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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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0929
mobs 發表於 2014-10-4 07:17
第310章 聖號

  「是。」

  隨後,方運把城門口與荀隴對陣的事細說一遍,李文鷹始終沒說話,只是偶爾點一下頭。

  等方運說完,李文鷹微微低下頭,看著書桌沉思起來,屋裡陷入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李文鷹問:「妖族獵殺榜有變,你可知曉?」

  「宴會上還討論過這件事,他們的意見是讓我考上舉人後,馬上進入聖院避難。」方運道。

  李文鷹點頭道:「看來他們對你是真心實意。我得到消息後,同樣想把你送入聖院避難。妖族此番行為,實在出乎意料,他們對你的重視程度,已經超過孔家之龍。不過,有了孔家之龍的教訓,我族已經有更多的防備,妖族除非大軍兵臨城下,否則不可能在城中殺你,但那些妄圖逆種的文人防不勝防。」

  「是的,德論他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那便好。明日我會去聖院申請,最多傍晚就帶你去聖院領庇護牌,有了庇護牌,你就可以在聖廟周圍調動聖廟之力,更好保護自己,同時可以自由出入聖院。」

  「謝李大人,並祝賀李大人入大儒榜。」方運道。

  李文鷹笑道:「在你這個連跨進士、翰林直入大學士榜的舉人面前,我不過越一文位,實在不足掛齒。」

  「不一樣,到了大學士再向上,舉步維艱,因為能走到這一步的都是我族佼佼者,至於大儒獵殺榜更不用說,前一二十名十幾年才變化一次。」方運道。

  兩人閒聊片刻,最後李文鷹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午間醒來即可。」

  方雲告辭,回屋休息。

  自從入了聖墟,方運就不曾好好睡過,到了床上倒頭便睡。

  方運這一次沒有控制時間。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張開眼,看到透過窗戶的陽光,方運感到無比舒適,無論是身體和精神似乎都擺脫了沉重的負擔,一身輕鬆。

  和往常一樣,方運進入文宮觀察,發現文宮中依舊被淡淡的星光籠罩,那是純正的文曲星力。

  在文曲星力的滋養下,無論是文宮、文膽、才氣還是文心都以數倍的速度成長,遠超其餘舉人。

  方運最後的目光落在壁畫的凶星上。每過一段時間,那凶星就會閃過一些殘破的畫面,和古妖傳承極為相似,讓方運知道了一些東西,但現在時間尚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完整的信息。

  昨日他就知道,妖皇之所以要親手殺孔家之龍,就是為了搶奪這星之王獎勵的凶星,至於搶奪之後有什麼用。目前還不知道。

  有了這顆凶星,方運就能以凶星為媒介引動星力,注入自己的戰詩詞中,要是詩詞與某顆星辰特別呼應。那麼詩詞的威力會更強,甚至直接提升詩詞的境界,而且對妖蠻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任何一位人族星之王,都可能成為妖蠻的剋星。

  方運退出文宮。發現霧蝶還在自己胸膛熟睡,還好這是一隻奇物,它的身體完全由奇異的霧組成。不會對自己有任何不良影響。

  方運再度清點飲江貝中的東西,有雜物,比如一些書籍工具金銀等;有自己需要的進士文寶,如鳴雷震膽琴;有價值極高的東西,如真龍骨、延壽果、妖侯蛟龍珠等;還有不知用途神秘之物,比如在龍崖中撿到的那顆怪石頭、凶君的龍息石刻等。

  那些舉人文寶已經被徹底淘汰,和那些價值不是特別高或者不適合現在自己使用的一起寄存到東聖閣中。

  現在方運手頭能讓人知道的寶物並不多,但真要逼他拿出來,必然可轟動十國。

  看著裡面那些貴重之物,方運心滿意足,最後看著那血滴獸皮。

  含湖貝放不下原本的血滴獸皮,飲江貝必然可以,但這獸皮先是增加龍紋,後又多了一滴妖祖之血,連飲江貝也裝不下,恐怕只有更高級的貝類才能裝得下。

  方運起身穿衣,準備洗漱。

  小流星在桌子上滾來滾去,見方運起身,立刻飛過來,圍著方運以極快的速度環繞,形成一圈銀環。

  方運伸出手,小流星立刻乖乖落在他手上。方運摸了摸小流星表示問候,然後繼續向外走。

  馬上就要州試,方運一邊想著考試的事,一邊推門打水。他吃了許多龍珠,又多次才氣灌頂,身體已經無塵無垢,不用洗漱也能保證乾淨,但多年的習慣一時間改不了。

  方運走到庭院中,聽到嘈雜的聲音,就見正堂坐著二十多個舉人。

  方運微微一笑,不由得想起軍中的事情,自從自己展露力量,自己所在的營房就成了整個隊的聚集地,非常熱鬧。

  眾人見到方運過來,紛紛起身。

  「各位早。」方運道。

  「我們還以為你會睡到日頭下山。」墨杉笑道。

  方運掃視眾人,顏域空和宗午德等少數人沒有來,前者本來就不喜歡與人交際,後者應該是忙別的事。

  「你們怎麼都來了?」方運笑著向前走去,眾人立刻把主位讓出來。

  「你忘了?昨日宴會的時候說過,若是今日無事大家就聚在一起討論《聖墟文集》的事情,爭取再點刊發!」

  「對,有這件事。」

  「但大家都忘了約定具體的時間和地點,於是熟識的人問了問,聯繫上李繁銘,就決定來你這裡商量。我們剛才已經定好,《聖墟文集》的第一頁就是你的那首《明月幾時有》,開篇驚世人,後面是中秋文會的詩詞,再之後,就是雪崩坡和彗星長廊中其他的詩詞。」

  「不錯。」方運點點頭。

  「對了,《明月幾時有》已經入了聖廟,供天下人學習,已經有大學士和大儒用這首傳天下詞喚來萬里之外的親友光影。人族再添一種新的傳訊詩詞,而且比之前的任何傳訊詩詞都更強。不過,目前為止,一個翰林都沒能用出來,這首詞對大學士之下的人來說,可能要學習很久才能使用。」

  孫乃勇道:「我早就想到,這畢竟是傳天下的詞,哪怕才氣足夠,文位不夠或境界不到,很難發揮其中的力量。我今早還和兵家的友人聊過這件事,《明月幾時有》雖好,但不能在軍中普及,望方鎮國再接再厲,寫一首能在軍中普及的傳訊詩詞。」

  「我盡力而為。」方運道。

  李繁銘道:「咳咳,我們還只是舉人,平時寫過一些小冊子,有一些詩詞集,但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入選這種大型的正式文集,所以十分看重此事。」

  「我也是第一次,當然也會看重。」

  「你就算了吧。昨日說起這事的時候,你和顏域空一樣,一點都不在意。不久的將來,你必然能出各種文集,像詩集、詞集、經義集、策論集等等,只要你想出書立傳,聖院絕對會直接放行,因為編審院負責這件事,你的詩文月月上《聖道》,他們若是不讓你出書,那實在是否定他們自己。我們不同,自己私下發文集沒關係,若是想在十國傳播,必須要經過嚴格的審核,哪怕世家子弟都一樣。」

  方運點了點頭。

  「方運,本月的《聖道》已經開始審稿,為下個月的《聖道》選文。你在中秋節上的詩文加聖墟中的詩文,必然會被選上,剛才我們算了一下,你至少有六首詩詞入《聖道》!而且一首傳天下,九月的《聖道》必然成為後世百代文人津津樂道的傳說!」

  「今日我們一直在談論這件事!我敢肯定,下個月的《聖道》銷量必然會暴漲!」

  方運正要客氣幾句,突然發覺飲江貝有些異樣,於是用神念一「看」,發現一首鳴州詩已經晉陞為鎮國詩。

  方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所以愣了片刻。

  「方運,怎麼了?出事了?」

  方運立刻反應過來,笑道:「那首《關山月》經過傳播,才氣有所增長,已然鎮國。」

  「就是那首『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當時我們聽後就曾討論,這首詩不久的將來必然可鎮國,果然沒錯。此詩大氣磅礴,有一種獨特的豪邁,當時你寫這首詩的時候,我隱隱想到你恐怕已經可以封為『小詩聖』了。」

  方運心想這可是李白的詩,自然不是一般的豪邁,隨後道:「這詩聖之名可不能亂封。自《詩經》起,詩人極多,後來又發展出詞,可至今無人敢摘這個聖號,哪怕古詩出眾的曹植、曹操和陶淵明等也不敢受此封。」

  「也是,以後的日子很長,等你的作品在量上經過積累,再有一些不同類型的詩,那麼可以到聖院領這個聖號。」

  「唉,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領聖號可是大事,不說張仲景的醫聖等真聖號,哪怕工聖魯班、箭聖李廣等虛聖號,那都是足以讓十國歡慶,因為那會讓人族力量大增。你若能摘下詩聖詞聖之號,那我人族就會供奉你,所有人族的戰詩詞的威力會直接提高一成!這一成看似少,但日積月累永不衰退,其功之大,還在普通半聖之上!你的聖位若不斷上升,這聖號給人族帶來的力量會更強。」

  「不過,聖號極難得,尤其是詩聖詞聖,否則那些著名詩人詞人早就獲封。不過方運……不,是方師,我們很看好您!我人族正處於大危機中,您若能在有生之年獲詩聖詞聖的聖號,必將成為我人族救星,傳頌萬世!」師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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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4 23:08
第311章 莫須有

  「師棠說的有道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們這些熟知內情之人卻最清楚。人族的確一直在成長,但卻怎麼也比不過妖族,畢竟妖界廣闊無垠,那些妖蠻簡直比蟲子都能生。龍族已經是我人族都最後的盟友,一旦發生什麼意外導致龍族放手,兩界山必然告破,到那時,我人族岌岌可危。」

  「龍族是盟友而不是我人族,一旦妖界真拚命,威脅到龍族的生存,龍族未必會幫我人族。所以,現在人族太需要戰勝妖蠻的力量。那次妖界攻打兩界山,只出動一尊大聖,也就是相當於我人族的亞聖。而其他的大聖都沒有出面,據說被更重要的事絆住了,無法攻打人界。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後,不喜反憂。」孔德論道。

  李繁銘道:「是啊,對妖蠻來說,有什麼大事比滅人族更重要?一旦那些大聖完成那件事,回頭攻入兩界山,龍族未必願意阻擋。只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方運想起自己在妖祖門庭看過的妖族典籍,裡面記錄了許多妖蠻的事情,雖然有關妖族大聖的記錄只有隻言片語,但卻字字驚心。

  「所以,我人族才要更加奮進!只可惜自從孔聖聖隕,就沒有一位人族大人物能統攝百家,而各家思想理念不同,很難做到完美融合。倒不是指責各家內鬥,畢竟這種爭鳴也在促使我人族成長。只能說是無奈,不過比妖界好一些。妖界四方征戰不休,今年妖皇攻打兩界山,最後妖皇恐怕把嘴皮子都說破了,也只能讓三位妖聖坐鎮兩界山。」孫乃勇道。

  「我們還只是舉人,談那麼遠的事作甚?來,繼續聊《聖墟文集》,爭取早日出版。宣揚我等文名。」

  於是,眾人陸續把自己在中秋文會和聖墟中寫的詩詞寫出來,然後每人挑選自己幾首最得意的作品,相互品評賞析,為以後的文集做準備。

  一開始還各說各的,但談著談著,所有人就開始一起探討方運的詩詞,因為那些詩詞實在是太過於出色,以至於一旦有人談起,其他人都沒了心思賞析別的詩詞。

  夕陽西斜。正堂內的舉人們沒有半點的疲憊,繼續聊文談詩,場面十分熱鬧,完全就是一場私人文會。

  方運卻偶爾向大門望一眼,李文鷹昨日說了今天會帶他去聖院,但直到現在也沒回來,莫非出了什麼事?

  眾人正討論著,孔德論笑道:「喜事,大喜事!」

  方運發現孔德論在看自己。也好奇地看著他。

  「荀家已經發佈公告,說荀燁在聖墟中沒有把持本心,犯了大錯,眾聖可以不追究。但荀家不能容忍這種子弟,將發配到十寒古地,永世不得離開。」

  「這樣我就放心了,生怕荀家死不認罪。最後狗急跳牆。」

  「荀家畢竟是亞聖世家,縱然尊禮而輕其他,也不會太過。」

  墨杉輕哼一聲。道:「發配到十寒古地?怎麼不去鎮獄海?鎮獄海是真正的死地,幾乎什麼都沒有。他要是去了十寒古地,恐怕比在十國都更舒坦,完全可以得一生富貴。而且十寒古地同樣有聖廟,同樣可參與科舉。」

  「畢竟是亞聖世家的弟子,去十寒古地後,荀燁哪怕再厲害,也只是文位提高,在聖院失去了前途。」

  「那是你們不瞭解十寒古地,在那裡其實比在聖元大陸更逍遙。」墨杉道。

  「那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懲罰他總比不懲罰好。既然荀家懲罰了荀燁,那方運就安全了。」

  大多數人非常高興,但有幾人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眼看太陽即將下山,李文鷹推門而入,喧鬧的正堂迅速安靜下來。

  方運向李文鷹看去,就見他的面色如常,乍一看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李文鷹的眉目有些許陰沉。

  「李大學士!」

  「劍眉公!」

  眾人紛紛問候。

  李文鷹點了一下頭,道:「方運,來我書房,有事與你詳談。」說完前往書房。

  方運心臟猛地一跳,隨後強忍下來,平靜地向李文鷹的書房內走去。

  在場的舉人們疑惑不解。

  「似乎有些不妙。」

  「別瞎猜,或許是劍眉公私人的事。」

  「那你可太不瞭解劍眉公的為人,若是私事,他會掩飾的很好,顯然是別的什麼事。」

  「我們在這裡等等吧,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哼,妖界死一蠻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眾聖正忙的不可開交,或許就有人趁機興風作浪!」

  書房中。

  李文鷹背對方運,微微抬著頭,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副大字,上面只有一個「仁」。

  「唉……」不多時,李文鷹輕嘆一聲,轉過身,眉眼間流露出疲憊和無奈,只有這個時候,方運才意識到李文鷹年紀不小,平時都只當他是三十餘歲的壯年人。

  「劍眉公為何事嘆氣?」方運問。

  「我沒把庇護牌帶回來。」李文鷹道。

  方運道:「也就是說,我無法進入聖院避難?」

  「是的。」

  方運深吸一口氣,壓下負面的情緒,道:「還請大人告訴我緣由,誰如此欺人太甚!」

  李文鷹道:「你可知現在荀家四房相爭?」

  「略知一二。按理說,是荀老家主的長子繼承家主之位,但十國又講究唯才是舉,荀家老大只是翰林,而其餘三子都是大學士,文位高於荀家老大,所以那三人也想爭家主之位。荀家的老大偏偏性情敦厚,才學又不如三位弟弟,壓不住那三人,以至於荀家之爭越發激烈。」

  「荀家老四退出了。」李文鷹道。

  「若我沒記錯,荀家老四是荀燁的父親。」方運道。

  「對。」

  「莫非這事跟荀燁有關?」

  李文鷹緩緩道:「荀燁置同袍於不顧,苟且偷生,哪怕是在聖墟,也犯了大忌諱,影響到他的父親。」

  「不對啊,眾聖都說不追究聖墟內發生的一切,怎麼荀家內部反倒在意起來?」方運問。

  李文鷹道:「糊塗!你難道認為眾聖傻到真的不在乎聖墟中的事?雖然眾聖從不曾開口,甚至連他們的嫡系血親都未必知曉,但我曾仔細查過,凡是在聖墟中有大劣跡之人,比如見死不救,比如為寶物而殺人,哪怕再天資驚世,最後也被發配到各地。除了少數幾人為人族立下大功,洗心革面,其餘所有人銷聲匿跡,正史上從未出現。你猜是何故?」

  「我明白了。出聖墟後,眾聖是不罰其罪,但也會阻其聖道。之所以說聖墟不追究責任,無非是一個文字陷阱,只有在聖墟那種無法無天的地方,才能真正檢驗一個人。不過,眾聖不能面面俱到,他們只能通過其他舉人在聖墟中的經歷來判斷吧?」方運問。

  李文鷹道:「你當法家的存在是做什麼的?你們在出聖墟的時候,早就被法家眾聖的文寶探視,是否濫殺無辜,是否因歹心而殺人,絕對瞞不過所有的半聖文寶。明日後,你們會被要求寫一篇有關聖墟的經歷,交由聖院辨別真偽,結合法家文寶,眾聖足以判斷出誰是大奸大惡。」

  方運不得不點頭,法家半聖文寶雖然不能明確地指出一個人是否殺了另一個人,不能「定罪」,但能「辨惡」,有這一點就足夠了。而且出聖墟的都是秀才、舉人或進士,再厲害也瞞不過半聖文寶。

  「這是您的猜測吧?」

  「雖然只是猜測,但我有九成的把握確定。」李文鷹道。

  「不愧是劍眉公。」方運隱約明白,李文鷹這已經觸摸到「至誠之道」邊緣,《禮記.中庸》有云,「至誠之道,可以前知」是一種極高的境界。

  李文鷹繼續道:「荀家老四爭家主之位渺茫,所以主動退出競爭家主,但向他的三位兄長提了兩個條件。」

  方運側耳聆聽。

  「第一個條件,是他們一家舉家遷入十寒古地,以後家主不得干涉。第二個條件,阻你入聖院!」

  李文鷹說完,看著方運。

  方運默然,隨後道:「荀家四先生不過如此,竟然因爭不了家主而遷怒與我。這種做法,也符合亞聖世家的身份,他們等於在說,荀家是錯了,但荀家的人輪不到一個外人碎文膽!身份是身份,地位是地位,天賦是天賦,看來荀家人分得很清楚。一個寒門弟子碎亞聖世家弟子之文膽,就是以下犯上,以賤犯貴。我說的沒錯吧?」

  「自是如此。」李文鷹道。

  「荀家以什麼理由阻我入聖院?」

  「你傷荀燁,或許有私心,待查證無錯之後,你才可入聖院。亞聖世家有這個權力。」李文鷹道。

  方運突然露出淡淡的嘲諷之色,道:「這不就是莫須有嗎?」

  「莫須有?唉,的確就是莫須有。」李文鷹感到方運的神色有些奇怪。

  莫須有就是也許有的意思,乃是另一個世界秦檜和宋高宗殺岳飛的藉口,方運沒想到,聖元大陸無秦檜岳飛,卻已經出現莫須有。

  「聖院的人怎麼說?」方運問。

  「亞聖世家對聖院的影響之大,遠超你的想像。關鍵在於,荀家人沒有給你定罪,只是說在調查,哪怕明知道荀家人故意拖著不讓你入聖院,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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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5 11:45
第312章 去夕州

  「未必是沒有辦法吧。」方運似是在自言自語。

  李文鷹沉默不語。

  片刻後,方運道:「這一次還是您送我回玉海城?」

  「當然。」李文鷹道。

  「我想麻煩您帶我去一趟夕州的首府長寧府,不知您是否有閒暇?」方運問。

  「當然……等等,你去夕州做什麼?」李文鷹突然瞪大眼睛,無比驚訝。

  「劍眉公為何如此驚訝?」方運微笑道。

  「這天底下能讓我驚訝的事情並不多,哪怕你現在文鬥一州,我也會覺得理所當然,可你想要去夕州,去荀家掌握的夕州,我怎能不驚!你年紀雖小,但我從未把你當少年看待。我問你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我早就想過,荀家若不保荀燁倒也罷了,要是敢保荀燁,我必文戰夕州。後來荀燁文宮被碎,我便想放棄文鬥夕州,換慶國別的州,但荀家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我只能去夕州。」

  「那是亞聖世家。」

  「我是寒門方運。」

  李文鷹盯著方運看了許久,道:「罷了,我送你去便是!」

  「普天之下,也只有李大學士敢送我去。」

  「哼。」李文鷹有些無奈,還有些自豪。

  「事不宜遲,現在前去,明日回玉海城,我還要備考。」

  「舉人文鬥,你可有準備?」

  「我以一人文鬥,那夕州最多出十人,我若能連勝十人,則可稱文鬥一州,若敗於任何人,則徹底失敗。」方運道。

  「文鬥比文膽、才氣或戰詩詞,三者選其一,我知你文膽在舉人中堪稱無敵。甚至在進士中也有可能無敵。但由對方決定比什麼,他們絕不會與你比文膽,你可謀算過?」

  「去夕州,文鬥,然後勝利,我只想這麼多。」方運道。

  李文鷹大笑,道:「好一個狂君,那我就看看,到底是荀家的舉人厲害,還是我景國的才子高明!走!」

  兩人走出書房。方運向正堂的舉人們一拱手,道:「諸位,恕方運有事要離開,不能繼續談書論文。」

  「你們兩人這是去聖院?」李繁銘笑道。

  方運輕嘆一聲, 道:「去不了聖院了。」

  「怎麼回事?」眾人急忙走過來,盯著方運,充滿關切。

  「荀家人懷疑我對荀燁有歹心才震碎他的文膽,在荀家沒有查清之前,不許我入聖院。」

  「怎麼可能?東聖閣的人呢?刑殿的人呢?荀家怎能如此不分是非!」李繁銘大吼。

  墨杉怒道:「無恥至極!我這就修書一封。請我墨家長輩狀告荀家!」

  「這件事,首先有弄清楚,到底是荀家所為,還是荀家某些人所為。」孔德論道。

  「都在阻方運。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

  庭院內出現短暫的寧靜,無人應聲,都在思考。

  若是整個荀家所為,有家主主導。那就是一尊龐然大物動起來,除非是與荀家有舊怨的世家,否則沒有哪個世家願意插手。孔家都要置身事外。

  到時候,這裡有一半的人會不得不離開。

  他們可以在聖墟中與方運同生共死,但在聖元大陸,他們不是獨立的個體,身後還有家庭,還有整個家族。這些人中,除了墨杉可以不用顧及,其他人從現在開始,都不能亂說話。

  因為,那是亞聖世家,哪怕這種龐然大物平時露出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但每個人都知道亞聖世家隱藏著多麼強大的力量。

  亞聖世家,有滅小國之力!

  人族之間有爭鳴,但已無殺戮,所以各世家的真正力量主要集中在兩界山、鎮獄海或古地之中。

  一個亞聖世家若是把各地的人調回來,足以滅掉谷國或景國這種小國。

  即使兩國各有一位半聖庇佑!

  無人敢輕視一位亞聖,也無人敢輕視亞聖死後留下的力量。

  為了方運得罪荀家,或許幾十年後會收到巨大的回報,但自己的家族未必能挺過這幾十年,方運同樣未必。

  他們不像墨家、孟家那樣與荀家有世仇,更不像李文鷹那般決斷,為了自己的家族,只能閉口。

  方運理解他們,所以沒有生氣,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

  「我們送你出城吧,反正這孔城不能飛行,邊走邊說,如何?」孔德論道。

  「自然可以。」方運道。

  眾人一起向外走,李文鷹反而跟在最後面,像家長看著孩子們在前面玩耍。

  眾人走出周宅的大門,默默地向孔城的東門走去,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韓守律打破了沉默,道:「我雖與荀燁割袍斷義,但卻不能與荀家結仇。我祖韓非子畢竟是荀子的學生。」

  「我祖賈誼是荀聖的再傳弟子,也不能亂開口。」賈經安道。

  「我明白,不過你們膽子真大,我還以為你們聽說這事後,撒腿就跑。」方運微笑道。

  眾人一起微笑起來。

  墨杉道:「我也不指望你們,等送走方運,我馬上就去找孟家的人,孟家人必然會插手。」

  「怕就怕,不止荀家一家開口啊。」方運道。

  許多人這才明白,更加無奈。

  「我幫你問問。」孔德論拿出官印開始鴻雁傳書。

  不多時,孔德論苦笑道:「讓你猜中了,宗聖的一位大儒弟子已經申請參與徹查此事,要幫荀家討一個公道!」

  「哼,小人!」孫乃勇毫不客氣指責。

  孔城極大,眾人不行緩慢,走了近半個時辰才到東門附近。

  眾人正聊著詩詞,墨杉收到鴻雁傳書,只看了一眼,神色變得極為怪異。

  墨杉呆了片刻,收起官印,道:「我剛收到鴻雁傳書,說雜家似乎準備聯合荀家,要污方運的文名。甚至還有縱橫家想要大肆宣揚方運進入大學士獵殺榜的事,點出那賞金對逆種的好處,就差直說鼓動潛在的逆種殺方運。」

  方運道:「看來雜家死了一個大儒就學乖,開始在暗地裡興風作浪,借刀殺人!」

  「有些過了。」孔德論的聲音有些低沉。

  「方運,你應該做些什麼!我感到勢頭不對,你要是不能徹底平息這件事,碎亞聖世家子弟文膽之事一旦傳揚,再有人栽贓抹黑,對你文名影響極大。你不似我們是世家之人,你現在很需要一個好文名。」李繁銘道。

  「嗯,我馬上就去做一件讓他們後悔的事!」

  「啊?你想好了反擊之策?你要做什麼?」眾人又期待又擔憂地看著方運,想要看到方運勝過荀家,可又擔心方運失敗。

  「去夕州,去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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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5 23:08
第313章 封禪書,空行樓船

  「去夕州,去文鬥。」

  方運的語氣非常普通,聲音也不大,但眾人聽在耳中卻如春雷炸響。

  「你……」

  眾人很想找到一個阻止方運的理由,可卻發現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很困難。

  「你瘋了嗎!」李繁銘瞪著方運,雙眼鼓得如金魚。

  大兔子張大嘴巴,嘴裡還有沒嚼碎的蘿蔔,茫然地看著方運,完全被驚呆了,兩隻耳朵朝方運的方向傾斜,還要繼續聽下去,生怕錯過什麼。

  孔德論神色極為嚴肅,道:「你若勝,將與荀家結下死仇。」

  「你若敗,荀家必然會對你窮追猛打。因為無論你成敗,荀家都會承受巨大的非議,在他們看來,你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棄仁廢禮!」

  「你可要想明白啊!你這麼做,恐讓千年荀家的名聲一朝喪盡!此仇之深,百世也無法化解啊。」

  「你們少說兩句吧,一切由方運自己決定,我們萬萬不可亂他心,萬一讓他猶豫不決,我等是最大的罪人。」韓守律道。

  「事情要從兩方面看待,荀家既然阻方運入聖院,就要承擔代價。亞聖世家又不是文曲星親封的『永世不罪』,荀家人做了惡,方運前去懲罰,有什麼不對?」

  「說的是!方運雖地位不高,但身份獨特,又有天賦,更是景國的封爵者,將來最差也能自成豪門,荀家憑什麼如此欺侮?什麼時候聖元大陸姓荀了?」墨杉道。

  「善!荀子曾言: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又沒說是荀家之人管理天地!他們做初一,方運就做十五,有什麼問題?方運就應該有文鬥夕州的豪氣,若連一個亞聖世家都怕,以後如何談殺妖滅蠻!」華玉青道。

  方運微笑道:「自古以來,文鬥都是人族讀書人之間的切磋交流手段,重在文而不在鬥。我效仿慶國學子渡江文鬥。為了兩國情誼人族和睦,我甚至孤身一人挑戰夕州,一個幫手都不要,我這是給慶國勝過我的機會。何錯之有?」

  眾人一愣,方運用最簡單的邏輯說出這話,反而讓人無法反駁。

  「我只是把文鬥地點選在夕州而已。」方運道。

  許久無人應聲,李繁銘低聲道:「我也想去看看,行嗎?」

  眾人莞爾一笑,沒人不想去,這恐怕是近幾十年來最特別的一場文鬥。

  文鬥一州不算罕見,有成有敗,但跑到亞聖世家的地方去文鬥,這在十國從來沒發生過。

  「罷了。我也隨你去,就當是看個熱鬧,與我孔家的身份無關。」孔德論道。

  「我……我是去學習的,不代表我們賈家忘記先祖賈誼曾是荀聖的再傳弟子。」賈經安道。

  「方運,我若是幫你加油。你管飯嗎?」師棠笑道。

  「管!」方運笑道。

  眾人一笑,墨杉道:「你們稍等,我聯繫一下家裡人,看看能不能借出一艘機關快船,從水路入東海,然後去慶國。」墨杉道。

  韓守律則把方運請到一邊,遠離其他人。低聲道:「那書我已經轉交給家裡,家裡人已經鑑定,正是先祖之物,乃是《韓非子》正文。家中長輩一致同意,還你一卷聖文,但我韓家除了先祖韓非子之物。還有荀子與商鞅之物,其實對我韓家並無大用,但卻不好送人,畢竟是先祖的遺物。」

  「沒關係,我並不著急。」方運道。

  「家主說。你若是急缺,可以入我韓家寶庫,除了聖文,其餘寶物任你挑選。若你不急,給韓家兩年的時間。其實我們韓家已經找到一條有關聖文的線索,以前沒有太重視,現在為了還你一卷真文,願意全力搜尋。若是無法得到那聖文,我們韓家會送你一件不下於先祖聖文的文書。」

  「哦?是何文書?」

  韓守律微微一笑,頗為自得道:「秦始皇泰山封禪書。」

  「嘶……」方運倒吸一口涼氣,被如此貴重之物所震驚,隨後壓下貪婪之心,道,「我真是無比希望你們韓家找不到那聖文。不過,此封禪書太貴重了,還請轉告韓家家主,換別的聖文吧,我等得起。」

  「始皇的泰山封禪書的確貴重,家裡也有長輩提出異議。但家主說,你捨得在聖墟中直接把先祖聖文交與我,這份信任和膽氣,就值一卷聖文!你等於送給我韓家兩卷聖文,我們韓家還你一卷始皇封禪書,也不算什麼。更何況,兩年之內或許有機會找到別的聖文,到時候你可別失望。」

  「不會不會。不過,始皇帝的泰山封禪書真是呂不韋親書?」

  「是的。始皇統一天下第三年,於泰山封禪,那時呂聖早就封聖歸隱,但最終卻還是出山為始皇代天封禪。家中的封禪書是呂聖原稿,加蓋傳國玉璽,又有始皇帝的親筆題字,蘊含當年的大秦國運,意義非同小可。不過,我韓家終究是法家,在我們看來,荀子和商鞅的聖文還要重於始皇帝的和呂聖的文書。」

  方運問:「據說當年始皇帝派徐福出海與龍族聯繫,妄圖獲延壽之法,成千年皇帝,可有此事?」

  「唉……真真假假,誰能盡知?嬴政乃是第一位皇帝,也是真正一統天下的帝王,在他之前,什麼春秋五霸戰國七雄,不過都是諸侯或諸侯國,而周天子其實也只是王,不是皇帝,論人口、土地和實權,都不如秦始皇,他為千古第一帝,有妄想實屬可能。」韓守律說道。

  「的確,前無帝王可以跟他比。而且自泰山封禪後,秦國國運大定,這泰山封禪書十分重要。」

  「這聖元大陸,終究是我讀書人的天下,不是皇帝的天下,再貴重,你也當得起。不過,這泰山封禪書也很燙手,你若使用,一定要無比謹慎。」

  方運笑道:「這件事要等兩年才有定論。現在說太早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先準備文鬥一州的事。」

  「我方才已經把你的事傳給家主,他必然會想方設法幫你。我們法家崇尚的是商聖的『王子犯法與民同罪』,荀燁雖非犯法。犯的是禮,背棄的是義,但情理相通,荀家不應罰你!不過荀家畢竟是亞聖世家,我們韓家大不如。」

  「我明白,你們願意幫我,我已經知足。」方運道。

  方運和韓守律一邊說一邊走,已經落後於眾人,走著走著,發現前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事。眾人突然激動起來。

  兩人相視一眼,急忙向前走去。

  那些人見到方運過來,一起看著他,包括孔德論在內,所有人眼中都有羨慕之色。

  「怎麼了?」方運有些摸不著頭腦。

  孔德論微笑道:「家祖說。此去玉海城遙遠,送你空行樓船。」

  方運愣住了,沒想到孔家家主如此大手筆,比聽說泰山封禪書的事都吃驚。

  飛頁空舟,是大儒以字化舟,翱翔於九天。

  空行樓船同樣是以一張聖頁和一個「船」字化為為樓船,不同的是。書寫者是半聖!

  而且大儒的飛頁空舟十分簡陋,就是一張大紙片,可空行樓船則不一樣,字與紙直接化為大船飛於空中,這就是半聖和大儒的區別。

  大儒微言大義,字字有莫大威能。而半聖則是一字一天地。

  空行樓船是極為尊貴的象徵,哪怕國君出行也難以乘坐,只有在非常緊急的時候用來運送大量重要人物。

  哪怕空行樓船再貴重十倍,方運都不至於那麼驚訝,讓方運驚訝的是背後的意義。

  這次是孔家家主相贈。那其中的意義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孔家與其他世家不同,孔家的每一位家主都可獲得孔聖遺留的力量,獲封半聖。

  所以,無論各世家如何興盛或者衰落,永遠動搖不了孔家的地位。

  孔家極少參與各家之爭,無比超然,很少參與各家事務,但任何細微的舉動都會被十國關注。

  這一次孔家家主竟然相贈空行樓船,不要說方運等人, 連幾歲的蒙童都能看出孔家對方運的維護之意。

  「請替我謝過衍聖公。」方運向孔德論作揖道。

  「你在聖墟之功勞,換這區區空行樓船足夠。」孔德論。

  李繁銘笑道:「我們之前還在討論如何去夕州,現在有定論了,一起坐空行樓船去!」

  「我這個半聖世家的子弟坐過大學士的平步青雲,坐過大儒的飛頁空舟,卻從未坐過空行樓船。方運,托你的福,以後我也是坐過空行樓船的人了。」孫乃勇開玩笑道。

  「這空行樓船價值百萬,一般只在古地增援中使用,咱們哪裡有機會乘坐。」

  「等咱們成了進士,就有機會去荒城古地,不急。」

  「東門就要到了,我們在門口等一等,不久之後,家裡人就會把空行樓船送來。」

  墨杉道:「到時候就要麻煩李大學士,我們都是舉人,幾十人的才氣加一起還不如您一個人的零頭。」

  孔德論卻微笑道:「孔家還附贈兩位駕船人。」

  眾人再度驚訝於孔家的大手筆,這空行樓船至少要大學士才能駕馭,孔家附贈兩位大學士,那就不僅僅是贈禮了,恐怕跟聖院有關,用以保護方運。

  「不愧是孔家,我心服口服。」

  「跟孔家一比,荀家差遠了。」

  「平時的荀家不至於這個樣子,只不過正值家主交替時期才這樣,只能說可惜了。」

  眾人站在東門外聊天,方運向孔德論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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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荀子四道

  方運道:「孔家為了我如此做,會不會惡了荀家?」

  「我們孔家人既然做了,就不在乎荀家的反應!」孔德論驕傲地道。

  方運一聽,點頭道:「不愧是第一世家,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現在就怕荀家人惱羞成怒。」

  「我們孔家既然出手,荀家必然顏面受損,堂堂亞聖世家不會忍氣吞聲,又不可能對付我孔家,必然會針對你,但好處是,他們必然會更加小心。不過,孔家贈你空行樓船,是對你在聖墟的獎勵,這一次維護你,不能處處維護你。家主之所以說是送你去『玉海城』,而不是去『夕州』,就是給荀家人留面子。」

  方運道:「這我明白,孔家畢竟要一碗水端平,荀家只是阻我而不是殺我,連眾聖也不好責罰荀家。只是,堂堂亞聖世家哪怕不用陰損的手段,也十分難纏,畢竟勢力到了一定程度,可以動用的人力物力太多。比如這次阻我入聖院,一句話的事。」

  「不過,荀家的老大並不支持敵視你。他……怎麼說呢,被荀子的影響太深。荀子有四道,『天人相分』『化性起偽』『名分使群』和『虛一而靜』。荀家後人難以學全四法,第四法更是難學,所以大都只選前三者之一學習。荀家老大精研『化性起偽』,而且造詣極深,哪怕你說『性本善』與他所學衝突,他仍然不敵視你。」

  方運道:「我明白,這『化性起偽』這四字,是說人要改變本性,通過人為的努力來提升自己的境界。從而引出一個問題,那就是荀子認為性本惡,但是可以通過人為的努力改變。荀大先生若是真精通『化性起偽』,那麼他不會太過於計較我認為性善還是性惡,而是更注重我有沒有通過自身努力獲得提高。」

  「顯然,你一步一步提高。完全符合『化性起偽』,所以荀大先生甚至私下讚過你的詩詞。」孔德論道。

  方運問:「那荀大先生有沒有修『名分使群』?」

  「名分使群太過繁雜,講人有貴賤,有分工,有親疏,但這只是基礎,後面更重要的是治國之道,是國家的制度,是荀子之禮的體現,荀子重禮,就是『名分使群』奠定的。荀大先生沒有修此道,但荀家老三和老四,都修此道,二先生修的是『天人相分』。」

  方運道:「可惜無法見《荀子》原本。我對虛一而靜極感興趣,這才是荀子晚年的最強之道。這虛一而靜,能讓人保持謙虛專一的態度,從而看到最為本質和最為真實的一切。荀子當時能封亞聖,我認為主要原因是當時他領悟了虛一而靜。」

  「是的。有半聖言,荀子後輩只修前三道而不修『虛一而靜』,必然會走岔路,荀燁就是,只知貴賤而不知虛一。荀子的前三道都有爭議,唯獨虛一而靜無人質疑,尤其《勸學篇》,是虛一而靜的初步體現。字字珠璣,誦之滿口生香。」

  方運腦中不由自主浮現「鍥而不捨」「青出於藍」等詞句,都是源於《勸學篇》。

  「只可惜,荀聖太過……直接。」孔德論道。

  方運笑道:「何止直接,罵墨子的思想是禽獸就不提了,在自己的書中直說孟子的性本善是錯的。從而引發了近千年的性善性惡之爭,至今沒有定論。直到聖隕前,荀聖才放棄批聖。可惜他雖服食延壽神果,終究在外游時受傷,早早離世。」

  「我觀你似乎對『名分使群』不喜?」

  方運沉默片刻,道:「我贊同親疏有別,也贊同人有分工,至於其他,不便多言。」

  孔德論微微一笑,方運始終不提貴賤,足以說明一切。

  「那性善性惡呢?」

  「這我倒覺得沒必要爭,反正無論天生無論是善是惡,既然孟子荀子都認為後天可以提高,那就應該注重如何提高,沒必要捨本逐末去爭什麼原本如何。」方運道。

  孔德論點點頭,道:「虛一而靜之道,不在荀家。荀聖臨終前,把相關的典籍放在聖院。荀家弟子皆可翻閱,但非荀家弟子必須有足夠軍功才能閱讀。等你文位到翰林,或許可以一觀。」

  「嗯,我記住了。」方運道。

  「守律一直向這裡看,似乎找你有事,你去吧。」孔德論道。

  方運點點頭,向韓守律走去。

  「方運。」孔德論在身後叫道。

  方運回頭,看著目光堅定的孔德論。

  「我天賦不如你,未來也定然不如你,但我畢竟在孔家多年。有些時候,你就應該如今天這般,敢於提筆亮鋒,哪怕對方是先賢。」

  方運一愣,意識道孔德論所指何事,鄭重點了一下頭,微微一笑,轉身向韓守律走去。

  孔德論看著方運的背影,露出淡淡的笑意。

  韓守律迎過來,高興地道:「三叔公即將前來,護送你回玉海城。」

  方運立刻道:「等他老人家來了我一定重謝。」

  「別,三叔公脾氣特別倔,貴為大學士還親自審案查案,我們法家大都重立法、審案,他倒好,最喜歡查案。家主怕途中有妖蠻偷襲,就請了他護送,這樣我就放心了,他的實力比劍眉公略遜一線,但論經驗還要高出劍眉公,有他在,我們可高枕無憂。」

  這時候,華玉青插嘴道:「我四叔正在趕來,張聖世家的一位醫家友人隨我四叔一起來。」

  「方運,還記得在中秋文會上給你他手抄《孫子兵法》和《孫臏兵法》的老人嗎?那是我三叔公,他也要去玉海城,和咱們順路,馬上就到。」孫乃勇的「玉海」二字咬音極重,一旁的人暗笑,說是去玉海,實則是為了方運去夕州。

  「孟家也要來人。」

  不多時,方運的這些友人陸續說有人想一起去玉海城,有的是他們的親人,有的是關係並不深的名人。

  方運站在東門外等著,一刻鐘後,足足七位大學士、十二位翰林和二十餘進士陸續到達。

  那些大學士和翰林都是來護送他的,一點問題沒有,但那二十餘進士讓方運哭笑不得,明顯求是來看熱鬧的,不過這些人似乎都對荀家不滿,方運也就沒有讓他們離開。

  時辰一到,孔家的一位大學士手中出現一張淡金色的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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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6 23:06
第315章 起航

  方運的目光落在那頁紙上。

  在紙頁打開的一瞬間,方運眼前一花,就見那紙上的「船」字突然拆分成筆劃,每一道筆劃都如龍似蛇,在紙面上飛舞游動。

  但是一眨眼,那文字好端端地在紙上,和普通的文字一樣,只是寫的極好看。

  「筆走龍蛇。」一人輕聲道。

  眾人走出東門,那大學士隨手一拋,紙頁化為一條似蛇似龍的金光,飛到半空中,金光遠勝大日,無比耀眼,方運下意識瞇起眼,就見金光驟然膨脹,最後輕輕扭曲震動塑形,很快化為一艘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樓船。

  船長三十丈,有七八層樓那麼高,遮住夕陽,在地面留下巨大的黑影,籠罩所有人。

  空行樓船通體淡金色,表面有褐色的木質紋理,三張潔白的船帆隨風輕動,甲板上的船室如三層木樓,船舷兩側遍佈著數以百計的船槳,如蜈蚣的腿排在兩側,整齊劃一。

  周圍的行人無論是進是出,全都看向空行樓船,嘖嘖稱奇。

  空行樓船的船底離地面有一尺高,穩穩地浮在半空,三道木梯從船舷探出,快速延伸到方運等人面前。

  「上船。」

  眾人不多言,踏著木梯向上走去。

  方運登上樓船,放眼一望,就見這樓船遠比普通的船更寬闊,甲板簡直猶如大校場,足以搭載數千士兵。

  方運知道樓船乃是戰船,曾在三國時期大放異彩,但樓船過於龐大,缺陷太多,逐漸被淘汰,但空行樓船附加半聖的力量。所有的缺陷都不復存在。

  最後,方運的目光落在船樓的第三層,控船之人在那裡可外放一道半聖的力量,橫掃千軍。

  在樓船的兩側,還有一些急救小帆船,那些船如同飛頁空舟,都可以飛行一陣。

  方運心道,這才是真正的航空母艦。

  方運撫摸著船舷,單從外表上看,這船和真正的木船沒有任何區別,但能讓如此龐大的巨船飛行載人。僅僅是半聖的一個字,簡直無法想像半聖到底有多麼強,若半聖親自出手,恐怕能讓一座城市浮在空中。

  「走,去船頭看看!」

  方運隨著眾人走向船頭,向四處張望,發覺船上船下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看著那驚訝的行人,方運更明白孔家贈船的意義有多重大,此事必然上《文報》傳遍天下。

  木梯收起,船正要起飛,東門口傳來一聲舌綻春雷:「方運你去文鬥夕州。我們正好順路,還望載我們一程。」

  眾人一看,臉色各異,很多人都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下面的一行人。

  顏域空和宗午德正向這裡跑來,兩人身後還跟著一些顏家和宗家的人。

  兩個人都是慶國人,夕州就在慶國。

  方運看了一眼在樓船三層的大學士,然後對船外的人喊道:「請上船。」

  木梯再度探出,供顏域空等人登船。

  雙方在甲板相見,看似平淡無奇。

  方運要去顏域空和宗午德等人的國家文鬥,這兩個慶國人還來坐船,其中精彩無人言說,但每個人的眼中都異彩連閃。

  顏域空的神色如常,而宗午德和其他慶國人的表情無比彆扭,好像光著身體穿毛衣,全身各處都不舒服。

  「你們不用看,我就是搭船回家的。」顏域空一副無比淡定的樣子,然後饒有興趣打量空行樓船。

  宗午德接口道:「我也是搭船回家,不過主要想看某人文鬥一州。哼,某人是我仇家派來的吧,我踏足彗星長廊七層,正想風風光光衣錦還鄉,某人卻開著空行樓船去文鬥一州,風頭全被搶了!誰還理我?」

  顏域空道:「何必計較?」

  眾人等著顏域空說什麼大道理,哪知他繼續道:「反正你已經習慣了。」

  在場的人忍俊不禁。

  宗午德的臉馬上垮下來,給了顏域空一個算你狠的眼神,隨後得意一笑,道:「幸好我不是夕州人,我要是夕州人,剛榮歸故里就被方運文鬥壓下,那我只能從這空行樓船上跳下去。」

  方運掃了兩人身後的那些人一眼,大半的人似有不滿,近半的人隱隱有敵意,顯然不能接受方運文鬥夕州。

  「我沒想到兩位會來搭這艘船。」方運道。

  顏域空沒說話,宗午德道:「我也沒想來,不過域空說,荀家結仇方運是私,他人不便強行干涉,而孔家為公而送方運空行樓船,公私分明,荀家亦沒有理由反對。我們只要公私分明,來坐船也無妨。再說你選的是夕州,不是夕州籍的慶國人不能參與文鬥,我們來坐船也沒什麼。」

  「顏兄豁達。」方運道。

  宗午德道:「他豁達什麼,無非找藉口看好戲而已。方運,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栽在我們慶國夕州,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

  「我既敢文鬥一州,又何須在乎英名?」

  宗午德無言以對,無奈道:「算了,反正我在聖墟裡見識了你的厲害,反正我是比不過你,我就是看個熱鬧。」

  宗午德身後一人道:「你未免太……太過了。」

  方運淡然道:「我與慶國夕州的學子切磋,乃是以文會友,怎會太過?那日慶國舉人聯袂渡江,傷我景國數十舉人,我景國人深知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就派我前去夕州,禮尚往來,何過之有?」

  「你……多人文鬥和一人文鬥能相同嗎?你若一人勝夕州,我慶國顏面何在?」

  「哦,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意欲何為?」那人警惕地看著方運,其他人也一起看向方運。

  「我曾說過,成舉人時,文鬥一州,成進士後,文戰一國。奪回象州。」方運道。

  「你……」

  許多慶國人大怒。

  「那我便等你文戰!」

  「大言不慚!荀家就在夕州,等待你的將是荀家精英,你以為你必勝無疑?可笑!」

  「你不要忘了,你文鬥我慶國。由我慶國人選文鬥方式。我們還可『提議封止』,你以為會寫一兩首詩詞、文膽很強就勝券在握?你錯了!」

  「你既然獨身文鬥一州。就要連勝十人!我們夕州可不是那些小州小地,一個夕州的人口地域比得上你們慶國的一個半州!我們夕州的舉人,比你們景國兩個州的數量還多!」

  「哦,我知道了。」方運隨意答應一聲。扭頭看船外的風景。

  一干慶國人更加惱怒,卻也拿方運無可奈何,文位高的不便說什麼,而文位低的根本不敢跟方運正面對立。

  宗午德道:「好了,咱們去別處看看,來空行樓船上吵架,你們也瘋了嗎?」

  慶國人跟著宗午德向別的地方走去。一人問:「方運既然要文戰我慶國,到時候你也是進士,你也會跟他碰面,你難道就不在乎?」

  「你看我有那麼傻嗎?明知各方面都不如他。還與他文戰?」宗午德道。

  「你……你可是半聖世家子弟,是我慶國中堅啊!」

  宗午德白了那人一眼,道:「我先是人,後是慶國人。你不用替我操心,方運在文戰慶國的前一夜,我必然去兩界山或荒城古地抗拒妖蠻!我宗午德堂堂雜家門生,豈會陷入人族內鬥?誰再說讓我與方運內鬥,破壞我人族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我必翻臉!哼!」說完進入樓船船艙。

  慶國眾人相互看了看,滿臉無奈。

  「我們倒忘了,這傢伙是雜家的人才,跟他講家國大義,等於對牛彈琴。」

  「這些即將成進士的舉人靠不住,就要靠慶國的老進士們了。」

  「宗午德靠不住,顏域空未必啊。顏域空學的是儒家正統,若方運真要文戰慶國,他深明家國大義,必然會出手。」

  「對,到時候顏域空一定會出馬!」

  「方運文膽是強,但顏域空的文膽早就一境大成,他又在聖墟中得到磨礪,不出三個月必然入文膽二境!顏域空有半聖親自指導,功底紮實,將來必然超越方運!畢竟聖道考校的不是詩詞。」

  「此言有理。」

  這時,位於船長室的大學士道:「十息後,眾人站穩坐穩。」

  方運立刻扶住一旁的船舷,其餘人也紛紛固定。

  「轟……」

  空行樓船輕輕一震,緩緩上升。

  在大學士的掌控下,空行樓船越飛越高,最後穩定在離地千丈左右,以極快的速度向夕州的方向飛去,不多時,空行樓船發出一聲破空聲。

  方運愕然,沒想到空行樓船竟然能突破聲障,這意味著現在是在進行超音速飛行,不過轉念一想這是聖人的手筆,超光速都有可能。

  方運向外看去,整條樓船被無形的力量包圍,哪怕飛行速度極快,甲板上也沒有半點風。

  有人試著把手彈出去,但碰到透明的力牆,無法伸到船外。

  此刻正值傍晚,太陽西下,天地彷彿被奇異的力量分開,一半還在光明之中,另一半卻已經陷入黃昏,遠處,是黑暗。

  天分晝夜,一目望盡。

  方運扶著船舷,靜靜地看著這天地,看著雲朵飄揚,山嶽佇立,河川流動,農田密佈。

  不遠處的孔德論道:「唉……哪怕為了這大好河山免於戰火,我們也應該力拒妖蠻。」

  孫乃勇道:「我倒沒想那麼多,我殺妖蠻,只是不想當奴隸。」

  「方運,你為何而殺妖滅蠻?」宗午德一邊走近一邊問。

  「為人族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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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7 07:25
第316章 封山禁蠻

  「男兒當有此志!」孔德論道。

  宗午德一愣,點頭道:「的確,孔聖在時,人族不懼妖蠻,甚至能逼妖蠻簽下千年不戰之約,讓妖蠻聞風喪膽,以至於妖蠻兩族的大人物至今都不敢說孔聖半點壞話。現在,我們的確要為人族崛起而努力。」

  「哼,去荀家文鬥也是為了人族?信口雌黃!可笑之極!」一個慶國人嘲諷道。

  方運轉頭看向那個慶國人,沉聲道:「被荀家置之於險地的不是你!被荀燁污蔑栽贓的不是你!中毒後被荀燁落井下石辱之為廢紙的不是你!在與蠻族死戰卻被人族慶國從背後捅刀子的不是你!被慶國人文壓數十年舉國萎靡的不是你!那麼,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那慶國人茫然無措,然後默默低下頭。

  在場的數十慶國人,無一人回擊。

  宗午德輕聲一嘆,滿面愧疚。

  「我要告訴荀家,想欺辱我方運,那就要付出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而且,我要把被你們慶國奪走的東西取回來,還給我景國人!」

  那些慶國人很想反駁,但卻不知怎麼開口,無論雜家半聖的目的何在,景國人所受的對待是不爭的事實,任何一個有人性的人,都沒辦法否認景國所承受的不公。

  船內無風,船外有風,呼呼作響,讓船內顯得越發寂靜。

  船長室裡,幾位大學士輕輕點頭。

  一人道:「我總覺得眾聖有些託大,我知眾聖有辦法封鎖各地妖蠻,但妖蠻也有避開眾聖之法。那日文鷹曾上報,說有一頭妖王潛入江州,眾聖並未發現。」

  孔家的大學士沉默一陣,道:「東聖大人已經封山禁蠻。」

  「哦?」不知此事的人為之動容。

  「半聖雖有大威能,但東聖大人所處理事務極多。再阻止五妖山和三蠻的強大妖蠻入聖元大陸,會不會太勞累了?」

  「累是累一些,但東聖大人應該很高興,殺了兵蠻聖,除掉人族大患,耗費力量封山禁蠻防它們刺殺方運也值得。」

  「原來如此。看來妖蠻是因為知道東聖大人封山,妖侯、妖王或大妖王無法進入十國,才對方運追加了鼓勵人族逆種的賞金。沒了妖族的威脅,所以東聖大人才沒有否決荀家的命令。不過那些潛在的逆種也很讓人頭痛。」

  「方運自己不是說過麼,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我們可以為他遮風擋雨,但腳下的路,還需要他自己走。不過,他的路實在是……我已經無法置評,文鷹當年也算奇人,這方運絲毫不比文鷹差。」

  幾個大學士笑看李文鷹。

  「文鷹將成大儒,必然會暫時收斂,之後追尋自己的聖道。一旦確定,就可勇猛直前,怕是比以前更奇。我們不說文鷹,只說方運。你們說此番文鬥方運能連勝幾人?」

  「若十寒古地的荀家人不回返,方運有全勝的可能。若是十寒古地中的荀家人回返,我不看好方運。我們孟家在十寒古地的年輕一輩,一直被荀家的壓著。」

  「若是荀家真動用十寒古地的人。那就算勝了臉上也無光,那裡的環境得天獨厚,可不是聖墟那種殘破的古地。而是完整的小型古地。那裡的人在經義詩詞方面略遜一籌,但才氣和文膽卻要強一些,實戰經驗更是不一般。尤其是那些有奇遇的弟子,一旦他們願意在家譜上改換身份,就可以回聖元大陸。我十國不少英傑就是三大古地之人。」

  「方運一旦連勝五場以上,荀家絕對會特赦古地舉人,讓他們為荀家效力。」

  「方運也是趕上好時候,這一代荀家非古地的年輕人的確平平,秀才和舉人中都沒有出色的人物。但荀家的進士不同,前些年景國的許多狀元都出在荀家。咦?前方平步青雲之人似乎就是荀家人,若是我沒猜錯,應該是那位退妖進士荀隴,這兩年我經常在聖院見到他。」

  幾位大學士向前望去,就見一個身穿白衣劍服的進士腳踏白雲,向慶國的方向飛馳。

  平步青雲是大學士才具備的力量,而大學士之下若想獲得平步青雲,唯一的辦法就是考進士的時候取得第一,也就是狀元。

  荀隴是慶國的狀元。

  「是荀隴。說起來,這個荀隴就是荀家的翹楚,可惜已經是進士,無法與方運文鬥。」

  「就是那個唇槍舌劍出而風雨相隨的?哪怕劍眉公還是進士的時候,都不如他吧?」

  李文鷹道:「我見過荀隴,天賦的確在我之上。可惜他不是荀家的主家,只是分支,所受培養不如主家子弟,未來成就不好說。不過聽說荀隴的兒子極有天賦,年方十歲已經是一府的第一童生,被荀隴寄予厚望。」

  「荀家太大,分支的人不受重視實屬正常。不過荀隴的地位日漸增高,一旦成大學士,那麼地位絕不會次於主家子弟。」

  「我記起來了。昨日就是這個荀隴帶人前去盤問調查方運,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差點洗脫荀燁的罪名。」

  在幾個大學士說話間,空行樓船離荀隴越來越近,因為兩者方向一致,空行樓船不得不減慢速度,要繞過荀隴。

  在樓船減慢的時候,宗午德以舌綻春雷大喊:「荀隴!」

  荀隴扭頭一看,先是露出好奇之色,等看清楚船上的人,和方運一對視,臉瞬間變陰,隨後又在瞬間恢復正常,沖甲板上的人點了點頭,最後沖船長室的大學士們拱手問候。

  宗午德對方運道:「荀隴是我兄長的好友,不知能否登船?反正無論他是否上船,都會很快返回夕州。」

  方運點點頭,以舌綻春雷道:「荀進士,我們將去夕州,你可願上船?」

  眾人從方運的稱呼中聽出對荀隴的態度,荀進士的叫法實在太過於疏遠。

  荀隴猶豫剎那,點點頭。

  於是空行樓船繼續減慢,讓荀隴登船。

  「多謝方鎮國!」荀隴向方運致謝。

  「荀進士客氣了,順路而已。」方運道。

  「唉,真沒想到會鬧到這一步,作為荀家的子弟,我深感自責。這次無論文鬥誰輸誰負,我都會盡力化解你與荀家的誤會。」

  「若是誤會,的確容易化解。」方運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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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文鬥一州

  「你對我荀家誤會太深。你傷我荀家子弟,我荀家若不查清懲戒,亞聖世家的威嚴何在?連這等小小的挫折都不能忍受,將來如何承擔人族重任。」荀隴道。

  方運神色一冷,道:「荀家身為亞聖世家,連我一個小小的舉人都不放過,實在令人心寒,如何當我人族楷模?」

  「你可不是小小的舉人!你是東聖親封的十國第一秀、五甲三聖前,又是大學士獵殺榜上的大人物,怎會是小小的舉人?」荀隴道。

  方運立即道:「你們荀家連在大學士獵殺榜的人物都敢隨意陷害打壓,天下之人有多少是你們不敢欺辱的?」

  「你倒是略有辯才。隨意打壓?難道碎荀燁文膽的不是你?」

  「我持刀而立,準備殺豬,有人想殺我卻一頭撞到我的刀尖上,我怎能算凶手!」

  「但現在無人知是你刺出還是那人自己撞上,所以我荀家才要調查。我荀家若是想打壓你,必然不會調查,而是直接給你定罪。你有嫌疑在身,本來就不能入聖院,豈能怪我荀家?」荀隴道。

  「荀進士果然一張好口舌。可惜,天下人不是傻子。身為亞聖世家,若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證據,也會立刻處置我,就算是我在大學士獵殺榜上,堂堂亞聖世家還請不動刑殿或聖裁?無它,你們荀家自知理虧,自知一旦刑殿出手或聖裁,必輸無疑,家族臉面丟盡!你再巧言令色,也無法掩飾你們荀家的心虛和驕狂!」

  「這種小事請聖裁?你當真糊塗。我們荀家只當你小輩之間的私仇,你卻恨不得讓我荀家破滅,真是讓人難以置信。」荀隴道。自始至終,他的表情都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不喜不怒。

  船長室中傳來李文鷹的聲音:「荀隴小兒,莫要以為用親疏有別之念護自己文膽,就可妄言。你再敢顛倒黑白,不要怪我『行師道』!」

  荀隴的表情出現微不可查的變化,隨後道:「我乃荀家人,當然要為荀家說話。我履行人倫大道,何錯之有?劍眉公你乃人族名士,若是以大欺小對我行『行師道』,斷我前程,我只能以死自證!」

  「為何你可為一家死,而不可為一族死?」李文鷹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荀隴雙目有光,堅定地道:「我先是荀家人,才是人族人!人族能屹立於十國,是眾聖所為!為荀家死,就是為眾聖死,就是為人族死!亞聖世家與方運一人。孰輕孰重,我一個小小的進士都分得清,你們分不清?若人人都可污蔑亞聖世家之聖名,眾聖世家的顏面何在?助方運,就是劍指眾聖世家。」

  方運眼中閃過一抹怒意,道:「難道比你重要之人要你死,你就應該死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亞聖世家的顏面重於一個舉人的顏面。兩者若有衝突,舉人必須要低頭認錯,不然就是不識大體!」荀隴道。

  「荀進士,沒想到你如此曲直不分!在你們荀家人眼裡,我的生死竟然也成為區區面子!」方運怒道。

  「我曲直不分?我荀家不過是要調查你,還沒等如何,你就去文鬥夕州陷我荀家於不義,到底是誰過分?」

  「沒想到到堂堂荀家進士如此卑劣,若不是你荀家逼得我失去聖院庇護,置身於妖族的百血懸賞,把我逼上絕路,我何至於文鬥一州!」

  「你明明身負百血賞金還碎荀燁文膽,我荀家是秉公執法,只能怪你時運不濟,與我荀家無關。」荀隴冷漠地道。

  方運深吸一口氣,冷冷地道:「荀進士說的好,我早在數月前就說要文鬥慶國一州,作為回禮,可惜你們荀家時運不濟,竟然在我選擇的夕州。你身為堂堂進士,卻說我什麼污蔑荀家,實在可笑。」

  「荀家時運不濟?你用詞不當,此次文鬥,你必輸無疑,你除了能襯托我荀家一代人的威名,什麼都做不到。你,太小看我們亞聖世家的積澱。我勸你到夕州後去荀子聖廟三拜九叩,然後寫一篇祭荀聖文認錯,否則等你文鬥一敗塗地就晚了。」

  「荀隴,你指鹿為馬、是非不分,就不怕遭報應嗎?」方運冷冷地道。

  「報應?我有亞聖先祖庇護,為荀家殫精竭慮,從無過錯,絕不會遭報應!等你文鬥一州失敗的時候,就知遭報應的是誰!」荀隴臉上浮現一抹極冷的笑意,笑容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既然你如此說,那我們就在夕州文院前見分曉!我就不信,你們荀家能遮住天!顛倒理!」方運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宗午德突然笑道:「荀隴,你修荀子的天人相分真是可惜了,你這三寸不爛之舌,很適合縱橫術,面皮之厚,很適合權術,你若能同修縱橫與權術,必可封聖。」

  「我有機會一定試試,倒是你,怕已經忘記自己是慶國人。」荀隴道。

  「哦?我和你不一樣,我先是人族人,然後才是慶國人。」宗午德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荀隴說完,輕輕昂起頭,看著遠方的夜空,神色坦然,目光堅定。

  「哼,荀子雖與我墨祖有爭,那也是聖道之爭,沒想到他的後輩竟然如此不堪之輩。」墨杉道。

  「我只當荀燁一人為利忘義,不曾想竟不止一人。」賈經安搖頭嘆息。

  「我都懶得理會這種人,等方運文鬥夕州成功,我倒要看看他會如何說!」

  「對!過了摩妖山就到慶國,我倒要看看何人能文壓方運!」

  「咦?你們看摩妖山。」

  眾人立刻向前方看去,就見左前方群山連綿起伏,一望無盡,而在數百里的摩妖山主峰上,天空出現一個巨大黑色漩渦。

  普通舉人看不清,但方運和那些大學士都看得清清楚楚,摩妖主峰上聚集著數以十萬計的妖族,其中有數十頭妖族體形格外巨大,不是妖王就是大妖王。

  那些妖族也一起看過來,衝空行樓船大吼。

  一頭足有三層樓高的巨大狼妖突然張開大嘴,一道百丈長的銀色彎月光刃出現,撕裂長空飛來,那百丈光刃速度之快難以估量,眨眼間就飛到近處。

  眾人大驚,孔家的大學士下意識要調動空行樓船的力量,但那百丈光刃撞在一層無形的力牆上,消失不見。

  隨後一個黑色的『雷』字浮現在天空,『雷』字扭曲,化為一道巨大的雷霆劈中巨狼,把那巨狼化為烏有。

  「啊?半聖封山了!」

  「一定是東聖大人!別的半聖不會如此激進。這五妖山按理說是妖界的延伸,眾聖不便隨意出手,也只有東聖大人才會如此。」

  「看看那些妖蠻,嚇得瑟瑟發抖。」

  「原來東聖大人封山禁蠻了。若是普通的地方,半聖一句話就可封禁,讓人無法進出,但這五妖山不同,連通妖界,半聖要封山需要極多的力量。」

  「看來人族會安穩一陣,只是不知道會安穩多久。」

  眾人繼續討論著,樓船也在快速行進。

  空行樓船飛越一座又一座城市,隨後慢慢減速,懸浮在一座城市的上空。

  「長寧府到了,即將下落。」孔家大學士的聲音傳來。

  空行樓船漸漸下降,眾人走到船舷邊,觀望長寧府的夜景。

  方運粗粗一看,長寧府不如玉海城大,但比江州的首府大源府大許多,此刻已經是夜晚,長寧府中燈火輝煌,宛若不夜之城。

  三十餘丈長的空行樓船大如校場,又散發著金光,在夜間極為醒目,方運看到數不清的慶國人抬頭望天,孩子們歡呼雀躍,年輕人仰頭期盼,老人們則面露笑容,似乎在講述有關空行樓船的傳說。

  空行樓船緩緩向夕州文院的門前廣場降落,而廣場被早早清空,兩側已經被設了路障,防止路人靠近。

  方運看了一眼荀隴,道:「我便滿足你。」說完又看向李文鷹。

  「我欲以雷音傳遍全城,力有不逮,還望李大人相助。」

  「你說話便是,我助你聲傳夕州!」李文鷹道。

  旁邊的人無奈地看著李文鷹,心想果真還是那個凶名赫赫的妖蠻剋星,孔家大學士都不敢這麼做。

  「謝李大人。」

  方運說完,深吸一口氣,以舌綻春雷徐徐道:「昔日慶國文人渡江入景國,文鬥江州舉人。今日,景國舉人方運,特來拜訪慶國夕州還禮,在夕州文院門前以文會友,文鬥一州,望諸位夕州舉子不吝賜教!我,來取回屬於景國人的東西!」

  方運只是舉人,聲傳不遠,但一股無形的力量附在方運的聲音上,向四面八方滾滾鋪開,最後籠罩整座夕州,甚至連夕州周邊的地方也能聽到方運的聲音。

  船上所有的人望著方運。

  那些曾隨方運殺妖蠻、入龍崖、過彗星長廊的人目光明亮,想起了聖墟中的那一幕幕,想起方運以重病之身驚退妖蠻,想起方運殺三千皇都軍奪霧蝶,想起方運奇蹟般地把他們帶到第七長廊。

  「方運必勝!」師棠雙拳緊握。

  「狼蠻聖子沒擋住他,妖皇金衛沒擋住他,彗星長廊沒擋住他,這夕州,也擋不住他!」

  荀隴道:「壓我荀家?妄想!此地,將成為方運的恥辱之地,也必將會成為他聖道的裂痕!」

  說完,荀隴腳踏白雲,飛離空行樓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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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8 07:14
第318章 荀家意

  「隴與龍同音,山如龍高低起伏為隴,可惜荀隴聞之如龍,兩日見兩面,才知名不副實,耳聽為虛。」

  「疾風知勁草,此等人太常見。」墨杉道。

  顏域空卻是突然輕嘆一聲,道:「說起來不怕你們笑話,前些年我與顏家主家關係並不好,直到近一兩年才緩和,你們可知為何?」

  宗午德道:「這我們都知道。當年你在慶國出名,顏家家主慧眼識珠,派人接你回主家,給予你和主家弟子相同的待遇。主家和旁系弟子待遇天差地別,甚至能有一次觀顏子聖文的機會,引得一些主家弟子不滿,至於那些旁系弟子更不用說,所以有人刁難你。大人們有的當是年輕人的爭鬥不便插手,有的想看看你的心性,你倒好,忍了兩個月後,二話不說,離開顏家一去不返。」

  李繁銘笑道:「此事在世家中頗為轟動,我們當時覺得你這小子太狂妄,可後來知你隨南聖遊歷天下,徒步數萬里,才覺得你有種。」

  顏域空道:「荀隴身份和我相似,也是旁系之人,我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他年少時曾受過少許折辱,而後便專心向學,在荀家的地位越來越高,後來因在十寒古地中立功,才得看重,但仍沒有位列主家家譜,不如主家子弟。你們也知道,荀家人很講究尊卑、貴賤和親疏,比我顏家更甚,所以我知他很艱難,曾一度很同情他。」

  眾人一開始還以為顏域空要替荀隴說話,但聽到最後,意識到顏域空似乎並非如此。

  「可是,後來我陸續知道了一些事,便收起了那份同情之心。具體事情如何。我不便細說,只能說,他獲得來之不易的地位,然後拚命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做了許多事來維護尊卑貴賤。對荀家之外的人更是不留情面。我所料不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入主家家譜。然後讓他的兒子享受主家子弟的待遇,不要像他當年一樣。」顏域空道。

  眾人認真聽著。

  顏域空目光一變,道:「他爭取自己地位我無比支持,甚至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我也可以理解,畢竟水至清則無魚。但現在,他明知荀家可能危及方運性命,卻還維護荀燁,阻撓方運,此人已經不再是用手段,而是在謀殺方運!孔家遭遇,比荀家跟甚,但孔家一步一步徐徐改進,雖遵循孔聖的『尊卑』,但也同樣追尋孔聖的『仁愛』。並且堅持仁愛為先,尊卑為後。可荀家有些後代重『禮』而輕仁義,卻是……」

  顏域空沒有再說下去,但眾人知道他是想說荀家走錯了路,可礙於身份,不便直說。

  孔德論突然低聲道:「有人想讓半聖先祖升亞聖,自然就有人想讓自己先祖壓其他亞聖。」

  眾人的目光有些古怪。

  方運恍然大悟,孔德論所指的想讓先祖升亞聖的,就是董仲舒的後代。當年董仲舒天縱奇才,以著名的「天人感應」和「大一統」思想封聖,獲封「儒宗」,被人譽為儒家第一半聖,本來是最有希望獲封亞聖的奇才。

  不過董聖太大膽,不僅妄圖改孔聖之道,還想一統百家衝擊亞聖之位,得罪許多半聖,最後不了了之,大一統最後沒能完全實現。

  不過董仲舒雖然激進,但有真才實學,對人族有大功,眾世家雖不喜他的思想,但也很尊敬他。

  董仲舒未成亞聖,豁達開明,生前沒有絲毫的怨言,但他的後代則想把他推到亞聖之位,或退而求其次,讓董聖世家獲得亞聖世家的待遇。

  孔德論提起董家人,方運才明白荀家人為何那麼重尊卑貴賤,因為這是「禮」的範疇。

  亞聖六家,創出《易》的周文王是當之無愧的亞聖之首,而排第二的就是孟子,孟子不僅成聖比荀子早,還完善了「義」,所以荀子世家始終難以爭過文王世家和孟子世家。

  有後人考證,荀子也曾想超越孟子,在「禮」上獲得更高的成就,但一直無法突破,反而因虛一而靜和孔子聖隕後的賜予成亞聖。

  荀子雖與孟子墨子等眾聖有聖道之爭,但他自己並不在乎排位,他的弟子後代不同。

  荀子聖隕後,荀家的弟子一直想讓荀子排位高於孟子,所以一直在「禮」上下功夫,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代表的尊卑思想是「禮」最重要的基礎,而荀子又在尊卑之後提出比較極端的「貴賤」,荀家人若想在「禮」上有所突破,就必須重尊卑貴賤,不可能反對自己的先祖。

  正是如此,導致荀家家風不同。

  方運想通緣由,道:「有些事,我可理解,但絕不接受!聖道艱難,有人視我為敵,我必以敵視之!此次文鬥,絕不退縮!」

  方運說完,開始下船。

  眾人緊隨其後。

  方運一邊下船,一邊打量四周,兩側的道路都被路障堵住,但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路障之後,密密麻麻。那些人議論紛紛,大多數人都極為憤怒,少數在罵罵咧咧,但也有少數人沉默著,沒用絲毫的怨恨。

  在州文院的門前,站立著數百人。

  有夕州德高望重的老文人,有夕州的官員,有學子,大都是有舉人或之上的文位,少數秀才也在其中。

  方運仔細一看,發現除了一些年輕人面有不滿之色,那些稍微年紀大的人都面滿微笑迎過來。看到這一幕,方運便知道此次文鬥更難,他更願意看到一群怒氣沖沖的夕州文人,那樣更好對付,但也有些欣慰,人族終究勝過妖蠻。

  「歡迎方鎮國和諸位大學士蒞臨夕州,又乘空行樓船,讓我長寧府蓬蓽生輝。」一個面白無鬚的老年人身穿三品官服走在最前面。

  宗午德低聲道:「盛知州,大學士,皇室的人。」

  方運心領神會,微笑道:「學生方運,見過盛大學士,見過諸位長輩先生。」

  「客氣客氣,果然名副其實的少年英才,我們方才還爭論,你要是沒娶妻,我們誰家的女子最配你。」盛知州笑道,完全不像是刻板的官方接待,更像是文人的聚會。

  方運微微一笑,側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學士和那些翰林。

  那些人都微微搖頭,沒有人表示出面。

  盛知州笑道:「文鷹,多年不見,你風采更勝往昔。譽之,你……」

  李文鷹打斷盛知州的話,道:「亭山公,今日是方運文鬥,你我這些老傢伙就不要說廢話了。方運是個痛快人,你們也痛快一些,來十個舉人,比完我們就回玉海睡覺。」

  方運心中暗讚劍眉公,同時惋惜此時張破岳沒在這裡,否則能氣死慶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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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8 23:03
第319章 提議封止

  方運先聲奪人,之後應該張弛有度,引而不發,在關鍵時刻出手,若是還沒文鬥就步步緊逼,反而失禮,落人口實,但李文鷹就沒有這個顧忌。

  「文鷹啊,多日不見,你的脾氣還是如此火爆。我們是讀書人,不是妖蠻,文鬥之前,何不以文會友,共飲暢談一番?」盛州牧微笑道。

  「我們景國人很忙,北有草蠻,東有海族,南有蛟龍宮,西有荒妖山,不似你們慶國這般悠閒。此次文鬥,就定在今夜,若今夜不文鬥,我們馬上返回景國,並宣稱我國方運文壓夕州,堂堂夕州竟無一個好男兒!」李文鷹的話蘊含舌綻春雷,全城的人都能聽清。

  整座長寧府沸騰了,數不清的人以更快的速度湧向州文院。

  路障兩側的人紛紛喊叫,還有舉人大聲求戰。

  盛州牧依舊面帶微笑,道:「劍眉公此言差矣。方運有備而來,自然可馬上文鬥,但夕州方圓千里,其他城鎮的舉人趕到這裡需要很久。既然要文鬥一州,就要等各地的舉人前來,否則就算方運勝了,也只是文鬥一府。」

  李文鷹看向方運。

  方運微微一笑,道:「盛大人,你的意思是,與我文鬥的舉人來自夕州各地?到時候,若與我文鬥之人此刻都在長寧府,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們慶國人在文鬥中欺瞞?」

  「各地舉人到達夕州後,還要經過一番篩選,至於最後誰能參與文鬥,誰也說不準。」盛州牧道。

  「如劍眉公所言,我景國人很忙!子夜一過,我等馬上啟程回景國,我是來文鬥的,不是來與你們廢話的!我回船上等!」

  方運說完轉身就上船,留下一干發呆的慶國文人。

  李繁銘跟在後面低聲笑道:「你果然沒中計,他們明顯在玩緩兵之計,慢慢拖著你,直到亂你心,便可果斷出手。現在你如此果斷,他們反而亂了陣腳,必須要在子夜前找到人與你文鬥。」

  方運不答話,繼續上船。

  盛州牧大聲道:「方運你做什麼?怕了嗎?我們現在就出人與你文鬥,你回來。」

  方運卻恍若未聞,一直向前走,許多人感到奇怪,跟在後面。

  盛州牧給身邊的一個年輕舉人使了一個眼色,那年輕舉人立刻喊道:「方運,我要與你文鬥,你為何不敢回來!你怕了,文鬥可以結束了!」

  方運立刻轉身,道:「好,馬上開始文鬥,若百息內這個舉人不與我文鬥,就當是我勝了一場。以後每過百息不來人,我便等於勝一場!」

  盛州牧面色一沉,道:「你當文鬥是什麼?此舉關係著……」

  方運不客氣地打斷道:「我只問現在比還是不比?」

  「你容我把話說完!文鬥乃是……」

  方運二話不說,再次轉身就走,無論盛州牧說什麼,都不再回頭。

  等上了船,隔絕內外,師棠問:「莫非你認定他們必然會拖延?」

  方運邊走邊道:「我現在若是轉身返回,盛州牧當然會繼續拖延,那個年輕舉人甚至會放棄文鬥。剛見面之時,我就猜到他們的用意,耗我神,亂我心。子夜的時候他們就算派人文鬥,也會一直拖時間。但我回船上睡覺養精蓄銳,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下船,徹底廢了他們的拖延之策。在空行樓船出現的時候,文鬥就已經開始了!」

  「有道理,你在孔城的時候,慶國人恐怕就已經準備如何對付你。你在船上想必也沒閒著。」

  「不過他們若是學你,子夜不出現,你說勝過他們,難以服眾啊。」

  「他們必然會出現,因為若不出現,那他們就失去洗刷被文鬥一州恥辱的機會。我方才說過,文鬥早就已經開始。」

   眾人深表贊同,孔家人贈空行樓船,明顯標榜方運此行「正統」,若慶國人和荀家人不文鬥,依舊等於方運勝利,所以荀家人只有在文鬥中擊敗方運,才能避免名聲受損。

  「你安心睡覺,子夜時分我們再叫你。」李文鷹道。

  「如此麻煩諸位了。」方運說著進入船艙,立刻臥床睡覺,沒有絲毫的負擔。

  空行樓船外,夕州的文人終於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各個面帶笑容,而是紛紛以舌綻春雷譏諷嘲笑,但都保證不上升到辱罵的程度,可惜方運根本聽不到。

  過了片刻,慶國人發現緩兵之計失敗,不得不商議別的對策。

  無論慶國人說什麼,方運始終不下船,直到午夜時分,方運才清醒,然後活動了一下身體,向船艙外走去。

  所有人都已經等在甲板上,無需多言,再次隨方運下船。

  這一次,等待方運的不再是一張張笑臉,而是一張張或輕蔑、或譏笑、或憤怒的的面龐。

  方運依舊不為所動,因為之前的笑容也好,現在的輕蔑也好,都是慶國人亂他之心的策略。方運看得無比透徹,慶國人若是真喜歡堂堂正正,就不會發生文壓景國數十年的事情。

  方運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發現附近的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多。

  州文院門前是廣場,廣場兩側是文院街,而廣場前面就是房屋的後牆,可那些房屋的屋頂竟然站著許多人,路障後的人更是水洩不通,路障已經難以阻礙他們,數以百計的差役正在那裡維護秩序。

  方運一出現,慶國人的罵聲此起彼伏,經常會出現整齊劃一的罵聲,顯然是有人在操縱。方運不由得想起體育賽事的觀眾,通過起鬨或喊叫幫助己方而壓制對手參賽者,對參賽者的心理有不小的影響。

  文鬥一州太重要,慶國人必須要用盡一切手段保證成功。

  方運一切瞭然於心,不僅不在乎,甚至還揪了一下大兔子的耳朵調戲牠,惹得大兔子很不高興,趁機裝委屈從李繁銘那裡要了一根大蘿蔔吃起來。

  慶國那些年長之人看到方運的舉動,不由得輕聲嘆息。

  「還是不要用那些小手段了,此子見識之廣,心志之堅,已經遠超普通舉人,這種手段對他無用,反而會讓人看低了我慶國人。」

  「他看似在戲耍兔子,實則在借兔子戲耍我等。」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些手段還是要繼續,我就不信他是石人,絲毫不為所動!」

  盛州牧已經沒了之前的笑臉,冷聲道:「方鎮國好大的脾氣,讓我全夕州子民等你一人!」

  「啊?方才是哪個人說時間不夠,要選妃……不,選舉人來著。我這是在給你們時間,從入夜不久到子夜,差不多三個時辰,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方運滿面和善的笑容。

  方運身後的人笑起來,方運說「選妃」是在暗諷慶國舉人不像男人,慶國人雖不喜,但並沒有輕易被激將,裝作沒有聽到。

  盛州牧冷哼一聲,道:「廢話少說!文鬥馬上開始!既然是你挑起文鬥,按照規矩,我方選擇文鬥方式,可選是否『提議封止』。荀緒,你來與方運文鬥。」

  就見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舉人走到方運對面,此人鼻子極大,看方運的眼神非常溫和,一拱手,微笑道:「我早知方鎮國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三生有幸。我本不想與你文鬥,但長輩有令,不得不從。還望方鎮國手下留情,不要殺我。」

  方運懶得再裝模作樣,道:「你的話我信了,開始吧。」

  荀緒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復正常,微笑道:「好,那我便直接開始。這第一場文鬥,我不選「鬥文膽」與「鬥才氣」,選鬥戰詩詞,但不得出現自己的戰詩詞!我方封止『文心』!」

  方運目光微冷,封止文心意味著雙方都不能使用文心,這表示自己擁有上品文心的事情已經被洩露,至少荀家人已經知曉,至於是故意洩露還是不小心洩露,現在無法查證。

  不能寫自己的戰詩詞的文鬥方式,更加陰毒。

  方運成秀才還不到半年,又是在聖墟中成舉人,根本沒辦法去聖廟學舉人戰詩詞,若是答應盛州牧的提議,那方運所能寫的攻擊戰詩詞只有一首《易水歌》,又不能使用上品奮筆疾書,必死無疑。

  但對手不同,荀緒成舉人多年,必然在聖廟學過許多舉人戰詩詞,舉人戰詩詞對上秀才戰詩詞,不用比勝負已定。

  方運道:「封止文心是文鬥常見之法,但你這『不寫自己的戰詩詞』,明顯屬於提議封止中的提議。提議封止雙方只能各選一次,你又提議又封止,違背聖院的文鬥規矩。」

  「哦,那「不寫自己戰詩詞」的提議廢除,封止改為『不得以文心書寫自己的戰詩詞』。」 荀緒道。

  方運冷哼一聲,這明顯是慶國的備選方案,而且同樣陰險。

  墨杉不悅道:「慶國人很聰明啊。這種提議封止之後,方運的戰詩詞只存在兩種方式。第一種,就是以文心奮筆疾書快速書寫《易水歌》,你們也知道,天下舉人的奮筆疾書沒人能比得上他,但《易水歌》威力平平,很可能被對手躲開,然後對手以出口成章誦出強大的舉人戰詩攻擊方運。第二種,方運寫自己的戰詩詞,但他不能使用文心。而這個時候別人可以使用奮筆疾書寫聖廟戰詩詞,速度比方運快,方運必輸無疑。」

  「也就是說,方運在文鬥中只能用奮筆疾書寫《易水歌》?」

  「對。幸好方運也可提議封止,只是不能否定對方的,不知道他如何抉擇。」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18 18: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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