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萬界天王 作者：羅森 (已完結)

六四一章　初一十五　中二凶人

　　想通過往那些三月煞星的來歷，孟衍立時明白自己與那些人的差別，那真的是不同，他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住民，和這個土生土長的不一樣，代表的意義也不同。

　　「況且，你知道嗎？至少在我所查閱的記錄中，沒有任何記載表示，曾有哪個三月煞星曾經攻伐過神魔禁地……，或者，可能真有人幹過，沒在記錄上，但也和你的狀況不一樣吧？」

　　「……是不一樣。」

　　孟衍還記得，當初在葬骨嶺，自己攀上雷柱，沒有觸發封禁反應，這事已經透著蹊蹺，後來自己偷採三生花時，更引得對方一聲怒罵，斥自己是三月山的小鬼。

　　以禁地之主的通天大能，要殺自己易如反掌，最後卻放自己走路，還助自己融合三生花，好心到異乎尋常，這個天大的面子………估計不會衝著自己來，而是打狗也須看主人。

　　『不會是顧慮彼此的交情吧？這麼說，三月山不但有主，而且神魔禁地之間，還真的存在交情？不過，只有交情嗎？應該也不是每個都那麼好吧？萬一不是有交情，而是有舊怨……這個訊號就太糟糕了，肯定會變成你作初一，我作十五這樣。』

　　孟衍可以想像，自己離三月山活動，這種事情如果當成訊號來解讀，肯定有人會將之解釋為「已經有禁地率先打破規則，你作初一，我作十五，破壞規矩大家一起來」，那麼，隨後而來的神魔傳承重啟、禁地交互攻伐，就都順理成章，也全都是自己的責任了。

　　「……，幹，說了半天，我都成導火線了，這個真要命。」

　　孟衍懊惱不已，葉潔琳笑著勸解，「沒事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必為了這種事情發愁，就算將來真的引發滅世大戰，那也不是你的責任啊，姑且放寬心，該怎樣就怎樣吧。」

　　「你說得倒是輕鬆……」

　　孟衍開始為了新問題而頭疼，但也知道這問題遠非自己所能處理，要是自己背後真有靠山，可以回去哭訴，那也還罷了，偏偏就是沒有，自己不過是一個被三月山轟出來的失職管理人，就算遇到大事，想要回去打報告，也沒有地方可去了。

　　「……要是有機會，真想回去一趟……，」

　　「真的想嗎？」

　　葉潔琳笑了笑，傲人的胸口抬頂起一陣波瀾，「那你就要加緊修練，或許後頭的某一天，你練上武神，或是更強的境界，到時候…你就可以憑著自己的力量打回去。」

　　「……這一天也未免太遙遠了吧？」

　　苦笑著搖搖頭，孟衍道：「趕路吧，儘早到伏流城去，說不定還能趕上一場拍賣會，那邊發了消息給我，說是希望我到場，親自參加競價。」

　　「呵，那你過癮了，這是一種身份的肯定，只有最高等級的貴賓，才會接到這樣的邀約，甚至主動為你開一場拍賣會。」

　　葉潔琳雙手合十，一副崇拜的表情，認真道：「你太棒了，我崇拜你，偶像。」

　　「別鬧了，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高興的，不過，能和你一起去拍賣會，這還挺過癮的，我記得，當初你途經三月山，就是專門去南疆參加拍賣會的………能夠跨境參加拍賣會，葉家不愧是葉家，就算是失勢的祭女，也不是普通小家小戶的女繼承人能比。」

　　對世務有所理解後，回憶起前塵，孟衍益發覺得自己搞笑，那麼特殊的事，恐怕世上誰看到都會發現異常，就當時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把什麼都當成理所當然。

　　兩人一路飛空前行，仙王大鶴振翅高飛，數個時辰後，就抵達了最近的一處傳送點，再透過傳送站，直接就把兩人一鶴，傳送到伏流城外。

　　重回伏流城，距離上次其實也沒多久，恍如隔世是說不上，不過這次一來，感覺確實大不相同，上次自己來，沒引起什麼注意，這回一踏出傳送站，走在入城的大道上，就引起大騷動。

　　騷動的源頭，不光是自己，更還因為與自己並肩走出的葉潔琳，她一走出來，立刻被人認出，周圍先是一片寂靜，跟著便為之嘩然。

　　「葉、葉家的女帝！」

　　「怎麼會………不是有消息正在涅槃淨地嗎？怎會………」

　　「肯定是悄悄前來了，帝皇駕臨伏流城，這是天大的事啊…之前淨地那邊的消息，她已經突破至地皇，這可是舉世無雙的修為啊，就算獨孤家有雷池，也壓不下女帝的風采啊。」

　　「你眼裡看到的，就只有等級嗎？你也不看看，人家女帝國色天香，嬌豔無雙，這種美人哪是隨便能看到的？你就只想著武功，庸俗、太庸俗了。」

　　身為當前東土最受矚目的女性，葉潔琳無論走到哪裡，都引來旁人目光，造成騷動，但與此同時，也有人注意到女帝身旁的那個存在。

　　「那小子是誰啊？走在女帝身邊，是葉家的那個親王嗎？」

　　「聽說這傢伙好猛，在涅槃淨地裡，舉手殺了百多名各派武者，出手好重啊。」

　　「呸！橫豎用的都是外力，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搞不好還是葉家給的，他新拿了點東西，就急著拿出來現，還想恫嚇天下………痴人說夢，這傢伙明明就是個中二，還自以為是什麼凶人，我呸！」

　　一聲聲非議，全無遺漏地傳入孟衍耳中，聽得他嘴角微微抽動，身旁的葉潔琳忍著笑，悄然傳音，「你要鎮定，那些無聊人說這些，無非就是想刺激你，看你的笑話，如果你為此動怒，就會讓他們得意，這是一場戰鬥，對手不是他們，而是你自己的意志力。

　　「開什麼玩笑………我覺得，不管他們看不看笑話，在這裡殺光他們，這還容易多了，人活著才是贏家，我不介意被死人看笑話。」

　　「那………也不能說沒道理，不然，起碼有點耐性，別在這時候動手，等我們要離城的時候，這些傢伙還不識好歹，再出手幹光他們吧。」

　　「都是該死的人，早點殺晚點殺，有什麼差別嗎？」

　　「…………晚點殺，殺完了就走人，可以不用幫忙洗地啊。」

六四二章　戰書接罷　再上猛料

　　雖然自己還算不上成年，但孟衍真心覺得，男人的世界，和公狗的世界沒什麼差別，本來想說帶著自己的妞逛街，讓別人羨慕嫉妒恨，展現一下也好，反正有女帝在旁，應該也沒傻蛋會對自己動手。

　　結果，這個預測出現偏差，與葉潔琳牽手走在入城大道上，這個胸前高聳的巨乳美少女，搶盡了旁人目光，兩旁不知有多少人看傻與流口水，灼熱的眼光，像是可以把人給燒穿。

　　葉潔琳沒有釋放帝威，從頭到尾就只是小鳥依人地拉著孟衍的手，目光幾乎沒有一刻離開過他身上，旁人羨煞之餘，確實不敢造次，但這卻不代表他們不能有所作為。

　　數不清的挑戰書，如雪片般飛來，孟衍邊走路邊收到手軟，這些挑戰書都不是本人送來，而是雇個小孩子，過來遞挑戰書，美其名是自重身份，不能親自來投書，其實是怕觸怒了女帝，直接給人一掌幹掉。

　　孟衍看著手裡快拿不住的挑戰書堆，大部分甚至是便條紙新寫的，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為什麼覺得，這裡頭九成九的人，接不下我一招，就算聯手一起上，我也可以一個人把他們殺盡？」

　　「這麼說有些偏頗喔，你可以先看看手裡的這些戰書……不是隨便寫寫的那幾份。」

　　葉潔琳說著，孟衍也注意到，在這一堆戰書中，有部分戰書的樣式較為考究，戰帖材質或金或木，很顯身份，最重要的是，戰帖中存有一絲神念，只要稍加觸動，就會浮現出影像來。

　　「這神念……準帝？一、二、三、四……媽的，足足六名準帝，好規模、好陣容，如果早兩個月來，我恐怕會被嚇尿褲子。」

　　似在驚嘆，其實充滿了嘲諷，哪怕只是早一個月，這陣容都可以橫掃東土，可現在……已為人皇的孟衍，壓根不把這當回事，特別是……透過神念，他清楚察覺到，這些傢伙的神念鬆散，毫不凝實，實力恐怕水得狠。

　　「你別太小看人家喔，名門大派還是有些底蘊的。」

　　葉潔琳笑道：「雖然實力可能不怎麼樣，不到應有水準，但大門派總有些壓箱的秘法，能把體能催迫，短時間內爆發出最強力量來，如果他們用上這些技巧，就算是水貨，也能讓你大吃一驚。」

　　「不理他們就是了，塞紙條這種小把戲，活像是站街的妓女強迫推銷，難道有推銷我就要買嗎？」

　　「你不會是想直接在這裡，把挑戰書撕毀吧？」

　　「有何不可？都是一群不懷好意的東西，難道還要我給他們尊重？」

　　「咦？可是你如果這樣處理，他們就有了藉口，說你是怕了他們，所以怯戰，到時候一堆人會在背後說你是膽小鬼，不夠辣手，你聽了一定不開心吧？」

　　「真是一群蒼蠅……」

　　孟衍皺著眉頭，忽然覺得葉潔琳的聲音，聽來愉悅得出奇，不禁問道：「你不會是在幸災樂禍吧？怎麼聽起來，你一副在看好戲的樣子？」

　　「沒有啊，我和你是一條心的，怎麼可能會對你幸災樂禍？請相信小女子我的誠意。」

　　葉潔琳用力挽了挽孟衍的手臂，柔軟而不失彈性的胸口，夾著臂側，像一根強心針打進孟衍胸口，瞬息間，確實爽感十足，他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不過，說到好戲，我記得……你上次在伏流城，好風光，好搶眼，砸大錢買東西給女人，半點不手軟，相比之下，這才是真正的好戲吧？」

　　語調仍輕柔俏皮，但聽在耳裡，就算不用神念感應，孟衍也感覺得到陣陣殺機，頓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全身為之僵直。

　　「呃……這個……這個恐怕有點誤會，不是大錢，真的沒有砸大錢，只是花點小錢，買點小東西，真的……不用小題大作。」

　　「是嗎？可是人家聽說你又砸大錢，又玩心機，使盡交涉手段，好不容易才買下鳳釵，還為你師姐成就一段機緣，讓她登臨女帝呢。」

　　「哈、哈哈哈……你想得多了，那是她自己的機緣，也不是我有意的，再說，我也沒能力推人變成女帝啊。」

　　「呵，我不過就是隨便提提，你幹什麼身體硬成這樣？還發冷汗啊？」

　　「我……我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一個很大的坑，你纏著要和我一起來伏流城，壓根不懷好意，對吧？我中埋伏了。」

　　孟衍握緊拳頭，道：「我現在真的覺得，洗地其實也是挺不錯的，有什麼人想要挑戰我嗎？我非常樂意接受挑戰啊。」

　　話才說完，一道青氣自大路盡頭升起，猶如烽火，充滿兵兇殺氣，一飆上天，就讓天空變色，孟衍也皺了眉頭。

　　「……不是吧？才剛說要戰，就碰上這種貨色？真他老母的，實力不怎麼樣，儘是旁門左道。」

　　「站在實戰的角度，只要殺得死人，就是正道，沒什麼左道邪道的……即使是在生物界，也有不少生物強大的理由，就是身上帶毒，可別瞧不起使毒的行家啊。」

　　乍見天邊青氣，葉潔琳臉色一沉，表情相當難看，孟衍覺得奇怪，天上的那股青氣，明顯含著劇毒，令雲霞變色，生人勿近，但，……哪怕對別人有威脅，卻怎夠資格入地皇法眼？為何會弄到臉上變色？

　　才在思索，天上的青氣，讓孟衍有種難言的熟悉感，還沒來得及分析，三個很畸形的人影，出現在大路盡頭，看似步履蹣跚，卻是以相當快的速度朝這邊過來。

　　一靠到近處，孟衍看了個清楚，來的果然是三個怪人，一個缺了左腿左臂，一個缺了右腿右臂，中間的那個倒是手腳齊全，卻是個生了大駝背的侏儒，三人形態醜惡，每踏出一步，青石板上都被蝕出一個個的黑印，不住散出毒氣。

　　沿途生人退避，紛紛躲開，害怕沾染毒氣，三人不用開路，就直接長驅直入，來到孟衍二人的面前。

　　「……才說了要找個人來宰，居然跑出這麼一群猛料來？我是想殺點不長眼的，來坐實我的中二之名，不是想要為民除害啊！」

　　孟衍摩拳擦掌，道：「想死的，一起上來吧。」

六四三章　淵藪毒宗　神念附體

　　做好了準備，孟衍想要宰掉幾個挑釁者來洩憤兼立威，本來是打算多殺一些欺善怕惡的鼠輩，不料卻跑出了好像很猛的傢伙。

　　『毒這種東西，我可不怕，在葬骨嶺的時候有特訓過，雖然遠說不上什麼萬毒不侵，但抵抗力是有的……』

　　孟衍心裡盤算，該如何對付使毒的對手，一面也跨前兩步，道：「三個傢伙是怎麼回事？沒事出來，是想要嚇死路人嗎？想要挑戰的話，報上名來，少爺不殺無名之輩。」

　　狠話放了出去，孟衍等著對方主動出手，沒想到這三個怪人，卻對他視若無睹，目光越過他，直直瞪著他身後的葉潔琳。

　　三人中的駝子開了口，聲音出奇地又尖又細，有若匕首，「葉家的小女娃，跪下來接聖子的戰書！」

　　一句話表達立場，卻令眾人為之愕然，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三人不是為了孟衍，而是直直衝著葉潔琳過來。

　　雖然葉潔琳還只是個小女孩，但她身為女帝，這是不爭的事實，更別說她還可能是現今東土的第一人，打她成帝的那天起，東土各派就將她高高捧起，不敢有違，現在居然有人跳出來，無視女帝與葉家的權威，直接斥她為小女孩，這如果不是膽大包天，就是有刻骨的仇恨……

　　「……是淵藪毒宗的餘黨嗎？真虧你們還有剩下的。」

　　葉潔琳神色奇冷「一干叛逆，當年沒能殺盡你們，算你們洪福齊天，這些年裡你們一直龜縮著不敢露出臉來，總算有機會苟活，現在居然主動跑到陽光底下，自己找死，活該怨不得人。」

　　一輪斥喝，附近的人們大多一頭霧水，但孟衍倒是有點印象。

　　『舞丑，搜索得到這個名詞嗎？』

　　『稟告主子，我們讀了那麼多書，惡補了那麼多這世界的知識，在出糗過多次後，這回總算派上用場……浮萍居的記載中，有淵藪毒宗這個名字。』

　　『我也記起來了，毒在五行中屬木，青木葉家近年來專研雷電，但在過往歷史中，也曾不斷嘗試，窮究木屬性的各種可能……使毒放毒，雖然不太長臉，可也不算冷門，葉家曾經有分支精研這一脈。』

　　『是的，但玩毒的就像搞生物科研，生物科研要走下去，肯定整天搞生體實驗，素材不夠多就用買，買不到只好去偷去搶，加上這畢竟是毒宗不是醫宗，這麼幹久了，想要不被人當成邪派很有技術難度。』

　　『唔，那這個所謂的邪派，後來是怎樣了？』

　　『詳細狀況不知，浮萍居那邊沒有太多記載，估計是您那時權限不夠高，不過從眼前這幾句對話估計您也猜得到，反正太陽底下沒新鮮事，所謂江湖，來來去去都是那一套。』

　　孟衍很認可舞丑的這個評價，而且，想想自己的身份，還真覺得整件事很搞笑。

　　淵藪毒宗，曾是葉家分支，後來為葉家所滅，這許多年來苟延殘喘不得見天日，暗地裡的交鋒恐怕不曾斷過。

　　赤日王族，又何嘗不是與暗日神荒出於同源，後來為其所殲滅？這些年來，赤日王族流離躲藏，其中苦楚，估計不會遜於淵藪毒宗，換句話說，如果換個角度，自己就會像這三個傻逼一樣，站在葉潔琳面前，咬牙切齒，厲聲恨罵。

　　「……真是搞笑，太陽底下無新鮮事，這下我見識了。」

　　孟衍笑了一下，朗聲道：「你們這些其貌不揚的東西，沒事在這裡盡嚷嚷什麼？你們那什麼狗屁聖子，給我們家女帝擦鞋……不，舔鞋底都不配，還妄想挑戰咧！真想要戰，露臉出來，少在那裡藏頭露尾，鼠輩一個……咦？為什麼我的台詞，越來越像是狗仗人勢的小白臉？」

　　台詞縱然不妥，確有實際效果，三名凶人最受不得歧視，特別是聽到孟衍辱及自家聖子，更是大怒，紛紛喝罵。

　　「小子，你一個臭小白臉，居然對我宗聖子指手畫腳，活該找死！」

　　「吃軟飯的東西，還敢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爺一舉手就宰了你！」

　　「只會借助外力的小鬼，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麼實力？滾一邊吃回你的軟飯去！」

　　「唔……真是很難得，居然碰到幾個嘴臭過我的傢伙……」

　　駝子與兩名殘廢的脾氣暴烈，孟衍倒是不放在眼裡，怪異的是，葉潔琳像是深感憂慮，一手拉著自己的衣袖，似乎想自己退讓，避免發生衝突。

　　『別鬧了……被人說成這樣，我要是還沒有反應，以後就真不用做人了。』

　　才想著要動手，對方赫然搶佔先機，三個應該是行動不便的殘疾人，行動迅若疾電，一下對葉潔琳發動搶攻。

　　葉潔琳早在全神緊盯這一切，一見對方搶攻，立刻拉著孟衍後退，兩人轉瞬間飆退十餘米，地面被三殘毒掌打中，黑氣融蝕地面，迅速融開了一個大坑，還不住往旁延伸，所經之處，整個地面不住蝕開，腐臭中人欲嘔，土壤盡成廢土。

　　『有點門道，確實是很厲害的猛毒，不過……說到底，也就才這樣，帝皇一擊，可以輕易讓讓他們成灰，為什麼……潔琳到底在忌憚什麼？』

　　孟衍才覺不解，葉潔琳腳下站定，身上帝威爆發，滔滔威煞，猶如潮水，鎮悳壓萬物，三殘的修為遠遠不足，被如潮帝威掃著，立刻就像斷線風箏般摔出去。

　　摔出去的勢道極猛，看那險惡的墜勢，就算落地後直接摔炸開，都沒什麼好奇怪，螻蟻觸怒帝皇之威，本就是這個收場。

　　然而，就在三殘即將摔落地面之前，三人的身體忽然詭異扭動，如同蜈蚣，肢體相連，四臂勾纏，緊跟著，一股強絕氣勢，從三人身上發出，帝氣爆沖，襲往四面。

　　忽遇變局，孟衍一驚，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莫非葉潔琳言中，大門派確實有些暴增戰力的奇功或合招秘法，但當一道神念從三人身上發散出來，他便明白過來。

　　「又是神念附體、借體顯形這一套……剛成就帝皇，就迫不及待出來現，這可是成不了大人物的徵兆啊。」

六四四章　白臉台詞　丟臉洗地

　　神念觸動，三殘身上所釋放出的神念與力量，迅速交織一處，組成了一個四五米高的虛像，若隱若現，卻散發著強大的威壓與神念，凜凜帝威，鎮襲湧來。

　　這個模糊的人影，所散出的威煞，引起週遭數里內人們的注意，識貨的立刻判斷出境界與修為。

　　「這氣息……準帝嗎？」

　　「是準帝不錯，但境界很高，距離人皇只剩臨門一腳。」

　　「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遠近的武者們，感應到這股神念與力量，俱是一驚，好奇是什麼樣的高手又出世了。

　　身在現場，孟衍的感覺尤其清楚，對面那個巨大的虛像，面目不清，力量比自己還低個一階，可自己卻不住從那邊感應到危險的氣息。

　　「葉家任由一個小女娃娃出來撐檯面，真是無人了，可笑！」

　　巨影所發出的聲音，像是多塊破銅鑼的摩擦，非常刺耳難聽，在這一喝之後，巨影斗篷一揚，一隻巨掌伴隨著帝煞，直迫而來，主動攻向葉潔琳。

　　葉潔琳神情肅然，嚴守門戶，對著這個在境界上遠遜自己的敵人，如臨大敵，緩慢一掌推出，卻在要碰撞之前，孟衍打橫裡插來，羅漢戰體凝氣浮現，巨拳一擊揮出，迎撞向敵人打來的一掌。

　　「區區毛賊，也敢和女帝交手，我……呸呸呸，又說錯了，我又不是女帝手下，這麼說，越說自己越像是小白臉。」

　　孟衍咳了一聲，朗聲道：「……該這麼說，臭賊，膽敢在我面前，對我的女人動手，你他媽的不想活了？」

　　嗆聲中，拳掌交擊，氣勁四射低調不下去的孟衍，表現出了不遜於準帝的力量，羅漢戰體抵住敵人進攻，佛門剛勁掃出，附近的人都覺得呼吸維艱，詫異這少年怎麼練出這樣一身力量？

　　但這強絕的一拳，卻沒討著什麼便宜，雖然對撞時聲勢十足，可佛門密傳，理應固若金湯的羅漢戰體與巨掌一接觸，就立刻被劇毒蝕破，毒力接著發散，讓羅漢戰體迅速崩解。

　　駭人的毒力，更隨著氣勁交擊散了出去，地面石板變色，草木枯死，走避不及的人馬，沾著毒素，慘叫著化為大灘膿血，毒力之強，駭人聽聞，模糊的準帝之影夾著勝利餘威，氣勢更盛。

　　「不知死活的東西，本聖子的大絕蠱掌，豈是你這螻蟻能接的？自取滅亡，死不足惜，你……」

　　「你的廢話挺多的，是不是打什麼之前都非得要這麼嚷嚷一遍，才顯得你厲害啊？」

　　一聲笑語，截住淵藪聖子的狂言，眾人這才注意到，雖然羅漢戰體已被蝕穿，但裡頭的孟衍分毫無損，一手平舉，直接和準帝硬拚，截住了淵藪聖子的毒掌，承受上頭的恐怖毒力。

　　如斯奇能，嚇到了許多觀戰者，連淵藪聖子的動作都為之一頓，這一掌的毒力，能讓數十聖王化為枯骨，這麼一個瘦皮猴小子，早就該成膿血，為何還能穩穩接住自己一掌？

　　「小子，你死到臨頭還不知，數秒之後，你就只剩一堆爛肉了，你……」

　　「我什麼了？聖子兄，做人不要話講太滿，萬一我數秒後還活蹦亂跳，這麼大打臉，你還怎麼下台？啊，不知不覺就幾秒過去了，要不要再多給你幾秒試試？」

　　話說著，孟衍耳邊響起了舞丑的警告。

　　『主人，建議您不要玩得太過份，您在葬骨嶺修練的抗毒力，時日甚短，尚未大成，現在拿來耍帥，撐一下可以，時間一長您就要毒發，以現在來說，如果不撤手，您最多再撐二十秒就……』

　　『二十秒？開什麼玩笑，你看那傢伙像二十秒內會收手的樣子嗎？』

　　『……您可以主動撒手後撤啊，以您的實力，做得到的。』

　　『前面還盛氣凌人打人家的臉，後面就主動撤手跳開，那我不是好樣衰？給點別的建議行嗎？』

　　『或者主人您直接用上人皇之力，強行以力鎮壓，只要對方沒有暗藏實力，您還是可以踩過他。』

　　『要用上比他強一階的力量才能踩過他？這多沒面子？我還不如直接拿萬花奇棱或黑火出來算了！』

　　『也行啊，還不都看你的抉擇。』

　　正在糾結，淵藪聖子的虛影，忽然看了一眼孟衍後方的葉潔琳，好像明白了什麼，一下收手撤回。

　　「故弄玄虛，你自己不出手，推著這小丑出來，背後傳功，助他抗毒，這點粗淺手法，瞞得過我嗎？」

　　淵藪聖子收回毒掌，一擊不成，他駕臨在三殘身上的顯形時間屆滿，事先輸傳於他們體內的力量也消耗殆盡，身影開始緩慢消失。

　　「葉家過往欠我們的血債，終於到了要清算的時候，這次我宗捲土重來，重新入世，此刻只是個開始，後頭……你將親眼目睹葉家的毀滅。」

　　話聲一畢，淵藪聖子的虛影消失，重新顯露出三殘的身形，三人面色灰敗，汗如雨下，因為剛才那一下比拚，消耗不少，一回復真身與意識，更不多話，先恨恨看了葉潔琳與孟衍一眼，跟著便掉轉過頭，飛也似的離開。

　　「嘖，輸了還裝贏了，什麼只是開始，明明這一仗臉都丟得可以洗地了，還說得那麼得意，這臉皮啊……」

　　孟衍恥笑已經離場的人，暗中卻在潛運力量，既化毒也鎮壓毒力，剛剛那一下勝得僥倖，如果淵藪聖子沒被驚走，持續發勁，撐不下去的自己就要毒發，那時就不只難看，而且危險了。

　　「你沒事吧？」

　　一隻軟玉般的手掌搭了上來，葉潔琳滿是憂色，低聲道：「你做得很好，不過淵藪毒宗的毒功厲害，你會不會……」

　　「沒事，扛得住，再幾十秒就不好說，但現在……總算那傢伙底氣不足，不敢硬拚啊。」

　　孟衍道：「那傢伙是葉家的對頭兼叛徒？該不會以前欺負過小時候的你吧？不然以你的力量，為什麼對上這傢伙要綁手綁腳，畏首畏尾的？」

　　「我所忌憚的，不是這個人，而是淵藪毒宗。」葉潔琳的目光益發謹慎，「還有淵藪毒宗背後的力量……」

六四五章　專克技術　觀音登門

　「淵藪毒宗背後的力量？雖然說壞蛋總是走在一起的，不過……」孟衍奇道：「這傢伙的背後，總不會是暗日神荒吧？」

　　「暗日神荒？如果是的話，我就不用煩了，暗日神荒雖然強，但至少大家立場壁壘分明，說打就打，沒有問題。」

　　葉潔琳道：「淵藪毒宗潛藏在歷史之下，起碼過千年了，他們有殘存者，我不是很意外，但千年來不能公開活動與招募新血，甫一重歸，就有這樣的高手與實力……背後如果沒有人幫，不太容易吧？」

　　「你是說……默然皇廷？」

　　「皇廷如果打定主意要對付我們，拉攏憎恨我們的敵對勢力，是理所當然的，而拉攏的方法，一向也就那幾種，給人給錢給武器……如果讓這些人使用雷池，直接替他們量產高手，不是正好幫在點子上？」

　　「……驅虎吞狼，以逸待勞，確實是挺傳統的手法，如果涉及默然皇廷，那你們就不好來什麼先發制人，搶先一步打出去了，要當正面人物真是限制多多啊。」

　　孟衍看了周圍的人一眼，低聲道：「你剛剛是怎麼回事？就算那傢伙的背後有皇廷支持，那也是戰略問題，與戰術層面無關吧？你那副緊張的樣子，我還以為那傢伙是地皇，你是準帝咧。」

　　「小心是有理由的……黑火……」

　　「啥？」

　　孟衍沒意會過來但葉潔琳閉嘴搖頭，沒有進一步解釋，而稍一琢磨這兩個字，孟衍陡然一震，明白過來。

　　『赤日王族的黑火，之所以讓暗日神荒忌憚甚深，是因為黑火的特性，號稱破盡暗日神荒的所有武技，當初在葉家，我一劍黑火以弱勝強，幹掉了那個冒名貨，他所掌握的，甚至是一種規則之力，卻照樣被我幹掉了……全面壓制的專克技術，就是這麼要命。』

　　孟衍又瞥了一眼葉潔琳，從她眼中的慎重再一次肯定，淵藪毒宗恐怕也掌握到某種技術，如同黑火之於暗日神荒，專破青木葉家的所有武技，這才連兩個位階差也怕鎮不住，如此小心謹慎。

　　「確定嗎？那傢伙真的會使？」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旁人聽了也不會明白，葉潔琳卻懂了，更還知道孟衍聽懂了自己的暗示。

　　「不確定，那個存在只是傳說，甚至不能肯定是否真有，但……謹慎些總是沒錯，我可不想在這上頭陰溝裡翻船。」

　　葉潔琳挽著孟衍的手，與之攜手入城，雖然兩人都沒有放鬆警戒，但只要入了地下城，就可以稍微安心，因為伏流城的規矩，入城者嚴禁私鬥，不管是哪門哪派，除非信心膨脹到沒了理智，否則都不會向伏流城挑釁。

　　這回入城，沒有進住浮萍居所提供的驛館，而是入住葉家的府第，這多少讓孟衍有些感嘆。

　　「人生在世，果然沒法避免立場的問題……現在我直接被算在葉家的派系了。」

　　「那可是我們葉家的榮幸喔。」葉潔琳笑道：「將來我會更努力，讓葉家變成一個不給你丟臉的好門派。」

　　「哇……你這話，也太給我臉上貼金了。」

　　孟衍搖搖頭，接過葉潔琳遞來的兩張帖子，「這邊動手很快，剛好我們趕上了拍賣會，帖子直接送來了，就在今天入夜時進場……還是頂級貴賓的隱密包廂，我們可以在裡頭參與拍賣會。」

　　「這點事，我可不稀罕，這裡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拍賣會.……值不值得參與，要看有什麼東西可賣。」

　　葉潔琳翻看帖子，「這回的拍賣，有什麼頂級貨色？在本家看多了頂級貨，現在對外頭的拍賣都沒興趣了。」

　　「唔，好貨啊……說起來還真沒有，看單子上的那些，都是我倒出去的一批垃圾……實話說，我挺不想參加這種大家拿垃圾當寶的愚蠢行為。」

　　「咦？今次的拍賣會，有一尊佛寶……」葉潔琳道：「真討厭，那班西域的禿驢還沒走？容他們在東土，是為了讓他們賠禮，他們不把東西交上來，卻在這裡動作頻頻，真是可惡！」

　　葉潔琳說話的時候，手掌緊握，眼中更透出殺念，這確實把孟衍嚇了一跳，因為葉潔琳個性內斂，不是那種稍受刺激就想殺人的作風，她一提到佛門，居然露出了這樣明顯的殺意，原因只可能是為了自己，這份情誼，實在讓自己感動。

　　「那班臭和尚，居然敢對孟衍哥哥動手，太可惡了，要不是因為爹和木老反對，我絕不讓那幾個對你出手的禿驢活著離開東土。」

　　「哇哇哇，你冷靜啊，連我自己都沒有想要報仇的。」孟衍搖搖頭，道：「我和那群和尚相互利用，也佔了他們不少便宜，大家其實是有些交情的……交易的交啦，那天我殺了他們當中的一個，是因為我神志不清，走火入魔，要是讓我有得選擇……其實我挺遺憾殺掉那個和尚的。」

　　「孟衍哥哥真是厚道人。」葉潔琳笑道：「我是絕不會說你心慈手軟不好的，木老說，這年頭無敵高手易找，有點良心的可是珍稀動物，你這樣很好喔。」

　　「是嗎？如果你們真的都能這麼想，那就可以少死許多沒必要死的人了。」

　　孟衍話聲方落，陡然一個聲音，從葉府宅第外直傳過來。

　　「阿彌陀佛，出家人觀音，偕同修求見葉氏女帝與親王大人。」

　　語音中正平和，雖然相隔遙遠，一字一字卻清晰異常，更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傳入耳中，一下一下，俱是梵音入心。

　　孟衍確實意外，沒想到就在自己要離開東土的前夕，這群和尚主動找上門來，眼看身旁的葉潔琳，耳聞梵音之後，不但沒有靜心下來，殺意卻如滾水一般沸騰，連忙出言安撫，並且示意旁邊侍從，將佛門使者帶入。

　　過不多時，一名白袍僧人，身後跟著兩名熟面孔，一同踏入花園，見到兩人，首先合十一禮。

　　「兩位，但願今日，能夠解開我等的誤會，在此有薄禮相呈。」

六四六章　十足人皇　誠意交代

　　交手兼交流多次，孟衍對佛門的世故，還是相當認可的，既然是賠禮求和而來，那麼不鬧虛套，不說廢話，先上禮物，這麼做最是誠意的表現。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一套在別人那裡行得通，在我這邊可不適用，我先劫貨再翻臉的缺德事，從來就沒有少幹，你們如果以為，我收了禮就表示接受道歉，那可大錯特錯了。」

　　孟衍摸著下巴，道：「不過，如果這些話說了，你們還堅持要把禮物遞上來，那就是你們的自由，我一向尊重別人送禮的自由。」

　　刻意表現得貪婪，孟衍很想知道，這樣能否讓對面的三尊翻臉，但一番話說完，對面三人之中，金剛、羅漢兩名法尊，面上有不甘、悲憤之色，為首的觀音法尊卻神色如常，猶如一尊泥塑木雕，面無表情。

　　「嘖，大和尚們真是厲害，之前菩薩法尊在的時候，我說什麼他都慈眉善目笑呵呵，就算不小心被測謊器打了自己的臉，還是笑得一團和氣，我一直佩服這一點，沒想到現在來了一個更猛的。」

　　孟衍道：「閣下真是厲害，連笑也省了，說什麼都是面無表情，我是否可以合理質疑，閣下……面癱了？之前你總藏在幕後不出來，就是因為這理由？唉，面癱害死人啊，話說我那師父也是擺麵攤的，和你算不算有緣呢？」

　　前次交戰觀音法尊最後出手，打破幻界禁錮，力壓全場，還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再加上此人之前死躲著不出，總藏在幕後，孟衍對之忌憚與芥蒂都深，一開口就擺明針對這個面有女相，卻為男聲的僧人。

　　「阿彌陀佛，親王殿下言過了。」

　　觀音法尊緩緩開口，聲音如同梵海掀濤瀾，內中蘊含的佛力化光暈，不住往外傳開，迅速散及整座園林。

　　孟衍臉色立變，短短時日不見，自己從洗髓跳人皇，而眼前這一位，也取得了突破，往上踏足一階，也成了人皇。

　　只不過，和世上絕大多數的人皇不同，他這一尊人皇，是貨真價實的人皇，之前大家都還只是半步帝皇時滿世界的準帝，沒有幾位是少皇，現在往上踏進一階，赫然就是真正的人皇，不是那種盜用同名的帝貨。

　　皇途比帝途更為難行，皇者也比帝尊要多不少異能，孟衍還是首次遭遇，而打從佛力化金瀾，往外擴散，滋潤眾生的那刻起，孟衍就覺得自己受到壓制，氣息不暢，如果動起手來自己不持戰器，絕對沒有半點勝算。

　　『……靠，皇者對帝者，一個可以壓著三五個打，這話果然不是說假的。』

　　孟衍心中暗驚，卻聽耳邊一聲嬌叱，如同春雷綻放。

　　「佛門好大的誠意，是來我們這裡顯架子來著了？天佛真皇，想要在東土橫行嗎？」

　　葉潔琳含怒一喝，帝威爆發電光流竄，登時將滿園佛光盡數驅散破滅在雷霆之威下。

　　壓制一解，孟衍如釋重負，同時也得以測算出許多東西，在同境界之內，皇者可以力壓帝者，甚至以一打多，但碰上高一個境界的差距，就算是皇者也沒轍，除非……還有什麼其他變因了。

　　「女帝陛下息怒，主動表露實力，不作隱藏，就我方而言，這也是一種表露誠意的方式。」

　　「……哼，就如輪迴海之約一樣的坦誠嗎？佛門真是愛好和平啊。」

　　葉潔琳目光如劍，直直盯著觀音法尊，後者一片坦然，口誦佛號，眉間流露一股痛意，孟衍正奇怪他怎麼有了表情，就看後頭的金剛法尊踏上前來，將隨身的一個錦盒放到桌上。

　　「這是我佛門的第一件禮物，為上次的誤會致歉，並且負責。」

　　「第一件？就是說還有第二三件了，佛門好大手筆啊。」

　　孟衍笑道：「我喜歡慷慨的對象，但這邊總不會一打開盒子，就射出一堆飛針、暗器之類的，來這老招吧？」

　　「施主說笑了，小僧誠意而來，豈敢有分毫歹念？」

　　「原來上次把我打得像死狗，差點把我幹掉，不算歹念？那算是除魔衛道嗎？」

　　孟衍口頭不讓，守住談判優勢，卻先以神念掃過一次錦盒，發現錦盒被佛力封印，探測不入，只能親手打開。

　　葉潔琳擔憂盒中有乾坤，想要親自開啟，孟衍哪肯讓她涉險，自己直接動手開了錦盒，錦盒一開，孟衍全身劇震，差點連聲音都抖起來。

　　「這……這就是你們的賠禮？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開啟的錦盒之內，別的不見，就只有一顆人頭，慈眉善目，赫然是舊相識菩薩法尊，他的首級置於盒中，表情如生，但死氣環繞，確實已死得透了。

　　「菩薩法尊自把自為，欺瞞佛門尊長，謊報訊息，挑撥離間，致使佛門作出錯誤判斷，罪大惡極，包藏禍心，經查證屬實後，今已明正典刑，特此向女帝、親王殿下致歉。」

　　觀音法尊的語氣平和，乍聽之下，似乎只是平鋪敘述，但聽得久了，總能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奈，似在嘆息。

　　而對於這個解釋，孟衍連一個字也不信，回想當日的情況，菩薩法尊開始目的只在擒人，後來弄成不死不休，多少有點擦槍走火的味道，並非本意，若說這是陰謀挑撥……只要有腦子的都不會相信。

　　「……我替大和尚覺得可悲，也很佩服佛門的仁心厚愛。」孟衍冷笑道：「不過，你們該不會以為就這麼扔顆人頭出來，就能夠讓我滿意釋懷，不作追究吧？」

　　「自然不會，這一顆首級，只是作個交代，阿彌陀佛。」

　　觀音法尊道：「如若親王殿下不能解氣，那麼，直接再加上小僧與兩位同修的人頭，也是可以的。」

　　語氣平靜，彷彿說的儘是旁人生死，聽在孟衍耳中，令他也無言了，自己確實想要一個交代，佛門所給的這個交代，也確實份量十足，但……這種交代卻不是自己所想要的交代……

　　「我明白了，這禮物….…我收下了，且聽聽你們的解釋吧。」

六四七章　口蜜腹劍　噁心到家

　　觀音法尊的話，讓孟衍的警戒心大起，自己倒是不懷疑對方那句押上所有人頭是空話，但就因為相信，所以問題才大。

　　『這句話裡起碼有兩層意思，第一，佛門如果需要他們犧牲，他們就勇於犧牲，不吝惜性命，這是超猛的死士啊，而且像這樣的人，佛門絕對不會少，我若和佛門翻臉，就要和千千萬萬，甚至數以億計的這種人為敵。』

　　『主人分析得很好啊，而第二點……這是一尊貨真價實的人皇，在現今東土大部分的地方，都可以打橫著走了，但主人您一句話，他就立刻拿自己首級謝罪，這表示，佛門也禁得起這種消耗，換句話說，死掉一個人皇，那邊可能還有過百、成千的人皇，隨時可來東土算帳。』

　　『怎麼聽怎麼要命啊…光這樣一聽，就覺得佛門好強大，我們惹不過，想要退縮言和呢。』

　　『但也說不定，這就是佛門想要造成的心理效果，是一種詐術，想要讓您退縮，總之，可以不用急著決定，何妨聽聽解釋，還有看看禮物貨色？』

　　舞丑的建議最實際，孟衍的目光望向觀音法尊，道：「我不是殺人魔的，擺一堆人頭在我面前，很養眼嗎？你們如果要解釋，那，……解釋吧，我聽著。」

　　「多謝親王殿下通情達禮，事情其實有些複雜，牽涉到我佛門內部的一樁血案……」

　　觀音法尊提出解釋，在距今十年前，佛界傳來天佛啟示，將有一個孩子，含天地罪孽、污穢而生，滿身怨氣，並將釀成魔禍滔天，佛門必須搶先一步找到這孩子，拔禍於未央。

　　佛門花了不少力氣與資源，總算找到了那個剛誕生的嬰兒，但在如何處理上卻犯了難。

　　「……，既然是禍秧，當然要儘早拔除，才能消弭禍端，但我佛門有好生之德，如果只因為這理由，就把嬰兒殺死，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雖然也有同修願意自廢修為，行修羅道，負責下手除害，但……」

　　觀音法尊道：「當時佛門內部有多個派系，爭論不休，有幾派認為，此女降生，代表因果，如果將之殺死，人雖死而因果未消，未來業力反撲，勢必為禍更烈，所以萬萬不可殺……經過多場大論法後，最終做出決定，將這孩子予以監禁。」

　　「唔，沒有妄行殺生，佛門果然慈悲為懷。」孟衍摸了摸下巴，道：「但作為一群說慈悲的出家人，把一個什麼都還沒來得及作的孩子，從小監禁起來，這不曉得又是哪門子的慈悲？哪門子的因果了？」

　　「防範於未然，豈計個人毀譽？如果因為個人的良善、不忍，或是顧念本身修行，禍延蒼生，這難道又是出家人所應為的？」

　　觀音法尊合掌道：「再苦不過眾生苦，一切都只為了天下蒼生。」

　　話說到此，身後的金剛、羅漢兩法尊合掌誦佛號，一派莊嚴覺悟的神情，讓孟衍聳了聳肩，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們都覺得無所謂，這事也輪不到我一個外人來說話，隨便吧，不過還請解釋一下，那個………魔童，不是被關了嗎？這又關我們什麼事？」

　　「那個魔嬰確實被監禁起來，可佛門中卻有叛徒，墮入魔道，想要藉著魔童來生事，成就其野心，趁著防備鬆懈，偷襲殺傷了守衛，攜魔嬰出逃。」

　　觀音法尊道：「佛門在西域全面追緝，生怕釀成巨禍，但魔嬰被攜帶出境，這些年來，流轉於三方天地之下，令我佛門鞭長莫及，多年苦追不得，最後，就在數月之前，那魔童與叛徒潛回精舍，盜取佛寶，被發現時，殺傷我佛門弟子多名，逃之夭夭………」

　　「哦，真不幸，早知道還不如一刀殺了對吧？你們………就是奉派出來追人的？」

　　「魔童以妖法擾亂天機，遮蔽行蹤，我們也估算不出其下落，只能派出人手，四面搜索………最後是我等在東土發現了其行蹤，一路追蹤下來。」

　　「和我之前聽到的版本有點不同，不過無所謂，但能否解釋一下，這和我有啥關係？就只是因為那小妞找了我，我甚至沒答應她什麼，你們就要連我也殺？這好像……不太慈悲吧？」

　　孟衍提出質疑，觀音法尊臉上閃過一絲沉重，嘆道：「這都是我方不查，菩薩法尊墮落入魔道，滲透進來，挑播離間，指責施主為魔童同黨，意欲造成我方與東土的衝突……」

　　「所以，全都是這傢伙的陰謀詭計，佛門其實無意對我動手？更無意針對葉家？一切都只是單純的誤會，現在奸人已死，你們清理門戶，提頭來謝罪，往後我們照樣可以和和氣氣，拉拉手，吃果果之類的？」

　　孟衍揚了揚眉，「但為何我覺得上趟動手，菩薩法尊一臉無奈，好像很不願意對我動手，只是情非得已，才不得不動，不像那麼壞啊……」

　　「那是因為……」

　　「又為何我覺得你們現在的表情，和他當時一樣無奈？坦白說，身為中層管理人員，奉命辦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孟衍道：「行吧，反正我的立場很簡單，禮物讓我滿意，我就既往不咎，只是有點同情你們………尤其是你啊，我所知道的真皇，那都是很講原則，不會變通的人，你這麼作，符合你的本心、符合你的原則嗎？違心事做多了，當心境界跌落，一朝成空啊。」

　　觀音法尊沉默無語，金剛、羅漢兩名法尊，也是一臉的無奈，甚至有悲憤之色，孟衍全看在眼裡，只是不想開口。

　　雖然自己不是很懂得政治，也算不上通曉人情世故，但對眼前情況還是看得懂的。

　　佛門這一手，非但不慈悲，還異常狠辣，直接犧牲菩薩法尊，作為擺平事端的解釋，恐怕當初命令菩薩法尊等人出手時，就已經打定這主意了，所以才能幹得如此決絕。

　　『滿口說慈悲，幹的儘是垃圾事，這個佛門………讓人一點都生不出好感，噁心到家了。』

六四八章　兔死狐悲　吃乾抹淨

　　過往聽人說起佛門，孟衍的印象就是世故、圓滑、精明，甚至有些市儈，這些其實都沒什麼大不了，如果連浮萍居這樣吃人不吐骨頭，成天搞弱肉強食、逼良為娼、殺人放火的組織，自己也可以握手合作，沒理由佛門就不行。

　　相比之下，真正惹人嫌厭的，還是正法庭這樣的組織，姿態擺得極高，表面上好像不沾染任何利益，絕對公正，但事實上卻是以此謀私利，不只吃樣難看，還異常蠻橫。

　　『人只要以為自己是對的、是正義的，就會格外野蠻，高高在上，沒得商量，與其遇上這種只講立場，不講利益的龜蛋，佛門還算不錯了，最起碼……佛門嫖妓還會給錢啊！正法庭搞不好直接就一句為了正義，徵召人家女兒入營了。』

　　在此之前，孟衍的想法就是這樣，哪怕和佛門有了摩擦，自己也沒打算斷了與佛門的往來，情緒是情緒，生意是生意，純以交易來說，佛門其實還不是一個太差的對象……

　　但現在，孟衍生出一股強烈的厭惡，不只針對佛門，也包括了自己。

　　佛門為了擺平與東土的衝突，犧牲了一名法尊來當替罪羊，這是佛門的冷酷無情，自己本就不是什麼正義使者，當然也不可能推開好處不要，硬去追根究柢，聲討佛門的不是。

　　然而，明知真相不是如此，卻收下佛門的「歉意」和解釋。自己豈非與這些賊禿同流合污，一起搓湯圓了？只要想到這點，孟衍就對自身有種不耐煩……

　　回看葉潔琳，後者也正睜著眼睛望過來，似乎在說，一切都交由自己來決定，這下更沒什麼可逃避的，孟衍皺起眉頭，重重一拍桌，道：「說到底，我只是個外人，這件事和我屁關係也沒有，死的也不是我朋友，既然你們都沒意見，也不會兔死狐悲，我也懶得管。」

　　「多謝施主體諒……」

　　「體諒你娘啦！把你第二、第三項禮物拿出來。我看了滿意再說，要是不滿意，別怪我大吹枕頭風，讓女帝下令，滅盡東土境內的和尚，從此東土天下沒禿驢！」

　　心情不悅，孟衍的表情格外兇狠，這句一出來，對面三僧卻感壓力頓減，金剛法尊解下肩上的包袱，從中取出一本絹冊，放到孟衍面前。

　　「這是佛門的收藏，施主與我佛有緣，這些想必合用。」

　　「哦……是金剛心法？」

　　看著絹冊封面的古字，孟衍驟感一陣心動，這件禮物的份量不輕，竟然是塵妄沙典的金剛法門，自己對此可說垂涎已久，這確實是自己不會推回去的大禮，不過……

　　「我上次被你們打成重傷，險險就沒命了，傷得那麼重，隨便拿本秘笈就打發我？你們不是來搞笑的吧？」

　　「不敢，我佛門秉持誠意而來，自然瞭解親王殿下的需求。」

　　觀音法尊取出了一個錦盒，巴掌大小，放在桌上打開，寶光衝出，紫霞蒸騰，錦盒之中赫然是一塊紫色晶體，孟衍一眼盯上，就轉不開目光。

　　「這是什麼石頭……不，這是……舍利子？」

　　「正是，舍利子內蘊藏雷神疾步，相信親王殿下會感興趣，而且，舍利子的用處，無須小僧多言，親王殿下必已明白。」

　　孟衍確實明白，舍利子的妙用，遠遠不是書冊能夠比擬的，書冊記載的知識是死物，除了自己這種有舞丑做後盾，能即看即吸收的特例，普通人即使得到秘笈，也要練上十幾二十年。

　　舍利子就不一樣了，內中含有高僧生前的經驗與感悟，直接化納，直接得到感悟，等若在修行途中拉了一條捷徑，如果運氣好，舍利子質量高，所學又一脈相承，連高僧生前的功力都接收過來，吸納後即刻成就，再沒有比這更方便的事了。

　　兩份加一起，孟衍確實滿意，但臉上卻是另樣的神情。

　　「哼哼，雖然舍利子很夠份量，但一體一用，還互不搭配，佛門這是太小氣？還是覺得我好打發？」

　　塵妄沙典六部，每一部都有一套核心功法，還有一套搭配的外部技巧，一為體，一為用，體用搭配，堪為完美，這回佛門贈送歉禮，雖說是兩部，卻都不完整，一缺核心功法，一缺應用技巧，說得好聽是小氣吝嗇，想得惡劣一點是故意吊胃口，那就是其心可誅了。

　　『不過，如果是吊胃口的話，就表示佛門還重視主人這邊，打算與您有其他方面的合作……』

　　『和他們合作？下次擺在桌上的，搞不好就是我的人頭了……人頭，哎呀！不妙！』

　　想到了什麼，孟衍的表情一下拉了下來，臭臉道：「只有這樣嗎？我怎麼覺得還少了一點？」

　　「施主，貪婪並不是……」

　　「少扯開話題，我是問你，舍利子只有這樣嗎？沒有多的？」

　　孟衍冷笑著問話，讓對面三僧為之色變。普通狀況下，舍利子是僧人圓寂後所化，想索要舍利子，就是殺僧，如此行為自是佛門難容，這麼問絕對是惡劣挑釁。

　　可此刻三僧之所以色變，卻不是因為受到挑釁，而是因為曉得這少年識破了玄機，明白了這顆舍利從何而來。

　　「阿彌陀佛……這……也是一種致歉……」

　　「給我住口！既然是人皇，別盡說一些違背良心的話，讓我看不起你。」

　　孟衍冷冷道：「禮物我收下了，前事一筆勾銷，佛門如果要找我談交易，只要條件好，我不會故意拒絕，至於你們三個……在我噁心到吐之前，他媽的全部給我滾！」

　　「……多謝施主成全。」

　　觀音法尊合掌稱謝，而後領著兩名同門離去，羅漢、金剛法尊離開時，甚至滿面羞慚愧色，倒讓葉潔琳好生奇怪。

　　「怎麼了？你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很少看見你這樣動怒的，你生氣從來就不是為了自……」

　　話說到一半，葉潔琳忽然醒悟，看著錦盒中的紫光舍利，驚愕道：「這枚舍利子……該不會？」

　　「哼，被我殺掉的人，燒成舍利子，再送來助我練功……這叫賠禮？我覺得這應該叫詛咒或是諷刺吧？」

　　孟衍握著拳頭，恨恨道：「今次我算是見識了，西域的死和尚們，精打細算到了極點，還真是吃乾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留下來啊……」

六四九章　好人危險　敬重原則

　　「我覺得，宗教團體的號召力，比什麼幫派、家族要強大得多了，青木葉家雖然是家族，可要比起感召力，我看也是遠遠不如佛門，或者……我該說是洗腦的本事。」

　　孟衍搖頭道：「剛走的那三個傢伙，都不是壞人，把腦袋留在桌上的這傢伙也不是，大部分時候，他們都算得上是正直的人……」

　　葉潔琳提醒道：「你別忘記啊，他們都打傷過你……」

　　「我沒忘啊，但這是兩碼子事吧？我與他們有沒有恩怨，這和他們是不是好人、我是不是壞人，完全是兩個問題，別混為一談了，好人或壞人都不是那麼容易判定的……當然這不是我這年紀該懂的事。」

　　孟衍搖了搖手，嘆道：「不是我想說這些，但……唉，他們也知道自己幹的事不對，可一個個還是照幹不誤，就算無奈、就算不甘心，他們還是幹了，我實在覺得……」

　　「你覺得他們很可憐嗎？」

　　「屁啦！最好我是有時間在那邊多愁善感，他們可不可憐我哪管得著？我是想說，以後對佛門的人可得千萬小心，哪怕對方是好人，哪怕對方很正直，哪怕對方與你交情很好，只要佛門一聲令下，他們即使再不願，還是一樣會背後捅你！這他媽的太危險了！」

　　「這倒也是……」

　　葉潔琳知道孟衍是心情不好牢騷幾句，可他這些話也不是無的放矢，自己甚至暗暗點頭，不能否認有這樣的可能。

　　「不過，就算人信不過，可已經到手的東西……」

　　「同樣信不過！黑心公司只會生產黑心食品，不會有良心貨的，像佛門這種黑心團體，鬼才知道這顆舍利裡面做了什麼手腳？飼料油還是重金屬？搞不好還有泡麵渣咧！」

　　孟衍氣憤道：「秘笈是慢慢用練的，如果內容故意寫錯引人入岔道，可能要幾個月，甚至幾年才看得出；舍利是用吸的，要是有什麼不妥，吸入之後腐蝕神魂，甚至反奪魂魄，那是立刻就要倒楣……以佛門的良好名聲與形象，他媽的殺了我也不敢直接拿這舍利來用！」

　　「那就不用了，但也別丟掉，轉手吧。」

　　葉潔琳道：「這裡怎麼說也是伏流城，拍賣會每天都有，直接把這拿去匿名拍了，廢物利用，總好過白白丟了，如果運氣好搞不好還能換到你想要的東西，怎麼樣？這很划算吧？」

　　「確實划算，你想要我給你獎勵，摸摸你的頭嗎？別逗了，以你的長處，我就算要獎勵，也是摸摸你的胸啊！」

　　「……呃這樣算是給誰的獎勵啊？」

　　「隨便啦。」

　　孟衍將紫晶舍利連同錦盒一塊拿起，仔細端詳，「拍賣也是個主意，給佛門難看，不過……就算要送拍賣，在送去之前也許我能榨出點別的價值。」

　　「不好吧？葉潔琳皺眉道：「你都明知道佛門有詐，這枚舍利九成九有問題的，你不扔給別人，難道還要親身試法？」

　　「嘿嘿，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的專業足夠搞定，有件事你不知道。」

　　孟衍笑道：「雖然我師父是搞食品，賣麵的，但我的專業……是化工啊！」

　　說完，孟衍順手一收將紫晶舍利連錦盒收起，葉潔琳瞥了桌上一眼道：「這顆東西呢？他的同修，把他就這麼扔這了，以他生前的修行，搞不好也能弄出舍利子來，可能性在九成以上，你要不要……」

　　「要！但不是你說的那種。」孟衍神色嚴肅起來，看著葉潔琳，道：「我心信這顆死人頭裡有舍利，也相信佛門刻意留這機會給我，不會安什麼好心，更相信我有足夠的技術力化解，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我明白了……」

　　葉潔琳點了點頭，自成為女帝後，她的位置被高高抬起，一言一行代表整個葉家，素來自尊自持，但現在……自己很難得地生出一種敬重的感覺，想要認真地施禮。

　　遲疑了兩秒，葉潔琳斂起衣袍，彎身對著孟衍，以妻子的禮儀向他欠身，道：「孟衍哥哥是個講原則的人，我必不會辜負你的期望，定為菩薩法尊厚葬。」

　　「別把我說得那麼好，我只是有些東西吃不下去而已……風光大葬就不必了，我也不是想用這件事來嘲笑誰或打擊誰，就給他一個好好的葬身之所吧，別讓他這腦袋像玩具一樣，被人弄來滾去。」

　　孟衍道：「這邊就交給你了，我要去睡一下，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點時間，我想去睡一下，補足精神。」

　　這話聽在耳裡，就和剛才佛門的解釋一樣虛偽，不過葉潔琳卻能理解，自己的未婚夫素來被定位為專家，而專家總是有許多的商業機密，這類的保密行為無可厚非。

　　「你放心去休息吧，辛苦你了。」葉潔琳笑道：「我會給你守著，無論敵我，保證什麼人也不會靠近。」

　　「嗯，那就好。」

　　孟衍話說完，推門進了房間，回手一把門關上，人就消失不見，進了內世界去。

　　內世界裡，金明姬與舞丑早等在那邊，見他回來，金明姬道：「孟衍哥，要讓我來處理嗎？我應該可以讀取出舍利之中的訊息……不過如果要完整不缺，可能得費點時間。」

　　「你打算怎麼做？」

　　「舞丑先生和萬花奇棱都精於演算、解析，如果有這協助……」

　　「嗯，這方法不錯，是正統派的作法，不過……不用麻煩了，我有更好的做法。」

　　孟衍抬起頭，望向巍峨如山的觀音聖像，道：「都說它是佛門的源流、根柢，那佛門的東西有什麼花假，這尊守護神總不會看不出來吧？」

　　金明姬點點頭，道：「確實是一個妙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法挺妙的，應該可以成功。」

　　「……我倒是有點意見。」

　　一直刻意不開口的舞丑，破例地提出了建議，「佛門精於算計的人類不少，主人您料得到他們東西有鬼，他們恐怕也算得出你的不信任，知道你不信任還給，這其中會不會有點什麼？別忘了，聖像就是他們所欲之物啊。」

六五十章　不計損毀　自由落體

　　孟衍本來還沒有想太多，但聽了舞丑的這句提點，登時愣住，心裡一盤算，發現還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了不起，真不愧是事事都起疑心的變態機械，如果不是舞丑你想得多，我還真沒想到這層。」

　　孟衍想了想，道：「那有什麼建議嗎？不然如果只在這裡乾瞪眼，我們豈不是糗到爆？」

　　「這個……」金明姬看了一眼舞丑，確認他攤手表示無能為力。要判斷出東西可能有弄鬼，這個不難假設，但要實際找出做了什麼手腳，那就不是簡單一個假設所能解決。

　　「佛門的各種秘法，數以十萬計，流傳在東土為人所知的，其實不多，個中神妙……我們難以盡知，貿然妄動的話……後果可能很麻煩，甚至嚴重。」

　　金明姬道：「如果能給我點時間研究，逐一檢測可能性，或許……」

　　話說到一半，金明姬自己也搖搖頭，覺得不可行，自己對佛門秘法所知太過有限，慢慢檢測，無從得知要測到幾時？拖延時日已是不妥，更別說萬一在檢測過程中觸發什麼，墮入佛門陷阱，那反而更糟糕。

　　「嗯，我……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金明姬嘆了口氣，表示無能為力，孟衍皺起眉頭，琢磨方略，這顆舍利與其說是一塊魚餌，倒更像是一個挑戰……

　　「其實有了秘笈，這顆舍利的意義不是那麼大，比起舍利需要吸收才能使用，那本秘笈還更安全，照章修練總不會死吧？有什麼問題也易於察覺。」

　　孟衍沉吟道：「不過，話雖如此，舍利既然送過來，就是一個挑戰，如果我們只能眼巴巴看著，怕來怕去豈不是被佛門恥笑？這個……感覺就不好了。」

　　「呃，主人，商人都是將本求利，你這話的意思，完全就是不顧風險，只講意氣之爭了……為了面子，這樣子好嗎？」

　　「所以才要想辦法啊，只要想得到辦法，就是我們去嘲笑佛門了，如果想不到，那為了安全起見，當然只能縮頭認樣衰了。」

　　「那……就算這麼說，您的情況仍然還是意氣之爭啊！」

　　「爭什麼不要緊，能讓我贏才是重點！」

　　孟衍與舞丑爭論，話說到一半金明姬忽然從旁插口，「如果不保證成功，也不計較損毀，死馬當活馬醫的話……我可能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孟衍對這提案大感興趣，問道：「明姬你想出辦法了？大前提是，觀音聖像不能用喔，那其他還有什麼可以試的？至尊戒璽？還是……須彌神山？這個主意好像不錯，都是佛門的東西，拿去撞撞看，或許可以……吧……」

　　「不是那個啦，須彌神山太虛無縹緲，屬性也不明，拿須彌神山來賭成功機會根本無從估算，不過……剛剛想到，在我們手頭可用的器物中，有一件東西或許能起到作用。」

　　「啥？」

　　「……那個。」

　　金明姬手指向觀音聖像之上，在聖像的一隻掌心，一枚晶錐緩緩發亮、放光，因為受到佛力鎮壓，沒有掀起太強的波動，但孟衍卻一下醒悟過來。

　　「不錯！正該如此！」

　　孟衍兩眼放光，看著聖像掌上的晶錐，「這鬼東西顛倒一切規則，打破常法，如果舍利中真有什麼暗手，挨個一下，也肯定承受不住。」

　　金明姬道：「話是這麼說，但這作法有個顧慮，一下不小心的話，連舍利裡本來的訊息都會……」

　　「都已經是意氣之爭了，哪還管這些啊？我也不是非練塵妄沙典不可，就算要練，也能設法從別處入手，這回就算把舍利毀了，起碼可以不讓和尚們看笑話，大家一拍兩散。」

　　話說到這個份上，勸阻沒什麼意義了，金明姬與舞丑協助孟衍，只見一道豪光沖頂而去，佛光撤除，晶錐緩緩浮空，跟著就筆直落下來。

　　驚絕天下的尊器，威能非同凡響，卻又不是那麼好操控，孟衍試圖將之擲出、射出，卻差點引起晶錐的反彈，迫於無奈，只能移動至高處，自然墜落。

　　儘管是自然落體，晶錐卻像是會自行鎖定目標，落下的線條，完全是筆直一道，疾若星火，自天空落下，直直命中擺放在地上的紫晶舍利。

　　剎時間，舍利之中，電光亂竄，無數紫芒生出，抗衡著外部重壓，乍然聲勢，紫芒中隱約透出尖嘴、雙翼的雷神形象，讓人以為電光會瀰漫整個天地，然而，這驚人的傷勢，卻在瞬息間消滅。

　　頂上落下的神物，沒有赫赫之威，卻把沿途一切驚人聲勢化解、分解，盡歸於無，電光、雷神形象頃刻全消，晶錐命中舍利子，就聞一聲脆響，電晶舍利被打成碎塊。

　　舍利一碎，一股無形波動往外散去，似呢喃、如囈語，傳揚開來，稍微一聽，心頭為之劇震，腦裡也一片空白，彷彿有什麼巨搥打來，把魂魄整個給敲離體外，幸好，這股波動只有一瞬，很快就被顛倒夢想給攪亂、離散，歸化無形。

　　「……呼，好險，幸虧離得夠遠。」孟衍罵道：「卑鄙的禿驢，果然做了手腳，這相當於厲害的精神攻擊，如果被這一下念波入侵神念，別說遭到控制，一個弄不好，就成了行屍走肉……這一手真夠歹毒。」

　　邊說著，孟衍望向金明姬，雖然自己急急把她護在身後，但那道波動主攻神魂，她受到多少影響猶未可知。

　　「我、我好暈啊……」

　　金明姬腳步踉蹌，暈眩得厲害，孟衍連忙扶她坐下，助其穩定心神，「該死，剛剛才想起，我自己的神念結構異常，根本不怕這種位階的精神攻擊，早知道根本就不用這麼多手腳，我自己直接把舍利吸了就成，反正我扛得住。」

　　「那可不一定，佛門精於神魂研究，個中玄妙，不是單純以等級來判斷，主人您如果太輕忽大意，說不定就為其所趁。」

　　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舞丑出現在一旁，「主人，分析結束，雷神疾步的秘笈，排除雜訊後，已經歸納整理出來了，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