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我的明朝生涯 作者:千斤頂 (連載中)

 
mk2258 2014-6-15 19:58: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 48374
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8:29
第三十章 抵達應州



  

  
    夜幕下籠罩的大地開始褪去了黑色的籠紗,漸漸露出了白色的光暈,從城牆上也能漸漸看到城下的一些東西了。

    按理說新的一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人們的心情總是會隨著太陽的升起而變得愉悅,但是對於此時城牆上的守軍來說卻即其不希望天色亮起來,因為天色亮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又要迎來流寇新一輪的進攻,而這一輪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

    穿著一身沾滿了塵土和血跡的官袍的鄭發奎雙目無神的看著城牆外已經陸陸續續出現的流寇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絲絕望,他喃喃的自語道:「難道今天本官真的要葬身在此處嗎?」

    鄭發奎回頭看了看同樣萎靡不堪的王、林、李三位家主,強打起精神問道:「流寇攻城在即,幾位再回去看看能不能從府中抽調出一些青壯前來守城啊?」

    王守城苦笑著搖搖頭:「大人,實在是沒人了,我等已經把府中的家丁僕役都抽調到城牆上了,此時府中剩下的只有一些老弱婦孺了,若是您答應讓差役到城中徵集百姓青壯一起守城那肯定能輕易徵召個幾千人。」

    「不可!」

    王守城的話剛說完,一旁的李源立刻就插嘴道:「此刻流寇攻城甚急,誰知道那些百姓中有沒有混有他們的內應和奸細,若是把他們給徵集上城頭他們臨陣倒戈的話咱們豈不是死得更快!」

    林遠騰焦躁的喊道:「可是若是再不調集青壯上城牆守城的話咱們還能夠頂多久?恐怕用不了幾個時辰咱們的人頭就會被那些賊寇掛在城牆上了吧!」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就吵上了,聽得鄭發奎是頭大不已。調集城中百姓上城牆吧又怕裡面混進了流寇,不調吧他們的兵力又不夠,這可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題啊。想了半天,鄭發奎無奈的和起了稀泥:「算了,再看看吧!反正現在咱們至少還能頂一會!」

    時間漸漸到了辰時,天色已經開始大亮了起來,城外的流寇也集結完畢。張獻忠提著馬鞭指著城牆惡狠狠的說道:「今天,老子就是用牙咬也要把這座破城給打下來,咱們絕不能讓活曹操這個狗日的看了笑話,孫老二,老子只問你一句話,你今天能不能把這座城池給老子打下來?」

    孫可望昨天在應州城牆下折損了近兩千號人,心中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他望著城牆上那斜插著的日月旗,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才回答道:「八大王,您就放心吧,我只要半天時間,我一定會在午時之前把城牆上那個鳥官的人頭給擰下來,」

    張獻忠點點頭,鄭重的吩咐道:「孫老二,包括你在內,咱們昨兒個已經在這裡折損了近四千多人,剩下的這些人只有不到八千了,若是今天再打不下應州城闖王那邊就會有人說怪話了,所以老子只給你半天時間,要是午時之前你還不能攻下應州城那就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了,你明白嗎?」

    孫可望大聲說道:「八大王你放心吧,要是午時我還攻不下應州城,不用你處置我,我就在城牆下自個抹脖子,」

    張獻忠很是欣慰的點點頭,鼓勵道:「好,老子在這裡等著你的好消息,只要你能攻下應州城,我允許你和你的人三天不封刀!」

    「好咧,八大王您就等著瞧好吧!」孫可望大喜,張獻忠答應他攻下應州城內後三天不封刀,這就意味著他孫可望在攻下應州城後可以盡情擄掠殺人,而且還沒有其他人馬來和他們強,他作為主將自然可以拿大頭,這讓他如何不興奮呢。

    孫可望興沖沖的上了一匹黃色的劣馬趕到了南城牆邊,看著面前數千名或是手持刀劍,或是手持木棍鋤頭等農具的饑民們他大聲喊道:「兄弟們,八大王剛剛說了,只要咱們能在今日午時前攻下應州城,那麼咱們就可以三天之內在應州城內做你們相做的任何事情,裡面的金銀財寶、糧食甚至是女人都是你們的。但是如果不能在午時前攻下應州城,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當孫可望從大嘴裡喊出那個「死」字時,一股凜然的殺氣從她身上湧了出來,嚇得周圍的流民們眼中露出一陣懼色。

    孫可望最後揮舞著手喊道:「好了,話老子已經說完了,現在老子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前進者賞,後退著殺!衝啊!」

    「衝啊!」許多饑民眼中先是露出一絲懼色,隨即便被一股瘋狂的恨意所替代,他們高舉著手中的各種兵器發出了各種各樣的嘶啞的聲音朝著六七百米外的城牆衝了過去,一時間各種瘋狂的聲音響徹在應州城下。

    「來了,流寇們又來了!」看著前方蜂擁而來的饑民,鄭發奎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忍不住失聲大喊了起來,「來人啊,快把這些賊寇打下去!否則大伙都得死!」

    雖然鄭發奎有些失態,但並沒有人怪他。畢竟他只是個文官,現在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比起許多看到流寇就大小便**癱倒在地的官已經是強多了。不過,也用不著鄭發奎多說什麼了,此刻城牆上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讓這群流寇衝上來,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因此包括受傷的兵丁在內所有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緊盯著城外的衝來的流寇,有的兵丁則是將連夜搬上城牆的壘石放到了垛口上,準備隨時將攀爬上城牆的流寇砸下去。

    在這裡要提一句,應州城雖然作為州城,但城池的方位能力卻十分弱小,不但守城兵力少,而且也沒有什麼火器和遠程守城武器,因此雖然看到流寇們對城池發起攻擊,但守城的兵丁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饑民衝了過來,偶爾有些弓箭手發射了出去一些箭鏃,但也很快淹沒在滾滾的洪流裡。

    「啪啪啪……」很快,隨著一架架簡陋的雲梯搭上了城牆,傷亡慘重的攻防戰又開始了……

    就在三千多名饑民蜂擁著湧向城牆的時候,在距離城外約莫一里多遠的一個樹林裡,全身被歌德式鎧甲裹著的岳陽正手持望遠鏡仔細的觀看著城牆上的戰況。岳陽手中的望遠鏡自然不是什麼正宗軍用高端貨色,而是他花了一千大洋從淘寶網上買來的民用品,不過雖然是民用品,但其實看東西還是聽清晰的。從他這個距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七八百米外城牆上的人影。

    岳陽昨天深夜就已經趕到了應州城外,但他並沒有驚動正在休息的交戰雙方,而是命令已士卒們全體休息,畢竟士卒們已經趕了數十里的路,全都很疲倦了。而且他們人數只有數百人,即便是連夜入城的話起到的作用也不會很大,反倒會驚動正在交戰的雙方引起流寇的警惕,是以岳陽才命令部隊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關鍵的時刻再作為一支奇兵殺出去效果會更大。

    看了一會岳陽,岳陽一轉頭就看到身後的胡老三正眼巴巴的盯著他手中的望遠鏡。岳陽不由得淡淡一笑,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他。

    到了明朝時期,單筒望遠鏡已經通過西方的航海冒險家和商人傳到了明朝,不少明朝將領對這種能看到遠處目標的東西並陌生,是以胡老三雖然沒擺弄過望遠鏡,但對這種東西也不陌生。

    他接過望遠鏡後便仔細的觀看了起來,過了一會胡老三便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公子,城頭上的人頂不了多久了,小人估摸著他們能再撐上一個時辰就不錯了。」

    「我也是這麼看的。」岳陽點點頭,「這應州城的防禦也太差了,別說守城的火器了,就連弓弩都沒幾個,他們能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同樣包裹在鐵皮罐頭裡的胡老三此時早已是躍躍欲試,他搓了搓手掌問道:「公子,那咱們什麼時候殺過去。」

    岳陽淡淡一笑:「不用等了,現在你馬上命令部隊排列好隊形,把鼓點敲起來,咱們要讓城牆上的老爺們看看,咱們岳家莊團練的威武!」

    「是!」

    接到命令的胡老三興奮的幾乎跳了起來,轉身就朝著後面跑了過去,很快,一連竄的口令聲就在樹林裡響了起來,一名名全身鎧甲的士兵也慢慢走出了叢林……
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8:29
第三十一章 半道殺出



  

  
    應州城頭的激戰仍在繼續,只是戰況的激烈卻是出乎了鄭發奎的意料。原本鄭發奎以為自己剩下的這些人怎麼著也能頂到下午,可是戰況一開始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殺!」

    城頭上一名穿著破爛紅色鴛鴦戰襖的四十多歲的兵丁用手中的長矛刺中了一名剛爬上城頭的饑民,這名被刺中胸口的饑民痛得發出了一聲慘叫,但他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大吼了一聲,眼珠子頓時紅了起來,伸出右手死死抓住了胸口的長矛,隨即左手一用力,將手中的一把長矛拋向了前方,剛好砍中了那名城頭上那名兵丁的面門,這名兵丁也發出了一聲慘叫,便被這名饑民給拉下了城頭。

    而以上的情形並非個例,而是在許多地方同時發生著。鄭發奎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今天一大早這些饑民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似地那麼拚命,難道他們都不怕死的麼?其實這些饑民都是被孫可望那攻下應州城後可以擄掠三天的承諾給刺激到了,在那些饑民們看來現在的應州城已經是一個名被剝了外衣的少女般脆弱,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能被自己為所欲為了。

    「大人,這些賊寇都瘋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章法,完全就是在和咱們一命換一命啊!」又過了一會,渾身是血的林遠騰和王守城、李源三人一路小跑的來到鄭發奎的身邊大聲訴起了苦。

    「是啊,大人,若是再這樣下去咱們可就守不住了。」李源也哭喪著聲音說道。

    鄭發奎強忍著心中的害怕顫聲道:「守不住就守不住吧,最多本官就戰死在這裡,也算是為國盡忠了。」

    「唉……」

    看著城牆上出現的越來越多的饑民,包括王守城在內的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絕望的目光。

    王守城喃喃自語道:「難道我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群亂民手裡嗎?」

    和城頭山的人心情相反,城下的張獻忠、孫可望等人卻是興高采烈。

    望著城頭上越來越多的饑民,張獻忠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對身邊的李定國說道:「哈哈哈,孫老二這小子還真有一手,這才大一會啊,應州城就要攻下來了,這下咱們的人馬又能擴大好幾倍囉!」

    李定國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張獻忠是高興了,至於那些在城牆下堆集起來的饑民的屍體他根本就沒有多看一眼,在他看來這些饑民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他攻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讓他獲取更多的財富、糧食和女人,至於人嘛那還不好說,大明朝什麼都缺就是不確認,只要攻下幾座城池將那些百姓的糧食和所有東西都搶光,一無所有的他們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跟著他,這樣一來幾萬大軍就又有了,至於自己這麼做會導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張獻忠和他的手下們是不在乎的。老話不是說了嗎,亂世人命賤如狗,要怪就怪朝廷吧,誰讓他讓老子活不下去了呢。

    「快……攻上去,攻上去!」

    城牆上的形式越來越危急,越來越多的饑民爬上了城頭,雖然城牆上的兵丁們也在拚命將他們趕下來,但饑民實在太多了,而城牆上的兵力卻越來越少,此消彼長之下城牆的失守只是遲早的事情。

    此時就連城牆外的那些饑民也明白這座城池的陷落已經是板凳上釘釘的事,一想到攻破城池後就可以吃一頓飽飯,他們當中就有不少人高聲歡呼起來。

    就在張獻忠興高采烈的準備欣賞城池陷落的時候,一陣高亢而又震人心魄的鼓聲傳入了交戰雙方的耳中。

    「咚……咚……咚……」

    「嗯……這是什麼聲音!」

    乍一聽到鼓聲,張獻忠的心中下意識的便是一緊,他猛的回頭朝聲音傳來的西北方向望了過去。

    只是當他的目光望過去後,張獻忠便大吃一驚,失聲喊了起來:「那……那是什麼?」

    「咚咚咚……咚咚咚……」

    遠方的鼓聲依舊以一種沉穩的節奏響起,在西南的方向上,一支排著整齊隊列的隊伍率先映入了張獻忠的眼簾,而且這支隊伍身上的鎧甲在初升照樣的照耀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八大王,那支隊伍是明軍,明軍打過來啦!」看著前方正不緊不慢朝著己方開來的隊伍,張獻忠的部將艾能奇是諸將中眼神最好的,首先失聲叫了起來。

    張獻忠皺了皺眉頭道:「你怎麼知道?」

    「八大王,我看得清清楚楚,您看,那不是明狗的日月旗嗎?」艾能奇指著前方大聲說道。

    這時,隨著鼓聲的逼近,這支隊伍也慢慢來到了流寇的後方,流寇們也發現了這支突如其來的隊伍。而流寇畢竟是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看到後方突然出現一支隊伍後他們便開始驚慌起來,不少流寇紛紛轉身將手中的兵器對準了後方,更有甚至被嚇著了,原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隊伍變得更加散亂了起來,急得不少流寇頭目開始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抽打他們以維持秩序。

    張獻忠又仔細看了一下前方的隊伍,突然卻笑了起來,指著前方的大笑道:「啊呸……老子還以為來的是什麼東西呢,看樣子倒是挺神氣的,只是才這麼幾百人能有什麼用?是來給老子送點心的嗎?哈哈哈……」

    這時,張獻忠身後的諸將也將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隊伍看清了,他們看了一眼便知道這支隊伍最多也只有那麼幾百人,這麼一支小部隊即便是再精銳對己方也造不成太大的威脅,他們這才鬆了口氣。艾能奇趕緊上前說道:「八大王,您讓我去吧,只要您給我三千人馬,我就能把這支明狗給吃掉!」

    張獻忠獰笑著點頭道:「嗯,好!我就給你三千人,你務必要把他們全部吃掉!老子很喜歡他們身上的那些鎧甲!」

    「好咧,您就瞧好吧!」艾能奇興奮的上了馬,點齊了三千多人,興沖沖的朝著那支隊伍的方向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岳陽也指揮著五百名士卒組成了一個100*5的方陣,前方第一第二排是長槍兵,後面三排則是手持長刀盾牌的刀盾兵,而岳陽則是和兩名鼓手走在一起。由於士卒們都穿著哥德式板甲,全身都被銀光閃閃的板甲所覆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生輝,可謂是賣相十足。

    看著前方蜂擁而來的流寇,要說岳陽心中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經歷戰爭,而且還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岳陽此時的心率早就達到了每分鐘一百二十以上了。不過岳陽很清楚自己作為全軍的主帥那是絕不能亂的,否則這支剛剛成軍的隊伍肯定就會散掉。

    看著越來越近的流寇,岳陽舉起了右手,身邊的鼓手見狀立即把鼓聲停了下來。而一聽到鼓聲停止後,在幾個月的訓練中早就被嚴格的訓練和木棒打成了條件反射的士卒們也趕緊停下了腳步!

    岳陽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長刀,走到隊伍旁邊大聲喝道:「兄弟們,今日賊寇犯我應州,殺我百姓,擄掠我錢財糧食,奸*淫我姐妹妻兒,我等身為團練,保境安民是我等分內之事。現在,大家全體聽我號令。全體舉槍!」

    「護!護!護!」

    隊伍全體發出了三聲大喝,前面兩排的長槍兵紛紛將原本扛在肩膀上的長槍取了下來,雙手持槍,槍尖斜半空!他們在靜靜的等待著流寇的來臨,在這個距離他們上,他們已經可以看清前方那些急速跑來的流寇有些變形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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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8:30
第三十二章 悍勇的團練

  

  
    在又一百名槍兵組成的第一列士兵旁,一名軍官大聲的喊著:「賊寇過來了,全都握緊槍桿,不要緊張!準備好了,聽我命令……突刺!」

    「殺!」

    「砰砰砰……啊……」

    隨著流寇的逼近,第一列士卒終於和最前面的流寇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一時間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和慘呼聲在陣前響起。

    第一列的槍兵手中握著的是一種很有名的步兵專用的長槍,名叫古矛槍。全長三點二米,槍頭長七寸,重四兩,其方稜扁如蕎麥,前頭尖銳,非常便於透刺。是步兵用來對付騎兵和步卒的有力武器。當一百支古矛槍刺向前方湧來的身無寸甲的流寇時,自然是非常有力的武器,許多流寇剛剛衝到前面便被長槍給捅了個透心涼。

    「收槍!突刺!」

    位於戰陣中的各級軍官的命令不停的傳到周圍士卒的耳中,這些初次上陣的士卒如同平日訓練時機械般的將手中的兵器刺出,但是和平日裡不一樣的是此時他們收穫的不是汗水和經驗而是一條又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不許低頭,接著刺!」

    看到初次上戰場的士卒們不少人都出現了噁心反胃的反映,周圍的軍官見狀趕緊大聲叱喝起來。

    「噗哧!」

    一名長槍兵把面前的一名流寇刺了個對傳,還沒等他將長槍抽出來,一名手持長槍的流寇便趁機衝了過來。

    這名流寇和那些餓得面黃肌瘦的饑民不同,身材魁梧的他竟然還穿著一身紅色的鴛鴦戰襖,在穿著各種服飾的饑民當中顯得很是惹眼。

    「殺!」

    這名流寇趁著對面的長槍兵來不及手槍的時候,將手中的長槍刺到對方的胸前,還沒等他露出笑容,他就感到自己的槍頭好像刺刀了一堵牆壁上,發出了「噹啷」一聲脆響。隨後他就感到自己的槍頭被滑到了一邊。

    「什麼,竟然刺不透!」這名流寇在他的隊伍中也算是以悍勇而出名,但現在這種情況卻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拼勁全力的一槍竟然刺不透對方的戰甲,這種情況在他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這名流寇也甚是悍勇,一刺無果之下,他一收槍,槍頭又刺向了對方的面門,他就不信對方那層面罩也能擋得住他的攻擊。

    只是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感到自己的槍頭刺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後又被滑開了。而且這次他的好運也到了頭,還沒等他將長槍收回來,他就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一桿長槍已經穿透了他身上的鎧甲刺進了他的胸口,饒是他再悍勇也只能慢慢的倒了下去。

    這場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各種怒吼聲、廝殺聲、慘叫聲以及軍官們的喝令聲紛紛傳入了岳陽的耳中,無數的流寇在長槍兵的面前倒下。反觀那些長槍兵,由於受到幾乎武裝到牙齒的哥德式鎧甲的保護,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亡,這樣一來也使得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卒們勇氣大增,原本有些僵硬的動作也漸漸變得熟練起來。

    看著前面不斷倒下的流寇和哀嚎的饑民,岳陽覺得渾身一陣難受,胃部也是一陣陣的翻滾不已,但他依舊強撐著站在戰陣旁邊下達著命令。

    「第一列槍兵後退,第二列槍兵上前。」趁著流寇攻擊的空襲,岳陽趕緊讓第一列的槍兵撤到了後面,讓第二列槍兵頂了上去。

    當第二列槍兵剛剛上前,又一輪的攻擊開始了。

    「準備……突刺!」

    戰場上發生的變化迅速吸引了交戰雙方的注意,此時的張獻忠卻是驚訝得連頜下的鬍鬚被揪下了好幾根都不記得了。戰況的發展著實出乎了他的意外,他驚訝的發現只是幾個照面,艾能奇率領三千多饑民就倒下了近半的人馬。那些全身都裹在鋼鐵中的士卒彷彿刀槍不入似地,饑民們手中的兵器打到他們身上最多也就冒出一竄火星,包裹在鎧甲內的士卒卻是毫髮無傷,他們依舊用手中的兵器收割著饑民們的生命。

    不止是張獻忠吃驚,就連城牆上原本已經絕望的鄭發奎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王守城首先叫了起來:「鄭大人,您快看,那支兵馬的旗號,是日月旗,是咱們大明朝廷的人馬!咱們有救了!」

    「對,我也看到了,確實是大明的兵馬,那桿日月旗是做不得假的!」一旁的李源也興奮的叫了起來。

    「好,好啊!」看著正在下方和流寇激戰的隊伍,鄭發奎也激動得身子有些顫抖,雖然礙於知府的身份沒有將心情完全表露出來,但他那抓著鬍鬚顫抖的手已經將他激動的心情表露無遺。

    他們看了一會,鄭發奎才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城下的那支明軍到底是誰的人馬,瞧他們的穿戴好像不像是咱們大明的制式鎧甲啊。」

    「對啊!」

    聽了鄭發奎的話,周圍的人這才想起來,城下那支打著明軍旗號的軍隊穿著他們從未見過,著實眼生的很啊。

    這時,林遠騰的指著前方驚訝的說道:「咦,你們看,那面旗幟上寫著什麼,好像是個「岳」字!」

    「岳?」

    鄭發奎疑惑的問道:「諸位,你們可聽說過附近有哪位姓岳的武官嗎?」

    眾人紛紛搖頭心中更加疑惑了,李源突然說道:「對了大人,您不是派人到岳家莊去求援了嗎?那會不會是岳陽那小……那傢伙的人馬呢?」

    「這怎麼可能?」林遠騰突然變得如同被閹割了的公雞,打死他也不相信這支戰鬥力強悍的軍隊會是岳家莊派來的兵馬。

    「這……這不太可能吧。」鄭發奎也不大相信林遠騰的結論,岳家莊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雖說岳家莊也是應州府有數的地主士紳階層,但隨著岳巖父母的去世,岳家莊已經呈現出頹敗的氣象,否則王守城、林遠騰他們也不會步步緊逼想要謀奪岳家莊的田地產業了。況且這兵器鎧甲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弄來的東西,這種東西朝廷的管制可是很嚴格的,岳陽從哪弄來這麼多鎧甲。

    正在鄭發奎疑惑不已的時候,城牆下的戰況又有了變化,岳陽指揮的五百士卒一邊前行一邊不斷的將來犯的流寇斬殺,很快艾能奇率領的三千流寇已經被斬殺了大半。這些流寇原本就是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尚可,遇上這種硬碰硬的戰陣立刻就暴露出了原型,剩下的一千多流寇被嚇破了膽,他們紛紛轉身向後逃了過去。

    「站住,不許跑,不許跑,給老子站住!」

    在後面指揮的艾能奇率領數十名親信拚命阻止,但卻毫無用處,反倒被潰退的饑民們裹挾著向後逃了回去,岳陽見狀便毫不猶豫指揮著部隊追了過去。

    艾能奇這麼快就大敗也出乎了張獻忠的意料,由於昨天攻城時損失了數千人,加之又交給了孫可望三千多人攻城,此時的他手中能直接掌握的兵馬已經不足三千人馬,此時看到艾能奇大敗而回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不過張獻忠也是個果決的人,他立即對李定國說道:「定國,你馬上帶上剩下的兄弟攔住那股明軍,絕不能讓他們衝到我們陣前。還有,立即命令孫老二停止攻城,馬上把人馬撤下來!」

    「是!」李定國也知道事情緊急,來不及多說便帶上周圍剩下的三千多人馬朝著岳陽過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快,排好隊列,跟著鼓聲前進!」

    就在張獻忠手忙腳亂的調兵遣將的時候,岳陽也指揮著部隊拍著隊列朝張獻忠所在的本部慢慢逼近。

    經過剛才一戰,始終頂在最前面的兩排長槍兵已經開始呈現出了疲態,岳陽立即命令這兩百名長槍兵退後到隊伍的後面,讓後面兩排手持刀盾的士卒頂到最前面。

    剛才的一戰也使得岳陽信心大增,他沒想到這些哥德式板甲的防禦力竟然如此驚人,別說饑民們的鋤頭木棍不能對它造成傷害了,就連那些刀槍看在這些鎧甲的身上也不能對它造成什麼威脅,看來自己完全可以憑借這五百士卒對流寇們發動總攻。

    「全軍前進!迎敵!」

    「殺!」

    隨著岳陽的命令,這支成軍才幾個月的團練又迎來了一場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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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8:30
第三十三章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就在李定國帶著張獻忠手頭最後幾千人上前做最後努力的時候,艾能奇也領著一千奪命潰退逃到了張獻忠的跟前。

    看著幾乎是從馬上滾下來,盔斜甲歪狼狽不堪的艾能奇,張獻忠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二話不說上前就是給了他一鞭子喝罵道:「你這個廢物,三千多人連對方幾百人都打不過,你還有臉回來!」

    「八大王,這事不能怪我啊,那支明軍太他媽邪性了,不是兄弟們不努力,可是我們卻怎麼也打不穿他們的鎧甲,兄弟們誰也不願意白白送死,所以這才潰退了下來。」被抽了好幾鞭的艾能奇心裡也覺得冤得慌,這支明軍太他娘的難對付了,他們那身鐵皮也太堅固了,自己死傷了大半的人馬,可連對方的皮都沒蹭下來一塊。

    其實剛才的戰況張獻忠也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這事確實不能全怪艾能奇,面對這麼一支「刀槍不入」的軍隊,換了自己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因此張獻忠在抽了艾能奇兩鞭後也停了下來,氣哼哼的說道:「好了,你馬上把人馬整頓一下,等孫老二下來後咱們趕緊撤退!」

    「什麼?撤退?咱們不打應州啦?」艾能奇聞言大驚,「八大王,咱們就這麼撤退了回去後要怎麼向闖王交待啊?」

    「交代個屁!」張獻忠怒道:「你還沒看清楚狀況嗎,打不下應州咱們最多是被闖王責罵一頓,可咱們要是把所有的家底都仍在這那咱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明白嗎?」

    艾能奇只是一時沒反映過來而已,張獻忠這麼一說他也立刻意識到了情況的緊迫。打不下應州只是暫時的失利,可要是為了鬥氣把所有人馬都折損在這裡那才是真的犯二呢。想通了這點後,艾能奇立刻就開始整頓潰軍,準備跑路了。

    「嗚嗚嗚……」

    淒涼的號角聲在戰場上響了起來,正對著應州城拚命發動攻擊的流寇開始亂哄哄的撤了下來,這也讓原本原本正在拚命抵抗的應州城頭的兵丁們長長鬆了口氣,許多人立刻就癱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行動彈了,不少人高興得喜極而泣。

    「嗚嗚……我們得救了,這下不用死了!」

    「太好了,賊寇被打退了,援兵終於來了!」

    更多的兵丁們激動的撲在城垛上看著如同打了敗仗般的流寇們退卻的前方歡呼雀躍。

    張自忠作為一名標準的流寇,對於如何觀察戰場上的事態和逃跑自然有著自己獨特的心得,當他看到艾能奇被那支穿著奇怪鎧甲的明軍用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就打得大敗而逃的時候他心裡就意識到這支明軍絕不是自己手頭上這支大部分人還拿著鋤頭木棒的烏合之眾所能夠對付的。

    於是很自然的他就起了撤退的念頭,反正對一名流寇來說又便宜就占,打不過就跑是很正常的事情,面子這種事在張獻忠的眼中比起擦屁股的土坷垃好不到哪去。

    張獻忠毫無節操的逃跑,李定國自然是知道的,這位對張獻忠忠心耿耿的人並沒有因為自家老大的逃跑而變得沮喪,反而更加拚命的指揮著手下的流寇朝著岳陽的軍隊發起猛攻。只可惜李定國卻忘了一件事,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般有那麼高的覺悟的,原本就對前面這些全身籠罩在鎧甲裡的明軍士兵早就嚇破了膽,現在看到後面自己已經開始撤退,他們哪裡還會在這裡跟人玩命呢,許多流寇不用別人吩咐,立即便來了個向後轉開始撒丫子跑路了。

    看到對面的流寇開始逃跑,岳陽並沒有下令追擊,而是命令部隊停止前進,開始整頓隊伍清點傷亡。

    「公子爺,咱們趕緊追上去吧,把這群賊寇全都殺光!」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順寶跑到了岳陽跟前積極的要求帶人上前追擊。

    「追個屁,你以為你追得上人家嗎?」岳陽沒好氣的瞪了來福一眼,雖然在剛才的戰鬥中披掛了全身板甲的士卒佔盡了便宜,流寇們手中那簡陋的武器根本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威脅,但這個無敵也並非是沒有代價的,四十斤的負重也使得士兵們根本不可能像流寇那樣跑得飛快。

    抬頭看了看還在冒著青煙的應州城頭,岳陽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笑容,岳陽回頭大聲說道:「全體都有,全體排成行軍隊列,隨我進城!」

    「是!」

    當岳陽帶領這隊伍來到應州城外時,原本緊閉的城門大開,鄭發奎領著王守城、李源和林遠騰以及應州城內的大小官吏迎了出來。已經摘下了頭盔面罩的岳陽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很快就和為首的鄭發奎相遇了。

    雙方剛一見面,鄭發奎就把姿態放得很低,拱手道:「岳公子,本官謹代表應州府士紳謝過公子相救之恩,岳公子請受本官一拜!」

    雖然打了勝仗,但岳陽的心裡還是很清醒的,並沒有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他趕緊快步上前扶住了鄭發奎,「誒呀,鄭大人您這可是折煞晚生了,您可是本州的父母官,您這樣讓晚生如何承受得起啊!況且晚生奉命來援也是應該的,不敢受此大禮!」

    「誒,應該的,岳公子今日挽救了應州數萬百姓,無論本官如何謝你也是不為過的。現在既然賊寇已走,那就請岳公子入城吧!」

    「晚生敢不從命?大人請!」岳陽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鄭發奎先走!

    鄭發奎雖然對岳陽說得如此客氣,但其實他也在暗暗觀察著岳陽的反映,當他看到岳陽並沒有因為救援之功而變得驕橫而是依舊謙虛謹慎時,心裡也在暗暗點頭,看來自己原先是小看了這個五里寨的秀才啊。

    當岳陽領著部隊進城時,得知賊寇退走消息的應州城百姓們也紛紛自發的走上街頭用熱烈的歡呼聲來歡迎這支救了他們全城百姓性命的隊伍,只是當他們看到這支全身被明光蹭亮的鎧甲包裹起來,全身只露出眼睛一條縫隙的隊伍時所有人都由衷的發出了驚歎。

    「天啊,這就是五里寨的團練隊伍嗎?他們身上的鎧甲到底是啥做的,怎麼全身都在閃光呢?」

    「笨蛋,那些鎧甲肯定是精鋼打造的,我打了一輩子的鐵肯定不會看錯。」說這話的人是一名鐵匠。

    「不是吧,全部用精鋼打造,這麼多鎧甲那得用多少好鋼啊!」周圍的人震驚了,這年頭的鋼可是稀罕貨色,百煉成鋼這句俗語可不是白說的,能用鋼來打造一把兵器就可以稱之為神兵利器了,用精鋼來打造鎧甲這種敗家的行為人們還是第一次看到。

    「敗家,實在是太敗家了!這岳家莊實在太有錢了!」這就是人們對岳陽這支隊伍的第一個印象。

    這是岳陽第二次來應州,不過這次岳陽享受的待遇和幾個月前來的時候可是截然不同了。第一次來的時候岳陽帶著順寶、胡老三和十多個家丁在知府衙門口喝了半天西北風,最後還被看門的魯班頭給鄙視了一番,進去後還被人威脅恐嚇。而今天他卻是帶著五百兵丁以救世主的身份來到這裡,並且受到全城百姓的歡迎,這二者的差別可謂天差地別,正應了了那句老話,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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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8:32
第三十四章 深夜來客




  

  
    在全城百姓軍民的歡迎中,岳陽率領五百經過浴血奮戰的士卒們入了城,入城後岳陽也被迎到了知府衙門的大堂內和知府鄭發奎一起坐到了首座上,岳陽雖然幾經推辭,但擰不過鄭發奎,硬是被按到了這個位子上。這份待遇可不低了。要知道鄭發奎可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朝廷任命的四品官員,而岳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往日裡見了知府那可是要磕頭的,現在竟然能和一洲知府一起坐在首座上,這種待遇可是王守城、林遠騰他們從來沒享受過的,因此王守城、林遠騰他們看得那是眼中都要噴火了。

    此時的知府大堂裡坐滿了應州城內的文武官員和一眾士紳,看著這些滿滿噹噹的人,鄭發奎心中一陣鄙夷,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從哪冒出來的,流寇攻城的時候一個都見不著,現在流寇退走了就一個個全都鑽出來了。說實話,對於這些人鄭發奎是打心眼裡看不起的,在他看來這些官員還不如王守城、林遠騰和李源這幾個人呢,雖然他們幾個平日裡的吃相實在有些難看,但至少在賊寇來臨的時候他們還能豁出去跟自己守城呢。

    沒有理會這些貪生怕死的官員,鄭發奎把目光轉向了岳陽滿臉堆笑道:「岳賢侄,此次應州城能保住,不至於落入賊寇之手,全虧了賢侄及時揮兵來援,才使得應州數萬百姓不至於淪落如賊寇之手,此功真可謂善莫大焉啊!」

    面對鄭發奎的誇獎,岳陽卻顯得很是冷靜,他開口道:「鄭大人言重了,晚生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再者說了,晚生也是奉命來援,著實不敢在諸位大人面前邀功。」

    看到岳陽能夠在立下如此功勞後還好不居功,鄭發奎很是高興,誇獎道:「賢侄實在是太謙虛了,功就是功,此次應州能夠轉危為安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本官一定會上報朝廷為你請功的!」

    「如此晚生就多謝大人了。」面對鄭發奎的熱情,岳陽不得不做出表示,又一次表示了感謝。

    看到岳陽區區一個秀才竟然受到鄭發奎如此禮遇,大堂內的眾人心中都各有所思,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感激就有人不屑,還有人會嫉妒,不過任何時代,能當官的都不是傻瓜,此時的岳陽風頭正盛,自然不會有人那麼不開眼的跳出來炸刺,只是不少人都暗暗在心裡記住了岳陽,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岳陽這個昔日被人們普遍瞧不起的書獃子,酸秀才也算是正式入了應州城士紳官吏的眼中了。

    感謝之後就是設宴,岳陽是今天的大功臣,自然又是被安排到和鄭發奎並列左右的首座上,這點他連推辭的機會都沒有就硬被架到了首座上。

    說實話,岳陽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感到有面子,堂堂的知府老爺就坐在自己身邊,要知道這可是四品知府啊,換成現代的話那就是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兼市委書記。如果是在現代的時空的自己,恐怕就連某個局的小科員都不會拿正眼看自己,就更別說和市長市委書記同桌吃飯了。

    從這點上岳陽就感到一種暢意的快感湧上了心頭,不過岳陽雖然很是有些飄飄然,但他心中並沒有被這種表象給迷惑了神智,以前看了那麼多的小說傳記,裡面的作者都用無數個事實和道理告訴他,現在之所以有那麼多當官的巴結自己這個小秀才並不是自己有多麼濃郁的王八之氣,而是自己的手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自己手頭上那支應州城目前最需要的軍隊,這支軍隊可以保護這些人的小命。否則這些大小官吏和士紳怎麼會放下往日那高傲的身段來討好自己這個小小的秀才呢,想到這裡,岳陽就感到心中就變得異常的平靜。

    只是岳陽不知道的是,自打他進入這個大廳開始,就有不下數十雙眼睛在暗暗打量著他,這些眼睛在仔細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當這些眼睛發現岳陽的眼神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回復清明時,不少人的心裡頭都在暗暗驚訝或是暗自點頭,看來這位原來被賦予書獃子、酸書生的秀才原先只是藏拙啊,恐怕現在這個樣子才是他的真正面目吧,看來岳家莊要因為這個岳陽而再次崛起了。

    也有不少知道岳家莊同王守城、李源、林遠騰三家恩怨的人都抱著看戲的態度觀察著這幾個人的神情,一時間大堂裡的眾人全都打著各自的小九九。

    和大多數看戲的人不同,王守城、李源和林遠騰三人的心情卻是最為複雜的,看著正坐在首位上和鄭發奎談笑風生的岳陽,李源的心裡滿是惆悵,王守城臉上的神情是陰晴不定的不斷閃動,而林遠騰的眼裡則是不斷露出一絲凶光。

    林遠騰喝了口酒,恨恨的說道:「唉……姓岳的這小子算是抖起來了,這回咱們幾個算是栽了,王老哥、李老弟,你們說罷,今後咱們該怎麼辦?」

    王守城冷哼了一聲:「還能怎麼辦?姓岳的再厲害也不過是小秀才,如今也就是練了五百團練而已,他的桑干河咱們也不是白挖,那是付了銀子的,他能那咱們怎麼樣?」

    「話不能這麼說。」李源在一旁說話了,「現如今流寇肆虐,岳陽這小子手頭有了兵那就有了本錢,況且流寇隨然退走,但保不齊什麼時候又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咱們說不定還要靠人家救命呢,你說屆時岳陽若是為難咱們怎麼辦?」

    李源說到這裡,王守城和林遠騰都不吭聲了。是啊,流寇是退走了,可是你要知道退走和剿滅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要是流寇再捲土重來呢?到時候應州城怎麼辦?難道還要低三下四的去求岳陽發兵嗎?反正王守城和林遠騰是丟不起這人。

    看著王守城和林遠騰沉默不語的模樣,李源不禁有些急了,轉向了林遠騰擠兌的說道:「林老兄,平日裡不是號稱手下有兩千亡命之徒嗎,你不至於也怕了那岳陽吧?」

    林遠騰雖然是個火爆的脾氣,但也不是一個容易忽悠的主,他瞪了李源一眼後冷哼道:「老子怕他,姓岳的小子不過是佔了鎧甲和兵器之利罷了,否則老夫會怕這個孺口小兒!」

    聽了林遠騰的話,李源心裡便明白,別看林遠騰嘴上這麼貶低岳陽,但他心裡真的是害怕了。想到這裡,李源心裡便暗暗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這場酒宴一吃持續到了月上柳梢頭,知道子時十分眾人才開始散去,岳陽被鄭發奎留宿在了知府衙門,他的五百兵丁也就駐紮在了知府衙門的附近。

    喝得有了六分酒意的岳陽在鄭發奎派來的兩名長相可人的丫鬟的服飾下進了客房,正當岳陽要脫掉身上沉重的鎧甲準備沐浴更衣時,順寶在外頭報告:「少爺,李家家主在外頭求見!」

    「李家家主求見?」

    已經把鎧甲脫了一般的岳陽有些愣住了,他實在是沒想到李源竟然會在深夜來找自己。岳陽立即不假思索的問道:「他的旁邊還有什麼人?」

    順寶搖搖頭:「沒有了,只有他一個人?」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岳陽一時間也沒料到這個和自己有過節的人竟然會在深夜單獨和自己見面。

    「少爺,您要是不想見他小的立馬將他趕走好了。」對於李源同樣沒有好感的順寶在一、旁邊建議道。

    岳陽卻是擺了擺手道:「不,你讓他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要跟我說什麼?」

    順寶有些急了:「少爺,您真的要見那個老傢伙嗎?您可別忘了他……」

    「好了,我知道裡面的分寸,你馬上把他帶進來。」岳陽瞪了順寶一眼,犀利的目光把順寶想要說的話嚇得縮了回去,他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趕緊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很快李源便被他領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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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7-4 23:53
第35章 斷人飯碗



  當李源在順寶的帶領下進入岳陽所在的客房時,岳陽已經脫下了鎧甲換上了一身便服,正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他。

  李源不待岳陽說話,便搶先拱手滿臉笑道:「哎呀,岳賢侄,老夫深夜來訪甚為冒昧,還望賢侄莫怪啊!」

  雖然李源嘴裡連聲說冒昧,但他的臉上並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神色,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皮厚,看得一旁的順寶在一旁暗暗的撇嘴不已。

  不過讓順寶佩服的是岳陽也像是跟李源沒有什麼瓜葛似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和李源打招呼:「原來是李家主啊,李家主深夜來此不會只是來說幾句吉祥話的吧!」

  彷彿沒聽出岳陽話裡那淡淡的譏諷之意,李源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的「和藹可親」,他又拱了拱手笑道:「岳賢侄真是聰慧過人啊,老夫深夜來此一來是向賢侄謝過今日相救之恩,二來則是給賢侄表示一下謝意,區區薄禮還望賢侄。」說完,李源便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張紅色的禮單,一旁的順寶見狀趕緊接了過去轉交給了岳陽。

  岳陽接過禮單後掃了一眼不禁笑了,望著李源戲謔的說道:「李家主,您這份「薄禮」可不薄啊,白銀五千兩,黃金一千兩,這份禮單我恐怕承受不起啊。」說完,岳陽就要將禮單遞給順寶,讓他拿回去。

  李源見狀後急了,趕緊說道;「岳賢侄莫急,賢侄要是覺得這份禮單輕了咱們可以再商量嘛。」

  「李家主,你到底想要什麼?」岳陽臉上的笑容也開始收斂了起來,他才不相信這個老狐狸深更半夜的來找自己就是為了特地給自己送銀子的。

  李源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後才喏喏的說道:「老夫想跟賢侄購買賢侄手中的那些鎧甲和兵器,不知可否?」

  岳陽望著李源那張老臉,此刻的他有一種想要揮拳將他的臉砸扁的衝動。

  深深的深吸了闊氣,岳陽不斷的對自己說要冷靜,過了幾分鐘,岳陽這才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他望著李源冷冷的說道:「實在對不住李家主了,這些鎧甲也是我從海外商人購來的,實在是沒有多餘的賣給李家主,實在是抱歉。孫寶,把這份禮單還給李家主!送客!」說完,岳陽站了起來就要讓順寶送客,他實在是沒有心情和這個老傢伙說那些廢話了。

  看到岳陽站了起來,李源慌了,他趕緊也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岳賢侄且慢,老夫還有話要說!」

  「你還有什麼話?」岳陽感到心中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他感到自己還是有些低估了某些人臉皮的厚度,這個李源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些鎧甲是自己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的本錢嗎?竟然想要花銀子買下這些鎧甲,還是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不通事物的三歲小孩?

  岳陽面色不善的看著面前的李源,他決定如果這個老傢伙在和他說一句廢話那麼他精毫不猶豫的把他給趕出去。

  而李源又是何許人也,這個和人玩了一輩子心眼的老頭自然可以看出此時的岳陽心中的忍耐幾乎是到了極限,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拿出打動對方的誠意,那麼今天晚上自己就真的白來了。

  心思轉動之下,李源立刻就喊道:「岳賢侄,老夫知曉你岳家莊平日裡全靠那些田租過日子,不知你是否想要在應州或是山西做點生意呢,若是賢侄有此意向老夫還是略有門路的,咱們可以合作一番,你看如何?」

  「嗯?」

  李源這句話一出,立刻就一盆冰冷的涼水,將岳陽原本剛剛升起的那股無名邪火氣給澆滅了。岳陽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立刻追問道:「李家主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李源趕緊忙不迭的答應著。雖然李源很明白,他此舉等於就是引狼入室,此前岳家莊之所以一貫被人欺負就是因為岳家莊只是一個靠天吃飯的地主士紳,在商賈的圈子裡並沒有它的份,因此王守城、林遠騰等人才可以毫無顧忌的欺負它,說白了就是欺負岳家莊的銀子沒有他們多。可是如果一旦將岳陽這個初生牛犢帶入這個圈子,那麼會引起什麼後果可就不是李源能夠預料到的了。不過在李源看來,無論將來怎麼樣那也是將來的事情,現在對他威脅最大的還是流寇,只要將眼前這個年輕人給籠絡好了,自己一家老少的性命才有保障,這才最重要的。

  對於李源伸過來的橄欖枝岳陽實在是太高興了,這短時間由於組建團練,岳陽感到自己手中的銀子花得就跟流水一樣,無論是安家費、餉銀還是士兵們每天的衣食住行那都需要銀子,現在才五百多人而已,岳陽就已經感到了絲絲的壓力,要是將來團練的規模再擴大十倍甚至百倍,那時所需要的銀兩糧草可就是個天文數字了,因此自己組建一個穩定的資金來援渠道也就成了岳陽目前的當務之急。

  想到這裡,岳陽的臉上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呵呵,李家主既然這麼說了,那小侄就卻之不恭了,屆時還望李家主不要嫌在下打攪才是。」

  「這個見錢眼開的小混蛋!一聽到有好處立刻就自稱小侄了,也不知道剛才是和老子相互稱呼你我的!」李源心裡暗暗罵著,不過他的臉上還是堆著笑容連勝道:「那是自然,賢侄想要做什麼生意只管和老夫說,別的忙老夫幫不上,但是找幾個鋪面聯繫幾個士紳商賈還是能做到的。」

  「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打蛇順棍上說的就是岳陽現在的真實寫照,李源的話音剛落,岳陽立即就說道;「李家主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小侄就不客氣了。小侄自從組建了團練之後就覺得這手頭立刻開始緊了起來,想要販賣一些商品,不知李家主能否盤出幾家商舖給小侄,讓小侄做點小本買賣啊?不過李家主放心,這商舖小侄不會白要的,一定會按照市價付給您銀子的。」

  「這小子還真不會客氣啊!」李源心裡不禁暗暗咬牙,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心疼商舖的時候,流寇剛剛退走,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捲土重來。若是能交好這小子屆時至不濟也能保住性命,區區幾家商舖那只是小意思而已。

  想到這裡,李源強笑道:「賢侄說笑了,幾家商舖而已,賢侄喜歡的話明日老夫便讓人盤出三家商舖讓與賢侄做生意,至於銀子什麼的賢侄不用放在心上,什麼時候手頭寬裕了再給老夫也不遲!」

  岳陽是什麼人啊,從小就學著新一代的厚黑學長大的二十一世紀新人才啊,有便宜不佔那是要遭天譴的,聞言後他趕緊忙不迭的拱手謝道:「如此小侄就不客氣了。 」

  「好吧,我忍!」

  李源深吸了口氣,試探著問道:「賢侄,你要店舖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不知賢侄想要做什麼生意啊?」

  岳陽平白得了幾間店舖後心情大好,他目光閃動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說道:「李家主放心,小侄不會做皮毛生意和您搶飯碗的,只是小侄手頭有些食鹽想要販賣,所以才跟您要幾件店舖做門面而已。」

  「什麼?你要販賣私……賣鹽?」李源一聽眼珠子差點就突了出來。

  在中國,對於任何朝代的統治者來說食鹽都是一項國家專營的東西,在古代就更是如此,歷來的鹽鐵都是朝廷重要的賦稅項目,任何販賣私鹽的行為都是要處以重罰的。不過此時已是明末,朝廷對於食鹽的監管早就名存實亡了,因此對於岳陽想要販賣私鹽的事李源並不吃驚,真正讓李源感到震驚的是應州的私鹽市場早就被王守城給統治了,現在岳陽竟然公然說要插上一腳,這……這是要斷人飯碗的節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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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7-4 23:54
第36章 得勝而歸




  「岳……公子,你真的要做私鹽生意麼?如此一來你和王家的仇可就不能化解了呀!」震驚之下,李源也顧不上佔岳陽的便宜了,連「公子」這個詞也冒了出來。

  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應州四大家岳家、王家、林家和李家一直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岳家主要是靠土地吃飯,王家是私鹽、林家是鐵礦、李家則是皮貨,這也是四家默認的遊戲規則,現在岳陽突然說要插手應州的私鹽,這個問題可就太嚴重了,只要王家沒有集體腦癱,他們絕對會和岳陽拚命的。

  看著李源幾乎是氣急敗壞的神情,岳陽冷笑了起來:「不可化解?李家主,當日王家的二公子王成林帶領他家的惡奴在百花樓要置我於死地,斷我岳家血脈的之時,他們可曾想過和我岳家的仇不能化解啊?還有,當日他想要吞併我岳家的田地,侵佔我岳家的根基時,他可曾想過這仇不能化解啊?現在我就是要告訴他,往日他們給予我岳家的東西我會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聽了岳陽的話,李源呆了一會,良久才輕輕的歎了口氣。

  「唉……冤孽啊!」

  這時李源才想了起來,岳陽和王家的仇恨早在當日王成林要他的命時就已經不能化解了,岳陽是岳家的獨子,王成林想要岳陽的命就等於要斷了岳家的根,這個仇比起斷人財路又何止重了十倍。

  想到這裡,李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輕輕搖搖頭:「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老夫就不再多言了,希望你好自為之吧,老夫就不打攪你了。」說完,李源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就朝著門口走去。

  岳陽看著李源離去的身影只是沉默不語,而順寶在他的身後則摸著自己的腦袋不解的問道:「少爺,您真的要販賣私鹽麼?」

  「怎麼,不行呢?」岳陽沒有回頭的反問了一句。

  「這……也不是不行。可是……小的雖然對此雖然不甚瞭解,但小的也知道賣鹽是需要鹽引的,咱們岳家可從來沒接觸過這行,要是日後被官府追究起來搞不好咱們岳家莊可是要吃官司的啊!」看到岳陽滿不在乎的樣子,順寶有些急了,從小在岳家莊長大,並在父親的耳讀目染之下,順寶早就將岳家莊看成了自己家一般,現在看到自家公子行事如此高調,他也有些擔心起來。

  岳陽扭頭看了順寶這位對自己忠信耿耿的書僮一眼,輕聲笑了起來:「順寶你放心好了,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咱們如此高調行事那就是自尋死路了,可現如今嘛……哼哼……朝廷能顧得上自己就不錯了!」

  看著岳陽自信的面容,順寶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還是想不通現在和二十年前有什麼區別。

  岳陽沒有理會順寶那不解的目光,他的眼睛看向了屋外,他知道此次高迎祥他們攻擊山西只是一個開始,之後這股勢力將會縱橫在十多年的時間裡和明朝死死糾纏,而明朝也將在剿滅這股流寇中消耗掉自己最後一絲力量,最後被關外那個野蠻的民族趁機入主了中原大地。

  「我能在這場浩劫中倖存下來嗎?這個時空的歷史會因為我的到來而有所改變嗎?」岳陽輕輕的自語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絲迷茫……

  原本在另一個歷史時空中被流寇攻陷的應州城因為岳陽的到來而保住了,張獻忠也被迫逃回了大寧,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岳陽帶領這他的五百士卒駐守在了應州,而在這些日子裡,也不斷有消息傳了過來。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宣鎮總兵楊大柱率領六千精銳和高迎祥為首的五六萬流寇一連打了好幾仗。而楊大柱也不愧是宣鎮府有名的猛將,他率領著四千步卒和兩千騎兵將高迎祥和他率領的羅汝才、李自成等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最後只得狼狽的逃出了山西朝逃竄。

  而楊大柱將高迎祥趕出了山西後並沒有趁機追擊,而是志滿意得的打道回了宣鎮府並向宣大總督張宗衡和山西巡撫許鼎臣上報,此二人大喜,立即洋洋灑灑的各自寫了一篇奏折上報了朝廷,崇禎接到捷報後大喜,下旨褒獎了此二人和楊大柱,至於率領五百團練兵丁救援了應州府的岳陽嘛……呵呵……誰會記得區區一個團練總兵呢。

  流寇退走了,應州城裡的人也鬆了口氣。而且既然沒事了,岳陽和他的五百團練士兵自然也就沒有必要駐守在應州城,對於這點岳陽看得很明白,於是他想鄭發奎提出了要返回五里寨的要求。早就有這個想法的鄭發奎假意挽留了這麼幾聲後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不過鄭發奎還算有點良心,臨走之前他還撥給了岳陽一批糧食、牲畜以及五千兩銀子的獎賞,權當是此次岳陽救援應州的酬勞了。岳陽接過銀兩和物資後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很爽快的跟鄭發奎告辭,率部返回了五里寨。

  公元一六三二年,崇禎五年十月初三,鄭發奎率領應州城的文武官員和士紳將岳陽送出了應州城。

  看著岳陽率領的五百兵丁慢慢消失在視線裡,王守城心中掠過了一絲忌憚之意,他故意輕咳了一聲對身邊的林遠騰道:「林兄,鄭大人也太厚待此子了,不但發給了他糧草,還撥給了他們五千兩銀子,真可謂是宅心仁厚啊!」

  林遠騰哼哼了兩聲也附和道:「是啊,鄭大人實在是太好心,按我說打法他們個幾百兩銀子意思一下也就夠了,這些粗鄙的武夫哪配享用這麼多的銀兩。」

  王守城和林遠騰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傳到了周圍某些人的耳中,只是這次卻沒有人附和他們,就連鄭發奎也皺了皺眉頭,感覺這兩人實在是太沒良心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你們和人家不對付,可人家好歹剛救了你們一命,一轉眼你們就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此二人實在是生性涼薄之人。

  鄭發奎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的就轉身回去了,李源跟在鄭發奎的身後,他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王守城一眼,一股叫做幸災樂禍的的哥必須在他心頭湧現,現在的他當然不會忘記前些日子岳陽跟他說過的要販賣私鹽的事情,雖然他不去不清楚岳陽會怎樣和王守城搶飯碗,但他知道過些日子肯定會有一場好戲等著他……

  五里寨距離應州城並不是很遠,三四十里的路程隊伍走了數個時辰就到了。當岳陽來到桑干河時,驚訝的發現在桑干河的沿岸上竟然站滿了百姓,不少人看到岳陽這支隊伍到來後都在興奮的朝著他們指指點點。

  「少爺,這些人是……是在迎接咱們的嗎?」一直緊跟著岳陽的順寶看著前方,有些吃驚的問道。

  岳陽也有些不敢肯定,遲疑了一會才說道,「可能吧……」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當隊伍行進至五里寨時,周圍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陣歡呼,不少百姓都朝著岳陽他們興奮的揮動著手臂並高喊著。

  「岳公子威武!」

  「恭喜岳公子剿滅賊寇大勝而還!」

  「供應岳公子凱旋歸來!」

  一聲聲的歡呼終於讓岳陽確定,這些人就是在歡迎自己這些人的,這個發現讓岳陽感到又驚又喜。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受到父老鄉親如此厚待,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是絕對準確的。

  當岳陽和五百名團練士卒進入五里寨的街道時,沿途的百姓紛紛朝他們發出歡呼,更有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望著隊伍,不時會有人衝進隊伍裡和某名士卒相擁在一起又哭又笑,岳陽不用看就知道這些人肯定是士卒的親屬和家人。畢竟自己招收的士卒都是五里寨本鄉本土的農民,跟著自己出去打仗了,家裡人自然是要擔心的。

  岳陽有心想要把這些人都趕走,但又怕傷了百姓的心,最後無奈之下只好下令隊伍放慢行進速度,短短不到五百米的街道隊伍竟然走了大半個時辰,直到下午酉時才到達岳家莊後面的那個校場,岳陽將隊伍安頓好後,這才帶著順寶回到了岳家莊。

  到了岳家莊的岳陽自然又受到了岳家莊眾人的歡迎,老太太更是宣佈殺雞宰羊大擺宴席,以慶祝少爺得勝歸來。

  在晚上的酒宴上,面對來敬酒的人岳陽都是來者不拒,最後才被人抬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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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7-4 23:54
第37章 搶生意


  第二天,岳陽捂著還隱隱作痛的腦袋掙扎著爬了起來,看到周圍沒人,他大聲叫道:「玉玲!玉瓏!」

  「誒……來啦!」

  隨著岳陽的叫聲,外面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回答,不多時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穿著淡綠色籠紗對襟裙子的苗條身影拿著一個臉盆和毛巾將它們放到了木架後轉頭埋怨道:「少爺,您也真是的,不能喝酒就別喝那麼多,您知道昨晚有多少下人給您敬酒麼?足足二三十個啊,您也真給他們面子,一個不拉的全都喝了,您真以為自己是酒仙啊!」

  聽著這熟悉而又清脆的埋怨聲,岳陽不用想就知道來人的身份:「瓏兒,既然你昨晚都看到了,那你怎麼不攔著少爺,讓他們灌少爺那麼多酒啊?」

  岳陽的話音剛落,玉玲的聲音便在一旁響了起來:「少爺啊,您這話可是冤枉瓏兒了,昨晚您喝醉之後瓏兒不知有多心疼呢。」

  隨著話音的落下,玉玲的身影也映入了岳陽的眼中。今天的玉玲穿著和玉瓏同樣款式的裙子,只是卻是淡白色的,將玉玲映襯著既溫柔又雅致。

  玉玲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瓷碗走到了岳陽跟前,很自然的在床邊坐下將碗遞給了岳陽說道:「少爺,您先把這碗醒酒湯給喝了吧。」

  岳陽剛一接過醒酒湯,一股濃郁的味道便飄入了他的鼻中,岳陽捏著鼻子將這碗味道古怪的湯喝了下去,這才皺著眉頭道:「這是什麼醒酒湯啊,太難喝了!」

  「怕難喝下次就別喝那麼多酒。」玉瓏接過空碗沒好氣的埋怨,「昨晚姐姐為了照顧你一宿都沒有睡好!」

  岳陽扭頭一看,果真玉玲的眼角還有著淡淡的黑眼圈,顯然是昨夜沒休息好的緣故。岳陽心中一股暖意湧上心頭,他一把抓住了玉玲的小手道:「玲兒,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嗯,還有我們家可愛的瓏兒,也辛苦你了!」

  被岳陽抓住了小手的玲瓏姐妹並沒有掙扎,而是各自將嬌軀輕輕的靠在了岳陽身上。岳陽雙手一攬,將兩具柔若無骨的嬌軀摟在了懷裡,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便傳入了他的鼻中,岳陽嗅了嗅後才感到這股茉莉花香有兩種不同的味道,雖然區別並不明顯,但同樣是沁人心脾。

  岳陽的嗅了一陣後好奇的問道:「玲兒、瓏兒,你們平日裡都用什麼胭脂水粉,怎麼這麼香?」

  「才不是!」伏在岳陽懷裡的玉瓏有些扭捏的說道:「人家和姐姐很少用胭脂水粉的。」

  「我不信!」岳陽調笑道:「如果你們不用的話身上怎麼會有茉莉花的香味?」

  「人家說的是真的。」玉瓏急了,趕緊分辨道:「這香味人家和姐姐天生就有的,公子要是不信可以問老太太啊!」

  看著玉瓏急得有些紅撲撲的小臉如同蘋果般可愛,岳陽心中一蕩,調笑道:「我還是不信!讓我再聞聞,說完,便俯下了腦袋在兩人的身上一陣亂嗅!」

  「呀……少爺你壞死了,不要啦……咯咯咯咯……」很快,屋裡響起了一陣嬌笑和含羞帶嗔的笑罵聲。

  又過了好一會,岳陽才志滿意得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在他身後則是羞澀中帶著一絲嗔怪氣惱,臉上紅得像塊紅布的玲瓏姐妹,雖然剛才因為還有事情要做,岳陽並沒有要了兩姐妹,但除了最後一步外該做的事岳陽一樣都沒拉下。

  走到了門口後岳陽停下了腳步,他轉過頭來對身後的玲瓏姐妹溫柔的說道:「好了,我要走了。今天的事情還是挺多的,中午我就不回來吃飯了,晚上再和你們一起吃,你們要乖乖的等我回來哦!」

  「嗯,奴婢知道。」玉玲溫順的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如同一位溫柔的小妻子般替岳陽整理了一下衣領後溫柔的說道:「公子出去辛苦了,您不用記掛奴婢和瓏兒,奴婢和瓏兒會在家裡等您回來的。」

  「公子,奴婢會乖乖的等您回來的,您放心好了。」一向活潑的玉玲也溫柔的跟在姐姐後面低聲囑咐。

  「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公子香一個先!」岳陽閃電般的在兩人的嘴唇上親了一下,這才飛快的跑了開來,絲毫不理會兩女在身後跺著玉足和嬌嗔的聲音。

  心情大好的岳陽來到老太太的院子裡,正好看到老太太坐在院子前閉目養神,他的妹妹岳穎則是在院子裡用紗網撲蝴蝶玩耍,看到岳陽到來岳穎扔下了紗網跑了岳陽身邊拉著岳陽的衣袖讓岳陽陪她玩。岳陽從身後掏出了一個大盒子遞給了岳穎,岳穎接過盒子一看就樂壞了,原來盒子裡面是一套可愛的芭比娃娃,這種東西對於女孩子的殺傷力幾乎是無解的。有了芭比娃娃的岳穎很快就把自家老哥拋在了腦後。

  擺脫了岳穎的糾纏,岳陽這才來到老太太跟前向她請安,而老太太如今看著岳陽的眼神是少了一絲擔心,多了一絲欣慰。

  老太太對上前的岳陽慈祥的笑道:「孫兒,你在應州城下這一站可是打出了我岳家莊的威風,現如今再也沒有人敢小視我岳家莊,這都是孫兒你的功勞啊!」

  岳陽上前幾步在老太他旁邊坐了下來,微笑道:「奶奶,這都是將士們努力殺敵的結果,孫兒不敢居功,經此一役想必已經沒有人敢隨便欺負我岳家莊了,不過孫兒以為這團練之事還得繼續辦下去,規模也要擴大,所以接下來咱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

  老太太點點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奶奶也看出來了,這幾年世道是越來越亂,咱們若想在這亂世中自保,手中有一支強軍是必須的,否則若是賊寇再來侵犯僅憑那五百團練士卒是遠遠不夠的,這點奶奶會支持你。 只是孫兒啊,這養兵可不比別的事情,這銀子可是花的如同流水一般,孫兒……你……做好準備了嗎?」

  聽了老太太的話,岳陽胸有成竹的說道:「奶奶放心,這養兵是需要銀子糧草不假,但孫兒早有準備。咱們種下的這高產的糧食別說養活幾百名士卒了,就是七八千士卒那也是輕易之事,況且孫兒還給王家準備一樣好東西,相信王家一定會喜歡的!」說到這裡,岳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寒意。

  老太太聽了岳陽的話卻是一驚,趕忙道:「孫兒,你可別亂來啊,雖然咱們有了幾百團練不假,但王家在應州扎根了上百年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是擅自動了刀兵,讓官府抓到把柄那可就麻煩了!」

  「奶奶您過濾了,孫兒這次不會做此不智之事的!」岳陽從口袋裡掏出了一袋雪白的東西遞給了老太太笑道:「奶奶您看看,若是咱家也和王家一樣做起了私鹽販子,您說王家會有什麼反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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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4-7-4 23:56
第38章 釜底抽薪

  「你要販私鹽?」
  老太太總是沉穩鎮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她接過了岳陽遞過來的用布袋包裹著的雪白顆粒狀的細末,遲疑了一下後伸出手指在細末沾了一下後將手指放入嘴中,頓時一股鹹鹹味道傳入了她的味蕾。

  這下老太太終於不能淡定了,幾乎是失聲的叫了起來:「這……這是青鹽?不對,這不是青鹽,是井鹽?也不對,這到底是什麼鹽?」

  一旁的岳陽解開了老太太心中的謎團,「奶奶,您別猜了,這是海鹽!」

  「海鹽……這不可能!海鹽的味道絕不可能如此細膩純正!」老太太搖搖頭。

  在中國的食鹽,一般來說有青鹽、井鹽和海鹽三種。青鹽也稱湖鹽,是從鹽湖中直接採出的鹽和以鹽湖滷水為原料在鹽田中曬制而成的鹽,絕大部分出產於青海等地,井鹽則是通過打井的方式抽取地下滷水(天然形成或鹽礦注水後生成),製成的鹽就叫井鹽。而海鹽顧名思義就是通過晾曬海水的方式得到的食鹽。

  在這三種鹽中青鹽和井鹽由於產量小,價格貴故而只能提供給有錢人和士紳階層使用,而海鹽的產量就很大了,畢竟海水這玩意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在拿來煮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海鹽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由於古代海水提純技術和曬鹽技術的落後,製作出來的海鹽裡雜質非常多,這種混雜著小石粒、泥土等雜物的食鹽味道也不是很好,又苦又澀,但由於價格比較便宜,因此也是廣大百姓主要的實用食鹽。而現在岳陽拿出了一包雪白細膩的食鹽說是海鹽,這讓老太太如何能夠相信呢?這簡直就是顛覆了常識嘛!

  「奶奶,這是真的,這真的是海鹽。」岳陽笑了起來,這包鹽是他從現代時空裡買來的食鹽,無論是賣相還是營養價值比起這個時空的食用鹽自然是好上十倍百倍了。

  「奶奶,孫兒這段時間就一直在想,自打辦了團練後,咱們的攤子是越來越大,開銷也越來越多,沒有一個穩定的銀子來源渠道那是不行的,所以啊孫兒就想到了販賣私鹽這條路子。反正王家和咱們已經結下了死仇,咱們就一不做二不休搶了他的飯碗,我倒要看看王守城能把咱們怎麼辦?」

  「你真要販賣私鹽?」老太太有一次被自己這個孫子的大膽想法給鎮住了,她苦笑了起來,這個孫子是要把王家往死裡逼啊。

  老太太望著岳陽語重心長的說:「孫兒啊,奶奶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奶奶也不問你這些鹽是從哪弄來的,可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真的要幹這行的話,那咱們家和王家可就真的沒有一絲緩和的餘地了。」

  岳陽冷笑了起來:「奶奶,自打那王成林在百花樓要至孫兒於死地的那一刻,咱們和王家就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聽到岳陽重提舊事,老太太的眼睛也瞇了起來,射出了一道寒光。是啊,自從王家要斷了岳家的根那天起,王岳兩架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孫兒,既然你已經坐了決定,那就去做吧。不過你要記住,既然已經下了決心,那就不要手軟,野草要是燒不乾淨可是會有**煩的!」老太太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把岳陽嚇了一跳,直到他跟老太太告辭的時候心裡還在感慨這位老太太不愧是能在這麼多年來一直保住岳家莊的牛人,這該下手的時候是一點都不會手軟啊!

  當岳陽離開這裡的時候,他的心中的決心又堅定了幾分……

  崇禎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應州城

  姜老漢是應州城本地人氏,他在應州城的城西開了一間小飯館。這間飯館雖然不大,但存在的年頭可不短,早在正德年間這間飯館就已經存在了。姜老漢從他的父親手中接過這家飯館後,兢兢戰戰的經營了近二十年,在城西一帶也贏得了不少的口碑。

  只是這些日子一來姜老漢卻遇到了一些煩心事。

  時至中午,姜老漢的婆娘手臂上挎著一個籃子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嚷嚷道:「當家的,今天我去買鹽,可是鹽價又漲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喲!」

  姜老漢聞言心中便是一緊,趕忙問道:「什麼?鹽價又漲了,現在是多少銀子一斤了?」

  姜老漢的婆娘面帶憤憤不平的臉色道:「現在的鹽價已經漲到三百文了,我聽說過些日子還要漲呢,當家的,你說今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喲!」說完,她將手上的籃子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讓我看看!」姜老漢神色一凝,伸手掀起了籃子上的粗布,露出了籃子裡面黃白色的粗鹽。姜老漢伸手抓起了一把粗鹽,眉頭馬那麼難皺了起來,神情嚴肅的問道:「怎麼這次的海鹽摻雜的沙子和泥土比起上次又多了不少?」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姜老漢的婆娘有些難為情的回答:「我也問過那些賣鹽的二順,二順說這些日子由於賊寇圍城,外頭的鹽運不進來,所以價格上漲了不少,而且二順還說他親眼看到掌櫃的在晚上悄悄的往鹽裡摻沙子呢。」

  「混賬!」姜老漢重重的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大怒道:「這個王家,良心簡直讓狗給吃了!這些海鹽原本裡頭就有不少沙子,哪一次買回來我們不得過濾一遍,每次都過濾出一成左右的泥土和沙子,可他們倒好,不但提價不說,而且還王鹽裡摻沙子,他們還是人嗎?」

  「是啊,我也是這麼說的。」姜老漢的婆娘原本樸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忿忿不平之色,「可是二順說,這次賊寇攻城,王家損失了不少銀子,王家的家主這才親自吩咐下來這麼幹的!」

  姜老漢知道,王家賣鹽的店舖夥計二順是他家的遠方侄子,所以他的話真實度是很高的,一下子氣得不行。他的飯館只是小本買賣,平日裡也就掙個辛苦錢,如今鹽價上漲這麼多也就意味著成本的上升,這下他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就在姜老漢和許多百姓為鹽價的上漲而感到又是氣惱又是無奈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傳遍了全城!

  「誒,哥幾個,你聽說了嗎?今天早上城裡又開了三家鹽鋪,那裡的鹽既便宜又精緻,我已經看過了,那些鹽簡直是太棒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趕緊去看看吧!」

  「真的嗎?多少銀子一斤?」

  「三百文一斤而已!」

  「切……我還以為有多便宜呢?還不是和王剝皮賣的鹽一樣的價格!」

  「老子騙你是王八,雖然他們也賣三百文,但那些鹽就跟青鹽和井鹽一樣精緻,甚至比青鹽還好,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過去看!」

  「什麼?還有這種好事?我得馬上過去看看才行!」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全稱百姓的耳中,有些膽大的人試著買了一些來試試,但試過之後這些人全都變得瘋狂起來,因為這些鹽質量之優良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不但雪白細膩,而且這些鹽全都用一種透明的袋子包著,這種袋子統統都是一斤裝,可以防水、防潮,這種鹽平日裡一般的百姓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沒想到今天竟然親眼見到了。  很快,應州城的百姓全都變得瘋狂起來,無數的人領著籃子全都湧到了這三家店舖前,將鋪子圍的是水洩不通,所有人都瘋狂的揮舞著銅板和銀子要買鹽,其情景比起過年時的廟會還有熱鬧,洶湧的人群差點把店舖給擊垮!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城裡的那些耳聰目明的士紳富戶們,那三家鹽鋪剛開張不過一個時辰,王守城的書房裡立刻便多了一包新出的食鹽,看著桌上的雪白細膩的精鹽王守城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他神情嚴肅的望著面前的兒子王成林問道:「林兒,這些精鹽真的只賣三百文嗎?」

  王成林的神情中則是帶著惶恐,急忙回答道:「是的父親,孩兒命人打探得清清楚楚,確確實實是只賣三百文錢,跟咱們賣的海鹽一般的價錢!」

  王守城的臉上帶著一絲歷芒,喃喃的說道:「好……好你個岳陽啊,沒想你這麼快就報復到老夫頭上了,這一刀可真狠,你這是要釜底抽薪毀了王家的基業啊!」

  「父親,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如此下去還有誰會買咱家的鹽呢,岳家這一手分明是要斷了咱們王家的根啊!」王成林此時也慌了起來,即便是只知道好勇鬥狠吃喝玩樂的他也很清楚王家的根基其實就是私鹽,如果這條路被人給斷了,王家距離衰退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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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深夜圖謀


  和驚慌失措的王成林不同,作為老子的王守城比起兒子沉穩了許多,他望著桌上的精鹽眼中帶著一絲迷惑:「這些鹽可都是最為頂級的精鹽啊,岳陽到底是從哪弄來的,而且還賣這麼便宜?這不是明擺著要賠本嗎?」

  王成林也沒好氣的說:「是啊,孩兒也不明白這岳陽到底是發了什麼瘋?像這樣的精鹽一斤的成本絕不會低於八百文錢,岳陽難道瘋了嗎?還是他這些鹽都是大風刮來了?」

  兩父子在書房中苦苦的思索了半天也弄不明白岳陽為什麼有膽子把鹽賣得這麼便宜,而此時的岳陽站在應州城內的一間鹽鋪的門口,望著門前洶湧的人流臉上笑開了花。這些鹽都是他前天從現代的鹽業公司那裡買來的加碘鹽,對於工業異常發達的現代社會來說,鹽這種東西實在是太便宜了,由於弄的是批發價,每斤的成本不過是一塊錢,即便是岳陽一口氣就買了一百噸也不過花了二十萬。

  只不過後來在通過傳送門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岳陽發現如果想要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把這一百噸的貨物扔過傳送門的話自己非得累死不可,不過人畢竟是一種非常善於變通的動物,岳陽靈機一動,將這些鹽包裝成一個個一噸裝的大包,又買了台小型叉車,這才開著叉車將這些鹽扔過了傳送門。

  岳陽是高興了,站在他旁邊的岳來福卻望著外頭排隊的人山人海心疼的說道:「少爺,這些鹽可都是上好的精鹽啊,才三百文錢一斤,這也太便宜了,咱們完全可以賣到七八百文錢一斤的!」

  岳陽不以為然的一擺手:「誒……三百文咱們就已經賺得很多了,再貴的話咱們就不合適了,再說了,應州城也就這麼大,即便是賣得再貴咱們又能賺幾個錢,來福叔你要把眼光放遠一點!今後咱們要把這些鹽買到大同府、太原府甚至北京城去,那樣才能賺大錢嘛!」

  是的,此時岳陽的眼光已經不僅僅限於應州城和山西一地了,他已經想到了要把鹽業生意擴展到河北、河南周圍幾個省,那才是賺錢的大頭。

  說實話,岳陽對於明代的鹽鐵專賣政策是很不滿的。比如如今的山西,每斤粗鹽的價格是三百文錢,按每一百文錢折合人民幣二十元計算,這樣一來每斤鹽就賣到了六十元人民幣,這個價格在現代那是不可想像的。

  可是鹽真的有那麼貴嗎?根據岳陽這段時間的瞭解,發現其實明代的鹽價其實是很便宜的,官府向「灶戶」(專門負責制鹽的農戶)徵購粗鹽的價格是每斤五文錢,也就是說不過是人民幣一塊錢,可是市面上的鹽價怎麼會漲到了三百文錢,漲幅接近六十倍呢?

  其實毛病就出在流通環節。就以王家來說,他們想弄些食鹽來賣,那麼他必須向鹽運司申請鹽引,也就是經銷食鹽的許可證;憑鹽引支到鹽後,還必須到批驗所接受檢查;然後他必須去指定的地點賣鹽;賣完了鹽,還要把鹽引交給當地政府。整個過程不但麻煩,還要花不少錢——明代公務員的福利普遍不高,就等著從別處找補貼了,你王家主動送上門去,官差們自然要用拖著不辦的方式提醒你,直到你主動把白花花的銀子送進他們的腰包。由此可見,食鹽的生產成本雖然很低,附加在運輸和銷售環節的成本卻是非常驚人的,那些賣鹽的王家既然花費了這麼多銀子賄賂官府,他豈能不將鹽價連翻幾十個跟頭?

  但是又有人問了,既然明代實行的是鹽鐵專賣,那麼岳陽這麼光明正大的在城裡賣鹽呢?他難道就不怕應州城的鹽運司來找他的麻煩嗎?這個問題岳陽自然已經考慮到了,想要把鹽引弄到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雖然各州各府的鹽引是有定數的,而這些鹽引確實早就已經被王家和其餘的一些小鹽商把控著,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錢能使鬼推磨,在撒出去了不少銀子後岳陽便把鹽引弄到手了。

  鹽引到手之後,背靠著現代社會的岳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家從這個市場上擠走。岳陽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在應州城內的鹽鋪開張了三天,便把王家的鹽鋪擠兌得幾乎都過不下去了,王守城無奈之下只好又找到了知府鄭發奎想請鄭發奎替他做主,可是鄭發奎卻以食鹽專賣之事不歸知府衙門管理為由,將皮球踢到了鹽運司那裡。

  王守城無奈,只好到鹽運司衙門找到了鹽運使,可早就收受了岳陽好處的應州鹽運使卻一個勁的跟王守城打官腔,說岳陽的鹽引是他從別人手中買來的,人家手續齊全,他也不好干涉人家的正常經營,看到這樣的情形王守城終於明白,自己終究是小看了岳陽,這位以往被人成為書獃子酸秀才的年輕人手段實在是太毒了。

  直到天色到了黃昏,王守城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他的府邸。他一進家門,王成林便迎了上來慇勤的幫王守城脫掉身上的外衣。

  「爹,邱大人他怎麼說,有沒有答應幫我們說說話!」

  王守城沒有回答,只是陰沉著臉說了句:「到我書房再說!」說完,王守城率先朝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後,王守城坐了下來,將頭靠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閉目養神。王成林不敢多嘴,他就這麼垂手站在王守城身後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內的光線慢慢的暗了下來,將王守城隱藏在一片黑暗中。良久,王守城才輕歎了口氣說道:「看來,老夫小看了岳家的那位小傢伙了,原本以為他能練出幾百精兵是因為運氣使然,即便是有幾百精兵在手也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即便是不知從哪弄來一批精鹽也不過是賠本賺吆喝,這樣的生意是做不長久的。可如今看來這小子竟然是來真的,看來他一定有一個穩定的供貨渠道來援,只是老夫怎麼想不通,他這些鹽到底是從哪弄來的!」

  王成林的臉上也是一派年怒容,「父親,岳陽這小子這是不想給咱們活路了,既然如此咱們也甭跟他客氣了,孩兒今晚就帶人去燒了他的那三家店舖!孩兒就不信,他岳陽難道真有三頭六臂不成?」

  「你糊塗!」

  王成林的話音剛落,王守城的眼睛便是一瞪罵道:「你就知道打打殺殺,你能不能動動腦子,那三家店舖如此重要,岳家能不派人守著嗎?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沒有老夫的命令你不許擅自對岳家動手,明白嗎?」

  「是!」王成林雖然恭敬的答應了一聲,但眼中依然閃過一絲不服之色,他的眼珠子不停的轉動著,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又過了一會,王守城才有氣無力的說道:「好了,今晚我便給你大哥寫封書信過去,讓你大哥和鄭知府打個招呼,想必鄭大人會給你大哥一個面子,這樣一來岳陽小兒無論怎麼不情願想必都不會做得太絕的。」

  王成林低聲道:「是,孩兒明白了,如果爹沒有其他吩咐孩兒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王守城把手一擺,將頭靠在椅背上靜靜的閉目養神,就再也不說話了,王成林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王成林走出了書房,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岳陽往日裡不過是一個指揮讀死書的酸秀才,就在四五個月前還是他可以隨意拿捏的窩囊廢,他隨意帶著幾個家丁就能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可事情才過去多久,這個窩囊廢一眨呀就變成了整個應州城都炙手可熱的人物,不但練了一支團練,而且還擊敗了流寇拯救了應州城,這個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令他不敢相信的地步。這也就罷了,現在他竟然還要斷了王家的根基,這讓向來自視甚高的王成林如何能忍受。

  王成林越想越氣,不一會他找來了一名身材魁梧,滿臉彪悍的漢子說道:「黃師傅,你來我們王家也有四五年了,這四五年來我王家待你如何你也清楚,現在我王家到了危難時刻你願意為我王家出一份力嗎?」

  這名漢子一抱拳大聲道:「二公子,我黃天貴承蒙王家照顧了這麼多年,一直無以為報,心中深感不安,您說罷,讓我去做什麼,我絕無二話!」

  「好!」

  黃成林大喜,他低著聲音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你今天深夜帶領數十名弟兄,去到那三家新開的鹽鋪那裡,然後就這樣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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