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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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1203
mobs 發表於 2014-10-9 07:25
第320章 星力戰詩

  提議封止雙方一人一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聽方運如何決定提議封止。

  方運思索片刻,目光一閃,道:「我的提議封止為『雙方起始位置相距不得超過兩丈』。」

  荀緒面色一沉,但卻沒有太大的吃驚。

  文鬥和文戰不同,文鬥是分高下,文戰是定生死。

  文戰是生死之戰,為了取得勝利可以用一切詩詞,並無提議封止,但文鬥中的戰詩詞每人只能寫一首,一首定勝負,減少傷亡。

  「不錯。」顏域空說完,卻露出深思之色。

  「方運既然只能選擇以奮筆疾書寫《易水歌》,那麼雙方的距離是關鍵。若太近了,違反聖院規矩,兩丈恰好。無論荀緒是以奮筆疾寫還是以出口成章唸誦,都至少需要四息的時間,煙霧刺客有很大機會提前近身。」

  荀緒道:「我同意。」

  隨後,兩人相互作揖,同時開口。

  「景國舉人方運參與文鬥,請聖廟相助。」

  「慶國舉人荀緒參與文鬥,請聖廟相助。」

  兩人說完,一個巨大的透明光罩罩住兩人,散發著微微的光芒,隔絕兩人與其他人。

  「請!」

  「請!」

  兩人說完相互後退,最後在相隔兩丈的距離停下,各自放下板衣,提筆蘸墨。

  兩人四目相視,一個從容,一個冷靜。

  周圍鴉雀無聲,連原本罵罵咧咧的人也閉上嘴,靜靜地看著光罩中的兩個人。

  突然,巨大的透明光罩輕輕一閃。

  方運提筆書寫,上品奮筆疾書的力量發動,書寫《易水歌》。荀緒的禁止是「不得以文心書寫自己的戰詩詞」,而這《易水歌》是荊軻所創,寫的時候可以調動文心的力量。

  一息之後。一道由黑色煙霧組成的刺客出現在方運的身邊。

  數以千計的人驚呼起來。

  「一息詩成!」

  「上品文心!」

  「秀才過三山三閣!」

  李文鷹臉上浮現燦爛的微笑。

  那些隨方運入彗星長廊的人,笑容中透著自豪。

  在方運提筆的一剎那,荀緒急速倒退,口中清晰地詠誦《滄浪行》。

  一旦《滄浪行》詩成,必然會形成一道巨浪,不僅可以沖碎煙霧刺客,還可以輕易重創方運,除非方運中途喊認輸。

  但是,《滄浪行》至少需要四息才能誦成。

  一股無人覺察的星力自天而降,落在煙霧刺客身上。

  聖元大陸每個人的煙霧刺客都是由黑霧組成。連匕首也是黑霧構成,但是,這個煙霧刺客的匕首上,多了一層淡淡的銀光,銀光如魚鱗密佈。

  這銀光明明很淡,卻讓這原本很普通的煙霧刺客生出一種殺盡天下王者的大氣概,與《易水歌》的原作者荊軻刺秦時的意念無比契合。

  連那些早就知道方運一息成詩的人也看呆了,因為每一個看到這銀光之人,全都遍體生寒。哪怕是在場的大學士也身體發冷。

  最可怕的是,在銀光的作用下,煙霧刺客的奔跑速度是普通舉人煙霧刺客的三倍還多!

  方運只感到冥冥中一種力量自天而降,但卻不知那力量來自何處。然後莫名想到《戰國策》中的一句話。

  「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

  方運恍然大悟,匕首上如魚鱗密佈的銀光,正是魚腸劍的光芒。而戰國四大刺客之一的專諸刺殺吳王僚用的就是著名的魚腸劍,他殺吳王僚之時,彗星直衝月亮。

  此刻降臨到煙霧刺客上的星力。必然是某一顆彗星的力量。

  星之王,可調動星力。

  荀緒原本想要拼著被煙霧刺客攻擊的危險唸誦完《滄浪行》,重創方運,或者逼方運提前喊認輸,但在方運的煙霧刺客近身之時,荀緒心中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自己好像站在死亡的邊緣,只要這煙霧刺客刺出那把匕首,哪怕自己是一國國君都不可能倖免。

  荀緒嚇破了膽。

  不等煙霧刺客的魚腸劍臨身,荀緒《滄浪行》的聲音戛然而止,就見他抱頭,彎腰,就地一滾,同時大聲喊:「認輸!我認輸。」

  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煙霧刺客,救下荀緒。

  荀緒跌坐在地上,滿面驚恐地看著煙霧刺客,隨後感到不可思議,不敢想像自己竟然被一首秀才戰詩嚇成這個樣子,而且對這刺客生出一種深深的恐懼。

  荀緒感覺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舉人可以躲過這煙霧刺客的攻擊,哪怕是進士若不提前準備好唇槍舌劍,也可能命喪在這刺客匕首之下。

  煙霧刺客散去,方運向荀緒一拱手。

  「承讓」。

  周圍無比寂靜,之前還罵方運的人此刻緊緊閉著嘴,不敢再說半句方運的不好,生怕那煙霧刺客突然出現。

  「那……可是傳說中的魚腸劍?」李文鷹忍不住問。

  魚腸劍雖是匕首,但也勉強屬於劍,而文人佩劍、武人佩刀乃是慣例,從童生服包括佩劍就可見一斑。

  唇槍舌劍雖是才氣凝聚,但可以龍角龍骨磨礪劍身,也能奪古劍之殺念。

  魚腸劍乃是古代名劍,是好戰的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古劍,哪怕不能奪其殺念,能感悟一二,也足以讓唇槍舌劍的力量更強。

  「我也不知。」方運道。

  「先不說這刺客為何如此強,你那上品奮筆疾書是怎麼回事?」孔家大學士瞪大眼睛看著方運,眼中的驚異久久不散。

  盛州牧大聲道:「第二場文鬥馬上開始,無關人等禁止打擾。」

  方運露出恍然之色,自己睡了那麼久,養精蓄銳,荀家人自知拖延之法失敗,那麼乾脆將計就計,把十場文鬥安排得無比緊密,再厲害的天才經歷連番戰鬥,才氣和精力等都會出現問題,一旦露出破綻,就可以發出最後一擊。

  方運淡然一笑,看著走過來的第二個舉人。

  這舉人極為高大,足足有八尺高,比普通的牛蠻將也絲毫不差,他的肌肉極為發達,上臂甚至比方運的大腿都粗好幾圈,好像生撕虎豹之力。

  方運心道原來是舉人力士,景國公主趙紅妝身邊也有一位。

  進士屬於人族中層,乃是一國棟樑,可以偶爾保護重要人物,但絕不能當專職的隨從或侍衛,而妖蠻私兵有許多限制,於是一些大家族就訓練一些特別強壯的文人。

  舉人力士歷經童生、秀才和舉人三次才氣洗禮,身體更強,不僅和正常舉人一樣能紙上談兵、出口成章,同時有用極強的反應能力和近戰搏殺能力,最適合保護人。

  方運一看便知,自己若再提議封止兩人相距不超過兩丈,必然在詩成的同時被這舉人力士一拳砸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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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9 23:26
第321章 霜絕

  文鬥中,有人會使用防護戰詩保護自己,然後近戰肉搏,這是戰詩詞的正常用法,並不能算違規,但聖院又不想看到這種文鬥方式氾濫,於是有規定,任何用武力獲勝的文鬥,會被判為平局。

  一旦平局,那就不能文鬥下一場,意味著方運的文鬥一州以平局結束。

  方運懷疑這個舉人力士原本後出戰,但因為自己引發了星力,超出荀家人的估計,所以提前派他出來。

  「荀罡,見過方鎮國。」荀罡客氣又和善。

  「荀家果然臥虎藏龍,請選擇文鬥方式和提議封止。」方運一直在暗中仔細打量荀罡,用中的觀人之術獲得有利於自己的信息。

  荀罡雖然高大,但皮膚比尋常人要白,必然極少接受光照。而他的口音根本不是夕州的口音,甚至也不是慶國的口音,但偏偏是荀家人。此人外露的皮膚有許多細微的傷疤,下巴處還有一道大傷疤,顯然經常參與戰鬥,正常的力士訓練絕不能有這麼多傷。

  這荀罡雖然和善,但目光遠比之前的荀緒堅定,其言行舉止都有軍伍氣息,顯然是軍中老手,方運自己就在軍中住過,絕不會看錯。

  方運隱約猜到荀罡的來歷,心裡有了底。

  這種舉人力士的文位很難寸進,為了讓自己更有價值,遠比普通舉人更努力,實力也更強,甚至有舉人力士能在臨死前重創普通進士。

  荀罡笑道:「你文膽遠超一切舉人,我不與你比。你的才氣曾在江州名噪一時,勝我慶國舉人,我甘拜下風。所以我選文鬥戰詩詞,我提議封止:不得寫自己的戰詩詞。」

  方運掃了一眼荀罡身後的荀家眾人,不知道誰人在出謀劃策。

  這第二場直接封止原作詩詞,顯露了荀家的決心。絕不給方運任何機會展示才華。

  方運原本可以提議「只能用自己的戰詩詞」,必勝無疑,可現在荀罡先封止,方運沒辦法否定,那文鬥只能用別人的戰詩詞。

  若像上一場一樣拉近距離,荀罡可搶先靠近,以武力逼成平局,若拉遠距離,荀罡可用舉人戰詩詞,獲勝的機會大一些。

  方運卻只是微微一笑。因為早在上一場開始之前,他就推斷出荀家的提議封止方式,甚至也想到許多備用的方法。

  荀家的第一場文鬥提議封止,是一個誘餌,方運看似吞了誘餌,暴露了自己策略,使得荀家馬上動用可以近戰的舉人力士。

  方運道:「封止舉人戰詩詞。」

  場外。

  「方運的封止不錯,我覺得他在第一場文鬥就知道用這個封止,但卻沒有用。用在第二場更佳。正常文鬥相距五丈,這舉人力士毫無用武之地。」馬雄道。

  顏域空卻道:「荀家歷經多次文鬥,經驗豐富。在我們到夕州之前,荀家人必然聚在一起研究策略。方運的策略在文鬥中出現過。荀家必然有辦法反制。」

  「反制?既不能用舉人戰詩詞,也不能用自己的戰詩詞,兩人就只能用《易水歌》或《石中箭》,《石中箭》新出現不久。舉人秀才都沒有長久練習,用出威力遠不如《易水歌》。只有那些高文位的人才能迅速掌握《石中箭》,不需要長久練習就可以發揮完全的威力。」

  「看來方運也不擅長用《石中箭》。否則他一開始就應該用,畢竟《石中箭》再慢也比煙霧刺客快。」

  「有道理。既然兩人都只能用《易水歌》文鬥,而域空又說荀家有辦法反制,那這位荀罡自然有特別之處,我們拭目以待。」

  場中。

  「不改了?」荀罡面不改色,依舊滿面和善。

  「不改了。」方運道。

  隨後兩人請聖廟相助,透明的光罩籠罩兩人。

  方運刻意與荀罡保持距離,最後兩人相距五丈,是普通文鬥的正常距離。

  方運提筆,紙上談兵。

  荀罡張嘴,出口成章。

  兩人用的都是《易水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方運的煙霧刺客和方才一樣,匕首上多出銀色的魚鱗紋路,這刺客的氣勢無比強大,展現出星之王的力量。

  煙霧刺客向前衝,而荀罡一邊後退一邊繼續唸誦《易水歌》,荀罡的身體素質極佳,後退很快。

  在方運的煙霧刺客離荀罡還有一丈的時候,荀罡終於完成《易水歌》,他的煙霧刺客出現。

  荀罡的煙霧刺客與眾不同!

  刺客手中的匕首沒有露出鋒芒,而是被紙頁狀的黑霧捲著,而且,他的刺客外形比方運的清晰數倍,更酷似真人。

  方運的刺客有一股殺盡天下王侯的大氣概,這荀罡的煙霧刺客的氣勢卻更勝一籌,殺的是一代皇帝!

  宗午德輕呼道:「詩魂!荊軻刺秦,以地圖包裹匕首,最後圖窮匕首見!這匕首藏鋒,一旦出現,必然有屠殺天子之威,還要勝過方運的魚腸劍!一個刺諸侯,一個刺萬世第一始皇帝,荀罡的詩魂更強!」

  「荀家不愧是千年世家!出口成章不是紙上談兵,本來不能加入詩魂寶光,但若一個人對一首戰詩的理解極深,十年如一日練習,詩詞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二境詩魂,而是接近三境喚聖,即使是出口成章的詩詞也有詩魂。」

  方運的煙霧刺客停下來,而荀罡的煙霧刺客牢牢擋住荀罡,稍稍低著頭,緊握匕首,絲毫不把對手放在眼裡。

  方運道:「看來荀兄的確是來自十寒古地,不知苦修《易水歌》多少年。」

  「我自學開始,每天清晨耗盡才氣練習,上午讀書,下午打熬身體,夜晚再一次耗盡才氣練習,最後睡覺,如此堅持了整整二年。」荀罡揚眉吐氣地說著,他釋放了心中多年的怨氣,因獲得出頭機會而鬥志高昂。

  「令人佩服。」方運誠懇道,並沒有因為對立就譏諷打擊。

  荀罡自信一笑,道:「你現在認輸,可全身而退!」

  方運道:「荀家人都很自信,但這句話應該我說。認輸吧,若我的煙霧刺客出手,我控制不好力量。文鬥中若是誤殺你就不好了。」

  「你這煙霧刺客的確神異,或許與你的聖墟經歷有關,但是,在我的詩魂面前,卻也不算什麼!當年我若繼續專修《易水歌》,現如今必然能夠達到三境喚聖,哪怕是進士的唇槍舌劍也敵不過我!」

  方運沒有立刻反駁,因為三境秀才戰詩的確超過普通的唇槍舌劍。

  方運讀過史書,啟國曾經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秀才,在鎮中教書幾十年,並無特別之處。有一日,三頭妖帥率領十餘頭妖將和過百妖兵殺入鎮中,而鎮中文位最高的也只是老秀才,相當於妖兵。

  但是,那默默無聞的老秀才竟然寫出三境的《易水歌》,蘊含少許浩然正氣,喚出荊軻意念,屠光來犯妖族。

  在同一年,老秀才考取舉人,又在同年考取進士,中進士的當天成功突破成翰林。

  成翰林的第二天,老人對家人笑道:「我自小便知我可成翰林。」說完,老人含笑去世。

  「你比不得那位『一日翰林』,遠遠比不得。」

  方運話音剛落,他的煙霧刺客閃電般衝出。

  荀罡的煙霧刺客以絲毫不弱的速度迎出,匕首自圖卷中拔出,一道奇異的血光爆開,整個煙霧刺客竟然凝聚成一把血色匕首,匕首上有一對怒火雙目。

  血色匕首攜帶刺殺一代帝王的氣勢要刺破方運的煙霧刺客,然後刺殺方運。

  「連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荊軻刺秦,並未成功。專諸刺殺吳王僚,魚腸曾飲諸侯血!」

  在方運淡漠的話語聲中,魚腸劍與血色匕首相擊。

  一股奇異的寒意自魚腸劍中發出,霜白色氣息覆蓋一丈方圓,凍結血色匕首。

  咔嚓……

  血色匕首化為碎片跌落在地。

  「我認輸!」荀罡急忙後退,而他的身上披掛著厚如鱗甲似的的白霜,凍得他面色發青,身體顫抖,無比驚駭。

  「你這寒意,怎比古地的霜絕降臨更強!」荀罡退出三步後,腳下一歪,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聖廟光罩消散,第二場方運勝。

  多個荀家人急忙跑過去急救,一位荀家人以醫書治療荀罡。

  醫書懸空,外放出淡綠色的光芒籠罩荀罡,但荀罡身上的白霜絲毫沒有減弱。

  最終那人收起醫書,搖頭道:「至少要醫家大學士才能救他。這白霜寒氣非比尋常,似是有星辰之力,已經讓他身體多處壞死。速速送回荀家!」

  那些荀家弟子立刻去抬荀罡,一個荀家人的手指碰到荀罡身上的白霜,立刻如觸電般縮回,大聲道:「不行!這白霜太強,竟然要凍我的手指!」

  方運隨手一揮,他的煙霧刺客衝上前,掠過荀罡的身體,然後消失不見。

  荀罡身體表面的白霜緩緩融化。

  那荀家醫生急忙道:「謝過方鎮國不殺之恩,既然收回冰霜,那只需要醫家翰林即可救治,無須請醫家大學士。」

  「我勸你們荀家還是去請一位醫家大學士為好。」方運道。

  「為何?」荀家人疑惑不解。

  「因為後面還有八場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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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10 07:47
第322章 三勝

  荀家人被方運這句話頂得火冒三丈,這不僅是在說後面荀家人會敗,而且會連敗十場,他們偏偏沒能力反駁,畢竟方運剛才手下留情,救了荀罡半條命。

  隨方運來的人卻在暗暗發笑,方運平時和氣,一旦出手,荀家這些人遠不能比。

  荀罡被抬走,盛州牧立刻道:「你們景國人很忙,我們慶國人自然體諒,所以要加快文鬥,盡快送你回景國!第三場開始!」

  「荀絡,見過方鎮國。」一個雙目很有神的中年舉人走過來,迫不及待要文鬥。

  方運還禮道:「見過荀兄,請提議封止。」方運已經懶得說選比賽方式,只要荀家不蠢,就不可能跟他鬥文膽,而自己的才氣凝練程度雖然沒暴露,但因為曾勝過景國的舉人,所以荀家除非有才氣特別強大的人,否則不會來比。

  隨著文位提高,文鬥的方式也會增多,甚至連琴棋書畫等都可列入其中。以才氣為例,方運在江州只能用才氣衝擊,但現在成了舉人,則又可以用才氣化形來文鬥。

  方運靜靜地看著荀絡,想知道荀家接下一步會怎麼走。荀家第一場是試探,第二場用了荀罡這個小殺手鐧,那麼荀家若是明智,第三場絕對會改變策略。

  「我選文鬥戰詩詞,我的提議封止是,只准用聖廟的舉人戰詩詞文鬥。」荀絡道。

  方運道:「此提議封止無效,因為我並未從聖廟學過任何舉人戰詩詞。」

  荀絡立刻報以歉意的微笑,道:「原來如此,不知者不罪,望方鎮國海涵,那我的新提議封止是,只能使用新作舉人戰詩詞。」

  方運根本不相信荀絡的鬼話,荀絡之前說的提議封止是很明顯是在試探。而正式的封禁提議就有趣多了,他沒有立即說出自己的提議封止,而是思索片刻,摸清了荀家的策略。

  荀家拖延法失敗,限制方運原作詩詞又失敗,所以就用急速消耗之法,加快文鬥速度是其一,而現在逼方運使用舉人戰詩詞而不是秀才戰詩詞,就是讓他消耗更多的才氣、精力和文心等各種力量,哪怕方運再厲害。連續以文心全力以赴寫舉人戰詩詞,各方面狀態都會逐漸變差。

  「怎麼,方鎮國不急著回景國了?」荀絡含笑問。

  「若是兩國文鬥,一人一場文鬥,你這提議封止沒問題。但根據聖院的規矩,若是一人文鬥一州或一國,提議封止的限定條件若超過一條且意圖消耗對方才氣,對方有權不同意。方才的第一場提議封止我沒有反駁,是因為我畢竟文鬥一州。稍作禮讓。但現在是第三場,你既限定『舉人戰詩詞』,又限定『新作』,恕我不能答應。」

  荀絡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略一思索,道:「你說的有理,那我提議封止改為,只能使用舉人戰詩詞文鬥。」

  方運微笑。既然對方如此選擇,那自己就可以決定是「新作」「舊作」「自己所作」或「他人所作」等條件。

  方運道:「我的提議是,用自己所作戰詩詞。」

  這樣。兩人就只能用自己所作的舉人戰詩詞,用舊作也可以,方運不需要思考新的戰詩詞,消耗的精力更少。

  「我同意。」

  隨後,兩人請聖廟相助,透明的光罩第三次出現。

  方運有上品奮筆疾書,立刻書寫《風雨夢戰》。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原作寶光和傳世寶光出現。

  沒有弱水,這首戰詩威力平平,沒有大量的水,騎兵的力量也有限,但這首詩在方運用起來不僅有兩層寶光,還可以利用文膽的力量,在對方沒有防護戰詩詞的情況下,這首戰詩堪稱無敵。

  而且,方運可以控制這首戰詩的騎兵的數量,消耗的才氣更少,另一處強大的地方是,這些騎兵出現的位置也可在二十丈內選擇。

  一息詩成,十個由水組成的騎兵手持冰槍憑空出現,圍住六丈之外的荀絡,冰牆的槍尖直指荀絡的頭部。

  而現在,荀絡僅僅才誦出一句半戰詩。

  寒意刺骨,荀絡差點以為自己已經白刺死。

  「認輸!」荀絡乾脆地投降,他的面色有些白,雙拳死死握著,牙齒緊緊咬著。

  荀絡知道自己是來消耗方運力量的,但還是抱有那麼一絲僥倖心理,希望能勝過方運。但是現實太殘酷了。別說勝過方運,別說讓方運多消耗力量,他竟然連半首戰詩詞都寫不完,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第三場,方運勝。

  慶國所有人目瞪口呆,之前方運雖然勝了,但看上去只是強於對手,而不是壓倒性的,可這一次簡直是無情的碾壓,荀絡簡直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若兩人是在文戰,是在生死相搏,荀絡很可能連「認輸」兩個字沒說出來就已經死了。

  「壯哉!此詩竟然有傳世寶光,我人族舉人又可學新的戰詩詞!此詩不用多想,若在水邊或風雨中,必然威力倍增。」

  「你們這幾個進聖墟的人一點都不驚訝,看來你們都見過方運使用這首戰詩。」

  「何止看過,還被這首詩救過命。」李繁銘道,大兔子在一旁舉著爪子表示也救過自己的命。

  荀家眾人之前都很有信心,但現在方運連勝三場,而且每一場都勝得果斷乾脆,一些人開始唉聲嘆氣。

  「傳世舉人戰詩,唉,我……」說話之人臉上浮現悔恨之色。

  「這,算了,不說了。」

  越來越多的荀家人心裡不是滋味,不知道該怎麼做。

  任何一首可以讓別人學習的傳世戰詩詞,對人族來說都有大功,而且這些舉人都會去學,或許在特定的時候就能救自己一命。任何人可以反對方運,但無償學習方運的詩還盼著方運死,稍有人性的人都做不出來。

  不止荀家人的心理發生變化,附近的慶國人的態度也開始轉變,前面的人把發生的事情傳到後面的人,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方運寫出傳世的舉人戰詩詞。

  「方運不能死啊。」一個年輕的慶國人忍不住道。

  「何止不能死,若我慶國人傷了他,以後還有何面目去學他的戰詩詞?現在只是一首,以後呢?」

  「聖廟的戰詩詞已經夠我等研究一輩子,多一兩首戰詩詞沒什麼。」

  「你覺得沒什麼,但我一定要學!方運好像在故意控制力量,那句「鐵馬冰河入夢來」的力量似乎並沒有完全展現出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18 18:37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0-10 23:37
第323章 吾來也

  主持文鬥的盛州牧好似聽不到別人的議論,面不改色,道:「第四場文鬥,繼續!」

  「荀隆,見過方鎮國。」第四個舉人出現。

  「客氣。請提議封止。」方運道。

  「只允許使用舉人戰詩詞。」荀隆道。

  方運隨口就道:「只能使用自作戰詩詞。」

  「無異議。」

  「無異議。」方運已經不需多想,接下來的幾個舉人必然逼他使用舉人戰詩詞,消耗他的才氣、文心等力量,給最後的舉人製造機會。

  聖廟降下光罩,兩人開始文鬥。

  方運依舊是紙上談兵,對手依舊是出口成章。

  方運重複寫《風雨夢戰》,在寫完「鐵馬冰河入夢來」的一剎那,水之騎兵還沒有完全成形,那荀隆立刻停下出口成章。

  「我認輸。」荀隆大聲道。

  方運沒想到這第四個人這般乾脆。

  「承讓。」方運道。

  第五場開始。

  幾乎和第四場一模一樣,在方運詩成的同時,對方馬上認輸。

  慶國人群裡有少許騷動,但很快平靜下來。

  第六場和前一場毫無變化,方運詩成荀家人便認輸。

  人群中的不滿聲更大。

  第七場,在荀家舉人說出認輸之後,慶國的人群爆發出陣陣噓聲,久久不止。

  第七個舉人面皮有些薄,羞愧地快步離開,臉紅得如同猴屁股。

  慶國文人的不滿終於爆發了。

  一個慶國舉人大聲喊:「荀家諸位,無論輸贏,你們都是我慶國人,都是我夕州人!我等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你們,但是,我們寧可看著你們輸。也不願看著你們連鬥都不敢鬥!讀書人的氣節何在!」

  「這不是我們心目中的荀家!讓荀天凌出來!讓荀老家主出來!讓他們兩人看看,荀家弟子成了什麼樣子!」

  「文鬥是應該講策略,但難道就不要骨氣了嗎?」

  「你們荀家人若不文鬥,可否請我上?我若認輸,至少會等到冰槍刺到我喉嚨一寸處!」

  盛州牧面色一沉,怒喝道:「不得喧嘩!」一道洪鐘般的聲音出現,壓下所有人的聲音。

  「第八場,荀綜!」

  荀綜之名一出,許多文人發出疑惑之聲。

  就見一個五十餘歲的舉人緩緩走向方運,這人頭髮花白。雖然瘦小,但身體還算健康。

  宗午德忍不住問道:「荀四哥,我知你是荀家旁系,但你不是永州人麼,怎麼成了夕州人?」

  荀綜摸了摸小鬍子,笑道:「就在今日,我已經入籍夕州,不是永州人了。」

  全場寂靜,少數慶國人難以掩飾眼中的失望之色。

  一個慶國舉人怒道:「方運再如何。也是堂堂正正文鬥一州,是敵,但是堂正之敵!你們荀家人倒好,竟然如此下作!」

  「為了賭氣。只讓荀家人出戰,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讓人作嘔!」

  一些荀家人面色難看,許多人並不同意。但沒辦法,雖然備選的人很多,但明顯沒有絲毫的機會勝過方運。只有這荀綜機會比較大。

  方運聽荀綜的名字就有些熟悉,但一時間沒想起來,但聽宗午德叫他四哥,才想起這人。

  景國慶國兩國人都知此人大名,此人最喜流連青樓,留下過一些佳話,惡名也極多,此人最喜納妾,但卻是出了名的喜新厭舊,每年都把一些妾室趕出家門,逼得有些趕走的女子自殺。哪怕現在年過五十,也依舊風流,只是不如當年。

  「這位老先生可是永州的荀綜荀四秀?」方運問。

  「是荀四秀,但不是永州人,是夕州人。」荀綜笑瞇瞇看著方運。

  「那就沒錯了。琴棋書畫皆秀,皆達二境,作出千首青樓詩詞,號稱永州第一風流,久仰大名。」方運道。

  荀綜道:「別說四秀,就算十秀也比不過你第一秀。文鬥總比詩詞我看著都要睡著了,你若是個有擔當有骨氣的讀書人,在琴棋書畫中選其一文鬥如何?我聽說你琴道和書法不錯,隨你挑選,如何?」

  方運道:「我的琴道和書法剛入一境不久,四秀先生是堂堂一州大家,讓我與你文鬥琴道書法,是否有些過了?」

  「怎麼,不敢了?這可不像方鎮國啊。不如這樣,你我比琴道戰曲,我也不欺你,只把琴道力量壓制在第一境。只要你能傷我一點衣角,就算你贏,我若不能在百息內勝過你,也算我輸,如何?」荀綜笑道。

  方運沒想到此人比傳言中更不堪,戰曲極為消耗才氣和精力,自己彈《將軍令》絕對無法支撐百息。荀家的算盤打得很響,若荀綜能贏最好,若輸,則能最大程度消耗才氣。

  「是不是我之前手下留情,救了荀罡,你荀家人覺得我方運好說話好欺負?」方運緩緩道。

  全場鴉雀無聲,荀家人又羞又惱。

  荀綜依舊一副笑瞇瞇的樣子,道:「你這話說的真難聽。你文鬥一州,乃是欺負我慶國夕州,我哪敢欺你。琴棋書畫四道乃是眾聖欽點,孔聖更是琴道大家,文鬥比琴道實屬正常,而且有先例,我記得三年前武國和啟國的舉人文鬥中,就有比過一場琴道和一場畫道。怎麼,你方鎮國怕了?你今日若怕了,以後琴道再無寸進,可不要怪我啊。」

  方運突然冷冷一笑,道:「我敬你是前輩,讓你一步,誰曾想你竟然得寸進尺,妄圖毀我琴道之心。琴道戰曲不是不能比,但我新作的戰曲還不熟,怕不小心誤殺了你!」

  荀綜放聲大笑,道:「在我荀四秀面前敢說這等話,好一個狂君方運!我荀綜的四秀之名,可不是窩在青樓裡投機取巧獲得,而是通過一次次琴棋書畫文鬥得來的!你區區一境琴道誤殺我?滑天下之大稽!」

  「滑稽不滑稽我不知,但有一件事你要明白,害我方運之人,必遭報應!」

  「哦?那你就讓我看看我會有什麼報應!我在此宣佈。若我在戰曲文鬥中死於方運之手,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並非方運之錯,我的親友不能為難方運。好了,現在你敢跟我文鬥戰曲嗎?」荀綜依舊滿面笑容。

  「既然四秀先生如此,那我這個第一秀就與你指間論琴道,如你所願。」方運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寒意。

  「謝方鎮國成全我之文名,今日之後,我必因止你於第八場文鬥而名動天下!」荀綜笑道。

  方運沒有因荀綜的挑釁之言有絲毫的情緒波動,道:「你先提議封止吧。」

  「此次文鬥只准用普通舉人文寶琴。」荀綜臉上的笑意更濃。

  方運卻面不改色。仿若不知是針對自己的鳴雷震膽琴,道:「那我的提議封止是,可以借助靈物奇物。」

  「哈哈哈,我就知你要借助霧蝶,但新生的霧蝶力量等於無。」荀罪起下巴,如同被半聖欽點的狀元俯視一眾考生。

  「我無舉人文寶琴,師棠兄可有合適的文寶琴?」方運問道。

  「有。」師棠說著,從含湖貝裡拿出一張舉人文寶琴和琴架,放在方運面前。

  方運從慶國差役那裡要來椅子。然後調音試琴,不多時,道:「我準備好。」

  荀綜同樣準備好。

  在聖廟的光罩落下後,兩人手扶琴弦。

  兩人的手指搭在琴弦之上。都沒有彈奏,幾息後,方運手指輕動,而荀綜幾乎在同一時刻奏響文寶琴。

  方運耳朵微微一動。聽出荀綜彈奏的正是琴聖伯牙的名曲《流水》,此乃極強的戰曲,傳說半聖彈奏此曲能喚出千海之水。水淹百萬里。

  一道水浪浮現在荀綜的琴前,徐徐向方運推進並變大,一旦彈奏完成,必然形成滔天巨浪。

  師棠一看荀綜的水浪,驚道:「此人果然大才,區區一境的《流水》琴曲竟然如此凝實,最可怕的是,此《流水》不僅有水意,還有山意,使得此曲《流水》重若萬鈞,威力超普通《流水》數倍!方運危險!」

  「沒想到此人品性極差,琴道卻如此強!」

  「咦?方運此刻所彈的琴意,似乎和聖墟中的《將軍令》有差別!」

  此刻方運雙手在文寶琴上飛舞,雙目緊閉,正在心中醞釀濃烈的秋意殺機。

  當日在聖墟的妖祖門庭前,方運曾連彈兩遍《將軍令》,第一遍喚出琴音強兵,第二遍喚出一尊黑霧大將。

  這一次,方運直接以心中殺意召喚那員黑霧大將。

  「吾來也!」一聲大喝出現。

  上一次黑霧大將騎著高頭大馬,手持血色長槍。

  這一次血色長槍仍在,但大馬換成了星光戰車,由兩匹極為健壯的銀光大馬拉著。

  戰車上有兩面戰旗,戰旗之上畫著奇異的圖騰。

  這明明只有一輛戰車,卻如同帝駕親臨,檢閱千軍,一車在而千軍隨。

  方運依舊閉著眼,一邊彈奏,一邊道:「請將軍相助。」

  隨後,在場的所有人看到奇異的一幕,那星光戰車以人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化為一道銀光掠過,眨眼間突破荀綜的水浪,掠過荀綜的身邊,然後停在荀綜身後三丈外。

  「竟無一合之敵!」黑霧大將嘆息一聲,連同星光戰車一起消散。

  荀綜身前的文寶琴化為粉塵,而荀綜瞪大眼睛看著前方。

  「怎會如此!」

  荀綜頭一歪,碩大的頭顱滾落,脖子上的傷口處被奇異的力量封死,竟然沒有一滴血滲出來。

  方運睜開眼,思索片刻,看向天空中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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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11 07:55
第324章 荀執星

  方運不由得想起《史記.天官書》中的一句話:軫南眾星日天庫樓;庫有五車。

  史書上的五車,就是指白虎七宿中的五車星官,在傳說中,這五顆星辰分別代表上古五帝的車場。

  而白虎七宿主殺伐,五車星中的任何一顆星力降臨,都非比尋常。

  方運想通星力來源,檢查才氣,黑霧大將從出現到離開不過短短三息,消耗的才氣極少。

  「對付一個舉人,還不需要動用霧蝶。」方運掃了一眼荀綜的屍體,看向荀家眾人。

  「下一個。」

  方運說出的這三個字無比簡單,卻讓一眾荀家人背後發冷,誰敢當下一個無頭荀綜?

  幾個荀家人急忙跑來給荀綜收屍,那個荀家醫生也在其中,路過方運的時候嘀咕一句:「醫家大學士來了也沒用啊。」

  盛州牧陰著臉走過來,道:「方運,你未免太狠毒了!不過文鬥,竟然下如此重手。」

  方運卻看著盛州牧,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墨杉突然拿出留聲海螺,輔以舌綻春雷的力量,讓之前方運與荀綜的對話傳遍全城,讓眾人知道方運本不想文鬥戰曲,而且文鬥之前甚至警告過,但荀綜不僅不聽,還自認為能勝過方運。

  方運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個字都不屑說。

  盛州牧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最終道:「第九場,開始!」

  方運立刻看向走過來的年輕人。

  方運心知這人必然有不凡之處,甚至極可能是荀家重點培養的天才,於是仔細觀察。

  這人和那個舉人力士有共同點,高大,皮膚因不經常被陽光照射而顯得白皙,身上的傷痕多,看樣子同樣是十寒古地的人。

  這人的神態有些憨厚木訥。但是一雙眼睛卻靈性十足,彷彿漫天的星光都聚集在他的雙眼中。

  「荀執星,見過方鎮國。」荀執星說著彎腰作揖,禮節做足。

  方運同樣回禮問候。

  荀執星雖然一副憨厚的模樣,卻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有些傻呆呆的,他木然看著方運,道:「我詩詞不如你,文膽也不如你,但才氣比一般人強一些。我與你比才氣。」

  「那便比才氣。」方運道。

  「我在十寒古地生活多年,最喜風,所以我會以才氣化為風攻擊你,請多多指教。」荀執星再一次拱手。

  「客氣。巽為風,屬木,而金克木,我會以才氣化劍應對。」方運發現所有與自己文鬥的荀家人中,唯獨這人不一樣,不知是因為他這人長得憨厚木訥的緣故。還是這人真的沒有敵意。

  「請。」

  「請。」

  隨後,聖廟的光罩籠罩兩人。

  才氣本無形,不能像文膽那樣直接形成力量,但在聖廟的幫助下。才氣便可直接化為外放的力量,或形成才氣衝擊,或形成才氣化形,除此之外。才氣必須要靠天地元力轉化成戰詩詞等力量才能發揮作用。

  文鬥才氣不需要筆墨,兩人空手而立,相距五丈遠。荀執星眨了一下眼,眼中更加明亮,隨後體內一寸高的才氣湧出,在聖廟力量的幫助下,化為青色的龍捲風。

  普通舉人的一寸才氣能化的龍捲風也就四五層樓高,但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竟然超過二十層樓高,而且無比粗大,散發著一種風中王者、毀天滅地的威勢。

  「才氣如水!」許多人失聲叫起來。

  「我慶國有救了!不愧是荀家的天才,不愧是第九場出現的壓軸人物!可以提前說方運文鬥一州失敗了。」

  「不愧是十寒古地出來的天才,此人必然是在古地中有大奇遇,從而讓才氣凝練如此強大。連許多大學士都只是才氣如霧,他在舉人時就才氣如水,等成大學士必然震驚一方。」

  李繁銘很不喜歡慶國人一副馬上就要勝利的樣子,道:「方運連文膽都那麼強,未必不能才氣如水。」

  「方運的才氣化劍出來了,看氣勢的確不錯,但,好像與荀執星的不相上下。」

  李繁銘急忙看去。

  就見方運身前懸浮著一把三尺青鋒劍,劍身明亮,劍光如月,劍刃鋒利得彷彿能劃破一切。

  方運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劍上,而是驚訝地看著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力量蘊含在其中,十分強大。

  若是再過兩個月,完全消化聖墟所獲和文曲星照,方運有十足的信心擊潰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但現在自己剛出聖墟,太多的力量沒有消化完畢,根本不能跟這個錘煉了至少十年才氣的天才相比。

  方運腦海中閃過古妖傳承的畫面,道:「荀兄可曾見過一種藍色鑽石,鑽石中有許多星辰似的光點?」

  荀執星露出少許好奇之色,道:「我年少撿過一顆你說的漂亮石頭,很是喜歡,戴在身上睡覺,然後就……恩師告誡我不能說。」

  方運卻微笑道:「無妨,這世間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的人並不多,不過我恭喜荀兄,能得此物,半聖可期。你現在才是舉人,無法發揮其中的力量,隨著你文位的提高,此物會給予你更強的力量。」

  「你就算這麼說,我還是想贏你。」荀執星的語氣很堅定,但捲向方運的龍捲風稍稍減慢。

  方運卻搖搖頭,道:「以後我能勝你,但今日,你我最多是平局,我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那……物太過神奇。」

  荀執星眼中閃過愧疚之色,道:「抱歉,我憑藉外物贏了你。」

  方運坦然道:「原本的確是外物,但已經與你融為一體,成為你自身力量的一部分,已經不是外物,這便是我人族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我若輸,則心服口服。請接好我最後一劍。」

  慶國人無比高興,歡呼起來,看樣子荀執星贏定了,方運文鬥一州要失敗。

  不過,許多慶國人高興之餘也放棄國家之間的隔閡,紛紛稱讚方運。

  一位慶國舉人道:「看看人家方運,明明要輸了,既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不戰而降,不說別的,就說坦然承受失敗的氣度,真的把荀家人壓了下去。以後誰說方運文壓一州,我也會如現在方運一樣,心服口服。」

  「這荀執星的才氣或許冠絕舉人,但加上才華、文膽等個方面,就遠遠不如方運了,方運雖敗猶榮。」

  「的確稱得上雖敗猶榮。」

  方運平復心緒,閉上眼,又很快睜開眼,兩輪滿月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的才氣之劍如一道銀色閃電,直擊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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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0-11 22:19
第325章 七歷

  慶國人興致勃勃地笑看。

  荀家人也高傲地揚起了頭。

  每個人都好像看到了荀執星的勝利。

  在所有人看來,方運以劍刺龍捲風,不過是最後的體面,要表現出一個文人應該有的風骨。

  才氣比文膽難進步,因為才氣空有天賦不行,還需要大量的時間,而時間恰恰是方運的短板。

  眾人看到,一抹銀光擊中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

  銀色的劍尖抵在青色的龍捲風邊緣,緩緩向前刺入,劍尖與風的相交處不斷飛濺出火光,發出刺耳的刀劍交擊聲。

  「荀執星,頂住!」

  「慶國榮辱,在你指掌!」

  「荀家萬勝!」

  數以萬計的夕州人為荀執星加油打氣,荀執星的雙目中突然爆出點點星光,青色的龍捲風突然氣勢大盛,暴漲一圈。方運的才氣之劍一歪,被龍捲風吸入其中。

  慶國人歡呼起來。

  盛州牧大喜,正要宣佈荀執星勝利,但呆住了。

  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竟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比燈火熄滅更加乾脆,不留任何痕跡。

  方運的才氣之劍卻靜靜地懸浮在半空,如同一柄無鋒石劍,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不可能!」

  數不清的慶國人驚呼。

  「方運作弊,他動用了才氣之外的力量!」

  「聖廟的力量為何沒有反應!」

  荀執星本來就木訥,現在更是面如石像,表情僵硬。

  方運看向荀執星,別人不清楚整個過程,但自己最清楚。

  劍與風相擊之時,劍已經稍落下風,因為荀執星有神物幫助,又花了十多年凝練的才氣。不是方運的才氣能比的,可在最後,方運感到荀執星外放出一道奇異的力量,增強才氣龍捲風,那力量類似文心增強紙上談兵,所以聖廟力量沒有阻止。

  看到劍被風捲入的時候,方運本以為自己要輸,準備坦然承受失敗,哪知自己文宮裡的文曲星光竟然發威,驅散了那神物的力量。連帶把荀執星的才氣龍捲風也生生吹散。

  方運感覺文曲星光驅散龍捲風的過程就像是一隻千丈大手拍在蚊子身上,蚊子飛得再快再敏捷,也避不開那麼大的巨手。

  文曲星光是方運在第七長廊得到的力量,跟領悟的寒意、星之王的凶星等力量一樣,都已經屬於自己的力量,所以聖廟沒有干涉。

  方運心中感到造化弄人,荀執星那神物本無錯,但遇到了身為眾星之主的文曲星。

  天下所有的才氣都來源於文曲星,那才氣龍捲風不是利用天地元氣形成的戰詩詞。而是純正的才氣力量,在文曲星光面前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荀執星眼中的星光突然完全消散,雙目恢復正常,比之前黯淡了許多。

  「我晝觀大日。夜觀星空,卻在今日得見最偉岸之力。此次文鬥,執星全力以赴,依然落敗。方鎮國名不虛傳,執星心服口服。」荀執星鄭重向方運作揖,也不理荀家人。孤身離開。

  沒有一個荀家人指責荀執星,一些年輕的荀家人甚至還恭敬地對著他的背影行禮送別。

  宗午德輕哼一聲,道:「這荀執星才像個樣子,文鬥就文鬥,不提什麼荀家名聲尊嚴,不用什麼激將拖延,處上風不驕,居下風不降,輸了乾脆離開,多好。簡單乾脆,這才是文鬥。」

  那些慶國人很想質疑方運,但聖廟力量不動,荀執星又說出那番明顯帶著景仰的話,凡是有文位的人都沒辦法出面指責方運。

  荀家人哪怕肚子裡有一萬個不高興,也不敢質疑聖廟的力量。

  多個荀家人交頭接耳。

  方運掃視那些人,荀家人已經亂了。

  原本應該馬上出現的盛州牧卻遲遲不宣佈第十場文鬥開始。

  「盛大學士,第十場的人選何在,你不是說要盡快送我離開嗎?」方運道。

  盛州牧走過來,微笑道:「我方才也想讓第十個舉人快一些上場與你文鬥,但突然發現考慮不周。你連鬥九場,此刻必然無比疲憊,我認為你休息一個時辰為好。」

  「謝過盛州牧的好意,不過我並不疲憊,現在就可以開始文鬥。」方運道。

  哪知盛州牧堅決地道:「不!我絕不能讓你連鬥十場,我們慶國人做不出這種卑劣之事!你或許會懷疑我們之前故意加快消耗你的才氣,但現在你可以放心。你是想休息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由你決定。」

  「我不想休息。」方運笑看盛州牧。

  「唉……你不能陷我們慶國人於不仁不義啊,這件事不容商量,你必須要休息,至少兩刻鐘!你若想走,我不攔著,我問心無愧!」盛州牧正氣凜然。

  方運大概明白,自己的勝利超出了荀家的想像,荀家人原本的第十人恐怕勝算極小,不得不開始商量新的對策,拖延時間。

  到了這個時候,連孩童都能看出來荀家勝算不大,若方運離開,中止文鬥,正好順了荀家的意,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

  「既然荀家人如此高義,那我就休息兩刻鐘,若是兩刻鐘後還不文鬥,那荀家人可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方運道。

  「唉,你還是對我們慶國人和荀家人有偏見。算了,此事不提,兩刻鐘後見。」盛州牧說完轉身,走向許多荀家人所在的地方。

  方運看了一眼那些荀家人,然後向空行樓船邊走去,巨大的樓船下面,站著許多隨他一起來的人。

  「不負天下第一秀才之名,別人強加給我的天下第一舉人的名號,今日算是正式交給你了。」顏域空笑說。

  「顏兄,你這是污我!」方運開玩笑道。

  「我雖未與荀執星交手,但也聽過他的名聲,論詩詞經義他略遜我一籌,論文膽只比我差一線,論才氣則遠超我,論實戰的話,他恐怕還在我之上。你可不要以為荀執星不出名便當他實力平平,有相當一部分天才因為某些歷史問題常駐古地或其他地方,幾乎從不踏足聖元大陸。」顏域空道。

  方運也聽說過一些事,哪怕是世家子弟,也會有人犯下大錯,接受流放。還有些人或爭家主失敗,或者被排擠走,這些人都會遷出聖元大陸。這些人可以在聖元大陸外生兒育女,幾代之後若為家族立功,則可重新返回聖元大陸,列入旁系。

  也有極少數的人為了保人族平安,立誓永居兩界山或一些古地,並不爭權奪利,無論是外人還是主家,都很敬重這些人,甚至被贊為人族真正的脊樑。

  方運懷疑荀執星就是那種永居十寒古地的人,從荀家人對荀執星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若非荀家的聲譽面臨巨大危機,荀執星絕不會出現在聖元大陸。

  方運有些嚮往地道:「我聽說,十國的學宮文比,聖院的世家文鬥,人族古地的征服,兩界山的大守城,入妖界的潛伏,聖道爭鳴,以及最神秘的萬界探索,彙聚著人族最頂尖的天才,因為是七種經歷,並稱「七歷」。其中又以後五歷為最重,真正的驚世天才,都在後五歷中大放異彩。」

  顏域空無奈道:「別人都說我如何不凡,可到現在,也只參加過一次學宮文比,我去兩界山只能算參戰,根本沒遇到傳說的大守城。而那次文比除了我,參與的都是進士。一般來說至少要進士才能參與七歷,七歷越往後,需要的文位元越高,我們不知道多久才能參與。」

  李繁銘笑道:「咱們這些讀書的舉人或進士四處文比文鬥,其實就是閑的,等到了翰林,要麼主政一方,要麼就要去參與七歷,哪有那麼多閒工夫。」

  「咦?荀隴怎麼又回來了,還帶著他的兒子,那小子我見過,比當年的我都出色。」宗午德道。

  方運望過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向荀家的人群中走去,正是荀隴。

  這位荀家的天才進士不僅在昨日調查方運,今日在空行樓船上還指責方運不識大體,不應該與亞聖世家作對,自信滿滿說荀家文鬥必勝。

  荀隴身邊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生,和他的相貌有三分相似。每見一位荀家老人或高文位的前輩,荀隴必然讓小童生彎腰作揖。

  荀家人用文膽力量遮蔽話語,方運什麼都聽不到,但可以看出那些人極為喜歡這個孩子,甚至有一位荀家老人隨手贈送一件舉人文寶。

  對於荀隴此人,方運雖然不喜,但也承認此人頗有辯才,而身為慶國六年前的狀元,實力自然極強,在最後一場文鬥即將開始的時候出現,必然不同尋常。

  方運有些不解,現在已經是半夜,荀隴自己來就罷了,還帶著兒子前來,十分怪異。

  那小童生似乎面有悲色,但一直彬彬有禮,其間轉頭看過來,和方運對視,雖然極力掩飾,但方運仍然可以從他眼中看到仇視。

  方運越發疑惑,自己和荀隴本身無仇,現在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孩子仇視自己,這不得不讓人生疑。

  方運回憶有關荀隴的資訊,只知道他是荀家旁系子弟,有一個比他當年更出色的兒子,現在荀隴一直在努力爭取入主家家譜,讓自己的兒子得到荀家更好的培養,不能像他當年一樣不被重視,到二十歲後才被主家著重培養。

  看了一陣,方運看不出什麼,繼續和顏域空等人聊天。

  休息了快兩刻鐘的時候,方運發現,荀隴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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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12 02:58
第326章 天行師道!

  方運迎著荀隴,向文鬥的位置走去。

  方運心中有些好奇,不明白荀隴要搞什麼名堂,他是進士又不是舉人。

  荀隴一身白衣劍服,身形高大,神色嚴肅,如同老先生一樣雙手放在身後,道:「方運,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今日文鬥,你若退出,我荀家以平局論。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不再追究你碎荀燁文膽之過。你若執迷不悟,這裡,就是你的兵敗之地!」

  方運立刻以舌綻春雷道:「少在那裡像怨婦一樣喋喋不休!我若有過,下有孔城刑部,中有聖院刑殿,上有聖人,你們荀家一直說懷疑我,是曾報案,還是敢請聖裁?少在那裡說一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不敢就是不敢!你若再污我碎荀燁文膽,我馬上請聖裁!當著夕州人的面,你可敢重複一遍你方才的話!」

  荀隴怒目而視,道:「你還要胡鬧到什麼地步!荀家乃千年的大世家,你無論怎樣,都已經冒犯荀家,身為讀書人,怎能如此肆意妄為!為亞聖世家退讓一步都做不到,你還談什麼為人族!」

  一些人皺起眉頭,因為荀隴不僅在呵斥方運,還在話裡設下陷阱。

  方運冷眼以對,道:「別說為亞聖世家退一步,就算為半聖世家我都可以退!但我想問,見死不救的荀燁能代表亞聖世家,還是你這個賣弄唇舌的進士能代表荀家?荀家,不只是你們的宅院,不只是你們現在的荀家子弟,還有歷代為人族前仆後繼的荀家英烈,還有一代代追尋聖道的先輩,是一份份軍功。是他們長存於世的精神,是荀子的聖道!你們,誰能代表荀家!誰敢代表荀家!」

  「你……」

  方運打斷荀隴的話:「若是為了荀家英烈,別說退一步。退一萬步都心甘情願。但是,辱我污我害我的不是荀家,而是像你這種一部分是非不分的蠢貨!你們一個個心知肚明荀燁為何文膽破碎。卻還要裝模作樣調查我,真正的荀家做不出這種事!荀家的老家主還在,若是他說我方運錯了,說是我碎了荀燁的文膽。我馬上中止文鬥!荀家家主不開口,你們一個個打著荀家幌子的偽荀家之人簡直是丟人現眼!」

  「你敢辱我荀家人!」荀隴怒髮衝冠。

  「是你自取其辱!」方運平靜地看著荀隴道。

  荀隴背在身後的手收了回來,雙拳緊握,道:「我問你最後一句,這文鬥,你退不退出!」

  「廢話真多,讓第十個舉人來吧。文鬥勝利之後我就走。」方運道。

  「你勝不了!第十場文鬥的舉人馬上就到,此次文鬥,必須在一刻鐘內開始,你有沒有異議?」荀隴的語氣中帶著強大的自信。但自信背後,是滔天的怨氣。

  「無。」方運知道荀隴一定有什麼手段,但此刻心中已經無所畏懼。

  荀隴抬頭望天,看向文曲星,道:「進士荀隴,身負荀家血脈,無一物相報。豎子方運屢屢欺我荀家,荀家一再忍讓,他卻咄咄逼人,妄圖以文鬥一州毀我荀家千年名聲!今日,進士荀隴,向文曲謝罪,為洗刷我荀家污名,願碎文膽!裂文宮!退文位!」

  全場嘩然。

  「瘋了嗎!」

  「瘋子!瘋子!」

  「他最多一年就能成翰林啊!」

  隨後,一聲清脆的進士文膽碎裂聲傳遍全場,其間夾雜著文宮裂開聲,但文宮裂而不碎。

  就見荀隴身體不斷顫抖著,隨後鼻口流血,但他依舊筆直站立,仰著頭。

  鮮血流下,染透白衣舉人。

  方運愣住了,文膽若是被外力破碎,以亞聖世家的力量足以修補,但自碎文膽哪怕半聖都不能修補,因為這代表這個人已經放棄聖道,必然被聖道所不容,沒想到這荀隴竟然敢這樣做。

  在一些世家的祖訓中,自碎文膽要被斷絕血脈。

  幾乎在同一時間,方運就明白荀隴的目的,荀隴文位降為舉人,不僅可以參與文鬥,最重要的是,若是比詩詞,文宮和文膽都可以捨棄,只要有才氣即可。

  荀隴現在名義上是舉人,但才氣是實打實的進士才氣,從進士才氣徹底退化為舉人才氣至少需要一個時辰。

  在這一個時辰內,荀隴書寫的戰詩詞的力量能保留全盛時期的九成,唯一不足的地方是不能使用進士戰詩詞,跟才氣無關,跟文位有關。

  舉人才氣如指,進士才氣如臂,不僅粗許多,才氣蘊含的力量也遠遠超出舉人,而且才氣引動天地元氣的速度也稍稍快一些,可以用更快的語速出口成章。

  進士才氣與舉人才氣文鬥戰詩詞,幾乎是一面倒的碾壓。

  「方運危矣!」李繁銘滿面憂色。

  「方運若成舉人很久,或可與荀隴一戰,但荀隴接近翰林,而方運是剛成舉人,可以說兩人相差一個半文位!」

  「唉,怪不得荀隴把兒子帶來,原來是讓所有人見證他為荀家的付出,哪怕他成為最普通的舉人,荀家也應該照料他兒子。若我沒猜錯,荀隴來之前已經跟荀家管事之人商定,無論勝負,他兒子都會入主家族譜。」

  「唉……」

  在陣陣長嘆中,荀隴一指方運,道:「方鎮國,我便是第十場的舉人!我與你文鬥詩詞,你可敢!」

  方運看著荀隴,目光如電,沉聲道:「為求上位而袒護荀燁,是為不仁;明知我無罪還栽贓陷害,是為不義;你自毀文位不敬文曲星,乃荀子所言『無天地』,又敗壞荀家聲譽讓列祖列宗蒙羞,乃荀子所言『無先祖』,是為不禮!不仁不義不禮,第十場文鬥,我必勝!」

  「方運小兒,你會為今日之言付出代價!我提議封止,不得用文心!請聖廟相助!」荀隴雙目赤紅,無法容忍方運把儒家最重要的「仁義禮」全部用來否定他。

  方運神態自若,道:「我提議封止,不得使用舉人戰詩詞。」

  雖然早有準備,可荀隴還是無比憤怒,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舉人戰詩詞,哪怕方運用自創的戰詩詞他也不怕,因為進士的才氣足以彌補各方面的不足,可現在只能用秀才戰詩詞,大大限制了進士才氣的作用。

  荀隴臉上浮現一抹冷笑,緩緩道:「我今日就讓你輸個明白!讓你知道我這個慶國狀元的真正實力,讓你清楚文位的差別足以粉碎你那微不足道的天賦!」

  「廢話少說!」

  聖廟的光罩降下,方運慢慢後退。

  方運在心中不斷盤算,荀隴必然有自作秀才戰詩詞,但既然不能傳世,就說明那詩威力有限,荀隴極可能選《易水歌》。

  方運前思後想,決定使用《石中箭》,既然不能用文心,書寫慢,只能用出口成章,即使出口成章沒有原作寶光和詩魂寶光,但力量必然極強,再加上星之王的力量,方運有信心至少能跟荀隴鬥個旗鼓相當。

  逼得荀家天才自降文位,便是一種巨大的勝利。

  在兩人相距五丈的時候,兩人相互作揖,隨後站直身體,四目相視。

  兩個人在看到對方一瞬間的時候,同時出口成章。

  「林暗草驚風……」

  兩個人異口同聲,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後許多荀家人和慶國人笑了。

  李繁銘氣得不知道怎麼發洩,狠狠一跺腳,罵道:「方運怎會如此不智!豬腦子都知道不能用這首詩!」

  李文鷹卻露出一副奇特的笑容,因為他早就知道這首詩是方運所作。

  荀隴的目光中閃爍著喜悅之光,同樣的出口成章,他比方運快一點。

  更何況,進士才氣催動的石中箭的飛行速度至少比舉人的快三成!

  荀隴在出口成章的過程中,簡直想放聲大笑,進士可不是秀才或舉人,完全可以在短短幾天內掌握一首秀才戰詩詞。

  《石中箭》是公認的強詩,論氣勢自然不如《易水歌》的荊軻刺秦,但論其他方面則勝之,尤其是擁有極強的穿透能力和極快的飛行速度,深得箭聖李廣的箭術精髓,可以讓人不斷修煉,一旦達到三境乃至傳說中的四境,喚出李廣的完全聖魂,足以媲美強大的大儒戰詩。

  荀家身為亞聖世家,自然要全力研究這首詩,而荀隴身為一國狀元,發現這首詩的不凡後經常練習,想要借這首詩的力量創出自己的戰詩,獲得李廣的力量。

  荀隴的語速比方運快了許多,在他誦完第二句「將軍夜引弓」的時候,方運落後了兩個字。

  這意味著整首詩荀隴將比方運快近半息,而這半息的時間,足以在方運誦完全詩之前,讓石中箭穿透方運。

  但是,所有人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方運在誦出第一句的時候神色就有些變化,本能地唸誦出第二句後,竟然停了下來。

  荀隴認為方運自知選錯了詩,速度不夠快,提前放棄,頓時全身熱血湧動,心中大吼勝敗已定,名留千古,但是,他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詠誦《石中箭》後面的詩詞,眼中閃過一絲殺機,竟然不希望方運喊認輸。

  方運沒有喊認輸,而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荀隴。

  方運曾說過,荀隴的行為會遭報應,而荀隴說不怕。

  李文鷹也說過,要對荀隴行師道制裁,但最後沒有出手。

  若以戰詩詞攻擊詩詞作者,眾生背棄,天行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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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十勝

  《石中箭》一共二十字,荀隴的出口成章很快進入尾聲。

  慶國人的熱情達到了巔峰,都在等荀隴贏得文鬥,最後必然報以聲嘶力竭的歡呼,感謝他保住夕州、保住慶國文名。

  荀家那些平時不苟言笑的長輩此刻臉上笑成花,甚至有人已經在考慮慶功會的事宜。

  反觀方運身後的眾人,除了李文鷹沒人知道《石中箭》是方運所作,全都面色灰暗,目光無神,連大兔子都用長耳朵捂著眼睛,不敢看最後的結果。

  「……沒在石棱中!你輸了!」荀隴誦完全詩,高高抬起下巴,如同站在高山上俯視地面的方運,不可一世。

  一支白色光箭出現在荀隴身前一尺處,光箭的光芒越來越濃,馬上就會飛射出去,《石中箭》的速度連妖帥都躲不過,更不用說一個人族舉人。

  方運卻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一嘆,轉身向空行樓船走去。

  觀戰的慶國人疑惑不解,這是什麼情況?荀隴的石中箭都出來了,方運怎麼還背對著荀隴?這是在自殺嗎?寧死也不認輸?

  「不對!」荀家人群中一個青年舉人突然難以置信地大吼起來!

  「荀隴快跑!停下!」盛州牧突然以舌綻春雷大吼,聲音之大,直傳三百里。

  不知情的人詫異地看向荀隴,赫然發現荀隴竟然面露驚懼之色,哪怕是死亡在前,堂堂一國狀元也不可能嚇成這個樣子。

  荀隴一動不動,而他面前的那支白色光箭原本指著方運,但此時此刻,一股無形的力量讓這光箭緩緩回轉,最後,箭指荀隴眉心。

  在石中箭完全回轉之後,一聲奇異的雷鳴在半空炸響,傳遍百萬里!

  「轟隆隆……」

  那聲音明明不是任何語言,但每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威嚴和憤怒。那是青天之威,是眾星之怒。

  夕州文院四周聚集著十數萬人,沒有一人說話。連蟲鳴鳥叫都徹底絕跡。

  時間彷彿靜止一般。

  荀隴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光箭,想要躲避,可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哪怕用盡全力掙扎也毫無用處。

  荀隴眼中的驚恐慢慢轉化為絕望。

  光箭一動,刺入荀隴眉心,穿過頭顱,鮮紅的箭尖出現在荀隴的腦後。

  血滴自箭尖徐徐滴落。

  荀隴仰天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身體輕輕顫了顫,便一動不動。

  荀隴的文宮急速崩潰,文宮中殘留的神念還在支撐著身體,但越來越弱。

  夜空之下,荀隴仰面朝天,雙目中的光華飛快減少,他的目光不斷變化著。有疑惑,有迷茫,有憤怒,但在最後,全都化為無聲的悔恨。

  「原來,方運說的沒錯,荀祖並未庇護我……」

  荀隴最後的神念催動殘餘的才氣,化為一句充滿悲涼的臨終感慨,最後徐徐閉上眼,遮住了眼中最後一絲光芒。

  一顆流星在夕州的上空劃過。

  聖廟降下的光罩消失,文鬥結束。

  方運十勝,文壓一州。

  文院前的廣場依舊靜悄悄的,唯一的聲音就是方運的腳步聲,他一直沒有回頭,穩步向空行樓船走去,留給慶國的,只有一個背影。

  幾乎每一個人都突然明白,勝者不需要自己慶功,明日十國必為他歡呼。

  或許以後有人會忘記今日文鬥的情節,但無人能遺忘方運此時的背影。

  他的背影比百丈樓船更高大。

  「沒有站在對手的屍體前歡慶,已經可以稱得上君子。」人群中的一名老者說完,拄著木杖,轉身離開。

  直到方運踏上空行樓船,消失在甲板上,所有人才發現,文鬥已經結束了。

  「原來,《石中箭》是方運所作啊……」 所有人的腦海裡都在想著同一句話。

  「慶國輸了文鬥,荀家輸了人。」孔家大學士輕嘆一聲,向空行樓船上走去。

  「荀家,怕是要封門一年了。」

  宗午德一邊跟著走,一邊感慨道:「荀隴自降文位文鬥,若是勝了,保住荀家和我慶國文名,必然是一樁美談,但先獲罪文曲自降文位,又以《石中箭》殺其作者,遭天行師道,乃天誅,他的名聲徹底完了。」

  「方運瞞我們瞞得好苦啊。不過想想也是,除了他,世間很難有秀才能寫出這等傳世戰詩。」

  「荀家人現在恐怕已經恨死荀燁,他們一家拍拍屁股跑到十寒古地,荀家剩下的人卻慘了,不僅全軍盡墨,荀家的名聲也已經降到千年以來的最低谷,荀家那些不爭不鬥的人,只能憋著氣為人族立功,來彌補荀家的過錯。」

  「我聽說荀大先生不想阻止方運入聖院,但另外三個弟弟都反對,他不得不保持沉默。這次他表現得最穩重,荀家的那些長輩恐怕大都會支持他。荀大先生若能成家主,或許可以化解這段仇恨。」

  墨杉冷笑道:「他們就是看準了方運還只是舉人,所以想壓一壓,結果被方運翻盤。以後等方運文位高了,當然要化解與方運仇恨。哼!」

  「那不知道要等多久。走吧,先上船。」

  在眾人上船的過程中,周圍的慶國人簡直跟沸騰的水一樣,議論紛紛,無比喧囂,形成了往日夕州凌晨看不到的奇景。

  一開始眾人還很克制,但說著說著,一些憤怒的人開始罵了起來,不過不是罵方運,而是罵荀家那幾個文鬥的人。

  按理說死者為大,但荀隴被天罰卻不在此列,幾乎大部分慶國人都覺得荀隴敗壞了慶國的名聲,天行師道百年也出不了一次,偏偏出現在慶國,這對整個慶國的文名是巨大的打擊。

  再加上被方運一人連勝十場,這已經不是丟臉不丟臉的問題,而是舉國的恥辱。

  方運走到船頭,準備等空行樓船起飛,聽到下面大罵聲不斷,並不在意,結果聽到一句話沒繃住,笑了出來。

  「誰上都能零比十!我上我也行!丟人!真丟人!」

  空行樓船甲板上笑聲不斷,這人的嘴太毒了,但這話說的還真沒錯。把十個荀家頂尖舉人換成十個童生,結果還是零比十,沒有絲毫的差別。

  「這下放心了,我們剛才真是為你捏了一把汗啊。」李繁銘道。

  「是啊,真是凶險。誰能想到荀隴如此果斷,竟然敢退文位,若無意外,他極有可能成大學士,為何如此急功近利。我是想不通。」

  「你若是生在森嚴的荀家,你就明白了。他成大學士,是要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到了那時,他是位列主家,但他兒子已經多少歲了?他兒子到那時再得主家力量培養,成大儒的希望很渺茫。」

  顏域空道:「此人退文位之時,分明怨氣沖天。有一部分是衝著荀家去的。」

  「其實他的策略一點沒錯,他自作的秀才戰詩詞絕對比不上《易水歌》和《石中箭》,方運的《易水歌》你們也看到了,太強了,再加上兩人之間距離很遠,哪怕荀隴提前半息詩成,也威脅不了方運。他只能選《石中箭》,提前半息詩成,方運根本躲不開。可惜,誰能想到這首詩是方運所作!」

  「我這才想起來,最後的時候李大學士笑得很燦爛,我當時還想劍眉公瘋了還是……逆……那個,咳咳,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回事。咱們剛出聖墟的時候,方運把延壽果和生身果給劍眉公的時候,說他剛成秀才的時候,有一次戰鬥十分慘烈,還被景國文相下了封口令,與妖族的戰鬥沒必要下封口令,是不是跟《石中箭》有關?」

  方運點點頭,道:「既然《石中箭》暴露,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的確在那場戰鬥中寫下《石中箭》,喚出詩魂,獲得飛將軍李廣的力量。」

  李繁銘道:「快說說經過。詩詞二境同名為詩魂,但詩魂也有高下,李廣乃箭之虛聖,僅次於真聖。」

  大兔子跑過來,老老實實蹲在方運腳下,仰起頭想聽方運講故事。

  方運伸手摸了摸大兔子的頭,道:「那我便說說……」

  於是,方運把殺偽龍龜妖將和寫出《石中箭》的經過說了一遍。

  等方運說完,眾人紛紛感嘆。

  「那蛇與人之戀讓人感慨,但妖蛇屠村,絕不能容忍。只是可惜了我人族才俊,那人若是沒有死,未來至少是一位翰林。」

  「我說《白蛇傳》怎麼如此好看,原來是真實的故事改編的。」

  「不愧是尚勇的景國,普通舉人用碧血丹心都這麼乾脆,要是換我慶國人,恐怕會遲疑好一陣。」宗午德道。

  「怪不得你與蛟龍宮的清江蛟王結仇,那妖龜之名我們都聽說過,的確天賦驚人,真有化龍的可能。不過殺的好,區區妖將就敢上岸殺我人族,以後妖位更高,必然生靈塗炭。」

  「我們只當你一路走來很順利,這才發現,你的成功不是偶然,我們秀才之時可沒有這種驚心動魄的經歷。」

  「不過龍珠到底如何處理?你原本只吃一顆不算什麼,你現在吃了這麼多,只能請大儒相助徹底化解,但必然會傷身。若你醞釀唇槍舌劍時能融入蛟龍骨,這龍珠能助你,但以後會被龍族所嫉恨。」

  「嗯,過一陣我想方法解決。」方運道。

  「你真的要參與九月初一的州試?」顏域空問。

  「當然。」方運道。

  「你是準備爭『同年』還是『全甲』?全甲的榮譽更高。」顏域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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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死亡科舉

  「我沒想那麼多,盡快成進士最好。」方運道。

  李繁銘道:「當然要爭同年,你今年考舉人十拿九穩,中進士也有九成的勝算!而全甲不可能實現,最後的殿試考的可不是詩詞文,而是主政一方,涉及政、刑、軍、工和農方方面,比如,你在怎麼跟農家的弟子比農事?怎麼跟工家子弟比水利?怎麼跟法家弟子比治安?實在太難。」

  「這可說不好。不要忘了,每一年的殿試人員都不一樣。比如衣知世當年考進士的時候,十國天才全部避開,有幾個天才不信邪,結果成就了衣知世的十國第一狀元和國首之位。那一年不參與進士試的人全在第二年參加,結果導致第二年的進士試空前慘烈。我一位堂叔每次喝醉酒就講那年的事,說他本可以成為爭蜀國前三之位,最不濟也是探花,結果被生生擠到第六。」

  周圍的讀書人笑起來,參加過科舉和考試的人都能理解這種悲劇。

  賈經安、笑道:「每一年聖墟之後的進士試,被稱之為『死亡科舉』,今年會被冠以『絕望之年』,明年的殿試之年會被冠以『絕望之年』,你們可要做好準備。」

  眾人相顧無言,大部分進聖墟的人實際都可以輕鬆考上進士,為了聖墟才一直不參與進士試,而在聖墟結束後,這些天才舉人必然會盡快參與進士試,哪怕再拖一年都是巨大的損失。

  「今年……情況不妙啊。」

  「何止不妙!咱們這些人都進入過彗星長廊,比之前或活著離開聖墟的九成舉人更勝一籌!再加上那些沒有進聖墟的,他們或許實戰能力不強,但科舉中定然有人臨場發揮極佳,一舉奪得進士!」

  方運半開玩笑道:「不如你們都參與明年的科舉,今年就讓我來吧。你們為了聖墟等了那麼多年。也不怕再等一年,反正你們原本計畫兩年後參加聖墟和科舉。」

  「你想得真美!我們成為舉人多年,每耽誤一年就是一年的損失,今年必須成進士!你不可恨,畢竟我原本就沒資格爭國首。但我有能力爭慶國狀元啊!現在倒好,顏域空非得在今年考進士。我怎麼跟他比?狀元能提前獲得平步青雲,有了平步青雲的進士和普通進士,那簡直是天壤之別!」宗午德憤恨地看向顏域空。

  「那你就明年考。」

  「你賠我一年的時光?」

  「那我只能賠你一個慶國老二。」顏域空道。

  眾人哄堂大笑。

  宗午德笑罵道:「你們看看這個顏域空,越來越猖狂了。竟然內定了慶國的狀元!方運,我若拜你為師,你能不能幫我在進士試上壓過顏域空?」

  方運看了看宗午德,道:「不如這樣,我拜你為師,只求你別想著超越顏域空。」

  「哈哈哈……」眾人再次大笑。

  大兔子抱著肚子在甲板上滾來滾去。

  宗午德羞惱道:「你們兩個傢伙就聯手欺負我吧!咦?」

  「怎麼了?」方運問。

  宗午德的神色變得無比嚴肅,然後露出一副沮喪的樣子。道:「剛才我犯傻了!我是慶國人啊,這空行樓船是去景國,我怎麼又坐了上來?」

  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大都不應該再度登船。應該留在夕州睡一覺後,回他們自己的國家。可他們之前都是跟著方運來的,自然而然跟隨方運上船,完全忘記回家的事。」

  宗午德笑道:「域空,你也做了一件蠢事吧?」

  「我?我想去一趟悟道河,和你不一樣。」顏域空泰然自若,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鬼扯!你明明和我一樣,稀里糊塗就跟著方運上船了!不過你果然比我聰明,竟然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藉口!方運,不如你一起去?」

  方運道:「我要備考,沒工夫回濟縣。」

  李繁銘道:「舉人試在大源府考,而悟道河離大源府不遠,我們現在就去悟道河畔,九月初一那天一起送你參與舉人試,如何?」

  「這樣不錯。」方運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嘿嘿,等我們從悟道河悟道,再見到你會讓你嚇一跳。」宗午德道。

  方運一聽,心中徹底無奈,這些人積累多年,又在聖墟和彗星長廊得莫大的好處,各方面在近期必然有大飛躍,不管在哪裡都一樣,可偏偏選擇了悟道河。

  等這些人回到各國,這悟道河的名字恐怕會走出景國,傳遍十國,方運就算說悟道河是假的也沒人相信。

  「祝賀你們悟道成功。」方運只能這麼說。

  「我在今年能不能突破文膽一境,達到文膽二境,全靠悟道河了。」顏域空認真道。

  「我希望自己在琴道更進一層。」師棠道。

  「我去參悟兵法。」孫乃勇道。

  眾人紛紛發表意見,已經真把悟道河當成了聖地。

  方運呆呆地看著這些各國最頂尖的天才,他們如同最普通的考生參加科舉一樣,對悟道河有樸素而虔誠的期待。

  「悲劇啊……」方運心想。

  「方運,你怎麼不指導一下我們悟道?」

  方運很想說什麼都沒有指導個鬼,但只能擠出微笑,道:「悟道河因人而異,悟道河邊千百人,悟道者寥寥無幾,一切看……機緣。」方運差點說出「巧合」。

  「說的也是。不過我們相信去了悟道河必然有收穫,別人信不過,但不能不相信你方運。」宗午德道。

  眾人一起點頭。

  方運沉默。

  就在這時,船長室的大學士孔實道:「文鷹受益於悟道河,即將成大儒,我們幾人送你去玉海城後,一起去悟道河,你們舉人與我們一同前去吧。」

  所有舉人高興答應,更加興奮,沒想到悟道河能讓李文鷹這個大學士受益,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死也要去一次。

  方運無言以對。前些日子李文鷹是去了悟道河,但跟他即將成大儒根本不沾邊,真正起作用的是應該是《陋室銘》和《三字經》的註釋。

  看著他們聊悟道河聊得興高采烈,方運本著身為讀書人應該有的良知,果斷裝作聽不到,遙望星空,假裝思考,實則發呆。

  同一片星空下,景國所有高文位的人和十國七成高文位的人至今沒有睡覺,在等待方運文鬥一州的結果。

  當世第一舉人,文鬥一州,亞聖世家荀家參與,任何一個因素都足以讓他們重視,更何況三者合一。

  景國京城,左相府。

  柳山的書房裡一片昏暗,柳山雙目有神,正在閱讀《紫爐齋文集》,而雜家宗聖的書房就叫紫爐齋。

  不多時,桌子上的官印散發出細微的波動,柳山的目光一變,但卻一動不動,直到讀完一篇文章,才合上書,右手拿起官印。

  一隻黑色鴻雁飛出,在他前方鋪開,化為一篇書信。

  「方運勝。」

  柳山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朝堂上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左相,但是,他的左手死死地按在桌子邊緣。

  咔嚓一聲輕響,桌邊竟然被他生生按碎。

  柳山收回左手,眼前的黑色鴻雁傳書突然開始變幻,形成了新的文字。

  「為雜家聖道,壓方運三年。」

  柳山看著這十個字,輕嘆一聲。

  若是正常,來信絕不會出現「為雜家聖道」的字樣,但現在偏偏寫了,柳山彷彿看到那人在猶豫,生怕自己不去做。

  柳山盯著「壓方運三年」五個字,目光如鷹鷲一樣銳利。

  就在前不久,雜家眾人還到處宣揚要斷方運聖道,可現在上面卻給了這個命令,柳山看到了更深的東西。

  十個字緩緩消散,柳山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是因為三年後就壓不住他了?」

  不多時,柳山坐回桌邊,拿出一張信紙,提筆寫書寫:「知白……」

  倒峰山,聖院。

  《聖道》編審院靜悄悄的,已經無人,但相鄰極近的《文報》編審院卻燈火通明,兩位編審大學士快速審稿,許多文員進進出出。

  兩個文員把稿件送入大學士房中,急忙退出,邊走邊抱怨,哈欠連天。

  「這是怎麼了?兩位大學士突然連夜審稿,說明日要出加急增刊。《文報》的增刊可是非同小可,加急增刊一年也沒有一次,每一次增刊都有影響十國的大事發生,今兒這是怎麼了。」

  「我也迷糊,今年聖墟雖是我人族大獲全勝,但也不至於出增刊,恐怕是今夜除了什麼大事,和聖墟加一起,足以出增刊。」

  「我問了幾人,都不知道。」

  就見一個滿面笑容的文員迎面一路小跑。

  「丁兄,到底是何事,你可知曉?」

  「方運文鬥一州勝了!我馬上要去聯繫從聖墟出來的舉人,不說了!」

  「文鬥一州!」兩個文員驚呼。

  空行樓船以極快的速度掠過慶國國土,越過長江上空,在抵達玉海城外後減速。

  方運向下看去,夜晚應該緊閉的玉海城南門大開,上千人正站在門口,每一個人都身穿官服,看樣子玉海城的文官、軍官和文院三系官員齊聚南門外。

  「他們在迎接你!」宗午德語氣中充滿羨慕,能在後半夜讓全城所有官員齊聚迎接的人,那絕對是大儒的待遇,哪怕左相前來都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排場,至少要國君或太后來才行。

  空行樓船緩緩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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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0-13 23:29
第329章 聖墟碎

  凌晨的玉海府非常寂靜,但南城門口外卻是另一番天地。

  不等空行樓船停好,那些官員如潮水一樣湧來,迫不及待要見凱旋歸來的英雄。

  不要說船上的舉人們,就連那些護送的翰林和大學士都十分羨慕,對景國來說,方運已經可以做到普通文人所能做到的極致,現在若是白天,玉海城內必然萬人空巷,全城人齊出迎接。

  空行樓船停穩,方運走下樓梯,玉海府的文官之首董知府直奔向方運,可到了方運面前,眼眶濕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身後的那些人全都眼圈發紅。

  景國被慶國欺凌近百年,在近十幾年更是被文壓全國,毫無反抗之力,哪怕是有李文鷹這樣的天才也獨木難支,每一次文鬥都一敗塗地。

  「我……替景國子民感謝你!壓在我們上億人頭頂的污名,潑在我們上億人身上的污水,今夜,一朝散盡!請受我等一拜!」

  董知府深深作揖,而他身後無論是府文院的院君還是州都督,無論是二十歲出頭的幕僚文員還是七八十歲高齡的老人,一起彎腰作揖。

  「使不得。」方運急忙去托董知府,不讓他彎腰拜下去,但他哪裡托得動一位成名多年的進士,終究沒能攔住,只得作揖回禮。

  大學士孔實輕嘆:「國士駕臨,不外如是。」

  眾人肅然,堂堂孔家大學士說哪怕一國最優秀之人出現,所受到的待遇也不過是這樣,這可以說是比文人表率更高的評價。

  方運道:「我所作的一切,無非是一個讀書人應該做的,支撐景國的。不是一個兩個天才,而是每一位讀書人。」

  「但,你站在最高處支撐!此次文鬥,一掃我景國百年之恥。重振我景國之文名。你功蓋一國!我必率玉海城上下官員為你聯名請功!不給你一個州侯,我撞死在金鑾殿之上!」董知府的話語擲地有聲。

  「願隨董大人左右!」眾多官員齊聲附和。

  王公侯伯子男共六個爵位分九級,對應九品到一品,而州侯是第三等爵位,位列三品,一州的最高的州牧、州院君和州都督三人也不過是三品。

  「謝過諸位。」方運拱手致謝。他自然知道這些官員不僅僅是請功那麼簡單,他們已經在對左相亮劍,若是左相阻攔,他們必然不計一切代價展開攻勢。

  一位官員道:「可惜是夜間,無法鳴鑼開道、儀仗列隊,禮數不周,還請方鎮國諒解。」

  方運笑道:「沒關係。無非一次文鬥而已,要是鬧得太誇張,不知道別人會如何說我們景國人。其實你們都前來已經是少有的大排場。」

  李文鷹道:「夜深不便詳談,明日慶功會再議。方運剛從聖墟回來。應該返家休息。這次各國才俊出聖墟後直奔悟道河而來,你們好生接待。」

  「是!」眾官員應聲。

  「我們已經備好馬車,方運可乘坐回家,其他才俊可與我一起去驛站暫住。」董知府道。

  方運看了看天邊,已經由黑變深藍,最多一個半時辰太陽就會升起。

  隨後,方運在前,玉海城全體官員在後,眾人一起向城內備好的馬車走去,許多人邊走邊看鴻雁傳書。

  宗午德抱怨道:「唉,我們宗家人都沒睡,那些叔伯兄弟不停給我發傳書詢問事情經過。在城外收不到,這一到城門口,那鴻雁傳書,要都是真的大雁,非把我壓死不可。」

  「我比你還慘,家裡人,紀家那邊的,文院的老同學,還有各國的文友酒友,都在詢問。」

  「還是我有先見之明,見勢不妙,不接受任何鴻雁傳書。」賈經安笑道。

  「所以都跑來問我。」賈明義大學士白了侄子一眼。

  眾人一笑。

  李文鷹道:「方運,《文報》有人找你,你怎麼不回話。」

  「你們自己看吧。」方運無奈地地解除官印隱匿鴻雁傳書的功能,眾人只看一眼就沉默了。

  數以千計的鴻雁飛在方運的上空不斷盤旋,而且不斷有大量的鴻雁飛過來,實在是太多了,除非成大儒一念化百,否則誰也沒辦法在短時間看完這麼多鴻雁傳書。

  聖前舉人、疑似星之王、聖墟大贏家和文壓慶國的種種頭銜榮譽加一起,讓方運成為聖元大陸的焦點,現在聯繫他的人太多了。

  「算了,《文報》的約稿我幫你推掉。《文報》本想趁現在做一個有關你的專題,天亮前在各國刊發。」

  「是增刊?」方運問。

  「自然。」

  眾人露出羨慕之色,不用想,必然是文鬥一州讓《文報》編審院不得不出增刊,完全是方運引發的,一人引動《文報》增刊,一點不比在《聖道》三詩同輝差。

  眾人正聊著,大地突然輕輕一震,就在所有人以為只是一次普通地震的時候,一道橫貫南北的巨大空間裂痕出現在天空,那空間裂痕漆黑如墨,彷彿把聖元大陸的天空一分為二,擋住群星的光芒,在深藍色的夜空中格外醒目。

  一些雜物從裂痕中掉落,有樹木,有碎石,有河水,甚至有數百丈的高山一同跌落。

  空間裂痕周圍還有一些小的空間裂縫,分佈雜亂。

  「怎麼回事!」眾人大驚,齊齊望著那可怕的裂痕。

  方運和幾個舉人突然一愣,因為恰好一座山從巨大的空間裂痕中掉出來,那分明就是聖墟中龍崖的山,眾人都曾進入過龍崖,對那山的形狀非常熟悉。

  但是,怪異的事情還在後面,那些雜物還沒等落地,半空中又出現新的空間裂痕,正好位於那些雜物的下方,讓那些雜物全部掉入新的空間裂縫中,消失不見。

  聖元大陸好似成為兩個空間的中轉之地。

  而且那新的空間裂縫散發著一種極為恐怖的氣息,每個人都如同陷入深深的噩夢之中,一動也不敢動。

  方運也無法動彈,但發覺懷裡的霧蝶動了動,然後繼續沉睡。

  不多時,空間裂痕漸漸變小,眾人的身體才恢復。

  「那不是龍崖的山麼?」李繁銘問。

  在場不止這些舉人去過聖墟,李文鷹等大學士也有數人進去過,都認得那座山。

  方運突然想起在聖墟的所見所聞,想起那個龍頭靈骨的話,輕聲道:「聖墟碎了?」

  孔實輕嘆道:「還是碎了。」

  眾人看向這位孔家重要人物,顯然,孔家人知道的比別人都多,這次聖院決定讓更多舉人進聖墟,孔家人出了大力,甚至捨棄了一些名額。

  「若是方便,孔兄不妨詳說一二。」賈家的大學士道。

  孔實道:「其實也不算什麼秘密,很多世家的人應該都已經推斷出。聖墟這些年一直在變化,兩百年前,就有一位孔家大儒預言聖墟撐不到三百年,若有異變,聖墟必毀。先是文曲星動,又是文曲星照,如此大變又牽扯到聖墟,聖墟崩毀也是理所當然。」

  方運想起了那個忠心耿耿的星蠻人牛山,牛山和犬析沒有聖院力量接引,應該還在妖祖門庭,但他們兩人生長在聖墟,不知道會不會被這次聖墟劇變影響。

  遙遠的西北大草原,一道百丈空間裂縫從天空出現,隨後大片碎石掉了下來,和碎石一起掉下來的還有一頭犬妖將和一頭牛蠻帥。

  「救命啊!」一頭犬妖將大喊。

  「狗叫什麼!啊……疼死了我了!」牛蠻帥痛呼。

  巨石落盡,兩個妖蠻從石堆中爬出來,牛蠻帥身上又青又腫,但沒有出血,那犬妖將則很悲慘,一身傷口,正在用氣血彌補。

  「這……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沒見過這片星空?不過這月亮倒是咱們聖墟的月亮。」牛蠻帥疑惑地道。

  「你看文曲星的位置,只有在聖元大陸看到的文曲星才是永恆不變、高懸正中,這裡應該是聖元大陸。」

  牛蠻帥用鼻子嗅了嗅,道:「元氣稀薄,但很舒服,比聖墟好太多,很可能是傳說中的聖元大陸。唉,沒想到聖墟和半個妖祖門庭都塌了,回不去了。」

  牛蠻帥坐在岩石上發呆。

  犬妖將搖著尾巴走過來,伸出前爪搭在牛蠻帥腿上,道:「你怕什麼?咱們認識那麼多人族,直接去找他們就好。據我觀察,人族比血妖蠻好多了。」

  「也是,月皇陛下那麼厲害,我們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

  「不過,你確定他們不會把我們當血妖蠻殺掉?」犬妖將道。

  牛蠻帥沉默不語。

  「我至今弄不懂月皇陛下叫什麼,我們直接問月皇,別人未必知道啊。」犬妖將道。

  牛蠻帥點點頭,道:「我至今也不知道月皇陛下叫什麼,那些人有時候叫方運,有時候叫方鎮國,還有什麼方雙甲、方五甲、方聖前、方師,我都不知道換成妖語是什麼意思。」牛蠻帥不斷用手拍自己的腦袋,希望可以把自己拍得更聰明。

  「我們先混進血妖蠻裡,找機會尋找月皇,只要咱們不親手殺人,月皇陛下就不會責罰我們。」

  「說的也是。走,先找個血妖蠻部落落腳!」

  一個牛頭人和一條大黃狗離開碎石堆,在夜色中前行。

  「你說月皇陛下到底叫什麼?」牛蠻帥輕聲問,牛眼裡有些傷感。

  「別問我,我是狗腦子。」犬妖將不滿地晃著尾巴。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18 19: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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