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秋日 040 高登必須死
「什麼？」鄧維爾神色大變，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那些低級戰士面前耀武揚威，被冠以「大哥」名頭的鬃毛，此時面對鄧維爾，只能擺出恭敬的姿態。他微微躬身，說出心中早已醞釀好的話：「有人從生活區的廁所後門潛入，看門的兩個守衛失蹤，我估計已經被殺死了。潛入者後來又將丁特殺死，然後繼續深入。我懷疑她看過賬本，並且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秘密。」
「知道潛入者是誰嗎？」鄧維爾的神色慢慢變化，猶如凍土下掩埋的頑石一般冷硬。
「據巡邏隊說，他們曾經看到過潛入者，是一個身背長弓的女性遊俠，只不過對方身手敏捷，很快就擺脫了追擊。」鬃毛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他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告訴鄧維爾自己色心大起，用迷藥從市集上騙來一個美女，準備好好樂一樂，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掙脫了繩索和春藥的控制，逃走了。臨走時，還殺了丁特和兩個守衛。
鬃毛知道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自己因為私慾而犯下大錯，如果被鄧維爾知道，肯定會承受滔天的怒火，搞不好性命不保，立即就會被捆住手腳，扔到碧水河裡去餵魚。所以當他發現雪萊雅跑掉之後，只能編個謊言，將一切責任都推脫掉——反正知情之人已經全部死了，真相如何，只取決於他的嘴。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組織人手去追擊那個潛入者！」鄧維爾吐出一口濁氣，惡狠狠道，「對方很可能是家族敵人派來的。她或許已經嗅到了什麼，決不能讓她活下去，干擾到今天的大事！」
「我已經組織了十隻巡邏隊去搜捕。」
「還不夠！」鄧維爾搖頭道，「去，把一半人手都動員起來，加入搜捕行動！」
「是。」鬃毛見鄧維爾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話，鬆了口氣，然後領命離開。
「真是一群廢物，總是出紕漏，不讓我省心。」鄧維爾看著鬃毛的背影，忍不住咒罵道。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不妥，於是走上一艘貨船。
鄧維爾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比如易怒，很多時候會被情緒左右，魯莽行事。所以他會大咧咧的帶著聘禮和愛神牧師，去向謝歐娜求婚，也會腦子一熱，就花錢請人去謀殺高登。
但是父親之所以將自己定為家族繼承人，而不是那個擁有術士天賦的弟弟，是因為鄧維爾知道，自己至少有一個優點，得到了父親的認同。那就是懂得吸取失敗的教訓。
在高登那裡經歷過挫敗後，他已經學會了「謹慎」。
今天將所有軍械全部偷運出城的事情，極為關鍵，這決定著裡特家族的興衰成敗。雖然已經派鬃毛去抓捕潛入者了，但是他依然不放心。
「郝林法師，您能否出馬，幫助我將潛入下水道的討厭臭蟲抓住呢？」鄧維爾走進船艙，向正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法師說明了情況。
郝林睜開眼睛，下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願意為您效勞，鄧維爾先生。」
自從在決鬥中被高登擊敗後，鄧維爾變賣了僅剩的家產，在碧水城裡銷聲匿跡。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而是投靠了裡特家族，並且悄悄的隱藏起來。
對高登的仇恨一直在啃噬著他的內心，將這位咒法師扭曲成陰險的毒蛇，蟄伏於黑暗之中，等待機會，向仇人噴出致命毒液。
雖然已經被奧格羅斷絕了師生關係，但是郝林在短短的時間裡，力量卻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是因為，他加入了三聖浸信會。
作為一名需要經常與深淵打交道的咒法師，郝林當然知道三聖浸信會這個神秘組織的來歷。所謂的三聖，並不是一般人認為的白金之龍巴哈姆特，黎明女士梅麗迪亞，正義之神聖·海若尼斯，而是三大惡魔大君阿卡圖·特、迪摩多、阿祖魯。
將惡魔奉為聖者，三聖浸信會是什麼樣的組織，不言而喻。只不過，對於每一天每一刻都被覆仇之火熬煮著心靈的郝林來說，只要能夠獲得力量，就算是向惡魔出賣靈魂，也無所謂。
事實上，他的確將自己的靈魂賣出了一個好價錢。
三聖浸信會雖然崇拜三位惡魔大君，但是對於其他的邪神信徒，也並不排斥。在裡特家族的豪華大宅裡，三聖浸信會的高級成員、死靈法師門多薩的姐姐、痛苦女神勞薇塔的信徒、一個美麗卻瘋狂的女人，為郝林完成了一個魔法儀式。
如果現在脫下衣服，鄧維爾會發現郝林的身上佈滿了觸目驚心的疤痕與魔法密紋。他的身體被加持了來自惡魔與邪神的力量。每一個疤痕，都能讓他的法術增大一分威力，每一個魔法密紋，都能夠作為額外的法術位，讓他能夠施放更多的法術。
雖然依然是三環法師，但是郝林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
每天都要忍受體內深淵力量與勞薇塔神力所帶來的痛苦，讓郝林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臉色越來越蒼白，不過他並不在意。只要有一天能夠痛飲復仇的美酒，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聽到鄧維爾·裡特的請求之後，咒法師從袖袍裡取出一撮白色粉末。這是一種在南方地區很流行的毒品，名叫「純白天堂」。郝林當然不會吸食，只是將其用作施法材料。
他吟唱起邪惡的咒語，掌心的白色粉末在混亂的魔法能量中化為更加細小的顆粒，然後升騰而起。
在船艙裡，一團帶著迷亂色彩的怪影，出現在郝林面前。
郝林施展的法術，叫做「真知閃現」。這個三環預言法術，能夠召喚來一個未知的邪惡存在。施法者可以向它提出問題，只不過答案只會以「是」和「否」這兩種形式出現。而且，每一次回答問題，都會消耗一百金幣。
「潛入者向南移動？」郝林開口問道。
「否。」怪影用顫慄陰冷的腔調吐出一個字。
「向北移動？」
怪影重複上次的答案：「否。」
郝林看向鄧維爾，說道：「看來，潛入者向西跑了。」
下水道向東就是碧水河，排除了三個可能性之後，答案顯而易見。
鄧維爾點點頭：「很好，我一會就派人向下水道西邊搜索。」
郝林並沒有結束法術，而是繼續提問：「潛入者只有一人嗎？」
「否。」
「是不是我的敵人。」
「是。」
郝林眼皮一跳，心中浮現出一個可能性。他咬牙切齒的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是高登·弗裡曼嗎？」
「是。」
光是聽到那個名字，郝林的大腦幾乎就要被怒火所充斥。還好，他最終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高登！又是高登！每一次，他都要與我作對！每一次，他都不能讓我得償所願！」鄧維爾喘著粗氣，幾乎要將牙齒咬碎。
郝林抬手一揮，取消了法術。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怨毒的光芒，聲音低沉得如同來自深淵：「我會親自去將這個麻煩處理掉。高登·弗裡曼，必須死！」
……
嗖！嗖！嗖！
雪萊雅彎弓搭箭，手上動作迅若閃電，一個呼吸間，連續射出三支箭矢。三個高舉水手刀衝過來的戰士，被一一洞穿咽喉，撲到在地。
在龍語的吟誦聲中，高登手裡的魔法捲軸化為灰燼，三顆銀白色的力場能量彈將陰森黑暗的下水道照亮，然後在一個鎖甲武士身上爆開，將其炸得血肉橫飛，瞬間死亡。
腦海中傳來獲得20點經驗值的系統提示，又一場小規模的戰鬥終於結束。
「真是夠嗆。」高登長出了一口氣。雖然法師的戰鬥並不怎麼消耗體力，但是持續高強度的集中精力唸誦咒語，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疲憊。裡特家族的反應速度出乎他的預料。高登本來還想盡快找個出口離開下水道，然後走進徽章的傳訊距離內，向多恩發出信息。但是沒想到，對方派出的追兵似乎有預知能力一般，不但很快找到了自己，而且將幾個可能的下水道出口全都派遣重兵封鎖。
法師與半精靈遊俠一路向西前進，擊退了好幾次追擊者。他們希望能夠快點將消息傳出去，然後讓多恩請來援兵。但是越走，遭遇戰鬥的頻率就越快。高登發現對方正以地毯式搜索來壓迫自己的活動空間。
遲早，自己會被逼得退無可退。
還好高登有先見之明，準備了不少魔法捲軸和藥劑。直到現在，他的法力值幾乎沒有消耗過，整個人都保持著良好的狀態。
「你怎麼樣？」高登關切的看著雪萊雅。
綠發銀眸的少女喘著粗氣，高聳的胸脯因為呼吸而劇烈的起伏。她抹了一把額頭的香汗，走到被自己射死的三具屍體旁，忍住噁心，將三支箭拔出來，然後放回箭筒。
「雖然有些累，但是我還能堅持。只不過箭支快用完了。」雪萊雅緊顰眉頭，露出憂慮神色，「高登，我們必須想個辦法。」
「你們再想什麼辦法，也沒有用了。」
根本不給兩人喘息的機會，從幾個路口又湧出了一批裡特家族的私兵。他們當中開口的頭領，是一個留著鬃毛一樣頭髮的男子。
高登看著他那張長長的馬臉，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在商店前造謠的那個鄧維爾的手下麼。
雪萊雅看清來人的面孔，眼瞳中露出鋒銳的殺意，咬牙切齒道：「你這下流的淫棍，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鬃毛哈哈一笑，向雪萊雅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貴族禮：「你好，美女。很可惜，我不能享用你的身體了。」他直起身子，向兩人一指，下令道：「上，不留活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