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萬界天王 作者：羅森 (已完結)

六六一章　尋物承諾　桀傲不遜

　　之前，孟衍不只一次考慮過，如果至尊戒璽在東土已經不是禁忌，或者至少不是那麼禁忌，自己所肩負的壓力就少很多了。

　　葉家改朝換代後，現在葉家的主要人物，全都站在自己這邊，木易揚對自己非常賞識，家主葉古農與自己有革命情感，葉潔琳跟自己也情深義重，有這強大的後盾，照說不管出了什麼事，他們都會站在自己這邊……如果自己真會這樣想，那才是傻了。

　　『出身大門派的人，與獨來獨往的人，雖然有著相同的外形，但基本上可以看成是不同的物種……為了集體的利益，他們隨時可以把出賣說成是不得已的犧牲，百分百相信他們，那就是等著被出賣了……』

　　已經見識過不少人情反覆，孟衍對自己的角色定位有一定認識，不敢太過天真，有時候甚至會有個衝動，想看看碰到關鍵大事時，這些看來好像與自己處得不錯的人們，到底有幾個會選擇自己？

　　以這個想法為前提，七絕戰器的流出，就是一個閃現過不少次的念頭，不過截至目前，都還只是個想法，沒有認真考慮過，畢竟，衝動禁不起理性檢視。

　　這回適逢其會，有人拿萬刃爐出來釣魚，自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放一件七絕戰器出去，雖然自己手邊只剩下萬花奇棱，死也不能落到別人手裡，可倉促間釋放兵魄，弄個一件出來，這個卻是不難做到。

　　『不過既然知道是賊禿們，那就簡單得多了……不對，其實這樣反而更麻煩，其他人我扔件七絕戰器，就可以玩烽火戲諸侯，賊禿們的目標自始至終就那一個，很難讓他們轉移注意……沒辦法了，先想辦法收入萬刃爐，再想其他應對吧。』

　　想到了便幹，孟衍的主意，很快就化為訊息，從那名司儀口中說出，「舍利的物主表示，賊禿胡攪蠻纏，喜歡節外生枝，既然看不上舍利子，那舍利子就不要了，物主願意拿別的東西出來，交換這兩件廢鐵，東西是……一件關係到源流根柢，妙演萬法的聖物。」

　　當這話宣佈出去，在場的群眾都是一臉怪表情，從沒聽過這樣的交易，那邊獨孤嘯天起碼是明碼明價，把家族的三寶之一押下，這邊卻連拿什麼都說不清楚，單純一段空話，就這麼扔出來交換，實在讓人好生摸不著頭腦。

　　只是，哪怕別的話沒人聽懂，至少有這麼一句話，人們聽懂了。

　　「賊禿？他是說賊禿吧？」

　　「所以拿出這兩塊廢鐵來的，是和尚？西域佛門？」

　　「佛門拿這兩塊爛鐵出來幹什麼？這兩塊爛鐵又是什麼？」

　　搞不懂狀況的人，只有著滿腹困惑，但也有認出萬刃爐的人，為這訊息所震驚。

　　「佛門？難怪了……也只有佛門的神通廣大，才能夠掌握到這消逝已久的東西。」

　　「萬刃爐是那個人的遺物，那人身亡後，據說被葉家毀去，後來暗日神荒還找過一陣，真要說落在誰手上，那也該是暗日神荒，怎麼會是佛門的？」

　　在連串竊竊私語中，有人注意到，獨孤嘯天離開了包廂的窗邊，而那間默然皇廷使用的包廂，也重新封閉起來，再看不到半點蹤跡。

　　「咦？老怪物怎麼走了？他對這拍賣沒興趣了嗎？」

　　「連鎮族之寶都押下去，最後關頭卻掉頭就走，這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的疑問，在後頭推扶著輪椅的獨孤海棠，也有同樣的問題，忍不住道：「您為什麼在這時候離開了呢？勝負未分不是嗎？」

　　「……丫頭啊，你知不知道人什麼時候是最危險的？前頭刀光劍影、火海雷池，這些明擺在眼前的東西危險嗎？不，那些都只是你可以計算，想出解決策略的東西。」

　　坐在輪椅上，歪脖斜眼的老人，目中卻閃爍著理性的光輝，有些喘氣地說話，卻語意未盡，獨孤海棠很習慣這種半截式說話，皺眉道：「您是指……來自暗處的殺機最危險？」

　　「不，是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卻視而不見的東西，這才是最最要命的。」

　　老人嘆道：「勝負分曉，並不是非要到身首異處、橫屍就地的那一刻。頂級強人的戰鬥，勝機只在微末一瞬，當一群人當著你的面說話，說的話很普通，相談甚歡，你卻半句也聽不懂……這難道還不值得你警惕？」

　　「您是說……那一位已經與佛門達成了協議？他說的那句不是空話，而是有實際目標，只有佛門才聽得懂的暗語？」

　　「你可以把話說得更直接點，沒有什麼那一位，這就是葉家的那個小子。」

　　獨孤嘯天道：「天才與專家，這兩種人都有桀傲不遜，看什麼都不順眼的特性，那小子兩者兼備，自然是什麼也看不順眼，瞧什麼都要戳個兩下，他抖出佛門身份的不成熟舉動，恰恰替自己簽了名……這小子，很有意思，年輕一輩沒幾個能似他這樣有傲氣……」

　　「會嗎？我倒覺得這樣的人，皇廷裡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尤其是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傲，整天看人不順眼，沒事見樹還要踢三腳……謙遜知禮的，或許不那麼好找，但沒事愛撩是鬥非的……想看不到都很難啊。」

　　獨孤海棠著實嘆氣，她近年來轉趨低調，潛心修行，但因為自身豔色所累，家族內外想要追求的人仍不少，見多了讓她皺眉的「低劣人種」，對這些自命俊材的廢柴毫無好感。

　　「那怎能混為一談？傲這個字，不是單純嘴上說說的，有本事才有傲的本錢，皇廷裡的這群廢物，沒本事還成日眼睛長頭頂上，出醜弄乖，我若再年輕四十歲，早就屠盡這群豬狗……」

　　獨孤嘯天說著，身後傳來了拍賣場中的鼓噪聲，司儀宣佈交易成立，兩塊來歷不明的奇鐵，換了一個尋物的承諾，這結果令全場譁然，卻令老人哈哈大笑。

　　「可惜啊，被葉家快手一步，要不然……丫頭啊，這小子其實挺適合做你夫婿的。」

　　「您又在胡說什麼啊……」

六六二章　物歸葉家　醞釀風暴

　　伏流城中日日有拍賣會，每次拍賣會都有壓軸精品，有些確實是驚天之物，有些後來被發現是驚世奇珍，類似的事情，在伏流城中屢屢發生，早就不希奇了，要說有哪場拍賣會令人津津樂道，甚至成為傳奇……實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但剛結束的這場拍賣會，卻讓整座伏流城一片嘩然，說起拍賣中的大小插曲，所有參與過的人都講個不停，特別是……這場拍賣會，開了伏流城史上未有之奇。

　　倘使是交易什麼驚世奇物，那倒也還罷了，伏流城歷史上賣出的神物，早已數也數不清了，但這次拍賣，最終交易的只是兩塊廢鐵，而用來交易這廢鐵的，只是一句沒人聽得懂的空話。

　　如果只有這樣，這場拍賣不過是個笑話，不會有人注意，但現場明顯有人認出了那是什麼，而且獨孤家的老怪物，還跳下來拉抬了價格，甚至把勝佛天冠都押下去，震動全場。

　　「伏流城可不是好惹的，雖然不在外爭雄鬥勝，可勢力盤根錯節，深入各方，沒有誰膽敢小看，就算是獨孤皇廷，也不能拍了不認。」

　　「那也就是說……如果老怪物得標，就真要交出勝佛天冠，不能賴皮不認了？」

　　「這是肯定的，沒人可以在伏流城拍了不認，而老怪物雖然孤僻狂傲，卻非無智之人，會這麼喊價，肯定是因為廢鐵的價值更在天冠之上……」

　　「勝佛天冠可是皇廷三寶之一。光是意義就非同小可，什麼成了廢鐵的重寶，值得拿勝佛天冠去換？而且我還聽說……老怪物當時還有意加碼，如果拍賣持續，他連戰雲、皇棍都可能押上去。」

　　「什麼？這麼大的代價都肯？那……這兩塊神鐵，必然來歷驚神！」

　　人們這樣討論不休，全都為之納悶，那兩塊神鐵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如果這樣的討論一直持續，謎題始終未解，這場拍賣就真會變成傳說。然而。在現場就已經有人認出來，這些人不會安靜閉嘴，所以消息洩漏是早晚的事。

　　很多人都料得到事態發展，所以在拍賣會結束的一個時辰後，一份耳語流傳出來，並且以驚人的高速，流傳遍伏流城內的大街小巷。

　　「……你聽說了嗎？那兩塊廢鐵的真面目……」

　　「哦？有風聲了？到底是什麼？應該是很驚人的東西吧？」

　　「何止驚人，嚇都可以嚇死人，你聽過萬刃爐嗎？就是當初至尊魔王為禍天下的凶器，惡名昭彰的七絕戰器，全是從那裡頭打造出來的。」

　　「什麼？至尊魔王的鑄爐？這……這太恐怖了，東西不是已經被毀滅了？為何還會有殘件在世的？而且……為什麼有人會想蒐集萬刃爐的殘件？難、難道，繼承至尊魔王野心的人出現了？」

　　質疑、猜忌、恐懼、不安，多種不同的情緒，在伏流城中煎熬人心，並且醞釀著風暴，但身為這場風暴的主角之一，孟衍對於這些事情一時都顧不上了。

　　交易萬刃爐殘件時，對方要求面交，這種事情不合浮萍居過往交易的規矩，特別是其中一方還明確表達過保密的意圖，不過，孟衍並沒有打算拒絕。

　　『……對主人您反正沒差，您很清楚對面那邊是什麼人，對面那邊也很清楚您是什麼人，就算不面交，頂多也是收完貨之後，他們另行登門拜訪，結果是一樣的，況且，以佛門的精打細算，肯定不會讓您一句空話就把東西帶走……』

　　『說得好，與我的想法相同，那麼……後頭有什麼建議嗎？』

　　『確實有一點，您與佛門那邊見面時，怎麼胡扯都行，反正對方也不會信，可如果涉及承諾，那就要三思，尤其不可以賭咒發誓，佛門神通莫測，在那邊胡亂發誓，很可能無意中形成咒約，以後綁手綁腳，脫身不得。』

　　舞丑的建議，孟衍一早忌憚在心，稍後在密室中與三大法尊會面時，他連對方周身三米都不願走近，生怕惹來什麼反應。

　　「阿彌陀佛，施主不用如此，今次能將此物歸還，也是冥冥中的緣分，更了我佛門一樁心願。」

　　「臭光頭，講話又神神鬼鬼的，這東西是我拿條件交換回來的，什麼歸還？講得那麼好聽……更何況，我又不是至尊魔王的後人，歸還兩字從何說起？可別想往我身上潑髒水啊！」

　　孟衍眼中的戒慎，如臨大敵，一身白色僧袍的觀音法尊雙掌合十，道：「不敢，但施主來自葉家，如今更能代表葉家，此物歸還於施主，正是法緣。」

　　「什麼意思？少拐彎抹角的。」孟衍皺眉道：「歸還給葉家……你們的意思是，這東西……你們從葉家手上得去的？」

　　「正是如此，當年葉天擎為亂中土，深悉葉家根柢，青木葉家多次伏擊、強襲，均鎩羽而歸，徬徨無計，遂遣大賢來訪西域，求助於佛門，我佛慈悲，法尊攜同僧團前來東土，相助平亂，一場大戰後，終於彌平戰禍……」

　　觀音法尊娓娓道來，聽得孟衍暗自心驚，怎麼都想不到，五百年前的魔亂，竟然是這樣平息，更存在著如此內幕。

　　至尊魔王出身葉家，又籌畫多年，準備周詳，一旦翻臉反出，對葉家的所有技巧，都有對策在心，葉家拿這個前任首席大匠兼叛徒，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不知誰出的主意，秘密遣使西域，請來佛門當幫手，作為秘密武器對付葉天擎。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記妙著，佛門一堆稀奇古怪的神通，對這些不熟的人乍然碰著，肯定吃大虧，至尊魔王再熟悉葉家，也防不了佛門，更何況佛門的伏魔技，對各種妖魔邪氣，克制得非常厲害……』

　　孟衍盤算一遍，心中有數，望向觀音法尊，「所以……你們派人東來，幫忙收拾了至尊魔王，葉家無以為報，就把萬刃爐給你們當謝禮？既省了別的開支，又省得一個大麻煩留在東土？更讓別人找也找不到，找到了也沒能力去拿？」

六六三章　結善結緣　有規有矩

　　「施主對我佛門，存有許多的誤解……當年的舊事，知道的人確實已不多，但也絕非你想像得那般不堪。大戰之後，葉天擎身死，七絕戰器盡毀，兵魄卻難消，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萬刃爐上，雖已損毀，怨氣卻仍濃烈。」

　　觀音法尊道：「如果放著不處理，迅速惡化的血怨之氣，很快就會釀成巨禍，葉家並沒有能力化消殘件上的怨氣，唯有托於佛門。」

　　孟衍無語，這些話聽來確實似模似樣，附有怨氣之物，一向很難處理，怨氣少一些的，還可以強行摧毀寄託物，讓怨氣消散於天地，但碰到怨念深重的，摧毀寄存物非但不能讓怨氣消失，還會促使怨氣轉移，流毒天地，造成一場大劫。

　　「……從這點上，你說得不錯，我也承認，換了是我遇到這事，也只能找你們幫忙消災，但我與你們已經不是首次往來，你說佛門接下這任務，純為普濟世人，造福東土，你覺得我有可能相信嗎？」

　　孟衍道：「你們收這怨念物回去，念上幾百年的經，超渡亡魂，消解血怨之氣，不隨魂入輪迴，……這麼幹，收了甚麼好處？或者把這東西送給你們，本身就是最大的好處？」

　　「阿彌陀佛，為世人承苦受災，是無上功德，出家人豈能再要什麼好處？心不淨，只會有礙修行。」

　　觀音法尊說得一臉正氣，孟衍讓舞丑分析他的表情與心跳，得出的結論，他說的全是真話與真心話，如果留起頭髮肯定是一名謙謙君子。

　　『主人這傢伙說話的時候，雖然出自真心，眼中卻實有無奈，我個人建議，他的話只能代表他個人，不代表整個佛門……佛門會挑這樣的一個人來當使者兼招牌，手段非常高明啊。』

　　『就像是在一疊白紙的表層幾張放真鈔那樣吧？從頭假到腳，是不可能騙得了人的……』

　　孟衍思索著，望向觀音法尊的眼神帶上一絲質疑，後者仍是表情平靜道：「五百年前的事，小僧確是只知如此，說不了更多，至於施主懷疑這五百年間，我佛門有否對這殘件做研究，這點小僧也不知……」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那要來和我說什麼？」

　　「……五百年間，殘器所附的怨氣全被化消更生出一絲靈智，前輩們認為功德圓滿，一直想將此物秘密歸還葉家，只是沒有機會……」

　　「好藉口啊，真想幹還怕找不到機會？你們是為什麼沒機會？」

　　「……這數十年來，葉家的職掌者讓我們……覺得不太放心，如果殘件交到他們之手，恐非蒼生之福，所以……」

　　「算你說得有理吧，葉古門和上代長老的作風，確實讓人不舒服，換了是我，也不會把東西給他們，但這東西怎麼又拿來拍賣了？」

　　孟衍問完，觀音法尊神色一正，道：「舍利本是我佛門修行之物，在此之前，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邪舍利，施主既然造出這等邪物，我等自然有必要將之回收，以此方法換回，乃不得已……本來我們是另外準備了物件，要參加下場拍賣的。」

　　「打住！」孟衍叫停了對方的說話，道：「你說的那個是怎麼回事？你們還另外準備了東西？什麼東西？」

　　說話時，少年雙眼放光，甚至摩拳擦掌，這模樣讓觀音法尊一怔，「敝宗至寶黑玉佛，曾進獻遮日那王，掌握時空之能，其秘無窮……」

　　「掌握時空之能？」孟衍兩眼中放出的光，都快變成閃亮的星星，把本來對於佛門的厭惡與忌憚驅散，「這是頂級的好東西啊，你們帶來這裡做什麼？別和我說你們要賣了換錢，救濟貧苦，幫小孩子蓋學校啊。」

　　「……這倒不是，帶黑玉佛來參與拍賣，只是藉機結一個善緣……」

　　「啥善緣？你們不會是又帶危險垃圾來東土丟吧？上次的楊枝甘露水，差點就直接殺人兼溶屍了！」

　　「施主誤會了，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黑玉佛乃敝宗至寶，小僧……」

　　「沒有就行了，我信你，大丈夫肝膽相照，不用解釋半天，有些東西是超乎言語的……」

　　孟衍這一串話，讓觀音法尊的臉上露出微微笑意，但接著來的一句，就讓這笑容僵在臉上。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的黑玉佛就給了我吧！」

　　「咦？為、為何了……」

　　「出家人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當心有礙修行啊，如果你們是要賣貨扶貧，那我就不敢起貪心了，但橫豎是結個善緣，給誰不一樣給？那就和我結個善緣吧，我替你們擺平與葉家的摩擦，大家和諧……我也不白拿你們的，那顆舍利你們不是想要嗎？就給你們吧，我留了沒用。」

　　如果可以，孟衍其實挺想再貪心一點，只拿不給，但佛門講究因果，自己練的也是佛門心法，如果貪多不付出，後頭很可能觸動因果，加倍償還，只能儘量照著公平規矩來。

　　觀音法尊愣了幾秒，點頭道：「這也無妨，但施主舍利中可有……」

　　「功法訊息嗎？當然有，但若問這些訊息有沒有害？有沒有暗手？我只能說，一切是因果，你們給我的舍利安全，我給你們的舍利就絕對安全。」

　　這話一說，觀音法尊只能苦笑，好在自己只是個徹底的中間人，受命將東西交付給孟衍與葉家，就算拿了什麼，也只是再轉交回佛門，哪怕裡頭真有什麼，也不是自己要擔心的。

　　「那麼，黑玉佛就交給施主，此物發動時，會與佛門聖氣共鳴，也需與佛門聖氣共鳴，方能使用，切記、切慎。」

　　觀音法尊諄諄告誡，似乎在擔心什麼，但很快話鋒一轉，「施主所承諾給出的聖像訊息……」

　　「放心，會告訴你們的，而且不會拿老消息來蒙你們，整天玩文字遊戲有意義嗎？」孟衍道：「但有言在先，這兩塊東西我要先取走，驗驗貨，如果沒有問題，一個月之內告訴你們消息。」

　　「……這好像不太合規矩？」

　　「是啊，你們把本來該還給葉家的東西，拿到拍賣場上結善緣，這樣真是有規有矩……還有火咧！」

六六四章　刻意容忍　輕狂熱腸

　　孟衍與三名法尊的交涉尚算順利，甚至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對方也刻意容忍，這讓孟衍覺得……如果不是交易內容有鬼，就是對方仍有求於己。

　　「……施主，分別之前，小僧有一言相勸，那魔種已被認定為佛敵，為護蒼生、四境平安，我佛門將會盡一切力量，將之鏟除。」

　　觀音法尊道：「我等接到的指示，是奉勸您以蒼生為念，勿要與魔種走在一道，以免自誤。」

　　「唔，這算勸告還是威脅？我這個人遇到威脅，只會反嗆回去的，不過念在剛拿了你們的好處，就姑且當這是善意勸告吧……不過，我就搞不清楚了，雖然那丫頭是找過我，可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她還會找我呢？」

　　孟衍道：「行動不順利，那丫頭不是應該要知難而退了？」

　　觀音法尊似乎很不願意說起此事，但又無法不說，唯有道：「……根據久遠之前的預言，魔種獨自一個，不足以成事，她需要一個助力，只有和這個助力結合，她的天命才能被觸發，覆滅人間。」

　　「又是這一套？預言、天命，你們這些搞宗教的，整天就被這些沒有根據的東西操弄……」孟衍抓抓頭髮，懊惱道：「照你的話說，我就是寓言中的那個助力？」

　　「天命之事，我等不得而知，但很顯然，那魔種就是這麼認為的。」觀音法尊道：「此事關乎蒼生氣運，還請施主慎重為念。阿彌陀佛。」

　　「……關乎蒼生氣運？還是關乎你們佛門的氣運？可別因為你們也是蒼生之一，就自動變成蒼生的代言人啊？」

　　一句話形同拒絕，現場氣氛登時緊繃，孟衍聳聳肩，道：「別一副這種表情，我個人好惡是一回事，理性是另一回事，不管我再怎麼對你們沒好感，只要有好處，大家就可以交易，我不見得一定就要站哪邊的。」

　　「交、交易？」

　　站在後頭的羅漢法尊，一臉怒容，「你有沒有搞錯？涉及眾生安危的事，只有義無反顧，你居然拿來交易？」

　　「無法嗎？但這不就是你們正在做的事？」

　　孟衍同情地看了一眼愣住的羅漢法尊。道：「你覺得不可以的事，你的前輩、師長可是整天在幹的，你是視而不見嗎？相信我，他們的規則與信念，和你不一樣。所以你永遠不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喔，別誤會，這不是在誇你品德高尚，我只是單純在說，你估計一輩子也升不上去，只能當個基層打手了。」

　　毒辣的諷刺，是說得出口的話，孟衍其實很想說，如果這個性不改，他想在那體系中長命百歲，恐怕很有難度，未來說不準哪一天，就得把腦袋裝盒送出，當替罪羊去捍衛他所深信的公平正義……

　　沒能說出口的話，代表相識一場的惋惜與關心，只是當對方聽不進去，孟衍也不會硬要說，講得出口的，就只有嘲諷。

　　只是，也不是沒有人聽得出嘲諷以外的東西……

　　「……多謝施主好意。」

　　觀音法尊雙掌合十，向著孟衍一禮，孟衍不受，側身讓過，道：「沒什麼好意，我和你談不來，每次光看你這張無奈的苦瓜臉，弄到連我也嘔，下次不如直接把你頂上的那些人叫出來，一起吃飯談生意，說不定我們能聊得愉快，也不用再看你的臭臉。」

　　「小僧確實有些訝異，施主一直以來表現得輕狂傲慢，其實……倒是一位熱腸之人。」

　　觀音法尊道：「既是如此，施主離開此地後，萬請當心，此時此刻，萬刃爐的訊息應該已經保不住了。」

　　「……這倒真是善意提醒，不過你總不至於認為，我會連這點都想不到就來吧。」

　　「如果施主是打算走地道離開，這方法估計沒什麼用了，現在外頭不知有多少人正盯著地下，包括伏流城的三大勢力……用地道離開，一走就會被發現。」

　　「說得沒錯，果然是良心話，但……不勞費心了，我要是連這點都沒想，還敢來當面收貨。」

　　孟衍說著，拎起了兩塊殘件，扛著離開，外頭早就有了一輛馬車，在那邊等待。

　　這是葉家的馬車，直接駛入三法尊所在的院落內，孟衍上車後，馬車駛出宅院，外頭看不見馬車內乘坐何人、也看不見裝載了什麼。

　　『主人，盯著您的人很多啊，周圍左右半里內，起碼有百組人，這還不包括用遠距離窺探手段的，盯著的人太多了啊。』

　　『這種早就知道的事，不用提了，佛門沒有特別隱蔽行蹤，不曉得多少人都盯著佛門這裡，我出入這裡會被盯上，一點也不奇怪，但……隨便吧，就算他們都進來，也找不到屁的。』

　　馬車什麼的，從來就是障眼法，前腳才進入馬車，後腳就直接進了內世界，哪怕一出門馬車就被人突襲打爛，也找不到人，更找不到東西，只餘一無所有的空馬車，讓那些襲擊者想破腦袋。

　　『好不容易獲得了大煉爐的殘件，你和明姬幫忙儘快解析一下，看看能無法整理出什麼東西來？』

　　『這個難度挺高啊，和尚們這幾百年裡，用佛力淨化萬刃爐，就人道的角度是進化，可從器物本身的角度，那就是強力污染，被這樣子搞過的萬刃爐，真的差不多成了廢鐵，解析不出什麼東西了。』

　　『我不是專門來這裡聽你喊做不到的，剛剛賊禿也說，這兩塊殘鐵隱約產生靈識，別的不講，就沖著這一點，便不是凡物，你們儘量解析看看，想想該怎麼處理……你看，明姬就沒有這一堆廢話，已經在那邊研究起來了。』

　　孟衍瞥向金明姬，執著於研究的少女，又一次對新材料陷入痴狂，拿著筆記型電腦在附近左抄右寫，熱衷到了忘我。

　　『……算了，看她那樣，一時我們也靠不過去，反正要研究的東西也不只這個，不如……我們來看看那個黑玉佛好了。』

　　『主人您還真是心急，才剛從佛門那邊入手，這邊就急著想要用了？』

　　『這是通膨的世界，東西掉價得快，不快點研究出來用了，我怕就沒機會用了。』

六六五章　私鬥行兇　尾行痴漢

　　孟衍急著能早點研究些東西出來，但情勢變化之快，委實大出意料，本想說這是伏流城內，禁止私鬥，就算有人想動手，也該為之三思，卻不料窺探者如此大膽，尚在伏流城內，就強襲動手了。

　　兩個巨大的鐵鎚，連著數十米長的鐵鍊子，橫揮飛砸下來，襲擊者非人，卻是兩尊銅人，體態與常人無異，卻力大無窮，揮著鐵球砸向馬車，除非車內有高手抵禦，否則這兩鐵球砸下，絕對能讓馬車粉碎。

　　一時間，不曉得多少雙眼睛，全緊盯著這一幕的發生，而馬車內並沒有任何抵抗力量，除了那個車伕及時跳車逃走，整輛馬車瞬間粉碎。

　　馬車一碎，任何人都可以清楚看到，內中空無一物，既無人也無物，什麼都是煙霧，登時有人醒悟，這極可能是調虎離山，以馬車吸引關注者目光，趁機偷溜，並很可能已經得逞了。

　　「大膽！誰也不能在伏流城內私鬥、行兇！」

　　一聲沉喝，來自天頂，似是一名老者之聲，又彷彿無數人的合聲，跟著便是一道紫電破空而下，貫穿兩尊銅人，一個也沒能走脫，銅人噴發火花，迅速被毀滅，遠處更傳來兩聲隱約的慘嚎。

　　眾人都心中暗凜，曉得那種遙控術法被破，操控者因此而喪命，伏流城這一手，毀物兼反噬殺人，手法高妙，神通廣大實在厲害，但馬車內一無所有，甚至不見有人逃出，確實是一無所有，盯著馬車的人們確實被耍了。

　　「黑幫猖獗的地方，果然不能對治安有什麼期待，媽的！還說什麼不能私鬥，一出門就被人把馬車打爆是怎樣啊？」

　　距離被襲擊地點不遠的隔壁冬街，孟衍的身影重新出現被從內世界中強行彈出來。

　　『不過，雖然被迫離開內世界，總算還保住了秘密，那邊空車給人看，即使有人疑神疑鬼也沒什麼根據找到我頭上來，趁這時間來做事，多少就能有點結果。』

　　孟衍思索著低頭在路上疾走，才走沒幾步，周圍的奇特氣氛，讓他察覺到自己又成了目標。

　　「被人堵了？是什麼人來擋路？」

　　懷著警戒，孟衍開口說話，長巷之內空無一人，但在這聲之後，只是風中有些許異動沒人露面出來。

　　『主人，風中有奇妙的化學元素，似合毒質，要進一步分析才能肯定，但應該對您不至於造成影響。』

　　『幹，還沒露臉就先放毒，這麼卑鄙的作風想得到的就只有一個。』

　　『考慮到對方的戰鬥風格，主人您不適合與之開戰，直接走掉比較好。』

　　『我倒是很想啊，但你看這可能嗎？人家在這裡等我，雖不知道是怎麼找過來的，可還有可能這麼放我離開？』

　　才剛這麼想完，一個聲音就伴隨著身影出現。

　　「估不到葉家還有這樣的能人，居然能抗我派的毒，或者是因為你手上有什麼驚天之物抗毒？」

　　灰影飄降於地，熟悉的聲音，聽來正是淵藪聖子，那是一今年近三十，身材高挑，臉色出奇蒼白的男人，彷彿長年不見天日，甫一現身，便揚袖一揮，無形禁制把附近封鎖起來。

　　「喂，你想做什麼？」孟衍好奇道：「伏流城內禁止私鬥，你對我動手，就算你不怕葉家，難道也不怕天罰嗎？剛剛才死掉兩個耶。」

　　「哼，鬥是有往有來，這才算得上鬥，憑你的能為，也夠資格與本聖子鬥嗎？瞬間就完結的事，伏流城也不會有反應。」

　　「哦，還有這樣解釋的？」孟價道：「接下來是要直接動手了嗎？但如果你真有信心把我秒殺，能否先說說看，你對我動手是為了什麼？我這人喜歡做生意，說不定能夠不動手也讓你達成目的啊？」

　　「哼，果然如傳聞中的那樣，是個小丑。」

　　淵藪聖子道：「不知道葉家那女娃娃看上你哪點？但至少目前而言，她對你近乎痴迷，你更是她最大的致命傷，如果操控了你………」

　　「啊！有道理啊！」孟衍雙手一拍，好像發現了新天地，「如果把我變成傀儡，就能透過我對女帝動手，暗算偷襲什麼的，甚至直接把她也煉製成傀儡，你們這些玩毒的一向喜歡這套，我還真忽略了………」

　　「你居然能夠明白？看來我小覷了你，不過那也不能改變你的命運。」

　　淵藪聖子眼中一厲，「剛剛我明明看著你進入佛門的落腳點，不見你隨車出來，卻直接出現在這裡，你動了什麼手腳？還有，你的氣息，有幾分鐘的完全中斷，這勾起了本聖子的興趣。」

　　「哦？想不到聖子閣下不但人蠢，還是尾行痴漢！我真是太看得起你們的格調了。」

　　孟衍隨口說著，卻暗驚於敵人對自己行蹤的掌握，自己去的時候，坐在密封的馬車裡頭，沒有人看得到，對方竟能肯定自己在車上，更說出氣息有幾分鐘的完全中斷，這就非常詭異了。

　　『舞丑，怎麼回事？有解答嗎？』

　　『是，照這樣看來，您很可能是被對方以某種手段鎖定，所以對方才能一定程度掌握到您的行蹤，但這技術應該有距離限制，太遠了就不行……』

　　『有根據嗎？還有怎麼我被鎖定，自己卻不知道的？就算是神念鎖魂，我也不會一無所知啊？』

　　孟衍有這信心，因為自己的神魂凝實，遠超同境界的武者，就算是武神要對自己鎖魂，自己無法抗拒，卻不會不知，當然眼前的敵人更是不能。

　　『應該不是精神系統的技術，考慮到敵人的強項，該是藥物一類，或許，上回他寄體於人，與您對掌，那次您就沾著什麼了，剛剛檢測了一次，確實如此，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信息蒙，常人聞不到，可某些特殊生物卻可以，他身上估計帶著這樣的生物，已為您清除完畢。』

　　舞丑的告知，讓孟衍大急。

　　『呃！你也太自動了吧？我沒要你清除啊，你在這裡清除，豈不是等於告訴敵人我已……」

　　念頭剛起，對面的淵藪聖子臉色陡變，「小子，你果然有問題！」

六六六章　另闢蹊徑　空間封鎖

　　彼此間的聯繫一斷，淵藪聖子立生感應，臉現怒容，一手翻揚，整條巷子籠罩青光，被整個封鎖起來。

　　孟衍看在眼裡，舞丑馬上分析，讓他瞭解狀況。

　　『哦……有點類似地皇以上的空間封鎖，只是另闢蹊徑，以毒力做到，青光蘊含劇毒，要衝破不難，只是普通人一沾上就會毒發身亡……虛有其表、裝神弄鬼的東西。』

　　『主人，那是因為撞上您這個特例，換了其他九成五同境界的武者，都是闖不出這層毒罩的，哪怕鼓勁擊風，毒素都會透過真氣傳入，兵刃、戰器之類更不在話下……不是那麼好搞定的。』

　　舞丑示警完畢，孟衍仰抬起頭，對著敵人微笑，「喂，還不賴，有點專家的手段嘛，這毒是什麼屬性？生物系還是金石系？九成六毒素來自這兩大系統，你偏好哪一種？」

　　口中說話，耳邊卻響起了舞丑的警語。

　　『主人，這毒頗厲害，你雖然抗毒力了得，但沒什麼交涉的餘裕，建議速戰速決。』

　　『對方如果實力未盡，那很可能也是人皇，加上擅長使毒，我們拿什麼和人速戰速決？要拚個底牌盡展嗎？那樣誰吃虧？看著吧！速戰速決也不是只有動武者方法。』

　　念頭一轉，對面淵藪聖子已冷笑起來，「小鬼，你又懂什麼？別以為在葉家那裡聽了點東西，就覺得什麼都懂了。我宗與葉家反目已久，手段再非葉家所能知，你若想留著性命，就先交出萬刃爐的殘件，再……」

　　「謝啦，雖然我不認為你說的是實話，可起碼你是說留我性命，比那些開口就留我全屍的蠢蛋要聰明多，這點我該謝謝你。」

　　孟衍笑著吸了口氣，青光雖是籠罩頂上。碰觸不著。可上頭的毒力已悄然發散，在青光籠罩範圍內，高手也會口乾舌燥，呼吸不暢，修為不夠的人甚至如遭千刀萬剮，痛嚎倒地……孟衍的行若無事，確實讓淵藪聖子暗驚。

　　然而，這小小的吃驚，卻只是個開始……

　　「山海玄睛、巨蠍妖焱、玄冥靈璃、桃花卵、赤鳳草……嘖，銀光毒硫這麼偏門的東西也放了，你還真是壞心啊，這東西能變化藥性，單九和雙九之數的效果完全不同，你加這個，是為了坑同行吧？」

　　孟衍閉上眼睛，對淵藪聖子看也不看一眼，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淵藪聖子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怎能……」

　　「大驚小怪做什麼？同樣的事情，難道你不能嗎？唔，是雙九之數，這毒雖作青色，卻屬純陽，虛實互換，讓人陷入迷障……手法挺高妙，創意也不錯。」

　　孟衍睜開眼睛，望向敵人，「如果這是你個人的創意，我會承認你夠資格和我動手，但如果淵藪毒宗近幾百年裡，就只搞出這點東西，坦白說……我對你們非常失望啊。」

　　眼中沒有特別用上威壓，但這平凡的一眼，卻讓本來自信滿滿的淵藪聖子心驚肉跳，險些後退半步。

　　要從青光中分析出毒素結構，這點自己也做得到，只是不但要看、要吸，還要親身沾染，花上小半時辰，這才能分析完成，毒宗之內有幾名師叔伯與長老，能夠做得比自己好，卻怎麼也都要個一刻鐘。

　　眼前這小鬼，就那麼簡單瞥了幾眼，吸了口氣，未曾真正以身相觸，卻把成分如數家珍地說出來，時間連一分鐘也沒有，這種事……別說現下淵藪毒宗無人能及，只怕翻遍毒宗史上，都沒有第二個。

　　彷彿一腳踏入非理性的神話沼澤，淵藪聖子不敢相信自己聽見與看見的東西，熟悉的世界一點一點開始崩塌。

　　「你……不可能做到……這沒有可能……」

　　「不相信嗎？還是你覺得這又是女帝在背後幫我作弊？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我不在乎，贏了你也沒什麼特別榮耀的，我沒有說謊的必要。」

　　孟衍笑了笑，忽然皺起眉頭，「既然用了銀光硫，為什麼還要用四氧化鋨？這不但相互抵消，純屬無用之功，而且還他媽的很貴啊！」

　　「飼、飼養……」

　　「喔，這不太好懂是嗎？翻譯一下，就是寒火玄金，這東西產量稀少，就算拍賣場上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到，你們為什麼要砸大錢用這種冷門料？因為淵藪毒宗經濟狀況很好，有錢沒處花？那也別浪費啊，請我吃飯泡妞不是更好？」

　　輕佻的態度，讓敵人急怒攻心，血湧如沸，險些就一口噴出來，好不容易才強壓住，恨恨地還了一句，「你懂什麼？那是為了穩……」

　　「嗯，穩定蒼空雀血的藥性是嗎？你們這些土人，做事都沒個系統的，製毒不是料越多越好啊，你還當這是煮八寶粥呢，亂加一通！為了調和蒼空雀血，就加了寒火玄金，又為了平衡寒火玄金，你們還添加少量的斑斕蛛液……嘖嘖嘖，就算是八寶粥都嫌濃啊。」

　　孟衍邊說邊搖頭，嫌厭的姿態，看在淵藪聖子眼裡，就像跳上炸藥的火星，讓他激憤的心血再難遏抑。

　　「賊種！膚淺如你，怎麼會理解我派的奧妙手段？雖然事關機密，不能告予你知，以蒼空雀血為藥引的平衡體系，是我先祖窮甲子之功，犧牲逾千人命才試出來的黃金比例，世上再無第二個能……」

　　「喔，那換個藥引不就好了？我剛剛試算過了，以甲基氟膦酸異丙酯……呃，是三途蒹葭為引，佐以火雀草、半生雪泥、忘川白蘆，就可以達到你們這一長串東西相等的藥效，毒力提升百分之二十，這些都是二級三級血材，交易量大，不難入手，省掉很多麻煩，至於成本……」

　　孟衍眼珠一轉，道：「成本可以大幅下降百分之七十五……削低成本後，大量製造，數目累積足夠後，奇襲葉家，一戰覆滅業家的機會有百分之三十五……嘖，你們放著容易事不幹，刻意繞麻煩遠路，是腦殘還是故意？」

　　話未完，對面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已狂噴出來，緩緩倒下，孟衍搖了搖頭，嘆道：「唉，速戰速決……其實可以連戰也不用的。」

六六七章　靈感創意　專家崩壞

　　人腦的創意、靈感，那是人身上最寶貴的東西，這點孟衍深有體會，因為即使是像舞丑那麼傑出的人工智能，有時仍會少根筋，做不到對人類而言很普通的思考，因此，人腦確實是很可貴的。

　　但撇開創意、靈感，這種跳躍性的東西不談，純以邏輯性、系統性的工作而言，人類萬萬不能與電子機械相比，一個不能，一萬個不能，一千萬個加上一千年累積都不能！如果能，那才叫見了鬼。

　　分析數據，並且優化，這是舞丑的強項，只要數據充足，葉家萬年累積，可能還不及舞丑半分鐘的推算，相較之下，區區淵藪毒宗，半分懸念也沒有。

　　如果是比拚實際動手施毒，孟衍肯定不行，瞬間露底，可若只是紙上談兵，動動嘴皮子，那就是另一回事。

　　內世界裡，舞丑和金明姬忙個不停，連萬花奇棱都派上用場，全力運算，一面整理線索，一面優化推演，盡其所能，這才把敵人唬得一愣一愣，打了一場成功的心戰。

　　『專家型的人才，能力比普通武者強，很難搞定，但其他方面的缺點更明顯，只要能針對其專業下手，一下就能把人搞定。』

　　『……主人您該用的動詞，應該是搞瘋吧？』

　　「……結果差不多。』

　　孟衍聳肩一笑，看著不遠處嘴角帶血，勉強撐著身體站住的淵藪聖子道：「別以為有本事、有才能，就可以輕錢財如糞土，不管搞什麼研究，想要長久進行下去，錢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的毒方，實在拿錢不當錢用，難怪這麼多年來都是黑暗組織，發展不大，我替你們改了方子提高效能，降低成本，你們淵藪毒宗應該要請我宵夜了！」

　　淵藪聖子沒有回答，但頂上的青光卻漸漸散去，封鎖不攻自潰，連著本人都目光渙散，別說沒有戰意，連理性都快要崩潰光，整個人看來彷彿衰老了幾十歲，頭髮也有了斑白。

　　「我……靠……」

　　孟衍目瞪口呆，作夢都想不到，心戰可以有這樣的效果！要說對方心理脆弱，那也不對，至少比起什麼獨孤唯我之流，這傢伙的精神層面要好多了只能說，因為專家，所以專注，而專注投入幾十年的東西，一下崩壞，造成的自我懷疑，比預期中要強烈太多……

　　「我說……聖子兄你也不用這樣啊，術業有專攻，就算我一時超越了你，那也沒什麼，你可以再追趕回來啊。」

　　孟衍說著，對於說得人家一瞬白頭確實滿載愧疚，「不然這樣，剛才我說的東西，要嘛你當作從沒聽過，該幹什麼還是照幹；要嘛……我全部教你，怎麼樣？」

　　真心的提案，在這種時候聽來，卻是無比的諷刺，本來還勉強撐著在對峙的淵藪聖子，兩眼一翻大口鮮血噴出，一頭斑白頭髮盡數轉白……

　　倒地暈死過去。

　　「我靠！你帶不帶這樣的？我惡意諷刺你受不了，我好心和你提議，你還照樣吐血，這也不行，那也不對，你他媽的到底想怎樣啊？」

　　哭笑不得，孟衍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看看敵人狀況，適當幫上一把去，正自啼笑皆非，忽然傳來了舞丑的警告。

　　『主人，敵襲靠近中，數量……非常多。』

　　『呃，這麼詭異？什麼情況？』

　　數量很多的敵人來襲，自己偏偏一個也沒看到，這才是最詭異的地方，換了從前，肯定摸不著頭腦，可在累積了那麼多的戰鬥經驗後，孟衍立刻根據經驗做出判斷。

　　看不見的敵人，只有三種可能：擬態讓人視而不見、隱形、次元穿梭，最後一種太過高級，若真碰上擅長次元之道的敵人，倉促間還真沒辦法，但另外兩種就不難對付。

　　「喝！」

　　孟衍雙掌合十，一聲怒嘯霸吼，高達數米的羅漢戰體出現，氣罩護住四面八方，連腳下也不放過，登時感覺到腳下地面不妥，像是一腳踩進了滾水裡，土如沸湧，震盪不休。

　　狀況不明，孟衍不敢貿然發勁，只是運起力量，氣罩加厚護全身，讓戰體變得凝實，以抗外邪。

　　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奏效，腳下地面忽然大幅坍陷，成了一個巨坑，腐爛的泥土化為無數黃泥蟲，沿著氣罩迅速攀爬上來，很快就把羅漢戰體包覆，位於氣罩中央的孟衍，不見天日，陷入一片漆黑當中，看著這幕駭人景象，為之色變。

　　『他老母的，放毒的那個不行了，換下蠱的這個來了？兩邊怎麼不講好，直接聯手算了！』

　　『主人您的推測，可能大有道理，那恐怕就是敵人的本來計畫，只是倒楣撞到您，淵藪毒宗敗得太快，兩邊配合不上，要不然，現在就是您同時承受毒與蠱的夾擊了。』

　　『毒什麼的，我還不怕，但這一大堆蟲子真讓人噁心啊！』

　　『最好謹慎點，您雖然有抗毒之能，卻非萬毒不侵，剛剛虛張聲勢，唬倒淵藪毒宗，但為了採樣分析，您吸的那口氣，毒素侵入體內，正在化解，令本身戰力打折，如果戰鬥強度過高，您是撐不住的。』

　　正說著，那數千隻形似黃泥的蠱蟲，齊齊合力，朝內部鑽來，卻被羅漢戰體的氣罩擋住，像遭遇數寸厚的鋼板，鑽探不進來。

　　蠱蟲遇到阻礙，但孟衍這邊也說不上順利，他幾次發勁，想要震斃這些蟲子，卻徒勞無功，羅漢戰體迫發出的力量，可碎金鐵，卻碎不了那些蠱蟲，這確實是針對武者所開發出的高抗壓異種。

　　「哈哈哈，小賊，你已陷入我的蠱陣，頑抗只會令你死得極慘，聰明一點，就快快束手投降，交出你從佛門取來的東西。」

　　這個聲音並不陌生，正是香山蠱派的那名少主，孟衍心中有氣，想要反唇相譏，對方已經先一步狂笑出聲。

　　「我們家的寶貝，可不像外頭流傳得那麼簡單，你自恃護身硬功了得嗎？現在便讓你開開眼界！」

　　說著，數千蠱蟲一起拍動翅膀，發出嗡鳴，轉瞬之間，羅漢戰體應聲裂解。

六六八章　養蟲土人　雷威化灰

　　在此之前，孟衍對於香山蠱派這一脈，並沒有多看得起，覺得這些個養蠱放毒的，都是躲在山裡養蟲的土人，見識與技術手段都不行，因為這些傢伙通常與外界接觸有限，不會與時俱進，從某些方面而言，養蠱師是出奇保守的一群人。

　　但與香山蠱派的少主一交手，孟衍愕然發現，自己的認知有誤，特別是在羅漢戰體被強行分解、崩裂的一瞬，他整個愣住，然後，感到驚喜。

　　『我靠，還以為是一群在山裡搞農產的土人，養蟲、養牲口什麼的，結果搞半天，這些傢伙還真是躲在山裡搞科研的！等級整個不一樣啊！』

　　『誠然如此，羅漢戰體攻防合一，在抗毒、抗蝕上，也有相當高的水平，如果敵人用蠱蟲分泌毒液，試圖攻破戰體，這可以破壞世上八成的護身功法，可仍對羅漢戰體無效，可他們另闢蹊徑……』

　　『音波共振！這是很高明，也很別出心裁的技術，更進一步的話，可以用這來發超聲波刃，共振效果只要用得好，殺傷力相當驚人，至少近距離瓦解掉羅漢戰體沒問題，在護體效果上，羅漢還是不如金剛啊！』

　　與舞丑的交談，心念閃動只需一瞬，但現實中，因為羅漢戰體乍破，數千蠱蟲崩落如雨，覆天蓋地朝中央落下，看著那黑漆漆的一大片，孟衍再次發現自己估算錯誤。

　　『不只數千，那只是覆蓋住羅漢戰體第一層的數目，在那之後，在擋住我視線後，又加了好幾層，所以共振的效果才會那麼強。這數目，起碼過萬，他母親的，這傢伙帶著上萬隻蠱蟲到處走？伏流城居然放任這樣的傢伙進來？』

　　面對如雨蠱海，孟衍並不驚慌，雖然自己討厭蟲子，更厭惡蟲海，但自己並不是一籌莫展，所會的其他技藝中，還有別的技巧適合此時此刻。

　　『純抗擊力是不行，但我還有蝕日神功，可以一口氣把這些蟲子都燒了，或者，可以試試滄海晨曦，朝霞那丫頭都使得出來，我肯定沒問題，以那禁式來打蟲子，瞬間就燒得乾乾淨淨。』

　　這些是本來可以使用的手段，但在看到過萬隻蠱蟲後，孟衍就改了想法，如此大的動靜，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幹得如此明目張膽，也完全超過伏流城所能容許的默契，都搞到這地步，要是那邊還沒有反應，伏流城以後不必開了。

　　剛這麼想完，空中隱然傳來悶響，彷彿由很遠的地方迫近，不足一秒內，就是一道強光急電，撕裂蒼空，貫天而下，將所過之處的蠱蟲，全數殛為灰飛，頓解孟衍之危。

　　強猛的雷電，並非單人施力，是籠罩整座伏流城的大陣運轉所發，更非人力所能抗衡，蠱蟲雖然能耐刀兵砍害，水火難傷，可面對這天地至強雷威，仍顯得脆弱，挨了一下，大片蠱蟲毀滅化灰。

　　而來自空中的雷電，更不只一道，在最初的那一道疾電後，又連著幾道雷電轟下，轟在蠱群之中。

　　『有點奇怪，後頭的這幾道雷電，與第一道不太一樣，雖然同是雷電，可運作的原理不同，效果也不一樣，很……怪異。』

　　這個感覺剛剛生出，數道猛烈雷電，已撕破大氣，更將厚厚的蠱海撕開，無數蠱蟲因此化灰消散，沒能再對孟衍造成威脅，而他則從這幾道雷電中，感覺出充沛的真木之氣。

　　『五行之中，雷屬木，以木氣馭雷，掌浩瀚雷電之力……原來如此！』

　　一下明白過來，抬頭仰望，只見蠱陣的裂口中，一道青裳儷影，翩然降臨，但除了本就驚人的美貌與身材，駕臨的女帝，更有一件引人注目之處。

　　在葉潔琳的手中，持著一面幾乎與她同高的大盾，盾上奇光流轉，形似蟹鉗，前端有三爪收束，正是葉潔琳所熟用的戰器，鵡爪戰盾。

　　這件遠古遺產，孟衍曾看過幾次，但這一回，隨著葉潔琳登帝，這件一度受到封禁的遠古遺產，終於完全解禁，回復了本來面目，在盾的中央，開了一道口子，裡頭是並排的三個圓環，乍看之下，像是某種異獸之眼，但內中所蘊含的光與熱，瞬間飆到驚人的程度。

　　「挑釁我葉家威嚴者，一概格殺！爾等叛逆妖邪，罪不容誅，於我王令之下，全數受死！』」

　　女帝嬌叱，帝威浩蕩，葉潔琳手中的戰盾，驟發強光，一發就是三炮，每一炮都釋放出大量雷電，橫空斷日，瘋狂笞擊地面，每道雷電都蘊含地皇威能，一片掃過，什麼東西都給摧毀殆盡。

　　如海潮一般的蠱蟲，剎那灰化，漸漸露出藏身在蠱蟲內的香山少主，他穿著斑斕五彩的毛裘，五短身材，是個矮胖子，其貌不揚，滿面驚恐。

　　「你……你若殺我……我香山蠱派必會……」

　　「大好一條漢子，說的全是廢話，留你何用？」

　　葉潔琳怒叱聲中，雷電狂殛而去，香山少主的形體陡然崩潰，化作大量蠱蟲，往四面八方散去，正是馭蠱之道的無窮妙用。

　　「只練到這樣就敢出來現世，香山蠱派也未免太小看這世道了。」葉潔琳冷笑一聲，「沒修成分害天地，蠱化空間，就別出來自尋死路，這是我給你們的忠告。」

　　語畢，鵡爪戰盾的青光變得刺眼，大量雷電瘋狂釋放，如水銀瀉地，逐隻毀滅地上的蠱蟲，先劃出一個大範圍，再從四面往中央收攏，確保一隻也跑不掉。

　　在這雷霆掃蕩之下，就算能身化上千蠱蟲寄命，也無濟於事，香山少主的寄命蠱逐一被摧毀，最後聚合，露出本相，恐懼到極點的情緒，逼出滿腔的怨毒。

　　「血仇不會這樣結束，我派必………」

　　「吵死人了！」

　　沒給敵人更多宣洩的機會，葉潔琳高舉鵡爪戰盾，青光一閃，紫電橫空，重重一轟，現場所有的蠱蟲死絕，一隻不剩，香山少主粉身碎骨，半點殘渣也沒能留下。

　　「臨死還想著靠別人來復仇的傢伙，一點出息也沒有，下輩子換點遺言來說吧！」

六六九章　趁亂逃逸　口舌揚名

　　一場戰鬥，不久前才威風八面的香山少主，被女帝擊雷所殺，但與之聯手的淵藪聖子，卻趁亂逃逸，沒有引起任何風波。

　　「人怎麼會跑了？」

　　葉潔琳一手插腰，望著自己的未婚夫，「他那時狀態很差，就算狀態十足，你也有足夠實力鎮壓住他，讓他跑掉沒有道理啊。」

　　「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和人決鬥咧，勝負分曉就可以了，再說那傢伙輸得這麼慘，要我對他趕盡殺絕，我覺得很不忍心耶。」

　　「才怪！你我現在的心境，應該是除惡務盡，逮著機會能宰一個是一個，除非有什麼重大誘因，否則哪可能會就這麼把人給放了？」

　　葉潔琳低聲道：「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那傢伙該不會賄賂你了吧？你收了什麼好處？」

　　「好處？真讓人傷心，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什麼事情都要收好處的人嗎？」

　　「在女人身上可能不是！」

　　少女理直氣壯的一句話，讓孟衍敗下陣來，舉起雙手，不敢接話，葉潔琳插腰道：「至於男人，你是要告訴我，你忽然變成那種不拿好處也肯助人的人了嗎？」

　　「這個……好處，分很多種啊。」孟衍道：「難得有這麼一次，對手不弱，而我一招未出，光憑嘴皮子就把他說垮了，如此豐功偉績，倘使他就這麼死了，那豈不是死無對證，沒人替我宣揚了？」

　　「就為了要人宣揚你的戰績？」葉潔琳目瞪口呆，「這算是為了成名嗎？你為了名，做這種傻事，不嫌腦袋愚蠢嗎？」

　　「哎呀，如果做了事，不為名也不為利，這才叫愚蠢吧？我又不是搞慈善事業的。」

　　兩人交談，並在大批群眾被騷動吸引趕來前離開，這場戰鬥馬上就透過各個管道，傳遍東土。

　　在伏流城中，私鬥被絕對禁止，但伏流城怎麼也是黑幫管轄，講究有仇報仇、有往有來的大原則，所以淵薪毒宗、香山蠱派合力伏擊孟衍，事敗後葉潔琳出手殺人，屬於應有之報，不觸動伏流城的懲戒系統，沒有人出來中斷這場戰鬥。

　　戰鬥雖然被終止，但效果卻已經出現，畢竟伏流城說大不大，在裡頭發生的事，很難隱瞞得住，包括事件的後續。

　　首先是香山蠱派放話出來，表示少主學藝不精，為女帝所殺，這筆血仇香山蠱派已經記下，不久的將來，必然讓青木葉家血債血償，一命抵一命。

　　類似的仇殺放話，江湖上每天不知幾凡，香山蠱派過往就與葉家有仇，現在說要報復，也不過是老調重彈，沒多少新意，更沒幾個人當回事，比較引起人們注意的，反倒是隨之而來的第二條新聞。

　　淵薪毒宗傳出消息，淵藪聖子為葉家的親王所敗，而且遭到「重創」，好不容易靠雷池提升上去的境界，居然硬生生跌落。

　　實際的過程不為外界所知，但伏流城中流出的傳言，葉家親王一招未出，只憑口舌言語，就說得淵藪聖子走火入魔，境界跌落。

　　境界跌落不是那麼容易發生的，要廢武者的畢生功力容易，可要跌落境界，那就千難萬難，涉及一連串複雜的封禁技術，部分還已經失傳，至於說憑簡單幾句話，就講得讓一名帝皇級強人跌落降關，這種神乎其技的事，往昔連聽都沒有聽過。

　　這樁千載奇事，傳遍東土，也讓人們驚嘆於葉家親王之能，雖然在大部分人看來，這些肯定是女帝在背後支持，才表現得出的神通廣大，可也有一部分人開始意識到，葉家的這位親王可能不如表面簡單。

　　「說不定，傳聞與事實不同，那小子是真的有本事，這才得到葉家青睞。」

　　「是金子總會發光，目前為止，他已經發了不少次光，如果不是被刻意忽略，還有境界提不上去，現在早已名滿東土了。」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算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下去，因為想藉著挑戰他而成名的後進，比山還高，是他自己一直怯戰，不接任何的挑戰，這才被人們看不起的。」

　　「話也不是這麼說，你們可別忘記，那小子的身份不是普通武者，他還是個頂級的匠師，葉家甚至打算推薦他成為大匠，像這樣的專業人才，整天搞自己的研究都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跑決鬥場？你們見過幾個大匠成日和人決鬥的？沒有吧？

　　類似的街頭巷議，從伏流城蔓延到大半東土，孟衍再一次成為話題，這確實也是他想要營造的效果，然而當這效果實際出現，他本人卻無福享受。

　　前往南疆在即，自己時間所剩無多，佛門送來的幾件東西，能夠幫助自己甚多，必須要花時間鑽研透徹，這才能更添此行勝算。

　　金剛不壞體、雷神疾步，這兩套武技已經被舞丑除錯、分析完畢，其結果也直接烙進腦裡，足抵旁人多年勤修苦練，問題是技術雖然有了，要讓身體配合無間，還是需要相當的練習，自己找感覺，這才不會在實戰上出錯。

　　舞丑的存在，可以把修練的過程縮短到極限，卻不可能直接跳過，特別是聖王等級以上的戰鬥，有太多地方需要自己親自在修練中抓感覺，這才能真正將武技化為自己的骨與肉，假使什麼都靠模擬完成，不但未來很難升等，而且在實戰中極易出錯，等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為此，孟衍花了很多時間去演練，雷神疾步只是外門武技，上手不難，反覆練上一段時間後，大致已掌握，使出來有化八成樣。

　　『七八成火候，是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主人想要更進一步的話，便不是那麼容易，不但需要日積月累的練習，還要掌握核心功法，換句話說，您恐怕還得和佛門多做幾次交易。』

　　『是這麼說沒錯，賊禿們全是大商家，一舉一動，都是在替將來的生意留路，算得好精啊。』

　　孟衍嘆了口氣，從高速位移中停步下來，紛亂的身影重新歸一。

　　『現在反而是金剛體的問題不小。』

六七十章　金剛心法　廢物至寶

　　最初把金剛不壞體的心法掃完，分析過一次，用舞丑的說法，就是連他這個機械腦，都被嚇了一跳。

　　『想不到啊……難怪金剛不壞體號稱佛門防護第一，這東西根本猛過頭了，普通功法哪有人這麼幹的？』

　　舞丑道：『截至目前為止，所看到的九成功法，練的都是經脈與臟器，心肝脾肺腎之類的，少有偏離，在這上頭走偏的，都是比較冷門的東西，但這一套功法，從內到外，又由外而內，內外貫通，經脈、骨骼、筋肉、皮毛，每一層都練全了，能量充斥於內外的每一個角落……這難怪會變成金剛不壞體。』

　　看了舞丑整理出來的資料，孟衍也有眼花撩亂的感覺，如果說修練功法，像是在體內蓋房子，逐步改易現有的不良建材，升格成更好的材料，讓整體建築更穩更結實、能量循環更有效率，那麼，這套金剛不壞體神功，就是自己見過最繁複、最笨拙、能量運作最沒有效率的建築。

　　『……要支撐起這整個不壞體系運作，那需要多大的能量啊？簡直就是一個吞噬能量的大怪物，完全發動的情形下，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星體……巨大的能量與質量，好驚人……金剛不壞不是叫假的，設計出這套功法的人，如果不是白痴，就肯定是個瘋子……』

　　孟衍皺眉道：『金剛不壞體的能量回路，設計理念根本是小學生的等級。無限個一加一等於二，基本中的基本，但也因為基本，可以無限疊加，疊加到一個恐怖的地步……我肯定之前那賊禿沒練成，如果練成，這東西搞不好能以聖王戰帝皇……贏是贏不了，但輸也很難輸，估計就像老鼠咬龜，勝負難分。』

　　『主人您的評價很精準啊。不過。您似乎沒什麼資格說人家是瘋子，因為您也瘋得不遑多讓啊，明明知道這套不壞體神功有問題，您一面批評。一面居然就這麼練起來了？』

　　『不是都已經說在趕時間了嗎？不趁現在練，要放到什麼時候？再說。別人怕能量消耗，我怕什麼？不是有不竭之能嗎？』

　　早在看完整個金剛不壞體的分析後，孟衍就心裡有數，如果佛門沒有搞鬼，送來給自己的秘笈是真版，那麼這套名聞四方天地、號稱抗擊力第一的護體功法，本身就是一個大錯誤，這根本就不是一套血肉之軀能夠正常練成的技巧。

　　撇除種種設計上的不合理，這套功法最要命的地方，就是鉅量的能源消耗，普通人身根本供給不了這樣大的消耗，實際修練起來，還沒等真氣走完一圈，整個人就已精元耗盡，無以為繼，走火入魔了。

　　『正常方法是練不了的，耗能太大，別說是聖王，就算是帝皇都頂不住，這根本是武神以上才有資格修練的東西，普通人想要練的話，肯定要借助外力。』

　　『誠如主人您的估計，正常方法不成，如果要用外力強練，只能靠灌功，可能是一次集齊數千，甚至上萬高手來灌，或者……佈個大陣來接引佛力、天地能量，但兩者都很有風險，前者能量雜駁，極易中斷，後者……一不小心就直接灌爆了……這確實是現今技術沒法練的技巧。』

　　『佛門內部，肯定有另外一套能練的刪減版，威能大幅衰減，但不用練那麼多，比較容易練成……看看那個可憐的金剛法尊，居然把自己練得那麼弱小，這套不壞體如果練成，應該起碼帝皇起跳的。』

　　『賊禿們的厚禮真是不好拿，明明有鬼，偏偏收了以後又沒法指責，好比這一件，功法本身沒問題，他們甚至可能是把最初始的密本交給我們，佛門之內都沒有幾個人看過……當然，我估計也沒幾個人想看，這東西在正常情況下，根本是件廢物……我們收了廢物，卻仍受了他們的人情，因為我們無法否認這是至寶……靠！怎麼會這麼複雜的？』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這份禮對其他人來說是廢物，但對主人您而言……或許這就是佛門的緣法吧，您恰好有這份機緣，讓廢物有用。從這點來說，佛門對您的期望夠高啊，他們把金剛不壞體交到您手裡，恐怕就是期望您能練成，創造奇蹟……唔，也不排除這藏著某種陷阱的可能。』

　　舞丑不住給著分析，孟衍則是盤膝坐在一隻觀音掌上，凝運不竭之能，將力量走通體內一個又一個的竅穴。

　　在孟衍頂上，舞丑繪製了一個立體虛像，上頭分裡外七層，以光點標明了金剛不壞體的行功節點，他引導體內能量，逐步運行。

　　『主人，普通的人類行功法門，能用到的竅穴大概三百多個，構成一套上乘功法所需的竅穴，大概數十到上百個，節省一點的，十數個節點就能建立循環，但這套金剛不壞體……總循環節點，一萬四千六百五十二個，這真是……好驚人啊！』

　　『不要說一堆廢話，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我們夠不夠撐！不竭之能頂不頂得住這消耗？我感覺得出，這東西不是那種可以說停就停的，如果沒法一氣呵成，後果會很嚴重。』

　　『主人您明知道這樣，還問也不問一聲就練下去？這樣就算死了，也只能說活該吧！』

　　『不要廢話可以嗎？』

　　『是，您可以不用擔心的，雖然金剛不壞體耗能巨大，可不竭之能也不是吹的，連郁荼神木都能搞定，相形之下，什麼佛門秘學不過小菜一碟。』

　　說到自己的專門，舞丑顯得興致高昂，但也不忘提起理性警示，『不竭之能足以應付，但限於流量，完成整個循環需要時間，估計……二十七小時八分九秒，在整個完成之前，您只能坐在這裡不動了。』

　　『不動也好，在這節骨眼上亂動，走火入魔就麻煩了……』孟衍皺眉道：『不過，二十七小時……這有點麻煩，我整整一天不露面的話，潔琳那邊不曉得會怎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答應過離開之前，會和她道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