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劍動山河 作者:開荒【姜幻】 (已完成)

   
王和億 2014-1-24 20:00: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65 5269798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0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章 炎風靈靴

    那是一雙火紅色的獸皮靴,周圍隱有火熱微風旋動,

    離塵宗的規矩,門內弟子較技比武,一律不得借用任何靈器丹藥之力。而各處離塵學館,雖只是屬於離塵宗的下屬的產業,然而小比時的規則,也都與本山等同,

    莊同自然是不敢當著監督使的面明知故犯,壞了宗門規矩。然而他腳下的這雙匹靴,卻比普通的靈器,還要更加可怕,

    那應是以兩張完整的‘炎風貂皮’製作而成。乃是上佳的煉器材料,往往一完成就是至少有八重法禁的靈器。又因其赤紅的毛色,被世家諸多貴婦人追捧,價值千金,比之北堂婉兒給他的血元丹還要貴些,

    然而莊同的這雙靴子,並未經任何的煉製,卻幾乎完整的保存著炎風貂生前擁有的禦風抗火之能。更左右對稱,兩張獸皮渾融一體,能彼此增益,

    不是靈器,卻比之普通的四重法禁的靈器,還要強勝幾分!

    這就是莊同的底牌?材料是糟蹋了,不過也避過了離塵宗不准使用靈器的規矩。

    也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認為可將他拉下首席。有了這雙幾乎等同靈器的靴子,莊同的實力,已經等同於練氣一重樓的修士。只是這雙鞋,就可使莊同的狂風焰絕腿法,威力激增近倍!

    幾日前的他,確實是無可奈何,勝機渺茫。

    不過也只是幾日之前——

    雖是如此,莊無道心下仍是忍不住暗歎,這莊同一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僅僅這雙一模一樣的貂皮,請名匠製作的工費,就至少揮霍了四百兩黃金!讓人羡慕嫉妒恨!

    他在市井間廝混了十幾年,已經算是有些城府了,這時卻仍是忍不住出言譏諷:「你這雙鞋子,還真是不錯!為了這曲曲一個首席之位如此敗家,這可值得?之前的那些手段也就罷了,如今更要借用外力,就這麼沒自信?」

    「是很不錯!單是城南的薛大師出手,就整整花費二百兩黃金,說是為我縫製這雙皮靴,比煉製一件八重法禁的靈器還難!「

    莊同的神情坦然,毫無半分的羞愧,語聲沉凝道:「這首席弟子之位,師弟我是勢在必得!有言道雄獅搏兔,亦畢盡全力,又何況對手是師兄你這頭瘋虎?這一戰,我實容不得有半點意外。再說小比之後,這雙炎風靴也仍可練成靈器,怎能算是浪費?你莊無道習武只是為出人頭地,我莊同拜入離塵學館,則是為日後能庇護我族。所以在你眼裡,這是揮霍錢財,在我看來,卻是物有所值!其中的道理,非你這個市井無賴能知,是謂燕雀豈知雕鶚之志!」

    莊無道一陣無言,好嘛!這是自取其辱了,剛才自己就不該問。

    他也心知,莊家傾力支持莊同,謀離塵真傳弟子之位,是為日後能托庇于離塵宗羽翼之下。然而無論莊同有什麼樣的苦衷,也不該對馬原下那等樣的狠手。在他眼裡,這已是不可原諒!

    見莊無道默默無聲,莊同又一聲冷笑:「師兄這次若肯主動認輸,我可容你體面退出場外。這三年間一應之事,我也不與你計較。否則拳腳無眼,稍後若是師兄出了什麼意外,可就怪不得我——」

    話音未落,莊無道就已是搖頭道:「認輸?師弟,你既知我有瘋虎之名,就該知我性情才是,覺得可能麼?」

    這傢夥被他生生壓了三年,只能屈居次席,看來積累了不小的怨氣。

    「說來也是!無道師兄的性情,一向勇悍!」

    莊同一捏拳,渾身關節頓時如炒豆般的爆響。「師弟我性格急躁,早已迫不及待。此時你我都是未經損耗,氣力盈滿。這一戰,不如提前開始如何?」

    莊無道聞言大笑:「提前就提前,有何不可?」

    身後的輕雲劍,這時忽又一股熱力入體。雲兒的聲音,也隨之傳入他的腦海之內。

    「此人有器物之助,內外兼修,不知劍主你可需相助?」

    莊無道暗暗皺眉,遇到什麼人物都需這劍靈出手,他莊無道難道是廢物不成?

    同樣是內外兼修,然而這莊同的實力,與北堂婉兒相差不可以道理計。狂風焰絕腿法與破甲尖鋒指,也不可相提並論!絕不是一雙炎風靴,就可彌補。

    唯一的顧忌,就是在大庭廣眾面前,暴露出他對自身暴增的力量,掌控生疏。然而這方面,其實他也有辦法可以解決,關鍵是莊同的實力太弱,還不足以逼出他的真正根底。

    正欲拒絕,就又聽雲兒的聲音,在他心念中響起:「雲兒雖已靈能大損,不過卻可助劍主控力。使劍主暫無後顧之憂,可任意施展降龍伏虎拳法。」

    控力?

    莊無道怔住,如此說來,先前在渡船上與北堂婉兒一戰,自己根本就無需把身軀交托給劍靈控制?

    「先前怎不早說?」心中頗有些氣急敗壞,不是滋味。

    「沒來得及。」

    雲兒的聲音依舊淡淡,不帶半分的煙火氣,又道:「不過劍主需知,助劍主修成牛魔元霸體,我這裡除了消耗那些天地元靈外,己身元氣也虧損極多。今日又經歷與那女子一戰,此時最多只能助你控力一刻時光。」

    莊無道心中暗暗奇怪,難道這劍靈也有力盡之時?

    不過一刻時光,也足夠了。區區一個莊同,又何需一刻?

    就在他心念百轉間,那魏闕被莊同眼神示意,已經是高聲道:「今日學館小比,是為使弟子能一展所學,檢驗修為進境。交流武學,知搏擊實戰之要!同門師兄弟較技切磋,以情誼為上,勝負為下。你二人當謹記在心!」

    話落之時,那魏闕手中的錦帕,也被高高拋起,往地面漂落。

    莊同身軀微躬,如豹子般的盯視著莊無道。莊無道也眼神專注,把所有的雜念盡皆拋開。

    場外彙聚了幾乎所有的學館弟子,此刻都是凝神閉氣。

    而此時在正殿前的臺階上,那魏姓監督使卻是擰起了眉頭:「向南兄,這似是有些不妥?」

    「雖是如此,卻也不算違了規矩!」

    李向南笑著道:「這莊同家財億萬,最近連開出兩條蘊元石礦脈。有意報效我離塵宗,還請魏師兄莫冷了他家一腔誠心!其實師兄若肯助他一臂之力,想必那莊家也不吝厚禮。」

    魏姓監督使的目光更冷:「於理不合!有失公正。事後我當明稟道館真人。」

    李向南的面色微變,眸子也漸漸肅冷了下來,接著卻是一聲苦笑:「魏師兄,我知我這學館之主的位置,最多還能再任兩月。兩月之後,多半就要換人。師弟我這些年因這舊傷纏綿病榻,把歷年積蓄的家財幾乎耗盡。這時卻不得不為自己日後仔細打算一番。師門若有責難,我但著便是。再說那莊無道,也不過只是五品的天資,似這樣的人,天下間多如過江之鯽,何需在意?又非是毀了他前程,日後如能晉階練氣六重,依然可入我離塵門下。」

    既然是已註定了要卸任,那麼有些規矩,就不用去理會了。

    那魏姓監督使一楞,而後是閉上了眼,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輕歎道:「何苦如此?宗門本山巡查使不日將至,李向南你好自為之!」

    他心中生惱,於是也不再以兄弟相稱。可惜他只是監督使,只有監督之責,無撥亂反正之權,故此即便明知不妥,也不能壞了規矩,插手阻止。這李向南與魏闕一應所為,只是踩線,到底是否罪責,不該由他來評斷。

    也再沒心思觀武,那莊同既然有器物助陣,又有李向南偏袒,想來莊無道是敗局已定,那麼這一戰也不用看了。

    李向南則是長籲了口氣,知曉這一關已經過去。轉而目視場中,眼內依然是神光熠熠。只需莊同今日勝了,日後二十年生計都不愁,估計也只能活到那時,何需在意這一個館主之位?

    「血風貂皮不煉靈器,只製成皮靴,這未免也太無恥了!」

    人群之中,林寒卻是在咬牙切齒。他方才本來還欲拖上一陣,後來見莊無道與莊同已經對上。就再顧不得許多,直接認輸了事。然後一至此間,就被莊同那雙火紅的靴子吸引住。

    話音未落,後面就有個熟悉的聲音接著道:「不但無恥,還有錢!這莊家真他姥姥的捨得!二百兩黃金的工費,加上材料,豈不是五百兩開外?」

    林寒回頭,果見是馬原擠到了他身邊,胸前用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不禁嗤笑:「你這就好了?又沒受外傷,怎麼把自己包的似粽子似的?」

    「醫官說我肋骨差點就斷了,這樣包上才能放心。本來還要服藥躺上一陣,想著自己怎麼也要弄個前十,就提前過來了。」

    馬原說完,又萬分遺憾道:「可惜可惜!這傢夥是不知無道的性情,五百兩黃金,若肯把這錢用來賄賂無道,都能讓無道把自己人都賣給他,何需如此麻煩?」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1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一章 狂風焰絕

    林寒卻搖著頭,不以為然;「你以為無道他是你?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賣?無道哥志向遠大,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拜入大宗門下,成為名門修士。這些年我們兄弟中,只有他習武最是刻苦。這首席弟子之位,多少錢財都不會讓。」

    「林寒,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難道還真能指望那大比前三的名額?除非是我們劍衣堂也能有三五位練氣,占下四五條街道,或者還有幾分可能。當年顏君的成就,不在無道之下,照樣是狼狽無比,險些無法全身而退。殷鑒不遠,無道哥豈能走顏君的老路?這什麼學館首席,他定然不曾放在心上。」

    馬原說到這裡時,黯然地一聲歎息,可旋即臉上就又洋溢著笑容:「不說這個!不如猜猜看,這莊同幾合敗北?我賭五兩紋銀,五十回合之內。」

    林寒邪睨了馬原一眼,心想他這兄弟,可真是夠沒心沒肺的。卻也是興趣大增,思索道:「莊同有這雙炎風靴,尋常一重樓的練氣境,都未必能夠勝他。不過無道他已把降龍伏虎修到了初窺門徑,能夠在渡船上力克那惡婆娘,這曲曲一個莊同,怕是不放在他眼中,只是贏多贏少而已。我堵二十!那惡婆娘是六十八合敗北,這莊同總不至於比那個惡婆娘更厲害?」

    二人說話時,也沒刻意放低音量。旁邊幾十個學館弟子,都聽得清清楚楚,卻都是面色怪異。更有幾人忍不住,直接嗤笑出聲。

    「二十合能勝,這是在說笑?三月前小比,我觀那莊無道與莊同師兄,實力不過在伯仲之間。如今莊同師兄實力大進,腿法已臻至剛柔相濟的境界,又有火風靴坐陣,再敗就沒天理了。我看是這莊無道,撐不過二十回合才對!」

    「莊無道人稱瘋虎,這次卻要是變成病虎了。」

    「莊同師兄人雖卑劣了些,不過也難怪他如此。莊無道不過是一個市井無賴,乞兒出身,卻壓了莊同整整三年,連任了三年的首席,已經是異數。我若是莊同師兄,也多半忍不下去!」

    「他也有今日?一個街頭混混,居然也能堂而皇之,成我等眾弟子之首,實是我學館之恥!憑什麼?」

    卻也有零星的聲音,為莊無道抱不平的:「無道師兄其實不錯!這些年旦逢有人上門挑釁,都是無道師兄出戰,支撐著門庭,使我離塵學館威名不墜。他人也寬厚,從未以權壓人過。有人請教時,也盡心指點——」

    林寒馬原聽著,都不禁相視一笑,含著冷諷之意。之後是齊齊閉嘴,再不出言,知曉此時與這些人爭辯無用,等一戰的結果出來,比辯解千句萬句都要頂用。

    而在場外正議論紛紛時,那張錦帕終於飄落。莊同的目中精芒略閃,人也如鬼魅般飆射而出,那雙炎風靴紅芒閃動,使得十丈之內刮起了一陣狂風。

    莊同的速度,本就快極,身法敏健,此時人借風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只一眨眼的時間,就已沖至莊無道身前。一出手就是聲勢不凡,腿如利刃,直削莊無道的頭顱!半途中腿上更一團赤火引發,灸熱逼人。

    莊無道心中冷笑,面上毫無半點畏色。若是換在三日之前,他此時必定是選擇以硬碰硬,強撐過莊同這波狂攻,以免被對手成了氣勢。

    這時卻是稍稍後退後步,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厘。差之毫釐的的避開了莊同的削腿,甚至能感覺到那火風靴上的熾熱炎勁!

    面上則隱隱閃現著幾分錯愕,幾分訝然。這三個日時間,雲兒已在夢中指點了他兩次。又經歷了與青衣堂史虎,與北堂婉兒之戰。他本就是過目不忘,心思玲瓏之人,許多武道關竅,只需人稍加點撥,就能了然於胸。

    又何況是有人巨細無遺的講解,又經歷了兩次實戰印證?

    時隔三日,莊無道就明顯感覺自己似是經歷了脫胎換骨,與以往大大不同。

    不過這變化之巨,就連莊無道自己,也覺得驚訝。莊同這個三月前,他還需謹慎應對的對手,此時在他眼中,居然處處都是破綻。

    眼底更閃過了一絲釋然與笑意,本來還在擔心,有炎風靴之助,自己即便能勝,也需費些手腳。

    這時當莊同出手,才發覺這位苦心積慮謀求首席之位的師弟,也有著與他大同小異的煩惱,

    以莊同那未生真元,練髓境的修為實力,使用這相當於四重法禁靈器的炎風靴,根本就無法準確操控!

    事前也明顯練習過一陣,然而卻遠未能操禦自如。雖只有一些微小的不諧,然而在他眼裡,卻已足以奠定今日的勝負!

    莊同起手就是狂風焰絕腿法中的一式‘狂焰三疊’,之後必定是接‘四方焰海’,配合‘狂風焰絕’特殊的提勁心法,一連七踢,接踵連環。在這套腿法中,是最是霸道不過的一套連擊,可使對手還手不能。

    莊無道一步滑退,又毫不猶豫的繼續退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都是差之一線的,險險的避開,

    到得此時,眼前固然是火雲洶湧。他的人,距離身後的紅線,也已經不足一丈。

    正殿臺階上的李向南,不禁失聲一笑,微搖著頭。原以為莊無道,能夠在莊同面前撐得更久一些,卻不意連十合都沒能頂住。四方焰海七踢完結之後,必定是一式‘畢方焚天’。莊無道要麼就是硬接這狂風焰絕腿法中最強力的一式,要麼就是退出線外,無論是何選擇,都是輸定。

    在場中裁判的魏闕,面上也透出了笑意。他雖只是練髓境,終生練氣無望,卻也見多識廣,知曉‘狂風焰絕腿’的套路。知曉‘畢方焚天’這一式,本就有開山裂石之威,再加那炎風貂之助,即便是換成練氣一重樓的修士來抵擋,也要重傷當場!第八合,就可定勝負!

    莊無道又是第六步退出,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順勢再退出第七步時。莊無道卻是突然又一步踏前,龍吟聲中,右手強行穿過了火雲,抓向了莊同的足踝。

    這一下突兀之至,使所有已適應了二人進退節奏之人,都是微微一驚。

    「龍吟?」

    那魏姓監督使這時也被驚動,再次張開了眼,目現異澤:「此子的降龍伏虎,原來已初窺門徑了。這莊無道,倒是有些意思!」

    場內莊同卻是眉頭直皺,除了心驚之外,更有幾分錯愕。四方焰海配合狂風焰絕腿的提勁心法,本是連環四踢,快若狂風,毫無停歇。別人除了硬接閃避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此時當莊無道一手‘擒龍擊’抓至,他的第七腿,卻再踢不出去。

    別人不知緣由,他卻知曉幾分。是氣血貫注雙足,激發炎風靴耗力極大。連續重踢之後,腿上的提勁略有延滯。

    本不是破綻,一刹那就可彌補,然而莊無道卻偏偏抓住了這一閃而逝的機會!

    怎麼可能?他與家中的供奉過招,便連一重樓的練氣境修士都看不出來。這莊無道不過只是一個練髓而已,到底憑什麼?

    胸中驚詫,莊同卻毫不猶豫的立時收足,借助風勢飛速暴退。氣勢已泄,受人所制,當退避三舍,重整旗鼓!

    莊無道卻是得勢不饒人,如影隨形,猛地一拳搗出。那‘龍形虎步’竟似已登封造極,居然反過來利用莊同的炎風靴帶起的狂風,身影似幻,有如猛虎奔行。使莊同非但無法拉開距離,反而愈發的靠近。

    降龍伏虎,碎龍!

    這一拳到最後時,除了龍吟之外,更隱有了幾分虎嘯之音!

    龍吟虎嘯!場外諸多弟子,頓時間譁然一片。臺階之上,李向南也猛地從椅上霍然站起,滿臉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龍虎合一,莊無道的這套降龍伏虎拳法,是何時入門的?

    若說擁有炎風靴的莊同,可以力抗練氣境一重樓的修士。那麼把降龍伏虎拳,練至龍虎一體的莊無道,卻也可力壓練氣境一重樓修士一籌!

    莊同的面色發青,把雙拳交叉,架在了胸前。隨著‘轟’的一聲罡氣炸響,拳肉交撞,莊同的步履不穩,踉蹌後退,此時別說是施展腿法,就連站穩都是問題。

    莊無道則是漠無表情,身影如蜿遊之龍,右手則撮指為刀,斜削而下。

    降龍伏虎,斬龍!

    此時二人交手,才還不到十合,莊同就已被他逼得狼狽而退。莊無道卻不打算給莊同留什麼顏面,既已為敵,又何需留手?

    身後突然傳來一絲危險的氣機,隱隱將他控鎖,正是隨在他身後的刀術教習魏闕。

    莊無道頓時心中一警,此人當真是造化,未能踏入練氣境,卻修成了修士才有的靈識。

    武者對氣機變化,最是敏感不過。只要他心性修為稍差,顧忌身後,這莊同就可能抓住這一線機會,逃脫追擊。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1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二章 你沒事吧

    還想要反敗為勝?

    莊無道暗暗冷笑,根本不去理會魏闕在身後的動作。掌刀劈下,罡風反而更是淩厲。

    對面莊同瞳孔劇縮,然後就眼現決然,整個身軀如蝦米一般的彎起。隨即就見一點火光,驀然間由下而上,直襲莊無道的咽喉。

    狂風焰絕,風無影!

    這一踢是狂風焰絕腿法中腿速最快的一式,莊同更摒棄了所有的後續變化,是絕境中的反擊,更得其三昧,似風無影。是準備與莊無道以命搏命!莊無道的斬龍式,固然是能削斷他的咽喉。莊同的一踢,也同樣可將莊無道的頭顱生生踢飛!

    莊無道卻不但不覺意外,更仿佛是正中下懷。立時身往後仰,變掌為爪,再次抓向了莊同的足踝。

    整個變招的過程,可稱流暢之極,似行雲流水,無半分的不諧之感。勁力的變化,也是水到渠成。竟似早就有著準備,就等著莊同這一式風無影一般,

    那學館內的數千武經,莊無道已記憶下了大半,狂風焰絕腿法自然也在其中。連續兩招緊逼,就是為逼莊同,用出這式搏命之招!

    大手箕張,莊無道手背上青筋爆起,更有一股龍形的氣勁,纏繞於掌指之間。十成的力量,用到了十二分。

    莊同是大驚失色,瞳孔中也終是閃過了幾分慌張惶然。是心知肚明,若是被莊無道抓中了自己的足踝,自己會有何結果。一時間是口不擇言:「莊無道,你敢!」

    莊無道不禁長聲大笑,記得不久前,自己也是這般說來著。那時的莊同,卻是置若罔聞。

    身後也是一聲怒哼響起:「比武較技,點到即止。你給我——」

    淩厲的掌風隨音而起,從後急襲而至,印向了莊無道的背部。勢大力沉,勁風酷烈!

    莊無道卻理都不理,在魏闕那‘住手’二字出口時,抓住了莊同的足部。用力一捏,頓時‘哢嚓’一聲裂響,使十丈之內,都清晰可聞。

    煉髓境的武者,往往能骨如鋼石。專精腿法之人,腿部的骨骼則更是堅硬,刀刃難傷,掌指之力更是弱了幾分。可這卻並不包括關節處!

    莊無道這一掌捏下,更動用了幾分牛魔元霸力量。不但將那足踝上的肌肉關節,生生的捏碎!便連那腿骨,也承受不了巨力裂開。

    莊同立時就是一聲慘嘶,既是因疼痛之故,也夾含著對莊無道的刻骨銘心之恨!

    直到此刻,魏闕的‘住手’二字才吐出口。那強橫掌力,也重擊在了莊無道的身後!

    那巨力襲至,莊無道的身軀卻一絲動彈也無。那力量根本就不能透入到體內!

    有身外那層磁元之力與罡氣護體,魏闕的掌,甚至都不能接觸他的肌膚。之後又有渾身肌肉震顫,層層的化解,將魏闕的掌力,迅速消弭於無形。

    「這就是牛魔元霸體麼——」

    莊無道心中,此時是喜不自勝。真切無比的感受到,修成這門絕頂橫練功法好處!

    這魏闕雖是主修刀術,然而幾十年外功修行,亦非同小可。這全力一掌打出,也仍可立時擊弊一頭野牛!足可讓他內腑重創,吐血而亡。

    然而這時打在他身上,卻是一絲毫毛也未傷到!

    魏闕在後,此時也是目瞪口呆。

    這是罡體橫練?

    這莊無道在降龍伏虎拳法之外,居然還修了一門橫練之功!更似乎品階不低,能硬受他一掌而無恙,至少也是一流以上的橫練功法!

    莊無道唇角輕哂,修得此功,總不可能每日裡藏著掩著,那還不如不練!

    這時候先露出一些端倪,讓人猜測。待得日後真正施戰這門牛魔元霸時,別人心有預料,也就不會太意外。

    背肌猛地再一震,身後罡力顫動,那本來已經層層化解掉的掌力,再複聚結,猛地從背後反震而回!

    魏闕差點承受不住,收掌連退開數步,這才化解掉,心中更驚。看著那躺著地上,正抱足痛呼的莊同,面色一時是忽青忽白。

    莊無道回過頭,眼含殺機的掃了這人一眼,而後臉上就又滿布笑意:「教習,不知這一局,我可算是勝了?」

    魏闕氣息略窒,此時卻已由不得他,無奈的頷首:「自然是你勝了!只是你二人本為同門師兄,何需如此?心存惡念,下手如此兇狠,有違我學館小比之規。我當稟明館主,那時館主自有處置——」

    話音未落,就被莊無道打斷,直接就用上了訓斥的語氣:「魏教習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心存惡念?剛才我是因最近武道上進展太速,收不住力,這才不慎傷到了莊同師弟!說我出手兇狠,故意為之,我莊無道是絕不會認的。館主與教習若是要就此處置弟子,無道必定要上告至吳京道館,請監督使與離塵道館仲裁!」

    魏闕啞然無言,一時間再說不出話來。莊無道方才固然是有意而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然而問題是,這場比試中本就有著許多貓膩。僅僅只是莊同的那雙炎風靴,就說不過去。

    那時莊無道固然是要受罰,他與李向南卻更是討不到好。恰好莊無道又修成了‘龍吟虎嘯’,身有一門橫練之功,武道積累強橫如斯,前程遠在李向南之上。幾年之後,必定可入離塵內門。道館會偏向何方,根本就不用問!

    心中已經隱隱生出了悔意,這次不但在莊家撈不到好處,反而是將這莊無道這一群人得罪至此。這是何苦來哉——

    堵住了魏闕的嘴,莊無道又假惺惺的看向莊同,極有誠意的致歉:「師弟你沒事吧?方才我一時收不住手,傷到了師弟,還請勿怪!」

    又從懷中取出了十兩紋銀,丟到了莊同身前:「無道身無長物,只有這點銀錢,就算是給師弟的傷藥費。師弟你家有萬貫家財,可能看不上眼,我卻不能不給。若是錢財不夠,師弟還可來找我。」

    莊同卻不領情,銀牙死死咬著唇,一絲血線從嘴角處落下,口裡悶吼著:「莊無道!你這個混帳!我莊同遲早一日,定要剮了你!你給記著!記著!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一生一世都是乞兒,永不能翻身!我要廢了你,殺了你,狗娘養的雜種——」

    語無倫次,莊無道靜靜的聽著,並不放在心上。不過到這一句時,面色卻青了下來,

    龍有逆鱗,他莊無道不是龍,卻也同樣有著不可觸的逆鱗——就是他那久病不愈,為自己辛勞至死的母親。

    若是換在他處,定然已是一拳打碎這莊同的滿嘴狗牙。不過這個時候,倒是不好動手了。

    只好冷冷的往魏闕一瞪,眼中隱含威脅:「教習方才臨時收力,莊無道甚是感激,謹記恩德!不過莊同師弟,他看來真是痛的瘋了,還請教習先帶他養傷?」

    魏闕渾身發冷,汗水浸透重衣。不敢多說一句,急忙將莊同攙起,向外院方向行去。莊無道則冷眼掃視著周圍,只見場外那眾多學館弟子,都紛紛是面現驚色,或是低頭,或是把目光移開,都不敢與莊無道對視。

    「好狠!這一掌抓下去,莊同的右腳,只怕是從此廢了。好狠,好辣的手段!才被莊同打了臉,不到兩刻,就一掌掌的拍回去。真不愧是無道哥,瘋虎之名絕不虛至!不過你我都猜錯了,總共才不過十合。」

    林寒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探出,這是伸手要錢之意。

    馬原卻不但不怒,反而是樂呵呵的把五兩紋銀,塞到了林寒的手中。

    這次雖是輸了,卻輸的心甘情願,開心無比。

    「確然解氣!那一句‘師弟你沒事吧’,當真是深慰我心!就是那十兩紋銀,這湯藥費給的有些小氣了。」

    馬原說著,又眼含憂色:「那莊家,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莊家雖是有錢。五百兩黃金,可買來上好的接骨續肌之藥。然而似莊同這樣的傷勢,要想恢復,至少要養半年。不但是武道修行上耽誤了半年時間,三月之後,就是學館大比,莊同也將錯過。

    「怕什麼?」

    林寒卻是渾不在乎,意態豪邁:「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他先對你下手,就是他不對,難道還能忍著?莊家錢多,無道哥背後,卻也有著我們與顏君師兄!」

    莊家有財無勢,顏君卻是統帥城中二千兵馬的城中巡城都尉,背靠離塵,不是是莊同能得罪的起。

    即便只是劍衣堂,此時也不可輕侮。秦鋒才能出眾,手腕通天,在三人離開越城之前,就已糾集了五六位練髓境共圖大事。加上他們三人,聯手之後,沒有三兩位練氣初階的修士,只怕也無法拿下。

    練氣境有十二重樓,卻又可劃分前中後三階。第一重樓到第四重樓,實力提升不大,到了第五重樓,才會質變,

    練氣境初階是百人敵,然而劍衣堂此時又何止百人?

    馬原想了想,也不覺莊家有甚可懼的,轉而奇怪道:「方才無道硬受了魏闕一掌,到底怎麼回事?難到魏闕真的留力了,他有這般聰明?」

    「我也不知!」

    林漢同樣不解,隱隱感覺,那似是一門不遜史虎的橫練功法,可這如何可能?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2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三章 兄弟情深

    在正殿臺階上,李向南直直立著,面色蒼白如紙,久久說不出話來。眼神陰翳,死死盯著莊無道。

    魏姓監督使端坐在旁,面上雖無什麼異色,心裡卻暗暗搖頭。

    降龍伏虎修至龍吟虎嘯,這莊無道雖只是五品的修行資質,煉髓巔峰的修為,已足可使宗門看重了。似這樣的人物,離塵八百學館,每一屆都不到百人,

    但凡能在練氣境之前,將一門一流武學,推至一重天境界之人,離塵宗內都是重視非凡。也三令五申,鼓勵外門的學館弟子,儘量在練氣境之前,把修行的功法,演練至入門境界。

    然而功法一重天的好處,雖人人知曉、可能夠真正在練氣境前完成的,卻依然是少的可憐。

    蓋因時間有限,在二十歲骨骼肉體定型前不能入練氣,就終生練氣無望。三十歲不能修成練氣六重樓,則不能入離塵內門。

    這年歲就好像是一條鞭子,在後不斷的催趕。所以真正在練氣境時,就修成本命玄術之人,是萬不足一。

    門下能有如此傑出弟子,本是莫大榮耀。然而有了今日之事,卻與李向南沒什麼關係了。

    也暗暗為莊無道可惜,若是換在往年,能有如此成就,他直接就可將在大比時將此子推薦至吳京道館。考核之後,可以特典直入本山,卻只唯獨今年不成。

    東吳分佈諸城的十七個學館,加上吳京道館總共八十個內門名額,早已被各方勢力虎視眈眈。便連道館真人,此時也只能束手坐視。一切只能看莊無道自己的緣法。

    倒是這次大比之後,莊無道若是被黜落,倒是不防增添些月例丹藥。三年後莊無道才只十九,也不算太晚,

    然而在外門修行,相較於離塵本山的修士,實在是天與地的差距。

    除此之外,方才魏闕的那一掌,也使他微覺好奇。魏闕最後收沒收力,自然是瞞不過他的法眼。

    「元磁罡力,橫練之功,難道是牛魔元霸體?修到能硬受魏闕一掌而不傷,至少也是初窺門徑!可為何要隱瞞?難道是有什麼苦衷不成?」

    魏闕陷入了深思,而後提起筆,在名冊中的‘莊無道’三字上,重重劃了一個紅圈。

    監督使除了監督小比之外,更有考察諸學館弟子優劣之責。

    無論如何,一個將降龍伏虎修至入門,且可能身有橫練霸體的弟子,都已不容輕忽!

    同一時間,在演武場的角落處。穿著一襲月白素袍的俊秀的少年,則是目光莫測地眯起了眼。

    「橫叔,我的眼力還差了些。你剛才可瞧清了?方才到底是那教習最後收力,還是此人修了橫練霸體?又或是另有寶衣護體?」

    「當是橫練無疑!」

    那錦袍老者興趣盎然,看著遠處那已經開始第三場輪戰的少年。

    「若老夫未曾看錯,應當還是一門土行的橫練之功,定然是一流武學以上,修為精湛。體外有元磁力罡,那魏闕別說是用掌,哪怕他用精鋼大刀砍在此人背上,也無大礙。此外降龍伏虎拳一重天,二者相合,就非同小可。若然吳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證實,此人可能是少爺勁敵!」

    「勁敵?」

    少年低吟了一聲,而後笑了起來:「又非是世家出身,無依無憑,憑什麼能成我勁敵?稍後使人仔細打探一番他的根底,若能使他自己退出大比最好,我古月家自有補償。若是不願,那就給我打斷他的雙腿,徹底廢了他!」

    名喚‘橫叔’的錦袍老者忙躬身應是,而後輕笑道;「可如此一來。卻也是失了些風度。」

    「風度能當飯吃?我只願本家能長榮不衰就好。」

    素衣少年一甩摺扇,全不以為意:「我古月家千年大族,自天潢貴胄。別人怎麼看,我何需在乎?難道定要給他一個公平爭鬥的機會,才不愧了世家風範?與這一介貧民爭鋒,才真是失了身份。」

    老者的面上,閃過了一絲欣慰的笑意。而望向莊無道的目光,更含著幾分憐憫。

    雖只是五品的修行天資,然而在武道上的天賦,卻著實不錯。如此人物,生在豪門世族,自然是足以被另眼相待,被族人愛惜有加。然而若出身貧賤,又偏偏置身在這樣險惡的風波內,那就是罪過了。

    ※※※※

    莊無道不知場外,此時就數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盯著他上下打量,其實他也懶得理會,

    莊同之後,還有五場比試。然而有莊同被他生生抓裂足踝在前,之後的幾名學館師弟,都無人敢直攖他的鋒芒。

    往往都是開始之後,就直接人數告負。莊同身有那雙炎風靴,尚且十合而敗。這幾位自然是不願自取其辱。

    以莊無道如今在降龍伏虎拳法上的造詣,真動起手來。無一人有自信,能在莊無道的手下撐過三合。

    只唯獨解決林寒的時候,著實費了些功夫。二人一直戰到了四百回合開外。場外一片噓聲,也未停下。

    林寒的劍法是軟綿無力,十分力氣只用一分,一手潑風劍慢的不可思議。莊無道一直陪著,一套降龍擊,也完全走了形。別說是降龍伏虎,就是降蛇伏貓都成問題,

    直到林寒徹底恢復了元氣,紅光滿面的扛著劍離開,這一戰才算結束。

    然後下一場,那位運氣不佳的練髓境師弟,就被林寒以狂風暴雨,無窮無盡的亂斬,砍的只能認輸求饒。

    林寒七戰勝二,小比之後,居然排在了第六位。將傷後不能再戰的莊同,壓在了身下。馬原成績也不錯,沒拿下前九,卻在敗者組,拿下了第十位,勉強躋身前十之例。

    莊無道則輕輕鬆松,把首席弟子之位,再次囊括入懷。

    小比結束,卻是例行聽館主與監督使的一番訓話。無非是激勵眾弟子,再接再厲,不可就此鬆懈,沒什麼新意。

    莊無道卻總算知曉,這位魏姓監督使,是姓魏名歡。自認是欠了這位一個人情,牢牢記在了心上,

    若非是這位監督使鉗制,那李向南在他廢了莊同那條腿的時候,就已經發作了。

    這一應之事了結,天已近黃昏,三百弟子紛紛散去。

    而當莊無道走出離塵學館時,面上又是再次眉頭蹙起,隱現憂容。

    馬原素來機敏,第一時間就察覺道:「無道,你是在擔心那莊同報復?」

    「莊同?」莊無道冷笑:「怕他作甚?真惹火了你我兄弟,滅了他滿門又如何?」

    這種事情,他以往又不是沒做過。入室搶掠,殺人越貨,他手中犯下的血案,就有三起。

    那莊家也只是財勢稍強一些。護院較多,有兩位一重樓的練氣士,另有十位練髓,動手時需得多聚人手。然而只要手腳做的乾淨,再分大半好處出去,請顏君幫忙掩蓋,自然就可無恙。

    馬原莞爾一笑,然而心中卻更是疑惑,與林寒面面相覷。既然不是為了莊同,那莊無道又是何而憂。

    隨即就想起了北堂家那個妖女,頓時都性情沉重。二人都不知北堂婉兒對莊無道說了什麼,然而只看莊無道的神色,就知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莊無道只沉默了片刻,就又再次開口:「這次宗派大比,我可能不會放棄。你二人以為如何?」

    馬原一楞,自然是聽出這句話的份量。不止是關係莊無道的前程,更可能連累劍衣堂眾多兄弟的生死。

    毫無猶豫,馬原就笑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以無道你拳法上的造詣,若不能參與大比,我都代你可惜。一世人兩兄弟,有今生無來世。無論無道你想做什麼,我陪著就是。其實當初若不是無道你把我從死人堆裡救出來,我馬原的性命早就沒了。」

    「無道你的心思,誰看不出來?」

    林寒也是笑眯眯地道:「無道哥你有成道之志,不願如顏君一般蹉跎時光。只是離塵宗那道業天途,就真的那麼好闖?秦大哥早就有了主意,說是待得大比那些天。不論使出什麼樣手段,都要讓你動不了身,都知你不願連累我們兄弟,然而我與馬原,又怎能眼看無道你去送死?」

    莊無道心如刀絞,胸內氣血翻滾。他此時離十七歲還略差著幾月,仍舊年輕。其實大可在外門再修行幾年在說。無論是修至練氣六重樓,直入內門,還是參加三年之後那一屆的大比,都仍是前途廣闊。根本就無需冒險闖那‘道業天途’。

    然而離塵宗內外有別,據說在本山修行一年,就可相當於在外修煉五載。供應有天一諸國中最好的丹藥,最好的靈府,最好的功法。有可以借勢的師長,可成人上之人。

    他畢生之願,就是有一日要那人跪在母親墳前,說一聲‘我錯了’。所以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時光,也不願浪費。

    那人此時已高高在上,便連其妻其子,此時都有著不小的成就。自己哪裡還是時間用來等待,用來揮霍?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3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四章 以禮相迫
    從馬原林寒二人口裡聽來的答覆,全不出莊無道的意料。然而莊無道卻不能就此心安理得,不把這兩個傢夥的性命放在心上。

    思忖良久,莊無道終還是一聲歎息:「我再仔細想想——」

    胸中火熱已經漸漸淡了下來,除非是答應北堂婉兒,捲入這場風波。否則他除了道業天途之外,絕無他路可走。

    然而連累這些從小就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卻也絕非是他所願。

    倒是道業天途,自己有‘雲兒’指點,僅僅幾日,拳法就大有進展。三月之後,說不定能夠有五六分希望。

    林寒皺了皺眉,就欲開口再勸,卻被馬原扯了扯袖角。他愕然斜目,就只見馬眼微微搖頭,一臉凝然的悄悄比了個手勢,林寒頓時會意。與其這時候毫無作用的勸說,倒不如回去之後,與秦鋒先商量出一個章程。又或者三月之後下手,讓莊無道不能成行。

    莊無道也沒察覺二人在背後的動作,本欲往南街自家那個小院方向行去。待走了數步才依稀想起,秦鋒說過劍衣堂豎旗之後,所有的兄弟,都會搬到以前青衣堂的堂口大院。忙又轉過身,然後莊無道的視角餘光,就見幾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正愁眉苦臉的立在街角。

    莊無道不禁一楞:「那邊是怎麼回事?」

    他認得這幾位,以前常在鄰近的街道上擺個小攤位,賣點零碎賺錢。

    馬原看了一眼,也同樣疑惑了:「我也不知,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林寒則若有所思道:「我記得旁邊的玉熊街,前些日子好似增了三成的例錢?難道是出不起錢?可跑到我們玉涴街來作甚?」

    說起玉熊街,三人就覺眼饞。玉涴街到底還是偏僻了些,又有一個離塵學館,佔據了小半街道,玉熊街卻不同,不但是正街,人流如梭,沿街更有整整二十三家商行,

    玉涴街每月能有二千兩紋銀的收入就算不錯,佔據了玉熊街的鐵刀社,每月的收入卻能高達萬兩。

    「鐵刀社聽說是換了社主,那位‘烈炎刀’酆三性情酷烈,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這些小販攤上了這一位,當真是可憐。」

    馬原一聲輕歎,不過話說到一半就走了題:「不過那玉熊街鐵刀社,也真他姥姥的有錢。也是我們離塵宗的幾任館主不會來事,我要是學館之主,就把臨街的圍牆都改成店面租出去。一月下來,也能四五千兩月入,何必苦巴巴的過那窮日子?」

    關鍵是這條街道若是繁華了,以後劍衣堂的收入,也能收的更多些。

    林寒卻是不屑的一撇唇,李向南哪有這樣的膽子?真改成了店面,離塵宗天南第二大宗的體統顏面何存?盤踞東南的第一修行大派,豈會看中這點小錢?臉面才是最重要的。

    李向南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外門弟子,要真敢這麼做,只怕第一時間就被道館遣人拘拿問罪。

    莊無道卻是眸光閃爍,他始終記得,自己與秦鋒小時候身小力弱,餓極之時,就是那邊幾人中的一位,遞過來幾個熱乎乎的白饅頭,才沒讓他與秦鋒餓死街頭。

    也直到很久之後,才知這位老人的家境也沒好到哪去。不但家窮四壁,家中更有一位不能勞作的病患。

    ※※※※

    青衣堂的堂口大院,就在玉涴街街北的一個寬敞小巷內。地約六十畝,一共四進,內有一百四十餘間房屋,牆寬一丈二,高三丈,還有著十幾個劍垛。與其說是宅院,倒不如是一個堡壘。

    換成史虎幾人還在的時候,只需百人守衛,持二石大弓。這個大院五六百人都休想攻進來。然而現在卻歸了劍衣堂。

    便連那院外的旗幟也換了,由青衣堂的青旗,換成了一面赤底黑邊,中央處有兩口劍交叉的旗幟。

    馬原一望,就失望的一歎氣:「這就是我們劍衣堂的社旗?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真沒品味!我就說不該跟無道你出城的,堂口旗號怎能馬虎?」

    莊無道懶得理會馬原的抱怨,大步流星的往大門走了進去。

    鐵木制的厚重大門,只敞開一線。兩旁還有就個模樣威武的彪形大漢守衛,俱都一身黑衣,腰侉長劍,竟然似模似樣。再看那牆上,也有十餘人在巡守,

    其中幾個莊無道還認得,然而此時卻是神情嚴肅,待得莊無道近前,才齊齊一聲吼道:「莊副堂主安好!」

    那聲音雄渾,卻使莊無道差點愣在了原地。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頷首回禮。

    馬原林寒也是目瞪口呆,忖道以前的青衣堂,似乎也沒這森嚴的規矩?僅僅離開三日而已,怎麼就是這樣的氣象?

    人都說秦鋒有將才,手腕非凡。人有亂德,能將一群個性不一的兄弟,捏合在一起,可這也未免太過誇張。

    門口守衛的首領,正是‘肉山’王五手下的一個左膀右臂。見莊無道目露詢問的看過來,這人卻爽朗一笑:「堂主說既然是要一起共謀大事,就該志向遠大些,別把眼睛只盯著這一條街。豎旗之時,就需立好規矩,不能太過散漫。日後我們劍衣堂成了越城大幫,就不至於變成一團散沙。」

    莊無道啞然,忖道秦鋒的志向,果然也是‘遠大’的很。

    這人說完之後,又面色古怪道:「今日堂裡出了點事,北堂家送了些東西過來,堂主他在正堂等你。」

    心中一驚,莊無道不再耽擱,直接大步走了進去。行入那正堂內,只見有數人在座,秦鋒則高據上首處的堂主寶座,面色青白變幻的盯著眼前發呆。

    那是幾十個木箱,幾乎堆滿了廳堂,是都已被打開。莊無道看了一眼,也是吃了一驚。

    禮盒之後,赫然是整整兩百口有著‘百兵’印記的青鋼長劍,一百張七石勁弩。乃是‘百兵’夏家出產的精品,品質僅在靈兵之下。

    除此之外,還有一百匹綢緞,一箱丹瓶,兩箱銀子。丹瓶上光是貼著養氣丹,煉骨易筋丹標籤的,就有十瓶之多。銀子則是赤足的紋銀,整整有四千兩。綢緞也是上佳,色彩繽紛。

    另有五個木箱,都只單獨放著一物。兩口泛著青光的長劍,一件銀絲內甲,一口黑鐵大斧,還有著一張符籙。看著不起眼,卻都散著隱隱的靈輝,居然都是有著法禁的靈器。

    而那張符籙,則更是不凡。莊無道以前見過一次,這是寶禁符。只要不是特別稀有的法禁,任何祭煉十二重天之下靈器使過這張符之後,都可提升三重天的法禁。

    他手中的那件破甲錐,本身是一重法禁的靈器,一旦用過這寶禁符,就可提升至第四重法禁,威力倍增!

    「是北堂家遣人送來的。」

    秦鋒的目光呆滯道;「我退了三次,最後北堂家的管家親自過來勸說,說是要請你辦事,這些是送來的禮金。即便最後事情不成,人情卻在。若是我不肯收,那就是看不起北堂家。看來是退不掉了。」

    莊無道的面色,也是難看無比。北堂家確實禮厚,送來的又正是劍衣堂最需要的事物,然而這些東西,就是這麼好收的?

    肉山王五也同樣在座,此時是破口大駡:「日他個仙人板板!這些東西,加起來怕不有三萬兩紋銀,隨手就送人。這北堂家真他姥姥的有錢!」

    一般一重天法禁的靈器,都是千兩紋銀起價。所以即便是盤踞這條街長達數載的史虎,也沒收到多少靈器,幾次與周圍幫派大戰,都折損的差不多。以至史虎就連自己,都無一件合用之物。

    而那青鋼長劍,則是十兩紋銀左右,七石勁弩,則在三十兩的價位。

    三萬兩紋銀的估價,莊無道估計也差不多。這就是三百兩的黃金——

    主要是那張寶禁符,價值巨大。只這一張,就是六七千兩紋銀。

    「北堂家的意思,說是只需你這次能夠不缺席離塵宗大比就可!又說若是我等若肯出言勸你,北堂家可暗助我們劍衣堂,再拿下兩條街道。」

    秦鋒揉著額角,一臉的無奈頭疼之色:「我想著這北堂家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次離塵宗大比絕不簡單,內中另有玄虛。就想代你推拒,結果東西還是退不掉。無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無道眼中陰冷,心情更沉至穀底。這北堂婉兒,說是讓他考慮,然而根本就不容他拒絕!

    渾身都湧起了無力感,在北堂家的面前,他莊無道究竟只是一個螻蟻般的人物。北堂婉兒既然心意已定,自己又怎可能有拒絕的餘地?

    此女此時還是以禮相待,然而到最後,卻未必不會以勢相逼——。

    「這次離塵宗有金丹築基修士數百位準備擇徒授業,所以古月家,百兵堂夏氏,林和孔家,越城守備,都有子弟參與。」

    言簡意賅的解釋著,莊無道掃視著這廳堂內諸人一眼:「那北堂家的意思,似乎是想讓我將其中一人擠下去。」

    馬原林寒,都是身軀微震,忖道北堂婉兒與莊無道,在那輛馬車裡說的竟然是此事!那麼渡船上北堂婉兒挑釁,就是為試莊無道身手了?

    秦鋒與王五幾人,則都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3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五章 富貴險求
    尤其王五,看眼前這些寶箱的貪婪目光,已經是全然不見,反而是畏若蛇蠍。一聲悶哼:「果然是沒好事!」

    王五能霸佔了這整條街上豬肉生意,幾年不衰,自然是有其道理。人雖顯得蠢胖,見識卻明白、並不因眼前這晃花人眼的銀兩兵器,就迷失了心智。

    這些東西雖好,他們卻未必能有命拿。

    古月家雖是聲勢衰落了,從越城第一世家的地位上跌落。然而幾年前的赫赫威名,依然能止小兒夜啼。

    而那林和孔家,百兵夏氏,也無一不是龐然大物。吹一口氣,就可將劍衣堂掀飛,

    廳堂之內一陣沉寂,氣氛沉重,落針可聞。直到一個聲音響起:「兩位堂尊,是否把這事看的太嚴重了?北堂家垂青我堂,多少人欲求而不得?我看這是好事才是。我劍衣堂立旗,城中這幾大世家終需選一方投靠。為其衝鋒陷陣,那是難免之事!」

    莊無道聞言望去,只見是一個青面漢子,在侃侃而談。此人名為青狼薛智,在這條街上也是有字型大小的人物。手裡牢牢抓著一條春巷,裡面四五家小娼館。收入不錯,據說連史虎也是羡慕、曾動過心思要將他拿下。卻被這薛智合縱連橫頂了回去。手下四十號人,兩位煉髓境,實力更在肉山王五之上。

    「薛大哥說的是,富貴險中求!」

    這次說話的,卻是另一位頭目‘赤雕’連九,面含冷笑:「北堂家也說了,給我們兩條街道!若能拿下玉熊街,請來五六個練氣境的供奉。即便是城主大人,也需給我劍衣堂幾分顏面。」

    秦鋒與王五莊無道,都不禁對視了一眼,已是知曉這些人的心思,與他們不同,

    他們三人,看重的是自家兄弟的安危,這次風波的險惡。而這幾位,卻是更看重其中的機會與富貴,

    「我看是可以,難得北堂家如此看重我們副堂尊!這越城內,多少人想為北堂家賣命而不可得?」

    「那古月家與夏氏,若是對我們青衣堂下手,卻也是折了北堂家顏面。北堂家的人,難道會坐視?」

    「都是刀尖上打滾的漢子!成則左擁右抱,華宅美妾。只需幾年,眾兄弟都能置辦一份家業,日後坐享富貴。敗了也無妨,人死卵朝天。真是沒了性命,也是我運氣不佳!怪不得誰人!」

    「若有機會,那我劍衣堂,就是北城一霸!只在這條街上混著,沒人瞧得起。」

    林寒眼珠一轉,也笑著道:「我也是這般想!我們占了玉涴街,遲早要與那什麼鐵刀社,烈斧堂起衝突。一場打下來,也多半死上二十好幾。越城裡人命如紙,實在不值錢。除非是我劍衣堂雄踞一方,無人跟惹。」

    卻是想著莊無道留下來,有北堂家照拂,與那幾個世家弟子爭奪,總比去闖道業天途好些。

    他曾特意打聽過,那離塵本山的道業天途,根本就是條絕路死路。百人未必能有一人活下來,

    莊無道則深深皺眉,他沒想到眾人議論,最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此時就連王五,也面色變幻,陷入沉思道:「我倒是想不搭理那北堂家,然而只恐我們剛回絕,就要被那北堂家滅了滿門!北堂家的人,豈會是善罷甘休的性子?」

    雖不可能如王五說這麼誇張,北堂家再霸道,也做不出這等事出來。然而廳堂之內諸人,卻都是毛骨悚然。

    北堂家的凶名,可是這幾年個十幾件死傷百人的慘案,積累而來!

    光是在城外,北堂一族就駐守有六千守礦的私軍,比之城中官軍還要精銳!

    「富貴險中求,這句倒是深合我心。」

    秦鋒突然笑著起身,開朗大笑:「諸位兄弟既無異義,那件事就這麼決定下來,不過想讓我們家無道給他們賣力,卻還需再談談條件。總不至於這幾萬兩銀子就打發!總需能儘量保住我們兄弟性命無憂才好,無道你以為如何?」

    目光直直的朝著莊無道盯來,內中卻是苦澀之意居多。其餘人視線,亦紛紛望來,十人中有八九都是眼含期待,

    莊無道暗暗搖頭,財迷人眼,權惑人心。北堂婉兒這一手,卻是徹底斷了他的後路,

    略略沉吟,莊無道就不再遲疑。大比名額他確實意動,也不矯情,走了過去,從那些木箱中取了銀絲內甲,以及那張寶禁符,加上幾瓶丹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比之爭,雖是用不上靈器,卻需防他人出手暗算。這件內甲,乃是保命之物。至於這寶禁符,無論是用來強化他的‘破甲錐’全套,還是這套銀絲內甲,都很是不錯。

    至於其餘,莊無道是一件不去,直接一拂袖道:「剩下的這些,最好是暫時封存,談妥之後再讓兄弟們都分了。我只有一句,這次風波險惡,說不定就是有滅門之危。最好是都與兄弟們說清楚了,若是不願丟了性命,可讓他們離開!」

    北堂家說是給他的禮金,莊無道卻絕不可能這麼獨吞。說不定眼前這些銀兩財貨,就是在場諸人的買命銀子。

    這件事就算是這麼商定,然而聚在正堂裡的眾人,卻仍議論到深更半夜才結束。議的是如何繼續招兵買馬,如何招攬實力強勁的武者。之後將這裡幾十個木箱裡的東西搬走,又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直到子時,廳堂內之人才紛紛散去,只剩下秦鋒與莊無道二人。

    「他們與你我不同,在城裡幾十年混下來,都是窮怕了。眼裡只有銀子,女人,再加一點小權勢。至於自己能活多久,都不放在心上。手下那些兄弟的性命,就更不在乎。城裡多少人衣食無著?還愁找不到人去送死?可能要到人老了,才會想要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秦鋒泡了一壺茶,細細品茗著。這是三年前,秦鋒養成的習慣,如大財主一般的氣度。

    莊無道在旁則暗暗腹誹,秦鋒用的茶葉,才三文錢一兩,最便宜不過。也虧他能喝的如此津津有味。

    「我知曉!我與他們,與你,都不同。」

    秦鋒笑了起來,是不同!莊無道在市井中搏命,只是想弄到足夠的丹藥銀錢用來習武,以此為階,踏入修行之途。

    薛智和連九是為銀子女人,而他秦鋒,則是為出人頭地,更欲為這諸多兄弟成家立業,日後能有些閒錢養老,不使後代子孫也似他們一般,如狗乞食。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如莊無道這樣的資質,能夠成為練氣修士。

    他秦鋒雖也是五品的修行天資,卻有自知之明,也沒莊無道的志向。這一生都沒指望能突破築基,只求在這越城立下一份家業便可。

    說不定千百年後,也是一個如北堂古月般的千年大族。

    「本來豎旗之後,我是打算整頓一番。積累實力的。至少三五個月後再看有無機會,在附近多占些地盤。只是今日有北堂家這麼一出,卻是陰差陽錯了。日後怕是有些隱患——」

    莊無道聞言神情黯淡:「是我連累了兄弟。」

    「說什麼連累?既然是決定去爭一爭,卻該鼓起鬥志才是!似你這樣,只怕還沒開始就被掃下來,」

    秦鋒嘿嘿的笑:「其實我覺得不錯,不願你去闖道業天途是一條。說那句富貴險中求,也確然是真心實意。若非如此,我們這些人,不知多少年才能出頭?這次雖是兇險,然而也確是一個良機。」

    莊無道終究難以釋懷:「可那北堂家——」

    卻話未說完,就被秦鋒打斷:「我從未指望過北堂家!又豈不知這些世家靠不住!所以我們這些人是生是死,只能寄望於你。你若不想我們劍衣堂被人報復,滅了滿門,那就在離塵宗掙一個好前程回來。日後有你照拂,又何懼北堂古月?」

    莊無道微微動容,雖明知秦鋒是在安慰,用言語激勵他低沉心志,卻仍忍不住一暖。

    其實事已至此,已無回頭餘地。只待秦鋒與北堂家協商妥當,自己就需全力以赴,準備大比爭奪了。

    「我明白了,不會讓兄弟們失望!」

    說完這句,莊無道就不再贅言。他性情就是如此,說不如做。

    只是臨走之時,莊無道又想起了一事:「今日街上,我看到幾個玉熊街過來的小販,究竟是怎麼回事?」

    「鐵刀社增了例錢,這幾人不堪重負,所以跑到我們地盤上來擺攤的,然後又被人給砸了。」

    莊無道挑眉,目中已是微顯不虞之色,怎能如此?

    秦鋒依然是神情淡定的喝著茶,隨手將一張名帖,用暗器的手法甩了過來。

    「砸攤的不是我們,是鐵刀社。這是酆三給我下的帖子,誰敢收留,就是與他們鐵刀社為敵!」

    莊無道神情已略顯凝重,接著又是冷笑。

    「那鐵刀社勢力再大,也管不到我們這條玉涴街。」

    「話是如此沒錯,然而北城巡檢司也打了招呼,不能讓這幾人弄壞了街面整潔。街上幾家商行,也很是看不慣。」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4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六章 壽終而盡

    說到此處時,秦鋒端著茶杯的手又頓了一頓:「最重要的,是他們之前被鐵刀社的人敲骨吸髓。到我們這條街上擺攤,卻連例錢都出不起。你說我該如何?」

    莊無道啞然,北城巡檢司什麼的,他倒不在乎。即便是得罪了也無妨,顏君是巡城都尉,官位不高,卻恰好節制著四城巡檢司。

    倒是秦鋒說的那幾家商行的意見,不可輕忽。但凡能在越城做生意的商家,都有著不小的底蘊,幾十個護院供奉是少不了的。

    他們劍衣堂既然是要靠這些人吃飯,那就免不了要為他們做些髒活累活。不但要保障這些人在城內的安全,更要時時清肅街道,防人鬧事,禁絕盜竊。否則人家憑什麼每月交一大筆錢過來?

    至於每月的例錢,這規矩確實不能壞了,世間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若好心照顧了這幾人,那麼其他人又會怎想?別人能不交,憑什麼我們要出這錢?是不是也需免去?

    不過也不是沒有變通之法。

    凝思了片刻,莊無道的神情是陰晴不定:「這錢我可代他們出了。秦哥,可還記得當年?我們兩人都是從乞丐堆裡出來的,知曉衣食無著的滋味如何。走上這條路,那是逼不得已,不能不行竊偷盜,不能不殺人越貨,也不能不勒索鄰裡。卻不能真就徹底昧了良心,但凡還有些餘地,就不可把人逼上絕路。」

    秦鋒靜靜的聽,不露半分異色。直到莊無道說完,才忍不住噗嗤一笑:「有你說的這麼嚴重?算了,無道,我不逗你了。那東船巷裡不是有一塊空地麼?以前有風水相師說那裡是一塊凶地,不可建宅。不過我看那裡也沒凶到哪裡去,尋思這塊地閑著也是閑著。乾脆花點錢買再下來,建一個菜市。把街上的攤販,全都趕過去。一來能使這些人有地方安身立命。一來也能讓我們兄弟多點銀錢使用。」

    莊無道微微動容,東船巷那塊空地他自然知曉。大約百餘畝地的模樣,地方四通八達,連接四條正街,周圍全是有錢的大戶人家。只因那地方被百年前一位極出名的風水相師批成五行缺木,建宅必克死家人之後。故此那裡明明是位置絕佳,卻偏是無人敢買。

    秦鋒在這裡建菜市,可不只是為增收入,給那些街頭菜販一個活路走而已。真正的目的,還是欲為這條玉涴街添些人氣。

    人聚則興,人流多了,這條街才會更繁華興盛。

    只怕早在那青衣堂覆滅之時,秦鋒就有腹稿。只瞞著自己而已。

    這傢夥說是要把劍衣堂打造成越城大幫,還真不是虛言。只這一個菜市,估計就可使劍衣堂,至少多增兩三千兩紋銀的月入。再在那裡建幾十個門面,百餘個攤位出租,每月五六千都不成問題。周圍地價,也可倍增。可使劍衣堂招攬更多的人手,更多的練髓武者。平時為人有些不著調,胸中卻自有錦繡呢!

    隨即又想起方才,秦鋒的言語裡,分明是含著戲耍之意。莊無道又不禁心中暗惱,狠狠的瞪了秦鋒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正堂。

    秦鋒見狀卻愈發的開心,哈哈大笑,聲震屋宇。惹的屋外巡守的幾個青衣堂幫眾,都是神情愕然,面面相覷。

    ※※※※

    儘管以前同在一條街上,莊無道對這間原本青衣堂的堂口大院,卻是陌生的很。這裡他從未來過,幾年前遠遠看了一眼,就被人當蒼蠅般趕走。

    好在有人帶路,不片刻就到了東側小院裡的一間正房。到了此處時,莊無道不禁微微動容。

    大理石鋪就的地板,全紅木的傢俱,房柱鑲金,雕龍畫鳳。這間房內的裝飾,較之那些大富之家也不差了。他以前住的那些地方,較之這裡,連狗窩都稱不上。

    最使他欣喜的,是左旁的一間廂房,居然是改建過。增闊之後,設下法陣,改成了一間靈室。靈力濃鬱,較之學館他用的那間也不差多少。據說以前史豹居住的院落,此時卻被秦鋒直接劃歸給他。

    莊無道見獵心喜,加上今日一整天發生的諸多事情,實在難以安枕。就乾脆在這間靜室,打起了拳,

    服下一枚養髓丹,照例先是一套伏虎拳法。使完之後,養髓煉骨的效果,莊無道卻感覺自己的渾身骨骼,居然有些隱隱生疼。

    不知緣故,莊無道只能暗暗揣測,難道這是速成牛魔元霸體之後隱患?

    可今日清晨,自己從沉睡中醒來,明明就沒有。又試著詢問劍靈,可那‘雲兒’卻不知怎的,全無反應。

    他沒法主動與這輕雲劍的劍靈聯繫,可那洛輕雲只需願意,就可與他說話。

    沒奈何,莊無道又一套伏虎拳使下來。渾身骨骼,卻更覺不適。不敢再練下去,就只好盤膝而坐,按著‘蘊劍訣’的心法調息。

    說來也怪,前幾日他練這門心法,呼吸之間,渾身經脈都是隱隱生疼。這時卻不覺半點不適,反而是渾身舒泰。那牛魔元霸體,看來真是將他的肉身經脈強化了不少。

    再無了顧忌,莊無道便漸漸全心投入。隱隱可覺一口若有若無的劍,在自己的胸腹間生成。

    「蘊劍訣,蘊劍?難道還真的蘊能生出一口劍出來?雲兒說這門蘊劍訣,練至大成,不但能夠開出四十九個偽靈竅出來,更可修成一門絕頂的本命玄術。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怎樣,我能似北堂婉兒那般,在進入練氣境之前修成一個偽靈竅,就心滿意足了。」

    莊無道對於渡船上,北堂婉兒施展的那一式偽玄術‘百裂千鋒’,實在是羨煞。

    北堂婉兒會輸在他手裡,不是這一式百裂千鋒威力不夠,而是她身上有傷,又偏偏遇上了‘雲兒’這個武道絕頂宗師,這才敗北。

    修習蘊劍訣,需要做到物我兩忘,莊無道卻是從外功入門,暫時做不到心無雜念,心思純淨如水,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按著‘蘊劍訣’的心法調息,漸漸的卻是意識模糊,沉沉的睡去。

    然而他就見自己,又出現在那五彩之霧環繞的夢境之內。那個容顏明媚不可方物的少女,依然是懸空而立,浮在自己的身前。

    「劍主你來了!」

    雲兒屈膝一禮,面無表情道:「雲兒方才是靈能耗盡,不能回應劍主呼喚,還請劍主莫怪、」

    「靈能?」莊無道挑了挑眉,與莊同戰時,他就已好奇了。

    「是,靈能。聚靈而成,術法之源。」

    雲兒點了點頭,聲音裡略顯疲憊:「輕雲劍損毀太重,每日聚集的靈能有限,加上之前消耗了不少元靈。今日之後,雲兒需再修養三日,才能幫得上劍主。」

    「換而言之,你能代我操控身軀的時間其實有限?」

    說這句話的時候,莊無道心中卻反是不自禁的一松。

    雲兒卻似對莊無道心意全無察覺一般:「以前最多可持續一個時辰,如今消耗了些元靈,只能支撐一刻。且日後劍主的實力越強,時間也就越短。除非尋到足夠的元靈或者天地奇珍助我恢復。」

    莊無道一陣默然,而後轉開了話題:「我剛才渾身骨骼都隱隱作痛,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劍主在降龍伏虎拳上的造詣,其實還不到第一重天的境界。」

    雲兒聲音依然平淡的解釋著:「能操夠強用出龍虎合一,是因牛魔元霸體一重天之後,力量大增,筋骨強化之故。所以最後也傷了骨骼。」

    「竟是這樣?難怪——」

    莊無道仔細回思,忖道還真是如此。那時候剛施展龍虎合一的拳法時,他就感覺有些不對,最後卻還是憑著這氣力驟增後的身軀,強用了出來。

    就是不知,之後會否留下什麼隱患?

    「只需歇上一夜就可!牛魔元霸體不止是可使人肉身強橫,體質可比擬上古神犀。恢復傷勢的能力,也非同小可。只是那伏虎拳,劍主以後無需再練了。這套拳法,已經不能助你練體,無益有害。倒是牛魔元霸體中那三十六個拳架,劍主不妨勤練不綴,這可直指金丹境的法門。練到元神境也是無妨!」

    莊無道知曉這世間的功決,有不入流,四流到二流,一流,絕學之分。然而據雲兒的說法,修界中並非如此,而是也如玄術一般分為九品。四品極絕,三品超凡,二品聖靈,一品遮天等等十一個層次。初時差距還不大,日後才會漸顯高下。

    在此之外,還有修行層次上的分別。比如他的降龍伏虎拳,是五品的外功功法,卻只能修行到第三重天,至金丹境為止,後面的心法口訣就沒有了。

    故此這套拳法,就遠不如六品位階,卻能修至第五重天,直指練虛境的功法珍貴。

    而這套牛魔元霸體,也不知離塵宗是否料定了這世間少有人能夠修成,還是功法訣要,不可分割。按照學館藏書樓中記敘的內容,他可以按部就班,直接練到金丹後期。

    思及此,莊無道不禁有些憂心。

    「可元神境之後,又該怎辦?」

    在離塵宗內,定然是有後續的。可若是只能練到元神境,又該如何是好?

    按照雲兒的說法,每一套修行功法都有幾重境界,幾乎每一重,都能煉成一種本命玄術。

    以前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修到元神境,不行的話,金丹境也可。根本就不會為這種事心憂。這時卻有些擔心起來。

    「據我說知,離塵宗早在七劫之前就已存在。當時不過一個人不過四十的小宗,最後慢慢壯大,五劫之前,就已再不容人輕忽。不過我觀你這一界的離塵,並不是真正的離塵宗,應該只是離塵宗的一間下院。離塵宗傳承七劫,雖非什麼強宗大派,然而門中珍藏的修行典籍,卻絕非你能想像。」

    莊無道劍眉一跳,下院?此界?難道這天一諸國之外,還有其他世界存在?真如那些仙家傳聞,世外真有仙界不成?

    然而據他所知,這萬年來有名號的修士,都是坐化。坐化,說的好聽,無非就是壽終而盡。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5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七章 身意相合

    「後續的功法,可待日後再說,即便離塵宗沒有,也可換一種。有基礎在,你若願花點時間,也可推演出來。」

    雲兒說到此處,竟是朝著莊無道欣慰一笑:「劍主,今日可否開始授業了?午時那一戰,劍主其實已很不錯了。距離龍虎合一還欠些火候,然而既然能夠使出來,就已不差多少。劍主記憶驚人,過目不忘,能舉一反三。估計不需兩日,就可盡知龍虎合一的精要,」

    對於那另一界的‘離塵宗’,雲兒似乎無意多談。莊無道也沒什麼好奇心,自己現在連練氣境的修士都不是,想這麼多做什麼?此時被雲兒這麼一贊,卻禁不住有些飄飄然,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麼誇過。

    好在他還算清醒,知曉自己在武道上或者有幾分天分,修行天資卻不過中人而已。若不下死力氣去習武,去修煉,只會被那人越甩越遠,直到自己只能仰望。

    雲兒接下來卻並不只講解‘龍虎合一’的要詣,指點拳法時,更偏重於那麼大摔碑手,以及六合形意。

    那‘大摔碑’,比之降龍擊還要簡單,只有八個拳架。極其的簡單,變化也少。

    莊無道入手極快,雲兒只演示了幾次,就已經掌握了這套掌法的真意。

    也總算是知曉,這門掌法會被世人以為是不入流,而在雲兒眼中,卻是絕頂武學的因由。

    這套‘大摔碑手’,講究的是以力破巧,以拙勝繁,故此拳架只有區區八式而已。

    真正的精華,在於它的發力方式。掌出之時,可以使人的力量驟然提升到三倍到十倍不等,真正是威猛無儔,霸道無邊!有開山裂石之威。

    然而若沒了這發力的心法,這大摔碑就連不入流的武學也不如。

    莊無道也越練越是欣喜,知曉這套拳法,只怕也無需幾日,就可練成。一重天境界還談不上,卻定能夠初窺門徑。

    只因他自身,已經有了牛魔元霸體的根基!

    大摔碑手鬥戰只有八式,然而卻有著足足一百零八個外功拳架,用來煉體。雖非是橫練之武,卻也需將自己一雙肉掌。手臂筋骨,練的堅如鐵石!

    這一掌‘大摔碑’打出去,固然是勢沉力猛。在這之後,卻是這套繁雜的煉體拳法,百年如一日的苦練。

    然而牛魔元霸體,卻是這世間最頂尖的橫練功法。他因‘雲兒’之助,直接小成。這一雙肉掌,亦是刀劍不入,筋骨強健!甚至還更勝幾分。距離‘大摔碑手’小成時的要求,也不差多少了。

    而那套‘大衍決’,此時也漸漸顯出好處,可助他疏通體內氣脈,使身體四肢更為協調。

    按照‘雲兒’的說法,只需從那一百零八式拳架中,挑選出十幾式有用的,花些時間把筋脈徹底貫通了,這門掌法就可入門。

    無論是練拳練劍練拳,都需練脈。筋脈貫通了,就可使出力來。

    莊無道無需再在肉身上下功夫,卻需把手掌上的那些經脈給打通,才能順暢使出大摔碑的發力手法。

    那六合形意卻就複雜的多,有五法八象之分。光止是鬥戰,就有著熊、象、猿、蛇、虎、鶴、鷹、雞八套拳架、練體之法,也是高達百個拳架開外,還有五種樁法。

    好在莊無道記憶力驚人,只需雲兒用過的,講解過的要點,他都能記憶下來,待得日後再練習領悟。有牛魔元霸體與降龍伏虎的根基,那煉體之法,同樣可忽略大半。

    只是雲兒在這套拳上的解說極其粗略,拳理遠不如大摔碑手的詳盡。似乎不求莊無道在六合形意這套拳法上,能有什麼大成就。

    只是專注於講解這套拳中身與意合,形與神合的要詣。除此之外,就是偏重於這套拳中的身法變化,比之莊無道的‘龍形虎步’實在高明太多。

    莊無道漸漸的卻是明白了過來,雲兒讓他習練這套拳。最重要的目的,只怕還是那個‘意’字。能做到身心意相合,拳法自然威力倍增。

    「心所發為之意,意之所向為之拳,意動身隨,以意領氣,以意顯形麼?真有意思。感覺不止可融入大摔碑手,更可融入降龍伏虎拳,使降龍伏虎拳的拳力,再提升一個層次!確不愧是超一流的絕學!世間所傳的六合形意,缺了這幾段口訣,難怪會被看成三流功法。」

    雖是辨明瞭‘雲兒’的意圖,然而莊無道對這套‘六合形意’,卻頗是喜愛。這套拳講究的是直行直進,快如閃電雷鳴!簡潔樸實,直來直往,無半分的花俏。施展開來,最能保存氣力。

    也最適合群戰沙場,兩軍交戰,在那千軍萬馬中,根本就無有閃轉騰挪之餘地。只有直行直進,勇往無前,如大河之決堤!

    可能是掌指關節固結之故,也可能是性情使然。莊無道對於雞,猿,鶴、蛇這些偏小巧靈活的拳架無感。可對熊、象、虎、鷹之類的剛猛套路,卻是上手極快,只需聯繫一兩次就可掌握。

    感覺自己若能以大摔碑手為主。再配合這套六合形意,一旦施展開來,拳法上的威力,定可強過以前的十倍!

    群戰之中,以一人之力,單挑百餘位壯漢都不在話下!

    然而夢境苦短,莊無道正如癡似醉,意猶未盡時,卻被‘雲兒’在身側用力一推。莊無道頓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往無底洞中摔落了下去。

    然後整個人,就從沉睡中蘇醒。發現自己仍是端坐在那靈室內,保持著練習蘊劍訣時的坐姿。而再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早就過了辰時。

    自哂的一笑,莊無道連忙洗漱,收拾儀錶。讓人去備了一份重禮,與馬原林寒二人一起,行至學館準備拜訪那位名喚魏歡的監督使,以謝其維護之恩。

    恰好這魏歡也已準備動身,離開越城。對莊無道三人的感激之言笑納,禮物卻是推了。

    「我離塵本山的巡查使就要過來,嚴查內外門弟子不法事,這時候我可不敢頂風作案。至於昨日之事,乃我份內之責,你無需如此!一切詳細,我都會稟告真人,不久之後就能有處置。倒是莊師弟你,能夠將降龍伏虎拳法小成,日後前途無量。這一屆大比可能會耽擱,然而下次大比,卻必定可一舉進入內門。你當繼續勤習苦練,日後如能一鳴驚人,我與真人面上,也可臉上有光。」

    可能認為莊無道,日後遲早有一日能與他並駕齊驅,魏歡並不以師長自居,稱莊無道師弟,以示看重。言談溫和,敦敦教誨。籠絡交好之意溢於言表,。

    在碼頭上送走了魏歡,莊無道的生活,就又暫時恢復了平靜。劍衣堂豎旗,取青衣堂而代之,佔據玉涴街。莊無道以一人之力,割殺史虎與劉鶴將九等四位煉髓——幾日之後,這些消息漸漸傳開,在玉涴街附近,轟動一時。

    莊無道卻已是置之事外,自從在堂口大院裡有了自己的靈室,就連學館也不再去了。反正那李向男自身尚且難保,已奈何不得他。實在沒興趣至學館,被這人擺臉色看。

    每日裡就是呆在那間廂房內,日夜不歇的練習拳術。

    秦鋒也知他志在修行,從不拿雜事來煩他。只是在劍衣堂內,掛了一個副堂主的名頭,其餘萬事不管,整一個閒人。

    鞏固‘龍虎合一’,莊無道只用了三日時間。果如雲兒之前的預測,七日之內,使降龍伏虎拳至小成境界。

    之後大半的精力,就放在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拳上。莊無道又讓人在小院中,弄了一個梅花樁,一個繁星樁。都是周長兩寸的木頭,兩寸削尖,插在地上,用來練習步法。

    拳法之要,重在‘精',‘熟’二字。精是要精通,能夠掌握住這一套拳的真意。熟卻只是指熟悉,熟練。

    需得經歷千百次的練習,形成身體的自然反應。才能夠動在意先,才不至於在實戰之時,措手不及。

    所以絕不可以為自己已經深悉拳法真味,就不去練習那些拳架。熟練了拳法,即便不能盡悟拳義,施展開來,也能有不小神威。

    勤能補拙,莊無道在學館中,見多了一些笨拙的弟子,反而勝過那些天資出眾,自命不凡之人的事例。

    莊無道在夢境裡經‘雲兒’的指點,在拳術掌法上的造詣,是一日勝過一日。

    然而在夢境中,卻不能使身體,也記住這些拳架。所以拼了命的苦練,已彌補自身的短板缺陷。

    每日裡更是丹藥不絕,漸漸的莊無道只覺自己的骨髓之內,似有溫火燃燒。既覺舒服,又感難受。分明是煉髓已成,根基無比的厚實。只需莊無道一個心念,就可生成真元,踏入練氣境的地步。

    只因六合形意拳上造詣,依然還略有不足,此時只能強壓著。

    而這二十餘日練下來,那牛魔元霸體修成的磁元氣障,已不再似以前那樣不可操控。儘管還遠談不上隨心所欲,如臂指使,卻已是開了一口好頭。

    手臂上的經脈也漸漸貫通,莊無道每當施展大摔碑手時,都是罡勁怒排,聲震如雷!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5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八章 初識大悲

    大摔碑手僅僅只八個拳架,全無守禦之招,全是以攻代守的路數。只要熟悉之後,施展開來可令八方雲動。比之六合形意,還要更是威猛霸道!

    莊無道特地試過掌力,僅僅一掌拍出,就將一塊四寸厚的花崗石,拍成了粉碎!若然換成是人,這一掌拍下去,哪怕是練氣境的強者,只怕也要立時肝腦俱裂!

    都說一些絕頂的武學,一旦修成之後,甚至可越一兩個階位挑戰而不敗。莊無道以前覺得太過誇張,這時卻是信了。

    有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他自己的牛魔元霸體,就可勝過一般的練氣一重樓修士。而僅憑這套大摔碑,他就有自信,與練氣二重樓的修士,硬拼氣力,

    因這套掌法極其簡單,莊無道只用了二十餘日,就已形神俱備。按雲兒的說法,他只需能再做到身意相合,這套掌法,就可算是入了門。那個時候,勉強已可突破練氣境界。

    只是莊無道卻已是漸漸嘗到了好處,哪裡就肯這麼突破?骨髓中越是火熱發癢,就越需耐住性子。每天依然是勤練不懈,將自己的根基,紮的厚實無比。

    不過這天在廂房靈室中,莊無道一套牛魔元霸體的拳架還未練完,卻忽的感覺肋下有異,先似在隱隱作痛。漸漸的,卻感覺一股氣,被堵在那個地方,

    莊無道下意識的一驚,他這些日子練拳,都是按照‘雲兒’的指點,內服丹藥,外輔藥浴。

    每一個拳架,都是糾正再糾正,不敢有絲毫的謬誤。怎麼這‘氣’,還是走岔了?難道是練拳練的太急?

    若真如此,這就麻煩了。這已可算是走火入魔,雖是最輕鬆的那種,然而要徹底解決,卻極耗心力時間。

    不影響他修煉,然而卻是個隱患,拖延下去,一旦爆發開來,就必定是身死無疑。

    撫摸著自己的左胸,莊無道微皺起了眉。正欲詢問劍靈,雲兒的聲音,卻已是主動開口道:「恭喜劍主,肋下隱痛,這是你蘊劍決有成,已經快打開偽靈竅了。」

    「偽靈竅?」

    莊無道心中頓時一松一喜,原來不是氣血走岔。

    「也就是說,我已經能夠凝練偽玄術?到底還需多久時日?」

    「大約在二十日到一個月之間,若劍主這段時日能有特殊感悟,又或者遭遇心緒激蕩之時,或能提前開啟。」

    「二十日?」

    莊無道不禁搖頭,微覺失望。心緒激蕩?他現在每天都呆在這堂口大院內,哪裡能有什麼心緒激蕩之時?

    劍衣堂現在才剛豎旗,別人不知虛實,一時間也沒人敢來招惹。在人的印象中,既然能夠滅掉青衣堂,那麼這劍衣堂,肯定是要比青衣堂要厲害不少。

    說到感悟,他這幾日倒是特意讓人買來一些熊虎鷹之類有些靈性的猛獸凶禽到自己院子裡,觀察這些猛獸撲食的動作。六合形意拳進展不小,然而說到特殊的感悟,也確實沒有,

    雲兒似也不覺莊無道,能在這短短幾日之內修成。

    「說來劍主也需仔細思量了,到底要凝練什麼樣的玄術為佳?」

    莊無道失笑,還能是什麼樣的玄術?他現在只將降龍伏虎拳,練到了一重天,龍虎合一。除了那一式‘龍虎合擊’之外,哪裡能有什麼其他選擇?說起來,二十日後他的大摔碑手,說不定也將入門。

    然而一重天時的‘開山裂石’,卻是三品超凡層次的玄術,用來凝練偽玄術,是大材小用。

    牛魔元霸體也是一樣,都是超凡層次。一重天時凝練的玄術,名為‘元磁霸體’,可以無量的元磁之力,屏護周身。幾息時間內,可稱是刀劍不傷,萬法難入!

    修為越強,維持的時間也就越久,能夠抗擊更強勁的力量法術。

    「就是這式‘龍虎合擊’好了,我練習最久,也最容易成功。」

    莊無道已不是二十日前那般,對玄術一無所知。知曉那本命靈竅也就罷了,偽靈竅打開之後,卻有一定失敗的幾率。一旦對功法的感悟不足,造詣稍淺,就可能使打開的偽靈竅成為廢穴。需用一種特製的洗竅丹,才能重新凝練,

    然而據雲兒所說,那是最少築就仙體的修士,才能用得起的東西,與他根本就無緣。而且十分麻煩,有時候得不償失。

    「即便是龍虎合擊,劍主也可考慮,如何將這式偽玄術的威力,提升至最強。其實六合形意中的‘意’,牛魔元霸體的‘體’,大摔碑手的‘力’,這幾套功法中的優點,都可借用的。可算是本命玄術前的預演,有了經驗,本命靈竅一旦衝開,凝練玄術時必定順暢的多。」

    「說的也是!我仔細想想。」

    莊無道若有所思,這麼說來,自己是該考慮一番了。這‘雲兒’教導他的方法,也很是有趣。不是直接教自己該怎麼做才好。而是引導,讓自己去思考。可惜只是輕雲劍的劍靈,否則真可算是明師。

    「話說回來,你不是要叫我那天地陰陽大悲賦麼?怎麼現在還沒影?」

    「劍主不可好高騖遠,其實你現在就已經在學了——」

    就在學?

    莊無道暗暗冷笑,自己學的這大摔碑,六合形意,牛魔元霸體,與天地陰陽大悲賦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那蘊劍訣?然而那位絕代仙王‘凰劫’,當日那施展的‘命無雙,陰陽亂’,卻是一式拳架。

    那雲兒似乎極不情願,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劍主若是不信,可隨我發音。死——,茫——」

    劍靈不顯形時,無法說話。這兩個音節,是直接在莊無道的腦海之內響起。

    聽著是再普通不過,卻帶著一種奇異無比的旋律,仿佛其中,蘊含著莫大奧妙。

    莊無道試著模仿,可剛準備發音時,卻只覺這體內是氣血洶湧,一陣頭疼無比。那‘死’,‘茫’二個音節,卻是再說不出來。

    一時既感心悸,也覺古怪。

    「雲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所以說劍主此時還修不得此術。這天地陰陽大悲賦,其實是以音洗體之法。‘死’,‘茫’二音,是取自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一段句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這是最容易的一段,卻也需厚實無比的根基,更需絕大毅力,才可修成。劍主可待元神境時,再嘗試練習。」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莊無道低聲詠歎,只覺這一段詞,從雲兒的口中湧出來,是異常的優美淒婉,竟差點就使他這樣無血無淚的惡人,也為之愴然淚下。

    也不知是這段長短句是何人所作,意境感人,使人回味無窮。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好一段長短句。」

    一個銀鈴般的笑聲,驟然從門外傳進來:「以前沒聽說過,不知這是何人所作?似是思念亡其妻與死去愛人的。也不知這首詞的全文是怎樣?不過莊無道你才只十七不到,哪來什麼死去的妻子情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無病呻吟?」

    莊無道楞了楞,往門口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北堂婉兒,正是俏生生的立在門口,也不知是何時到來的。今日換了一聲素袍,愈發是襯的肌膚勝雪,面如桃花。

    若非是後面北堂琴那冷冽的視線,莊無道差點就迷失在那絕美的笑靨裡,好在他心中清楚,這其實是朵帶刺的玫瑰,是根本碰不得的妖女。

    略略失神,莊無道就已清醒過來。他哪裡能知道這段長短句,到底是何人作出來的?估計也非是凰劫。便乾脆面露不悅,岔開了話題:「不知北堂小姐是怎麼進來的?沒聽說過不告而入這四字——」

    不告而入,是為賊!

    莊無道也確實有些惱火,秦鋒盡吞青衣堂舊部,又有心經營那處菜市。劍衣堂如今內外幫眾,也有二百三五十號人。除了一半要巡駐街道,協助官府防火防盜之外。守衛堂口大院的人手,還算是充足。

    怎麼就讓這位北堂家的大小姐暢通無阻進來了,都未曾有一聲通報?

    「無道師兄你想多了。方才與你們堂主談妥了事情,想起許久都沒見師兄,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北堂婉兒對莊無道的譏諷之言毫不在意,一言直指真相:「我北堂婉兒既然要來,你這院子裡的人誰敢攔我?活得不耐煩了?」

    莊無道一陣尷尬,這叫他情何以堪?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敢把北堂婉兒惹火了。

    他莊無道固然是個亡命之徒,情急了什麼人都敢拼命,然而平時也沒必要把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因而也實在怪不得自己那些兄弟。

    也同時注意到北堂婉兒言中的‘談妥’二字,如此說來,秦鋒是已經答應了下來。

    莊無道的面色,也一陣肅然:「你二人到底是怎麼說的?」

    事關自己前程,幾十號人命生死,他不能不慎。

    「今日之後,我北堂家會派駐兩位練氣二重樓的練氣士,進駐你們劍衣堂坐鎮。一套防護靈陣,另加四十把二臂連環弩,十架八牛大弩。」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4 22:46
第一卷 神劍輕雲 第三十九章 交手試探

    北堂婉兒笑著言道:「除此之外,還有這一條街的鹽利,以後都歸你們劍衣堂,北堂家只抽三成。」

    莊無道微微動容,兩位練氣二重樓的練氣士,若再加上這些二臂連環弩與八牛大弩,足可守住這個堂口大院了。三五位練氣中期的修士合力,都攻不進來,

    至於那防護靈陣,自然不可能如修行界的那些強宗大派般,甚至可防天外隕石的轟擊。應該只是一個粗淺的靈陣而已,可以加強外院的牆壁。再有些類似機關陷阱的禁制,可以遠距離示警,攻院之人不熟悉,一不小心觸發,也會引發預埋的道法靈術。作用不大,聊勝於無。

    倒是鹽利非同小可,越城中最暴利的,並非是礦石生意,而是鹽。

    人需吃鹽才能有力氣,尤其是那些每日需大量勞作的礦奴,食鹽的需求極盛。北堂家如今之所以能雄踞越城第一大族的寶座,就是因幾年前那場大亂中,從古月家手裡,搶奪了大半的官鹽與私鹽生意,幾乎形成了壟斷。

    一條玉涴街每月的鹽利,估計也有五百兩左右,對劍衣堂而言,不無小補。

    心中不禁一歎,加上那日北堂婉兒送來的東西,這就是自己的賣身錢了。

    「聽說你這二十餘天,就是閉門苦修?不知進境如何了?唔,氣機似乎與渡船上有些不同。就不知比之古月家的那位如何?」

    北堂婉兒說著話,身影則往前忽然一飄,到了莊無道的身前。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一指點向莊無道的胸腹間。

    莊無道下意識的往後一閃,身如鬼魅。不但是恰好避開,也站到了反擊之時最佳的位置,這是他連續二十幾日苦練六合形意拳的六合步,形成的本能。

    人到了這裡,莊無道才想起這北堂婉兒這次估計又是一個試探,估計是想看看之前的投資,是否划算。

    也罷!既然對方已經出了錢,給她看看自己的貨,那也是理所應當。

    一聲冷哼,莊無道乾脆就是一拳猛地轟出。沒刻意去攻北堂婉兒的要害,卻與北堂婉兒襲來的芊芊素指,撞在了一起,

    一聲悶響,莊無道只覺是勁風撲面,手指骨結處隱隱生疼。北堂婉兒力聚於指,力量彙聚更為集中,一指打來,力量直透入他臂骨。

    好在莊無道,也用了幾分大摔碑手的發力之術,牛魔元霸體更是使他身如堅鋼,

    也只是疼痛了幾個呼吸,整個人‘蹬蹬蹬'倒退出了三步,就全然無恙。

    心中是無奈暗歎,即便是學了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他也是被這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克死了。要想不依雲兒之力,實打實的正面勝過此女,估計只能是等待那六合形意一重天,配合降龍伏虎中的小巧功夫才可。

    北堂婉兒人也是倒飛而出,十步在後落地,又滑退了幾步,這才止住。似乎也手腕發麻,不斷甩著右手,眼中則露出驚喜之色:「好功夫!那日渡船上,你果然隱瞞了幾分力氣!指勁不透,力量居然還勝過我數籌!」

    說的此時,北堂婉兒就又似想起了什麼,驚喜之容就轉成了驚異:「罡體橫練,磁元護身,力比魔犀!你修的是牛魔元霸體!」

    「小姐法眼無差!」

    莊無道神情肅然的一禮,北堂婉兒說話隨意,他卻不敢在這位北堂家的小公主面前失禮。

    「我因是速成,修的還不到家。讓小姐見笑了。之前是不得已,並非故意隱瞞,望小姐莫怪。就不知在下,可能令小姐滿意?」

    「自然滿意,滿意極了!」

    北堂婉兒那黑白分明的眼,又彎成了月牙,煞是好看:「原本只有一成的把握,只是賭一賭試試看。不意你這傢夥,居然也修成了一門絕頂的橫練功決。如此一來,只需你突破練氣境,倒有了四成的勝算!伯父他果然慧眼識人,沒看錯你。」

    北堂婉兒語中的伯父,自然是指北堂蒼絕。

    北堂琴這時卻忽然踏前一步,眼神寒冽:「速成?你那牛魔元霸體,究竟是如何速成?」

    莊無道斜目看了她一眼,並不心驚。只因知曉,在他顯露出這門橫練功法之時,別人就會有此問。同樣是語氣冷淡的答道:「我服用過地髓!「

    雲兒曾說過,只需三滴地髓,就可使他速成這門牛魔霸體。以次搪塞,正是絕佳的解釋。

    「地髓麼?難怪呢,我若是你,也不會想要別人知曉。」

    北堂婉兒恍然,眸中卻在發光:「這麼說來,在這越城之外,有一個元磁地眼?我知曉你最近一個月頻頻出城。莫非就是因此之故?說是為躲避史虎的報復,其實是在修煉牛魔霸體、以你拳法上的造詣,那史虎幾人,怎可能是你對手?」

    「無可奉告!」

    莊無道不願回答,撒謊越多,錯的越多,就讓這北堂家的人自己猜測好了。

    「至於元磁地眼,是有!然而若非是親近信任之人,某不願告之。或者出得起價錢也可。」

    那元磁地眼對他已無用,遲早要透露出去,也只有北堂家才能出得起令他滿意的價格。

    北堂婉兒果然聞弦歌而知雅意,沉吟道:「這可真讓人為難,這樣如何?再送你們五十副精製鐵甲,一件靈器半身甲,一張寶禁符,兩枚血元丹。無道師兄,為人可不可能貪得無厭。」

    莊無道面色不變:「血元丹我要四枚!」

    有了四枚血元丹,他身邊那幾個本來武道天賦不錯,又因資質之限,無望在二十之前突破練氣境的兄弟,就有機會成為練氣修士。

    他遲早要離開,那就給劍衣堂的兄弟,留點厚實些的底蘊好了。免得自己離開之後被人欺侮。

    「成交!」北堂婉兒應的爽快:「明日我便遣人把東西送來!」

    北堂琴卻一陣大急:「小姐!你怎能——」

    血元丹在市面上,是有價無市,即便是身為越城第一豪族的北堂家,庫存的數量也不多,

    北堂婉兒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這其實不是買元磁地眼的價格,而是她在莊無道身上,追加的投資。

    若能將古月家那人壓下去,別說是四枚血元丹,就是八枚十枚,那也是值得。

    北堂琴只好住口,卻愈發的看莊無道不爽:「運氣倒真不錯,居然有這等樣的奇遇!可惜人蠢了一些,以為蒼絕先生面前,你也能隱瞞?真當他看不出你修了橫練之法?可笑!」

    言中隱含豔羨妒忌,就連自己都沒察覺。若是有一滴地髓,那麼她現在就是練氣六重樓的修士。地髓有洗骨伐脈之功,她日後的前途,也會更加寬敞。說不定不用止步於練氣中期。

    莊無道默默,只當沒聽見這北堂琴說話,似這樣的女子,他無論怎麼做,都得不了對方的好感,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帛圖,直接拋了過去;「位置在城外百里處,你按圖索驥就是。你知道該如何尋地眼?」

    他是早就想賣了,所以連地圖都已經畫好。

    北堂琴看了看圖,就啞然失笑。元磁地眼可以扭曲人之感觀,周圍有如迷陣,這是眾所皆知之事。

    這處地方,對別人可能無用,在北堂家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寶地。

    族中之人可以在此修行,未必能夠二十歲前把牛魔霸體修成一重天。然而修行資質稍差之人,也可在三四十年後,擁有幾可與練氣初期的修士比肩的實力。又說不定後輩中,有資質出眾之人,能夠有所成就,

    再者這世間,又不止是牛魔元霸體這一種需要元磁地氣的土行功法。

    「此事事關重大,我就先回去了。原本是想著尋你比試一番,舒展一番筋骨。不過既然你修的是牛魔元霸體,那我說不定都撐不過三十合。要你相讓,又好沒意思。就先告辭了!」

    莊無道毫無得意之色,看了看北堂婉兒的左肩:「小姐太過自謙,若非你傷勢仍舊未愈,是我必輸無疑才是!」

    北堂婉兒確實高看了他,即便是現在,若沒有了‘雲兒’代他動手。兩百合之內,他也休想將這北堂婉兒擊敗。

    心中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居然是接近一個月,都還未恢復?

    「這倒是,我這傷是半年前被一位練氣九重樓的修士,以一口玄冰劍擊中肩胛。如今傷勢雖好了大半,裡面的寒氣,卻需慢慢抽取,還要四五月才能復原。只是這傷也值得,那人被我近距離以破甲尖鋒指配合靈器指套,直接插爛了眼睛!」

    北堂婉兒笑吟吟著道,居然是眼含得色,旋即又滿眼無奈:「若非如此,我也不用佔據那個保送名額,強逼你出手。直接就可下場,將那人壓下去!」

    說到此處,又深深看了莊無道一眼:「你很不錯!那元磁地眼與地髓之事,雖是使人心嫉。然而既然有我北堂家的庇護,那就無妨,以後可儘管施展。實話與你說,離塵宗內已經有一位金丹老祖,預定了收我為徒。不過你若能擊敗那人入門,也恰可與我在離塵宗內互相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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