依舊不平靜，話語依舊很衝。

方明根得到消息之後，是直接開三輪車飛奔回來的，但招待所離縣政府又不遠，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方明根連忙去把給開了。

進來的是前進公社的書記幸長春，臉色也不好看，他原本也是候選人，最後關頭投靠了王宏文，沒想到最後卻是楊梅才勝出，這下就為難了。

“幸書記，快裏麵請。”方大軍總算是平複了下來，拉開抽屜拿出一盒新的中華，拆開了發上煙，然後讓堂哥帶小玉琴到外麵去玩，順便聯係車輛，今天準備要回北鬥去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善後。

“大軍，現在應該怎麽辦，水泥廠？”幸長春開了話題。

方大軍當然知道對方擔心的是什麽，怕是以為楊梅才會來摘桃子，但有那麽容易嗎？

第三百十五章 逆襲

此時的方大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首先就是讓服裝廠和水泥廠徹底分家，然後趕在楊梅才上台之前拿下大片的土地，包括看中的山脈、水庫等等場地。

以及完善各種手續，比如稀釋他手上的股份等等，冷靜下來後，又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壞，哪怕丟掉了北鬥，他依舊還有新場區作為依靠。

隻是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這是沒有官方勢力作為保障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他想過自己從政，但一琢磨，官場中他依舊沒關係，現在可不是講究官員年輕化的時候，他就算想混上公社書記這個位置，那也是很多很多年之後的事情了，還需要一個文憑作為敲門磚，這樣就會更耗費時間。

突然，方大軍又露出了笑容，因為消息來得太突然，讓他差點自亂陣腳了，他又不是當官的，水泥廠手續齊全，怕個毛啊。

楊梅才能上位，多半是與縣領導關係匪淺，但卻忽略了群眾的力量，他手握北鬥七個公社，其中六個的資源，根本就無須害怕。

為今之計，應當把幸長春這些書記穩住，團結起來，由他來替代之前王宏文的位置，不在官場，勝在體製。

回過神來，見幸長春還在抽著悶煙，不由開口笑道：“幸書記，不知道你對水泥廠的情況了解多少？”

幸長春一怔，又突然仿佛明白了點什麽，臉色一下興奮起來。搓著手說道：“一年怎麽也得賺上十萬吧。”

方大軍又笑道：“隻會多不會少，我最近個人手上的資金有點不足。想出售一部分股份，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幸長春眼中閃過一道精芒，他曾經無數次後悔，當初水泥廠開辦的時候沒有去參上一股，而最開始水泥廠放出了二十份股，每一股雖然隻占百分之二點五，但是投多少錢進去，等於一年內就能賺回來。往後每年就是白白揀錢。

一想到那些個投資戶，每年啥事不幹，就能賺到至少兩千多元，平時又經常發福利、請吃飯，這日子不要太好啊，他這個公社書記，一年的工資也就不到六百塊錢。人比人，氣死人啊。

“大軍，你看我這裏能不能？”幸長春現在是沒什麽多餘的想法了，楊梅才和他的年齡差不多，對方一上位，他無論怎麽熬。都不可能爬上去，一輩子怕就在公社書記這位置上養老了，剩下的，自然是想多搞點錢，合法的搞錢。不為自己，也得為後輩、家族考慮。他是前進公社本地人，如果拿到水泥廠的股份，這簡直就等於抱上了會下金蛋的母雞。

方大軍又道：“一股三千塊錢，我要現金，不知道幸書記有沒有興趣。”

“有，有，有興趣。”幸長春無比激動，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別看幾個月前，一股才兩千五，但也要分清楚時候啊，以前水泥廠沒個準，說不準就虧了，但現在每月上千噸的產量，明擺著數錢，一股才隻多了五百，這簡直就是成本價。而且他也知道方大軍家裏是貸的款子，單是這幾個月的利息，就是不少的數目，在加上這幾個月，水泥廠賺到的錢還沒分紅，這多出來的五百，絕對是收少了。

他的胃口也沒那麽大，能吃下一股，就滿足了，再多，他也拿不出那麽多錢來，若是去貸款，影響也不好，再說，北鬥那片，估計也貸不出來了。

方大軍算了算，其實是吃了大虧，水泥廠現在根本就不缺資金，他個人也不缺錢花，差不多成本價賣一股出去，純粹隻是想把幸長春拉進自己的陣營。

以往辦水泥廠是因為想幫助王宏文上位，但現在王宏文不在北鬥了，心思轉變之下，水泥廠就是為自己的前途而辦了，學會選擇，學會放棄，這是門大學問。

“那成，這事速度要快，晚了保不準會出問題，現在我就寫一份協議，回去就到水泥廠蓋公章，不過股份不能轉到你頭上，你最好找親戚來掛名。”交代完後，方大軍伸出手來，樂嗬嗬的說道：“歡迎幸書記加入水泥廠大家庭裏。”

“這點我省得的！”幸長春也伸出手來，重重的握了一下，兩人心照不宣。

方大軍沒提要求，幸長春也沒說什麽承諾，因為這是利益捆綁，勝過口頭太多了。

中午時，幾人有說有笑的在外麵吃了頓酒，完全看不出爭奪權利失敗後的局麵，午飯過後，方大軍又等了等，王宏文也總算是回來了。

臉上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一見麵，王宏文就苦笑道：“大軍，這事說來話長，不過事情已經成定局了，你現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片刻後，方大軍也露出了苦笑，這事情說起來很是扯蛋，王宏文能上位，確實是靠了水泥廠的資本，但楊梅才的位置是縣一把手欽定的，根本無法挽回，權利平衡之下，王宏文這才借調到了新場區，這也是因為許文強的年齡過大。

許文強繼續保留新場主公社書記的位置，王宏文隻是區書記，而楊梅才是北鬥區書記，同時兼任北鬥主公社的書記，權利超過了王宏文。

也就是王宏文也熬到許文強退休，這才能總攬新場區的事物，不過好在許文強原本就和方大軍交好，所以不存在衝突，新場區那邊可以放心。許文強的年齡也比想象要稍微大點，已經五十有六，開了年就算五十七歲，到六十歲退休，隻剩三年多點時間，也難怪上麵會不考慮區書記的職位。

楊梅才逆襲了，在這之前，大家甚至都不知道他攀上了縣一把手的關係，這張牌到了最後才亮出來。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也難怪楊梅才對於王宏文這段時間的活躍視而不見。原來是手握著必勝牌。

這也是因為區公所是作為外派機構，職位直接由縣裏指定就可以，靈活性太大，有關係就方便操作，在有就是楊梅才原本就相當於是鎮書記，是老資格了，上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也不能不照顧王宏文，不然都這樣搞。會打擊下麵的積極性，有了政績卻得不到提拔，影響太壞了，並且王宏文在縣裏也並非沒關係，隻是沒那麽硬罷了，王宏文的關係就是靠他的同學，縣畜牧局的方局長牽線。隻是拚不過一把手而已。

方大軍也不是太明白，他不是體製內的，境界不一樣，現在主要是處理後續相關問題。

當即，幾人就上了等候在縣裏的卡車，一路飛馳回了北鬥。並且馬上就有了動作，方大軍自己又繼續稀釋手上的股份，首先就是給大姐方繡蘭送了一股，也不能叫送，因為這股份原本就是貸款才賺來的。他隻送股權，但是貸款。就要大姐一家自己償還，鍾家直接在射宏地區貸款補現金。

鍾建也是明白人，當拿到股份轉讓協議的時候，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若是以前還覺得自己有點似上門女婿的憋屈感，但從分配到工作，又給父母解決了工作，外加答應給他家修樓房，現在等於白得了價值不可估量的股份，頓時明白，以後這麵子是揀不回來了，也徹底消除了要麵子的念頭，下定決心以後跟著小舅子混了，指那打那。

這還沒完，方大軍又拿出兩股，直接到李家提親了，李正陽驚愕之下，也樂得合不攏嘴，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股份自然是不能要，現在守著食堂，已經很賺錢了。

但方大軍相當堅持，最後這股份是直接轉到了李玉蘭頭上，李玉蘭羞得在房間裏愣是沒出來，一直到方大軍走的時候才追了出來，兩人當眾，這自然不可能，躲疙瘩角親熱了一番，這才作罷。但這隻能算口頭提親，方大軍即便修改了年齡，現在也隻是虛歲二十一，距離二十二歲領結婚證，還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而且提親是大事，不可能這麽草率，還需要媒婆這些，規矩很多，時間定在過年後正式提親。

到此時，他手握二十股，已經變相送了四股出去，這還沒完，他又把大伯一家找來，正式轉讓了一股出去，如今大伯在煤炭廠當電工，也當組長，幫忙照看著廠子。堂哥又在銷售隊伍裏當組長，加上又是真正的本家，和父親是親兄弟，雖然以往有矛盾，但打斷了骨頭，這還連著根啊。

這份股一送出去，方大軍自己都沒想到，在家族裏的聲望一下就拔高了N個高度，並且這還沒完，又找到了四老爺，以及七叔方東建，又送了一股出去。四老爺算是家族裏目前輩分最大的長輩，方東建又管理著他手上大大小小的倉庫，這股份一送，從此家族內部無憂患了。

還得送，方大軍拍了拍手，把秦二和瘦猴的家長找了來，兩人各送了一股，但是給算了三千一股，要收現金，至於資金就讓兩家想辦法，要麽自己去貸款，要麽親戚們合力吃下。

這下秦和黃兩家也打上了他的標簽，這份兄弟情分也這樣定下來了。

已經送掉了八股，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情況下，他又強行送掉了一股，這是給金池的，並且金池自己都不知道，轉讓書他在手上，也蓋了章，暫時還沒公布。

最後，找來楊中建，一提這話，楊中建就興奮的吃下了一股，也是三千元錢一股，貸現金款補償給他，趁著還沒把戶口轉過來，是直接在井縣那邊貸款。

如此方大軍手中二十股，直接稀釋了一半，跟著父親名下掛了兩股，二姐名下掛了一股，他自己名下隻掛了七股，因為修改了出生證明，他已經年滿二十歲，已經可以自己掛股份了。

送出這麽多股份的後果就是損失了大筆的分紅，固定資產也嚴重縮水，但好處卻是顯而易見，以往這二十股是搞的虛假證明，掛在各個親戚名下，真查起來，是經不住考驗的。

不過現在就不是問題了，他又趁著王宏文還在位，直接和家裏分戶口，這樣他就和家裏原則上分開了，父親和二姐手中的三股，跟他沒有關係，他手中的七股同樣如此。

同時，七叔、大伯、秦二、瘦猴、幸長春、楊中建，鍾建，這七家，會付給他一萬九千五百元的現金，過年前到位，因為四家給算的三千一股，等於還是賺回了兩千的辛苦費，聊勝於無啊。其餘三家，雖然是算的兩千五本金，但也需要補償他一直到過年時的利息，合計能收到總資金兩萬。

這兩萬元錢，直接償還家裏的貸款，這下就隻剩三萬。這三萬的貸款，他又想辦法，與投資戶們溝通之後，直接轉嫁給了水泥廠，以水泥廠的固定資產，以及生產情況來說，別說三萬，就是十萬也能貸下來。

而這三萬是雖然變成了水泥廠來貸款，但利息由他來負擔，資金也由他來償還，隻是名義上變了，不在是私人貸款，而是企業借貸。

為此他也付出了代價，應該是做出了一點退讓，那就是在這三萬元沒償還完之前，他個人不領工資，以及不分紅，其實也就是把工資和分紅都用來抵扣利息，多餘的部分用來還貸款，其餘投資戶正常分紅。其實這不過是玩了個把戲，他的工資照樣算，分紅也照常，隻是拿不到現金。

但這樣就保險了，消除了其餘投資戶的顧慮，他也解釋了一番，大意就是楊梅才上位了，擔心找他麻煩，所以家裏不方便貸款，並且成功把楊梅才塑造成了一個潛在的可能來摘桃子的形象，這就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擔憂問題了。

不過其餘投資戶貸款都不多，都是一股股的零散，也就是兩千元左右，甚至如徐大壯這戶，根本就沒貸款。一些大家族，貸的款也不多，是在家族湊了錢之後，不夠的一部分才去貸的款，所以根本就不擔心楊梅才找麻煩，貸這點錢算個毛啊。

至於水泥廠，也根本就不怕，固定資產和生產進度在這裏擺著的，如果不考慮二期工程，今年過年的時候就可以償還所有的欠款，這一點就看到時候的政策問題了，迫不得已之下，大家就繼續吃苦，把貸款先還上，若是政策不變，那就接著搞二期工程，把廠子做大，該享受的福利，也都跟上。

這一切都是閃電般完成的，總共隻用了不到一天時間，剩餘的就隻是手續上的流程了，這個沒那麽快。

到了這裏，方大軍露出了笑容，雖然看似資產縮水嚴重，但卻獲得了更多，水泥廠從一開始就不是他賺錢的機器，不然這也不會考慮二期工程，水泥廠隻是作為他的核心產業，作為敲門磚，隻要不賠錢，他就會一直辦下去，一直到失去利用價值。

而蜂窩煤廠，他根本就沒貸款，貸款的是韓梅，貸了一萬兩千元，王宏文也早就把屁股掃幹淨了，用粉條上麵賺到錢，補了一些，另外就是蜂窩煤廠還跟水泥廠貸款了近五千元錢，一直欠著還沒還。

服裝廠那邊就不用擔心了，銷售部和運輸隊也無須擔心，甚至煤炭廠同樣如此，蜂窩煤是掛在水泥廠名義下麵，若是有問題，他直接把設備一搬，把蜂窩煤廠挪到新場區就是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來一次狠的，以水泥廠的名義，承包大量土地，這也是他稀釋股份，以及掃清貸款的主要原因。

北鬥地區最大的煤礦區域，這就是他的目標，方大軍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第三百十六章 一九八三

二姐方燕下午要回來了，因為明天的元旦節和高中每月一次的大周末調換到了一起，外加後麵一周的星期天，總共可以休息四天，但休息過後，就會連續上很多天的課。

方大軍現在是債多不壓身，應該說是因為名義上家裏已經沒有了貸款，所以的貸款就轉嫁進了水泥廠，煤炭廠借著也是水泥廠的錢，銷售部他是走了空手套白狼的方案，服裝廠也差不多。

現在就等著多麵開花，雖然暫時都收不到現金，可是他的個人資產，其實很雄厚。

並且無論股份怎麽變，他依舊是廠長，也因為他修改了年齡，以及父親的貸款被轉嫁了出去，他直接扶正了，不需要在讓父親掛名頭。

再加上，他已經分戶，哪怕真出了問題，父親也有兩股，大姐和二姐一人一股，李玉蘭兩股，金池一股，秦二兩個兄弟，以及大伯，七叔都有股份。以及楊中建這個車間主任也有股份，水泥廠出不了問題，大不了，他個人做出損失，但至少身邊的人不會受影響，生活上至少會比別人優越。

總結起來還是小農思想，少了些狠辣勁，給自己在乎的人留下後路了，但這樣他才能安心，也不怕失敗，他還年輕，失去了還能東山再起，何況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壞，目前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做最壞的打算罷了。

他的信心並未缺失，沒了後顧之憂之後。信心更足了，不懼任何人。

但金池突然冒出一句：“大軍。你都已經欠水泥廠三萬四了。”

方大軍頓時感覺到頭痛，之前的是四千，其中兩千是當初修水泥廠的豬肉費用，以及購買相機等陸續借的，另外兩千是購買鋼筋欠的，樓板廠看似紅火，但之前生產的樓板，用來修建服裝廠。抵消了他的一部分投資，所以要自己買單，後麵的定單是送到區公所，這方麵沒那麽多塊結算完，前期隻拿到一點入場費用，剩餘的大筆資金至少要過年才能拿到。

他每月的工資不少，但在償還了之前的貸款利息。各種亂七八糟的花消，以及一部分家用之後，居然沒剩幾個錢。

如今還真是欠了一屁股的債務，包括賒帳來的縫紉機，也是他個人買單，作為投資服裝廠的資金。

方大軍心理說了句。“三萬四是不假，但其中有三千可是幫你欠的。”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轉讓一份股份給金池，而且是真的免費送，本金都由他自己來償還，或許是因為當初的一念之差吧。

穿越之後。首先接觸的異性女子就是李玉蘭和金池，並且他當時都看上了。最後選擇李玉蘭，也隻是一念之間，這種念頭隻有他自己清楚，李玉蘭不知道，金池也不知道。

或許隻是為了給自己內心的一種彌補吧，金錢不是萬能的，但卻能買來安慰。

“問你話呢？”金池又出聲了，手裏拿著他簽字確認的欠條。

不經意間，見到了金池手上的戒指，這是他送的，母親和李玉蘭也有一枚，隻是樣式不一樣。

“放心吧，這些不是問題。”方大軍給了個微笑。

隨即就轉移話題道：“元旦節你打算怎麽過？”

作為傳統節日，這一天各個廠子都安排了放假，但如果是自願上班也可以，事先都做了統計，如果想上班的，就算加班，並且元旦這天免飯票吃飯，夥食的標準直接提高，說是大魚大肉也不為過。並且今天就發工資，提前發，好讓大家過上一個寬裕的元旦節。

好吧，他昨兒下午剛回來，今天就發工資，平時又不見人，關鍵時刻就出現，存在感刷得很專業啊。

“還能怎麽過，上班啊，你以為都像你這樣清閑啊。”金池沒好氣的回道。

方大軍笑了笑，要說清閑他確實清閑，不用上固定時間班，但其實真正放開手休假的時間卻很少，需要操心的事情又非常多，這些事情外人根本無法體會，哪怕是李玉蘭也一樣。

“恩，明天中午我會過來，到時候一起吃飯吧。”

“不是跟我，而是跟玉蘭吧。”金池給了個白眼，對於方大軍用兩份股份提親的事情，她當然是知道的，在為好姐妹感到高興之餘，不知道怎麽的，又覺得心情不太好，所以才忍不住和方大軍抬起杠來。

換了以往，方大軍總是會找歪道理說服她，但今天卻總是插開話題，不與她爭辯，到是奇怪了。

這時方大軍看了看時間，開口道：“你去張羅著把工資發出去吧！恩，新年快樂。”

“新，新年快樂！”金池順著回了一句。

1983年來臨了，過了元旦，就可以算是1983年，新年新氣象，所有好的壞的，都翻篇吧。

“給你的，新年禮物，希望你能喜歡。”方大軍突然拿出一個新盒子放到辦公桌上，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等他一走，金池皺了皺瓊鼻，打開盒子一看，卻見是兩件潔白的襯衣，金池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因為掌握數據的她知道服裝廠並沒有加工襯衣。

一直到傍晚時，二姐才到了水泥廠，因為今兒乘車的人實在太多了，而廠裏的車輛也在高速運轉，根本沒時間去接方燕。

“姐，走，回家去了，爸媽還等著一起吃飯呢。”方大軍推出已經許久未用的自行車。

方燕歡快的坐上了去，雙手輕輕攬著他的腰，很快，自行人響了起來，漸漸消失在公路盡頭……

結果到家後，卻發現來了不少人，四老爺一家，以及大伯一家，還有瘦猴、秦二兩家，姐夫一家也過來了。

方燕聽了片刻，終於發覺了不對勁，當得知弟弟把股份送了很多出去，不由大驚，找借口把弟弟拉進屋裏。

方大軍苦笑了一下，把緣由大概解釋了一番，也說到了他正式提親的事情，方燕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豆大的淚珠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姐，沒事的。”方大軍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把二姐攬進了懷裏。

第三百十七章 大約在冬季

看著在懷裏哭得跟淚人似的二姐，方大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出聲，二姐無論是在前主人或是他的記憶中，都是有些驕傲的個性，很少露出柔弱的一麵。

眼淚，隻是在當初得知無法讀高中時才流過一次，現在卻是為了他哭泣。

在農村嫁女時，即便隻是嫁到附近，女兒家也會哭得很厲害，但一般都是撲在母親壞裏哭泣。

可現在是他這個當弟弟的取媳婦，二姐顯然不是高興得哭泣，原因，其實他明白，奈何這一切好象晚了點，他知道得太遲了。

“好了，事情沒那麽嚴重，乖啦。”方大軍輕聲安慰，但二姐卻哭得更厲害，淚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巾。

“弟，姐不讀書了，不考大學了，姐回家給你幫忙。”半晌，方燕這才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

方大軍苦笑了一下，掙紮了片刻，這才回道：“不行，大學必須得讀，往後的路還很長。如果，我是說如果，到你大學畢業時都找不到合適的男人，那到時候在回來吧，我收留你。”

“什麽叫你收留我啊！”方燕眼神一下變得強勢起來，直愣愣的看著他，臉上還掛著淚痕。

“收留就是收留啊，好了，我們快出去吧，家裏還有客人。”方大軍含糊的說道。

“恩！”方燕重重的點了點頭，雙眼中又恢複了神采。

方大軍無奈的搖了搖頭，先一步出了屋。還有四年，就當是給二姐。也給他多一點時間吧，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或許和王英的兩夜歡好，並非隻是一時衝動，而是在給自己找借口，用王英來破了以往心中的道德底線，無欲則剛，忘我則柔。

是夜，家裏擺了開幾桌。又把王宏文兩口子請了過來，好生熱鬧了一番，大家都很喜慶，以後可以說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無論是否有血緣關係，都通過水泥廠給聯係了起來。

而王宏文依舊需要方大軍的幫助，那就是新場區的服裝廠。重心也傾斜了，這對於方大軍來說，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一夜無話，翌日早晨，見到遠方屋頂上的白霜。讓人感覺冬天真的來臨了。

農曆十一月十八，到了這個日子，已經可以張羅著置辦年貨了，方大軍一時有感，忽然想起一首經典的“歪歌”。

“輕輕的我將靠近你。請將大腿張開一些……沒有你的日子裏，我用手錘安慰自己；沒有我的歲月裏。你用蘿卜撫慰自己……”

這首一直到二十一世紀初，都風靡校園的金曲，實在太過經典，也衍生了無數個版本。

歌名叫《大約在冬季》，也是齊慶的成名作，這首歌唱惜別深情，歎相會無期，把戀人離別在即的那份依依難舍的複雜心情表達得淋漓盡致。在八十年代末造成了轟動，風行內地，傳唱之廣，影響之深遠，都是屬於頂尖的，齊慶也因此一炮而紅。

在當時這首歌的mtv在電視上是放了又放，齊慶的長髮，緊身褲的叛逆形象從此深入人心，於是街頭上出現了許多留著長髮，穿著緊身褲的山寨齊慶。

方大軍此時靈感如泉湧，所有的歌詞瞬間躍然紙上：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

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裏未來日子裏

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前方的路雖然太淒迷

請在笑容裏為我祝福

雖然迎著風雖然下著雨

我在風雨之中念著你

沒有你的日子裏

我會更加珍惜自己

沒有我的歲月裏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問我何時歸故裏

我也輕聲地問自己

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

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

曲調也回**在腦海中，奈何以他此時刀鋒般的嗓音，隻適合唱《北方的狼》，這歌也同樣經典，隻是不太適合現在創作出來，也容易撞車。

《大約在冬季〉這歌，現在傳唱出去，完全不用擔心出問題，現在也隻有期望“小哥”能再創佳作，如果實在沒有，到時候他在送過去就行了，隻是詞曲創作人變成了他。

五線譜他不會，但不代表沒人會，也不管是否是元旦節日了，直接召喚了一個小學的音樂老師過來，沒用多久，就把曲子譜好了。

一般現在學校的音樂老師都是兼職，是讀師範時選修的課程，男女都有。角山小學也是如此，被叫來的老師是位中年婦女，名叫曹素華，主課是語文，音樂基礎還不錯，能識譜，也會彈風琴，奈何也不適合這首歌。

但現在又不是選拔歌手，方大軍這時說道：“曹老師，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沒問題！”曹素華到現在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雖然她窩在這山溝裏當小學老師，但也能分出這首歌的好壞，沒想到這個曾經的差等生，連高中都沒讀過的方大軍，竟然能創作出這樣的好歌曲來，這簡直不可思議。

“麻煩你把這首歌的詞譜送到縣文工團趙晗的手中……路上的花費全部報銷……”方大軍交代道，他自己還真沒時間出去，最近一段時間都要觀望，也還要處理很多事情，比如承包山頭、水庫這些問題。

連今天晚上縣裏的元旦晚會也沒時間參與，也無心欣賞之前他交上去的兩首歌，分別是《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和《紅旗飄飄》。

交代完後，給家裏打了聲招呼，就駕駛拖拉機到了水泥廠，曹素華也一同去了。而後轉車去了縣裏，他留在水泥廠。不是去上班，而是到李家吃一個團圓飯。

——————————

他這邊在吃團圓飯，其餘幹部們卻不敢休息，甚至不光是仁義，很多縣也因為上麵的新政策而變得忙碌起來，即便此前已經分配土地的地區，也需要計劃從公社轉變成鄉的工作。這不僅僅隻是名字變更，已經關乎到製度的問題了。

“各位對這事怎麽看。”北鬥主公社內。也可以說是鎮政府內，楊梅才正在統一開大會，元旦節也沒休息。

主公社書記的權利相當大，相比下麵的小公社書記強太多了，光是從各個單位就能看出來。

比如此時不光有：財政所、派出所、武裝部這些正式公務部門，其餘還有畜牧站、食品站、供銷社、中心醫院、中心學校、糧站、變電站、郵政局、林業站等事企業單位。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甚至一些大的鎮，還有工商行政管理局，或許現在的稱呼與後世不同，但職能是差不多的。

並且當北鬥晉升為區之後，還可以設立街道辦等機構，縣政府的撥款力度也會加大。區書記的權利和操控的錢財方麵也能增加。

但這裏麵的權利也並不是絕對的，就如畜牧站雖然是由鎮政府管理，但因為是事業單位，所完成的任務、考核等，是由縣畜牧局分配。

事企業單位。主要還是看本單位的效益，工資和公務員是不對等的。有可能高，但是大部分會更低。員工也是簽的合同，不過基本上進了事企業單位，隻要不犯大錯，都能幹到退休，期間隻是職位變動罷了。

會議室裏，基本上鎮上各單位的一把手都當場了，雖然楊梅才還沒正式上任，但因為原本就是分管他們的書記，這個點上，自然沒人來觸黴頭。

楊梅才的個頭比較高，身軀提拔，成熟帥氣，外人看見，還以為當過兵，其實不然，這人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但有一個公開的弱點，那就是喜歡把工作分配出去，個人能力是有，隻是不喜歡親自動手，說簡單就是架子比較大，也好麵子。

此時下麵的幹部們都沒人接話，楊梅才的意思其實是指，下麵的公社書記居然一個都沒來，水泥廠的負責人也沒到場，雖然這場會議沒有正式通知誰，但是北鬥就這麽大，絕對有風聲傳出去。

即便下麵那些人不來，也應該在元旦這天來拜山頭，可現在的情況是，這都到中午了，下麵的人一個也沒出現，楊梅才感覺麵子掛不住。

可讓在場這些幹部該說什麽？而且這其中的初中、小學校長，算起來都和水泥廠、服裝廠那邊有點瓜葛，郵政局也一樣，發了大筆貸款出去，賺著別人的利息呢。

糧站也差不多，廠裏是消費大戶，得罪了，別人直接跑外鎮購買得了，這得損失多少啊，光是其中的高價米，就影響到糧站工人的獎金問題；變電站也一樣，每月收著大筆的電費，也被請客多次，平時用點水泥，蜂窩煤啥的，從來沒收過單位的錢。

醫院的院長，又和方大軍碰過麵，有了修改出生證明的事，也算拉下了個人情，若是現在捅一刀，以後就不好跟方大軍開口提要求了。

其餘如林業站，若是下麵的公社書記不配合，工作也不好幹；還有食品站，若是把書記得罪慘了，往後這生豬來源也是個問題。

一句話，這些事企業單位所服務的不是楊梅才個人，而是上麵的縣級別單位，一切看效益，效益不好，就意味著有人下崗，沒下崗的也沒了獎金補貼等福利。

而內部的，如武裝部，也不好開口，這個部門基本屬於打醬油的，就指望著每年征兵時撈點錢，要是把下麵公社書記得罪了，這點收入就不好搞了。

派出所也發表不出意見，下麵書記不來，又不犯法，平時下麵也會有招待。

大家用眼神交流了一大圈，好長時間愣是沒人接話，楊梅才當然有親信，隻是現在都看出來了，老大是想等下麵這些幹部表態啊。

第三百十八章 針對

現場的氣氛有些詭異，也有不少人暗暗叫苦，新官上任三把火，楊梅才這第一把火，也不知道能不能燃燒起來。

這些單位幹部仿佛約好了一般，一直沒人接話，楊梅才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這人極為好麵子，現在有些下不了台了。

但楊梅才的能力也毋庸置疑，不然也不可能在書記位置上坐了這麽久，現在更是能在進一步，拿下區書記的寶座。

“王主任，你來說說看。”點名了，楊梅才這樣直接點到人頭上，官大一級壓死人，不回答也得答。

被問到的是供銷社的王毅，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這是一個肥缺單位，手指頭隨便漏點，衣食無憂啊。

這種破事跟他毫無關聯，但現在卻必須回應道：“我覺得吧，可能因為今天是元旦，也可能是因為幾位書記還沒收到消息。”

還真是有這種可能，前天縣裏才公布名單，正式的文件應該發出來了，隻是沒這麽快傳達下來，而且楊梅才也還沒正式上任，借口是人找出來的，就看雙方是否信服罷了。

楊梅才其實也不想和下麵的書記把關係搞僵了，隻是以前就覺得大家不是一個層次的幹部，現在他又在進一步，地位就更不同了，但沒想到居然沒有一個書記來巴結，其餘幾個還好說，沒想到前進公社的幸長春也沒來，這讓他驚訝之餘，也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

“恩。這到是情有可原。”楊梅才點了點頭，似在給自己找台階。但話鋒一轉，又道：“水泥廠方麵，我個人覺得問題比較嚴重，潘主任，現在與水泥廠相關的方麵，總共貸了多少款子？”

被問話的是郵政局的潘文，現在並不是叫郵政局，而是郵電局。因為電信業務歸郵局管，後來提倡政企分家，電信就給獨立了出來，郵電局也給改名為郵政局。

潘文心中叫苦，郵局招攬存款難，放貸其實也難，手裏的錢放不出去。那可是要虧利息的，他現在是巴不得放出去的貸款一直不還，隻要按時把利息交上來就可以。

此時回聲道：“不算太多，十萬多一點。”其實比這還要多好幾萬，但那要把教師們的貸款全部加起來。

“這還不算多？”楊梅才加重了語氣，“這麽大的數目。要是水泥廠出了什麽問題，會給國家造成多大的損失。”

潘文很想說一句，“現在就是把水泥廠賣了，也完全足夠還貸款，你楊梅才擔心個毛啊。我這個放款經手人都不著急。”

心理雖然這樣想，但嘴上卻說道：“這不至於吧。據我所知水泥廠現在的效益挺不錯的，昨天才從郵局取了錢，給工人們提前發了工資。”

在場的幹部都有些不是滋味，因為他們的工資還沒發啊，幹部們的工資一般是在月初五號左右發，有時候晚，有時候也早點，各個事企業單位就說不準了，遇到效益不好，拖欠幾個月，甚至更久都正常。相比之下，竟然還不如水泥廠地發工資速度。

楊梅才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說道：“方大軍個人貸了多少款子？”

潘文知道楊梅才要失望了，因為昨天下午方大軍親自找上門來，跟他溝通了一番，沒想到今天楊梅才果然有所針對，到此時他不得佩服方大軍的遠見了，也難怪別人年紀輕輕就混得這麽開。

“沒有貸款。”潘文硬著頭皮回道，名義上他歸楊梅才分管，但郵局自己內部有係統，即便楊梅人個人想貸款，那也得走正規程序，該給的利息，一分也不會少。

“沒有貸款？”楊梅才露出了驚訝，用似質問的語氣問道：“據我所知，方大軍家裏可是貸了五萬的款子，這才把水泥廠拉起來的。”

潘文苦笑了一下，解釋道：“昨天之前的情況確實是這樣，但昨天水泥廠幫方大軍償還了兩萬元款子，也把剩餘的三萬貸款轉嫁到了水泥廠。”

水泥廠原本就預留有活動資金，一直都存在郵局，這是那部分從村民手中收取的預存款，購買一輛卡車後，還剩餘兩萬多元，所以直接就可以抵消兩萬貸款，剩餘的三萬貸款要轉嫁到水泥廠，還需要一些手續，但也隻是時間問題，原則上來說，方大軍個人確實沒有貸款了。

而方大軍之所以能說服水泥廠先墊付兩萬，那是因為他送出的七份股份，可以收到兩萬的資金，也是時間問題。基本上等於水泥廠剛把這兩萬還回去，其餘投資戶就會把錢貸出來給他，他又還給水泥廠，水泥廠又把錢存在郵局，最後，啥都沒變，錢依舊在郵局，隻是轉了一個大圈，方大軍個人的貸款沒有了。

“亂來，用廠子的錢來償還個人貸款，這到底是集體的廠子，還是他個人的廠子。”楊梅才語氣很嚴肅，但突然間想到，現在製度變了，公社都要回到鄉體製了，在繼續說集體和個人，好象不太合適。

但廠子是廠子，不能一概而論，又道：“他這是把廠子當成了他個人的來使啊，這水泥廠才剛剛起步，就敢這樣亂來，往後還指不定會亂成什麽樣，大家說說這事應該怎麽處理，水泥廠可是咱們北鬥唯一的企業，不能因個人原因影響到了廠子的發展。”

這話實在太有針對性了，在場所有的幹部又不是傻子，楊梅才開會是假，提下麵的公社書記也是假，針對水泥廠才是真的，但又不是真的想把水泥廠怎麽樣，隻是對方大軍不滿意。

其實對於方大軍的能力，楊梅才也是相當認可的，並且楊梅才也是出了名的能容人，不怕手底下的人有能力，但卻看不慣外人能力比他強。

如果現在方大軍是投靠他，那麽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甚至有可能重用，但偏偏方大軍是王宏文的人，甚至於，差一點就把他給拉下馬了，這讓他如何能不針對。

或許也因為水泥廠這個桃子太誘人了，眼看就要熟透了，此時不摘，等晚了，可就吃進別人嘴裏，隻剩下核了。

依舊沒人接話，也因為這裏麵很多人都不懂經濟，有想接話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梅才沉默了好一陣，又點名道：“羅所長，你來說一下水泥廠的登記情況。”

被問到的是財政所的羅家良，這也是肥缺，修建有單獨的家屬大院，就在畜牧站旁邊，可以用樓房與茅草房來形容兩個單位家屬住房的差別。

羅家良個人來說，覺得現在就挺好，什麽事都不幹，就可以從水泥廠收稅，但從大的方麵來說，把現在正在賺錢的水泥廠納入體製內，獲得的資金絕對會超出估計，但也意味著風險，若是水泥廠效益不好，那問題就大了。

“水泥廠是集體的產業，股子分成了若幹份，分別由七個公社的村民所擁有，不過方大軍本人的股份要稍微多一點。”

楊梅才眉頭又一是一挑，質問道：“怎麽變成了七個公社？”

“確實是七個，方大軍把股份贈送了一股給他的大姐，戶口在下麵射虹。”羅家良解釋道，這事也是昨天他下班前更改的，方大軍本人沒來，隻是讓一個統計員把更改信息送了過來。

“又亂來，怎麽能把股子送給外縣人，壽縣還不屬於咱們內茳市，這還了得。”楊梅才氣得不輕。

穩好心神後，又問：“那還有一個公社呢？”

羅家良有點體會到剛才潘文的心情了，但因為之前楊梅才雖然是主公社的書記，權利卻不算過大，對他這個所長也管不了太多，隻是現在情況變了，區書記跟公社書記不在一個層次上。

索性全盤脫出，“事情是這樣的，前進公社現在也占了一股。角山公社占得最多，其次是吉祥、八一、平安、插旗四個公社。井縣那邊也占了一股，登記的是水泥廠車間主任楊中建的家族，也是方大軍送出去的股子。”

楊梅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方大軍居然先一步做好了防備，連忙追問道：“你把每一份股子都具體說一說，算了，你直接把名單給我吧。”

羅家良應了一聲，也趕緊的起身出去，到公辦室去拿資料。

而會議室也**起來，開始交頭接耳，明白人也發覺了問題，方大軍好象先一步出手了，這也太不可思議吧，前天才公布楊梅才上位，昨天方大軍就把事情處理好了。

不過片刻工夫，羅家良又回來了，楊梅才一看資料，頓時氣得不輕，因為比他上次了解到的股權，多了很大的變化，其中不光是剛才羅家良說的情況，甚至連方大軍本人都已經單獨立戶了，和其父親方東華不是一個戶口，股份也從之前的一半，減少到不足兩成。

這裏麵還有兩戶以前的知青占了三股，他可不會相信這密密麻麻的登記，早就了解清楚了情況，水泥廠的股份總共分成了四十份，每份占百分之二點五，之前方大軍家裏是占了二十份，整整一半，還貸了五萬的款子。

現在不僅貸款沒了，連股份也減少成這樣，他可不會認為方大軍偉大到把錢到處送人，這完全是在防備他啊，就是不知道這是方大軍本人猜測出來的，還是有別人給他支招，若是本人，那就難辦了。

“亂來，簡直就是亂來。現在就去通知下麵六個公社書記，包括方大軍也叫來，下午接著開大會。”楊梅才當真氣壞了，完全失態。

第三百十九章 激進

這話一出，負責宣傳的蔣夢琳當即起身離開了，張羅著去通知幾個書記，角山、吉祥等四個公社都好說，插旗、和平安兩個公社都不好通知，一來一回，半下午就過去了，還開個鳥的會啊，而且今天是元旦節，別人來不來還是個問題。

因為楊梅才還沒正式上任，幾個書記完全可以不給麵子，比如插旗公社，太偏僻了，楊梅才一年下來，都不見得能去插旗公社一次。

還好今天是趕集日，單號趕集，這是雷打不動的，不說元旦，就算是過年，也是如此。

現在也隻好在街上尋各個公社的村民，然後讓村民帶口信，至於公社書記們會不會來，那就說不準了。

蔣夢琳跟著又騎親自行親自前往水泥廠，有人見到方大軍開著拖拉機往前麵去了，應該就在水泥廠裏。

其實這時候還沒到中午十二點，但也差不多了，正是可以開飯的時間，以往遇到這種開大會的時候，都能打牙祭，免費吃頓大餐。

可今天的情況不在好啊，楊梅才沒發話，大家走也不是，留著又尷尬，好好的元旦節就這樣給毀了。

楊梅才也冷靜了下來，突然皺著眉頭問道：“胡校長，方大軍他是去年初中畢業的沒錯吧？”

“是這麽個情況。”胡德倫接話道，他是不讚成針對方大軍的，奈何他隻是一個小校長，這種場合說不上話。教師的工資每月是從政府裏麵發出來。

“那他怎麽可能分戶？年齡不夠啊。”楊梅才可不是啥事都不懂，從法律角度來說。年滿十八周歲才可獨立辦戶口，這是前提；但從中國傳統角度來說，一般結婚後或工作後才會獨立辦戶口。而農村，分戶就等於分家，也一般是孩子長大了結婚，所以分戶，而且一般還需要新的房屋。因為戶籍要根據住宅來登記，一處房屋。原則上不能登記成兩戶。

另外就是考上大學或中專後，可以把戶口遷到學校，因為現在的大學中專都包分配，等分配了工作，這戶口自然就掛靠到了單位上，這也就等於吃上了皇糧。

無論怎麽算，方大軍都沒資格分戶啊。因為年齡肯定不夠，這是必須達到的條件。

中心醫院的張院長不能淡定了，硬著頭皮出聲道：“這事我到是知道一二，前陣子醫院整理資料，發現方大軍之前年歲不小心登記錯了，給改小了五歲。現在已經糾正了過來。他的真實年齡其實是六十二年出生，現年已經滿了二十歲。”

張萬鬆其實並不怕楊梅才，因為他是老資格了，而且整個北鬥，隻有他一個人會開刀。醫術過硬，更改年齡這事。一般情況下不會去查，不然會出大問題，怨聲載道是免不了的，保不準還會影響安定，也根本不好查。

楊梅才又給氣得不輕，他又怎麽能不知道這裏麵的貓膩，可別說其他人，就是在場肯定也有其餘幹部屁股不幹淨，這事沒辦法追查，不然會斷了很多人的財路，除非上麵出台強硬的政策。

又晚了一步啊，不用在問了，方大軍年齡一改，分戶還不簡單，角山是王宏文管的，肯定早就把尾巴收拾幹淨了。

——————

方大軍此時正在吃飯，因為今天有差不多一半的工人自願加班，所以食堂也不能休息，索性提前陪著李家人早點把飯吃了，意思到了就行。

元旦講究一個團圓，不在乎飯菜好壞，隻要一家人都到齊了，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生活上的不足，來年繼續努力就行。

當然條件好了，也少不得要買些肉食來慶祝一下，不說大人，孩子們都盼望著能過節呢。

“爸，來，在走一個。”方大軍這臉皮也不是蓋的，直接就以女婿自居了。

“好，好！”李正陽這兩天可樂壞了，這會喝著準女婿孝敬的五糧液，抽著大中華，感覺李家要整發了。

方大軍也多貪了幾杯，已經有些微醉了，飯桌上李家人全部都在，另外還有金池，算是大團圓。

正喝到興頭上，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中年女子，在大廳四處望了望，便徑直走了過來，開口道：“方廠長，不好意思，楊書記通知你去開個會，最好現在就過去。”

“開什麽會？”方大軍臉色有些難看，今天可是元旦節，在他心中有非常重要的分量，因為過了今天就是1983年了，對於穿越者來說，過一年，都有特別的意義。而且他這是專門抽出時間過來陪媳婦一家子，這種關鍵時刻居然被叫去開會，開個毛啊。

蔣夢琳來之前就猜到事情可能有點難辦，所以才親自過來了，她是宣傳委員，職位不算大，但也談不上小，“是討論如何更好的發展北鬥，咱們北鬥就水泥廠這麽一個企業，所以楊書記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大軍，你有事就先去忙吧，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李正陽出聲道。

李玉蘭也勸了一句，到是金池別看從來不搞歪門邪道，但卻看出不尋常的地方，元旦節，而且還是剛剛中午，把方大軍叫過去開會，這不是折騰人嗎，早幹嘛去了？

方大軍把筷子一放，沉吟了一下，這才回道：“等他正式上任之後在說吧。”

這話一出，不光蔣夢琳，就連李家人也變色了，這話也太過大膽了，有點不把楊梅才放在眼裏的意思。

“方廠長，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去一趟吧。”蔣夢琳畢竟是女人，話語沒那麽衝，搞宣傳的，溝通能力也要強一些，並沒有把矛盾激化。

方大軍一笑，這才起身請蔣夢琳入座，這女人能說這樣的話，到是沒必要給臉色。

“我現在去開會，這不合規矩，一呢，楊書記確實還沒上任，暫時管不到水泥廠，因為這地是承包吉祥公社的。廠裏的登記手續也是從縣裏工商局跑下來的；稅務方麵，也每月按時按量的上交了。

二呢，我不是幹部，戶籍也在角山，歸生產大隊，角山公社管理。

三呢，我已經正式辭去廠長的職務，覺得自己能力不夠，還需要繼續學習，所以也就沒資格去提什麽意見了。

至於新的廠長，還在考慮當中，等人選出來，到時候楊書記又上任之後，若是有什麽指示，在來找新廠長談吧。”方大軍條理分明的說道。

這話又讓眾人大驚，金池也變色了，因為方大軍根本就沒提辭職一說，若真有這事，她肯定會第一個知道，那就證明要麽是敷衍，要麽就是真有這個想法。

蔣夢琳心中叫苦，也發覺這年輕不好對付，太滑溜了，也太過激進，這樣的手段，雖然能逞一時之強，難保以後不會出問題。

不由勸說道：“方廠長，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隻是去開個會，結個善緣也好，楊書記那裏，並不是那麽不好說話。要麽，你先吃飯，到下午晚一些在過去開會。”

誰知道方大軍仍舊擺了擺手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這就樣給楊書記回話就可以。”

片刻後，蔣夢琳離開了，最終還是沒有說服對方，這下難辦了啊，楊梅才的做法不光彩，方大軍的手段更是激進，這兩人怕是走不到一塊了，現在希望不要出什麽亂子才好，水泥廠的建立，對整個北鬥都有巨大的意義，若是水泥廠出了問題，也是大家的損失。

“大軍，你真的不當廠長了？”金池急促的問道。

方大軍一笑，“廠長隻是個稱呼罷了，你去把徐大壯叫到辦公室來，我有事跟他交代。”

金池好象明白了點什麽，起身先離開了，而後方大軍又安慰了嶽丈一家，正如他所說的，廠長這個稱呼，他並不看中，水泥廠才是跳板，反正他手握股份，根本就不擔心。

“廠長，你找我啥事啊，要是不急，我先去把飯吃了。”徐大壯就是個典型的吃貨，一直改不了這個臭毛病。

方大軍也對他不抱希望，基本上放任自流，不培養，也不拋棄，因為廠裏也需要這樣的人，若人人都想爭權奪利往上爬，氣氛也不會好。

“大壯，從現在起，由你來當廠長。”

“啥？我沒聽錯吧？”徐的壯愣住了，他也不是笨蛋，怎麽可能突然就變廠長了。

方大軍知道對方能聽懂，跟著就給解釋了一番，成功的把楊梅才塑造成了反派人物，現在需要徐大壯來承受壓力。

“好，這事我幹了，我們老徐家不怕亂搞的。”徐大壯有些氣憤的說道，老徐家有一位以前的戰士老太爺，根正紅苗，還真不怕頂壓力。

方大軍也不是頂不住壓力，隻是不想被管製，比如今天這情況，楊梅才上任後，還真有資格隨時叫他過去報道，折騰人啊，他可不想把時間花在這種較量上麵。

對他來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北鬥太小了，陷進去，純粹浪費青春。

“那我以後怎麽叫你呢？”徐大壯犯難了。

方大軍笑道：“水泥廠新設一個顧問職位，我以後就是顧問了，所有人都叫我方老師就可以。”老師這稱呼簡直就是見麵大一個級別啊，自從當初學生們叫開口之後，他一直到很喜歡這個稱呼，現在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上了。

徐大壯傻眼了，他都當廠長了，還叫方大軍為老師，這不還是他的領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