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執魔 (合體雙修) 作者:我是墨水 (連載中)

 
P9722 2013-12-26 04:0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7 5091626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18 23:44
第1079章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屠皇行刑提前一事,大大出乎了寧凡的預料。

    消息傳出的同時,為屠皇舉行刑罰的刑場,也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

    屠皇行刑,將於聖山之上公開展示。

    聖山,是大卑族最最神聖的地方。那裏是祖師爺南藥聖的葬山陵寢所在,是無數聖山仙帝世代修行之地,是大卑佛法的最高殿堂。

    那是一處與外界隔絕的密地,隱於無盡虛空,藏於佛宗法界,傳說非佛宗虔誠信徒無法踏足。

    有人將聖山稱之為祖師陵墓,也有人將那神秘縹緲的聖山,稱作靈山、靈鷲山、釋迦山、西山、南藥山,稱謂各有不同,卻都透出對於此山的推崇景仰。

    聖山每隔千年才會現世一次,山內陵墓對外開啟,並於開啟之後第四十九年,再度隱藏回無盡法界,等待下一次重開。

    開啟的大致時間,是奪陵戰第二輪開始前的數日或十數日不等。

    當然,若是中州草原出現巨大變故,偶爾也會有聖山陵墓提前現世的事情發生。

    此時此刻,三輪奪陵戰早已結束,無數大卑人所關注的熱點,已不再是奪陵戰第三輪之中,各聖山分支的戰績排名、勢力洗牌雲雲。

    與那種過時的新聞相比,屠皇行刑一事,無疑更加引人矚目。畢竟九劫巔峰仙帝剝離修為的一幕,可是極難遇到的。

    且這種剝離修為,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廢掉修為,而是以不知名的手段,分離出屠皇的修為,將之打散至天地之間,供人吞噬!

    在屠皇修為散失天地的短暫時間,在場觀禮的所有人,都有機會從天地間吸收煉化屠皇散掉的修為、道行、感悟,從中受益!

    損屠皇一個罪人,讓無數虔誠佛修受益,才是此次行刑的意義所在!

    正因為有這等好處,才會有如此之多的人,不遠萬裏跑去聖山觀看屠皇受刑,自然不可能僅僅來看熱鬧,而是此行確有好處可拿。

    也因如此,光明佛才會大費周章,非要借助雷力施法,來對屠皇降刑,背後自有利益驅使。

    中州蒼穹之上,三十三層穹頂的位置,一座由瑰麗的佛宗七寶所打造的奢華葬山群,浮於此地,金氣衝天,佛力浩瀚無涯。

    這些葬山群,便是傳說中的聖山,是佛法聖地,也是大卑聖祖的陵寢。

    葬山群內,生活著無數金色神鳥,被大卑人稱作【伽羅頻伽鳥】,寓意妙法天音。此鳥非黃金之地不棲,鳴聲如同天樂,曆來被視作聖山傳達佛法的使者。

    成百上千的寺廟建於陵寢之上,無數佛修日日夜夜在這葬山群中誦經梵唱,追憶逝者。

    在那無數葬山群的地勢中心,建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那是伽羅頻伽鳥最愛聚集的地方,此寺所透出的佛力,龐大恢宏,氣度森然,與普通寺廟有著雲泥之差,天壤之別。

    神明藥行寺!

    此寺是藥師佛生前的道場,如今,則由聖山最強者光明佛掌管!

    這是大卑草原最高集權之地,隨便一個命令傳出,都能引發草原勢力的劇變!

    這是大卑佛法最盛之地,更生長著古佛樹,可吸收天地佛力,孕育古佛道果。

    更有傳聞,這是聖祖陵墓的墓口所在,唯有聖山各脈修士,以及極少數身份特殊之人,有資格通過此寺,進入陵墓內部修行。

    聖祖死後,遺念化聖山,中有聖陵,開十二脈,包羅天地造化,能夠進入聖山陵墓修行,是一種榮耀,一種機緣,一種造化!

    普通大卑修士不敢奢求那等榮耀,對他們而言,能夠登上聖山聽光明佛傳法,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倘若聽法的過程,還能順便觀看屠皇受刑,並從中受益,則更是一件幸運!

    中州的禁空之力極強,非萬古修士,根本無法飛上穹頂,進入聖山聆聽佛法。

    等閑修士若想上天聽法,唯有虔誠呼喚伽羅頻伽鳥,並騎乘此鳥上天這唯一一種方法。

    三日一晃而逝。

    今日,是傳說之中與光明佛、死帝齊名的血武主人,行刑之日。

    無數中州修士乘著靈獸車,趕至聖山葬山群的下方地麵,呼喚伽羅頻伽鳥,乘之飛上三十三層穹頂的神明藥行寺。

    也有一些能夠無視禁空之力的中州萬古老怪,直接乘霧駕雲,飛上穹頂。

    三十三層穹頂之上,神鳥接送行客往來不絕,亦有遁光不斷飛至。

    藥行寺內,一片人聲鼎沸,盛況直逼前段時日的奪陵第三輪,甚至猶有過之。

    距離藥行寺不遠的一處荒蕪葬山,被改造成了一處刑場,刑場的中心,聳立著一座數十丈高的殛刑架,以九星太古星辰鐵打造,堅固異常,更貼滿了佛宗符紙,散著龐大的氣息,給人以威能莫測之感。

    刑場外,越來越多的修士聚集於此,密密麻麻之下,把整個殛刑葬山都給占滿。有些是剛剛趕來的,有些則是數日、數十日前,便開始等在此地的人,透著對於行刑一事的期待。

    欲觀屠皇受刑!

    欲分一杯屠皇修為!

    刑場之西,建著一座巨大平台,唯有具備一定身份的觀刑之人,才可登上此台,與下方圍觀者待遇大為不同,配有瓜果席位,僧侶服侍。

    單隻這一座高台,此刻便聚集了近萬名真仙老怪,有從草原而來,也有聖山各分支的強者。

    高台貴賓席,是獨屬於萬古老怪的席位,有二百餘人聚集於此,幾乎已是整個聖山陣營全部精銳所在!

    在這二百餘人之中,更有二十餘人,是仙帝修為!

    除卻光明佛之外,聖山陣營的所有仙帝,幾乎都聚集於此地!

    隻是幾乎而已,精明一世的樓陀大帝,就沒有來這裏分一杯屠皇的修為,也有個別仙帝因為瑣事分不開身,無奈錯過了此等好事…

    在那二十餘仙帝之中,又有兩人,達到了八劫修為。

    這二人,一人是雷音一脈的一祖雷雲國,一人是神石一脈的大長老,第四代石人帝。

    在聖山諸多分支之中,雷音、神石兩大分支始終占據著聖山勢力的第一第二位,正是因為有著兩個八劫修為的活化石坐鎮。

    與雷音、神石相比,似靈宗、楚烈這等聖山分支,隻能算是陵墓十二脈中比較弱的勢力了。

    故而平台上的位置,要數這兩名大帝最為靠前,其他仙帝隻能屈居其後。

    “雷兄的麵色,似乎不是很好,老夫聽說自雷蒼死後,雷兄便不知為何,連遭災禍,本族修士同樣不知為何,厄運連連。此事老夫本還不信,但看雷兄血氣不足的模樣,怕是體內已經有了傷勢…莫非竟真的被人算計,被那接踵而至的災禍所傷?”石人帝意有所指,對身旁比鄰而坐的雷雲國問道。

    “哼!老夫確似被什麼小人所算,近日連遭災禍,苦不堪言,見老夫如此慘狀,石兄怕是很高興吧。”雷雲國陰沉著目光,對石人帝冷哼道。

    “道友這是哪裏話,莫非竟懷疑此事是老夫所為?”

    “難道不是嗎?誰不知,第四代石人帝是一個另類,不研究本族石之掌位,而去鑽研什麼詛術…嗬嗬,能詛咒老夫的人,放眼整個大卑,都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嗬嗬,老夫說不是,便不是,與你明爭暗鬥了一世,何曾敢做不敢當過。”石人帝目光一眯,同樣冷笑。

    “真不是你?”雷雲國一詫,繼而皺眉。

    石人帝卻大有深意地一笑,轉移了話題,“老東西,你真的忍心,將太古雷鼎讓出,讓給光明老兒?”

    雷雲國目光微微一沉,道,“不讓又能如何?東山之雷,非我雷音一脈一家可以解放,即便有那些東天外修相助,也需要相當數量的底蘊積累,才能完成此事。光明老兒說了,此事結束後,所獲三分之一東山之雷,歸我,他取三分之二…”

    “哦?如此虧本的交易,你竟然會同意?那可是東山之雷…”

    “哼!若非光明老兒的隱藏,遠超我預測,我豈會同意拱手相讓三分之二的東山神雷!你我明爭暗鬥了一輩子,我雖時時刻刻盼著你死,盼著你神石一脈沒落,但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光明老兒,並不隻是表麵上這點修為,他的真實修為,很可怕…”雷雲國語氣沉重道,那沉重之下,更有一絲恐懼。

    “莫非…他已經突破到了準聖?!”石人帝大驚。

    “哦?殛刑似乎已經開始了…”雷雲國卻同樣大有深意一笑,不再和石人帝交談,而是轉移了話題。

    表麵上,二人是那種鬥了一世、惺惺相惜的關係,才彼此出言提醒,實際上,不過是各有算計,想要影響對方心境,在對方道心留下一些陰影罷了。

    仍是逃不過的陰毒算計,複雜人心。

    見雷雲國居然反算自己,石人帝目光一陰,冷哼一聲不再多問,目光朝刑場中央望去。

    此刻,刑場中央的殛刑架下,數十名力士抬著一個百丈之巨的鳥獸黑紋金鼎,緩緩而來。

    那金鼎有著無法想象的重量,使得眾力士行走之時,居然在堅硬的葬山夯土之上,踩出一個個深達數寸的腳印。

    那金鼎,透著無法想象的雷之規則,一經到來,居然使得此地所有雷之法則強行交織在一起,發出宏大的天音,像是從那遠古之前悠悠傳來,滄桑古老。

    龐大的雷之氣息,壓得此地絕大多數修士呼吸急促,大汗淋漓,神色有了劇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尊金鼎之上,神色有震撼,有驚豔,有火熱,有畏懼,更有追思。

    此鼎不是旁物,正是聖祖遺物九鼎中的第一寶鼎,太古雷鼎!

    這是一件先天法寶,但不是下品,而是中品!中品先天法寶的威能極其恐怖,若是全部激發,有著瞬殺普通仙帝的莫測威能!

    可惜,此鼎不知為何,有了封印。自南藥聖死後,大卑族再無任何一人,有辦法打開此鼎的封印,將此鼎威能全部釋放。

    “好驚人的氣息!這便是先天中品法寶的聲勢嗎!”

    “若非雷家無法破開此鼎封印,單憑此鼎,雷雲國老祖便能和光明佛越級而戰,一爭長短吧!”

    “以雷家的底蘊,不足以單獨解開此鼎封印,故而才會多方求助,更在如此關頭主動獻出太古雷鼎,拿來助光明佛行刑所用。其中,未必沒有借光明佛之手,解除此鼎封印的意思。”

    “我倒是聽說,雷家與光明佛定下交易,若解放此鼎封印,隻取其中三分之一東山神雷,餘下三分之二歸光明佛所有…這交易,貌似有些吃虧了。”

    “吃虧?嗬嗬,平白解封一件先天中品法寶,可令雷音一脈實力大增,哪裏吃虧了!我倒覺得這筆交易,雷家賺大了。”

    “聽說今日會有一些東天外修來助雷家解封此鼎,釋放東山神雷的雷力…”

    “又是外修?可靠麼?該不會破壞此次行刑吧?”

    “哈哈,道友不要將外修一個個都想象成窮凶極惡之人,此次進入我大卑的外修,敢在我大卑族內私毀刑環的,也隻有那寧姓外修一人而已,其他外修還是很規矩的。”

    “規矩倒是規矩,但我聽說那些外修之中,不少人都服食了釋刑寒露,取巧壓下刑環封印,使用著本體修為。”

    “釋刑寒露?那種傳說中的東西?居然真的存在!”

    “此事倒也無妨,取巧的話,總還在規則之內,沒有將刑環毀掉即可。怕隻怕那些外修有了修為,便會在我大卑族內亂來,影響此次行刑過程…”

    “嗬嗬,他們不敢的!我聖山陣營所有仙帝,幾乎齊聚於此地,稍後更有光明佛親臨,那批外修之中貌似連仙帝都沒有,誰敢造次!”

    “這倒也是,隻有瘋子,才會在二十多個仙帝拱衛的聖山陵墓鬧事吧。我等便坐等行刑開始,分一杯血武主人修為便是。”

    “哎,明佛還沒來麼…”

    “快了。”

    “看!是明佛!他來了!”

    無數議論聲中,忽有一道聲音響起,繼而此地所有議論聲,全部壓了下去,再無喧嘩。

    那是一道氣息龐大到無法想象的金虹,衝天而起,飛出藥行寺,落在了刑場中央,太古雷鼎之旁。

    現出一個有些佝僂、滿麵胡渣的老僧,背上背著一個血跡風幹的麻袋。

    那老僧不是旁人,正是聖山陣營的最強者,無數草原修士心中的神祇…光明佛!

    此人一現,頓時便有無數人站起身,雙手合十行禮,恭迎光明佛的到來。

    光明佛隻略略對眾人點頭,便算是還禮,微微一步踏出,頓時便有無數金影從體內飛出,落地後化作一個個金身羅漢,拱衛在刑場周圍,共有八百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部都是萬古仙尊的修為!

    “嘶!這就是佛宗失落神通,我人四相嗎?”

    “我人四相,為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光明佛一念化出八百羅漢護法,乃是第三相的神通!”

    “傳聞光明佛精於此術第三相,出行間往往有八百羅漢金影隨侍,各個都有仙尊修為,行刺者往往連他的身都無法靠近,沒想到竟是真的!”

    “八百羅漢,好恐怖的規模!”

    “不愧是聖山第一強者!”

    “非人力可抗衡!”

    因光明佛隨手一式神通,驚聲四起,無數人看待光明佛的神情,敬畏更濃!

    光明佛微微張開,似要開口說話,眾觀刑者頓時鴉雀無聲,便是仙帝也不敢大聲呼吸。

    “罪人姬青靈,包庇私毀刑環外修,此為罪一;擅殺恪盡職守的諸多仙尊仙王,及雷音一脈四祖雷蒼,此為罪二。但其實,此女還有一個重罪,乃是無數年前,偷盜聖祖陵墓的重罪!這第三罪,或許不是所有道友都知道,故而老衲必須將此事講明才可。”

    “此女畢竟是我聖山治下的仙帝,若非還有第三重罪,單隻是前兩個罪名的話,老夫是絕不可能對其判下如此重刑的。諸位之中,若有人與外修稍有關聯,或是同樣在拚鬥中殺戮過本域仙尊仙王,請不要擔心,這等程度的罪名,不會讓老衲對爾等降下今日這般沉重刑罰的。至於那些懷疑老衲以私奪公、刻意嚴懲血武主人的人,也請你們中止你們的謠言,莫要再汙老衲的名聲。老衲雖非愛惜羽毛之人,卻也不喜有人背後亂嚼舌根的!”

    光明佛此言一落,有人微微鬆了口氣,有人露出警醒之色,更多的人,則是在震驚。

    震驚於屠皇不為世人所知的第三個重罪!

    偷盜聖祖陵寢的重罪!

    難怪…

    難怪堂堂血武主人不過是稍稍包庇了一個外修,並擊殺了一些本域強者,便被如此重判,卻是因為有著更為惡劣的前科在,才會數罪並罰,直接廢掉修為。

    此地漸漸又有了壓低著聲音的議論聲。

    但當光明佛再度開口,所有議論聲便再度平息,整齊地如同訓練過無數次一般。

    “有罪之人,理應受罰;恪盡職守者,則應嘉獎。今日老衲在此對罪人姬青靈降刑,剝離此女修為,分與諸君。望諸君以此女之事為戒,莫踏雷池半步,此生律己修身,為我聖山繁榮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無數修士高聲呼喊,群情如潮。

    光明佛滿意地點點頭,宣布道,“既如此,行刑,開始!”

    他解下背上的布袋,指訣一掐,那布袋口頓時打開,並有一道血光朝那殛刑架飛去。

    光華一閃之後,五花大綁、虛弱垂死的屠皇,出現在了殛刑架之上,左目依然戴著翡翠眼罩,掩飾著眼眶的空洞。絕色容顏布滿血汙,一襲青衣染血,淒美絕倫,唯一睜開的右目卻仍保留著不可侵犯的桀驁,目光淩厲,使人觸之膽寒,不敢對視。

    更有極少數觀禮修士,因為承受不住屠皇隨便一個目光,狂噴鮮血倒地。

    屠皇強撐著精神,朝四周打量了半圈,繼而冷笑道,

    “本姑娘真是榮幸,行刑之時,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故交、死敵前來觀禮。人生幸事,莫過於此!那些死敵也就罷了,當年的舊友們,居然也想分本姑娘一杯修為!咯咯,這可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死之交啊,我死,爾等生…”

    誰都能聽出屠皇話語裏的譏諷之意。

    此言一出,平台上少數幾名仙帝頓時有了愧色,但繼而那愧色便被貪婪所取代,壓下愧疚,冷漠地望著刑架上的屠皇,好似看待一個陌生人。

    “你不必刻意譏諷,你的那些舊友深明大義,是不會因私廢公來救你的,死了這條心吧。”光明佛搖頭道。

    “深明大義?哈哈,好一個深明大義!我喜歡!”屠皇放聲大笑,絲毫不將那些見死不救的故交放在心上。

    明明重傷垂死,明明再過不久便會被廢掉修為,死生難料,但她居然還談笑自若,錚錚傲骨,不改當初,死亡麵前,亦無恐懼。

    “又或者,你其實還期待能在絕路之上,有什麼人來救你麼?姬青靈,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天真。”光明佛眼中青芒一閃,似可直指人心,那是天人合一第一境界。

    “期待?我可一點都不期待有人來救我,不僅不期待,甚至還,有些怕…”

    她不怕寧凡會來救她,她知道,寧凡已經安全離開了極丹聖域。

    她是怕她那些愚忠的手下,會來飛蛾撲火,會來…劫刑場。她的手下都是一群笨蛋,一群會給她這等主公胡亂安排身份的笨蛋,一群…會為了主公慨然赴死的笨蛋。

    不要來,不要來…

    屠皇麵色凜然無懼,內心卻在苦澀禱告。

    “怕?你連聖山陵墓萬誦一朽的恐怖幻術都不怕,居然會怕其他事,真是不可思議啊。”

    “哼!囉囉嗦嗦個沒完!要殺就殺,要行刑便行刑,總之快些給姑奶奶一個痛快!姑奶奶看膩了你們的嘴臉,想要早死早超生!”

    “快些死掉?好讓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放棄前來此地送死麼…”光明佛悲憫地望著屠皇。

    為屠皇的愚蠢天真感到悲哀。

    “我事先有過命令,倘若我此次再度走出血武擂台之後,無法安全返回,則他們各奔東西即可,不必為我報仇,亦無需救我。他們都是遵從命令的忠犬,不會來的!”屠皇冷嗤了一聲,駁道。

    “遵從命令的忠犬?老衲倒是覺得,那些人會是生死相隨的惡狼呢…老衲可是很期待他們能來呢,若不讓你親眼目睹屬下死於眼前,你怎會心痛,怎會因此激發體內的至情…”

    這最後一句,光明佛是傳音的,顯然不欲旁人聽到。

    屠皇內心一驚,瞪圓了右目,她雖不知光明佛所說的至情意有何指,卻聽出了另外一些東西。

    光明佛似乎早有布局,料定她的諸多笨蛋手下會來劫刑場,並死於她的眼前!

    莫非堂堂光明佛,居然算計一群小輩的性命,暗中推動此事!

    念及於此,屠皇美目登時一冷,銀牙恨咬之下,再不和光明佛多言了。

    她有些後悔了。

    並不後悔對寧凡舍身相救。

    她隻後悔一件事,那便是被光明佛生擒之前,沒有直接自爆元神。此刻法力被封,便是想自盡都做不到了…

    她不怕死,卻不想辜負仁義!

    光明佛同樣失去了和屠皇多言的興致,對身後緩緩而來的一群外修和善笑道。

    “今日對罪人姬青靈行刑,可都要仰仗諸位東天同道的本領了。”

    “明佛放心!我等必不負明佛期待!”

    是數十名東天修士齊聲應對的聲音。

    世人皆知,今日光明佛請來了數十名東天修士,來幫助雷音一脈解除太古雷鼎的封印,取鼎內東山神雷,刑罰屠皇。

    這些東天修士,皆是對於太古雷鼎所有圖謀的人,因為此地極丹聖域最後一次開放,故而紛紛聯手,誓要在最後一次機會之中,達成各自對於太古雷鼎的圖謀!

    這批與光明佛達成約定的修士,有暗族來人,有元丹大帝門下的鬥犀仙王,有衝和大帝門下的飛雷仙王,有摩訶大帝門徒,更有一個個隱世不出的東天碎念老怪。

    論修為,這些人放在強者雲集的大卑族有些不起眼。

    但論手段,這些人卻或多或少具備了大卑族所沒有的一些隱秘手段,於解封太古雷鼎幫助甚大。

    也因如此,這些人雖說都是大受歧視的外修身份,仍受到了光明佛的些許禮遇。

    “留心些,這些外修各有算計,怕是真正解放太古雷霆之後,會有一些人心懷不軌…”光明佛體內,藥師佛的聲音在其心神之中提醒道。

    “大人放心,這些人就算別有用心,在絕對實力之下,也不可能鬧出什麼幺蛾子的!”心神中,光明佛自信道。

    在上百個雷音一脈童男童女的帶領下,眾東天外修被引至太古雷鼎前,在諸多強者的監視之下,各展手段,聯手解封起太古雷鼎之封。

    一個又一個玄之又玄的古老陣法,陳列而出。

    一種又一種失傳神通,被眾修士使出。

    一個個氣息龐大的稀世重寶,被藥行寺的力士們,不斷從聖山寶庫中搬出,來供應東天諸修的使用。

    更有上千名雷音一脈童男童女,悍不畏死地被血祭掉,魂魄化作光芒,朝太古雷鼎的封印不斷撞擊。

    一個時辰過去。

    兩個時辰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太古雷鼎的封印,居然真的有了一絲鬆動!

    “果然,從前無法解開此鼎封印,是缺了一些外界才有的隱秘手段,唯有幾方聯手之下,才能達成這一點。”

    無數聖山修士有了猜測。

    一絲封印鬆動後,更為龐大的雷威,從那封印縫隙間傳出,居然隻憑無形威壓,便直接將靠得最近的幾個東天碎念肉身壓爆,慘死於當場!

    沒有人憐憫那些死亡者。

    充當祭品的童男童女也好,為解封而死的東天修士也罷,都不重要。

    隻要能夠成功解封太古雷鼎…

    隻要能成功引出東山神雷對屠皇行刑…

    隻要能最終分享到屠皇的修為…

    則一切,都不重要!

    雷鼎上的一絲縫隙,越撕越開,又有幾名東天碎念被雷威直接轟殺。

    所有聖山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東天神雷轟出雷鼎的一刻,等待著…那美味的屠皇修為!

    但可惜,不知為何,當封印撕開到一角程度後,便再無法撕開了。

    “祭品…不夠!”暗族一個名叫陰羅煞的陰柔青年,皺眉道。

    此言一出,更多的童男童女被雷音一脈派出,不斷朝著太古雷鼎獻祭。

    兩千人。

    三千人。

    四千人。

    這些童男童女皆是以特殊功法養出的祭品,每一個都價值連城,對於破除雷鼎封印破有好處,此刻接連祭殺了四千人,以雷音一脈的底蘊,都有些吃不消了。

    “還剩多少祭品…”雷雲國麵色不顯,暗地裏卻給身後諸帝中的一人傳音問道。

    那人是雷音二祖雷京,萬古七劫修為。

    “還有不足兩千…”

    “看情形,怕是完全解封,不太夠了。”雷雲國皺眉道。

    “倒也未必,倘若我族祭品用盡,那些東天外修,多半還有其他手段可達成此事。此時有所留力,不過是想讓我雷音一脈多付出些罷了。”雷京答道。

    “此事老夫當然明白,隻是被這等低劣的陽謀算計,有些不快罷了。”

    最後兩千名雷音一脈童男童女,也被派來了此地。

    最終,合計六千名童男童女被獻祭,屍骨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但還是隻撕開了太古雷鼎封印的一角。

    “諸位若是再留力,老衲可是要生氣了。”光明佛忽然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口氣微微有些不悅。

    聞言,包括陰羅煞在內的所有東天修士,皆是神情一震,有了警醒,生怕繼續消極怠工下去,會惹怒眼前這尊大佛,而影響了大事…

    “諸位莫要繼續留力,如之前的協約,全力出手!”陰羅煞對眾東天修士吩咐道。

    暗地裏與陰羅煞有所約定的眾人,點點頭,不再留手,各自將手段催動到了極限。

    不多時,太古雷鼎的封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撕開!

    從一角程度地撕裂,逐漸開始朝著整個鼎身蔓延而去。

    越來越多的雷力,壓得此地眾人無法呼吸,便是萬古一級的存在,漸漸地都在這等雷威之下有了吃力。

    “百足前輩,此封印若開,之後的事情,便全部仰仗前輩的力量了。能與此界光明佛相抗衡的人,怕也唯有前輩這等曾為封魔巔一階準聖的存在…”陰羅煞語氣恭敬,對身旁一個不起眼的鬥篷老者傳音道。

    “桀桀桀桀,陰小友放心,若此事得手,我封魔巔新任魔主,必不會背棄與你暗族的約定!”鬥篷老者沙啞傳音道。

    隨著封印一點點撕開,此地修士的神經越繃越緊,呼吸幾乎停止。

    便在此時,此地群情群力破除封印的氛圍,有了不和諧。

    轟隆隆!

    不絕於耳的轟響,忽然從遠處傳來,驚到了此地眾多修士。

    無數修士神念探出,這才發現,是有一群不速之客,不知死活地攻擊著聖山陵墓的葬山大陣,跑來攻打聖山了。

    倒不是什麼修為驚天的存在,這批修士修為最高者,也不過隻是仙王而已。

    連仙帝都沒有,居然敢攻打聖山。一些起初震驚的修士,在探查到來人修為後,頓時有了不屑。

    光明佛則有了一絲得計般的微笑,笑容透著說不出的慈悲意。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屠皇諸多屬下中的親信!

    不過區區二三百人,人數不多,修為亦不算絕頂,然而此刻散發出的聲勢,卻透著一股決死的瘋狂,令仙帝也為之神魂一震!

    數百飛蛾,前來撲火!

    屠皇生死無懼的美目,終於有了痛苦,閉上右眼!

    眼中,有了血淚…

    不該來的,還是來了…

    “若我讓你們走,你們多半也不肯走吧…”屠皇似在自語。

    然而所說出的話語,卻已不知名的神通,回蕩天地,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亦傳入那數百飛蛾耳中。

    所有血武從屬皆是神情一震,有了悲哀,但繼而,目光更為堅決。

    悲哀的,是沒有自信救出主公。

    堅決的,是若不能一起離開,那麼便一起葬身此地!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蒼天可鑒!血武為證!”

    這一刻,天地間的所有聲音,都被這一群死士的嘶吼所取代!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20 09:59
第1080章 我為天道轟聖山

    不是每一隻撲火的飛蛾,都有百死不悔的氣魄。

    但若是有著非入火不可的理由,則即便是膽小的飛蛾,也能勇往直前,即便前方,唯有一死!

    明明隻是二三百人,然而決死之下,所傳出的氣勢,足以驚天!

    足以讓任何一個起初對他們感到不屑的聖山大能,為之動容!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蒼天可鑒,血武為證!

    那是一艘散發著衝天血光的巨舟,載著一船二三百人,不斷衝撞著聖山邊界大陣,欲侵入,欲救人!

    那巨舟是一件先天法寶中的殘次品,饒是如此,每每衝撞大陣,仍能使大陣出現一些裂痕。

    而當這二三百名死士不惜代價引爆了先天巨舟之後,終於將邊界大陣炸開一個缺口,成功地入侵到了聖山的土地上!

    能飛遁者,朝著刑場所在不惜一切飛去!

    被禁空之力限製者,則在群山之間縱越疾馳,翻山越嶺埋頭前進,一往無前!

    然而聖山修士何其之多,不算從地麵草原飛上天空的修士,單隻算聖山十二脈安排在各葬山據點的守衛數目,便已超過百萬,且這些人無一不是第二步修為中的佼佼者,其中更有諸多仙尊仙王!

    幾乎在這些血武從屬入侵到陣法內部的同時,立刻遭到了猛烈攔截,從一開始就有了慘重傷亡。

    想以區區二三百人的兵力,穿越百萬同級修士的守備,到達聖山深處的刑場,此事絕無可能!

    但,不可能又如何!

    辦不到又如何!

    數千倍的兵力差距又如何!

    吼!

    一名揮舞著鬼頭大刀的黑鐵大漢,一麵斬殺攔路的聖山佛修,一麵怒吼而行,他,是屠皇手下的一名萬古仙尊,萬古一劫修為,並非此行最強,卻一馬當先衝在前列,悍不畏死。

    可惜,很快就有一名仙王、數名仙尊、上百聖山真仙將他團團包圍。

    隻幾個照麵,黑鐵大漢便在眾多聖山強者圍攻之下有了重傷!

    他無力地望著遙不可及的刑場,有了悲哀。

    繼而,那悲哀化作了瘋狂!

    死有何懼!

    隻恨不能救走吾主!

    當體內傷勢加重到無力站穩之後,黑鐵大漢終於放聲大哭,自爆了肉身與元神,形成一股毀滅衝擊,擴散八方,一舉炸死了圍攻他的所有真仙,便是萬古仙尊也炸死了一人!

    餘者,亦重傷,皆有了驚怒與恐懼!

    這,是飛蛾的怒!

    喊殺聲,直衝雲霄!

    不屈之意,有如山呼海嘯!

    一名身形魁梧的血武四劫仙王,狂**血催動法寶,強行擊殺了身前攔路的一名新晉仙尊,數百真仙。苦戰之後還沒等抬頭,立刻便有數十把十一涅以上的飛劍從旁偷襲,刺滿了他的身體,更有數把飛劍,直接洞穿了他的元神。

    血濺七步!

    死氣漸漸從這名血武仙王身上傳出。他能感覺自己離死亡,很近了,很近了。

    死有何懼!

    隻恨不能替吾主解憂!

    不遠處,三名聖山三劫仙王,正為自己一劍偷襲殺掉一名血武仙王而高興,卻不料,那氣息奄奄的血武仙王,忽然回頭,大吼一聲,朝他們撲至。

    而後,毀滅般的自爆衝擊傳出,以一換三,同歸於盡!

    這,是飛蛾的怒!

    前行中的血武修士,一個個被圍攻滅殺,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

    但,沒有人撤退!

    即便刑場遙不可及,即便百萬守衛的人潮無法突破,他們仍舊不顧一切向前突進。

    可惜,無用…

    可惜,並沒有出現奇跡…

    漸漸地,血武修士的喊殺聲有了減弱。

    漸漸地,二三百人死得隻剩五六十人。

    漸漸地,連這五六十人都成了地上的屍體,又或者…連屍體都毀得找不到了。

    葬山間的廝殺,終於平息了。

    直到最後,這二三百人也沒能前進到刑場附近,沒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他們同樣讓聖山付出了巨大代價。

    百萬聖山守衛,居然死了將近萬人,傷亡人數是血武修士的數十倍。

    以二三百人,對戰實力相當的百萬人,還能造成己方數十倍的殺傷,這批血武修士的凶悍,得到了證明,讓在場所有人感到心驚。

    血淚,從屠皇的右目滑落。

    貝齒,將幹裂的下唇,咬地鮮血直流。

    屠皇感到自己內心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破碎,在什麼野獸在嘶吼。

    她想要掙脫殛刑架,想要替從屬們報仇,但她,做不到。

    愧疚與自責,在內心深處蔓延,為那些殉身於此地的屬下,為那些無法償還的仁義。

    光明佛注意到屠皇的情緒激蕩,有了微笑。但沒過多久,他便微笑一僵,皺了眉頭。

    不止他一人,所有注意著葬山戰場的修士,在同一時刻,皺了眉。

    數百飛蛾,才剛剛死絕,但遙遠的空中,居然又有一隻小小飛蛾,衝開了聖山邊界大陣,進入到此地!

    那是一個白衣青年,降落在無數殘肢斷臂堆積著的戰場,踏著屍山血海,神情有了沉默。

    而後大手一抓,無數無處安放的飄魂,被他從天地之間直接抓出,收入一個古妖靈環之內,等待有朝一日,這些英魂能夠重生。

    那人,並不是百萬聖山守衛的打扮,也不是血武修士的甲胄裝扮!

    那人穿的是外修衣冠,那人的模樣,與數月前私毀刑環的外修一致!

    是寧凡!

    他沒料到會有另外一撥人來救屠皇,來遲了一步…

    嘩聲四起!

    “什麼情況!入侵者不隻是血武主人的從屬官嗎,怎麼還有那寧姓外修?!”

    “此人不是已經逃出聖域了嗎,為何還在此地!”

    “他是如何避開明佛追捕的!”

    “此刻他來到聖山,是想效仿那些死掉的血武從屬,救血武主人嗎!”

    “無知!愚蠢!狂妄!”

    “那麼多血武仙尊仙王都死了,他不過是一個人,且隻是一個仙尊,能做什麼!”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與聖山為敵,下場隻有死!”

    光明佛皺了眉。

    以他無數年的修真經曆,很難想象,寧凡區區一個仙尊外修,居然有辦法屏蔽他的因果搜羅,瞞過他的追捕,繼續躲藏在極丹聖域。

    正忙於給太古雷鼎解放封印的眾東天修士,也因寧凡的到來神色微變,大感意外。

    尤其是暗族陰羅煞,看待寧凡的神情最為冰冷。

    石人帝目光微微一寒。

    他留在大卑草原的分支之中,有一傑出子弟,連他都十分看重,名為石當。據查證,石當正是被眼前這個外修,於火魂塔內滅殺!

    雷雲國則不屑一哼,沒料到上一次被他雷音一脈逼得走投無路的寧凡,居然還跟螞蚱一樣完好無損地蹦躂著!

    此刻,寧凡不是以鬼麵修的身份到來,故而在場眾人對於他的到來,並無任何忌憚。

    隻有不屑!

    隻有如看飛蛾的嘲諷!

    原本心情沉痛的屠皇,始料不及地睜開美目,不可置信地看著屍山血海中心,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

    那個白衣獵獵、風采絕倫的青年!

    “為什麼…連你也來了…”

    屠皇苦澀一笑。

    部下們的死亡,已讓她心如刀絞,而她更不願看到寧凡死於眼前…

    臭小子!

    你來這裏幹什麼啊!

    你怎麼,還沒走…

    “前輩莫擔心,隻是一個聖山罷了,我馬上就能過來你身邊。”

    寧凡麵無表情地說道。

    即便在他之前,有著無數飛蛾撲火而亡的先例,他也不會畏懼。

    即便此刻攻打聖山的人,隻剩他一個,他也不會退縮。

    雲淡風輕的口氣,儼然視那聖山有如無物,竟是完全不將此地無數強者放入眼中!

    更有一種怒,積壓在心頭,是對自己來遲的愧,是對那些殉主者的歉!

    是對…屠皇此刻渾身染血的怒!

    如瘋,似癲,欲狂!

    他明明不愛屠皇,但就是看不慣屠皇有半點損傷!

    聖山又如何!

    諸帝在側又如何!

    他若要救人,誰都不能擋!

    傷了他的人,不能這般輕易放過!

    “好狂妄的外修!竟敢如此小瞧我聖山!”

    “找死!此子是在找死!”

    “殺了這狂徒,讓他見識見識聖山的厲害!”

    “此子先有私毀刑環重罪,又有擅闖聖山之罪,不可放過!”

    “殺!殺!殺!”

    不必任何人命令,之前屠掉數百名血武修士的百萬大軍,便有不少人朝寧凡展開了攻擊。

    更有四名聖山萬古仙尊,領著上千真仙衝在最前方,欲第一個滅殺寧凡,搶奪功勞!

    “這功勞,歸我了!”

    “是老夫的!”

    “誰都別和我搶!”

    “是我的!”

    四人一副自信滿滿的口吻,仿佛拿下寧凡隻是頃刻間的小事。

    但他們錯了。

    在所有人看來,寧凡隻是一介飛蛾,欲撲火,必消亡!

    但其實,寧凡並不是什麼飛蛾,硬要說的他,他與飛蛾相似,卻終究不同。

    他是蝴蝶,一隻扇動雙翼便可化為颶風的蝴蝶!

    對如今的寧凡而言,四名萬古仙尊,連稍稍開胃都做不到。屈掌一招,從骨靈大帝手中奪來的風火蒲扇,出現在掌中,朝著四名萬古仙尊連扇四下!

    直接將四名萬古仙尊連同身後上千名真仙,扇成了飛灰!

    再扇,那些意欲圍攻他的百萬人潮,接二連三地成為飛灰!

    每一扇,起碼有上千名第二步仙修灰飛煙滅!

    萬古仙尊來襲,一扇成灰!

    仙王來戰,扇一下不死,那就扇兩下,三下,四下!

    隻十餘個呼吸,百萬人潮之中便有超過十萬人,被寧凡燒成了灰燼,更有九名仙尊隕落,三名仙王隕落!

    一人一扇,好似不可阻擋的殺神!

    無數道果爆出,但無人撿!

    無數儲物袋一並成了飛灰,但寧凡,不在乎!

    當然,百萬大軍密集如雨的攻擊,也有不少打在寧凡身上,可惜普通攻擊,連寧凡肉身防禦都破不掉!厲害的攻擊,則在寧凡刻意躲避之下,無一打中。

    一方每一息都有成千上萬的修士灰飛煙滅,另一方,則仗著肉身之強,於百萬人的攻擊之中毫發無傷!

    此情此景,儼然已經成了寧凡一麵倒的屠殺!

    以一人之力,力壓百萬仙修!

    “此子什麼來頭,肉身怎可能強到這一步!怕是唯有那種煉體成道的仙帝,能達到這等肉身強度吧!”

    “等等,此子的法寶,似乎有些眼熟,在什麼地方聽說過!”

    “這,這是風火蒲扇!骨靈大帝的成名之物,為何會在此子手中!”

    “莫非,此子居然有骨靈峰的慘案有所關聯,又或者,其實此子就是,就是…”

    “不可能!不要胡說!此子隻是仙尊,絕不可能是那傳聞中的鬼麵修!風火蒲扇的背後,定有其他原因!”

    驚聲四起!

    更有人隱隱懷疑起寧凡就是鬼麵修的事情,卻一時半刻無法相信此事。

    在寧凡這等規模的單方麵屠殺下,就連一些聖山仙帝,都開始坐不住了。再不出手,以寧凡的強勢,極可能以一人之力屠盡聖山百萬仙修!

    屆時堂堂聖山,顏麵何存!

    “老夫來拿此子!”靈宗大帝站起身,就在剛剛,他有一個仙尊後人被寧凡燒成了灰!

    “我也出手,滅殺此子易如反掌!”此代楚烈帝倨傲一哼,站了起來,他的門徒死了好幾個。

    “哼!老夫也出手!”是雷音一脈一名七劫仙帝站了起來,他是雷家三祖雷曹。

    但就在三名仙帝欲出手前,有一人,先出手了!

    光明佛!

    光明佛的臉色難看之極,風火蒲扇一出,他已有極大把握斷定,寧凡就是鬼麵修!

    他懶得理會一個仙尊修為的外修小輩,但若這外修小輩還有另外一個凶名滔天的身份,則另當別論!

    “都退下!不要在增加無謂的傷亡!此子手段逆天,仙帝之下便是來一千萬仙修,也是徒勞!老衲親自來拿此子便是!”光明佛化作金虹殺至,聲音像是雷霆神威,打穿天地,震得群修雙耳嗡嗡作響。

    見光明佛都親自出手了,三名大帝自然不會再出手,百萬修潮也頓時向後方退去,給光明佛施展神通攻擊寧凡,拉開了足夠多的空間。

    無人認為,光明佛親自出手一吼,寧凡還能夠抵擋。

    即便寧凡有可能是傳聞中的鬼麵修,也無用,在聖山第一強者麵前,隻有敗亡一路可走!

    麵對光明佛的親自鎮壓,寧凡當然不敢托大,直接將滅神巨人的完整形態釋放而出。

    便在巨人金身幻化出的瞬間,光明佛一式貫穿天地的巨大掌印,轟在了滅神巨人之上。

    須彌掌印!

    如白鹿真人如出一轍的掌印!

    唯一不同的是,同樣的掌印放在二人手中,威能居然有著天壤之別!寧凡可以拿肉身硬接白鹿真人的掌印,卻沒有自信以滅神巨人的金身,硬接光明佛的全部掌力!

    好似這一掌若是光明佛使出,便足以將天地化為烏有,將眼前的一切都毀滅!

    滅神巨人舉起巨盾,硬抗掌印,巨盾固然不會被轟碎,但掌力透過來之後,還是壓得巨人體表的金焰鎧甲喀喀作響,給人一種飄搖之感,好似隨時都會被掌力壓碎一般!

    “疾!”

    寧凡再度祭出一件先天法寶,是迦羅帝降魔珠,以降魔珠、風火蒲扇兩件先天法寶的攻勢,才勉強擋下光明佛的隨手一掌。

    光明佛被降魔珠打了一珠,身體頓時倒飛而出,雖未受傷,被打中的身體部位也是有些隱隱作痛的。又被風火蒲扇扇了好幾下,白須也有了一些焦糊,好容易穩住了身形,目光微微有些難看,顯然沒料到自己全力出手,居然會被寧凡擋下。

    寧凡則如臨大敵,對於光明佛的忌憚,上升到了空前。

    接光明佛隨手一擊便如此費力,若是光明佛使出底牌該如何?若是光明佛體內的焰祖也插手,又如何!

    “不愧是光明佛,真的很強,非我可勝。葬月,我需要你的幫助!”隔著玄陰界,寧凡語氣凝重,對葬月傳音道。

    “小霪賊,客氣什麼,關鍵時刻我不幫你,誰幫你!”是葬月還有些虛弱的聲音!

    在得知屠皇行刑提前之後,寧凡便放棄了手上所有事情,隻一心一意留在玄陰界,幫助葬月盡快與肉身契合。

    為了能讓葬月在三日內完成磨合肉身的大事,寧凡甚至耗費了上百兩天道金,從通天教購買了大把的好東西。

    為了全心全意幫助葬月,他甚至因為此事而稍稍來晚。

    三天,怎麼可能足夠巔峰仙帝磨合肉身…似葬月死亡多年的情形,本需要數十萬甚至數百萬年的歲月,才能將肉身完美融合。

    縱然有南海泉水、九轉帝丹、通天教天材地寶等一係列的東西,寧凡也沒有信心,能讓葬月在三日之內,參與此戰。

    勉強出手的話,也不知葬月的新肉身能夠承受多久,一切都是未知…

    “抱歉,總讓你為了我的事情反噬自身。此間事了,我會給你補償,便是還你自由,也可!”

    “自由?咯咯,王族太蒼劫靈的奴印,可不是那麼容易消掉的,你的許諾,我可不敢奢求。你不必愧疚,也不用將我的幫助當成是對你的示好。若不是因為我與你的性命相連,你死了我也會死,你覺得我會幫你?切!你以為你多香麼!”

    光明佛一擊無功,身形一晃下,第二道遮天掌印又按下,一瞬間便抽空了周遭天地的所有靈氣,凝聚在掌印之中。

    這一掌,比第一掌威能還要更強幾分,寧凡不打算再自己去接。滅神巨人大手一劃,身前頓時有了一道空間裂縫。

    那是通往玄陰界的裂縫!

    那是無視極丹聖域對於外修的限製,所達成的逆天之舉!

    “此人是外修,怎麼可能在聖域內開啟界寶!”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光明佛大感意外的同時,心中更是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危機感,但他自視極高,很快便將這荒謬的危機感壓下。

    一人一掌,瞬間逼近!

    “不過是違背此界規則,強行開啟了界寶罷了。雖不知此子會從界寶世界內取出何物,但多半無法影響此地局勢的,區區外修…兩掌斃之,足以!”

    嘭!

    是第二掌須彌掌印被一個女子一把拍碎的聲音!

    噗!

    是自信滿滿的光明佛,被一根散著月華的纖纖玉指戳中眉心,吐血倒飛的淒慘一幕!

    當光明佛不斷逼近寧凡之時,忽有一人從寧凡所開啟的界寶世界之中,步履輕盈地走出,輕描淡寫地打飛了光明佛。

    如多年前曾做過的那樣,如女王一般居高臨下,蔑視著光明佛。

    “你就是聖山第一強者光明佛?很一般呢。聽說你喜歡本宮?抱歉,勸你還是不要喜歡本宮為妙,你長得太難看,本宮是不會喜歡你的。”

    葬月仙妃裸著雙足,踩著月光,風姿絕代出現在了世人眼前,一顰一笑間,有著說不出的聖潔,仿如九天神女。

    她那時而半步準聖、時而一劫準聖的詭異氣息,更是使得此地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好!那外修竟從界寶世界放出了一名半步準聖!”

    “不,不是半步準聖那麼簡單,這女人的氣息十分詭異,時高時低,高的時候,甚至可在短時間內達到真正的準聖層次!”

    “連光明佛都不是此女一合之敵?!”

    “此女如此強勢,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究竟是誰!”

    “那月光一指…我在一些古籍之中聽說過,此女莫非竟是葬月仙妃!”

    “葬月仙妃!不可能,那個蓋世女子不是早已死在古天庭的大劫中了嗎!怎可能從古之大劫活到今日!”

    葬月優雅地打了一個哈欠,根本懶得理會旁人的議論,其實內心已經美翻了。

    壓根沒想到死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人記得她的大名,內心滿滿都是得意。

    看到沒,小霪賊!我可是震古爍今的葬月仙妃,可不是你家小奴婢、小侍女,從今日起,你可不能再隨便羞辱我了,要尊重!

    光明佛強行穩住倒退之勢,一摸眉心,發現眉心竟被葬月仙妃一指洞穿,有了血洞,更被月光傷及識海,頓時有了怒火!

    哪有外界傳聞那般,對葬月的半分柔情!

    隻有有如星河倒泄的無邊殺意!

    “施主今日前來攪局,莫非是想和上古之時那樣,再亂我大卑一次嗎!你以為現在還是你紫鬥仙修無人敢惹的年代嗎!可沒人會再縱著你們了!當年不殺你,不過是因為老衲忌憚紫山鬥海的那個無上存在罷了,但如今,那人已從輪回中抹滅,你若再不知進退,莫怪老衲將你直接誅殺,剝你修為,分與我聖山群修服食!”光明佛怒道。

    “你,有誅殺本宮的本事麼…”葬月俏臉微微不屑,身形一晃,化作月光朝光明佛一路逼去。

    她那踩著月光的步法迅如鬼魅,可以說末法修真界少有人能堪比她的速度,像是一縷月光一樣,飄渺不定,恍惚無蹤,不可捉摸。

    鬼魅般的身影每每出現在光明佛身側,必定會將他打出一定傷勢。

    所有聖山修士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料到,堂堂聖山第一強者親自出手捉拿寧凡,會是眼下這等局麵!

    居然奈何不了小小一隻飛蛾!

    表麵上,葬月已經穩占上風,仍舊和無數年前那樣,有著任性暴揍光明佛的實力。

    但唯有葬月深深明白,此刻自己對上光明佛,其實是占下風的。

    她還沒有真正和新肉身完美契合,此刻隻是強撐著在出手,每一次出手,必會對體內造成傷勢。

    她每一次出手,能打上光明佛一分,但她受到的反噬,卻有一分五,甚至兩分…

    可以一時半刻力壓光明佛,可以一時半刻佯裝上風,但卻絕無可能持久,更不可能做到擊殺。

    且,寧凡已經告訴她了,光明佛的體內還有一位二階準聖附身!

    【轉世靈軀是一種佛宗禁術,是將死者的魂魄從輪回法則中抽離,附入生者體內的禁忌手段。】

    【轉世靈軀有諸多限製,其中一個限製,便是生者無法長時間使用死者的修為,每一次使用,都需要付出一定代價,且不會持續太久,故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隨便動用。】

    【藥師佛選了光明佛作轉世靈軀,因此,光明佛每逢緊要關頭,都可以使用藥師佛的二階準聖修為,強大無比。你若是對上光明佛,千萬要小心,不要露怯,也不要將他逼得太狠,以免直接爆出體內藥師佛之魂…】

    葬月已被寧凡提醒過,自然不會對光明佛有任何輕視的。

    當年的她,不是二階準聖的對手,現在,仍然不是。

    她的性格,向來自私膽小,若無必要,她是絕不會選擇和光明佛這等危險人物交手的。

    但她的性格,又有極為矛盾的另一麵存在。

    為了一個恩情,她可以慨然赴死,和古天庭共存亡!

    為了寧凡這有些討厭的小霪賊,她也可以偶爾鼓起勇氣,壓下肉身的不適,強撐著和光明佛一戰!

    她,似乎和當年不一樣了…

    她,似乎還和當年一樣。

    嘭嘭嘭!

    一連串的交手,葬月暫時保持著上風,在無數修士眼前,暴打著眾人心中堪稱神祇的光明佛。

    而寧凡,則趁著光明佛被攔下,強開滅神金身,一路朝刑場所在猛衝而去!

    十七座葬山!

    十五座葬山!

    十三座!

    十一座!

    他與刑場所在葬山,距離越來越近,但便在距離刑場十一座葬山的位置,忽有兩名強者出手攔截,擋下了寧凡的去路。

    “此路不通!”

    是雷雲國、石人帝好似不可逾越的高山,擋在了寧凡前方!

    “兩名八劫仙帝!這二人,便是聖山勢力的【三佛】之二嗎…”

    在兩名八劫大帝擋下寧凡的瞬間,更多的仙帝飛離平台,將寧凡團團圍住,滴水不漏!

    靈宗一脈靈宗大帝!

    楚烈一脈此代楚烈!

    咒靈一脈此代咒帝!

    業山一脈此代業帝!

    還有更多!皆是成名已久的聖山大帝,甚至不乏一些從上古活到今日的古帝!

    中州五帝!

    琉璃城三隱帝!

    聖山十九帝!

    中州五帝!

    光、雷、石三佛!

    寧凡默數著整個聖山陣營的仙帝數目,減去了已死的骨靈、佛泣、百花、天都、雷蒼…

    再減去被葬月擋下的光明佛…

    嗬嗬,此刻的他,可是被整整二十三名仙帝圍攻呢!

    二十三名仙帝!

    看不到一絲逃生之路!

    看不到一絲反擊的成功率!

    他雖說一路滅殺了六名仙帝,但除了何祖是正麵轟殺,其餘五名仙帝都是重傷狀態被他趁虛而入…

    正常情況下,寧凡與六劫大帝生死戰,勝率大概是七三分。

    若對手是兩名六劫仙帝聯手,則毫無勝率,唯有撤離。

    若對手是二十三名大帝,其中還包括兩名八劫活化石…

    強行去戰,必死無疑!

    但寧凡,不打算逃避!

    即便對方是二十三名古今大帝!

    “小小飛蛾,也敢撲火,今日便讓你和那些血武從屬一樣,斃於此地!諸位道友,快隨老夫斃掉此魔,切莫留手,以免放跑了此魔!”雷雲國放聲冷笑。

    話說得挺狠,卻並沒有第一個出手攻擊寧凡,而是負手觀望,對寧凡隻圍不攻。

    二十三仙帝各懷鬼胎,誰也不願第一個攻擊寧凡,對於雷雲國的命令置若罔聞。便是同為雷家仙帝的雷京、雷曹,也各懷心思,沒有率先攻擊。

    眾仙帝已經有十成把握確定,寧凡就是鬼麵修,就是那連殺六名仙帝的絕世魔頭!

    第一個攻擊寧凡的,需要冒一定風險,極可能會吃大虧…

    誰能擔保,寧凡不會再打開一次界寶世界,放一個半步準聖出來,將先攻擊的人打成重傷…

    人心叵測,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若是寧凡擁有絕對碾壓他們的實力,這二十三名仙帝定會一條心,各自拚盡全力,誰也不會留手,以免生變。

    但若是大局已定,勝券在握,寧凡已是待宰的羔羊,人性的自私便也出現。

    君不見,古今多少大業,都是在即將功成之時,因為人心之私,分崩離析,功敗垂成。

    見誰都不願第一個出手,雷雲國麵色微微有些尷尬,又道,“此魔手段不可小覷,我等人數雖眾,小心一些卻也。這樣吧,諸位一起放出各自先天法寶,攻擊此修,如何!”

    所有人一起攻擊,便共同承擔風險,誰也不會獨自吃虧了!

    見雷雲國這般提議,眾仙帝皆是微微頷首,將各自先天法寶高高祭出,當然,仍是或多或少有所留手,不願做那出力最多的人,怕被寧凡第一個反擊。

    饒是如此,二十三件先天法寶的神光彙聚在一起,也形同正午之陽,刺得聖山無數修士睜不開雙目。

    人之一生,能有幾回,得幸目睹二十三件先天法寶齊出的盛景!

    人之一生,又有幾人,能被二十三名仙帝圍攻,二十三件先天法寶鎖定,仍鎮定自若,麵不改色!

    寧凡沒有任何慌亂。

    不僅不亂,此刻他甚至隱隱有了幾分冷靜,幾分…算計。

    隨著雷雲國一聲令下,二十三道帶給寧凡強烈危機感的先天寶光,朝寧凡打了過來。

    滅神巨人就算再強,也無法同時抵擋二十三件先天法寶的合擊!

    會死麼?

    不知!

    但若是不死,則必讓爾等聖山群帝,付出慘痛代價!

    “天道何在!”寧凡朝天一喝!

    “待命已久!”是始祖雷雀與黑魔的共同回答聲,不是從何處傳來。

    毫無征兆地,整個聖山陵墓上空的天道流動,忽然有了混亂,萬縷雷光從穹頂之上瀉下,好似銀河倒懸!

    無數雷力彙聚的中心,是寧凡!

    無數天道之力盤繞的中心,是寧凡!

    與整個大卑草原天地雷力呼應的,是寧凡!

    古往今來,唯有掌位之修,能直接操控一界天地法則,但即便是掌位程度的操控,也不能和天道的直接操控相媲美。

    但此刻的寧凡,卻可通過與此界天道魂的約定,以及小貓兒的幫助,短時間內掌控天道!

    周身毫無征兆地,寧凡周身爆出了無數雷霆匹練。

    那些雷霆匹練看起來十分普通,但轟在正麵襲來的二十三件先天法寶之上,卻透出天劫般的恐怖威能,將一個個法寶攻擊正麵擋下!

    再一掃,所有的法寶都被雷之匹練掃飛!

    再一念動,更多的天雷匹練從寧凡體內掃出,化作雷蛇,雷雲,雷劫,朝一個個仙帝大能攻去。

    心之所至,皆為雷霆,無物不化,無物不攻!

    這一刻,整個聖山陵墓,好似成了一個雷之領域!

    這一刻,寧凡好似直接取代了天道,成了此地雷之帝王!

    這一刻,二十三名圍攻寧凡的仙帝也好,正與葬月交戰的光明佛也罷,此地所有修士皆是神色大變!

    “掌位!是掌位!此子非仙帝,為何竟堪比真正的掌位大帝,可驅使所有天地雷霆!”

    “不是掌位!此子是直接與天道在溝通,居然在驅策天道,充當援手!”

    “不可能,人怎能驅使天道!這是連掌位大帝都辦不到的事情,唯有道源之後,才有一絲可能…”

    “人形天道!這寧凡,簡直就是一個人形天道!他要以天道之力,抗衡二十三名大帝的聯手!”

    人,不能與天爭,這是大卑修士的共識!

    倘若寧凡可掌控整個極丹聖域的天道力量,則欲殺仙帝,欲屠戮聖山,都隻是一句話的問題吧!

    直接以天道之力形成天災,可殺仙帝於天劫,滅聖地於無形,此界誰敢與寧凡相爭!

    非第三步修士,誰能勝過天,誰可為天!

    以天道為援,此子橫行此界,可有敵手!

    不,此事一定不是真的!

    沒有任何一個修士,能以下修身份,掌控天道!

    “故弄玄虛!老夫才不信你一介小輩可執掌天道,行那常人所不能之事!”

    是靈宗一脈仙帝,一聲冷哼,仗著先天寶鑒朝寧凡衝了過去,再無冷靜,再無留手,而是非殺寧凡不可。

    同樣暴怒出手的,還有另外三名六劫仙帝。

    但可惜,這四名仙帝還未衝到寧凡麵前,便有寧凡心念一動,天地雷力頓時化作無數雷劫,出現在四帝前路,將四帝劈得吐血倒飛,神情俱都駭然無比。

    不是普通雷霆威能!

    分明是仙帝量劫的雷之純度,可輕易傷及仙帝**元神!怎麼可能!

    “看老夫專克雷修的古雷令!”

    又有一個咒靈一脈仙帝,朝著寧凡祭起一方先天古令。

    可惜寧凡一念生出數百雷劫,將那古令劈得焦糊,威能大損。本命法寶有損,咒靈一脈仙帝頓時噴出一口鮮血,有了震撼。

    連克雷法寶都無效!好霸道的雷力!絕非修士可以凝聚,乃是天道的特權!

    更多的仙帝圍攻寧凡,但都被寧凡遠超修士範疇的雷攻輕易化解。

    一個個仙帝,被寧凡雷力轟飛。

    一件件神通法寶,在雷霆之下寂滅!

    再多的仙帝,也無法戰勝天道,此刻寧凡直接拿天道來戰諸帝,無疑是在作弊!

    許多修養極好的仙帝,都在屢屢吃癟之後,對寧凡破口大罵,罵寧凡無恥,不敢正麵應戰,隻敢托庇於天道的羽翼下,是當之無愧的天道鷹犬!

    當然,那些破口大罵的仙帝,最終的結果,是被更密集、純度更高的雷劫所攻擊,雖不至於直接死於雷劫之下,但卻不斷積累著傷勢,一個個對於寧凡的忌憚,上升到了空前。

    寧凡卻也並不輕鬆。

    他與那幾隻始祖雷雀有過交易,故而可以任意使用此界天道,但使用天道,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借用天地之力,直接幻化雷劫傷敵,雖不需要耗費寧凡的法力,卻極其損耗寧凡心神。

    僅仗著天地雷劫與諸位大帝戰了一二百個回合,寧凡便覺得有些眼前發黑了,這是心神過渡消耗的訊號。

    當下,寧凡也不再與眾仙帝拚消耗,而是一咬牙,將剩餘心神全部投入,在聖山上空引發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雷之蘑菇雲。

    恐怖的雷劫之力從其中宣泄而出,使得所有仙帝麵色皆是劇變!

    “萬雷!”

    寧凡淡淡一喝,這一喝,似抽空了他所有心神,幾欲昏倒。

    繼而此界所有雷力因他一令,瘋狂聚集,閃雷之耀遮蔽了眼前的一切景致,懸在聖山上空的雷之蘑菇雲,越來越大,蘊含的雷力也越來越恐怖!

    數以億萬的雷劫,在天空中呈現,給所有修士頭皮發麻之感!

    偶有雷光從天劈落,必有無數聖山仙修殞命當場!

    這是寧凡能夠催動天道發出的最強一擊,所聚集的雷力數量,可與數十個仙帝量劫相媲美!有一種任何人卷入其中,都會灰飛煙滅的恐怖氣勢!

    “這是什麼程度的雷劫!老夫當年突破七劫仙帝,所經曆的量劫恐怖,都不及此刻雷劫百分之一恐怖!”

    “不好!此子要以億萬雷劫覆滅聖山!”

    “鎖定了!真的是天劫鎖定!就算我等此刻逃離聖山,也會被天劫鎖定,天涯海角,都會被天劫所殺!千萬不要逃離!千萬不要落單!反戈一擊,轟碎這雷劫之雲,才是正確做法!”

    “瘋子!這個瘋子!”

    “不要管此子了!一起出手,抵擋雷劫!否則如此規模的雷劫以下,整個聖山都會灰飛煙滅,你我縱為仙帝,也全都會化作劫灰!”

    “該死!待對付了這等天劫,老夫再來捉你!可恨的鬼麵修!”

    “該死的鬼麵修!”

    “斷子絕孫的鬼麵修!”

    “殺千刀的鬼麵修!”

    “幹他娘的鬼麵修!”

    無數仙帝、第二步仙修的叫罵聲中,億萬雷劫,轟落聖山!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27 21:54
第1081章 八百魔拳鎮諸佛

    罵聲一片中,所有人都感到了末日到來的恐懼。?

    在場聖山仙修,一個個修為全開,神通盡出,瞬間就在聖山上空、劫雲之下,布下成百上千重防禦!

    飛劍、寶塔、古燈、蓮台…形形色色的法寶,禦於長空,寶光四射,形成壁壘。

    佛力化金蓮,佛手化神圖,金剛不壞罩,一百零八羅漢大陣,八百羅漢伏魔陣,十萬羅漢守山陣…一式式古佛失落神通,不傳陣法,光芒耀世,衝天而起。

    這是二十三名聖山仙帝、百萬聖山仙修的力量集結,金色的佛力,將原本便已金碧輝煌的聖山,照耀得有如古之神山!

    寧凡引的天劫固然恐怖,但此地畢竟有二十餘仙帝在列,沒有理由任由寧凡撒野的。

    瞬息間,防禦成,末日天劫亦至,雷光與佛力,在聖山上空展開碰撞!所有人的矚目之中,劫雲被狂風吹散,露出重重劫雲下,一顆雷光耀世的銀色太陽!

    那是一顆由雷電道則交織而成的太陽,隨著寧凡一念,從劫雲之中冉冉升起!

    那銀色太陽,是寧凡早在三日前,便命令四隻雷雀天道魂聚集一界雷力、蓄勢一擊的結果,幾乎抽空了整個極丹聖域六成雷力,是任何一個仙帝,都不敢獨自麵對的天災,唯有合所有人之力,方有抵擋的可能!

    那銀色太陽之巨大,比之綿延無際的聖山,還要大上數倍,若墜落,則整個聖山都在其攻擊範圍!

    那銀色太陽,是雷之彙聚,表麵燃燒成熊熊雷焰,內部封印著數百億雷暴,是數十次仙帝量劫威能的總和!

    數十次仙帝量劫是什麼概念!

    單一仙帝量劫,便足以讓一名仙帝九死一生,命懸一線。數十次仙帝量劫,足以令卷入其中的仙帝瞬間毀滅!

    “嘶!那是什麼東西!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雷劫,居然龐大到可以形成一個雷霆太陽!”

    “古往今來,可有雷劫是如此姿態!”

    “故弄玄虛!看本帝如何打碎此陽!”

    “我等聖山仙佛,豈能讓一介外修小看了去!”

    “待轟碎此陽,再殺寧凡小兒!”

    百萬仙修怒吼衝天,但那怒吼,很快就成了震驚!

    上千重防禦、神通堆積而成的防禦層,隻被那雷霆太陽一墜,居然一瞬間熔化了數百層!

    更有一些仙帝擅自對那劫陽起攻擊,皆吃了大虧。

    有仙帝試圖以先天法寶打穿太陽,其結果,是被太陽表麵的銀色雷火,輕易焚燒成灰,心疼欲死!

    又有煉體成道的仙帝,自恃肉身強大,化出萬古真身,欲以拳芒轟開太陽,卻被太陽表麵的雷力,一瞬間毀滅半邊身軀,冒出冷汗!

    這雷霆太陽所包含的威能,已不在第二步範疇,而是無限接近第三步,是任何一個聖山修士此生所遇最強天劫!

    眾仙帝不敢再貿然攻擊天劫,亦不敢太過接近,而是拉開距離,將神通法寶不間斷地打上空中。如此一來,雷陽雖一個照麵熔化掉數百層防禦,卻又被聖山仙修重新造出千重防禦。天劫攻勢雖猛,聖山防禦卻更加密不透風,天劫雖凶,一時半刻卻無法對聖山造成足夠規模的毀滅。

    見眾人合力暫時擋住天劫,無數聖山修士微微鬆了口氣,卻有更多人在憂心忡忡。原因是眾人雖說暫時擋下天劫,但各自法力的消耗卻是極為巨大,無法持久。

    就好似有一個火把,在每一個聖山修士體內燃燒,往往數個呼吸,便足以將命仙等級的法力燃盡,十多個呼吸,便是真仙也開始氣力不支。不斷有低階仙修法力耗空,精疲力盡地退出防禦前線,在後方服食丹藥恢複法力,但那恢複度十分有限,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再派上用場。而沒有法力的修士,絕大多數都形同廢人。

    十息之後,百萬仙修尚餘法力者,隻剩六十萬人左右。

    二十息後,隻剩四十萬人尚在支撐。

    五十息後,隻有五萬人還守在防禦前線。

    百息後,隻剩數千人死戰不退。

    這數千人,無一不是碎念之上的強者,是聖山十二脈的精銳所在。但就連這些人,一個個都露出的疲態,各自法力所剩無多。

    好在聖山群修的努力,也並非沒有效果。寧凡引的天劫,不是真正的天劫,因為寧凡心神不足,掌控亦有限,這天劫初時規模甚大,但卻沒有正常天劫的持久性,威能不斷損耗,無法從天地之內補充,使得天劫威能不斷削弱。

    百息的消耗,使得雷霆太陽縮小了一大圈,威能隻剩最初時候的二分之一。

    如此一來,防禦火線上的聖山修士雖已不多,但還是能和雷霆太陽勉強拚個勢均力敵,不讓其墜落聖山的。再耗個一二百息,多半就能將天劫耗完了。

    再怎麼說,此地也有二十多個仙帝掌控全局,若是讓寧凡一個天劫直接覆滅聖山,那才真是個笑話。

    一些聖山強者在內心深處,嘲諷寧凡欲以天劫毀滅聖山的狂妄,他們卻不知,寧凡從一開始,就沒指望憑天劫覆滅聖山。那種想法,不實際,仙帝數量多到聖山這種地步,再狂猛的天劫,都有辦法應對一二。

    且他引的天劫,無法持久;又因為極丹聖域的天劫,還有所弊端,無法攻擊光明佛在內的一些特殊存在,若這些仙帝無法收拾殘局,光明佛必定也會出手的,終究不可能憑天劫一招製勝…

    打一開始,寧凡的目的,就不是仗著天劫毀滅聖山,而是拿天劫拖延聖山仙修的步伐,消耗其戰鬥力!

    光明佛被葬月吊打,若不動用藥師佛修為,無法分心幫助聖山修士抵擋天劫的。

    二十三帝、百萬仙修都在擋劫,隻有極少數人還在守衛刑場,這給了寧凡一個絕佳機會,可趁著刑場守備空虛,一路殺過去!

    寧凡朝著刑場不斷逼近,偶爾有零星幾個沒有參與抵擋天劫的刑場守衛,對他阻擋格殺,也全然不是他的對手,皆被他輕易反殺。

    仙帝之上,寧凡或許還有忌憚;仙帝之下,寧凡橫行無阻!

    百息的功夫,寧凡一路蕩平了沿路上的十一座葬山,踏著血路殺到了刑場。

    方一接近刑場,光明佛遺留在此的八百仙尊金影便將寧凡團團圍住,悍不畏死地殺了過來。

    這是八百個仙尊修為的羅漢金影,是我人四相第三相的神通凝聚。

    我人四相,寧凡也曾學過,不過他隻學成了第一相。那是一種相當厲害的神通,曾讓寧凡在第一步時受益頗多。

    那更是一種十分棘手的神通,以無上神念,分出無數金影,金影若非受到致死攻擊,可無視任何傷勢,難殺難滅。

    唯一的弱點,大概是化出的金影,有著時間限製,時間一到,便會消失。

    寧凡當年學成的我相,所化金影隻能持續一炷香時間。當然,隨著寧凡修為一路提高到如今地步,再使用我相金影,持續時間肯定是要遠遠長於當年的。

    眼前的八百羅漢金影,似乎也有時間限製,但因為光明佛修為高深,這時間限製絕不是一時半刻,而是持續數日甚至數月金影不散!

    寧凡所化滅神巨人左手持劍,右手持盾,周身更盤旋著諸多先天法寶,對上仙尊金影,往往一個照麵便能擊殺數人,百息時間,被寧凡擊殺掉的仙尊金影更是過百人之多!然而麻煩的是,這些金影不死不滅,一經毀滅,不多時又可原地重生,棘手異常。

    苦戰,開始了!

    寧凡無法徹底滅殺任何一個金影,但這些金影,卻在八百人龐大陣容的合擊之下,漸漸對滅神巨人造成了傷勢…

    刑場明明已經觸手可及,然而寧凡硬是無法衝開八百仙尊的守備,進入刑場救人。

    這就是如今的寧凡,與光明佛一級人物的差距,連其一式神通都破不掉…

    刑場內,受光明佛傳音吩咐的眾東天修士,沒有參與抵擋天劫,而是頂著天劫之威,繼續著太古雷鼎的解封。

    這些人並不擔心寧凡會衝入刑場,打斷他們的解封,在他們看來,有著光明佛的神通防禦,寧凡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此地的。

    殛刑架上,屠皇美目複雜,遙望著刑場外奮戰廝殺的寧凡,遙望著那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接近的那個人影。

    明明無法接近,卻不肯放棄。

    明明無法殺出重圍,卻還在揮劍斬殺仙尊金影。

    屠皇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擔憂。

    她修真一世,堪稱傳奇,從平凡的牧羊女,自微末崛起,一路橫掃天地,成了整個極丹聖域少有的巔峰強者。

    她經曆過無數的殺戮,無數的人心算計,無數的人世冷暖。

    她可臨泰山崩塌麵色無懼,也可為了區區部下的死而感到悲哀。

    她經曆過很多,唯獨男女之情從未觸碰。以她的身份,若她顯露身份,有的是仙帝願意和她結成道侶;若有需求,更有排著隊的男修鼎爐,願意被她臨幸。

    可惜,她對於男子從來都看不上眼。不是沒有需求,隻是午夜夢回時,總會夢見真界的一幕幕,夢見身為真界仙修的自己,在苦苦等待一個小家夥…

    她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等待那個不知是誰的小家夥…

    偶爾,她更會滿嘴胡話,說一些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她在等誰?

    她為何能夢到真界的一幕幕?

    不知,不知。

    所以她才想要找到那個答案。

    於是她付出代價,與牛鬼至尊定下承諾,並被牛鬼至尊帶去火魂塔,帶去六道黃泉。

    牛鬼至尊告訴她,若能進入黃泉海底,便可通過煩惱井獲得回答,便可明白自己的虛幻為何…

    十蜂至尊告訴她,待有人助她進入黃泉之底的那一日,她可明白自己苦等了生生世世的人,是誰…

    無奈,黃泉大海非普通人可入,便是大卑五尊級別的存在,便是她這等半步準聖,倘若無法具備越自己數個等級的力量,便無法進入其中。

    六道黃泉周遭的幻術力量,更是驚人,倘若不是那種幻術造詣極高的存在,更是無法在此地存活。

    漫長的歲月中,她尋找著能夠幫她尋找答案的人。

    終於,她等來了寧凡,一個擁有萬古仙尊級修為、實力卻遠這一等級的存在,幾乎可與古之仙尊媲美。

    初遇,她便對寧凡有著說不出的好感,那種好感無關男女之情,而是一種…近似主仆、間於親情的古怪感情。也因如此,即便寧凡對她釋放魅術,她也一笑置之,並不動怒。

    要知道,在她漫長的修真路上,也曾有采花修拿魅術暗算她,而後皆被她碎屍萬段。她最恨男子拿魅術暗算她,唯有寧凡是例外,沒有引她半點殺意,反而有種無法言說的重逢喜悅。

    她不明所以,隻以為自己的喜悅,是因為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人,可幫她進入黃泉大海尋找答案。

    再遇,是在奪陵戰第二輪,於琉璃城大光明寺,二人度以真實容貌相見。

    火魂塔一行,她一路幫助寧凡,名義上是為了提高寧凡實力,增加此行成算,實際上,卻是不由自主地想給寧凡好處。

    對一個人好,有時候不需要原因,也可以無關感情,更可能隻是一種習慣,一種習以為常。

    豬臉寶盒是一件奪天地造化的異寶,她送與寧凡,眼都不眨。

    一路尋到的天材地寶,有不少對她提升實力頗具益處的東西,她也大方地拿來和寧凡分享。

    漫長的修真路,她心門緊閉,卻在寧凡跟前自在如同年少時的牧羊女,時而嬌憨,時而肆意,更會因為醉酒之事,感到羞惱。這種情緒,在其他人麵前,她不會有。

    從火魂塔離去,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寧凡於她而言,真的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

    她不愛他,也無任何迷戀,但就是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說不清,道不明!

    於是,當寧凡遭到雷音仙帝算計,被無數琉璃城強者追殺時,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擋在了他的前方,送他離去。

    與情無關,與仁義無關,近乎本能。

    好似無數年前,她便如此,送他遠行。

    好似無數年前,她便斬盡神魔,護他轉世。

    終遇,她是聖山的囚徒,他是來劫刑場的狂徒。

    當那些忠心耿耿的屬下死在她的眼前,她愧疚,她沉痛,她追悔莫及。

    當寧凡竟也到來,她除了擔憂,竟還感到一絲無法言說的喜。

    憂他之至,喜他之至。

    恍惚間,她有了一種錯覺。

    她始終想要尋找的答案,她始終在等的小家夥,也許…根本不必尋找。

    也許,就在眼前。

    倘若臨死前的最後風景,是他,則便是此生至此雲散煙消,應也無憾了。

    倘若虛幻一世的終點,是他,則便是虛幻一世,便是春夢一場,應也無妨。

    小蝴蝶…

    小蝴蝶…

    小蝴蝶…

    “小家夥,佛法若無法磨滅,不妨以魔道試之!古魔破滅,乃是世間一切無法破滅的佛法,之噩夢!”

    戰場之側,她沒有勸寧凡離去,而是如之前無數次那樣,在關鍵時,給寧凡以點撥。

    寧凡微微一怔,好似當頭棒喝,有了明悟。

    眼前八百仙尊金影,是無邊佛法所凝聚,是連先天法寶、陰陽五劍都無法破滅的奇異存在。

    但若是攻擊手段換成佛修最為忌憚的古魔破滅道,又如何!

    滅神巨人忽然隱去了手中的盾與劍,繼而雙拳之上,精氣纏繞,化作滔天黑芒!

    體內精氣、法力、靈力彼此轉化,為拳芒提供著力量源泉。

    而後,古魔破山擊,雙拳轟出!

    單一一拳古魔破山擊,便足以用掉寧凡體內絕大多數法力,雙拳齊出,直接便將寧凡體內法力抽幹抹盡。

    連滅神巨人的金身,都因法力不支,隱隱有了虛幻,開始一點點消退。

    好在雙拳連擊的效果,著實非同小可,當場便有兩個仙尊金影直接被兩道拳芒打爆,且打爆後,居然無法再生!

    古魔破滅道,竟真的克製了佛法的流轉!

    這一刻,整個聖山無數感覺到古魔破滅氣息的佛修,有了驚容。

    這一刻,因為尚有藥師佛的力量未用、始終有所依仗的光明佛,也有了一絲震驚與意外!

    兩道仙尊金影被真正毀滅,強如光明佛,都因為其中一絲聯係,受到了輕微反噬,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更因此刻心神一分,立刻被葬月趁勢攻擊。

    “咯咯,我家小霪賊很厲害吧,貌似將你那八百眾生相毀掉了兩具呢。據我所知,我人四相修到第三、第四相之後,若法相被毀,可是很難修複的,算是永遠失去了。想要再度凝聚法相,唯有重修。以你的本領,重修兩具法相,起碼也要二十萬年吧,真可憐~”

    是葬月幸災樂禍的聲音,傷口撒鹽一般,在光明佛耳邊升起,並趁著光明佛略微分神的瞬間,一指月華如練,再度將光明佛轟飛。

    “哼!要不了二十萬年,最多五萬年,老衲便能將這兩具失去的法相修回!麻煩的是此子才對,為了毀去老夫八百法相之二,居然法力用盡,連那頗為棘手的持盾金身都要消散了。金身一散,此子絕無可能匹敵剩下的仙尊法相!下場,唯有一死!”光明佛不屑一笑。

    下一刻,不屑更甚。

    卻是法力耗盡的寧凡,近乎瘋狂地一連服下數十瓶九轉丹藥,不計藥力流失,不計反噬,強行以肉身煉化著龐大藥力,試圖借助丹藥恢複法力。

    “哼,瘋子!想被藥力撐爆肉身嗎!看來不必老衲法相來殺你,你直接便會被藥力撐死!愚蠢的螻蟻!”

    光明佛語帶譏諷地一哼,以他半步準聖的肉身,都不敢像寧凡這樣,大批量服食九轉丹藥。

    若是低階丹藥,倒也無妨,但丹藥達到九轉之後,無一不是藥力驚人。如此大批量服食九轉丹藥,強如仙帝,怕也沒有幾人能夠承受,多半是要被藥力撐爆肉身的。

    寧凡才多大點修為,此舉在光明佛眼中,無異於自尋死路!

    可惜,光明佛預料中的一幕並未出現,寧凡並沒有被龐大藥力撐爆肉身。

    寧凡是神靈廢體,其肉身之強,幾乎足以硬接先天法寶,這是許多仙帝都辦不到的事情,更遠光明佛想象!

    服食如此之多的九轉丹藥,固然會因為藥力過於龐大,在體內引一些傷勢,但以寧凡的肉身強度,縱有傷勢,也都在可控範圍之內,不至於被直接撐爆肉身的。

    龐大的藥力在體內飛煉化,近乎虛脫的法力瞬間得到補充,滅神巨人的金身,依舊堅挺,牢不可破!

    他,是寧凡!

    他,是末法時代的遠古神靈!

    “此子居然沒有被藥力撐爆,他的肉身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是光明佛倒吸冷氣的聲音。

    也是少數關注寧凡的聖山仙修,所產生的共同想法!

    “古魔破山擊可破滅佛法,對於滅殺我人四相的金影有著奇效,但也有缺點,對於法力的消耗太龐大了…”

    “兩拳,不夠!此地八百金影,隻滅了兩個,若不將剩下的一並毀滅,我便無法真正進入刑場!”

    第三拳,第四拳!

    第五拳第六拳第七拳!

    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拳!

    寧凡開始不計損耗地揮動魔拳!

    損耗的法力,便靠著強吞丹藥補充,覆滅了何家之後,他繳獲的九轉丹藥何其之多,足夠應付此戰消耗!

    起初,他隻能雙拳連擊。

    但繼而,他的拳芒越來越快,第十二、第十三…第十九拳,居然毫無間斷地打了出去!

    很快便將古魔破山擊的連擊數,提升到了十九擊!

    寧凡明顯感受到第十九擊的古魔破山擊,比第一擊要強上許多!

    腦海中,不斷回想著白鹿真人八百掌印連擊的一幕!

    眼中青芒閃爍,以天人第二境的絕悟性,於實戰之中,領悟著白鹿八百連擊的精髓!

    修真界有一些特殊體術,有連擊的說法,後一擊若是出手夠快,便可借用前一擊的拳勢,來加成後一擊的威能。如此一拳強過一拳,一浪高過一浪,連擊越多,拳勢越猛,威能越恐怖。

    古魔破山擊是寧凡自創神通,取古魔破滅二字為奧義,以火山噴之勢展開暴擊,造成倍傷。

    這,是寧凡從前領悟到的古魔破山擊。

    但此刻,他所創古魔破山擊之中,正一點點融入連擊的精髓!

    “不夠,還不夠!還要…更快!”

    古魔破山擊的消耗,遠比須彌掌印巨大,若是普通狀態打出連擊,便是半步準聖的法力,也未必足夠一連使出八百連擊!

    對於常態寧凡,八百古魔破山擊,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構想。

    但若是寧凡不計反噬煉化丹藥,來維持法力的損耗,則這一構想,便有可能在極端情況之下,付諸實際!

    二十拳,二十一拳…四十九拳!

    五十拳,百拳!

    二百拳!

    五百拳!

    八百拳!

    短短十息不到,寧凡打出八百連擊!當打出連擊的第八百拳時,連滅神巨人都隱隱有些承受不住此拳反震之力,被震碎了不少金焰鎧甲。

    第八百拳的威能,幾乎是常態古魔破山擊的八十倍!

    以寧凡如今修為,常態一拳古魔破山擊,便可打爆仙尊修為的金影。

    八十倍威能的第八百連擊,幾乎足以瞬間摧毀仙帝肉身,將之打成肉泥!

    八百拳後,刑場外一片廢墟,光明佛的例外,全被永久毀去!

    立於重重廢墟之上的滅神巨人,好似一個遠古魔神,其八百連擊所造成的震撼,令無數聖山修士麵色大變!

    更有無數玄奧莫測的古魔文字,在寧凡打出八百連擊之後,現於大地之上!

    有對古魔一族研究極深的佛修,讀出了那些文字!

    那些文字,是【封魔榜】的序章,是對魔道的頌揚!

    傳聞封魔巔尚存的年代,有一鎮峰之寶,名封魔榜,乃是古之聖人所製,共有十榜,十榜合一,有聖人之威!

    傳聞,封魔榜若是十榜合一,可克盡天下魔修,是曾經的封魔巔鎮壓叛亂魔的選之寶!

    傳聞,上古之時,每每有遠古大魔創出古魔失落神通,便會有封魔榜序章文字出現在大地之上,這是一種認可,是封魔巔對於遠古大魔所創神通的認可!

    此刻大地出現封魔榜序章文字,隻有一個意義,那便是寧凡剛剛打出的八百連擊,被古魔一脈,認定成了一種神通創造!

    且所創造神通,並非普通等級,而是真正足以列入失落級別的逆天大術,唯有如此,才會有此異象!

    “此子竟在廝殺之時,創出了失落級別的古魔神通!”

    “如此資質,堪比遠古大魔!”

    “末法時代,居然有魔修創出失落級古魔神通!此子莫非是末法時代魔道第一人嗎!”

    無數知道內情的聖山修士為之色變。

    “居然在末法時代,創出古魔失落神通!此子,此子…”陰羅煞身後忙於解除封印的鬥篷老者,內心翻起驚濤。

    光明佛狂噴鮮血,因八百法相全毀,幾乎直接被反噬重傷,內心對於寧凡,更是翻起了滔天殺機,哪裏還諷笑地出來!

    之前的嘲笑,此刻全部返還自身,使得他向來充滿慈悲笑的老臉,火辣辣地疼。

    重修八百法相,需要多少年!

    運氣好,兩千萬年可以完工,運氣不好,便是八千萬年,也無法全部修複!

    此子該殺,此子該殺啊!

    寧凡並不知道這些內情。

    他亦不知,從前所創的古魔破山擊,其實並不足以真正列入古魔失落神通一列,隻能算是一個雛形;唯有此刻八百連擊,可與真正的古魔失落神通相媲美。

    若封魔巔尚在,創出古魔失落神通的他,地位足以和真正的遠古大魔齊平,乃是真正意義上的魔道宗師!

    寧凡什麼都不知道,亦不在乎光明佛噴血、怒吼的淒慘模樣。

    他隻知道,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打出了八百古魔破山擊,這感覺,很不錯!

    礙事的八百仙尊金影,居然被他十息之內全部幹掉了,戰果堪稱恐怖!

    反噬同樣恐怖…

    為了提供足夠法力施展八百連擊,寧凡強吞了數千顆九轉丹藥,以其神靈廢體之強,內裏也已千瘡百孔。

    壓下體內傷勢痛楚,寧凡目光堅決,撐著滅神巨人腳踏廢墟,一路前行。

    前往殛刑架的路上,再無聖山修士阻攔,已隻剩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東天道友了。

    據寧凡所知,這些人,都是與聖山有約,來此幫助解封太古雷鼎的。

    這些人當中,絕大多數寧凡都不認識,但他能看到因果之線,能看出此地每一個人,都和他沾染了一些因果。

    是惡因…

    這些人背地裏算計過他?

    聯想起雷音一脈莫名其妙毀他刑環的事情,寧凡隱隱有了猜測,卻沒打算去印證。

    他沒有太多時間解決因果,亦沒有時間理會這群人中的暗族來人。

    他引的天劫,已經到了尾聲,一旦真正結束,所有聖山仙帝都能騰出手,再次圍攻他!

    趁著天劫未盡,趁著所有聖山修士還在抵擋天劫,此刻,正是他突破最後的防禦,救走屠皇的最佳時機!

    他不想浪費時間,和這些東天修士糾纏不清!

    滅神巨人攜著連殺八百仙尊的氣勢,朝著殛刑架大步逼近,一些正在解除太古雷鼎封印的東天修士,因為承受不住寧凡的氣勢,居然直接被震暈了過去!

    “該死!隻差一點就能解開太古雷鼎之封,竟被此子殺入刑場,壞我等大事!”

    陰羅煞目光陰沉之極,那些昏倒的東天修士,有著暗族分下的各種秘術,此刻昏闕過去,對於太古雷鼎的解封影響極大。

    他不再解封太古雷鼎,而是豁然站起,怒視寧凡,卻在與滅神巨人目光交彙的瞬間,有了心驚肉跳之感,額頭冒出了冷汗,想要說出的狠話,更是一句沒有說出口!

    此刻,沒有被寧凡氣勢直接震暈的東天修士,除陰羅煞外,隻有鬥篷老者、飛雷仙王、鬥犀仙王、摩訶大帝徒,區區四人而已。

    除了隱藏極深的鬥篷老者,其餘幾人麵對寧凡,皆和陰羅煞一樣,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這幾人中,又有兩人與寧凡直接交鋒過,一為衝和大帝麾下的飛雷仙王,一為元丹大帝麾下的鬥犀仙王。

    這兩位仙王,曾在東天和寧凡交過手,就當時的實力而言,縱然戰績不佳,實力多少都要占些上風的。

    但此刻麵對寧凡,二人卻有種麵對仙帝的驚悚感,沉重的威壓之下,竟好似凡人麵對天地之威,根本無法直視滅神巨人的目光。

    此子…真的是寧凡?!

    真的是雨之仙君?!

    他真的是攪動極丹聖域風雲的鬼麵修?!

    他真的連殺了六名仙帝嗎!!!

    不知,不知!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寧凡麵對八百仙尊的圍攻,居然在十息之內,將對方殺得一個不剩!

    那可是八百名萬古仙尊的戰力啊!

    居然被此子…十息殺了個精光!

    此事簡直駭人聽聞!

    東天第一魔,怕是要易位了!不再是什麼過了氣的森羅,而是…雨之仙君!此子離開聖域、回歸東天之日,必定會在東天圈子裏引起震動!

    “寧某在趕時間,希望諸位不要阻攔寧某!就算諸位之中有一階準聖,也休想攔我!”

    滅神巨人冰冷的言語,回蕩天地。

    距離救下屠皇,隻剩一步之遙,他絕不會在此刻止步,無論前方阻攔者是誰!

    若可能,他甚至願意暫時拋開與暗族的恩怨,一切以救下屠皇為先。

    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她受到傷害,即便此事與情無關,與恩義亦無關!

    隻是一腔執念,僅此而已!

    “嗬嗬,真是後生可畏,連大卑準聖都未能識破我的真實修為,你居然一眼看穿。這就是亂古傳人的資質嗎…”

    鬥篷老者微微冷笑,不再隱藏修為,而是將一階準聖的修為全開,殺機微微猶豫,繼而還是鎖定在了寧凡身上。

    仿佛下一刻,便會對寧凡出手一般!

    狂風般的準聖氣勢,席卷天地,驚得每一個聖山修士麵無血色!

    誰能料到,竟有一名外修準聖混入了極丹聖域,混入到聖山之上!

    誰能無視一名外修準聖的存在!

    無人知這名外修準聖藏頭露尾來此,圖謀的是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沒有巨大利益,絕不可能引來這等外修人物!

    本以為聖山招來一個鬼麵修,已是天大的麻煩,卻不料,還有一個外修準聖在此,欲對聖山圖謀不軌!

    因為大卑族有幻術存在,故而即便是聖山仙帝,也罕有人知道五大至尊的存在。世人眼中,半步準聖的光明佛已是世間最強者,而準聖,則隻屬於傳說!

    現如今,上有天劫鎮壓!下有寧賊滋事!更有一個活生生的外修傳說就在眼前,來意不明,誰能鎮定!

    若這外修準聖與寧凡聯手,聖山可還有活路,今日必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不少人都看不出來,寧凡與那外修準聖貌似不會聯手,反而氣氛焦灼,似乎已經快要打起來了…

    看起來,寧凡所化滅神巨人與那鬥篷準聖已各自釋放殺機,將彼此鎖定。

    但古怪的是,二人誰都沒有第一個動手…

    “小友為何還不出手?”鬥篷準聖微微一詫,怪笑道。

    “前輩為何不先出手,我便為何。”滅神巨人冷漠回答。

    “嗬嗬,小友眼力果然驚人,看來已經察覺到此地其他幾個準聖人物的存在了…老夫也不瞞小友,老夫對聖山太古雷鼎有所圖謀,但對於什麼勞什子的血武主人行刑,並不關心。你我聯手,和那幾個朋友鬥上一鬥,如何?”

    “你似乎和暗族是一路,不可能不知道我與暗族的恩怨,我沒有和仇家聯手的習慣。”

    “若老夫不是暗族之人,隻是在利用暗族呢?小友可願聯手。”

    “我如何相信你…”

    “此人頭,即是證明!”

    嗤!

    鬥篷準聖忽得揮手劈出一道紫芒,紫芒如刀,一刀削斷了陰羅煞的脖頸,頭顱高高飛起,血箭冒出。

    詭異的是,鬥篷準聖明明斬的隻是陰羅煞的頭顱,但陰羅煞的元神,居然沒有逃出屍體,而是直接斃命於屍體之內!

    “這是老夫毒之掌位的運用,其元神已毒死在肉身之內。”鬥篷準聖解說道。

    “幻術麼…”

    寧凡眉頭一皺,壓根不理會鬥篷準聖的解說,而是暗中解開了幻術,頓時,眼前幻象消失,陰羅煞根本沒有死,鬥篷準聖也並未毒殺陰羅煞,而是趁著寧凡中了幻術的時機,趁機揮動紫色毒芒,掩殺了過來。

    倘若寧凡被幻術所惑,多半是要被這鬥篷準聖偷襲到的。

    可惜…

    轟!

    是滅神巨人舉起滅神盾,擋下紫色毒芒的聲音。

    雖說滅神盾擋下了毒芒,卻還是被準聖一擊的衝擊力,轟出刑場千丈。

    藏身於滅神巨人體內的寧凡,居然被隔著滅神巨人,震出了一些暗傷,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你居然能看穿老夫的幻術!”鬥篷準聖微微一驚。

    “這就是準聖的力量,果然非我可勝。若再加上此地其他準聖,想要救走屠皇,怕是更難了吧…”寧凡才剛剛穩住身形,忽然心中一凜,背心有了危機感。

    後方的天地,忽然被撕開一個缺口,並從中走出一個灰氣衝天的人影,二話不說,便朝滅神巨人斬出成百上千道灰色劍光!

    被那劍光密集斬中背心,以滅神巨人的防禦,都裂開了無數裂痕。

    竟是死帝一人一劍,不知藏在此地多久,趁寧凡分神之際,驟然出現,攻擊著寧凡的後方!

    一經出現,他便據地一方,猶如一方天主,全力出手之下,幾乎直接打碎寧凡的滅神巨身!

    “嗬,好硬的龜殼,居然沒有一擊轟碎,了不起。本座就知道你肯定會來聖山,與其四處追殺你,倒不如來此守株待兔。果然,本座的想法是對的,今日,便將你欠本座的因果,全部還了吧!”

    死帝微微冷笑!

    但隨著死帝笑聲一起,刑場周圍居然又響起其他笑聲!

    “如此熱鬧,也讓老牛我湊上一腳啊!”

    “咯咯,恰好我也在秀坊舞得累了,便也來這裏玩玩吧。”

    牛鬼至尊至!

    十蜂至尊亦至!

    聖山之上,準聖氣息,化作颶風席卷,無人不驚!

    無人可以鎮定,唯有藏身於滅神巨人中的寧凡,並未有任何驚訝,反而露出一絲算計,似在計劃著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29 07:08
第1082章 世人攘攘皆為利往

    大卑族天地之間,存在著匪夷所思的幻術力量。聖山仙帝之所有罕有人知曉五大至尊的存在,並非是因為消息不夠靈通,而是能力不足。

    以仙帝老怪的城府,豈能對大卑族存在準聖一事一無所知?不少仙帝都曾無數次打探到五大至尊的情報,卻因為無法抵抗天地間的幻術力量,情報左耳進,右耳出,轉瞬便將與五大至尊有關的一切信息都遺忘…

    此刻,除了已經逝去的白骨夫人,其餘四尊齊臨聖山。起初,準聖接二連三出現的一幕,帶給聖山修士無法遏製的駭然,幾乎崩塌了聖山諸修的世界觀。

    但很快,大卑族的幻術力量,開始發揮作用。

    有仙尊仙王,前一刻還是驚呼準聖來臨之事,後一刻便目光茫然,有了遺忘,渾渾噩噩跌坐在地上。

    有數之不盡的命仙真仙,前一刻還在抵擋天劫、恢複法力,後一刻便被幻術眩暈,一個個陷入昏迷,跌倒在地。

    此界幻術力量,不容許旁人記住大卑至尊的一切訊息。

    天地間彙聚而來的幻術之力越來越強,漸漸的,竟有無數梵唱在群修耳邊飄渺響起。此梵唱一響,便是仙尊仙王,也可是一個個被幻術致暈,甚至有不少仙帝,因為法力損耗太過巨大,虛弱之下為幻術所侵,陸續承受不住幻術之力,目光呆滯空洞,好似木偶般跌倒在地。

    倒下,倒下,倒下…

    一個個聖山修士倒在地上,頃刻間,此地還能保持神識清明的人,已隻剩極少數。

    聖山二十三帝之中,隻有雷雲國、石人帝在內的五名仙帝沒有昏闕。其餘仙帝及仙帝之下的聖山仙修,全部昏迷!

    陰羅煞等修為不足仙帝的東天外修,同樣一個個昏倒在地,負責解封太古雷鼎的外修,隻剩鬥篷準聖一人清醒!

    幸而寧凡引發的天劫,威能已隻剩原本的二十分之一不到,隨著雷雲國等碩果僅存的五名聖山仙帝付出代價、發出最後一擊,徹底轟碎天劫,紛紛降落於刑場之上,拱衛在太古雷鼎、殛刑架之前,心驚肉跳地警惕著諸多傳說的來臨。

    亂象已生,光明佛與葬月皆知此時不是繼續拚鬥之時,不再打鬥,而一擊之後,交錯分開。

    光明佛降落在刑場中心,同雷雲國等聖山五帝站在一起,神情陰晴不定。

    葬月亦降下身來,壓下體內肉身不適之痛,護在寧凡所化滅神巨人的左右,神念鎖定在死帝身上,生怕死帝再對寧凡暴起出手。

    光明佛、死帝更是不再留手,各自將體內藥師佛、焰祖的修為徹底解放,狂風倒卷般的氣勢,瞬間橫掃此地,與其餘準聖分庭抗禮!

    形勢一瞬間變得不明朗了…

    光明佛及周圍聖山五帝,是一個陣營,警惕著此地所有外人,顯然不與任何一家一路。

    寧凡、葬月是一個陣營,彼此一個眼色交流,似對此刻的局麵已有預料。

    鬥篷準聖是一個陣營,孤身一人在此,沒有繼續攻擊寧凡,而是提防著其餘準聖。

    死帝也橫劍在胸,沒有繼續斬殺寧凡。

    牛鬼至尊、十蜂至尊各自為戰,皆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不知來意為何。

    此地合計六方勢力,對今日聖山行刑一事各有不同圖謀,形勢堪稱混亂,卻也因為混亂,互成犄角,各懷忌憚,反而不再有人對寧凡展開攻擊了!

    寧凡麵色不顯,內心卻是一沉,當下的情形,是他預想當中最壞的一種局麵,想不到真的出現了!

    樓陀大帝給他解說過大卑族各大至尊之間勾心鬥角的局勢,故而寧凡也已猜測過,今日屠皇行刑可能會有諸多傳說攪局的一幕出現。

    猜測是一回事,當真麵對如此之多的準聖,又是另一種心情,深深感受到了不可戰勝的艱難感。

    寧凡行事張狂,內心卻極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就算手段再多,但隻要修為沒有真正達到那一層次,便不可能在如此之多準聖麵前撒野。

    以他的心智,更是可以推測出,如此之多的傳說人物齊聚刑場,絕非偶然,而是刻意!準聖畏懼因果如虎,輕易不沾俗事,千裏迢迢來趟此地渾水,必有重利可圖!

    十蜂至尊是屠皇這具幻術人偶的製作者,極有可能今日屠皇行刑所遭遇的一切,都在十蜂至尊的算計之內。

    牛鬼至尊與屠皇有著不知名的交易,亦有可能,對屠皇早有圖謀。

    光明佛是今日行刑的發起者,他圖謀的又是什麼?

    鬥篷準聖似乎也對行刑一事有著不知名的圖謀,來意為何?

    死帝,似乎也不是來聖山截殺自己這麼簡單,截殺,或許隻是一個幌子…

    這些人的目的,直指屠皇!寧凡不知道身為幻術人偶的屠皇,為何會被如此之多的準聖惦記。卻深知,若不設法擺平這些傳說,絕無可能帶走屠皇!

    於是,從三日前得知屠皇行刑提前開始,寧凡便在腦海之中構思了成百上千的方案,來應對眼前可能出現的死局!

    想要武力救人,絕無可能,如此一來,唯有同樣以算計,弄走這些人!

    “焰祖老兒,你今日前來,怕不是索要這外修小兒因果這麼簡單吧。你我曾約定,此生我不入三焰,你不臨聖山,可你卻違背了承諾。”

    亂局當前,光明佛已無功夫理會寧凡,而是朝著死帝淡淡質問道,聲音不大,卻有種不怒之威,有種泰山之定。

    此刻光明佛意識以藥師佛為主導,言情舉止,與正常狀態的光明佛殊為不同,一言一行,皆有圓滿之意融入其中,給人以深不可測之感。

    對於此刻的光明佛而言,寧凡的威脅性已經不再。死帝體內的焰祖,則是大卑五尊排名第二的存在,僅次於已經逝去的白骨夫人,實力淩駕於其他至尊之上,這,才是此地最大的威脅,需要第一個重視…

    “哼!古來承諾,多不過是一紙約定,隨時可以撕毀,老夫便是違背了,你奈我何!再說了,你藥師老兒可也從來不是什麼守約之人呐,三千四百萬年前,你趁我有事離開屍骨山脈,暗中潛入其中,調查我所囚禁的白骨夫人,卻被白骨夫人重創。此事你做的十分隱秘,瞞天過海,卻瞞不過我的因果搜羅!可笑的是,率先背棄約定的你,反倒來指責我的不是了!”

    死帝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語氣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睥睨之意,那是焰祖橫行一世的氣場,此刻其意識,以焰祖為主導。

    光明佛目光微微一眯,半晌無言,不多時,又朝著牛鬼至尊質問道,“牛老鬼,你我曾有約定,此生我不幹涉你領悟南藥老兒的輪回表裏,你不幹涉我統領聖山上下事宜。此刻我在聖山為罪人行刑,你為何違背承諾,來此幹涉此事,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嘿嘿,和你立下約定的,是黃牛,沒看到嗎,此刻的我,是火牛!”一身火紅衣袍的牛鬼至尊,怪笑答道。

    光明佛目光寒芒一閃,不再和牛鬼至尊廢話,轉而對十蜂至尊道,“蜂仙子,當年你被南藥老兒壓在五指山下,是我放你逃離,你今日,也想要壞我大事嗎?”

    “咯咯,不愧是巧舌如簧的藥師,利用我圍攻南藥聖的算計,居然能說得如此動聽。你放我一次,我助你暗算了虛弱垂死的南藥聖,因果早已兩清。今日這劍祖至情,我同樣圖謀已久,可不會讓給任何人呢。”十蜂至尊掩唇一笑,風姿說不出的清麗脫俗,哪有平日半點風塵氣。

    光明佛眉頭緊皺,不再與十蜂廢話,而是對鬥篷準聖道,“若我沒有看錯,閣下應該是毒掌位的上古準聖。封魔巔全盛時,有領悟毒掌位者十五人,其中遠古大魔一人,二階準聖兩人,一階準聖四人,掌位仙帝八人。觀閣下幻術露數,又與其中兩三人相似。不知道友是古蠍、翅僵、百足三位道友中的哪一位?”

    鬥篷準聖幽綠如火的雙目一詫,似沒料到光明佛居然對封魔巔曾經的底蘊如數家珍,身為準聖的尊嚴,也不容許他在此刻說謊,冷笑道,“道友不敢當!叫我一聲百足老怪便是!你我目的相同,是敵非友,今日勢必有一戰,不必亂扯關係!”

    “原來是‘毒行萬裏百足蠶’,今日之事,你定要插上一腳麼…要知道今時今日,可不是你紫鬥仙修橫行於世的年代了,我雖不知你是如何避過封魔巔浩劫,殘存至今,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若你執意攪和此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嘿嘿嘿,老夫修為不如你等大卑準聖,但一身手段也是非同小可,真打起來,卻也未必會輸。”鬥篷準聖冷笑不絕,頗具自信,使得光明佛眼中微不可查閃過一絲忌憚。

    他和所有準聖對話,卻唯獨沒有和寧凡廢話,因為不必。寧凡是不肯退去的,且為了激發劍祖至情,他也不可能放寧凡活著離開,之前死掉的那些血武從屬,貌似不太夠,若在死個寧凡,應該夠了!

    “既如此,我等便各憑手段,來爭一爭此間造化吧!”

    “修真之事,強存弱亡,本就該如此的!”

    “少廢話,各憑手段便是!”

    “哼!劍祖至情,必定屬於老夫!”

    眾準聖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便在此時,忽有一個出人意料的聲音,打斷了此地堪稱激烈的氣勢碰撞。

    “諸位且慢出手,不妨看看,這是何物!”

    是寧凡出言,打斷了眾人!

    眾人的目光,頓時朝寧凡瞟去,不以為然,想看看寧凡死到臨頭,還在鬧什麼幺蛾子。

    卻見,滅神巨人忽然大手一揮,撕開了此地天地,露出其下的虛空。

    再撕,竟將那無盡虛空抽絲剝繭般一層層撕開,一連撕了上千層虛空,終於露出無盡虛空之中,那令準聖都為之色變的金色空間亂流!

    這等空間亂流,隻存在於虛空至深處,寧凡撕開如此之多的虛空,露出這空間亂流,意義何在?

    “此子想幹什麼?莫非想撕開虛空,遁虛逃生?”光明佛目光一眯。

    “愚蠢的想法,天地之裏為實,其表為虛,外表之虛層層相疊,不計其數。第一步修士可撕開一層虛空,第二步修士則可仗著修為,撕開更多,但若是虛空層數多到一定程度,其中的空間亂流,便是準聖也不敢隨便進入的,否則直接便可一路撕開所有虛空,到達其他幻夢界甚至真界了。”死帝內心冷笑。

    “此子起碼撕開了千層虛空,若想遁入虛空逃生,甚至不必我等追殺,直接便會死在空間亂流之下。莫非他有什麼手段,能在這等空間亂流之下不死,想混入亂流逃脫?但若隻是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我等準聖進入,根本不會被空間亂流所殺,最多也隻是受些小傷罷了。入亂流追擊此子,也絕不難的,此舉不可能逃掉才是,那又為何…”牛鬼至尊有了狐疑。

    “又或者,此子想引空間亂流滅殺我等?嗬嗬,空間亂流隻存在於虛空之內,是無法引出外界殺敵的。便是能,這點威能的空間亂流,也隻夠傷到我等,無法致命。此舉,沒有任何意義!”鬥篷準聖內心不屑。

    眾準聖想法不一,卻無一開口和寧凡廢話,麵上都是古井無波,等待著寧凡下一步的行動。

    可他們都猜錯了。

    寧凡撕開如此之多的虛空,並非為了鑽入其中逃生,也非為了引空間亂流傷人。

    而是想利誘此地準聖,放棄圖謀屠皇,困入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之中!

    卻見,滅神巨人大手一翻,掌心忽而多出兩幅古老陣圖。

    這是寧凡刻在皮卷上的古國二陣,並未刻印完整,而是在關鍵處有所改動,算是偽陣圖。這一點,他不會告訴眾準聖。

    滅神巨人將兩張陣圖皮卷各自撐開半邊,露出了其上半邊古國二陣的陣圖,似故意一般,展示在眾準聖眼前。

    起初,眾準聖對於寧凡莫名其妙的行為都感到不屑。

    但當這些準聖注意到滅神巨人手中陣圖額具體陣法之後,有三人,當場色變!

    皮卷記錄的陣法格局,分明與他們各自研究過的古國二陣極為相似,因三人並未見過真正陣圖,故而無法隻憑一眼,便判斷此陣真假!

    “古國二陣!莫非你竟擁有這兩種陣法!不可能!我大卑空有天道金銀儲備,卻唯獨缺了這二陣,若此陣是真…”

    “哼!你是想拿這兩張陣圖討好我等,求我等放了你的小情人嗎!癡心妄想!”

    “可笑,且不說這陣圖真假莫辨,便是此圖為真,我等也不可能與你交易的!殺了你,再奪圖,豈不是更方便!更何況,此圖未必是真!”

    除了十蜂至尊、鬥篷準聖麵色稍顯平靜,光明佛、死帝、牛鬼至尊皆加大了鎖定寧凡的殺意力度!

    這三人,皆對古國二陣極為動心!已圖謀多年,苦於無無法獲得!

    此刻既然知道寧凡擁有二陣陣圖,則他們對寧凡出手的理由,又多了一個!更不可能放寧凡走了!

    可這些準聖又猜錯了。

    寧凡取出這兩張偽陣圖,並不是為了拿出來搖尾乞憐的。

    滅神巨人亦沒有和光明佛等人廢話,而是大手一拋,直接將兩張皮卷陣圖拋入到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中。金色裂縫交錯蔓延的空間亂流,隻一衝,便將那兩張陣圖衝到無盡虛空的更深處,不知衝到了哪裏,很快就看不到蹤影了。

    而後,滅神巨人周身散發出逆靈術的光芒,繼而悶哼一聲,似做了什麼損傷自身的事情。這是寧凡以逆靈術,強行抹去了自己識海之中關於古國二陣陣法構造的全部記憶!

    手段果斷而狠決!

    稍微識得逆靈術一二的準聖,皆是神色一變。

    “我抹去了記憶中的古國二陣,那兩張陣圖,乃是我身上的最後孤本,是以仙帝萬古真身之皮製成,便是拋入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也可一時半刻不毀。但若是時間太久,多半還是會毀去的。我知你們大卑準聖在研究這兩張陣圖,如今渴望已久的陣圖近在咫尺,想來以爾等的心性,都不可能再鎮定的。想要獲得這兩張陣圖,隻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在陣圖毀於亂流之前,將其找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即便爾等殺了我,也無法通過搜魂滅憶,從我記憶之中獲得古國二陣的,將與此陣永遠失之交臂!如何,似繼續在此地消磨時間,還是進入空間亂流,尋找古國二陣的陣圖!”

    滅神巨人每一個字,都好似巨石一般,砸在了光明佛等三名準聖的道心之上!

    光明佛等三人頓時露出驚怒之色。

    他們明白了!

    寧凡這是在拿古國二陣的陣圖,誘惑他們放棄圖謀屠皇,誘惑他們離開聖山,誘惑他們進入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在無盡亂流之中耗費時間尋找陣圖!

    這不是搖尾乞憐。

    這是陽謀!這是明擺著要拿他們渴求多年的軟肋,誘惑他們離開聖山!

    前一刻還準備大打出手的光明佛三人,這一刻,神色有了掙紮,有了猶豫。

    猶豫的,是進入空間亂流尋找古國二陣,還是將那二陣放棄…

    寧凡毀去記憶的行為,不像是假的,殺了此子,搜魂滅憶,應該沒什麼用…隻能奪那兩張陣圖了!

    那兩張陣圖雖是以仙帝皮所製成,也絕不可能在空間亂流之中支撐太久的,最多百息,必定毀滅!

    百息,不夠他們在此地分出勝負,也不夠他們剝離屠皇體內的劍祖至情。

    進入空間亂流尋找陣圖,更需要大把時間。

    若想得到寧凡拋入空間亂流的陣圖,他們唯有立刻追入空間亂流,不惜代價死命去尋找,才有少許可能在百息之內找到那兩張陣圖…

    但此舉,卻有兩個麻煩!

    其一,即便找到那兩張陣圖,陣圖也未必是真的,極可能隻是寧凡偽造的假陣圖!

    其二,千層之後的虛空,往往進的容易,出得艱難,便是準聖貿然進入其中,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很難找到出口返回外界天地的。運氣差的,被空間亂流衝出極遠,便是數年數十年無法返回外界,都有不小的可能…

    死於千層虛空,倒是不至於。但被困在千層虛空十天半個月,甚至數月數年,都是十分正常的。

    要麼立刻拋下屠皇行刑之事,衝入空間亂流找陣圖。

    要麼…放棄陣圖,繼續圖謀劍祖至情…

    一個是真假無法確認的古國二陣,一個是足以讓遠古大修都為之動心的劍祖至情,哪一個更重要…

    一番內心抉擇之後,光明佛等三人並沒有為了古國二陣的陣圖,衝入空間亂流,但神情,多少都有了陰沉。

    “小輩,你當真該殺!明知道我等對於古國二陣圖謀已久,居然如此算計我等!不得不說,你成功了,我等道心之中,或多或少都因放棄了尋找古國二陣,有了一絲遺憾,一絲裂痕,這裂痕若無數萬年苦修,怕是極難愈合…這,便是你舍棄陣圖、自毀記憶的目的嗎!又或者,你真的以為,我等會為了一張真假難辨的陣圖,就困入空間亂流十天半個月!癡心妄想!”

    “可惜,就算是真正的古國二陣,比之劍祖至情,仍舊不如。孰輕孰重,我們分得很清!誰會傻到為了古國二陣,放棄劍祖至情,困入空間亂流!價值不同,明白嗎!”

    寧凡沒有理會光明佛等人的言語,拋入古國二陣,隻是其計劃的一環。

    滅神巨人再度大手一揮,取出一個密密封印的玉瓶。即便此玉瓶封印嚴實,仍舊傳出了令光明佛等人怦然心動的氣息。

    極陽的氣息!且竟是數目龐大的極陽,是足以令卡在瓶頸上的準聖,直接衝開瓶頸的數量!

    無人想得通,區區一個仙尊小兒…怎可能有這麼多的極陽!

    對於古國二陣,隻有光明佛等三名準聖心動。

    但對於這一整瓶極陽,便是之前不動聲色的十蜂至尊、鬥篷準聖,都有了心動!

    “不可能!這等數量的極陽,絕不可能被此子一介小輩持有!假的!”

    沒有人言語,但所有人的心聲,都是如此!

    滅神巨人沒有辯解極陽的真假,而是直接按碎了玉瓶,將一整瓶極陽水倒入空間亂流之中。

    這,是寧凡當日忤逆煩惱井,所斬獲的極陽水!這些極陽水,意義極為重大,足以讓任何一個準聖動心!

    當日,寧凡甚至舍不得將這些極陽水拿去賣給通天教,換金銀。但此刻,卻為了一步步實行他的計劃,為了利誘這些準聖自願進入空間亂流,他已顧不得肉疼這些極陽水,一咬牙,拿出了六成極陽水灌在瓶子裏,於此刻潑入空間亂流!

    卷入空間亂流的極陽水,很快就被亂流衝得不見了蹤影。

    所有準聖都無法鎮定了,被寧凡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所鎮住,皆有種無名火在燒!

    “是真的!此子所擁有的極陽,居然是真的!”

    “且不是普通極陽,而是精純到液化的極陽水!一滴價格,堪比一顆九轉帝丹!一瓶價格,可與先天上品法寶相媲美!”

    “扔了,居然就這麼扔入到空間亂流!此子真的明白這些極陽水的價值嗎!”

    光明佛、死帝、牛鬼、十蜂皆是目光掙紮,以他們卡在二階準聖瓶頸的修為,若獲得一整瓶極陽水,絕對可以嚐試衝擊遠古大修的境界!

    鬥篷準聖亦是呼吸急促,若獲得這等極陽水,他有九成信心,衝開卡了無數年的一階瓶頸,成為一名二階準聖!

    天大的造化,竟被寧凡舍棄!

    隻為了誘惑他們放棄圖謀屠皇,困入空間亂流嗎!此子的手筆未免也太大了!

    “該死!該如何選擇!單論價值,一整瓶極陽水幾乎已和劍祖至情相差仿佛了!”

    “我等圖謀多年,所求也不過是晉入遠古大修,繼而衝擊聖人境界。劍祖至情價值雖高,卻也隻是飄渺之物,令我等達成夙願的幾率其實並不高。但這一整瓶極陽水則不同,有八成甚至九成的幾率,能令我等修為更進一步,更為穩妥!”

    “哼!老夫明白了!此子不僅僅是想困我等進入空間亂流,趁機救人!他更是打算以重利誘惑我等困在空間亂流內死鬥,爭奪這些重寶!二桃殺三士,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嗎!為了這等數量的極陽水,我等便是拚個你死我活,都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但就這般放棄圖謀多年的劍祖至情,豈能舍得…”

    所有準聖此刻都有了猶豫。

    他們算天算地,所為的也不過是精進修為,倘若有其他東西能更加穩健的令修為精進,還有什麼必要圖謀劍祖至情?

    但放棄多年謀劃,多少會有一些不舍。

    “連古國二陣、極陽水都無法令前輩們有所決斷麼,那若再將此物拋入空間亂流,又如何!諸位前輩可忍心,看此物煙消雲散於空間亂流之內!”

    滅神巨人第三次取出一物,拋入到空間亂流之中,同一時間,虛空裂縫竟被寧凡神通一催,開始閉合。

    寧凡沒有對第三次拋出的物體做任何解說,此物甚至被封印在木盒中,絲毫氣息不散。

    但此物一入空間亂流,卻使得在場準聖全都麵色劇變,爭先恐後衝入空間亂流!

    不能不急!

    不能不迫切!

    這虛空裂縫,已快被寧凡閉合,之前寧凡撕開虛空時,出手太快,沒人看清,寧凡具體是撕開了一千多少層虛空。

    若虛空閉合,他們想要自行撕開虛空尋找此物,難度絕對比凡人大海撈針更大,畢竟連東西確切在哪一層虛空都不確定!

    唯有趁著虛空裂縫閉合之前衝入其中,才有一絲可能,獲得此物!

    那最後一個木盒,成了讓五名準聖定下決心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終於決定,放棄圖謀屠皇,去空間亂流,爭奪寧凡舍棄掉的一件件重寶!

    五名準聖,全都衝入空間亂流,而後虛空裂縫閉合,天地波紋消失,好似不曾出現過。

    寧凡滿意一笑。

    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古人誠不欺我。

    那些準聖算天算地,所謀求的也不過是一些利益罷了,倘若寧凡以更大的利益來誘惑這些準聖,卻是在關鍵時刻起了奇效。

    他接連舍棄的三件物品,居然真的支開了五大準聖,令這五人心甘情願進入到空間亂流。以千層虛空空間亂流的混亂,空間節點的變幻難尋,這五人想要從亂流之內返回外界,最少也得十天半月了。

    無數聖山仙修昏迷,五大礙事的準聖被支走,如今的聖山,隻剩五名法力空虛的仙帝坐鎮,可能阻擋他救走屠皇的步伐!

    “不可能!你最後朝空間亂流丟出了何物!為何能令明佛等人再無猶豫,直接衝入空間亂流爭奪此物!置我聖山安危於不顧!”

    雷雲國等碩果僅存的五名仙帝,緊張至極地看著寧凡。

    這五帝,是聖山最後的守備力量。

    這五帝,早已因為抵擋天劫,法力損耗殆盡,一身戰力十不餘一二。五人合力,甚至還不如單一一個全盛狀態的雷雲國厲害。

    精疲力竭之下,他們無力阻止寧凡帶走屠皇,更沒有把握,抗衡寧凡身側的葬月仙妃!

    這是上古鼎鼎大名的葬月仙妃,是力壓常態光明佛的存在。便是五名仙帝全盛,最多也就能和葬月拚個勉強不敗,此刻虛弱之下,則完全不是葬月的對手,一個不慎,死葬月手裏都有可能!

    明佛安敢如此!

    居然枉顧聖山安危,跑去空間亂流尋寶!

    居然隻留他們這五名虛弱仙帝留守聖山!

    聖山存亡,明佛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嗎!

    等明佛十天半個月後再回來,絕對隻能看到聖山之上的一片廢墟!

    究竟是什麼樣的巨大利益,才能讓明佛痛下決心,枉顧整個聖山的安危,進入空間亂流浪費時間!

    雷雲國等人不知,寧凡第三回拋入空間亂流的木盒,其實是一個空盒子,沒有盛放任何東西,隻抽取了一絲滅神盾的開天氣息,封入盒中。

    寧凡第一回舍棄古國二陣,第二回舍棄極陽水,真真假假之間,都是為了讓此地準聖心亂,讓這些人深信他會為了救走屠皇,舍棄任何重寶。

    寧凡種在第三個空盒子的封印更是十分巧妙,能讓眾準聖稍稍察覺到開天之器的氣息,卻又無法準確探查具體。

    虛虛實實間,這盒子可能裝有開天之器,也可能,並沒有…但就算隻有一絲開天之器的可能,也絕對比什麼極陽水、劍祖至情更加貴重了。

    準聖一般也隻有先天中品法寶;第三步聖人,用的也不過是上品、極品先天法寶;開天之器是傳說中的至寶,基本都是第四步仙皇才能使用,便是聖山,都極少有人擁有。

    且滅神盾的開天氣息,還屬於開天之中極為強大的那種,怕是仙皇都沒有幾人擁有的,讓光明佛等人怦然動心。

    明明知道第三個盒子百分之九十九是個空盒子,這些準聖還是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不顧一切衝入空間亂流的。

    就算賭錯,他們至少還能獲得和劍祖至情等價的一整瓶極陽水。

    若賭對,則仗著開天之器,他們絕對有望成聖,甚至朝著傳說中的第四步衝擊…

    穩賺不虧的生意,更有可能一舉登上修真,眾準聖自然也就不會再猶豫了。就算明知道寧凡想拿重寶誘惑他們困入空間亂流,是陽謀,他們也無法抵擋這種誘惑…他們不得不承認,寧凡的誘惑分量很足,甚至超過了劍祖至情的誘惑,令他們真正動了心。

    拿重寶利誘眾準聖進入空間亂流,困入其中,是如今的寧凡,能想到的最有效、成算最大的對付準聖方法。

    如今的他,沒有正麵戰勝準聖的手段,完全不是準聖對手,更何況對手有五名準聖。便是水淹一界,也淹不死這些準聖的。

    正麵廝殺,寧凡無法得手。

    但若是算計人心,利誘這些準聖,則擁有諸多重寶的寧凡,還是有不小的機會得手的。

    “我最後丟出了何物,爾等不必知曉。你是叫雷雲國是吧,你身後的兩名七劫仙帝,是雷家二祖、三祖是吧。當日你雷音一脈在琉璃城算計於我,今日便一道將因果還了吧。暖兒,之前葬月教給你很多對付雷音一脈的方法對吧,我這便打開一道玄陰界裂縫,你跨界幫助葬月,對付雷音三帝,能就地格殺,絕不放其逃脫!”後麵的話,卻是寧凡在跨界傳音。

    “夫君放心!葬月姐姐可是傳了我很多手段呢,專克雷音一脈,為了今日,暖兒早已籌備多時。再加上烏先生的黑運暗算,今日絕不讓雷音仙帝走掉!”是歐陽暖在玄陰界內的回答。

    見歐陽暖準備充分,寧凡心頭一鬆,繼而一個眼神示意,葬月頓時領命,踩著月華匹練,攻向了五名虛弱仙帝,咯咯嬌笑中,將雷雲國等人打得吐血倒飛。

    寧凡則趁機,衝向了屠皇所在殛刑架,在屠皇恍如夢中的呆滯中,將其救下。

    “你居然…一個人幹翻了整個聖山…很好!我喜歡!”屠皇看怪物一般看著寧凡,越看…越滿意!

    她的小蝴蝶,果然厲害地可怕…

    “我早就說過,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你救下,是你自己不信。”寧凡壓下體內虛弱,笑道。

    此行目的,已經達成。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寧凡幾乎用光了何家掠奪來的恢複類九轉丹藥,更失去了六成左右的極陽水!

    接下來,該向半毀狀態的聖山,討回代價了!

    寧凡:“囚禁許久,身體如何?”

    屠皇:“能跑能跳!”

    寧凡:“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尋雷音一脈的晦氣麼?”

    屠皇:“手早就癢了!被人耍猴一樣綁著給人觀賞,正想找個地方瀉火,嗬嗬,就拿雷音一脈開刀吧!”

    嗤!

    才剛剛被救下的屠皇,甚至懶得服丹療傷,直接拖著重傷的軀體,和寧凡一道,加入到葬月的隊伍中,對窮途末路的雷音仙帝展開追殺…

    苦戰至此,終於看到曙光,有什麼理由不擴大戰果呢?

    一日後,一則震撼人心的消息,通過無數方式,傳遍整個大卑草原,更傳至三焰!

    血武主人行刑之日,有外修寧凡,劫刑場,攻聖山,此人,正是近日魔名滔天的鬼麵修!

    因聖山陵墓的守衛幻術【萬誦一朽】存在,聖山並未被這名外修完全摧毀,但整個聖山的死傷,卻是不可估量的慘重!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29 19:44
第1083章 若落幕是他..

    古怪的是,這一戰聖山具體損失多少,沒有人清楚,因為沒有聖山修士澄清此事。

    更古怪的是,寧凡在聖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沒有任何一個聖山仙帝對寧凡展開追殺,而是一反常態,緊閉陵墓墓門,並將原本能夠現世四十九年的聖山,提前隱藏回了無盡虛空之中。

    前往聖山觀看屠皇行刑的草原修士,目前為止一個都沒有回來,有的死在了聖山,有的和聖山一同隱去…

    世人對於聖山一戰的情報,大多都是靠著推演之術獲得,情報很難做到精確。隻有少數仙尊仙王,親臨聖山所在的三十三天穹頂,赴聖山舊址探查虛實,卻無法找到聖山的存在,最終確認聖山已經隱藏回無盡虛空。

    聖山所在的位置,空無一物,隻有混亂的天地道則,古魔魔氣遮天,暗示著之前此地發生過何等大戰。

    消息傳出後,整個極丹聖域陷入地震!草原之上,無數部落修士驚不自抑!

    “聖山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有仙尊仙王搜集了天地間殘留的大戰之影,以複原之術,將局部聖山大戰重現!

    於是,人們看到寧凡號令天劫、雷轟整個聖山!

    看到寧凡救走了屠皇!

    看到寧凡帶著屠皇、葬月仙妃,對聖山最後五帝窮追猛打!

    看到雷雲國、石人帝兩位八劫仙帝,畏懼寧凡如虎豹,不惜發動了聖山陵墓的萬誦一朽幻術,以求逃脫!

    他們看到無數聖山仙修被萬誦一朽接引回聖山陵墓,於昏迷中幸免一死;也看到雷音三名仙帝被葬月仙妃神秘手段困住,無法逃脫,絕望怒罵,最終被寧凡生擒了元神,拿去煉成元神丹丸,手段狠辣之極!

    他們看到了聖山狼狽逃離,隱回無盡虛空!

    他們看到了寧凡撕開一層層虛空,試圖找出聖山隱藏在哪一處虛空,可惜虛空茫茫,最終也無法找出,隻得無奈離去!

    他們沒有看到大卑至尊的一幕幕,因此界天地幻術不容,故而不知。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對所看到的聖山大戰驚得說不出話!

    “鬼麵修,居然是那外修,是寧凡!他一個人便打爆了整個聖山,令聖山躲回無盡虛空,不敢冒頭!”有畏懼寧凡滔天魔威者,渾身發抖。

    “不可能!我絕不信聖山會敗於一介外修之手,那可是聖山,那可是聖山…”有視聖山為榮耀的草原修士,聽聞三十三天狼藉一片,聖地無蹤,頓時痛哭失聲,好似失去信仰,失去了歸宿。

    “不好!那鬼麵修將聖山打回了無盡虛空,他若再在大卑草原橫行,誰能阻擋!誰能壓他!”也有人開始擔驚受怕。

    “還有樓陀大帝!我們還有樓陀大帝!”

    “但就算是樓陀大帝,也擋不住鬼麵修的!鬼麵修身邊,有上古活到今日的葬月仙妃,還救出了凶名蓋世的血武主人,沒看到連聖山諸帝都被他們幾個打怕了嗎!單憑樓陀大帝一人,根本護不住我等!”

    “傳聞那鬼麵修酷愛劫掠,若他前來劫掠我等部落,我等…隻管舍財保命便是…哎…”

    “若是舍財就能保命,也不錯啊,但就怕最終還是會被鬼麵修所殺,整個草原都將血流成河…”

    “聖山完了…”

    “大卑完了…”

    “我們完了…”

    無數悲觀論調在草原之上傳開,連天空都感應到這等氣氛,不再是萬裏晴空,而是整日整日的陰雲籠罩,如雨欲來。

    聖山大戰後,寧凡沒有去劫掠草原上的小勢力,如今的他,便是仙尊仙王勢力也看不上眼,唯有仙帝勢力,才能令他動心。

    可惜聖山躲入無盡虛空,草原之上中州五帝的勢力,早已被他劫掠其四,隻有樓陀未動。而樓陀,也早已付出了代價,償還了因果,寧凡便也懶得再去尋樓陀的晦氣。

    這一戰,葬月強撐著肉身的不適,先戰光明佛,後戰雷雲國等強者,反噬極大,戰後立刻回到玄陰界閉關療傷。

    這一戰,黑魔負責和極丹聖域的天道魂聯手,釋放天劫,響應寧凡。她非此界天道魂,縱然成年後可以反掌一定區域的天道,消耗卻是巨大,戰後,同樣不得不在玄陰界閉關休養。

    這一戰,歐陽暖使用了葬月傳授的諸多手段,在緊要關頭成功攔截雷音三帝的逃脫,反噬不小,戰後同樣閉關療傷。

    就連烏老八,都因為在大戰關鍵時刻拿黑運直接攻擊雷音仙帝,有了反噬…

    寧凡攻打聖山,看似戰績煊赫,卻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如數目驚人的九轉丹藥,又如六成數量的極陽水。

    戰果卻沒有預期之中多。

    他本以為能趁著五大至尊被支開,將聖山二十三帝、十二脈底蘊一鍋端,幹一票大的,卻不料到了緊要關頭,居然被萬誦一朽的守陵幻術攻擊,被聖山諸帝跑掉了…

    守陵幻術,萬誦一朽…

    那是南藥聖遺留在聖山陵墓的最強幻術,有著聖人殺戮之威!當雷雲國等人釋放出這等幻術後,寧凡、葬月皆被幻術重創,幸而屠皇是一名掌幻仙帝,為二人擋下了大半幻術,護住二人。

    那幻術玄奧難明,將所有昏倒在聖山之上的仙帝、仙修,接引回陵墓之內,並未給寧凡對這些昏迷者出手的機會,無形之中,縮小了戰果。

    石人帝及另外一名七劫仙帝,也趁著萬誦一朽的幻術發動,逃回陵墓,緊閉墓門,不放寧凡進入。

    雷雲國等雷音三帝本來也打算逃回陵墓,卻被歐陽暖以秘術困住,那是葬月所授、專困雷音之修的手段…

    最終,石人帝帶著聖山仙修的幸存者,隨整個聖山,隱藏回無盡虛空。

    雷雲國等三個倒黴蛋,則被單獨留在三十三天穹頂,繼續被寧凡等人窮追猛打,最終落敗被擒,寧死也不為奴,被寧凡隨手煉成了一堆萬靈血。

    仙帝,果然是無法輕易為奴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陰羅煞等東天修士居然也被接引進了陵墓內部,逃過了一劫。否則,寧凡倒不介意順手幹掉暗族來人的。

    滅殺雷雲國等雷音三帝以後,寧凡也嚐試在聖山舊址之上撕開虛空,欲從無盡虛空中找出聖山逃去了哪裏。可惜虛空茫茫,他連聖山逃入哪一層虛空都不清楚,自然是找不到的…

    一場大戰,他除了救下屠皇,居然沒有收獲太多戰利品,這可不符合寧凡的風格。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戰利品,那些被聖山救走的人讓寧凡無可奈何,但沒跑掉的雷雲國等人,還是貢獻給了寧凡三個儲物袋的。

    又有四件先天法寶入手!

    【五雷轟滅罩】,這是雷家三祖雷曹的本命之寶。

    【獄雷繩】,這是雷家二祖雷京的捆人利器。

    【神雷鏡】,這是雷雲國的法寶,屬於先天下品中較為厲害的一寶。

    還有一件…【太古雷鼎】!

    這是南藥聖生平九鼎排名第一之物!

    這是雷雲國逃生之前,也要從刑場拚命帶走的雷音一脈重寶!

    這是先天中品法寶!

    因為雷雲國逃脫失敗,此寶自然入了寧凡腰包。

    細細數來,他雖說遠遠未入仙帝一級,但所擁有的先天法寶,已完全不是等閑仙帝可比了。

    玄陰界自帶兩件先天法寶日月碑、星辰碑,這是曾經的寧凡,修為不足以使用的法寶。這二碑若分開,皆是先天下品,但若是雙碑合一,威能絕對能達到先天中品,甚至更高。寧凡修為見漲,貌似已經足夠使用日月星辰碑了,但卻有什麼法門未通,暫時無法使用。待有時間,他會研究研究,如何使用這二碑。

    除此之外,他還有聚靈門,五行瓶,搜寶羅盤,烏仙雲,煉神鼎,五毒幡,洗仙鬥,風火蒲扇,迦羅帝降魔珠,黑山熊祖袈裟,五雷轟滅罩,獄雷繩,神雷鏡…這些是先天下品。

    炎月古境,東海編鍾,燃雷香爐…這些是祭器一類的先天之物,寧凡送給了黑魔、準帝傀儡、雀古。

    水淹一界瓶,太古雷鼎…這二寶,是先天中品,有毀天滅地之威。

    單論法寶數量,寧凡比之準聖也不會遜色。

    且他還有古國滅神盾這等開天之器…

    天地之間,寧凡駕著黑雲一路前行,負手而立,微微出神。

    屠皇盤坐在烏仙雲上,服丹療傷,對駕雲飛行的寧凡歎道,

    “你不該將開天之器的氣息,泄露給那些準聖的。你不知,這種等級的東西,對於那些活著的傳說,有著何等誘惑力…或許你並沒有真正的開天之器,或許你隻是不知從何處弄到了一絲開天氣息,可那些準聖不會管你是否真有此物。若他們進入空間亂流,最終找到的隻是一個空盒,多半會回過頭來重新算計你,謀求你身上可能擁有的開天之器…”

    事情的始末,她已經從寧凡口中知悉。對於寧凡的未來,十分擔憂。

    她,沒有聽寧凡的話,進入玄陰界療傷。

    她,想要呆在寧凡身邊療傷,想多看看寧凡駕雲時的背影。

    “…”寧凡沒有解釋,隻是微笑搖頭。

    他根本不在乎泄露開天氣息,會引來何等麻煩。

    若不泄露開天氣息,怎可能令那幾個城府極深的老東西最終決定舍棄算計屠皇,跑去空間亂流。

    若非為了開天氣息,光明佛怎可能連聖山存亡都不管,直接撇下聖山跑去尋寶…

    或許此事會給寧凡帶來麻煩,但,他的麻煩還少麼?

    此事之後,他在極丹聖域,真正成了全天下的公敵了吧,等那些準聖從空間亂流歸來,絕不可能放過他的。

    就算他返回東天,頭上也仍舊壓著暗族這座大山,仍舊是東天人人算計的亂古傳人,是天下公敵。

    他有那麼多不可戰勝的敵人,他有那麼多需要超越的高山,他的修真路,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危險與挑戰。

    若是懼了,這道,不修也罷!

    若敵人算計他,他十倍百倍報複便是!

    敵人狡詐,他比敵人狡詐十倍百倍便是!

    敵人狠辣,他比敵人狠辣十倍百倍便是!

    敵人強硬,他比敵人強硬十倍百倍便是!

    他的道,從來都是剛強的,以剛克剛,寧可折斷,也不屈服!

    如此,才能讓別人怕他,而不是…他怕別人!

    “幸好,若你離開極丹聖域,他們的手,便再也伸不到你的麵前了。縱然想算計你,也鞭長莫及。你有沒有聽說,這一次極丹聖域開啟,是最後一次。”

    “聽說過,貌似是因為作為極丹聖域入口通道的界獸巨屍,即將毀滅。”寧凡答道。

    “界獸通道,隻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此界聖人意誌好似生物般生長,日益龐大,已超出了大卑至尊的壓製。你可知,我大卑始祖南藥聖,是如何隕落的?”

    “願聞其詳。”

    “南藥聖是被大卑至尊排名第一的白骨夫人重創後,療傷之際,被善屍惡屍偷襲而亡…”

    “哦。”

    寧凡淡淡答道,他對於南藥聖是如何死掉的,其實並不關心。不過若屠皇願意給他講故事,他也願意當個消遣聽聽。

    “南藥聖是被藥師佛、焰祖背叛而死,死而有怨,故而遺念化為聖山,生前亦有布局,竟使得其死後,整個極丹聖域被聖人意誌籠罩,成了囚籠,是對善屍惡屍背叛的懲罰。囚禁的,是我大卑族本土修士,本土修士想要違背聖人意誌走出極丹聖域,必須付出巨大代價,且存活在外界,會因為聖人意誌的詛咒,一日日跌落修為。我族曆史上,很少會有本土修士前往外界,便是有事前往,也不會滯留太久,久則修為散盡而亡…說起來,從前光明佛未執掌聖山前,倒是有一些保留了自我意識的丹魔、屍魔逃去外界,但後來光明佛對於此事有了嚴令,便再沒有任何非修士物種離去了。”

    “哦。”

    “這其實都隻是界獸通道未崩潰的情況,才給了本土修士短暫滯留外界的可能。若是界獸通道毀,便是短暫滯留也無法辦到了。界獸通道存在的另一個意義,是削弱南藥聖的聖人意誌影響,使前往外界的本土修士修為跌落減緩。界獸通道毀去後,且不說極丹聖域與外界會變得無路可通,便是那些大卑至尊以不知名的通道跑去外界找你,也會因為聖人意誌的成倍詛咒,付出跌落境界、重創元神的慘痛代價,便是直接被再無削弱的聖人意誌直接抹殺,都有少許可能。所以,你離開後,我族準聖不敢去外界找你的。但那個名為百足的鬥篷準聖,就不一定了。他可以在外界自由活動,若盯上你,你切記,要小心…”

    “哦。”

    “你在沒在聽?”屠皇皺眉。

    “哦。”

    “故意的?”

    “嗯。”寧凡笑道。

    屠皇氣笑了,她這裏在替寧凡擔心不已,寧凡居然還有心思和她說笑!

    這小子,以為劫了聖山刑場是好玩的!

    以為那些大卑準聖不會報複?

    “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日後的處境嗎!”

    “我倒是更擔心你的處境。”寧凡收了笑容,微微一歎。

    他來極丹聖域的目的已經全部達成,也將屠皇救了出來,若他願,此時此刻便可通過空間節點離開極丹聖域。

    但寧凡很擔心,若他離開以後,屠皇會如何?

    那些準聖會不會尋找借口,將屠皇捉上聖山,拿來行刑?

    而根據屠皇的說法,本土修士到了外界,會有聖人意誌詛咒。屠皇,不能和他一起前往外界麼,逃離此地亦會死…

    “為什麼我非得跟你一起走?我還想留在這裏,給我那些死掉的手下報仇呢。哼,聖山那群禿驢,抓了我,還殺了我的手下,此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你自己離去便可,我要留在這裏跟聖山禿驢們繼續幹架!”屠皇唇角勾起一抹狠笑,她和寧凡一樣,其實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

    “其實你的手下魂魄還在…我是扶離,以靈輪收斂了他們的魂,若有一日,我能力足夠,會給他們重生一次的機會。關於這一點,你也不必太過傷心。”

    “若如此,我倒是解了一個心結。不過即便還是會向聖山禿驢們報仇的,你,阻止不了我。”

    “阻止不了是麼…還是說,你故意這麼說,隻是想讓我走得安心些?不讓我為你擔心?”寧凡背影沉默。

    “…”屠皇亦沉默。

    二人之間,似乎真的沒有男女之情這類東西。

    但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使得寧凡會為屠皇的未來擔憂,使得屠皇會為了寧凡的未來操心。

    近乎主仆,間於親情,有別於風月。

    “對了,那些準聖算計你,貌似是圖謀你體內的【劍祖至情】…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鬼知道是什麼玩意。”屠皇唯一完好的右眼,沒好氣地白了寧凡一眼,一提這個她就來火。

    她何等心智,在聖山準聖齊聚的一刻,便知道,自己怕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這些準聖算計成了篩子。

    豈能有什麼好心情!

    所謂的行刑,其實隻是因緣際會,就算沒有寧凡,這些準聖也會找機會給她安個罪名行刑的!

    枉她自以為橫行了一世,卻原來,隻是他人眼中的芻狗!

    “你說,若我設法弄掉你體內的劍祖至情,那些準聖是否就不會多次一舉算計你了?畢竟若是無利可圖,準聖級存在可是懶得隨便沾染因果的。”寧凡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一亮。

    “好想法,那麼問題來了,劍祖至情是什麼,我們要怎麼把它弄出去?”屠皇無所謂地問道,似乎對剝離劍祖至情並不關心。

    光明佛圖謀她體內劍祖至情的方法,似乎是直接剝離她的修為。且不是普通的剝離,而是以雷剝離。更要求在剝離之時,引起她的情緒波動,否則堂堂光明佛,也不會特意布局,引她那些手下前來送死了,無非就是想令她情緒生出波瀾…

    “如果非要廢掉你的修為,才能讓你避開準聖們的算計,你願意嗎?”寧凡皺眉問道。

    “不願意!沒有修為的人生,和鹹魚有什麼分別,我倒更願意帶著修為,轟轟烈烈和那些準聖拚個你死我活。”屠皇果斷搖頭。

    “你說,會不會還有其他辦法剝離劍祖至情…”

    寧凡目光幽深,他想起了屍骨山遇見的劍祖屍骨,他想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對屠皇感覺特別。

    因為屠皇擁有劍祖至情。

    因為屠皇雖是幻術人偶,卻如同是劍祖的幻術分身一般無二的存在,於他而言,是特別的。

    此刻和他交談的,是劍祖的情。

    此刻令他內心安寧的,也是劍祖的情。

    千絲萬縷的因果,其實都隻是他和劍祖之間的羈絆,僅此而已。

    劍祖已死,但屠皇因為擁有劍祖至情,其存在,卻形同劍祖又一世的生命。

    當他還是一隻靈智低下的蝴蝶時,她,是威震真界的劍祖。

    當他轉世成人,一步步在幻夢界內崛起,她,隻剩屍骨,隻剩至情化為幻術人偶。

    恍惚間,寧凡想起了劍祖屍骨灰飛煙滅前,對他說的話。

    【你找不到我,我遇不見你…若兩線相交,則一世相遇,一生別離;若兩線平行,則生生同行,生生不遇…】

    當時,他聽不懂。

    現在,有些懂了。

    他和劍祖,是平行的兩條線,他們一路同行,從一開始,到最後。

    但,最終也無法真正相遇,他死,她生,他生,她死,從一開始,到最後…

    “小蝴蝶,你怎麼歎氣了?呃,不知為何,又叫你小蝴蝶了…”屠皇犯了尷尬癌,又開始說胡話了。

    “就這麼叫吧,挺好聽的。”

    “不了,我還是愛叫你寧凡,這名字挺好聽的。”

    “那就叫寧凡,也別小家夥,小東西的亂叫了。”

    “那你也別亂叫我前輩、姑娘,不是說了叫我名字就行了嗎?我叫姬青靈,記住了。”

    “姬青靈,這名字,很好聽,但這個名字…是真的麼…”

    “你說什麼?”屠皇一怔。

    “欠你的左目,現在還你,你要的過去,都在裏麵了。你的存在,貌似隻是一具幻術人偶,和百花帝之流是相同的存在。我本在猶豫,要不要讓你知道這些事,但或許,你自己早已有所察覺。”

    寧凡一歎,將屠皇左目歸還,至此,他欠屠皇的承諾全部還清。

    屠皇取下眼罩,以秘法將左目放回,閉上眼,沉默地觀看著寧凡刻在她左目裏的一幕幕過去。

    她看到了十蜂至尊製造她的一幕幕…

    她沒有看到自己想要尋找的小家夥…

    “果然,我隻是幻術人偶,而我要找的小家夥,也不是這點過去就能看清的呢。黃泉海底,沒有我要找的答案…”許久,屠皇輕輕舒了一口氣,無所謂地一笑。

    幻術人偶的事情,她早就有所猜測,故而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雖然遺憾沒有從過去裏看到想要等待的人…但或許,寧凡就是她要等待的小家夥,根本不必再找。她,有這種感覺。

    未來,會如何?

    在困入空間亂流的準聖返回前,大概不會有什麼變故,但等到那些人返回,她的處境,大概會很糟糕吧。

    但再糟糕,也不能比她此時此刻的體內異變更糟糕了…

    “謝謝你,小蝴蝶。不是謝你救我,而是謝你與我重逢,以這種身份,這種模樣。”

    屠皇內心默默道。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聲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感到很開心,比第一次結成金丹更開心,比第一次化出元神更開心…就這樣,在寧凡身後坐著,看雲彩從腳下飛過,看寧凡白衣黑發隨風而動,看他背影沉默如山,已足夠。

    就算此刻死去,她也無憾了。

    在寧凡看不到的背後,屠皇悄悄以手捂住胸口,忍著心髒碎裂般的痛楚,一次次吞咽下喉間甜血,強壓下體內漸漸生出的死氣。

    她,快要死了。

    用死形容其實不準確,因為她並不是什麼真實存在的活人,她的存在,早該在無數年前夭折於母胎。她也不是那個女嬰,她隻是一個幻術人偶,是那女嬰的替代品。

    她本以為,被寧凡救走,她便可以安全,但其實不是。

    離開刑場的瞬間,她的軀體忽然毫無征兆地,開始衰歇,開始枯萎!

    若她是活人,若她是真正的仙帝,她的仙壽應當無涯才對,並不會有此突然衰竭的異變出現。

    但她不是。

    她隻是一個幻術人偶。

    她的修為,是假的。

    她的長生不死,是假的。

    製造她的十蜂至尊,給她安排了多少壽命,她便能活多久,無法更改。

    離開刑場之時,她驚覺,自己體內的幻術壽命,竟已所剩無多!

    就好似無數年前,十蜂至尊製造她時,便算計好了一切,精確推演了所有時間!

    十蜂算到了她的行刑,算到了寧凡救她離開刑場的準確時間!

    並給了她足以支撐到寧凡救走的壽命。

    此刻被寧凡救走,同時,她的幻術壽命到了尾聲…

    她是十蜂的幻術,沒有人可以幹涉這一幻術,沒有人可以替她延命…

    除了十蜂本人,這個釋放幻術的始作俑者!

    十蜂給她的壽命,精準至極,到此正是終點!

    十蜂算計到了一切,甚至算計到了寧凡有辦法支開準聖救走她,於她尚未被造出的無數年之前!

    她明白了!

    十蜂和其他準聖是不同的!

    寧凡一連串的陽謀,或許擺脫了光明佛等人的算計,但,還在十蜂的局中,沒有走出!

    是了,是了…

    十蜂至尊和光明佛等人的目的,本來就是不同的!

    她是十蜂至尊造出來的,想必是在那時,就被十蜂至尊在其體內放入了劍祖至情。

    十蜂至尊早擁有劍祖至情了,她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再剝離一次,再算計一次。可以肯定的是,她此次來到聖山,所圖謀的東西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並非是劍祖至情。

    對十蜂至尊而言,劍祖至情可能隻是一個餌,一個…釣寧凡入局的餌!

    “十蜂圖謀的…是寧凡!”屠皇為自己的猜測感到震驚,麵色卻不顯露半分,不想讓寧凡知道這件事。

    若她猜測為真,則此時此刻,寧凡仍然不安全。

    十蜂想要幹什麼!

    為何隻給她恰到好處的幻術壽命?

    是想讓寧凡發現她的瀕死,想讓寧凡帶她上門,求十蜂延命嗎?

    是想借由此事,脅迫寧凡達成什麼目的嗎!

    “以寧凡的個性,知道我是幻術人偶都願意來救我,多半也願意為了替我延命,去找十蜂至尊的,從而一步步跌入十蜂的算計…這,是十蜂的陽謀!掐死了寧凡的個性,想要迫其就範…”

    “我可以死,畢竟隻是幻術,但卻不能再連累寧凡落入任何算計了!不能連累…我的小蝴蝶!”

    屠皇是掌幻大帝,若她想以幻術遮掩自身的瀕死,則便是寧凡,也不可能看透。

    何況屠皇本就傷勢極重,偶爾泄露一絲死氣,也隻會讓寧凡以為是傷勢加重的原因,而不會聯想其他。

    聖山之戰,寧凡贏了,勝過了光明佛、死帝、牛鬼、百足。

    聖山之戰,寧凡輸了,看似支開了十蜂至尊,卻原來,還在十蜂至尊的精準計算之中。

    那是從無數年前就開始的計算,圖謀…定是極大!

    屠皇強撐著和寧凡笑談,故作無事地和寧凡瞎扯,以幻術,畫出俏臉上的嫣紅,遮住真實的蒼白。

    她不知自己命剩幾何。

    不知還能伴小蝴蝶多久。

    她好似明白了什麼,又好似仍舊不懂。

    她好似重新擁有了生命,重新成了劍祖,又好似,仍舊隻是虛幻。

    “你怎麼了,一直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想要掩飾什麼?人想要掩飾什麼的時候,都會有所反常的。你的所為,和你的性格可不符。”寧凡皺眉道。

    以竊言術卻看,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以萬物溝通去問,也問不出任何情報。

    總覺得屠皇有事瞞著他,但他畢竟與屠皇交情泛泛,似乎沒有資格過問人家的隱瞞。

    “反常麼,那我還是閉嘴好了。我們現在去哪裏?”屠皇沒有否認,不屑說謊,卻也沒有將一切道破,長長的眼睛帶著微笑,有著說不出的溫柔,看著寧凡。

    “去找一個人。趁著幾個準聖被我誘入空間亂流,我打算在這大卑族,好生放肆一場。”

    “找誰?”

    “楚烈聖女多蘭。”

    “你想順走整個大卑的天道金銀礦儲備?這麼做,光明佛等人歸來後,可是會發瘋的。”

    “我不這麼做,他們就會放過我麼?”寧凡笑道。

    “說的也是,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若事事忍讓,何不幹脆當一個凡人。人正是因為不願認,不願讓,才會逼自己前進呢。你既然想放肆一場,我便陪你一道放肆吧。”

    “你真的不用進入我的玄陰界閉關療傷麼?”寧凡皺眉道。

    一身傷勢的屠皇,氣息十分虛弱,居然還想繼續放肆…他說不擔心,是假的。

    “我在你背後,一樣可以療傷。如今草原之上除了樓陀,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仙帝的。以你的本領,就算和仙王死鬥,也不會讓我在你身後安然療傷都做不到吧。”

    “說的也是。”

    寧凡不再反對,任由屠皇呆在烏仙雲上,和他同行。

    烏仙雲一路飛過中州草原,每每經曆一些中州城池,都會令此城修士膽寒。

    因為那些人知道,是鬼麵修從此地路過,一個不慎,就可能有屠城危險!

    唯有當寧凡的烏仙雲呼嘯遠去,這些人才會大鬆一口氣。

    琉璃城,陰雲密布,似有雨,卻無法降下。

    某一刻,忽有琉璃城居民駭然地發現,在那陰雲密布的空中,多了一朵魔氣滔天的烏雲!

    更有無數人,以神念看清了那負手立於烏雲之頂的男子容貌!

    霎時間,整個琉璃城雞飛狗跳,因寧凡的強勢到來,陷入混亂!

    “鬼鬼鬼麵修!他他他他來了!我們會死,我們會死!”

    寧凡微微頭疼。

    他屠城滅宗,幹得不少,但所殺皆是因果深重的修士,可從不殺似琉璃城居民這類平凡生活的凡人。

    當然,這些琉璃城居民從一出手就具備藥魂,具備少許法力,不能算是凡人。

    但在寧凡看來,所謂的凡人,其實指的不是法力,而是是否參與修真廝殺。

    很明顯,這些人過得是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和修真廝殺完全無關。

    對於這種凡人,他也不想隨便破壞對方的平靜生活。

    “諸位安靜些,寧某不是來屠城的!”

    寧凡安撫一般的聲音,清晰傳入每一個琉璃城居民的耳,卻根本沒有壓住混亂的跡象。

    因為這些居民不信!

    在他們眼中,聖山即為神聖,即為信仰,即為榮耀。

    毀滅聖山的寧凡,則是異端,是魔鬼,是殺人狂。

    以琉璃城居民為數不多的智商,幾乎已經認定寧凡來到琉璃城,是為了殺人宰肉下酒吃…魔鬼嗎,就是這麼恐怖。

    發現無法壓住混亂,寧凡微微無語,有一些街道,已因為混亂,引起居民踩踏了,雖然還沒有出現死亡,但傷者確實不少,再這麼下去,他平白無故就得害死不少因果不沾的凡人了…

    看著居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皺眉的寧凡,屠皇笑了。

    她的小蝴蝶,果然很有趣,很有趣…這樣的修士,世上可能找出第二個。

    “你這樣說,是無法製住混亂的。你應該這麼說…”

    屠皇清了清嗓子,而後口技一般,模仿出了寧凡的聲音,對整個琉璃城故作惡狠狠地道,

    “奉令琉璃城居民,立刻返回各自家中,不得在街道上亂跑,不得引發任何混亂,不得大聲喧嘩!違令者,男人淩遲碎屍,切片做菜!女人侮辱一百遍,老少不縱!”

    嘶!

    所有琉璃城居民倒吸冷氣,被‘寧凡’的威脅聲嚇到了。

    無人敢再在街上亂跑,都隻敢壓著速度,朝自己家門緩緩回家!

    也無人敢引發任何混亂,更無人敢大聲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唯恐被‘寧大魔頭’懲罰。

    沒聽‘寧凡’說的話嗎。

    那是人類能說出的話語嗎!

    那是隻有魔鬼才說得出口的話!

    男人違令,淩遲切肉做菜!

    女人違令,便要被‘寧大魔頭’蹂躪一百遍,且老少不縱!

    這‘寧大魔頭’太可怕了,連三歲女娃娃、八十歲老嫗都下得去手,果然是魔鬼!

    看著因為屠皇一句胡言亂語,整個琉璃城瞬間安靜。

    不僅是琉璃城居民安靜了。

    就連一些修為極高的存在,都安靜了。

    “我的名聲,被你玩臭了…”寧凡無語。

    “你是那種在乎名聲的人?隻要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又如何?道心無愧便是。”屠皇嫣然一笑。

    “有道理。”

    寧凡搖搖頭,也不跟屠皇深辯,而是收了烏仙雲,將屠皇腰肢一攬,身形一晃,消失無蹤。

    刻意隱匿之下,單憑琉璃城此刻駐守的真仙修士,根本無法察覺寧凡去了琉璃城何處。

    寧凡悄然降落在了琉璃城內一處名為四十七牢的地方。

    這裏,是他和多蘭初來琉璃城時,居住的地方。

    幾名和寧凡相熟的侍女,一見寧凡到來,居然不害怕寧凡的魔名,而是喜極而泣。

    “魔王大人,請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她被靈宗聖子關了起來,至今不肯放人。”

    明明不害怕,但為何開口閉口,要喊寧凡魔王呢…

    這是什麼奇葩稱呼!

    寧凡沒有和幾個小侍女過多討論稱呼的問題,而是皺了眉頭,問道,“多蘭被靈宗聖子抓走了?”

    “不,不是抓走,小姐是受到脅迫,自願和靈宗聖子走的。”

    “脅迫?”

    寧凡一詫。

    他當日參加奪陵第二輪,便好奇多蘭為何不來看他比賽,現在想想,莫非那時候就已經被靈宗的人帶走了?

    “你可知靈宗的人為何帶走多蘭?”

    “這…”

    幾名侍女頓時麵色一紅,而後有些局促地道。

    “我等知道的並不詳細,貌似是靈宗的人拿魔王大人來威脅小姐,小姐才自願被帶走的。聽說靈宗聖子修行到了關鍵時刻,正需要一位元陰尚在的聖女幫忙衝擊瓶頸。從前靈宗聖子看不上我家小姐,但這一次,似乎又有了變化,他對於小姐十分上心,正好吃好喝供著小姐,隻待需要之時,正式拿小姐來修煉…”

    “為了我?”

    寧凡一詫,有些料不到多蘭被帶走的原因,與他有關。

    一旁的屠皇,則促狹一笑。

    她家的小蝴蝶,貌似女人緣很好呢…看來自己臨終前,不必為這小家夥的終身大事操心了。

    真好,真好。

    這些鶯鶯燕燕在他身邊,就好像她的笑容,留在他身邊一樣

    每一個女子,都是獨一無二的笑,因他綻放。
poweryuhlin 發表於 2017-1-4 09:38
第1084章若蘇醒無她...

琉璃城是中州最大城池,以寺廟林立聞名于世,但其實,琉璃城并不只是寺廟多,秦樓楚館同樣不少。·

城中,有著一條極為繁華的花街,貫穿琉璃城中心區域,并一路穿過兩條人工河,長街兩道,林林總總不下千座花樓、教坊、酒肆、鋪面。

前來花街尋歡作樂的人很多,有男子,亦有女子。

有尋求肉身之欲的,也有人只是來此朝歌夜弦,宴飲聽樂。

若是往日,花街之上的行客,一定是絡繹不絕的;街道兩邊的樓鋪外,一定也處處都是攬客的女子。但今日不同,因為寧凡的到來,整個花街空蕩蕩地,看不到半個人影。

沒有一個女子在街邊攬客。

沒有一間花樓傳出吹彈之聲。

沒有一個閑人來此尋歡作樂。

一間間花樓朱樓緊閉,一間間教坊高門緊鎖,酒肆歇業,商鋪關門,整個花街都是冷清清的樣子,伴著陰沉沉的天氣,說不出的蕭條。

就連琉璃城最大的教坊——秀坊,今日都沒有半個酒客登門,門可羅雀。

秀坊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花樓,其主要盈利項目,來自堪稱天價的靈酒出售、舞姬歌舞。往日來此的客人,大多都只是來飲樂,不過若能付出足夠代價,倒也可以邀請一些不出名的歌姬銷魂一度的。

當然,似那些出了名的歌姬,一般都不會接客。至于秀坊的頭牌人物阿馮,則更是連陪客人飲酒都不必,便是終日輕紗遮面,也無人問責。甚至于,作為頭牌的她有著極大的自由,想來領舞便領,想休息的話,也可十天半月下落不明。

所謂的秀坊頭牌阿馮,其實就是十蜂至尊,但此事,基本無人知曉,除了極丹圣域屈指可數的幾人。

秀坊是普通大卑人不敢造次的地方,與十蜂至尊的身份其實無關,而是因為秀坊的背后,站著圣山十二脈的靈宗一脈,罕有人惹得起這等勢力。

靈宗一脈在圣山的地位,與何家在三焰的地位十分相似,算不上最強仙帝勢力,卻因為煉丹術高人一等,排位比較靠前。

各圣山派系在草原上都有俗世產業,靈宗一脈的產業之一,便是秀坊。琉璃城秀坊的幕后主人,則是靈宗一脈圣子。

靈宗圣子,骨齡八百萬,卻修出了九轉金品藥魂,無論出身,還是資質,都可列入圣山天驕之列。更被一些仙帝認定,能在三千萬年內突破帝品藥魂,成為一個九轉帝品煉丹師。往日便是仙帝遇上此人,也會多少客氣兩聲,呼一句小友,足見看重。

他的地盤,自然不是琉璃城居民敢胡亂造次的地方。

每一回圣山陵墓開啟,圣山守陵人便可結束為期千年的閉關苦修,從中走出。這時候,靈宗圣子便會走出陵墓,來琉璃城秀坊采補各種稀有藥魂的鼎爐。

于他而言,秀坊的存在意義并不是為了盈利,而是為了私人性質的享樂。

這一屆奪陵戰,靈宗圣子沒有參加,他正在藥魂修煉的一個重要關頭,成則通往帝品藥魂的路一片坦途,所需只剩時間積累,極為重視。

秀坊最深處,是一片沐浴在金色佛光中的禁地深院,與外界隔絕,聽不到外界任何響動,在其內修煉,不會被任何外界事物打擾。

早在奪陵第二輪開始前,靈宗圣子便來到秀坊,在禁地深院閉門不出,日日都在忙于采補女子。因為有著龐大禁制存在,若靈宗圣子不主動從禁地之中走出,任何人都無法進入,更無法向他傳訊打擾他修煉的。

禁地內,建著成百上千間黃金打造的囚屋,有些住了女子,有些則空著。

住在此地的女子,有些還是完璧之身,有些已被靈宗圣子采摘過,也有些,已經被玩壞,變得癡癡傻傻…

那些女子,有些是他從小養大的奴;有些是他花重金從其他大卑強者手中買來的鼎爐;也有些,是他巧取豪奪,直接強占而來的女子,對這種女子,他更是索取無度;更有些,是某些大卑修士為了攀附靈宗一脈,獻妻獻女,獻給他的,對此事,他早習以為常,甚至會邀請獻女之人,一同享用被獻上的女人…

第九百七十三間囚屋,住的是多蘭。

屋內裝修,以黃金為主,桌椅皆是黃金打造,所謂的金屋藏嬌,也不過如此了。多蘭穿一身照夜紅獅錦的喜慶嫁衣,目光空洞茫然,半依在踏上,如此無日無夜的囚禁生活,她已過了數月,如同一個等待死亡的金絲雀。

囚屋上有禁制,她走不出,外人走不進,唯獨靈宗圣子可來去自如。

偶爾,會從遠處的囚屋傳來靈宗圣子的高亢的調笑聲、女子的哭喊聲、喘息聲…她知道,那是靈宗圣子在此地修煉,在此地享受一具又一具的鼎爐,采補煉化。

此刻,她還是完璧身。但這完璧,卻不知還能保留多久…

她神情怔忡,不知在發什么呆,偶爾會喃喃自語,自語的,赫然竟是‘前輩’二字…

她口中的前輩,是寧凡。

她是在寧凡奪陵第二輪的前夕,被靈宗圣子關入此地的,對外界之后發生的事情,絲毫不知。對寧凡的認知,還停留在奪陵第二輪開始之前。

當時,她很想前往現場,給寧凡加油,可她辦不到。

后來,她更想代表楚烈一脈,去參加奪陵第三輪,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她不算是被強搶而來,有一半,是她自愿走入靈宗圣子的囚屋,一半,是脅迫。一旦拘禁,便永遠無法走出,這是她自己定下的決定。

早在多蘭隨寧凡來琉璃城的第一天,便聽說族人遇到了麻煩,那麻煩,來源于靈宗圣子。

麻煩具體是什么,她沒有和寧凡細講,更不想將寧凡卷入此事,因為她知道,寧凡身為外修,身份十分敏感,此事有靈宗一脈參與,若寧凡卷入,一個不慎便可能有殺身之禍…

事實上,族人的麻煩,確實不是什么大麻煩,以她的本事,不計代價之下,倒也勉強擺平了。

事情擺平后,她本想直接前往大光明寺的廣場,看看能否趕去給正在參加奪陵戰的寧凡加油助威,可惜的是,她走不掉了。

靈宗圣子用一個條件,囚禁了她…

無聲的眼淚,從多蘭眼角滑落。

她曾為了振興楚烈一脈,忍受無數算計,瞞天過海,活到至今,卻為了保住寧凡,道出了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便是…圣**氣尚在的事實,且其陰氣之龐大,比其他所有圣女的總和還要多,當真匪夷所思!

在她體內,有著足以支撐她一路修煉到仙帝境界的陰氣,那是父親臨死前,留給她的一切,那是她振興楚烈一脈的全部希望…

那是她初遇寧凡時,寧可死,也不愿被寧凡采補的東西。

但如今,她卻為了保護寧凡,主動將陰氣的事情告訴給了靈宗圣子,并以此,和靈宗圣子討價還價…

而后,雙方立下約定。

曾經被靈宗圣子私毀婚約的她,將要再一次,嫁給靈宗圣子。沒有盛大婚禮,沒有儀式,沒有賓朋親友,沒有祝福,有的,只是走不出的囚屋,與遙遠處不間斷的女子痛吟聲、喘息聲…

靈宗有多可怕,多蘭深知,那是擁有仙帝坐鎮的勢力,且不是中州五帝勢力可比,而是實打實的圣山勢力,牽一發,動全身!

莫看圣山十二脈彼此勢同水火,但若是有外修招惹任何一脈,絕對會被十二脈聯手打壓!

這是她不讓寧凡卷入此事的最主要原因,一個不慎,寧凡要面對的,是圣山無數仙帝的圍攻,在多蘭看來,這是必死無疑的事情…

所以,當靈宗圣子威脅說要殺死寧凡時,多蘭有了恐懼,有了妥協,有了這場交易…

“…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前輩應該早就參加完奪陵第二輪了吧,以前輩的本事,拿到前三絕對沒有問題的,如此一來,他便能得償所愿了。”

“前輩是外修,來圣域是有特殊目的,若一切順利,現在的他,應該已經達成目的,離開圣域了吧…”

“我囑咐過族人,此事不可告訴前輩,畢竟以他的實力,卷入此事也是徒勞,那些族人,不會違背我的命令,亂說此事的…”

“靈宗圣子本就是我的未婚夫,雖說婚約一度廢止,但…我嫁他,本就是理所當然,和前輩無關,此事也不會連累前輩沾染因果…”

“時至今日,我似乎,有些明白爹的心情了。我曾恨過爹,恨他觸犯大卑戒律,恨他做事不考慮后果。血洗百花峰,雷屠三焰,劍指光明佛…恨他造了太多殺孽,恨他早死,恨他留我一人孤苦無依,恨他牽連無數族人淪為琉璃城囚徒…當時我不懂爹的心情,不懂他歸墟前,念起娘親名字時的悲哀…現在的我,似乎能懂一些了。這世上,總有什么人,能讓你舍棄一切信仰,甚至舍棄自己…”

“…對了,我還欠前輩一株先天補魂靈藥,沒有給他。此物我留在圣山陵墓內,若無我去取,他是無法進入圣山陵墓、拿到此物的…我更答應前輩不會亂跑,若我爽約,前輩會不會怪我。”

多蘭擦盡了淚痕,幽幽一嘆,少女心思在心中翻飛。

明明人生已經快要全毀,明明已經成了靈宗圣子的玩物之意,她所顧念的居然全不是自己的絕境,反而是與寧凡立下的些許約定…

一想到寧凡找不到她,會以為她逃跑、欺騙、背叛,她便感到憂愁,卻也無法再與寧凡有任何聯系了,更沒有機會解釋了。

算了,就這樣吧…

前輩只當她是一個鎖魂奴,僅此而已…

“前輩,謝謝你,百花峰上,你帶我去祭拜娘親的墓,那是自爹死后,我最快樂的一次…謝謝…”

多蘭有些乏了,想要稍稍入睡,不再聽窗外遙遙傳來的喘息聲、嬌吟聲。

但忽然,她感到鬢絲被風吹動,有了沁涼感覺。

是窗子沒關嚴實,風吹進來了嗎?不,不可能的,囚屋布滿禁制,居然會有風…

睜開眼,多蘭美目有了不可思議,嘴巴圓張,吃驚得說不出話。

囚屋布滿禁制的窗,不知何時,被人破開了!

窗下,伴著窗外照耀進來的金色禁制佛光,一個白衣飄然的人影,準確無誤落在她的眼中。

居然是…寧凡!

她是出現幻覺了嗎!

若不是幻覺…窗下為何會站著前輩!

“聽你的族人說,你,關在此地。此事似乎與我有關?”寧凡皺眉問道。

“不,不是的,是誰多嘴告訴前輩的,此事和前輩沒有關系,其實是我…”多蘭正欲解釋一二,卻忽然有種被寧凡看穿一切的感覺。

這一刻,寧凡竊言術展開,從多蘭內心看到了諸多事實。

一瞬間,便了解到多蘭舍身囚禁于此的全部始末!

寧凡原本緊皺的眉頭松開,轉而化作復雜嘆息之色。

多蘭則苦笑,她怎么忘了前輩是懂得讀心術的,看穿她的內心,不要太輕松,她根本不可能跟前輩撒謊…

好吧,那就不撒謊了…

為什么要撒謊!

為什么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卻不敢承認!

多蘭咬了咬唇,她要告訴寧凡,她就是喜歡他,她從榻上沖出,她一路朝寧凡懷中跑了過來,她想要鉆入寧凡的懷抱,想要將這些日子的絕望,告訴寧凡!

但卻在半路,忽得發現寧凡不是一人來此,而是還帶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當然不會認識屠皇了,只道是寧凡諸多紅顏中的一個,和歐陽暖、葬月類似。屠皇的外在已是極美,骨子里更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女尊氣勢,使得多蘭沒由來的,就有了一絲自卑,一絲苦笑。

無數日夜唯一一次鼓起的勇氣,就這么熄滅了,在寧凡身前一步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卻忽得一個不穩,被不知從何伸出的玉手,生生推入寧凡懷中。

“多俏的小媳婦啊,寧凡,你艷福可真是不淺了…”是屠皇,將顧慮重重的多蘭,一把推入寧凡懷抱。

一般情況下,再大方的女人,也不會把別的女人推入自己喜歡的人懷抱。

如此做派,足以說明屠皇對寧凡當真沒有男女之情的。

多蘭驚呼一聲,猝不及防之下,已經一頭撞入寧凡懷中。

寧凡沒有躲開,而是將多蘭扶住,目光古怪地瞥了屠皇一眼,似在詢問她干嘛要給一個神助攻。

屠皇則聳聳肩,一副不關我事的姿態,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內心則有種說不出的悵然,不知從何而起。

“前輩,你是如何進入此地的?此地可是有靈宗金剛封的禁制存在,便是仙王,也攻不進來才對。·便是攻進來,為何那靈宗圣子,好似對你的到來全然不知,居然還在喘息,還在采補…對了,前輩奪陵戰的成績如何,第二輪肯定獲得前三了吧,若是這等名次,還能繼續參加第三輪呢。靈宗一脈的人…應該沒有為難過你吧…”

最初的情緒過后,多蘭這才想到一系列問題,大惑不解,問了出口。

寧凡現在過得如何…

寧凡似乎是強闖進禁制之內的,但這強闖,似乎并未引起此地禁制主人的察覺,那禁制之人還忙著和女人盤腸大戰呢…

太多事,多蘭想問,與外界信息隔絕,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外面,是何等亂象,皆因寧凡一人而起。

闖這處小小禁制有什么難的?

寧凡連三焰都來去自如,圣山之上亦可橫行,一個小小的秀坊,算什么!

寧凡沒有和多蘭解釋太多,只簡要說明了來意。

他既然來到此地,自然是來帶走多蘭的。他不喜歡欠人因果,倘若多蘭真是為了幫他抵擋靈宗一脈的算計,舍身在此,則此事,他便不可能置身之外!

靈宗圣子?

他連靈宗一脈的仙帝都給打跑了,他怕什么靈宗圣子!

如今中州準圣一個都不在,這極丹圣域,可沒有值得他忌憚的存在!靈宗圣子,遠遠不夠!

“連我的入侵都無法察覺分毫,這靈宗圣子,辦事未免也太專注了…我去會會這個靈宗圣子,你去不去?”

寧凡對多蘭問道。

“別去!靈宗圣子可是四劫仙王,前輩打不過他的,前輩不要救我了,不管前輩是怎么進來的,前輩快走…”

寧凡沒好氣地彈了一下多蘭的額頭。

四劫仙王又如何?

就算是奪陵第二輪之前、遭受刑環壓制的他,也不懼,此刻殺過仙帝,更不會再將什么仙王視為大敵的。

“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弱,也不懼怕什么靈宗一脈、圣山,我討厭麻煩,不喜歡隨便趟渾水,卻不代表因果主動惹我,我會選擇逃避。從你內心之中,我得知,靈宗圣子先算計暖兒,后又拿我的生死逼你屈服…犯了我的忌諱,便不可能饒他性命!”

寧凡不再征求多蘭的意見,而是袖袍一卷,直接金光卷動,無視此屋禁制,帶著羅蘭、屠皇消失于原地。

再出現時,三人立在上千囚屋中的其中一座之外,屋內,有女子的辱罵聲,有男子的憤恨聲,有靈宗圣子的興奮笑聲。

“夫君,不要看,不要…啊,啊…殺了我,殺了我…”是一個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聲音。

“靈神君!放了我的妻子,放了他!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是一個男子痛苦的嘶吼聲,似在親眼目睹妻子慘遭侮辱的一幕。

“哈哈!看,多么白嫩的身體,多么美妙的縫隙,多么濕潤,多么動情。這就是你的妻子,看到沒有,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哈哈,想一起來玩嗎,想的話,我可以解開你的禁制,讓你來玩她身體的其他部分!”

“無恥!你無恥!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是男子不顧一切的咆哮。

而后一聲自爆,炸毀了整個囚屋,是碎念修士的自爆之威!

金屋毀,靈宗圣子旁若無人地站在廢墟中,無視那自爆的男子,繼續將一個面色潮紅、淚流滿面的女子按在墻壁上,肆意進出。

女子滿面悲痛,漸漸也有了死意,布滿紅痕的軀體,忽然毫無征兆地爆開,傳出舍空自爆的能量波動,卻被近在咫尺的靈宗圣子輕易壓制。

碎念自爆也好,舍空自爆也罷,都傷不到他半分,甚至在他壓制之下,波動連這座囚屋的范圍都無法傳出。

若非為了試試廢墟玩女的感覺,便是囚屋,他都有辦法不讓其炸毀。

“真是晦氣,想不到這金陵道侶如此剛烈,我可還沒有玩夠呢,就這么毀掉了…”

靈宗圣子嗤了一聲,法力一催,變出衣物罩住身軀。

周圍煙塵仍在彌漫,許久才平息。

而能煙塵平息的瞬間,靈宗圣子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就在數十步之外的不遠處,一個青色的火龍雷罩罩在此地,不知罩了多久。

那火龍雷罩明明不遠,卻無法感應一絲氣息!雷罩之下,更似乎藏了什么膽大包天的入侵者!

“居然有入侵者無聲無息進入到了靈宗金剛封之內!怎么可能!便是仙王也…嘶,是先天法寶!來人莫非是仙帝不成!莫非是那位前輩!”

細看之下,靈宗圣子認出了那個金色雷罩的來歷!

五雷轟滅罩!

雷音一脈三祖雷曹的本命先天法寶!

來人莫非竟是那個雷曹,那個七劫仙帝?!

若是雷曹前輩來此,倒也確實能夠無聲無息了,畢竟七劫仙帝可是整個靈宗一脈都惹不起的存在…

一想到對方可能是一名七劫仙帝,以靈宗圣子的張揚個性,都有些叫苦不迭。

“晚輩靈神君,不知雷曹前輩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前輩海涵。”

嘴上客客氣氣,靈神君卻在內心思考著‘雷曹’到來的原因。

這等存在,沒有因果,絕不可能平白無故來此,若有事吩咐,也大可派個手下傳口信,絕不可能屈尊登門的。

會主動前來,多半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當場和自己清算…

靈神君暗暗在內心盤算,他行事雖惡貫滿盈,但所害女子,往往都避開了那些強大仙帝的門徒后裔,怕的就是沾上這等仙帝的因果。

他暗暗猜測,莫非是他這一千年搜集而來的鼎爐,有什么不妥的存在,與這雷曹頗有關聯…

若真是如此,此事可就有些棘手了,當然,也不至于因此而死的。再怎么說他也是靈宗一脈圣子,與多蘭的失勢圣女身份不同,他可是眾望所歸的圣子,是不少仙帝公認的未來會踏入帝品的九轉煉丹師!

雷曹就算來此算賬,也不可能害他性命,頂多也不過是稍稍責罰,若是如此,倒也無妨,大不了對雷曹彌補一二便是…

靈神君城府頗深,一瞬間便針對‘雷曹’的到來,準備了諸多應對,可惜,所有的應對,都在青色火龍雷罩揭開的一瞬間,有了駭然。

來者,并不是什么雷曹大帝!

來者,居然只是一男二女,除了多蘭認識,其余二人,皆是容貌陌生,修為也不是多高的樣子!

“你是何人!與雷曹前輩是何關系,五雷轟滅罩為何會在你的手中!”靈神君驚道。

“我叫寧凡,你在此地與世隔絕地久了,應該還不知道我在外面犯下的事情吧。”寧凡無情道。

寧凡?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是了,是和多蘭有所牽扯的外修…

靈神君目光頓時一陰。

他雖不知雷曹前輩為何會將五雷轟滅罩借給一個外修,但對于眼前這個外修,他可是毫無好感可言的!

他不知道奪陵第二輪中、寧凡被毀刑環的事情。

他不知道寧凡殺白鹿、亂三焰、歸來連殺中州四帝的事情。

他更不知道,整個圣山都被寧凡打得逃竄無影…

若他知道,必定不敢在寧凡面前如此鎮定,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畢竟奪陵第二輪還未結束,他便已經在此地入了死關,日日過著采補女子的美妙生活…

“哼!原來是你這外修,你是為了多蘭而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雷曹老兒好算計啊!他多半也是從某種渠道得知了多蘭體內圣**氣的存在,想要圖謀,卻不想公然與我靈宗交惡,故而才將本命法寶借給你,由你這個外修來得罪靈宗,來搶奪多蘭…好算計!不愧是有著之稱的雷曹前輩…”

靈神君開始自行腦補寧凡擁有五雷轟滅罩的原因,這讓寧凡對于眼前的靈宗圣子感到十分無語。

寧凡更加不知道雷曹什么勞什子百命雷弧的稱號,不過他記得當日屠皇、葬月聯手滅殺雷音三帝的一幕,貌似三祖雷曹,確實是最難殺的一個,怎么殺怎么復活,寧凡自問,若不是有屠皇、葬月展開神通,有歐陽暖事先拿出克制雷音秘術的手段布局,多半是殺不死雷云國、雷京、雷曹三名大帝的…

便是最終殺死,功勞也不是寧凡占主要呢…

“不說話?看來你默認了我的猜測,果然,雷曹前輩也盯上了多蘭,這可就有些麻煩了…多蘭的圣**氣對我十分重要,當然,若雷曹前輩看上此女,靈某人也是不敢獨占的。這樣吧,你這外修,替我跑個腿,給雷曹前輩帶一句話,若雷曹前輩愿意,靈某愿意和他一同分享多蘭,我取三成陰氣,由前輩取七成,如此可好!”

寧凡目光頓時一陰。

他對于靈神君無底線地話語,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他固然也是采花魔頭,但他采花,如同獨占,似靈神君這等何人分享的事情,可是從來不做的,想想都會惡心。

他更不會當著別人丈夫霪人妻女。他是個惡徒沒錯,但也不是毫無底線…

“怎么!三七分都不行嗎!你這外修還真是精明,居然想替雷曹前輩多索要些好處,看來雷曹前輩對你也是有什么許諾吧,這樣吧,若你肯賣我一個面子,幫我在雷曹前輩面前好生美言,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靈宗一脈的朋友!如何!”

靈神君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成為靈宗一脈的朋友,是寧凡的天大榮幸。

寧凡終于有了冷笑。

他懶得再看靈神君的獨角戲了。

“我和靈宗一脈,永遠沒有可能成為朋友的。”

“哼!好大的口氣,給臉不要臉是么!”靈神君大怒。

寧凡卻不打算再和靈神君廢話,直接將五雷轟滅罩祭起。

頓時,靈神君面色大變,轉身欲退,卻被五雷轟滅罩吸住,無法閃避,繼而雷罩不斷變大,將他一股腦罩在其內。

五條雷龍,在雷罩之內蠻橫沖撞,雷罩內,不斷傳出靈神君一聲聲的悶哼聲,現在是在雷罩之下不斷擴大著傷勢。

仙尊之戰,十二涅法寶都足以成為影響戰局的重寶。

仙王之戰,若有一方持有先天法寶,則幾乎沒有落敗的可能!

此刻寧凡明明只用了一件先天法寶,但身為四劫仙王的靈神君,卻有了生死危機,若不逃出,必死無疑。

之所以被寧凡一招制住,不僅僅因為五雷轟滅罩厲害,更因為靈神君是一路采補修行到今日,境界虛浮,名義上是四劫仙王,但實力也就比普通三劫仙王強一點的樣子,這,是絕大多數雙修修士的無奈,卻不是寧凡的無奈…

“你有先天法寶又如何!我打不過你,但若只是逃跑,有的是辦法!散靈之術!”

但聽靈神君一聲怒喝,其身體忽然化作億萬虛無毫光,無視五雷轟滅罩的鎮壓,驟然飛出。

一經逃出,化為億萬的靈神君,頓時有了喜悅,但這喜悅并未持續太久,此地半空中,忽有一個雷光閃爍的繩索呈現,那繩索首尾銜接,繞成一個繩環,通體雷光閃耀,更有先天氣息傳出。

靈神君想化為億萬毫光逃脫,所化毫光卻全部被繩環吸了過去,毫光一聚,靈神劇已化為實體,被黑雷交織的雷繩,捆了個嚴嚴實實,被此繩一捆,便是法力都難以調動半分了!

“獄雷繩!竟是第二件先天法寶,是雷音二祖雷京的東西!你竟連雷京的寶貝都借來了!”靈神君驚恐不已。

“…”懶得就借寶一事多做解釋的寧凡,再次催動五雷轟滅罩,將靈神君罩了個嚴嚴實實。

不得不說,從雷音三帝手中奪來的法寶,配合使用效果奇佳。

獄雷繩捆人逆天,攻擊不足;五雷轟滅罩攻擊凌厲,但容易沒人逃出罩身。

若是二者結合,一個捆,一個轟,則無疑是殺敵利器了。

面對靈神君這等名不副實的四劫仙王,寧凡甚至都沒有挪動腳步,只是操控兩件法寶,便將靈神君逼至隕落的邊緣。

“你居然真的想殺我!”靈神君駭然不已,他已看出寧凡對他的殺機并非虛假,更不像是代表雷音一脈來和他談判的。

不明白!不明白!

他身份如此特殊,他煉丹資質如此高,便是雷京雷曹親至,也不敢真將他就地格殺的,那無疑是對整個靈宗一脈的宣戰!強如雷音一脈,也不愿和其他派系不死不休的。

寧凡為什么要殺他!

不怕得罪靈宗一脈嗎!

不怕得罪整個圣山嗎!

等等,他似乎忽略了寧凡刑環被毀的事情,身為外修,刑環為何…是釋刑寒露,還是私毀…

他是不是閉關了太久,他是不是錯過了太多外界大事…

眼看就要死在五雷轟滅罩之內,靈神君一咬牙,忽然催動體內祭煉無數年的本命靈符。

靈宗一脈,幾乎人手一張本命靈符,符箓各有不同,神通亦不同。

靈神君的本命靈符,能力是打開空間通道!且是那種無視拘禁的開啟!

就算此刻他被寧凡五雷轟滅罩鎮壓,只要他愿,便可直接開啟通往圣山陵墓的通道,引來陵墓內的長輩擊殺寧凡!

“我靈宗一脈本命靈符,一生只可三張,務須慎重選擇;一張只可使用一次,必須節約使用。今日,卻顧不了這么多了,這是我最后一張散靈穿梭符!寧凡小兒,你逼我使用了此符,這筆賬,我馬上會跟你好好清算!你等著承受我靈宗一脈的怒火吧!通道,開!”

靈神君一字喝出,體內忽而飛出一道靈氣逼人的符紙,無火自燃于眼前。

此符一燃,靈神君氣息明顯萎靡了一大截,損耗似乎極大。

而后,五雷轟滅罩之內,居然直接呈現出一個空間黑洞!

黑洞的一端,連接此地,另一端,則直接連接圣山陵墓!

“老祖救我!”

“長老們救我!”

靈神君對著黑洞另一端高喊。

黑洞另一端,頓時傳來了回應。

“是圣子的聲音!”

“圣子居然被逼,用出了散靈穿梭符!”

“是誰,將圣子逼到了生死絕路!”

“我等速速接受這一黑洞的開啟許可,從這一黑洞穿梭,去救圣子!”

“哼!真當我圣山風雨飄搖,便可隨意欺負么,我倒要看看,是草原上哪個老不死,在欺壓我靈宗一脈圣子!”

無數怒聲傳回!

說話者,據說靈宗一脈修士,絕大多數都是昏迷狀態被圣山救走的幸存者。

圣山一戰,成了所有圣山修士心中陰影,沒有光明佛坐鎮的圣山,根本不敢出現在外界,唯恐被寧凡再度攻擊。

所有大難不死地圣山仙修,一方面怕極了寧凡的魔威,一方面又憋了一肚子惡氣。

那些氣,他們不敢跑去和寧凡撒,此刻靈神君的求援,正好成了他們怒火的宣泄點!

這些靈宗修士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沒有眼色的草原老怪,才欺壓圣子!

一些人正準備打開靈神君發來的黑洞通道,卻又有少數人,阻止了此事。

“先不要急著開啟這一端通道,先問問圣子是被誰追殺,萬一是那人,我們這邊通道一開,豈不是放那人直接入侵圣山!”

“嘶!倒是忘了這個可能,但應該不會這么巧才是…”

“不會這么巧?呵呵,如今圣山雖說顏面無光,但也不是普通人敢招惹的,敢將我族圣子逼上死路,除了那外修,我想不出第二人選!”

“如此說來,還是問清楚再開啟通道為妙…”

于是有小心謹慎之人,向靈神君過問了此間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得知困殺靈神君的人正是寧凡時,所有靈宗修士倒吸冷氣,變了神色,再無人敢私自打開黑洞另一端通道,來救援靈神君…

“你們什么意思!為何遲遲不來救援!非得本圣子死在此地才滿意嗎!老祖呢,老祖最疼愛我,他為何還沒來救我!”靈神君被族人見死不救的行為惹怒了。

“老祖他…當日抵擋天劫,重傷至今未醒…便是醒來,怕也不敢去救圣子的。”

“為何!不過是一個外修而已,你們為何都這么怕他,就因為他和雷音一脈關系匪淺,借來了兩件先天法寶嗎!”靈神君怒道。

“關系匪淺?咳咳咳,圣子想必是在外面比關太久,對圣山的劇變還不太清楚吧。困住你的外修,可和雷音一脈沒有半點交情,不僅沒有交情,更有四帝血債,都能追究到此魔身上。因為此魔,雷音四帝,先后皆死!”黑洞另一端苦澀道。

“什、什么!八劫修為的雷云國前輩,七劫修為的雷京、雷曹、雷蒼前輩,全部都死了?因果與此子有關?”靈神君面色頓時煞白。

此刻,他有了一個看似荒謬、卻接近事實的猜測!

寧凡持有雷音仙帝的先天法寶,或許不是因為借,而是…殺人奪寶!

但那可能么,那可是仙帝!仙帝怎可能被外修仙尊所殺,這寧凡又不是古之仙尊…

“圣子看來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和這個魔頭遇上了。這魔頭,先在海巫部擊殺白鹿真人,又不知如何入侵三焰,而后,木焰何家被他屠盡,斬何家仙帝!空焰尸骨山被他入侵,坐鎮此地的木主、石主皆對此魔無可奈何!石焰蒙家被他覆滅,蒙家仙帝隕!而后此魔回歸草原,赴中州,一夜連殺中州五帝其中之四!再后來,此魔更是無法無天,以一己之力攻打圣山,殺戮無數,若非我等有陵墓幻術自保,怕是整個圣山已經被此子殺盡!”

黑洞另一端,靈宗修士將近日來寧凡的暴行一一道出,靈神君整個人都呆滯了。

沖擊太多,太大!

讓他完全不信這些人說的話會是真實!

“一派胡言!此子怎可能擊殺仙帝,怎可能覆滅圣山,少廢話,你們快打開另一端通道,來此救我,快啊!”靈神君近乎崩潰地嘶吼。

可黑洞另一端的通路,卻始終沒有打開…

那些靈宗修士就算眼睜睜看著靈神君死去,都不可能打開通道的。

一旦打開通道,他們便可從圣山內部跨越無數距離,降臨此地,但就算降臨此地,他們也沒有本事從寧凡手下救人,反倒可能被寧凡趁機沿著黑洞入侵到圣山陵墓內部。

天可憐見,他們好不容易才將圣山隱藏回無盡虛空,躲得就是寧凡!若是放寧凡入侵到圣山,圣山必滅!

“混賬!都是混賬!快救我,救我!誰救我,我便將我的鼎爐全部送與他!啊啊啊!”

“老祖呢,老祖快救我啊!老祖你在哪里!”

“長老們呢,你們為何誰都不來救我!我不信!我不信你們說的是真,我不信這個外修如此可怕!”

“區區外修,區區外修!”

“假的,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五雷轟地一響,寧凡收回了五雷轟滅罩與獄雷繩,此地已只剩一地飛灰,哪里還有什么靈神君。

已被五雷轟滅罩徹底抹殺!

寧凡自然不關心靈神君死前的不甘,這世間萬事,有因就有果,靈神君先惹地他,有此下場也怪不了旁人。

讓寧凡稍稍感興趣的,不是靈神君底蘊微薄的儲物袋,而是靈神君遺留在此的黑洞。

黑洞的另一端,直達圣山陵墓,很有趣的能力,這靈宗圣子倒也不虛,若真能引來圣山仙帝的援手,他說不得會有一場大戰的。

可惜,圣山陵墓之內,無人敢打開黑洞另一端的通道,前來此地馳援…

似感覺到寧凡在探查這一黑洞通道,通道另一邊頓時罵聲一片,急匆匆地掐滅了這一通道,生怕寧凡有其他辦法,強行開啟通道,直接穿越天地抵達陵墓一般。

那罵聲,自然也是沒有什么底氣的,到給人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明顯已經怕極了寧凡。

與修為無關。

與戰績有關!

寧大魔頭絕對是能和古之仙尊媲美的存在,一個不慎,便可招致圣山滅亡,由不得這些圣山修士不懼。

外修又如何!如今整個極丹圣域,誰還敢因為外修的身份小瞧寧凡半分!

屠皇氣定神閑,對于寧凡能夠迅速擊殺靈神君一點都不奇怪。甚至于,她還覺得寧凡殺得有些慢了,按照寧凡的底牌數目,若是底牌盡出,靈神君之流多半一個照面都活不過去的…

若是進入拼命狀態,來個不急損耗、受傷的八百古魔破山擊,則便是六劫仙帝,也可能在十息之內,被寧凡打爆肉身!

她家的小蝴蝶,很強呢,否則也不可能成功救她出圣山的。

屠皇知道這一點,多蘭卻不知道。

她和靈神君一樣消息閉塞,此刻見寧凡舉手投足便擊殺了四劫仙王修為的靈神君,她的世界觀幾乎全部顛覆。

“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我的影子,那是面對小蝴蝶時候的自卑…你,也是我的笑容之一么?”屠皇明眸一笑,帶著說不出的和藹,對多蘭傳音道。

多蘭不知道屠皇有多么厲害,故而面對屠皇并沒有什么壓力,詫異地傳音回問道,“姐姐的話,我不太懂,什么小蝴蝶,什么自卑,什么笑容…”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呢…”屠皇悵然一笑,又道,

“若你是我的笑容,那么,便帶著我的執念,好好陪伴小蝴蝶吧。不要再畏畏縮縮,不要繼承我這個缺點…”

“還是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我也不懂,什么都搞不明白…但我希望小蝴蝶能幸福。在沒有我的世界,在那永無交集的平行道路,在那舉世皆敵的世界,再也不是孤獨一人…”

多蘭什么都聽不明白。

但她能看懂屠皇的眼神,那言及寧凡時一閃而逝的溫柔,與風月無關,卻比風月更重…

“若可以,我寧可小蝴蝶永遠都留在幻夢界,永遠不要走出,永遠都不要明白,這所有的微笑,都是虛假,都是我對他的欺騙…我希望他幸福,我不希望他痛苦…到哪我更怕他得知一切之后,會失望…”

“若可以,我愿成為他睜開雙眼、看清世界的鎖鏈,讓他永遠看不清一切…”

“但若他真的決心非回真界的家鄉不可,我也愿以我之淚,化作鑰匙,送他回家…”

屠皇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么。

她只知,此刻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走向十蜂至尊為她鋪就的死亡,但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小蝴蝶為了她,遭到十蜂半點算計…

這樣就好…

有微笑相伴便足矣…

他一定不會孤獨…

只要他不睜開雙眼…

“你們在傳音聊什么呢?”

寧凡清理了靈神君的戰利品,又揮手滅掉了此地諸多囚屋禁制,順手放走了此地被囚女子,這才有些好奇地對屠皇、多蘭問道。

他總覺得屠皇的行為有古怪,有隱瞞,此刻自然也就使用了竊言術,窺探起二女的內心。

屠皇的內心他看不穿,但多蘭就容易了,輕易便了解了她倆的全部傳音。

屠皇的每一句話,都讓寧凡感到似懂非懂,內心有了諸多思考,卻無一道破。

油然間,他有了一種古怪感覺,好似和屠皇離得很近很近,又似乎,很遠很遠…

就好似二人之間,隔著一紙薄夢…

屠皇…姬青靈…劍祖…

本帖最後由 poweryuhlin 於 2017-1-4 12:56 編輯

poweryuhlin 發表於 2017-1-5 08:24
   第1085章斷臂之交

秀坊,是十蜂至尊隱居之地。曾經,寧凡在琉璃城與十蜂至尊初遇,曾被對方邀請來此。

    寧凡沒有理會十蜂至尊,卻在不知不覺間,因為多蘭的事情,還是來到了這里。

    雖說十蜂至尊此刻正被困在空間亂流,不在秀坊,但寧凡心中,還是微微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來。

    此刻的他,更從屠皇的言談間,察覺到了諸多隱瞞。

    屠皇似乎有什麼事,想瞞他。

    但他又能感覺,屠皇不會害他,那種隱瞞,完全是為了他好…

    想問個明白,但屠皇,只是緘口不言,不肯如實相告。

    對此,寧凡只得無奈一嘆,將屠皇隱瞞之事暫時忽略。

    趁著大卑準聖們困入空間亂流,寧凡打算好好洗劫一下大卑族。

    而後,在大卑準聖們從空間亂流之內返回前,妥善安置好屠皇、多蘭等與他因果頗深的人,並離開極丹聖域。

    靈宗聖子已滅,多蘭也已救出,寧凡自然不會繼續呆在令他不適的秀坊。

    雖離開了秀坊,卻沒有立刻離開琉璃城,而是悄然來到堆滿水缸的琉璃城南藥寺。

    十蜂至尊不在秀坊,同樣的,牛鬼至尊也不在南藥寺…

    南藥寺,仍是那副禁制重重的模樣,寺內別有洞天。寧凡駕臨琉璃城的巨大動靜,無法傳入南藥寺分毫。

    南藥寺中,只有帶著面具的鮮于純,光著膀子,在此燒制水缸。

    當寧凡等人來到時,鮮于純目光頓時有了警惕,對寧凡生疏道,

    “爾等是何人?是牛前輩的朋友?”

    他的藥魂感知尤其敏銳,乃是大卑族內一等一的翹楚,縱然寧凡等人修為不顯,他也能感受到寧凡、屠皇身上隱隱蘊藏的龐大氣息。

    十分恐怖的存在,絕不是他這點微末修為可以抗衡!

    來人如此強大,極可能是和牛鬼老頭有交易吧…

    “你不認識我了?”寧凡一詫,繼而眉頭一皺,似有了猜測。

    “我應該認識你嗎?感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了…”鮮于純搖頭道。

    他魂裂為二,有兩種人格,此刻是第二人格在身,但按理說,他的第二人格也應該早就熟識寧凡才對。

    但此刻,卻是一副陌生做派,當真詭異。

    “我听樓陀大帝說,你,也是牛鬼至尊算計的一環。此事我本也只信五成,如今看來,是真的了。你親眼目睹母親被石焰火山鎮死,因而對石焰抱有滔天恨意,魂裂為二…此事,果然是牛鬼至尊的布局麼,他在你身上養道,種輪回是麼…也因如此,你第二人格明明認識我,此刻再見,卻又被輪回抹掉所有記憶…”

    寧凡說著鮮于純听不懂的話。

    鮮于純一片茫然,忽然一個靈魂悸動,識海有了碎裂般的痛楚,抱頭蹲在地上,滿面痛苦之色,“師…師父…你是我…師父…不…不對…記憶一片空白…你是誰…師父是誰…”

    屠皇蹙眉道,“此子似乎是牛鬼至尊養道的容器,寧凡,你打算怎麼做?”

    寧凡嘆道,“養道之事,我雖在一些古籍听說過,卻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故而明明遇上此子數次,唯有今日才稍稍看破一些。以人命養道,道成而人亡…這鮮于純與我有些因果,我不能眼睜睜看他被牛鬼至尊算計而亡。倘若牛鬼至尊尚在,我絕無可能助此子擺脫牛鬼的算計,但如今牛鬼至尊困入空間亂流,卻是一個機會…”

    “你攻打聖山所積累的傷勢,雖說暫時壓住,但也不宜太過動用法力,此子體內道種,已深到一定地步,若救他,你會有不輕的反噬,傷勢必定加重…若你執意要救他,我來出手便是。”屠皇仗義道。

    “你的傷比我更重好麼,我都感覺到你體內傳出一絲死氣了,雖說一絲死氣不至于令你這等存在隕落,但若是不注意身體,多少會損傷根基的。此事我來便是,我的因果,我自己了斷。”

    寧凡將想要出手的屠皇擋下,無語地搖搖頭,朝鮮于純一步步走去。

    令他感到無語的,是屠皇對于自己身體的不愛惜,都這個重傷狀態了,居然還想妄動法力。想想也是,從火魂塔一行開始,他就發現屠皇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嗯,這一點得改…

    鮮于純從步步逼近的寧凡身上,感受到了龐大壓力,背後冒出冷汗。他不知道寧凡此刻逼近是想干什麼,內心警惕空前,忍著頭疼,站起身,擺出架勢,若有必要便會對寧凡反抗一二。

    但很可惜,隨著寧凡一指定天術使出,鮮于純直接定死在原地,再無法動彈分毫了。

    “別怕,我不會害你,當然,我也不是你的師父。我欠你一個舍空心劫的因果,因你當日一吼,我有了明悟,今日,便來還你這段因果…”

    寧凡停下腳步,五指一揮,向鮮于純天靈按去。

    被定住的鮮于純,無法反抗寧凡的攻擊,但在寧凡五指觸及鮮于純之前,鮮于純忽然有了作嘔之感,一嘔之下,喉嚨之中居然鑽出一只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長滿白毛的大手,與寧凡五指對轟在一處。

    寧凡乃是神靈廢體,與那喉中怪手對轟,居然有了指骨碎裂般的劇痛,並給怪手巨力掀退七八步,足可見那怪手有何等硬度、巨力了。

    那怪手一擊轟退寧凡,開始不斷伸長,好似一條怪蛇般飛出,朝寧凡凌空游動而來。

    寧凡目光一冷,哪里不知這怪手是牛鬼至尊布在鮮于純體內的後手,防備的就是有人破壞他在鮮于純體內的布局。

    區區一只怪手,隨手一擊便有六劫仙帝之威,但很可惜,終究只是一只手,而非真正的仙帝!

    須知便是全盛狀態的六劫仙帝,寧凡也正面斬過,豈會懼怕一只手!

    在那怪手逼近的瞬間,寧凡抬手打出一道黑色雷光,化作一圈圈黑色雷繩,將那怪手捆了個嚴嚴實實,法力受封,無法繼續逼近,正是獄雷繩。

    而後寧凡祭起一面雷光閃耀的古舊銅鏡,是雷音一祖雷雲國的本命之寶,向那怪手一照。霎時間,一道透出毀滅氣息的紫色霹靂,從鏡中劈出,將那被獄雷繩捆縛的怪手,劈成了飛灰!

    怪手被毀,鮮于純頓時噴出一口黑血,但面色卻反而紅潤了許多,目光也清明了起來,不再空洞茫然。許多被他遺忘的事情,竟一點點重新拾回,被他記起!

    “師父!你為何在此地!我怎麼動不了,發生什麼了!”

    “不要問,稍等片刻,我幫你解決一下體內的麻煩。”

    寧凡壓下體內需要,為了瞬殺那怪手,他在兩件先天法寶之內注入了太多法力,消耗巨大之下,原本暫時壓住的傷勢,加重了不少,使得他的氣息微微有些凌亂了。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轉瞬間,他便穩住了呼吸,氣息恢復平靜,再一揚手,從鮮于純體內,生生攝出一顆褐色的種子。

    種子表面布滿奇異紋路,有著龐大氣息隱而不發,其上連接著無數血肉神經,與鮮于純性命相連。

    “這就是道種,是一種奇異之物,若想剝離,務必小心,一個不慎,會連這鮮于純一起殺死。”屠皇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

    寧凡身形一晃,體型不斷縮小,最終縮小到了一粒微塵的大小,化作一道光芒,飛入那顆道種之內。

    許久,那道種忽得有了裂痕,繼而一點點風化,成了飛灰。

    一道光芒飛出,落地化為寧凡,此刻的寧凡面色已經難掩蒼白,顯然為了破壞鮮于純體內的道種,消耗頗大。

    “師父,你究竟…呃,發生了什麼!我體內的分裂人格,居然…合二為一了!”鮮于純大吃一驚,繼而狂喜。

    這一刻的他,不是蠢笨的第一人格,也不是冷酷的第二人格,他既是那個與牛鬼做出交易、替其造缸的鮮于純,也是那個一路傻乎乎聲援寧凡的鮮于純。

    雙魂合一,實力自是增長不少,且一切魂裂而二的副作用,也全部消失了。

    “欠你的因果,我已還清,你已經失去了算計的價值,那牛鬼至尊,已經不會在算計你了。準聖畏懼因果如虎,若無足夠代價,他也不會殺你。你繼續留在此地替他造缸也可,返回南疆也可,自己決定便是。從今日起,你我因果兩清。嗯…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我再給你此物,你將他送與牛鬼至尊,他反而會欠你一些東西,為了追求第三步圓滿,更加不敢恩將仇報害你的。要恨,也只會恨我一個…”

    寧凡翻手取出一個玉瓶,玉瓶之中,只封了一小滴極陽水,但便是這一小滴,也價值頗巨了。

    此物,是寧凡給鮮于純、牛鬼之間,布置的因,是牛鬼為求修為精進、不舍放棄的誘惑。只要有此善因在,牛鬼,便不敢加害鮮于純,只會憎恨他一個人,畢竟他破壞了牛鬼布在鮮于純身上的所有布局…

    “這是什麼…”

    “不要問,將此物交給牛鬼至尊便是,如此,他便不會害你。如此,你我因果兩清。”

    “師父,你要走了麼…”鮮于純咬了咬牙,此刻他雙魂合一,已不再是什麼笨蛋。他看得出,寧凡為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和他撇清因果…

    “嗯,臨行前,再對你講最後一次。我,不是你師父。”寧凡微微有些頭大,一踏大地,地面頓時生出一道烏芒,將寧凡、屠皇、多蘭托住,瞬間飛出琉璃城之外。

    如此,琉璃城的因果,他便全部了結。

    “師父…我修為低微,看不懂因果二字,不明白牛鬼前輩對我有何算計,也不明白你老人家為了幫我,付出了什麼。你雖不願承認我這個弟子,但在我心中,此生承認的師父,只有你一人。師父遠去,徒兒理當為師父送行。”

    鮮于純向著寧凡離去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深深埋在地面的臉上,微微有了一絲悵然。

    師父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祝師父武運昌隆,前程似錦,魔名響徹天地!

    …

    大卑族內,共有天道金礦三座,天道銀礦五座。

    這些金銀礦,並未分散于大卑各地,而是集中在一起。三金五銀礦脈,共八條礦脈,好似八部天龍,沉睡在草原之下的某處。

    並不在中州草原地底。

    而是在一處名為北狄草原的地底。

    北狄草原屬于整個大卑實力較強的幾個草原,此地擁有不少仙尊仙王坐鎮的勢力。

    此地雖非中州,地底卻也有堅硬無比的岩層,是十二涅法寶都無法破開的的硬度。但由于這類岩層排斥法力,而不適合用來煉制法寶,倒是時常被北狄修士開采出來,建造囚牢。

    當然,開采如此堅硬的岩石,成本也是極大,不必多言。

    寧凡乘著烏仙雲,一路離開中州,飛至北狄草原,呼嘯而過的烏仙雲,讓每一個北狄部落感到惶恐不安。

    幾個膽大的草原仙尊、仙王,騰空而起,欲阻止寧凡的到來,卻被寧凡隨手打出降魔珠,全部吐血墜下長空,驚駭欲絕。

    多寶如斯,仙帝之下,無人能讓寧凡認真對待!

    讓這些仙尊仙王慶幸的是,寧凡雖然打傷了他們這些攔路者,卻沒有擊殺,似乎不殺因果不深的路人…

    且寧凡雖然來到北狄草原以後,也沒有攻擊此地任何一個北狄部落,而是行為奇怪地將烏仙雲一收,帶著屠皇二女,土遁潛入地底岩層。

    他之所以不遠萬里來到此地,深入地底,為的,是藏于此地極深處的天道金銀礦。

    便是大卑仙帝之中,也極少有人知道大卑族的金銀是從何地開采出來的。不過身為楚烈聖女的多蘭,卻是深知這一隱秘。

    畢竟聖山十二脈中,楚烈一脈的職責,便是鎮守這些天道金銀礦呢。

    “前輩尋找金礦銀礦干什麼?莫非竟和我族凡人一樣,對區區凡間金銀感興趣?”多蘭十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寧凡似乎對凡人金銀不感興趣。

    “此事事關天地大秘,我就不和你解釋了,你修為尚弱,知道得多,不是好事。”寧凡答道。

    “哦。”多蘭乖巧地應了一聲,前輩不說,她便不再問,她的優點就是听話。

    寧凡一手攬著一個女人,滿頭大汗地土遁前行。岩層的密度很大,以至于在此土遁,必須耗費普通泥土數倍、數十倍的法力。

    若是正常狀態,寧凡不會有任何負擔,但此刻他傷勢極重,尚未療養,行進之時自是頗為困難。

    好在這種困難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多蘭的指點下,寧凡在岩層中時左時右地潛行,于數個時辰後,潛行到地底極深處、一處與世隔絕的空間。

    此地,非巔峰仙王無法土遁來到,低階修士若想到達,必須由強者運送!

    此地,並不是地底兩界封,北狄草原的兩界封,不在此地。

    這片地底世界,陰暗潮濕,更有暗河在此地奔騰流淌。

    暗河河畔,有長明燈火燃燒,火光映照出青銅石板鋪就的道路。

    道路幽深延伸,一路向里,可看到無數楚烈一脈曠工在此世世代代勞作,可看到此地有如八條睡龍格局的八座礦山。

    這里的礦工,雖隸屬楚烈,卻不問世事,深處地底,也不清楚外界的事情。

    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便是日以繼夜地開采金銀礦。

    此地礦工足有上萬人,其中有數百道氣息,達到了第二步,更有一名楚烈萬古仙尊坐鎮于此地。

    那萬古仙尊尊號子鼠,在楚烈一脈的仙尊之中地位頗高,屬于那種半步踏入仙王的強大仙尊。

    此刻,子鼠仙尊正在八座礦山其中一座龍頭之上修煉,察覺到寧凡等人的到來,子鼠頓時眉頭一皺。

    每隔百年,聖山才會派人來一次,取走百年之中開采出的金銀礦,如今似乎還不是取礦時間…

    來人,似乎也不是什麼聖山專使…

    “來者何人!”

    子鼠身形一晃,消失于龍頭之上,下一刻,擋在了寧凡等人前路之上。

    那一喝,頓時吸引了此地所有礦工的注意,紛紛取過刀兵,朝此地匯聚而來。

    行走在青銅路上的寧凡一行,眨眼間,便被一道道流光給團團圍住。

    寧凡淡淡掃了子鼠一眼,便收回目光,對方萬古二劫臨近三劫的修為,無法引起他的重視,此地礦脈,似乎沒有預想中的重兵把守。

    想想也是,極丹聖域之中,又無人懂得古國二陣,誰會真將天道金銀當寶看守?

    有仙帝老怪在此常年累月鎮守,才奇怪吧…

    “搞什麼?原來是聖女啊…”

    借著此地微弱燈火,子鼠看清了多蘭的容貌,神色微微一詫。

    繼而冷笑道,“不知多蘭聖女遠道而來,所為何事?此代楚烈帝似乎吩咐過,不允許你接近礦脈吧?你是打算公然違抗你師父的命令嗎?”

    “師父?他真的有把我當成徒兒嗎?我堂堂一脈聖女,地位何其尊崇,可與一脈仙帝平級,何須听他命令!”多蘭不卑不亢道。

    “呵呵,口氣真是不小啊,這可不像一個失勢聖女應該有的口氣。是因為帶來了兩個幫手,才敢和本尊如此囂張地對話嗎!你是想借助此地的厚土氣息修煉吧。可惜,有本尊在,你休想踏入此地一步!本尊更會將你擒拿,代替此代楚烈,問你違令之罪!”

    子鼠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之下,無數暗金色的鼠影,朝多蘭等人飛至。

    這些鼠影看不清具體,隱約是什麼威能不弱的攻擊神通,若攻擊落實,以多蘭這點修為,自是非死即傷。

    “看來你並不是多蘭的親人,既如此,我不必留手…”

    寧凡搖搖頭,他早知多蘭身為失勢聖女,在楚烈一脈處境艱難,卻沒有料到隨便一個楚烈仙尊,都敢仗著修為,將多蘭重傷。

    有他在,自然不可能讓多蘭受傷的。

    袖袍一卷,子鼠釋放的鼠影攻擊,無一例外都被寧凡強行收入袖中,無聲無息。

    過程說不出的輕松。

    見狀,子鼠大驚失色,完全沒料到一個看起來只是普通仙尊的小子,居然如此厲害。

    當下也不敢再輕敵,而是身形一晃,體內冒出無數光華,化作一只百丈之巨的獨角巨鼠。

    這是其萬古真身。

    此萬古真身一現,子鼠氣息一路破入萬古三劫層次,堪與真正的三劫仙王媲美!

    這是一個資質極佳的萬古仙尊,能在仙王之前修出萬古真身,便是一個證明,須知偶爾還有一些三劫仙王修不出萬古真身。

    這是一個前途光明的仙尊,若不出意外,他會一步步晉入仙王,並在仙王的道路之中越走越遠。

    可惜,他遇上了寧凡。

    寧凡懶得跟子鼠廢話,抬手打出迦羅帝降魔珠,將子鼠打得吐血。

    又祭起神雷鏡,一道紫色霹靂將子鼠的巨身轟成兩截,血肉亂濺。

    見子鼠還沒死,寧凡又祭出風火蒲扇,一扇之下,終于將重傷垂死的子鼠,扇成了飛灰。

    法力消耗之下,寧凡微微咳嗽了一聲,搖搖頭,收回了三件先天法寶。

    從出手,到擊殺,不超過五息!

    所有的礦工都膽寒了!沒有人敢相信,在他們眼中貴不可言的萬古仙尊,會被寧凡三招滅殺!

    且寧凡居然使用了三件先天法寶!

    三件,竟是三件!便是仙帝也…

    “逆靈…”

    寧凡拂袖生風,狂風席卷之下,此地狂風一個個昏倒在地,記憶被逆靈術生生抹去了一部分。

    不會記得他與多蘭來過此地。

    倒不是他自己怕被人知道此事,而是不想讓人知道,此事有多蘭的參與。

    一炷香之後,寧凡以大神通,挪移走了整整八條金銀礦脈,收入香火界,令無數香火門徒替他開采。

    開采礦石,是一個精細的過程,不需要太高的修為,卻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寧凡當然不可能自己浪費時間采礦的,交給香火門徒便可。

    做完這一切,寧凡抹去了此地所有因果痕跡,帶著二女離去。

    寧凡不知道,自己能將屠皇、多蘭帶到哪里。他來到極丹聖域的事情已經辦完,終究是要離開的。但只要極丹聖域的聖人意志存在,這二女,便無法被他帶出極丹聖域的範圍,只能留在此地。

    強行帶出,二女會死…

    留在此地,卻不知會不會因為他的緣故,令二女再度蒙受大卑準聖的凶險。

    寧凡能想到保護二女的方法,就是將她們體內各自被人算計的東西取走。

    屠皇被算計,是因為劍祖至情。

    多蘭被算計,是因為聖女子母陰氣,是因為她所知道的聖古石座坐標。

    對于所謂的石座坐標,寧凡已經完全沒有想法了,聖古石座雖說藏寶無數,但根據樓陀大帝的說法,這個大卑族,處處都是算計,甚至連死去多年的南藥聖,都還有布局遺留至今…

    寧凡猶記得當日奪陵第二輪力試奪魁的事情,當時曾有聖祖賞賜出現,但其中的賞賜,居然也有算計…

    聖人死後,為何要遺念化山,為何要將遺物留在聖山?

    他真的是想將遺物留給後人分享?他不是死得冤枉,對後人存在滔天怨恨嗎?

    那麼這遺物,是否有所不妥…

    寧凡將心中的疑惑道出,從屠皇那里得到了回答。

    所謂的聖古石座,確實很有問題,里面的聖人遺物,不能亂拿。

    屠皇之所以確認了此事,是因為她曾膽大包天,盜入過聖人陵墓,成了聖山歷史上第一個盜陵成功的人。

    但當日盜陵成功的屠皇,卻在離開陵墓以前,選擇將所有盜走的寶貝放回原處…

    因為她探查出了聖人遺物里的不妥。

    她不想和光明佛、死帝那樣,成為另一個轉世靈軀…善尸惡尸之外,聖人本我尸的轉世靈軀!

    “也就是說,聖古石座坐標什麼的,其實根本不重要了?就算拿到了,也對多蘭振興楚烈一脈沒有好處?”

    “是這樣的。”

    “如此一來,多蘭拿著這些石座坐標,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害。畢竟許多聖山仙帝都不知道聖人遺物的不妥,他們仍在苦心圖謀多蘭的石座坐標…”

    “對,所以你打算幫她是麼?”

    “沒錯。”

    “我隱約能猜到你想怎麼幫她。從此女記憶之中提取石座坐標,步驟相當復雜。陵墓內格局極其復雜,定位聖古石座,需要知道時位、空位坐標。提取之法,一部分掌握在兩界封地底的火魂族手中,一部分掌握在三焰手中,但其實,火魂族也是焰祖的玩偶,故而所有的坐標提取之法,其實都可追尋到三焰…”

    “也就是說,我還需要往三焰跑一趟?”

    “沒這個必要。我是誰?我可是無數次夢回真界的人,提取坐標之法,對普通人算是絕密,對我而言,卻是小道。我幫你提取此女記憶中的坐標。”

    一日後,又有一事傳遍草原!

    楚烈聖女被寧凡所擒!

    楚烈所掌礦山被寧凡全部掠奪!

    整個過程,楚烈聖女雖頑強抵抗,卻還是被寧凡搜取了記憶,並被其奪走了記憶中封存的聖古石座坐標!

    更有傳聞,多蘭體內還擁有數目龐大的聖女子母陰氣,卻被寧凡強行交合,剝離抽走!

    失去貞潔、慘遭玷污的楚烈聖女,下落不明,疑似被寧凡捉走,充當了鼎爐。

    古怪的是,寧凡明明奪得了楚烈聖女記憶中的石座坐標,卻將之公諸于世,使得如今草原之上的萬古老怪,幾乎無人不知那些石座坐標!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便也不再是什麼秘密,根據一些萬古老怪的鑒定,此坐標是真,頓時驚喜聲一片!

    整個草原頓時因為石座坐標一事,又陷入了一番震動,但這震動,卻與寧凡無關了。

    此刻的他,帶著屠皇、多蘭一路來到三焰,來拜訪龍三錘。

    龍三錘是三焰仙帝的一個異類,極其擅長躲藏、保命。所謂狡兔三窟,龍三錘擁有諸多先天龍巢,不少龍巢甚至隱秘到可避開準聖一級的搜索。

    沒看到龍三錘在尸骨山犯了大案之後,有著焰祖附身的死帝,都查不出龍三錘的下落嗎?

    死帝查不出,其他準聖便也查不出。

    寧凡公布了石座坐標,並在中州傳出無數流言,毀了多蘭的名節,目的,其實是為了保護多蘭。

    失去石座坐標、失去聖女子母陰氣的多蘭,在旁人眼中,已經失去了算計的價值,若失蹤,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再找多蘭的下落。

    當然,也可能仍有少數人對多蘭不死心,想尋找多蘭的下落。于是乎,寧凡想到了龍三錘,準備向龍三錘借一處龍巢,給二女余生居住。

    可避開準聖們的搜尋。

    可避開諸多算計。

    屠皇與多蘭,都可以余生無憂,可讓寧凡真正走得安心。

    此事,他征求過二女的意見,二女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隱居一世沒什麼大不了,對于修士而言,洞窟內的枯燥生活並不是什麼問題,反而是終日勾心斗角的算計,才最令人厭煩。

    “住在龍巢一世,也不錯啊,從前只听說魘龍巢穴奪天地之造化,卻從來無緣親眼一見,倒還真想看看傳聞中的魘龍龍巢,有何玄妙呢。不過我貌似殺過魘龍,你那魘龍朋友,能容得下我借住龍巢麼?”烏仙雲上,屠皇坐在寧凡背後,笑問道。

    “這倒是個問題…”寧凡一嘆,他與龍三錘相識一場,卻始終被龍三錘誤認成是魘龍同族。若真心將對方當朋友,這種事情也不該隱瞞吧,總該給龍三錘一個交代。

    此行若能借到龍巢最好。

    若借不到,便憑其萬物溝通的天賦,另尋天地間的隱蔽洞穴吧,雖不及龍巢隱蔽,卻也總算有個藏身之處…

    “說起來,前輩明明沒有玷污我的清白,為何…為何要在外界放出那種謠言,說已經把我給…”多蘭面色羞紅。

    實際上,就算寧凡真想采補她,奪走她的子母陰氣,她也沒有任何不願意。畢竟她都願意為了寧凡,將子母陰氣獻給靈宗聖子,當然也願意直接獻給寧凡本人的。

    她固然還想繼承父親遺願,振興楚烈一脈,但她更在意寧凡,相處雖短,情意卻已深重。

    且,自從听說連父親留給她的石座坐標都有算計後,她便對振興楚烈一脈感到迷茫,缺乏自信。

    若能將體內子母陰氣獻給寧凡,若能用這些陰氣助寧凡展翅高飛,她十分願意。

    唯一令她感到羞澀的,是寧凡若想得到她體內的陰氣,必須與她交合…天吶!還得和前輩這樣那樣…

    一想到此事,她便感到面紅滴血,卻又隱隱期待,芳心亂跳。

    “我這麼傳,當然是為了保護你。腦袋里不要亂想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小丫頭…”寧凡沒好氣地笑罵道。

    竊言術一催,寧凡輕易便看到多蘭內心渴望獻身的想法,微微無語。

    黑魔也是這樣。

    多蘭也是這樣。

    對了還有紫璃,天天淨想著和他交配出下一代扶離…

    一個個都渴望和他發生關系,真是頭疼…現在的女子,難道不懂得什麼是矜持麼。

    “哎呀,忘了前輩會讀心術,完了,想法暴露了!”多蘭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坑給自己埋掉。

    屠皇則笑個不停,笑多蘭有趣,笑多蘭單純,笑多蘭外表世故、骨子里卻有一種天真。

    與她相似,如她巧笑…

    “寧凡,反正你身邊紅顏無數,不妨將這小丫頭也納了,如何?”屠皇笑道。

    “對于主動投懷送抱的人,我可送來不懂得推出去的。當然,若投懷送抱的人,再多一個你,我會更高興的。”寧凡故意摸摸下巴,裝作認真思考的模樣,答道。

    “你確定要我投懷送抱?”屠皇美目閃了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不會真打算這麼做吧?”寧凡一詫,不再開玩笑,而是目光古怪打量起屠皇,似重新認識屠皇一般。

    “我是一個處女…”屠皇認真答道。

    “所以呢?”

    “我修煉了八千多萬年…”

    “你想表達什麼?”

    “我想嘗嘗男人是什麼滋味。”

    “…”寧凡對于屠皇的直白感到無語。

    “姐姐你真是什麼都敢說…”多蘭也被屠皇的直白嚇到了,內心深處,又隱隱羨慕屠皇的直白,羨慕她這種不羈、直率的性格,和自己的優柔寡斷一點也不相似呢。

    她,她也是一個憋了幾百萬年的處女啊…

    她也想嘗嘗男人是什麼滋味…

    如果對象是前輩的話…

    這種想法,又被寧凡可恥地看到了。

    寧凡更頭疼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再繼續,還不知道能從屠皇嘴巴里听到什麼驚世之語。

    駕著烏仙雲,寧凡一路飛離大卑草原,從一處邊界,進入到凶域大陸。

    而後一路,飛至三焰,在收了烏仙雲後,悄然潛入石焰。

    與橫行草原不同,三焰還有很多仙帝,他沒有在此開著烏仙雲肆無忌憚地橫行,那樣子,肯定會被一些三焰仙帝攔截。

    他雖不懼,卻也暫時不打算和那些三焰仙帝交鋒,等找到合適龍巢後,再交鋒也不遲,正事要緊。

    這世間,存在一些先天成形的福地,可隔絕修士神念探查,是開宗立派的絕佳所在。

    這種福地,數量絕對不多,起碼寧凡修行一世,都沒見過幾處,但在這大卑族,卻屢屢見到,足可見大卑族的不凡了。

    海巫部不遠,就有一處福地,是巫言隱藏南海泉水的地方,被寧凡靠萬物溝通的本領,一路對話花花草草找了出來。

    三焰之上,這種福地更是有好幾處,基本都被自稱的龍三錘尋到,改造成了龍巢。

    龍巢是福地改造而來,隱蔽效果更在福地之上,可隔絕第三步之下一切神念探查,是絕佳的藏身之地。

    若非寧凡被龍三錘帶來過石焰的龍巢一次,他不會知道,在那看似普通的山脈之間,居然藏有一個絕世龍巢!

    寧凡熟門熟路地來到此地龍巢,熟門熟路地進入。

    他與屠皇氣息隱而不發,能瞞過普通人,卻瞞不過龍三錘這等仙帝,。二人的到來,帶給龍三錘心驚肉跳之感。帶給他壓力的其實也不是寧凡,而是屠皇。屠皇的氣息,陌生而強大,給龍三錘一種天威來臨的壓迫感,絲毫不遜色于死帝帶給他的沉重感覺!

    龍三錘只道是大敵來襲,發覺了他的龍巢,大驚之下,已經做好了帶傷決戰的準備。

    不過當他發覺來人竟然是寧凡後,頓時無語,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迎接寧凡的,便是一記魘龍鐵拳。

    “臭小子,你故意嚇我是嗎!不知道入洞前先發給傳音飛劍通知一聲嗎!欠打!”

    “就是想嚇嚇你,免得你自恃龍巢隱匿蓋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絕不承認自己腹黑的寧凡,人畜無害地微笑道,並仗著肉身,與龍三錘戰至一處。

    堪稱巨大的龍巢之中,兩道身影迅速對轟了數百拳,才作罷,而後龍三錘哈哈大笑,開始歡迎寧凡的到來。

    對于龍三錘發神經一般忽然對打,寧凡早已見怪不怪,當初給黑魔舉行成年儀式時,他便在龍三錘這里借住,幾乎每天都要和龍三錘打一架,習慣了。

    對于此事,寧凡並不介意,不過是朋友之間的玩鬧而已,再尋常不過了。

    一番短暫交手之後,各有傷勢的龍三錘與寧凡皆加重了一些傷勢,但豁達的二人,顯然不在意此事。

    龍三錘在龍巢內擺出了瓜果宴席,款待寧凡,並詢問了寧凡此次來意。

    寧凡悉數相告,且沒有隱瞞屠皇擊殺過魘龍的事實。

    他可以說謊,但他不屑于對朋友說謊,屠皇也是如此,縱橫一世,直來直往,不屑矯作。

    听聞寧凡是來借一處龍巢棲身的,龍三錘自是豪爽答應。

    不過一听屠皇居然滅殺過魘龍,龍三錘登時面色一變,顧慮到與寧凡的交情,倒也沒有當場發作。

    龍三錘很在乎魘龍同族,否則也不會誤以為寧凡是魘龍之後,無私相助。

    “也就是說,你的女人,殺過我魘龍同胞,是麼!”龍三錘沉聲問道。

    “是。”寧凡一嘆,答道。

    “換言之,你真的不是被人分離肉身、只剩左爪魘龍,你,真的只是佩戴了一個靈裝?且靈裝還是以我魘龍同胞尸骨所制?”

    “是!”

    龍三錘沉默了。

    這沉默落在寧凡眼中,便是拒絕,拒絕將龍巢借給同族的死敵。

    寧凡嘆息更甚,心道此刻龍三錘沒有第一時間攻擊他,已經算是顧念舊情了。否則以這老東西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為了同族,極可能不顧修為差距,當場跟屠皇動手的。

    “既如此,我們離開便是。”

    寧凡從宴席之上起身,對龍三錘微微抱拳,帶著二女轉身離去。

    “且慢!”龍三錘卻忽然叫住了寧凡。

    當寧凡回頭的一刻,驚訝地見到龍三錘一把扯斷左臂,鮮血濺了一地。

    左臂斷,若龍三錘以法力守護自身,壓住傷勢,其實不會有太重傷勢,失去的肉身,也可以慢慢修煉回來。

    若肉身恢復力足夠強大,甚至可以和寧凡一樣,神通大開之下,短時在內事先肢體的超速再生。

    但龍三錘沒有使用任何保護手段,他是真的要自毀一臂,不壓抑任何傷勢。

    “龍兄這是干什麼!”寧凡皺眉道。

    “你明明可以瞞我,卻沒有選擇隱瞞,此為誠。你以誠待我,我豈能不以誠相還!你們虧欠魘龍族的東西,我以一臂,替你們還了!從此,你是魘龍也好,不是也罷,都是我龍三錘的朋友!龍巢可以借給你,不過你讓我這個朋友蒙在鼓里太久,必須懲罰,讓我出出心中惡氣!”

    “如何懲罰?”

    “罰酒千壇!”

    龍三錘一拍儲物袋,大批珍藏多年的龍涎古酒出現,酒壇堆成了小山。

    而後哈哈大笑。

    這一刻,寧凡真的從龍三錘的身上,看到了當年陸吾的豪邁。

    他朋友不多,龍三錘雖說交情尚短,卻絕對算得上其中一個重要朋友。

    “這千壇古酒喝下去,就算是我,也會醉死…不過既然是罰酒,我當然不會推辭!”寧凡笑道。

    “就是要醉死你,我才能出一口惡氣!臭小子!明白吧!今天我非要灌死你不可!”

    原本中止的宴席,再開。

    不過這一次,龍三錘沒有再和寧凡交談,而是彼此沉默,咕咚咕咚灌著靈酒。

    屠皇微微有些無語,忽然插話了。

    “這位好漢,你自斷一臂,以全友情,這很豪邁沒錯,但其實不必如此。我是殺過魘龍,不過我殺的魘龍,貌似還是你們魘龍一族的某個叛逆,當時正在殘殺同族,不是什麼好龍…貌似我殺了這頭魘龍後,還有其他被我救下魘龍,跪地感謝我呢…我貌似不虧欠你們魘龍族什麼,你也不必為了償還,替寧凡還一條手臂的。”

    噗!

    原本爺們氣息十足的龍三錘,一口靈酒噴出,險些嗆死。

    這種話怎麼不早說!

    枉他為了替寧凡償還對于魘龍一族的虧欠,還自斷了一臂…媽蛋!這手臂斷掉的時候,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拖了這麼大一會兒了,再重塑,是不是會有後遺癥了!

    “他娘的!你們喝!我去閉關重塑肉身!”

    龍三錘哪里還有半點喝酒的心情,哧溜一聲跑沒影了。

    只留寧凡面色古怪,無語至極,舉著酒壇,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煩人的老頭走了,寧凡,我們自己喝,今天我要跟你證明,我認真狀態,酒量很好的!對了,把你葬月小情人也放出來,一起喝!”

    屠皇目光幽深,大有深意地一笑。

    既然要玩男色,就玩一票大的吧(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poweryuhlin 於 2017-1-5 10:25 編輯

poweryuhlin 發表於 2017-1-5 08:27
第1086章古樹云間聞采薇

龍涎古酒是魘龍一族特有的靈酒,淺嘗有百果融舌之香,豪飲有西風灼喉之烈。
若非此酒服之有益,龍三錘怎么也不可能讓身負傷勢的寧凡,一舉罰酒千壇的,此酒于傷者有益,說是懲罰,卻未嘗不是一番好意。

考慮到寧凡酒量有限,龍三錘并不是真打算讓寧凡一口氣喝完千壇古酒,一怕寧凡虛不受補,二怕寧凡直接醉死。

龍三錘的初衷,是酒量無敵的自己,喝個九百五十壇左右,酒量不如自己的寧凡,只喝五十壇便可,這,是他估摸出的寧凡酒量極限。

這一極限,是他根據上次寧凡醉酒一事特意做出的安排,某種程度上,其實低估了寧凡的酒量。

然而屠皇貌似無心的一句話,讓豪氣干云的龍三錘險些被靈酒嗆死,郁悶之余,直接撇下酒宴,跑去閉關重塑肉身了,生怕左臂再生地太遲,會留下后遺癥。

如此一來,偌大的宴席,合計千壇古酒,通通留給了寧凡一行飲用。

“煩人的老頭走了,寧凡,我們自己喝!今天我要跟你證明,我認真狀態,酒量可是很好的!對了,把你葬月小情人放出來,一起喝!”屠皇貌似無心,提議道。

寧凡則無語,“你早點怎么不說殺過魘龍一事,是在為魘龍族除害…”

“你們也沒問我呀?”屠皇人畜無害地一笑,絕不承認自己是故意作弄龍三錘。

誰叫寧凡一進洞,龍三錘便和寧凡對轟了數百拳,呵呵,害得她家小蝴蝶傷勢加重了不少,不該罰么?

“算了,我稍后再跟龍兄道歉吧…”寧凡對腹黑狀態的屠皇大感頭疼,又對這種毫不做作的屠皇有說不出的熟悉。

屠皇腹黑時,給他一種再和小妖女相處的感覺。

屠皇傲嬌時,他好似看到了北小蠻、月凌空。

屠皇護短時,他有好似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洛幽。

屠皇無邪時,他又好似看到了紙鶴、慕微涼。

之前他只以為,自己對于屠皇有種怪異親近與信任,是因為劍祖至情的緣故。

但如今,又隱隱覺得不是。

最終,在屠皇的提議下,寧凡開啟了一條玄陰界裂縫,從中召出了圣山一戰受傷的葬月、歐陽暖、黑魔,加入到這場酒宴。

本還想把烏老八也喊出來,結果屠皇直接扔出兩個酒壇,將剛剛走出玄陰界裂縫的烏老八,噗通一聲砸回玄陰界,摔了個狗啃屎。

烏老八被人欺負,下意識就想罵人,但一看砸自己的東西居然是兩個靈氣逼人的龍涎酒壇,頓時大喜,流出了口水,怨氣當場消了九成;再一看砸他的人,居然是半步準圣的屠皇,好家伙…頓時逆來順受,連最后一絲怨氣也消散了,反而對屠皇奴顏媚骨問起好來。

“新主母吉祥,小八謝新主母的賞!”

“免禮。本姑娘不喜歡和陌生男子飲酒,你,繼續呆在你主子的界寶空間,自己喝!若不夠,再給你兩壇,總之不要打攪我們!”屠皇大方得又拋給烏老八兩個酒壇。

烏老八立刻眉開眼笑地回到玄陰界。尋了個無人之地,咕咚咕咚喝起靈酒,不多時就醉死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夢中,也沒有責怪屠皇拿酒壇砸他,反而遺憾屠皇沒有再多砸幾壇,讓他多得些好處。人賤如此,藥石無救,已病入膏肓…

于是整個酒宴,只剩寧凡一個男子,除此之外,還有屠皇、葬月、歐陽暖、多蘭、黑魔五個女子在。

五女眾星拱月圍著寧凡,頻頻勸酒,卻當然灌不倒寧凡的。

古酒酒力太強,歐陽暖和多蘭很快便醉了,伏在案上,說著醉話。

而后是黑魔,這小妮子雖已成年,擁有了堪比準帝的修為,卻不勝酒力,很快也被放倒。

最后,就連葬月都醉了,衣衫半解,在一旁酣睡,卻不胡亂說醉話。雖說平日有些腦抽,醉態反而是最好的一個。

遲遲未醉的,一個是寧凡,一個是出人意料的屠皇。

不知何時起,屠皇坐到了寧凡身邊,二人比肩而坐,并不多言,只是咕咚咕咚痛飲古酒。

一旁的空酒壇,漸漸就多了起來,但二人酒量驚人,硬是無人倒下。

寧凡領悟了酒之精髓,酒力極強,當日被龍三錘灌醉,其實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自己想醉。若他不想醉,只憑百十壇百萬年古酒,根本放不倒他,

讓寧凡沒有料到的是,當日在火魂他內一滴就倒的屠皇,酒量居然也這么好,上百壇古酒下肚,居然還沒醉倒…

這讓寧凡對于屠皇的酒量有了新的認知。原來她的酒量真的不差,當日不勝酒力,真的只是因為進入火魂塔后,實力受限的緣故…

“怎么樣!本姑娘沒騙你吧!我的酒量,真的很好!”屠皇臉龐酡紅,美目晶瑩地可以滴出水,紅唇帶著酒水的光澤,燈火之下,說不出的嬌艷。

“嗯,你的酒量確實很好,從前是我小瞧你了。”

“服不服!”

“服。”

“我說過,來日要找個機會,和你拼一拼酒量的,今日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你敢不敢跟我拼一回酒,不計后果!”

“你身體尚虛…”

“不敢么?還是怕醉了以后,被我吃掉?”屠皇伸手挑了挑寧凡的下巴,故意激道。

寧凡輕笑搖頭,拍開屠皇作怪的玉手,也不作答,只是自顧自又喝了一壇酒,飲罷問道,“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我能感到你的隱瞞沒有惡意,但還是有些介意,想問個明白。”

“…”屠皇美目一黯,也不作答,只咕咚咕咚又喝光了一壇古酒。

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便死也不會回答,將死之事,絕不會告訴寧凡,給寧凡添麻煩!

寧凡一嘆,不再問,又道,“你不愿說,多半是有什么苦衷,我不為難你。若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告訴我。”

“你幫不了我。此事不必再提,你只需陪我好生喝上一場便是,與我同醉!”屠皇笑道。

“好。”

“不能故意不醉!”

“…好。”

“痛快!這才是我喜歡的小蝴蝶!干了這壇!”

“這壇是你喝過的,胭脂印都在…”

“怕什么!我們可是一起闖過生死的交情,還避諱這點事情嗎!快喝!”

五十壇,一百壇,二百壇…

周圍的空酒壇越來越多,漸漸地,沒有強行保持清醒的寧凡,終于有了一絲醉意。

醉眼朦朧間,他聽到了屠皇的問話,“小蝴蝶,若你的未來,很想很想找到一個人,卻再也找不到她,那么,便不要找了…答應我…”

“哦…”聽不懂的寧凡,意識朦朧,胡亂答道。

“我希望你的未來,不是孤獨一人,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睜開雙眼…”

“睜眼…什么是睜眼…”寧凡真的醉了。

“很想和你,一起看一回荒古山的朝月,可已經沒有機會了…”

“看…去看…現在去…”

“傻瓜,看不到啊,年代不對,地點也不對…且現在的荒古山,怕是早已經看不到朝月了。”

“哦…”

“我給你表演一段劍舞,如何?此生我從未舞過,更不曾用過劍,不過…越是瀕臨消散,我便越能想明白一些事情,從前的我,似乎是一個劍術宗師呢。來,借我一柄劍。”

“借劍…借什么劍…哦…借劍…逆海劍…借你用…”

寧凡喚出逆海劍,借與屠皇使用,自己則伏在酒案,醉眼朦朧看著一個飄然出塵的曼妙身影,走下宴席,在當中持劍而舞。

很美的舞步…

好似世間所有溢美之詞,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美…

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見過,有人這般為他持劍而舞…又好似,只是錯覺…

屠皇…劍祖…姬青靈…

是一個人啊…

他是她的小蝴蝶,被她帶走蝴蝶的家鄉,被她帶入人間。

他找到了他的起源,真正的起源。

他感覺,自己對于輪回一事,有了更多的明悟,更多的了解。

然而醉得太深,很多東西,他腦仁混亂,無法參悟,只得放棄。

不知何時,屠皇沒有再起舞。

不知何時,他的懷中,撞入一個火熱滾燙的嬌軟身體…

朦朧中,寧凡看到屠皇迷離卻又清醒的眸。

此刻鉆入他懷里的屠皇,眼神沒有欲念,沒有情愛。否則不可能這般冷靜的…

但卻引導著寧凡,做著世間最最風月的事情…

“來,讓姐姐最后時刻來臨前,嫖一下你…”是屠皇得逞的聲音,深藏無法言說的悵然。

一夜過去。

晨光透過龍巢的一些禁制,從外界引入到一件客房之中,柔和而干凈。

客房內,寧凡腦袋昏昏沉沉,從宿醉中蘇醒過來。

他是第一個蘇醒的,身上一絲不掛。

他旁邊,還睡著五個女人,皆是赤條條睡死著,身上布滿了各種香艷痕跡…

寧凡揉了揉腦袋,腦海中,昨夜醉酒后被屠皇引誘的瘋狂場景,一幕幕重現。

他對屠皇頗具好感,屠皇勾引他,他當然沒有惺惺作態拒絕,而是順勢將屠皇按在了酒案上,壓了上去…

但問題是…起初他只是和屠皇在啪啪,但中途,居然又有其他女人迷迷糊糊地加入進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在酒案上喘息的二人,加入了歐陽暖,成了一對二…

歐陽暖也就罷了,寧凡與她本就做過此事,倒還無所謂,加入就加入吧。他乃亂古傳人,以一敵二也不是什么難事…

可葬月居然也迷迷糊糊加入進來了!好吧,葬月是他鼎爐,早晚要采補的,早一點摘果子,他也無所謂…

但怎么多蘭也被酒精影響,做了錯誤決定,解開衣衫加入進來了…

還有黑魔…這小家伙才剛剛成年,居然也…不過這小東西,腰勁可真大,簡直野性十足,壓都壓不住…

看著床被上的四道落紅,寧凡狠狠扶了扶額,一轉頭,正對上屠皇錦被掩胸,青絲如瀑散開,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就是你趕走男人,只留女人和我喝酒的動機么…不覺得這種場景太過糜亂了么。”寧凡無語道。

“我說過,我憋了八千萬年,不要小瞧一個大齡楚女的饑渴。而我又喜歡熱鬧,人多好玩,很好奇其他人醒過來,會是什么心情。”

“你很高興?”

“嫖了你,我確實很高興,感覺不錯。”

“嫖?呵呵,這么說,你會后悔的。”寧凡眼中幽芒一閃,屠皇精致的鎖骨,以及被子下面似掩非掩的身體,讓他再度有了,懲罰的。

這一刻,屠皇在他眼中,不是幻術人偶,不是高高在上的半步準圣,只是劍祖,只是一個名叫姬青靈的普通女人…

“嘶!你想干什么!怎么又進來了!昨天夜里明明已經很多次了,你居然還能…”屠皇被按倒,一聲嬌呼,卻被唇舌堵住了所有的話,而后斷斷續續地喘息,無法說話了。

寧凡心中的野獸,是她放出來的。

那么,就該她負責!姬青靈!

于是,這啪啪聲從清晨一直持續到中午,當其他女子一個個醒過來后,很快便被波及,再度卷入到這場白刃戰之中。

最終,作為唯一戰勝方,寧凡穿好衣物,紅光滿面地走出客房,只留五個在床榻上敗陣的女人,疲憊睡去。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寧凡當然不會惺惺作態地后悔,此事反正都是你情我愿,且他已經許久沒有辦事了,實話說,感覺真的很不錯。

且到了最后,他更是運用起雙修功法,使得所有參與者,都從這次放縱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受傷的幾個女子,除了歐陽暖,傷勢都因為雙修,大幅緩和,畢竟是第一次行事,療效自然十分顯著。

多蘭更是在進入的同時,被寧凡順勢種下一個子舍利在體內,修為有了大幅精進,卻因感悟不足,被寧凡暫時壓住突破。

當然,寧凡才是獲得好處最大的那個。

屠皇是幻術人偶,倒沒有帶給寧凡修為上的提升。

但葬月可是實打實的仙帝,寧凡還是第一次和仙帝鼎爐雙修,好處自是巨大。

可惜的是,神妖魔修煉到了極限,劫血修為又缺少法門無法精進。如此一來,雙修帶來的好處,無法作用在修為上面,便化入了寧凡的肉身、元神、識海,使得寧凡神靈廢體各方面強度,有了不小的精進。

更因為一場放縱,多蘭體內的圣女子母陰氣,有大半吸入了寧凡體內。剩余的小半,則還在多蘭體內,居然有了孕育胚胎的征兆!

但也只是征兆而已…

按照常理,從小浸泡在子母池水的圣女,若有男子交合,體內陰氣便會強行結成胚胎。

或許是因為寧凡殺戮太重,或許因為寧凡是天地不容的執修,總之他子嗣艱難異常。多蘭體內胚胎,明明有成形的征兆,卻又中止了成形,而是再度散為陰氣,化入到多蘭的每一寸肉身之中。

寧凡早就知道自己子嗣艱難,但艱難到如此程度,還是有些出乎意料,居然連子母陰氣都無法誕出他的子女。

如此一來,陰氣倒是真的徹底用盡了,與寧凡之前傳遍草原的謠言不謀而合,多蘭,真的被寧凡玷污了…

此事帶給寧凡好處的同時,也將在不久的將來,帶給多蘭一次修為上的暴漲,畢竟陰氣已化入到多蘭每一寸血肉。當然了,這需要多蘭苦修多年,才可完全吸收化入身體的龐大陰氣…

原本多蘭體內的陰氣,夠她一路修煉到仙帝,被寧凡吸收走大半后,約莫只夠她修煉到仙王了。

且這種陰氣掠奪,并非奪走一單位陰氣,就能獲得一單位。采補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能量轉化之間,有著巨大消耗。寧凡實際獲得,只有多蘭損失的十分之一…

這就好比一個人吃一百斤肉,不可能長出一百斤肉;完全采補一個仙帝女子,也不可能直接一步擁有仙帝修為…

寧凡有些自責,他一場酒醉,取走了多蘭一路修煉到仙帝的機會,日后,理應給她更多補償的。

等他踏上第二步頂點的時候,幫多蘭等女子成帝,應該…不會太難的!

至于寧凡吸收而來的陰氣,暫時儲存于體內,沒有煉化,畢竟修為暫時無法繼續精進了。若神妖魔某一修為突破瓶頸,則憑借這等數量的陰氣,足以令新晉仙尊等級的某一系修為,直接提升到萬古一劫程度的。

一直到快入夜,一個個疲憊不已的女子,才相繼蘇醒,換好衣服走出客房,除了屠皇以外,其他人臉上多少都有局促、難為情。

無他,一男五女大被同眠,這畫面,簡直不要太糜亂,諸女又不是風塵女子,豈會沒有羞恥感!

寧凡是有限的,說是一對五,其實他只能壓住一個,其余四個女人,往往都會兩兩相擁…

如此放縱之后,諸女之間,或多或少都有尷尬。

從宴席,到客房,一路上都散亂著男女撕碎的衣物,不明液體…足可見昨夜有多瘋狂,讓幾個女人內心羞恥度愈發大增。

就連早已習慣和寧凡盤腸大戰的歐陽暖,都感到略略難堪。再讓她和其他女人聯手,與寧凡大戰一次,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因為臉皮薄!

因為羞恥心作祟!

但被酒精麻醉時,半清醒的她,其實對那種糜亂并無排斥,反正男子只是寧凡一個…

不行,以后不能亂喝酒了,便是喝,也不能喝酒勁這么大的!

“夫君,我、我先回玄陰界閉關了,傷勢還有不妥呢。以后,記得少喝酒…傷身體…”歐陽暖耳根發燙,讓寧凡打開了玄陰界,急也似地逃離了現場。

“小霪…咳咳咳,小男人,我也回去磨合肉身了。記住,我雖然和你這樣那樣了,但我不是你的鼎爐!我可是堂堂上古大帝!”稱呼悄然改變的葬月,居然也逃了,不過走路的姿勢有點別扭,畢竟下面疼,昨天被寧凡的火力重點照顧過,進進出出太多…

“主人,我可不可以回去養胎,我感覺這次和主人交配后,肯定能生一只小九貍出來,必須把主人注入的液體好好利用才行呢,浪費是原罪…”妄想著孕育下一代九貍的黑魔,興高采烈回玄陰界了。不過寧凡知道,他子嗣艱難,這個小丫頭想生小九貍,幾率為零,最后多半是要失望的。

“前輩…對不起…我們,我們發生了這種事…”多蘭居然在道歉。

寧凡老臉一紅,該道歉的,貌似是他才對吧,他占盡了多蘭的便宜,現在多蘭脖子上,還布滿了他咬下的紅痕…

酒精真是害人…

枉為前輩!

“從今天起,不要叫我前輩了。”

“可我想叫前輩…”

“那,隨你吧…你體內的陰氣已經化開了,我還給你種下了一顆子舍利,你的修為精進不少,早些閉關吸收這些好處吧。”

“可我想先洗澡,下面好黏,還有東西在流…”多蘭難為情地解釋道。

這對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怎么聊都能扯回這個話題!

“…那你先去洗澡吧。”

“…洗完澡我想休息兩天,今晚不能和前輩睡了,太疼…”

“…好,你好好休息。”

多蘭也不知是真的想洗澡,還是因為難為情,想躲兩天寧凡,總之她跑回客房燒水洗完澡,就沒影了。

最終,只剩始終笑而不語的屠皇,還陪在寧凡左右。

“你不用找個借口開溜?你可是被我懲罰得最狠的一個。而且你我一夜之間如此親密,此刻四目相對,不覺得尷尬么…”寧凡望著云淡風輕地屠皇,無語道。

“不用,我臉皮厚。而且我也不疼,黏是有點黏,但我出來前,已經清理過了,沒有東西流。倒是下面還有些腫,不過以我仙帝級恢復力,恢復只是遲早的事,并不影響我再戰的。就是腰有點酸,腿也還有點麻,誰讓你一直把我腿舉那么高,而且每一次都太深了,我…”

“…好了,你不用解釋地那么詳細。”

“再戰,來不來?”

“還戰?你身體吃得消?”

“那種程度的戰斗,對我而言,實在不值一提。且就算吃不消,我也想一次嫖個夠本,難得遇上一個身體素質過硬的男鼎,怎么也得把你嫖個夠…”

“嫖我?你居然還敢這么說…”寧凡目光有了幽深。

“對。嫖得就是你…啊!等等,你真來!我不要了!放我下來!寧凡!你敢!嘶!好疼!”

“晚了!你想嫖,我讓你嫖給夠!”

數日后,令左臂超速再生的龍三錘,出關來找寧凡了。

一見寧凡,他便注意到了寧凡臉上的神清氣爽,目光一瞥寧凡身后的屠皇多蘭,發現這二女體內元陰都已不在,頓時明白了寧凡面上紅光從何而來,佩服地拍了拍寧凡的肩膀。

佩服地,是寧凡連半步準圣的屠皇,都推倒了,當真是我輩楷模!

“寧老弟艷福可真是不淺啊。不過老哥也不差,自從你給我一件先天祭器,我便暗中放出消息,已經有好幾個母魘龍,愿意為了祭器,與我結成道侶了。可惜那幾個母龍修為不是太高,不過長得那叫一個俊吶,膚黑體圓屁股大,絕對能給我生一大堆血脈根骨俱佳的小魘龍…”

膚黑體圓屁股大...確定長得好?寧凡有些懷疑龍三錘的審美,畢竟是魘龍,不是人類,審美奇怪也無可厚非。

龍三錘笑罷,轉而又是一嘆,“哎,可惜我魘龍一族婚禮極其復雜,老哥還得在準備數十年,才能擺喜酒納親,到那個時候,寧老弟怕是早已經離開圣域,無法參加老哥的婚禮了吧。”

“嗯,我在東天還有事情要辦,必須早些回去,怕是趕不上龍兄的婚禮了。”

“這是極丹圣域最后一次開啟,寧老弟這一走,日后怕是很難再見了。”龍三錘嘆息更甚,他一生無友,寧凡還是第一個對脾氣的朋友,想到日后無法再見,不由有些難過。

“龍兄不必嘆氣。這極丹圣域明面上只有一個界獸通道,可通往外界,暗地里,卻未必沒有其他隱蔽通道的。我可不信那些大卑老怪對于此事沒有后手。若有朝一日我還想再來極丹圣域,總會有辦法的。”

寧凡安慰道。

最終,龍三錘將位于石焰的這一處龍巢,完全送給了寧凡,自己則離開,去了木焰的一處龍巢定居。

他找的好幾個母龍未婚妻都在木焰,自然需要住過去的,與其將這龍巢荒廢,送給寧凡倒也不錯。

龍三錘走后,空蕩蕩的龍巢,最終只剩下寧凡、多蘭、屠皇。而等到寧凡一走,此地便只剩下屠皇與多蘭二人居住了。

這一刻,寧凡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不足,若他擁有足以鏟平此界圣人意志的力量,則二女可隨他離開極丹圣域,離去后,亦不會受到圣人意志的詛咒,一點點消亡。

修為不是一切,但果然不能沒有修為呢。

他也無法停下腳步,陪二女留在此地居住,他的事情太多,必須由他完成,不可懈怠。

又是數日過去。

寧凡在龍巢之內布下諸多隔絕因果的陣法,將龍巢的隱蔽等級再次增加,又留給了屠皇、多蘭諸多物品。于是,離去的那一日,終于還是來到。

洞內冬暖夏涼,洞外卻陰云密布,秋風蕭瑟。

蕭瑟秋風中,寧凡本打定主意,直接離去,絕不回頭,但走到洞口,終究還是收住腳步,回頭對二女囑咐道,

“待我修為足夠,會將你們接出極丹圣域,在此之前,你們留在龍巢等我,若無必要,切莫走出,以免被大卑準圣察覺。但只要呆在這處龍巢,那些準圣便找不到你們的。”

“前輩放心,多蘭正想找個安全之地閉關煉化散入體內的龐大陰氣。數萬年之內,不打算走出這處龍巢。這里很好,多蘭會在這里等待前輩歸來,下一次前輩來找多蘭,多蘭肯定已經是一個萬古修士了呢。”多蘭神情失落,對寧凡道,她舍不得寧凡,卻終究沒有半句挽留。

真的會有再見之日么?她便是懷疑,懷疑的不是寧凡,而是極丹圣域再次進入的可能。

“好了,寧凡!你快些離開吧,等你修為足夠,便早些回來接走多蘭,不要讓她在這里等太久。”屠皇內心說不出地悵然,面色卻如常,看不出絲毫別離傷感,似冷硬無情一般。

“只接多蘭?不用回來接你么?”

“…不用。”

“你想永遠留在此地?也行,等我修為足夠強大,強到連這些大卑準圣都不敢算計你的時候,你想留在這里也無妨,到時候,他們便不敢對你如何了。”

“嗯,我相信你能夠強到那一步的,但若可能,我希望你不要為了修煉,太過逼迫自己。且修煉到第二步的頂峰之后,永遠不要再朝第三步修煉。”

“為什么?”寧凡一詫。

“你是執修,第三步于你而言,是一個痛苦選擇,而我不希望你痛苦。且你的種族資格,應該也不夠成圣的,這天地,蒼茫蝶本就是成圣艱難的一族,而你,更是一只血脈普通、修了執道的蒼茫蝶。若普通人的成圣難度是一,蒼茫蝶便是十,而你,是百,是千,甚至是萬…”

“我成圣,竟比普通人困難這么多?”

寧凡一詫,沉默少許,搖頭道,“成圣對我而言,還太遠。此事我暫時不打算去想,但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想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要嘗試一下的,我想知道,第三步是什么樣子…抱歉,你的這個建議,我可能不會采納。”

“嗯,你自己決定便是,若成圣才能讓你感到快樂,我會全力助你,可我力量有限,便是助你,怕也是不行的…畢竟連我自己,當年都無法走到那一步呢。古來天驕,埋骨圣路者,不計其數,而圣人,于第四步而言其實還是螻蟻…凡人會獵殺大型動物為食糧,卻不會去拿微生物果腹。若無法走到頂點,我寧愿你平凡,至少安全…第三步,拼的是底蘊,而這,正是你最缺乏的東西…”屠皇苦笑。

“你在說些什么?我聽不太懂。”寧凡搖搖頭,他知道,屠皇又在說些聽不懂的胡話了。

這是屠皇體內的劍祖至情在作怪。

這段時間,寧凡已經反復研究,卻根本找不出替屠皇剝離劍祖至情的方法。唯有和光明佛等人選擇同一方法,廢掉屠皇修為,才有一線分離劍祖至情的可能。屠皇堅決反對被廢掉修為,考慮到龍巢的安全不是問題,寧凡便也沒有堅持剝離屠皇的劍祖至情了。只要屠皇不走出龍巢,留著劍祖至情,別人也找不到,圖謀不了。

“還有話要說么?”

“沒了!快走吧!”

“那么,我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

寧凡轉身,大步堅決走出洞口,頭也不回地給二女擺擺手。

很快,就看不到蹤影了。

多蘭愈發傷感,嘆息不已。

屠皇沒有嘆氣,只是目光微不可查一黯,仿佛這一別,便永無再見之日。

而當寧凡離去后許久,她終于不再壓抑體內死氣,臉上幻術造出的紅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血色的蒼白與虛弱。

“青靈姐姐,你怎么了!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死氣從你體內傳出!你究竟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是傷勢加重了嗎!”多蘭大急。

“別急,不過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而已,本來早在數日前我便該消散了,但我怕小蝴蝶知道,便又強撐了數日,已是極限,再也無法支撐了呢。待我死后,你便需要一個人在這龍巢居住了…”屠皇面色慘白,笑容卻極為安詳、滿足。

她只是一個幻術人偶。

她不是真實,只是虛假,且是比幻夢界的陰界之民更加虛假的存在,生死全在十蜂至尊的掌控當中。

她這一生,修得是什么道!不過是十蜂安排給她的經歷、修為罷了!

她的喜怒哀樂,都是虛假,唯獨在遇到寧凡后,終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虛假背后的真實。

越是瀕臨死亡,她的腦海便越是多出紛繁復雜的記憶,那些記憶,來源于她體內的劍祖至情,來源于真界,來源于她還是劍祖的日日夜夜。

在那些記憶中,她不會笑,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樣子,永遠與劍相伴。直到某一日,她的身邊,終于有了一個比性命還重要的小蝴蝶…

“我寧可死,也不會讓十蜂算計我家小蝴蝶的!呵呵,這一次,十蜂要失算了!”是屠皇決然卻堅定的心聲!

這心聲,透過她體內的一絲幻術聯系,從此地,傳達到了無數距離外的千層虛空之下!

空間亂流深處,五名準圣強者在這里廝殺,為了爭奪古國二陣陣圖、極陽水、開天氣息木盒等三件寶物。

準圣之爭,極難分出勝負,且此地共有五名準圣,一連斗了十日,居然還未決出三件寶物的歸屬。

其中,光明佛、死帝已經聯手。這二人不得不倆手,因為唯有他二人的準圣修為,是通過轉世靈軀獲得。

轉世靈軀的最大缺點,就是無法持久。每一次使用修為,都只能持續極短時間,更多的時間,他們必須以半步準圣的本身修為,與其他準圣拼斗,占不到任何上風,唯有聯手才有一絲斡旋的可能。

三件寶物當中,古國二陣被牛鬼至尊搶到手中,因為始終都在拼斗,來不及分辨真假。

開天木盒被百足道人搶到手,也來不及查探。

極陽水則被十蜂至尊搶得。

這三名準圣,雖說各有收獲,卻還想搶奪其他人的東西,故而沒有急于離開空間亂流,而是繼續在此地拼斗。

表面上,十蜂至尊獲得了極陽水后,還在為搶奪古國二陣、開天木盒賣力,但其內心深處,對于這兩個東西卻是極為不屑。

因為她和其他準圣不同。

唯有她知道,寧凡扔出的古國二陣、開天木盒都是假貨,倒是這極陽水,居然是真東西,故而才會被她搶在手中。

“有趣,真是有趣,這幾個老東西完全不知道三件東西之中,有兩件是虛假。最大的好處,其實在我的手上。這極陽水,似乎還是從黃泉海底的煩惱井中獲得的,真是只了不起的蒼茫蝶呵。連我都無法到達的黃泉海底,此子居然能夠來去自如,且竟從海底獲得了此物…”

“可惜,此子終究還是在我的局中。等他發現姬青靈命不久矣,一定會來求我的。到時候,我便設法取得他的蝶種!蒼茫蝶的蝶種,可是極有培育價值呢,于我食靈蜂一族,可是至寶。”

“算算時間,劍祖傀儡已經快要死掉了,嗯,和這些老不死打得夠久了,差不多該找通道離開了。那幾個老東西想要離開此地空間亂流,可是不易,但若是像我這種從八千萬年前便開始籌備此事的人,想離開早有布局的空間亂流,并不難呢…”

十蜂至尊臉上掛著蓮花般圣潔的微笑,舉止優雅,與其他準圣拼斗著。

但忽然間,她笑不出來了,萬古不改的圣潔笑容,居然頭一次透出一絲猙獰!

“該死!劍祖傀儡居然使盡手段,沒讓那蒼茫蝶得知她的瀕死!失算了!”

“好你個劍祖傀儡,好你個姬青靈!你以為你這點手段,就能阻止我算計你的蝴蝶道侶嗎!休想!”

十蜂素手一揚,神光爆射,氣息居然一瞬間解開壓制,一路攀升到了遠古大修的程度!

這,才是她真正修為!

若非算計有誤,她絕對不會貿然解開體內修為隱藏的!

遠古大修級氣息一散,直接將其他準圣震得吐血而退,而后纖足一踏,腳下居然蕩起一圈圈的金色波紋,繼而身形淡化在了波紋之中,直接撕開天地,從此地空間亂流消失無蹤!

其他四名準圣擦去鮮血,皆是倒吸冷氣,大吃一驚。

顯然沒料到十蜂至尊的真實修為,居然是一名遠古大修!更能從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直接離開,此事,他們沒有一個可以做到!

“該死!那死蜜蜂,居然隱藏得這么深!若她有這等修為,這等本領,當年怎么可能真被南藥老兒鎮壓!莫非當年的鎮壓,也只是為了麻痹我等!從當年便開始隱藏了嗎!她究竟在圖謀什么!”

“遠古大修!不可能!那死蜜蜂不是普通準圣,她竟是一名遠古大修!我不信!”

“真界的食靈蜂一族,因犯重罪,被剝奪了產生遠古大修的資格!如今的時代,此族根本不可能誕生遠古大修,這死蜜蜂怎可能達到這一步!”

“莫非這只死蜜蜂,早在食靈蜂一族獲罪前,便已修煉到遠古大修的程度!”

驚聲齊出!

但十蜂,注定不在乎這些驚聲的。

她一路穿梭虛空,回到外界,方一回歸,便使用了因果搜羅,來搜尋寧凡、屠皇的下落,卻自然尋不到的。

神情登時一冷!

“查不出姬青靈的下落,也查不出那只蒼茫蝶的下落!但身為食靈蜂的我,能感覺出,那蒼茫蝶,還沒有離開此界!我的胃袋,還在分泌胃液,這,便是證明!”

“我雖找不到你,但我卻能讓我的聲音,傳遍此界,入你的耳!姬青靈呀姬青靈,你想瞞住你的小蝴蝶,不讓她知道你的瀕死,但我偏要讓他知道你的隱瞞,讓他鉆入我布下的局,讓他成為我的食糧!”

寧凡一路離開三焰,離開極丹圣域內圍,朝外圍離去。

有龍三錘的龍巢在,他并不擔心屠皇、多蘭的安全,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帶二女共同離去。

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憂,在心中縈繞,揮之不去…

越是快要離開極丹圣域,他便越感覺有什么事情沒有了結,沒有收尾。那感覺不似錯覺,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我在這極丹圣域,還有什么事,沒有做完么…”

“來到極丹圣域的目的,已全部達成,似乎沒有什么事情遺忘才對…”

寧凡壓下心中雜念,一路飛至極丹圣域的空間節點位置。

只要通過這空間節點離去,他便可回到東天,只要一步踏出,他便算是真正和極丹圣域告別。

但這一步才踏出一半,忽然一道回蕩天地的女子之聲,傳遍整個極丹圣域!

是十蜂至尊溝通一界的無差別傳音!

只要寧凡還在此界,必定能夠聽到!

“蒼茫蝶!姬青靈馬上就要死了,你居然還不知道此事!若想保住她的命,便來找我!拿你的賤命,換她的命!”

語氣說不出的輕蔑!

明明為了圖謀寧凡布局多年,卻似乎根本看不起寧凡的蒼茫蝶血脈一般。

咯噔!

寧凡目光一震,一瞬間明白了心中始終空落的感覺,來源于何。

一瞬間,想通了屠皇的隱瞞是什么!

原來她已經快要死了…

卻…沒有告訴他!

卻…壓住死氣,擠出笑容,和他纏綿!

從前,他對屠皇的感情無關風月,但如今,這感情已不再純粹,生生染上了風月,有了男歡女愛。

但又不只是風月。

還有比風月更重的東西!

只一步便可踏出極丹圣域,但寧凡硬是收回了腳步。

他不走了!

他要去找屠皇,問個明白!

所有極丹圣域的生靈,全都聽到了十蜂至尊的傳音!

便是身處龍巢當中的屠皇,也聽到了十蜂的聲音,神色劇變!

劇變之后,是震怒,怒的,是這十蜂賊心不死,到了此刻,居然還想要小蝴蝶的命!

這怒,一如當日劍祖尸骨言及十蜂之時的憤怒!

倘若劍祖一生,有什么逆鱗是絕對不容許旁人觸碰的,那逆鱗,便是小蝴蝶!

原本虛弱垂死的身體,好似在這一刻,強行燃燒,強行生出了力量!

屠皇恢復了力氣,輕輕推開扶住她的多蘭,站定。

她詫異地內視了自身,但當發覺是體內劍祖至情在燃燒,在提供給她能量后,有了明悟。

這不是她主動使出的力量。

這是她因為擔心小蝴蝶的安危,而犧牲自己,所爆發的至情力量!

她亦不再躲藏于龍巢,而是對多蘭叮囑了一句,快速飛出。

“多蘭,你留在這里,不要走出,等小蝴蝶接你的那一天。”

“而我,要去辦一些事情,用這具虛幻之身,為小蝴蝶掃平一些大敵。此后的路,希望你們能代替我,陪在他身邊…你們,是我的笑容,每一個笑容都獨一無二,都有與小蝴蝶相處的一幕幕記憶。唯有你們,能讓他快樂…”

多蘭驚聲欲阻,她完全不清楚狀況,更不明白屠皇話語里的深意。

但屠皇已經飛出,便不會再回頭!憑多蘭,無法阻止!

屠皇的幻術之軀在燃燒,她的至情在悸動,她此刻修為遠遠不如十蜂至尊,但她卻有一股執念在咆哮,欲將算計小蝴蝶的十蜂,徹底抹除!

誰都不能傷害她的小蝴蝶!

就算你是紫斗仙皇欽定的紫斗仙域遠古第十靈,也不行!

倘若不能讓小蝴蝶安心離去,至少,得讓他安全離去。

神魔傷她小蝴蝶,她便斬盡神魔!

仙皇傷他小蝴蝶,她便劍指仙皇!

“遠古第十靈!你算計我家小蝴蝶,我決不饒你,絕不!”

正在整個極丹圣域呼嘯飛行、尋找寧凡下落的十蜂,沒由來有了脊骨發冷的恐懼。

在劍祖聲音傳入她耳中的瞬間,已開啟遠古大修修為的十蜂,毫無征兆地狂噴鮮血,竟是被劍祖一句話語斬出了傷勢!

何為劍祖!

一字一句,一個眼神,皆可化作劍技,斬殺敵人!

這不是言劍之術,也不是言出法隨,更不是道意、道力、道則、道源的應用。

在道源之上,有著第三步圣人才能擁有的力量,那種力量與道源不同,獨一無二,絕不可能同時被兩名圣人所具備!

那種里面,超出大道本源,名為…道統!

劍祖的話語,有道統的力量,可化道統言劍,威能莫測,弱一些的遠古大修,甚至連承受劍祖一句話的資格也沒有!

這才是荒古仙域第一仙帝的力量!

這才是以第二步修為、斬第四步衣角,震驚三界的原因!

“不可能!你的劍祖至情明明被我以奉靈宗太古印記封住,怎可能會解封!你怎可能會擁有堪比全盛之時的力量!”

十蜂至尊亡魂大冒,渾身都在發抖!

在她近乎恐懼的目光中,一個一襲青衫的曼妙女子,直接撕開天地,從中走出。

不,不對!

不是解封!

是在燃燒所剩輪回!

是在以徹底抹滅劍祖至情為代價,換取短暫的全盛力量!

“你瘋了!就為了一個血脈平凡的小蝴蝶,你至于連最后一絲轉世重生的希望都拋棄嗎!要知道就算到了今日,荒古仙皇對你仍舊有一絲寬恕,否則當年派來抹滅你的人,絕不可能是南藥圣那種廢物,極可能是涅圣甚至荒圣!只要你保留一絲至情不滅,只要你先荒古仙皇低頭,承認錯誤,他必定愿意重新接你回荒古仙域的,畢竟你是擁有道統的第二步,是有望非功德成圣的存在,若你抹滅最后一絲至情,則永無重生之希望!快住手!”

“重生?若沒有了小蝴蝶,我要什么重生!要什么不朽!若命運注定我和他生死無法兩全,我唯一的心愿,便是代替他而死!讓他代替我,活下去!”

“瘋子!瘋子!就為了一只普通蒼茫蝶!你居然做到這一步!就是因為你的不可理喻,荒古仙皇才會委托我九天十地,誅殺那弱小蝴蝶。若非如此,我堂堂遠古第十靈,豈會對一個垃圾蝴蝶如此上心…”

“聒噪!”

屠皇美目射出兩道神芒,化作利劍,直接將十蜂至尊肉身斬成兩截,余波更是打穿了天地,打穿了數百萬層虛空,使得整個極丹圣域界面不穩,有了劇烈晃動!

這一刻,整個極丹圣域,所有飛劍全部不再聽從主人的限制,化作流光,朝屠皇所在朝圣一般匯聚而來。

幾乎眨眼之間,劍鳴之聲便傳遍整個極丹圣域,使得整個世界再無第二個聲音,只剩下劍的聲音!

“該死!這女人莫非是想毀掉極丹圣域不成!”

“阻止她!”

“不能讓她毀掉整個極丹圣域!”

僅存的四只始祖雷雀天道魂有了恐懼,明明屠皇此刻散發的氣息,只是第二步程度,但帶給他們的威脅感,卻比當年建造極丹圣域的那個南藥圣還要可怕!

可惜四只始祖雷雀還未如何對屠皇動手,便被屠皇袖袍一卷,整個天空,頓時被劍光一劍劈開!

四只藏身于天道內部的始祖雷雀,皆被劍氣重創,哪還敢攻擊屠皇,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們看得出來,是屠皇手下留情,他們才能茍活,否則直接就會隕落,這女人,有抬手覆滅此界天道的恐怖實力,比創建極丹圣域的南藥圣還要可怕萬倍!

“念爾等在圣山之上幫過小蝴蝶,我不殺你們,給本姑娘滾!”

屠皇冰冷無情道。

“是是是,大人息怒,我們這就滾!”

四只始祖雷雀頓時就不知跑去了哪里,哪有半點天道的權威與尊嚴…

“姬青靈!你居然敢毀我肉身!你該死!你以為燃燒輪回就能殺了我嗎!你錯了!我本名十蜂,蒙荒古仙皇恩澤,賜姓為姬,改十蜂之名為十靈。便讓你看看,這個名字有何等妙處!”

一道金色的蜜蜂元神從十蜂殘尸中飛出,驚怒交加地吼道,繼而峰尾射出一根金色蜂針。

那蜂針迎風而長,化作一柄金色神矛,有無邊道則交織,發出宏大天音,朝屠皇猛然逼近。

“以半滴大荒之血,制成的荒古神矛么…我的身上,早已失去大荒血兵。那么,便以我的血,去污濁你的大荒血兵好了!”

屠皇露出最后一抹微笑,被那金色神矛貫穿身體,沒有躲避,沒有反抗。

繼而肉身嘭地一聲,爆成血霧。

但那血霧不知為何,竟忽然一凝,化作一個又一個古奧難明的烙印,刻印在了金色神矛之上。

繼而,金色神矛居然一點點腐朽,一點點風化,一點點…磨蝕成了飛灰!

“不可能!你居然憑幻術人偶之身,毀掉了大荒血兵!我不信!”

血兵被毀,金色蜜蜂元神咳出金血,體型也縮小了一大圈,似乎萎靡到了極點。

繼而漫天血霧化作血風,將它卷入其中,它想要逃,卻根本逃不出去,那血霧之中,每一滴血,都承載了劍祖的劍之道統!

此刻,金色蜜蜂無比后悔接了荒古仙皇的任務,來殺寧凡,帶回認錯低頭的劍祖至情。

劍祖根本不會認錯。

這,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

“姬青靈,你很好,好得很吶!今日斬我第二元神之仇,我姬十靈記住了!我姬十靈雖說本尊無法來到紫斗仙皇的幻夢界,卻可留在真界,等待你家小蝴蝶的到來。若他不去真界也就罷了,若去,我必將其碎尸萬段!已燃盡輪回的你,再也保護不了他了!哈哈哈!”

金色蜜蜂在獰笑聲中,被血霧道統之劍斬成了虛無…

而后,血霧帶著屠皇最后的嘆息,一點點,消散于風中,似根本不存在過…

許久之后,寧凡一路狂奔,趕回龍巢,卻只找到多蘭,再找不到屠皇了。

他將雨念開啟到最大,始終陰云密布的天空,終于雨落,好似天空在哭!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寧凡神情如癲,這種神情,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忘了體內的傷勢,忘了天地間的一切風景,甚至忘了呼吸。

他將雨術開啟到有生以來的最大,幾乎布滿整個極丹圣域,卻,找不到屠皇的蹤跡!

甚至連之前還能稍稍感應到的十蜂至尊,都不知為何,找不到了…

許久,許久…

寧凡的雨念忽然捕捉到極丹圣域某處天空的劇烈爆炸!

他不顧一切,朝那個地方趕去,但到了那里,卻什么也找不到。

這里沒有屠皇,沒有十蜂至尊。

只有兩道沖天的死氣,同歸于盡于此地。只有無法驅散的恐怖劍氣,在天地間回蕩。只有無數不受操控的飛劍,還在朝著此地陸陸續續飛來。只有劍氣之中夾雜的屠皇話語,還遺留于天地間,當寧凡趕來時,一聲聲入耳…

“對不起,小蝴蝶,讓你第二次看到我的死…”

第一次,是劍祖白骨死于寧凡眼前。

第二次,是此刻,劍祖至情的消亡,屠皇的滅去。因逆鱗觸動,居然不惜一切,最終斬殺了十蜂至尊…

從此,劍祖尸骨也好,劍祖至情也罷,都將從世間煙消!劍之道統,也從此刻,真正失去了前代之主。

從此…他將再也找不到她,無論從世間哪一個輪回,都找不到…

“我想象過無數離開極丹圣域的心情,卻不料,會是這樣的沉重…”

“我想象過我與你的無數因果,我知我們緣起于蝴蝶家鄉,卻不知,會緣盡于此地…”

寧凡沉默而立,雙手緊緊握成拳,握得出血。

第一次,劍祖尸骨消散于眼前,令他惆悵難言,選擇了用一場宿醉來遺忘那種心情。

但第二次…他要如何遺忘這種空落落的心情…

遺忘這種心如刀絞!

遺忘這種恨不得打碎整個天地的瘋狂,與自責。

他為什么沒有早些發現屠皇的瀕死!為什么!

他生,她死…她死,他生。

仙消散后,會歸于何處呢…

“以我寧凡之令,把劍祖,還給我!”

寧凡周身忽然爆發出沖天紫黑色妖靈力。

這一刻,他不是劫血主導,也非古魔古神主導,他是古妖!

他向天一指,天空之上,頓時呈現出一個紫黑靈輪,一經呈現,不斷變大,最終竟是巨大到足以遮天。

他神通一催,無邊吸力從靈輪之上傳出,欲從天地之間,吸回屠皇消散的殘魂。

他不知屠皇是不是那種死而不屈的人,便是不是,他,也要留下她!

“愚蠢小兒,居然妄想憑五靈輪的第一輪,拘禁姬青靈之魂,不得不說,你很無知,也很無能。哦?原來如此,你是姬青靈當年撿到的那只蒼茫蝶啊。區區凡蝶,能修煉到今日,倒也難得。可惜,第二步便是你這等凡蝶的極限了,便是成帝,也沒有可能的。這樣吧,我欠姬青靈一個人情,給你十息,就此罷手,我可替你欺瞞黃泉圣宗,免你干涉姬青靈一身道統歸位的重罪。”

一道聲音,好似從無盡輪回另一頭傳出,呼嘯而來,帶著第三步之威,震得寧凡狂噴鮮血,墜下長空,剛剛釋放的扶離靈輪,直接碎成兩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第三步之威,寧凡有了渺小之感,身體更是本能地有了屈服之念。

那屈服,并非來源于他本人的意志,而是來源于那神秘圣人的意志!欲以意志,控制寧凡身體,阻止寧凡行那瘋狂之舉。

寧凡目光愈發血紅!

那神秘圣人跨越時空的話語,或許帶有一絲善意,但若是阻止他奪回劍祖,則無論是誰,都是敵人!

“我一定要帶回她!一定!”

寧凡一聲怒吼,戰陰陽的星辰,在其眉心發出璀璨神光,竟在圣人意志的壓制之下,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而后他頂著無邊圣人威壓,再度釋放出了扶離靈輪,欲從天地收領劍祖殘魂。

神秘圣人還欲阻止,寧凡卻張開了滅神巨人法相,并點燃了體內一滴扶離祖血!

這一次,他沒有再被圣人威壓一擊打下長空!

這一次,他的扶離靈輪妖靈力強了何止十倍,亦沒有被區區圣人威壓壓碎。

“嘶!古國滅神盾的碎片!還有扶離燃血!那姬青靈對你而言,是如此重要的人么。連古國滅神盾都暴露在了老夫眼前,且連扶離一脈的祖血都舍得拋棄,你倒是讓老夫動容,可惜老夫職責所在,不能任你干涉此事呢。今日之事,老夫可以當做沒看見,你,退下吧!”

嗤嗤嗤!

五道金光忽然憑空出現于天地間,化作金箍,箍住了滅神巨人的脖頸、四肢。金箍一緊,扎入血肉,可以這么說,此刻這金箍收縮之力,絕對比當日寧凡在圣山之上引發的天劫威力還要恐怖。

隨著那金箍收縮,滅神巨人的脖頸、四肢全部被箍爆,法相被正面攻破。

法相已毀,那五道金箍出現在了寧凡的脖頸、四肢之上,束縛之下,寧凡只覺肉身欲裂,法力遭封,燃到一半的扶離妖血被封,打開一半的扶離靈輪因失去法力維持,再度消散…

寧凡睚眥欲裂。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他居然連稍稍反抗都做不到!

屠皇隕落的地方,忽然有了一些星星點點的光點升起。

而后天地之間,忽然有了無數臺階出現,這臺階一路通天,遠遠看去,黃霧繚繞,看不到盡頭。但卻隱隱可以看到一處模糊的人頭輪廓,有無形的威嚴,聳立在臺階盡頭。

那些星星點點的光點,朝著臺階之上飛入。不,說飛入并不準確,與其說是飛入,倒不如說是被臺階盡頭的巨大人頭,張嘴吸了過去,而后吞入口中!

“似你這種程度,不過可與古之仙尊媲美,在真界要多少有多少。別妄想能從老夫手中干涉道統一事的歸位。不殺你,已是老夫顧念舊情,莫要逾越,卑微的螻蟻!”

是神秘圣人回蕩天地的不屑之聲。

然而那聲音再巨大,寧凡也不在乎,完全聽不到了。

他忘了眼前的一切風景,忘了耳邊的一切聲音,甚至忘了束縛在身上的五個金箍。

他目睹那人頭吞噬光點的一幕,他不懂那是什么,只知道,人頭每吞一些光點,他距離屠皇的距離,便也越遠…

“把她…還給我!”

寧凡沙啞著聲音,元神沖出了慘遭束縛的肉身,朝巨大人頭撞去。

而后,星星點點的光點也好,寧凡的元神也罷,都被那巨大人頭一口吞下。

“嘶!居然為了姬青靈,沖入到冥主的口中!以那蒼茫蝶修為,不應該察覺不到被冥主吞下的后果,居然有如此魄力,倒也不枉那姬青靈當年為了這只蝴蝶,失去一切了。可惜,這蒼茫蝶太弱了,須知就算是傳說中的蒼茫九蝶,被冥主吞食,也只有消化毀滅一條路的…”

在神秘圣人的嘆息聲中,此地無數臺階也好,神秘人頭也罷,都消散于天地,好似不曾存在過。

真界,黃泉圣宗。

在一片充滿奇異光芒的云層之上,有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老者,神情惋惜,負手而立。

在他的前方,聳立著一棵萬丈之高的古樹,此樹氣息龐大,更似有靈一般。又有無數嬰兒形狀的果實,結滿在樹上。

那道袍老者修為看不出具體,可以知道的是,這是一名圣人,且不是始圣,而是更高層次的存在。

他目露惋惜,明明在看著萬丈古樹,卻好似,在看其他別的東西一般。

“有趣,區區凡品蒼茫蝶,居然敢為了姬青靈,闖入冥主的口中。冥主之口,乃是世間一切亡魂的歸宿,在那里,可不會有什么輪回轉世,只有消化,毀滅。”

“此子想要帶出姬青靈的全部道統,沒有任何可能,但若他有荒圣修為,若只帶出其中一星半點的魂,或許…也有億萬分之一的幾率,能達成此事呢…”

“也罷,姬青靈啊姬青靈,當年你在老夫剛剛成圣、被大敵圍攻垂死之際,仗劍救我。若無你相助,我早已成了一抔黃土,也因如此,我才會付出代價,領來這個苦差,為你收斂道統送行,以此聊表謝意。你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保護你那只弱不禁風的小蝴蝶,我便冒著觸犯門規的風險,幫你一幫吧。完整的道統不可能讓那蒼茫蝶帶走,但若只是一星半點殘魂的話…”

“蒼茫蝶啊蒼茫蝶,你能否達成心愿,從冥主口中全身而退,便全看你的本事了…”

采薇圣一嘆,盤膝坐在古樹前,一拍天靈,元神頓時從體內飛出,朝那長滿嬰果的古樹鉆入。

他修為已經許多年沒有精進了,對圣人而言,有些因果,是必須還清的,即便會為此事,會付出些代價,會遭受些責罰,也決不能虧欠…
V123210 發表於 2017-1-6 07:14
第1087章冥土渺渺尋無路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紅土大6。

    耳邊,死寂地沒有一絲風聲。

    天空,是由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的一片浩瀚無涯的星空。

    寧凡元神之體衝入這片奇異之地,已經三日,這片奇異之地,是那巨大人頭的口腔世界。

    他的肉身,被金箍束縛,無法動彈,留在了外界。

    他的元神,獨自衝入這片奇異之地,欲從此地,帶回屠皇,或劍祖。

    此行,寧凡元神之軀帶上了滅神盾,儲物袋,卻沒有帶上陰陽鎖,而是將陰陽鎖留在了肉身丹田之內。

    他不知此行能否帶回屠皇,他不知此行能否成功,能否生還,能否歸回故里。倘若此行失敗,倘若死在此地,則他不能讓玄陰界內無數鼎爐與他一同葬身於虛無。

    在進入這片奇異之地的瞬間,他更是設法,稍稍壓制了奴禁等禁制的生死相連,如此一來,他便是死,也不會對葬月、烏老八等人造成致死傷害…

    是的,他是帶著死亡的覺悟,衝入這片奇異之地的。因為這篇奇異之地,帶給他的危機感,讓他連億萬分之一的生還把握都沒有…

    進入此地,絕對是他此生所做出的最最不智的決定。

    但即便只有那微乎其微的把握,他,也要試上一試,絕不願眼睜睜看屠皇在眼前消散。

    雖說屠皇已與他有了男女之歡,但此事,並不是他為了屠皇瘋狂到無法控制的理由。實際上,就算只是一個普通鼎爐有如此遭遇,以寧凡的固執,也絕對會不惜一切去救的。結果雖說一樣,但若只是普通女子,不會讓他有如此瘋狂的情緒,在胸口燃燒。

    不明白,不明白啊…

    這一刻的寧凡,看不懂自己的內心。他身邊紅顏無數,若論感情最深的那個,絕對要數他第一個女人紙鶴。

    並不是說其他女人不好,只是他與紙鶴的感情,相識於微末,緣起於貧賤,又是他今生第一段感情,最為珍惜,故而有種旁人無法比擬之重。

    慕微涼,許秋靈,洛幽…令他視如生命的女人,還有很多很多。他並不是什麼好男人,連好人都不算…

    然而有生以來,寧凡第一次現,這世上,居然有一個女人,於他的意義,和其他女人不同。

    那種不同,與感情無關,他對屠皇的感情,遠遠不是諸女之中最重。

    屠皇帶給他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是一種沒由來的親近,是一種自內心的感恩,是一種無盡輪迴也無法償還的虧欠…

    是了,是虧欠啊…

    直到此刻,寧凡才稍稍明白,屠皇帶給他的感覺最為特殊,原因是什麼。

    屠皇一定不是他感情最深的那個人。

    卻多半…是他前世今生虧欠最多的女人!

    “我有一種感覺,我的前世,欠過她,且欠過很多很多,多到即便轉世無數輪迴,我的靈魂深處,仍舊對於此事難以釋懷…”

    “屍骨山時,我見那劍祖遺骨消散於眼前,無力阻止,竟有種心如死灰之感,簡直匪夷所思;這一次,我見屠皇消散,竟恨不能顛覆整個天地…這種瘋狂之念,表面上看是我心中所生,但或許,並不是…或許,那是我飛出蝴蝶家鄉的那一世,保留在靈魂深處的癲狂情緒…”

    “屠皇即是劍祖。劍祖她,無數年前便已死去。構成屠皇身體的劍祖至情,是劍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絲烙印…”

    “那被巨大人頭吞下的光點,是什麼…阻止我的神秘聖人,說我在干涉劍祖道統的歸位,道統,是什麼…”

    寧凡元神抱著滅神盾,貼著暗紅大6飛行,不敢飛得太高,唯恐觸碰到天空上的星辰。

    這片奇異之地的星辰,每一刻都有莫測之威,他之前不小心靠近了一次,結果某刻星辰劈出一道毀滅星光,連滅神盾都被劈出一個破洞,其元神,更被那星光貫穿,有了瀕死程度的重傷…

    甚至於在此地胡亂使用神念,都有一定可能引神秘星辰的攻擊。

    而後,寧凡服下大把丹藥,才壓下傷勢,卻也只是勉強壓下,根本無法令傷勢有任何恢復。傷口位置,好似被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不斷撕開,無法合攏,那種力量,是寧凡第一次見到。

    再後來,他在此地盲目找了三日,因為無法大範圍散開神念,根本找不到屠皇散入天地的光點…

    此地天地格局,更是瞬息萬變,從他進入的那一刻,便再也找不到了歸去的路。

    第四日。

    寧凡仍舊沒有找到屠皇。

    他的元神精血,開始在這片奇異之地蒸,每時每刻都有痛楚傳來。

    第五日。

    他的元神已經縮小了一大圈,只剩原先一半大小,氣息極為萎靡,卻倔著骨,仍舊在此地找尋。

    第六日。

    寧凡元神終於不支,昏闕於地,滅神盾和儲物袋,亦墜落在紅土泥地之上。

    第七日,第八日,第九日…

    寧凡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的元神血液,被徹底蒸乾,縮小到極限的元神,最終化作蒸騰的氣體,消散於這片奇異之地,歸入虛無。

    “才九日,便死了麼?若撐不夠二十二日,老夫便是想幫你,也是愛莫能助的,畢竟你所在幻夢界,與老夫隔得太遠,太遠…老夫想要念通二界,需要時間…”無盡星空中,采薇聖遺憾地嘆息道,聲音似從極為渺遠之地傳來,死去的寧凡,自然無法聽到了。

    第十日。

    第十一日。

    原本靜靜躺在的儲物袋,忽然射出一道月光。

    在這月光出現的瞬間,周遭空間的時間之力,詭異地有了逆流!

    “般若波羅蜜…”

    是寧凡事先佈置在儲物袋中的口訣,延遲生效!

    時光倒流中,寧凡隕落的元神,居然一點點復原、重塑。

    最終,原本已經死在第九日的寧凡,於第十一日,復活!

    “好險,若非攻打聖山之前,我已呼出月光寶盒的真名,此刻的我,多半已經死在這片奇異之地了。”寧凡心有餘悸道,對這片奇異之地的忌憚,上升到空前。

    他元神小手一招,將地上的儲物袋、滅神盾攝入懷抱,將小盾綁在胸口,如同一個微微凸起的胸鎧;儲物袋則背在背上。

    又從儲物袋中取出月光寶盒,細細端詳,現寶盒中的聖人意志,因為他一場復活,居然用掉了四分之一!

    也就是說,剩下的聖人意志,只夠他在此地死上三次了…

    所謂的月光寶盒,其實是豬臉寶盒的真名。當寧凡覺醒萬物溝通的天賦後,從寶盒之中,聽到了這一真名。

    說也神奇。

    不知道真名以前,月光寶盒的使用步驟極其繁瑣,必須先設定一定區域的標記,才能使用。

    當寧凡得知月光寶盒真名後,使用月光寶盒,居然有了人盒融為一體的奇異感覺。再使用時,就算沒有事先標記,也能隨時隨地使用了,更沒有了使用次數、冷卻時間等諸多限制。

    自此,月光寶盒有了常態標記使用、真名狀態非標記使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用法。

    非標記使用時,又有三個注意事項。

    其一,只能讓身為寶盒主人的寧凡,獨自一人時光倒流,而無法做到標記使用時那樣,改變周圍所有人或事物的時間。這即是說,寧凡死了可以靠著非標記時光逆流復活,旁人卻不行,唯有事先標記才有可能。

    其二,非標記使用,對於月光寶盒中的聖人意志消耗極大,是標記使用的數倍消耗。若造成死亡的攻擊級別太高,則消耗更多…

    其三,非標記復活,時間上會有一定延遲,或是一兩個時辰,或是一兩日,根據周圍的環境不同,死因不同,復活延遲並不固定。

    這也是寧凡延遲了兩日,才被月光寶盒復活的原因。

    “哦?居然靠著【太陰聖宗】的月光寶盒復活了?老夫還以為你已經死在此地了,倒是小瞧你了。”采薇聖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迴盪天地傳來。

    寧凡元神小臉一怔,將月光寶盒收回儲物袋,神念小心翼翼在此地散開,因神念覆蓋範圍太淺,自然找不到說話者的藏身之地。

    “收攏神念,不要散出體外十丈!”是采薇聖略帶善意的提醒聲。

    寧凡頓時一詫。

    聽聲音,此刻提點他的人,分明就是之前阻止他以扶離靈輪收攏屠皇殘魂的神秘聖人。

    此人為何要好心提醒他…

    是真的一番好意,還是另有圖謀…

    寧凡經歷過太多算計,面對一位來歷不明的神秘聖人,自然是有極大戒心的。

    戒心歸戒心,他還是依言而行,將神念收攏在了十丈左右,沒有繼續大範圍搜尋這名神秘聖人的行藏。畢竟此地不宜太過散開神念的事情,他也能看出一些。

    “這裡是【冥土】,是一切擁有過天地道統的至高存在,死後歸位之地。每一顆星辰,都是聖人當中極為強大的那一類存在死後所化,甚至於,此地還有一些星辰,是第四步仙皇所化。莫要靠近那些星辰,你雖有古國滅神盾碎片之一,在那些星辰面前,仍舊只是渺小螻蟻,需要心懷敬畏才可。”

    冥土?

    寧凡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名詞,內心不由得一動。

    “在這裡,不可以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否則便是聖人當中最強的荒聖,也無法離開了,會被冥土之牆永遠困住;若想要找誰,也不能喊出那個名字,否則想要找的人,永遠也找不到,切記,切記…名,是越真實與虛幻的東西,是冥土眼中修士存在的根本。你或許無法理解,但卻不可違背。”采薇聖繼續道。

    此地居然不能亂呼喚名字?

    寧凡沒有懷疑采薇聖話語裡的真實性,畢竟這種事情,對方似乎沒有必要欺騙他。

    內心更是有些慶幸,他一路在冥土尋找屠皇,始終不一言,沒有大聲呼喊。若不小心喊出了屠皇、劍祖的名字,那才是真的麻煩…

    “多謝前輩提點。”寧凡仍有警惕,卻還是朝著無盡星空,謝了一聲。

    “你不必謝我,我也不是在幫你,只是了我自己的因果罷了。冥土格局,所見皆虛,若非荒聖,在這冥土之中行走,永遠尋不到盡頭。我無法給你指路,因為每一個人眼中的冥土,格局不同…但我可以給你一些指點,冥土的天地格局,數位格局,是九…”

    九進制?

    寧凡一詫,繼而元神小臉有了認真,雙目青芒閃爍,以九進制的演算去看這天地,頓時有了不同。

    勢字秘,悄無聲息地催動。

    寧凡不必采薇聖繼續提醒,認准一個方向,左拐右者,一路疾馳。

    第十二日,第十三日,第十四日…第二十日!

    寧凡元神不支,再度隕落,於第二十二日,靠著月光寶盒第二次復活。

    “餘下的聖人意志,還夠我在此地,復活兩次…此地級別太高,利用月光寶盒復活,損耗太大…”

    寧凡內心極為凝重,繼續前進。

    第二十五日,前方無邊無際的冥土,忽然有了一陣異香,傳入寧凡鼻中。

    那異香也不知是何物出,只嗅了一嗅,寧凡原本虛弱縮小的元神,居然直接恢復到了正常大小,氣息充盈,再無任何虛弱!

    他精神一振,繼續趕路,越往前,異香便越濃。

    第二十八日,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株形同虛幻的萬丈古樹,古樹上長滿了嬰兒形態的果實。

    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凝聚成一隻只螢火蟲,寄生在萬丈古樹之上。

    古樹下,則背對著他,負手立著一位道袍聖人,並非實體,而是元神之力凝聚而成的虛影。當寧凡到來時,那聖人帶著幾分意外,轉過了身。

    “了不起,老夫只提點了你少許,你居然憑藉一身大勢領悟,走到了此地。論血脈資格,你或許屬於世間修道者當中最差一類,但論手段,便是古之仙尊中的佼佼者,也沒有幾個能辦到此事…”

    “晚輩寧…晚輩,見過前輩。多謝前輩指點之恩。”寧凡神情難掩激動,來到這古樹之後,他能清晰感覺到,古樹之上無數寄生的螢火蟲中,有一隻,氣息與屠皇、劍祖雷同!

    終於…找到了!

    因為過於激動,他竟一時忘了采薇聖的提醒,險些說出了自己的真名。好在及時察覺,止住了話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采薇聖稱讚了寧凡一聲,便不再多言。在他看來,寧凡雖是古之仙尊一級的佼佼者,卻也僅此而已,讚許雖有,卻還遠遠沒到震撼的地步。

    畢竟真界似寧凡這等程度的古之仙尊,多如繁星…

    “我聽過你,蒼茫蝶。當年紫山斗海的那位,親自出面,請聖宗的人給一批紫鬥仙修重入輪迴機會,其中居然有一隻毫無修為的凡蝶,整個三界都震驚了。更有人猜測,紫鬥仙域的遠古十靈,並不是那位大人的後手,你與那批紫鬥仙修才是。可後來,你們沒有任何一人走出幻夢界的輪迴,回歸真界。所有人這才後知後覺,他們高估了你們這批進入幻夢界輪迴的紫鬥仙修… ”

    寧凡沉默,他對於這等秘聞,並不感興趣。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莽撞,以第二步修為,闖入冥土,呵呵…你雖有古國滅神盾的碎片在身,亦有太陰聖宗月光寶盒在手,可你修為太弱,這是一個必死之局,若我老夫介入此事,你絕對會魂散於冥土。那個女人,是你寧可魂散也要找回的重要存在嗎?”采薇聖感嘆道。

    “我不知她於我而言是否重要,來此找她,是一種本能,是一種…償還。”寧凡平靜道。

    那種平靜,只因他前世今生虧欠劍祖太多,若當真無法救她,會有一種本能,讓他心甘情願,與劍祖一同葬身於這無邊冥土,以此為殉。

    “償還?你打算如何償還她,帶她的殘魂離開此地?”

    “是。”

    “你可知,她當年為了護你轉世,便已經死亡,今日被歸位於冥土的道統,其中也只是包含了極少一絲魂魄而已。倘若一個整魂的魂力是一百萬單位,則今日吸收而來的魂,連十個單位都不到。且就算是這十個單位的魂,冥土也不會允許你全部帶走,就算有老夫為你瞞天過海,最多,也只能帶走這十個單位之中、千分之一的魂…那麼少的魂,幾近無用。而為了帶走這等數量的魂,你需要付出的代價,卻可能,是你的命…”

    寧凡好似沒有聽到采薇聖在說什麼,仍舊一片平靜,看著古樹無數螢火蟲中的一個。

    “你能帶走的魂,太少,且更重要的道統,你無法帶走一絲一毫。你帶走那麼少的魂,想做些什麼?將她復活?莫說你只修成五靈輪第一輪,便是修煉到傳說中的第四輪,也辦不到此時的,因她的魂,早已不是完整。”

    “…”寧凡沉默。

    聽采薇聖的意思,他今日就算帶走屠皇的魂,也無法將之復活了。

    但若不試上一試,他不甘心。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要阻止你行事,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身為聖人的我,能看到一切第二步修士的宿命造化,你與她的命運,並無交集,除非你比宿命造化更強,否則無法更改此事。”

    “…”寧凡還是沉默。

    采薇聖深深看了寧凡一眼,似重新認識寧凡一般,讚道,“真是個心志堅定的小傢伙。老夫一席話,連讓你稍稍動搖都做不到麼?”

    “是。”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試試能否將她的殘魂所化螢火蟲,帶走!”

    “整隻帶走?我說了,你只能帶走千分之一…罷了,你這小子,太過倔強,反正你的寶盒之力,還夠你復活兩次,不讓你自己認識到此事的艱難,你是不會回頭的。”

    采薇聖嘆息剛落,寧凡已化作一道殘影,朝那古樹衝出,身形一縱,騰空而起,欲將屠皇殘魂所化的螢火蟲,攝入手中。

    便在此時,整個古樹忽然有了浩瀚氣息傳出!

    繼而整個冥土大帝,在寧凡眼中,化作匪夷所思地一幕,無邊無涯的暗紅大6,化作一個無邊巨掌,狠狠一握。

    寧凡只覺眼前一黑,還未觸碰到那螢火蟲,便被整個冥土大6所化巨掌握死在掌中!

    那是越的第三步的一擊!

    那是越了絕大多數第四步仙皇的一擊!

    殺寧凡…如殺螻蟻!

    一擊之後,整個冥土恢復如初,采薇聖與古樹仍在原地,好似不曾移動過,好似之前整個大6化作手掌的一握,只是一個幻覺,根本沒有波及到這些存在,只攻擊了寧凡。

    第三十日,寧凡在月光之中復活。

    僅剩的寶盒意志,已只足夠他在此地複活最後一次…

    寧凡元神小臉神情難看之極,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如今的他,根本帶走之前吸入此地的所有屠皇殘魂。

    不,他便是連帶走千分之一,都做不到…

    “聖人之後,有始聖、涅聖、荒聖三大境界。我是一名荒聖,且在荒聖之中屬於佼佼者,但便是我這等存在拼盡全力,也只足夠助你帶走少許殘魂。且此事後,我會受到重責…至於你,根本辦不到此時,這不是氣魄、鬥志可以解決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認清現實。”采薇聖嘆道。

    “…此事還會連累前輩?前輩為何要幫我?”寧凡神色有了複雜。若他帶走屠皇極少一絲魂,需要藉助采薇聖的力量,若此事還可能帶給采薇聖以懲罰,則寧凡不得不考慮一下采薇聖的立場了。

    他可以為了屠皇,捨棄自己的性命,但卻不願此事捲入其他人的因果。

    “老夫說了,這不是在幫你,而是在了結我自己的因果。是我為了來日沖擊第四步,所作出的取捨。似我這等存在,很難為了交情、賞識幫助他人,一切都是利益,一切只是利益,你不欠我什麼,亦無需覺得虧欠。當然,也不要指望老夫為了你,作出更大犧牲…”

    “前輩的意思,晚輩明白了。那麼接下來,晚輩要如何做,才能帶走她少許魂魄?”

    “接下來,老夫會以元神之力,與整個冥土交戰,你替我護法!不要害怕受傷,在這冥土神樹的異香範圍,任何第二步傷勢,都足以瞬間痊癒的!你可拼死一戰!”

    言及於此,采薇聖神情有了凝重,雙手翻飛殘影,瞬間掐出數千指訣。霎時間,整個冥土,地動山搖,並有成百上千萬的古老幻影,從冥土之下飄出,所有人穿戴,皆為古之衣冠!一個個氣息浩瀚,最低都是第二步修為,便是仙帝之修,都有數百之多,其中更是不乏準聖、遠古大修!

    “小心了,第一批冥土幻影,是那些道統聖人歸位後,其門徒殉葬於此所遺留,不死不滅!老夫必須與此地冥星交戰,無法分心,這些冥土幻影,你來處置!切記不能讓這些幻影靠近老夫半步,影響老夫行事!否則老夫只能說一聲抱歉了,再無法助你帶走一絲一毫的魂,只能走!”
poweryuhlin 發表於 2017-1-6 11:20
執魔 第1087章 冥土渺渺尋無路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紅土大陸。
    耳邊,死寂地沒有一絲風聲。

    天空,是由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的一片浩瀚無涯的星空。

    寧凡元神之體沖入這片奇異之地,已經三日,這片奇異之地,是那巨大人頭的口腔世界。

    他的肉身,被金箍束縛,無法動彈,留在了外界。

    他的元神,獨自沖入這片奇異之地,欲從此地,帶回屠皇,或劍祖。

    此行,寧凡元神之軀帶上了滅神盾,儲物袋,卻沒有帶上陰陽鎖,而是將陰陽鎖留在了肉身丹田之內。

    他不知此行能否帶回屠皇,他不知此行能否成功,能否生還,能否歸回故里。倘若此行失敗,倘若死在此地,則他不能讓玄陰界內無數鼎爐與他一同葬身于虛無。

    在進入這片奇異之地的瞬間,他更是設法,稍稍壓制了奴禁等禁制的生死相連,如此一來,他便是死,也不會對葬月、烏老八等人造成致死傷害…

    是的,他是帶著死亡的覺悟,沖入這片奇異之地的。因為這篇奇異之地,帶給他的危機感,讓他連億萬分之一的生還把握都沒有…

    進入此地,絕對是他此生所做出的最最不智的決定。

    但即便只有那微乎其微的把握,他,也要試上一試,絕不願眼睜睜看屠皇在眼前消散。

    雖說屠皇已與他有了男女之歡,但此事,並不是他為了屠皇瘋狂到無法控制的理由。實際上,就算只是一個普通鼎爐有如此遭遇,以寧凡的固執,也絕對會不惜一切去救的。結果雖說一樣,但若只是普通女子,不會讓他有如此瘋狂的情緒,在胸口燃燒。

    不明白,不明白啊…

    這一刻的寧凡,看不懂自己的內心。他身邊紅顏無數,若論感情最深的那個,絕對要數他第一個女人——紙鶴。

    並不是說其他女人不好,只是他與紙鶴的感情,相識于微末,緣起于貧賤,又是他今生第一段感情,最為珍惜,故而有種旁人無法比擬之重。

    慕微涼,許秋靈,洛幽…令他視如生命的女人,還有很多很多。他並不是什麼好男人,連好人都不算…

    然而有生以來,寧凡第一次發現,這世上,居然有一個女人,于他的意義,和其他女人不同。

    那種不同,與感情無關,他對屠皇的感情,遠遠不是諸女之中最重。

    屠皇帶給他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是一種沒由來的親近,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恩,是一種無盡輪回也無法償還的虧欠…

    是了,是虧欠啊…

    直到此刻,寧凡才稍稍明白,屠皇帶給他的感覺最為特殊,原因是什麼。

    屠皇一定不是他感情最深的那個人。

    卻多半…是他前世今生虧欠最多的女人!

    “我有一種感覺,我的前世,欠過她,且欠過很多很多,多到即便轉世無數輪回,我的靈魂深處,仍舊對于此事難以釋懷…”

    “尸骨山時,我見那劍祖遺骨消散于眼前,無力阻止,竟有種心如死灰之感,簡直匪夷所思;這一次,我見屠皇消散,竟恨不能顛覆整個天地…這種瘋狂之念,表面上看是我心中所生,但或許,並不是…或許,那是我飛出蝴蝶家鄉的那一世,保留在靈魂深處的癲狂情緒…”

    “屠皇即是劍祖。劍祖她,無數年前便已死去。構成屠皇身體的劍祖至情,是劍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絲烙印…”

    “那被巨大人頭吞下的光點,是什麼…阻止我的神秘聖人,說我在干涉劍祖道統的歸位,道統,是什麼…”

    寧凡元神抱著滅神盾,貼著暗紅大陸飛行,不敢飛得太高,唯恐觸踫到天空上的星辰。

    這片奇異之地的星辰,每一刻都有莫測之威,他之前不小心靠近了一次,結果某刻星辰劈出一道毀滅星光,連滅神盾都被劈出一個破洞,其元神,更被那星光貫穿,有了瀕死程度的重傷…

    甚至于在此地胡亂使用神念,都有一定可能引發神秘星辰的攻擊。

    而後,寧凡服下大把丹藥,才壓下傷勢,卻也只是勉強壓下,根本無法令傷勢有任何恢復。傷口位置,好似被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不斷撕開,無法合攏,那種力量,是寧凡第一次見到。

    再後來,他在此地盲目找了三日,因為無法大範圍散開神念,根本找不到屠皇散入天地的光點…

    此地天地格局,更是瞬息萬變,從他進入的那一刻,便再也找不到了歸去的路。

    第四日。

    寧凡仍舊沒有找到屠皇。

    他的元神精血,開始在這片奇異之地蒸發,每時每刻都有痛楚傳來。

    第五日。

    他的元神已經縮小了一大圈,只剩原先一半大小,氣息極為萎靡,卻倔著骨,仍舊在此地找尋。

    第六日。

    寧凡元神終于不支,昏闕于地,滅神盾和儲物袋,亦墜落在紅土泥地之上。

    第七日,第八日,第九日…

    寧凡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的元神血液,被徹底蒸干,縮小到極限的元神,最終化作蒸騰的氣體,消散于這片奇異之地,歸入虛無。

    “才九日,便死了麼?若撐不夠二十二日,老夫便是想幫你,也是愛莫能助的,畢竟你所在幻夢界,與老夫隔得太遠,太遠…老夫想要念通二界,需要時間…”無盡星空中,采薇聖遺憾地嘆息道,聲音似從極為渺遠之地傳來,死去的寧凡,自然無法听到了。

    第十日。

    第十一日。

    原本靜靜躺在的儲物袋,忽然射出一道月光。

    在這月光出現的瞬間,周遭空間的時間之力,詭異地有了逆流!

    “般若波羅蜜…”

    是寧凡事先布置在儲物袋中的口訣,延遲生效!

    時光倒流中,寧凡隕落的元神,居然一點點復原、重塑。

    最終,原本已經死在第九日的寧凡,于第十一日,復活!

    “好險,若非攻打聖山之前,我已呼出月光寶盒的真名,此刻的我,多半已經死在這片奇異之地了。”寧凡心有余悸道,對這片奇異之地的忌憚,上升到空前。

    他元神小手一招,將地上的儲物袋、滅神盾攝入懷抱,將小盾綁在胸口,如同一個微微凸起的胸鎧;儲物袋則背在背上。

    又從儲物袋中取出月光寶盒,細細端詳,發現寶盒中的聖人意志,因為他一場復活,居然用掉了四分之一!

    也就是說,剩下的聖人意志,只夠他在此地死上三次了…

    所謂的月光寶盒,其實是豬臉寶盒的真名。當寧凡覺醒萬物溝通的天賦後,從寶盒之中,听到了這一真名。

    說也神奇。

    不知道真名以前,月光寶盒的使用步驟極其繁瑣,必須先設定一定區域的標記,才能使用。

    當寧凡得知月光寶盒真名後,使用月光寶盒,居然有了人盒融為一體的奇異感覺。再使用時,就算沒有事先標記,也能隨時隨地使用了,更沒有了使用次數、冷卻時間等諸多限制。

    自此,月光寶盒有了常態標記使用、真名狀態非標記使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用法。

    非標記使用時,又有三個注意事項。

    其一,只能讓身為寶盒主人的寧凡,獨自一人時光倒流,而無法做到標記使用時那樣,改變周圍所有人或事物的時間。這即是說,寧凡死了可以靠著非標記時光逆流復活,旁人卻不行,唯有事先標記才有可能。

    其二,非標記使用,對于月光寶盒中的聖人意志消耗極大,是標記使用的數倍消耗。若造成死亡的攻擊級別太高,則消耗更多…

    其三,非標記復活,時間上會有一定延遲,或是一兩個時辰,或是一兩日,根據周圍的環境不同,死因不同,復活延遲並不固定。

    這也是寧凡延遲了兩日,才被月光寶盒復活的原因。

    “哦?居然靠著【太陰聖宗】的月光寶盒復活了?老夫還以為你已經死在此地了,倒是小瞧你了。”采薇聖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回蕩天地傳來。

    寧凡元神小臉一怔,將月光寶盒收回儲物袋,神念小心翼翼在此地散開,因神念覆蓋範圍太淺,自然找不到說話者的藏身之地。

    “收攏神念,不要散出體外十丈!”是采薇聖略帶善意的提醒聲。

    寧凡頓時一詫。

    听聲音,此刻提點他的人,分明就是之前阻止他以扶離靈輪收攏屠皇殘魂的神秘聖人。

    此人為何要好心提醒他…

    是真的一番好意,還是另有圖謀…

    寧凡經歷過太多算計,面對一位來歷不明的神秘聖人,自然是有極大戒心的。

    戒心歸戒心,他還是依言而行,將神念收攏在了十丈左右,沒有繼續大範圍搜尋這名神秘聖人的行藏。畢竟此地不宜太過散開神念的事情,他也能看出一些。

    “這里是【冥土】,是一切擁有過天地道統的至高存在,死後歸位之地。每一顆星辰,都是聖人當中極為強大的那一類存在死後所化,甚至于,此地還有一些星辰,是第四步仙皇所化。莫要靠近那些星辰,你雖有古國滅神盾碎片之一,在那些星辰面前,仍舊只是渺小螻蟻,需要心懷敬畏才可。”

    冥土?

    寧凡還是頭一回听到這個名詞,內心不由得一動。

    “在這里,不可以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否則便是聖人當中最強的荒聖,也無法離開了,會被冥土之牆永遠困住;若想要找誰,也不能喊出那個名字,否則想要找的人,永遠也找不到,切記,切記…名,是超越真實與虛幻的東西,是冥土眼中修士存在的根本。你或許無法理解,但卻不可違背。”采薇聖繼續道。

    此地居然不能亂呼喚名字?

    寧凡沒有懷疑采薇聖話語里的真實性,畢竟這種事情,對方似乎沒有必要欺騙他。

    內心更是有些慶幸,他一路在冥土尋找屠皇,始終不發一言,沒有大聲呼喊。若不小心喊出了屠皇、劍祖的名字,那才是真的麻煩…

    “多謝前輩提點。”寧凡仍有警惕,卻還是朝著無盡星空,謝了一聲。

    “你不必謝我,我也不是在幫你,只是了我自己的因果罷了。冥土格局,所見皆虛,若非荒聖,在這冥土之中行走,永遠尋不到盡頭。我無法給你指路,因為每一個人眼中的冥土,格局不同…但我可以給你一些指點,冥土的天地格局,數位格局,是九…”

    九進制?

    寧凡一詫,繼而元神小臉有了認真,雙目青芒閃爍,以九進制的演算去看這天地,頓時有了不同。

    勢字秘,悄無聲息地催動。

    寧凡不必采薇聖繼續提醒,認準一個方向,左拐右者,一路疾馳。

    第十二日,第十三日,第十四日…第二十日!

    寧凡元神不支,再度隕落,于第二十二日,靠著月光寶盒第二次復活。

    “余下的聖人意志,還夠我在此地,復活兩次…此地級別太高,利用月光寶盒復活,損耗太大…”

    寧凡內心極為凝重,繼續前進。

    第二十五日,前方無邊無際的冥土,忽然有了一陣異香,傳入寧凡鼻中。

    那異香也不知是何物發出,只嗅了一嗅,寧凡原本虛弱縮小的元神,居然直接恢復到了正常大小,氣息充盈,再無任何虛弱!

    他精神一振,繼續趕路,越往前,異香便越濃。

    第二十八日,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株形同虛幻的萬丈古樹,古樹上長滿了嬰兒形態的果實。

    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凝聚成一只只螢火蟲,寄生在萬丈古樹之上。

    古樹下,則背對著他,負手立著一位道袍聖人,並非實體,而是元神之力凝聚而成的虛影。當寧凡到來時,那聖人帶著幾分意外,轉過了身。

    “了不起,老夫只提點了你少許,你居然憑借一身大勢領悟,走到了此地。論血脈資格,你或許屬于世間修道者當中最差一類,但論手段,便是古之仙尊中的佼佼者,也沒有幾個能辦到此事…”

    “晚輩寧…晚輩,見過前輩。多謝前輩指點之恩。”寧凡神情難掩激動,來到這古樹之後,他能清晰感覺到,古樹之上無數寄生的螢火蟲中,有一只,氣息與屠皇、劍祖雷同!

    終于…找到了!

    因為過于激動,他竟一時忘了采薇聖的提醒,險些說出了自己的真名。好在及時察覺,止住了話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采薇聖稱贊了寧凡一聲,便不再多言。在他看來,寧凡雖是古之仙尊一級的佼佼者,卻也僅此而已,贊許雖有,卻還遠遠沒到震撼的地步。

    畢竟真界似寧凡這等程度的古之仙尊,多如繁星…

    “我听過你,蒼茫蝶。當年紫山斗海的那位,親自出面,請聖宗的人給一批紫斗仙修重入輪回機會,其中居然有一只毫無修為的凡蝶,整個三界都震驚了。更有人猜測,紫斗仙域的遠古十靈,並不是那位大人的後手,你與那批紫斗仙修才是。可後來,你們沒有任何一人走出幻夢界的輪回,回歸真界。所有人這才後知後覺,他們高估了你們這批進入幻夢界輪回的紫斗仙修…”

    寧凡沉默,他對于這等秘聞,並不感興趣。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莽撞,以第二步修為,闖入冥土,呵呵…你雖有古國滅神盾的碎片在身,亦有太陰聖宗月光寶盒在手,可你修為太弱,這是一個必死之局,若我老夫介入此事,你絕對會魂散于冥土。那個女人,是你寧可魂散也要找回的重要存在嗎?”采薇聖感嘆道。

    “我不知她于我而言是否重要,來此找她,是一種本能,是一種…償還。”寧凡平靜道。

    那種平靜,只因他前世今生虧欠劍祖太多,若當真無法救她,會有一種本能,讓他心甘情願,與劍祖一同葬身于這無邊冥土,以此為殉。

    “償還?你打算如何償還她,帶她的殘魂離開此地?”

    “是。”

    “你可知,她當年為了護你轉世,便已經死亡,今日被歸位于冥土的道統,其中也只是包含了極少一絲魂魄而已。倘若一個整魂的魂力是一百萬單位,則今日吸收而來的魂,連十個單位都不到。且就算是這十個單位的魂,冥土也不會允許你全部帶走,就算有老夫為你瞞天過海,最多,也只能帶走這十個單位之中、千分之一的魂…那麼少的魂,幾近無用。而為了帶走這等數量的魂,你需要付出的代價,卻可能,是你的命…”

    寧凡好似沒有听到采薇聖在說什麼,仍舊一片平靜,看著古樹無數螢火蟲中的一個。

    “你能帶走的魂,太少,且更重要的道統,你無法帶走一絲一毫。你帶走那麼少的魂,想做些什麼?將她復活?莫說你只修成五靈輪第一輪,便是修煉到傳說中的第四輪,也辦不到此時的,因她的魂,早已不是完整。”

    “…”寧凡沉默。

    听采薇聖的意思,他今日就算帶走屠皇的魂,也無法將之復活了。

    但若不試上一試,他不甘心。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要阻止你行事,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身為聖人的我,能看到一切第二步修士的宿命造化,你與她的命運,並無交集,除非你比宿命造化更強,否則無法更改此事。”

    “…”寧凡還是沉默。

    采薇聖深深看了寧凡一眼,似重新認識寧凡一般,贊道,“真是個心志堅定的小家伙。老夫一席話,連讓你稍稍動搖都做不到麼?”

    “是。”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試試能否將她的殘魂所化螢火蟲,帶走!”

    “整只帶走?我說了,你只能帶走千分之一…罷了,你這小子,太過倔強,反正你的寶盒之力,還夠你復活兩次,不讓你自己認識到此事的艱難,你是不會回頭的。”

    采薇聖嘆息剛落,寧凡已化作一道殘影,朝那古樹沖出,身形一縱,騰空而起,欲將屠皇殘魂所化的螢火蟲,攝入手中。

    便在此時,整個古樹忽然有了浩瀚氣息傳出!

    繼而整個冥土大帝,在寧凡眼中,化作匪夷所思地一幕,無邊無涯的暗紅大陸,化作一個無邊巨掌,狠狠一握。

    寧凡只覺眼前一黑,還未觸踫到那螢火蟲,便被整個冥土大陸所化巨掌握死在掌中!

    那是超越的第三步的一擊!

    那是超越了絕大多數第四步仙皇的一擊!

    殺寧凡…如殺螻蟻!

    一擊之後,整個冥土恢復如初,采薇聖與古樹仍在原地,好似不曾移動過,好似之前整個大陸化作手掌的一握,只是一個幻覺,根本沒有波及到這些存在,只攻擊了寧凡。

    第三十日,寧凡在月光之中復活。

    僅剩的寶盒意志,已只足夠他在此地復活最後一次…

    寧凡元神小臉神情難看之極,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如今的他,根本帶走之前吸入此地的所有屠皇殘魂。

    不,他便是連帶走千分之一,都做不到…

    “聖人之後,有始聖、涅聖、荒聖三大境界。我是一名荒聖,且在荒聖之中屬于佼佼者,但便是我這等存在拼盡全力,也只足夠助你帶走少許殘魂。且此事後,我會受到重責…至于你,根本辦不到此時,這不是氣魄、斗志可以解決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認清現實。”采薇聖嘆道。

    “…此事還會連累前輩?前輩為何要幫我?”寧凡神色有了復雜。若他帶走屠皇極少一絲魂,需要借助采薇聖的力量,若此事還可能帶給采薇聖以懲罰,則寧凡不得不考慮一下采薇聖的立場了。

    他可以為了屠皇,舍棄自己的性命,但卻不願此事卷入其他人的因果。

    “老夫說了,這不是在幫你,而是在了結我自己的因果。是我為了來日沖擊第四步,所作出的取舍。似我這等存在,很難為了交情、賞識幫助他人,一切都是利益,一切只是利益,你不欠我什麼,亦無需覺得虧欠。當然,也不要指望老夫為了你,作出更大犧牲…”

    “前輩的意思,晚輩明白了。那麼接下來,晚輩要如何做,才能帶走她少許魂魄?”

    “接下來,老夫會以元神之力,與整個冥土交戰,你替我護法!不要害怕受傷,在這冥土神樹的異香範圍,任何第二步傷勢,都足以瞬間痊愈的!你可拼死一戰!”

    言及于此,采薇聖神情有了凝重,雙手翻飛殘影,瞬間掐出數千指訣。霎時間,整個冥土,地動山搖,並有成百上千萬的古老幻影,從冥土之下飄出,所有人穿戴,皆為古之衣冠!一個個氣息浩瀚,最低都是第二步修為,便是仙帝之修,都有數百之多,其中更是不乏準聖、遠古大修!

    “小心了,第一批冥土幻影,是那些道統聖人歸位後,其門徒殉葬于此所遺留,不死不滅!老夫必須與此地冥星交戰,無法分心,這些冥土幻影,你來處置!切記不能讓這些幻影靠近老夫半步,影響老夫行事!否則老夫只能說一聲抱歉了,再無法助你帶走一絲一毫的魂,只能速走!” 本帖最後由 poweryuhlin 於 2017-1-6 11:41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P9722

LV:6 爵士

追蹤
  • 14

    主題

  • 1096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