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世之尊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已完結)

   
晨羲 2014-8-3 10:02: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7 18110042
Seiki 發表於 2015-2-17 19:06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成功混入的好處(兩章合一)

  短短幾句話的工夫,孟奇搖身一變,化成了渾身是血的紀陶,臉上有著幾道猙獰傷痕,遮掩住了容貌的些許差異,縱使再熟悉紀陶之人,只要不是同床共枕者,極端瞭然他的氣息,也難以分辨真假。

  「你們分別喬裝改扮成這個,這個……」孟奇連指了四具屍體,聲音暗啞,一副受傷沉重的樣子,隱約能聽得出幾分紀陶的感覺。

  適才「拷問」紀陶時,因為身懷八九玄功,善於變化,孟奇隱約有冒名頂替的想法,故而有瞭解他的具體情況,也問了他手下親兵和江湖閒人的大致狀況,現在所指的這四具屍體皆是獨身居住,失蹤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引來家人詢問的閒漢,縱使江芷微等人易容水準再普通,也不會引人懷疑。

  ——不是留守府親兵,自不會在府內遇到相熟之人,親軍統領蔣盛洪和左使尹冷輝若要詢問,也不會太紆尊降貴,再說,他們亦不可能知曉這種小卒子的真實長相。

  「好。」江芷微點了點頭,挑了四具屍體中身材相對瘦弱的男子,將唯一的女屍留給了阮玉書。

  這是有著神魔血脈流傳的世界,男女在力量上沒有顯著差異,所以江湖閒人並非只是男子,而阮玉書的氣質相對江芷微來說,更難喬裝改扮成男性。

  在他們套衣服、做易容時,孟奇再次抽出流火,一劍刺到紀陶身上,火焰從內勃發,將屍體吞沒,及至火滅,只留下一堆灰燼,被孟奇袖袍一揮。洋洋灑灑而去,飛過左側牆壁,灑入內裡花土。

  不多時。齊正言等人喬裝改扮完並毀屍滅跡,貼著兩撇鬍子的瘦削提劍男人是江芷微。頗為幾分劍客意味,身材正常但臉若滿月的漢子是趙恆,畏畏縮縮背部微弓的青衣小廝為齊正言,面容普通的綠羅襖少女則是阮玉書,她的古琴收入了芥子環。

  左右打量,確認沒有疏漏後,孟奇放出了求援信號,只見赤紅騰空。炸開成朵朵血花,異常醒目。

  少頃,有穿錦袍著玉帶的中年男子被風裹著,呼嘯而來,氣勢洶洶,威風凜凜。

  「人呢?」他還未落地,就四下張望,可只看見殘兵敗將五人。

  他身周有淡青色之風繚繞,舉手投足之間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

  孟奇根據紀陶的描述,辨認出來者正是留守府親軍統領蔣盛洪。雖只是人階一品,但血脈強橫,某些方面接近地階。可御風而行,能干擾天象,比紅衣軍幾個頭目強了不知多少,尹冷輝出現前,為左寒風麾下第一強將。

  「天人交感……」孟奇與江芷微等人隱秘地視線相接,從聲勢大概判斷出蔣盛洪的實力水準,略等同天人交感者,而且還多了飛行能力,非常不好對付!

  當然。僅僅是給人的感覺近似,真正交手起來。由於神魔血脈的特異,或許還有別的不同。可能更強,也可能稍弱。

  孟奇捂著胸口,嘴角溢血,踉踉蹌蹌幾步,艱難道:「回,回大人,他們,他們見卑職求援,倉,倉惶而逃了。」

  他氣喘吁吁,語不成調,配上鮮血淋漓、傷疤縱橫的面部,分外讓人感覺觸目驚心。

  「你沒事吧?」蔣盛洪遙望四周,眼角餘光打量孟奇,沒發現自己信重的屬下已經被人冒名頂替,連氣息都近乎一模一樣!

  「還,還能撐得住……」孟奇逆運真氣,催出一口鮮血,噴到自身胸襟之上,染紅了一大片。

  蔣盛洪未能發現蛛絲馬跡,微微皺眉,彈出一縷指風,落到孟奇身上,鑽入經脈,幫他穩住傷勢:「敵人呢?往哪邊逃了?怎麼回事?」

  「往那個方向。」孟奇的話語頓時順暢了起來,「卑職看守郭府,發現有鬼鬼祟祟之人前來打聽郭瘸子下落,於是悄然跟蹤至此處,結果落入陷阱,眾多手下橫死,自身也差點沒辦法求援。」

  「有幾個敵人?」蔣盛洪凝目望去,沒有收穫,回首看了看滿地屍體和實力相當不錯的屬下,凝重問道。

  紀陶人階二品,雷神血脈,非是易於,手下密探閒漢又人多勢眾,很有幾名好手,能動靜不大地殺戮他們,敵人的實力非同小可!

  莫非紅衣軍的主力全都混進大寧了?他們不想活了?

  孟奇深吸口氣道:「兩男一女。」

  他的心始終提著,有八九玄功在,自己被看穿的可能極小,倒是齊正言等人,很容易被蔣盛洪這種層次的高手窺出易容痕跡。

  「三個人?」蔣盛洪瞳孔收縮,極其驚訝,自己要殺掉紀陶和他的手下不難,可除非預先下毒,斷然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不給他們求援的機會。

  難道這三人都有與自己相仿的實力?

  他再次看向地面躺著的一具具屍體,發現不少都是一劍封喉,有少數是周身骨骼粉碎,癱若爛泥。

  而中劍者又有區別,部分死者傷口有火焰灼燒的痕跡,毫無鮮血溢出。

  果然是三個人……蔣盛洪順勢打量了江芷微等人一眼,未曾用心,只感覺得出他們多有易容,不過作為密探,平日裡也少不得喬裝改扮。

  「他們是?」他問了孟奇一句。

  聽到這句話,孟奇提著的心終於落下,蔣盛洪能這麼問,表示事情過關了:「回大人,他們是屬下的探子,之前負責外圍警戒,逃過了一劫,看到求援信號後方才趕到,未見過敵人。」

  蔣盛洪輕輕頷首,言歸正傳:「那兩男一女倒是逃得極快,你等下將他們的容貌與武功特徵告知畫師,方便全城大索,恩,孫神醫很快趕到,你在這裡等著,不要胡亂行動。小心牽扯傷口。」

  他粗略問過「三個敵人」的特點,青風捲起,順著孟奇胡亂指的方向追索而去。

  沒過多久。大隊親兵來臨,中間夾雜著畫師和神醫。

  「把手伸出來。」孫神醫面白無鬚。神態頗有幾分頤氣指使。

  孟奇坦然將左手遞了過去,結合雷痕、「神霄九滅」與紫雷勁氣息,模擬出紀陶的真氣。

  孫神醫兩指搭在脈門之上,細細品味,忽然,他輕咦出聲,皺起眉頭:「肺腑受了如此重傷,竟然還能活著?」

  他睜目看著孟奇。彷彿在看著一個怪物。

  不好!孟奇心中一驚,明白出了紕漏,自己是以自身的肉體狀況來「模仿」的傷勢,忘了再是神魔後裔,也與八九玄功九竅相差甚遠!

  他沒有驚慌失措,迅速沉靜了下來,沒有回答孫神醫的疑問,不動聲色調整著脈象。

  「脈象怎會突地飄忽……咦,怎麼又沉滑了!」孫神醫驚訝失聲。

  若以脈象而言,眼前的親兵副將早就死了七八回。又活過來七八次了……

  「怎麼會這樣……」他行醫多年,從未遇到如此症狀,額頭斗大汗水滑落。不知今夕是何年。

  孟奇咳嗽兩聲,反問道:「孫神醫,某的傷勢到底怎樣?」

  他這是混淆視聽,以亂對亂。

  孫神醫末了把冷汗,艱難吞嚥了口唾沫:「具體說說怎麼受傷的?」

  「某受了埋伏,被鬼鬼祟祟的小子一掌拍中背部,往前飛出,然後遭劍客劃中臉皮,若非及時閃避。雷電之威又讓她顧忌,早就去陰曹地府了!」孟奇唉聲嘆氣道。

  未等孫神醫細問。他又自顧自道:「說也奇怪,某被拍中背部。骨頭卻沒有斷,似乎是陰柔掌力,透體而入……」

  「對,這道掌勁很奇怪,難以直接拔除,你先服食兩枚『丹黃丸』穩住心脈,再嘗試運轉自身真氣,慢慢逼出。」孫神醫再次摸了把冷汗,順著孟奇的話就讓他先自我療傷,然後自己再回去翻看古籍醫書,尋找真正的原因。

  若紀陶因此身亡,則是他自己命不好!

  孟奇不敢亂吃東西,將丹黃丸細細嚼碎,假裝吞服,等到孫神醫給自己包紮完傷口,檢視屍體時,悄悄吐在了掌中。

  此時,親兵們在詢問江芷微等人,他們皆一口咬定之前只是負責外圍,未曾見到敵人,讓對方發現不了破綻。

  「紀副將,傷勢穩定了嗎?」一名親兵將領帶著畫師走了過來。

  他是另外一個副將,喚作文成,向來與紀陶不睦,如今藉著公事,刻意過來打擾。

  「哼,要問就問。」孟奇學著記憶碎片裡的紀陶樣子冷哼。

  因為臉上傷疤猙獰的關係,紀陶被留守府夫人和小姐厭惡,文成經常藉此讓他難堪,在他心裡留下了痛苦的回憶。

  文成扳著一張臉,吩咐畫師道:「等下仔細聽紀副將的描述,莫要出了偏差。」

  「紀副將,敵人很強啊,差點就讓你全軍覆沒。」文成轉過頭道,語氣裡頗有嘲笑與遺憾之意,你紀陶不是號稱雷神血脈,統領之下第一人嗎?如今怎得這麼狼狽?可惜只是「差點」全軍覆沒……

  孟奇雙手握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乎在強忍著怒氣。

  見狀,文成心情舒暢,話歸正傳:「一共幾人。」

  「三個,兩男一女。」孟奇臉露少許後怕和畏懼,當真是如同真實。

  「分別描述他們的相貌和武功特徵。」文成扳著臉道。

  「一名男子三十來歲,掃帚眉,塌鼻子,大嘴巴,似乎得過面癱……出手有紫色星河環繞,但他拍中某的那掌無聲無息……」孟奇一本正經回答,「另外一個男的,年紀輕輕,劍法出眾,朗眉星目,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所用之劍有火焰纏繞,非是凡兵。」

  旁邊被詢問完的齊正言忽然抽搐了一下嘴角,江芷微等人則目視地面,強忍住笑意。

  「女子身材高挑,青色衣裙,明豔絕倫,劍法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作為真正的「罪犯」,孟奇八真兩假地描述著「罪犯」的長相。

  畫師運筆如飛,很快勾勒出模樣,遞給孟奇確認。

  「就是他們!」孟奇掃了一眼,語含痛恨。

  三幅畫像都與真人有一定差距,尤其紫色星河纏繞的那位。

  做完這些瑣事。孟奇帶著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返回留守府養傷,其餘親兵拿著畫像。全城搜捕他們。

  …………

  入府之後,孟奇循著紀陶的回憶。往他居住的院子返回。

  他尚未成親,父母皆在府外,不怕被人窺出破綻。

  幾人剛踏入迴廊,前方忽地響起幾聲尖叫,只見一名藕色衣裙的美貌少女驚慌退後,身旁幾個丫環皆是不敢直視孟奇的面孔。

  「看什麼看?頂著這幅尊榮不知會嚇到小姐?還不快滾!」少女旁邊的婆子怒罵道。

  原來這正是左寒風的孫女左依倩,被臉上纏著一根根白色布條的孟奇給嚇到了,還以為白日撞鬼。

  「是是是!」孟奇學著紀陶的樣子。唯唯諾諾回答,然後拐入旁邊的走廊,不與小姐照面。

  「小姐,似乎是那個醜鬼紀陶。」

  「是他啊……好像臉上又受傷了……」

  「等他傷好,恐怕會更醜……」

  一道道議論聲中,孟奇不為所動,加快腳步,與江芷微等人一起到了自身院子。

  他還未打開院門,一男一女從另外迴廊而至。

  「紀副將,之前遭遇的是什麼敵人?」男子出聲詢問。

  他五官立體而深刻。皮膚呈現暗灰之色,整個人如同石雕,看起來非常奇特。正是尹冷輝的手下,異人穆安,據說神通詭異,讓人防不勝防。

  他身邊的女子也是尹冷輝的手下,異人藍蝶,頭髮披散,容貌豔麗,嘴唇更是不正常的鮮紅。

  孟奇冷冷將事情大略介紹了一遍,紀陶與三位異人的關係一直不好。

  聽完以後。藍蝶忽地嫣然一笑:「紀副將,你再詳細將那幾人的武功描述一下。我好像有點眼熟。」

  她對襲擊紀陶的「兩男一女」似乎很感興趣。

  「希望你們能為留守分憂解難……」孟奇略帶嘲諷回答,然後仔細描述了一遍。

  「紫色星河……」藍蝶若有所思地咬了咬下唇。

  其餘兩人的武功特徵不夠明顯。難以辨別。

  「可有另外的線索留下?」穆安沉重臉道。

  孟奇搖了搖頭:「差點就死在他們手上了,哪有閒工夫讓他們留下線索。」

  穆安沒有說話,轉頭離去,刻意嘀咕了一句:

  「廢物。」

  孟奇雙拳再次緊握,表演極其逼真,接著深吸口氣,推開院門,直入廂房。

  此處院子有幾株大樹,灑下蔭綠,遮掩住了烈陽,讓廂房內一片涼爽。

  孟奇正待開口,江芷微忽地豎指唇邊,示意安靜,接著一劍刺出,落到枕頭一角。

  劍尖有淡綠色閃爍,孟奇等人循跡看去,發現了一隻小若米粒的蠱蟲,它來迴游動,可始終闖不出劍氣籠罩的範圍。

  「蠱蟲?紀陶與尹冷輝等人不合,被他們暗中放入蠱蟲窺探?」孟奇有所明悟。

  紀陶常有機會面見左寒風,若直接對他下蠱,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與此同時,孟奇頗為感慨,在感應之上,自己與江芷微有一定差距了。

  以往靠著提前刺激祖竅和不死印法、變天擊地大法的配合,類似方面都是自己勝過江芷微,可她目前正式修煉眉心祖竅已經好幾個月,並接近了天人合一,一下就將自己反超。

  五人目光交接後,孟奇突然開口:「直娘賊!若讓某再碰到他們,一定將他們碎屍萬段。」

  「紀將軍息怒,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在地牢內看到他們了。」趙恆瞬間明白了孟奇的用意,接話回答。

  留下蠱蟲,傳遞給尹冷輝錯誤消息,讓他們不懷疑自身是假冒的。

  「表演」了一陣後,孟奇等人走出廂房,進入院子,低低討論著。

  「尹冷輝實力不明,若貿然試探他,很容易出現紕漏,將自身陷入險境。」趙恆表明了自身的擔憂。

  要想殺左寒風,就得確認尹冷輝的情況,否則容易功敗垂成。

  孟奇點頭道:「剛才兩個也是異人,與尹冷輝關係匪淺,從他們身上著手相對容易。」

  「嗯,等待機會。」江芷微贊同道,她非是沒有耐心之人。

  阮玉書和齊正言輕輕頷首,沒有別的意見。

  …………

  三日後,親兵廳內。

  蔣盛洪在孟奇面前來回踱步,與天地融洽一體的感覺被焦躁的情緒破壞了不少。

  「怎麼會沒有線索?」他咬牙道,「那三人就像憑空消失了,翻遍全城都未能尋到!」

  當然,「他們」躲在留守府內……孟奇肚裡回答:「也許和杜懷傷一個情況。」

  「也就是,大寧城尚有我們不瞭解不掌握的勢力?」蔣盛洪眯了眯眼睛。

  孟奇知道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懷疑自己說謊,於是沉吟道:「如果不接觸旁人,自尋偏僻院子躲避,食物飲水皆是偷來,正常尋找怕是難以發現……」

  「此言有理。」蔣盛洪輕輕頷首,覺得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孟奇接著道:「大人,卑職傷勢好了不少,想帶著手下幫忙。」

  「很好,某會在留守面前褒獎你忠於職事。」蔣盛洪大感欣慰。

  …………

  一處龍蛇混雜的酒家內,掌櫃的正與狐朋狗友歡飲,他是附近地頭蛇,消息靈通,為人機警。

  他目光突地一直,看見門口進來一位青衣素裙的少女,雖然多做偽裝,但依然能被眼尖之人看穿掩蓋下的容貌,明豔照人,不可方物。

  少女提著長劍,緩步踏了過來,沉聲道:「我有一事問你。」

  掌櫃的打了個機靈,只覺劍氣襲身,趕緊站起,領著少女到角落:「姑娘,要問何事?」

  「可有杜懷傷的下落?」少女正是江芷微。

  掌櫃的苦笑道:「若小的有,早就去留守府發大財了。」

  江芷微輕輕點頭,轉身便走,出了酒家沒多遠,突然加快腳步,拐入小巷子,甩開了跟蹤之人,接著翻入院牆,喬裝改扮,貼上了兩撇八字鬍,繞了一圈回到附近。

  酒家內,掌櫃的臉色沉凝,對狐朋狗友道:「快,快去找留守府探子,說他們要找的人出現了!」

  沒多久,消息經過不同渠道傳入留守府,其中一個回報之人正是江芷微自己!

  蔣盛洪與藍蝶幾乎同時趕到酒家附近,但再次失去了敵人線索。

  …………

  第二日,城東和城北各有地頭蛇遇到了留守府通緝之人,一個是昨天的青衣少女,還有一個是眼中似有紫色星河流淌的塌鼻男子。

  消息迅速傳回了留守府,到了今日值守的穆安和「紀陶」面前。

  「好賊子,還敢出現!」穆安石人般的面龐露出一絲惱意,大踏步往前,邊走邊吩咐,「你去找蔣統領,咱們分頭行事,不能讓賊人走脫。」

  「若此事弄得需要留守大人和左使出手,我們的臉皮往哪擱?」

  他將「紀陶」視作下屬。

  孟奇冷笑道:「就怕你一個人被賊子所害。」

  說也奇怪,自己等人躲入留守府好幾日了,居然沒見到左寒風和尹冷輝一面!

  「哼,我可不是廢物。」穆安快步走出了大廳。

  到了東市,他同樣未能發現敵人蹤跡,只好找密探和線人幫忙。

  一連問了幾個,穆安終於振作了神色,因為有線索了!

  「小的看見青衣少女拐入了那條巷子。」有著八字鬍的瘦削男子如是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1:33 編輯

Seiki 發表於 2015-2-18 13:17
第二百八十五章 蟲人(新年快樂)

  穆安陰沉臉的時候愈發像一尊石像,皮膚灰撲撲的,不類於常人,但在充斥神魔後裔的世界並不顯得引人矚目,路上多的是奇形怪狀的人士,甚至有四臂兩面的。

  「帶路。」尚未發現敵人,他也不可能就此回報府中,請左使和留守出馬,加上自忖實力要遠遠強於紀陶那個廢物,遇到陷阱的情況下,他能找到機會求援,保住性命,自己為什麼不可以?

  說不得還能反殺敵人!

  長著八字鬍的瘦削男子露出驚懼的表情,似乎對曾經殺掉他絕大部分同伴的敵人非常害怕,但在穆安陰沉的目光下,他還是低下了頭,畏畏縮縮地鑽入巷子。

  走了幾步,穆安左手一翻,掌心多了一隻漆黑的蟲豸,它原地打轉,似乎在品味著氣息。

  啾啾啾,它突然發出鳥鳴般的聲音,背部長出了兩對透明的翅膀,騰空而起,向著拐角處而去。

  「哼,若她走人多的地方,氣息交纏,我的尋人蠱還未突破天地限制,怕是察覺不了蹤跡,現在嘛,嘿……」穆安略顯得意地自語道。

  若他沒有記錯,身旁的八字鬍男子乃是紀陶這個廢物的手下,還因為先前同生共死的關係得到了他的信賴,所以得顯番手段,不能被紀陶給比下去了。

  在之前地頭蛇的居所,他就用尋人蠱記住了青衣少女的氣息,可惜外面是繁華鬧市,人來人往,各種氣息互沖,嚴重地干擾了尋人蠱,讓它未能發揮作用,如今到了偏僻巷子,正是自己顯示手段的機會!

  貼著八字鬍的江芷微看到這幕,略微發怔,若非自己等人慎重,此次的青衣少女是阮玉書所扮,埋伏恐怕已經失敗,巫蠱之術果然詭異難測——她要負責近身強攻,所以由她引路,所以不能暴露氣息,免得對方有特殊血脈的異人能分辨些微差別。

  這樣的選擇正是老於江湖的表現,若換做元央和翁靈玉那隊人來,根本想不到這點,即使元央同樣擅蠱,可她對神魔後裔瞭解極少。

  尋人蠱在前方飛舞,七拐八拐,越帶越偏僻,樹木繁盛,房舍稀少,偶有說話之聲與裊裊炊煙,愈發襯托得安寧。

  這種情況下,穆安忽地打了個冷顫,湧現強烈的戒備之意。

  就在他有點打退堂鼓時,忽然聽到一聲輕鳴,難以描述的美妙,無法形容的感覺,似從九天之上發出,引來百鳥齊鳴。

  他的腦海頓時嗡隆,渾身顫抖,神魂分離,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處,不知週遭變化。

  「鳳鳴九天」,瑯嬛十二神音之一!

  由於擔心對方巫蠱之術詭異,稍不留神就會被他逃走,而且要儘量抓活口問情報,所以孟奇等人商議的結果是,全力以赴,毫不藏私!

  鳳鳴之聲裊繞而上,再入九天,週遭各種鳥類振翅,低低徘徊,輕鳴不斷。

  看見穆安呆滯,江芷微錚得抽出長劍,直點對方眉心,試圖透入劍氣,鎖住元神,將他活捉。

  這一劍沒有花哨,只有純粹的速度和精準,可就在這時,穆安皮膚凸出了一個又一個細小的疙瘩,密密麻麻,渾身都是,讓人忍不住頭皮發毛。

  而且這些疙瘩都在蠕動,宛若活物,彷彿皮膚之下藏著一層蟲豸。

  噗噗噗,一隻隻顏色鮮豔的蟲豸鑽出,向著四面八方飛翔,皆帶著少許穆安的氣息,他似乎要斷臂求生!

  作為最低階的蠱蟲,它們元神微弱,不辨鳳鳴,故而受影響較少,要對付它們,瑯嬛十二神音中最恰當的是「無音之聲」。

  穆安眉心中劍,皮膚肌肉萎縮,整個人像是一條巨大的蟲豸,半空則異色紛呈,如炸開的煙花。

  突然,周圍變得昏暗,一顆顆星辰凸顯,璀璨奪目,連成了紫色長河,浩浩蕩蕩落下。

  星河吞沒四周,所有蠱蟲被壓成了碎末,沒有一隻能逃出生天。

  穆安眼角、鼻孔和嘴巴同時溢血,目光又是呆滯又是猙獰。

  砰,他被江芷微點中眉心的腦袋猛地爆炸。

  他竟然能在元神被琴音分離,被劍氣鎖住的情況下自爆身亡?

  無頭的屍體沒有倒斃,手臂和雙腿突然脫落,化作四條黑色長蟲,嗖的往著四個方向躥行。

  江芷微長劍一展,劍光乍亮,一條黑色長蟲從中被剖開,分成兩半,落地抽搐,留出一地黑血。

  赤色劍光飛來,蒼莽尊貴的氣息瀰漫,如同真龍降臨,絲絲火氣繚繞,互相糾纏,貼著地面向三條長蟲追逐而去,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火龍」極快,迅速將三條黑色長蟲追上,把它們燒成了灰燼。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辦法優先考慮活捉的事情了!

  面對幾人的聯手,穆安一直是毫無還手之力,可巫蠱詭異,總是能別出機杼,不被鎖住所有生機。

  這個時候,他掉落在地的軀幹忽地蠕動,皮膚膨脹,鑽出了一隻巨大蜈蚣。

  它呈灰白之色,彷彿是以脊椎骨為身體,節節分明,頭部隱約透出人的面孔,正是穆安!

  蜈蚣剛剛浮現,就往地面鑽入,似有土遁之能!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身泛淡金,面部有火焰升騰,讓人看不清楚容貌,宛若金剛。

  砰,他雙腳蹲實,附近大地震動了一下,然後兩手往下,猛地抓住了灰白蜈蚣的身體,將它往外拖出。

  這條蜈蚣原本力量奇大,可如今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彷彿被鋼鉗夾住,被山峰壓蓋,被人用純粹的力量制住了。

  它反繞而上,將來人團團纏住,多只腳齊齊用力,又抓又撓,毒素噴發。

  淡金明淨,讓人牙酸的摩擦之聲不斷,可灰白蜈蚣的所有攻擊連一點傷痕都未能造出。

  正當它要嘗試天生九竅時,對方體表騰得燃燒起一層赤紅火焰,將它燒得疼痛無比,纏繞之勢頓時瓦解,吊在那裡,像是一條死蛇。

  來者正是孟奇,若是順利,他原本不用出手,可穆安似乎是由蟲子組成的身體,讓人防不勝防,連連覓得逃跑機會——在大半個時辰前,孟奇就將情報告知了親軍統領蔣盛洪,並奉承了他幾句,言他武功高強,對付敵人綽綽有餘,而穆安實力不怎麼樣還自高自大。

  於是蔣盛洪心滿意足地派「紀陶」來幫穆安搜尋了。

  手提燒焦的蜈蚣,孟奇氣勢改變,宛若火神降世,又似仙佛俯看凡塵,滄海桑田,輪迴不斷!

  寄託在蜈蚣上的穆安元神一震,感覺周圍色彩褪去,下方是深邃看不見底部的大海,無數金光暗藏,時而跳躍,時而泛起,帶出一樁樁回憶。

  孟奇施展「變天擊地大法」後,只見穆安盤坐心靈大海上的元神變化不定,內裡翻滾著詭異又灰白的花紋,如同猙獰木偶。

  才遭受幾次重創的穆安無力抗拒孟奇的精神侵襲,被大法影響,一個個記憶碎片飛出,演繹著「輪迴」,展現著秘密。

  突然,金色碎片凝聚,化成一面圓鏡,鏡子之中映照出昏暗密室,裡面盤坐一人,二十多歲,身披黑袍,氣質陰冷,臉色蒼白,下巴彷彿錐子。

  「尹冷輝?」孟奇元神震動。

  此人正是紀陶提過的「異人」尹冷輝,對面似乎還坐著一人,可透過圓鏡難以分辨。

  尹冷輝猛地睜開雙眼,幽芒吞吐,手中多了一個灰白色布偶。

  他的掌心黑焰升起,瞬間將布偶吞噬。

  與此同時,穆安心靈大海內騰得燃起同樣火焰,將他的元神包裹,並蔓延向孟奇。

  黑焰深沉,沒有半點光亮和熱度透出,可在孟奇的感覺裡卻異常危險。

  毫不猶豫,他承受住變天擊地大法的反噬,抽出了精神,將手中蜈蚣扔出。

  「分頭走!」他高聲喝道。

  江芷微等人並無疑慮,充分相信孟奇,當即遠遁。

  蜈蚣飛到半空就已經燒成灰燼,徹底融入了那團黑焰當中,而黑焰伸縮變化,抽長為一隻大手,五指冒著黑氣,抓向孟奇。

  陰冷之意頓時在孟奇體內升起,似乎元神都要被這隻大手給抓出去了。

  抽魂奪魄!

  孟奇周身流火纏繞,讓人分辨不出氣息,看不清楚面容,因而不怕暴露身份,雙手結印,擋在身前,似朵朵蓮花綻放。

  他整個人彷彿與大地連成了一片,不動如山!

  黑色火焰大手抓到身前,被孟奇雙手輪轉擊中,啪啪啪之聲連響,火光四射,而對方抽離元神時卻感覺在與整片大地較量,沒辦法將沉重無比的它一併提起。

  火焰大手崩解,孟奇騰得消失,閃現在附近人家的灶台內,那裡燃燒著「人道之火」。

  藉著相隔不遠的萬家之火,孟奇迅速遠遁,消弭了蹤跡。

  少頃,剛才圍攻穆安的位置多了一個黑袍男子,他氣質陰冷,臉龐煞白。

  目光陰狠地打量四週一陣,尹冷輝未能找到線索,重重哼了一聲,掉頭離去。

  …………

  留守府內,穆安的身亡讓左寒風震怒,招集所有親兵將領和異人商議。

  孟奇臉上纏著白布,內心略有忐忑,外景面前,稍不留神就會被看出端倪。

  至於尹冷輝,此次雖然未能打探出他的消息,但至少能大約判斷出他的實力和神異,肯定不到外景,可也相差不遠,估計在某些方面等於西王母的水準。

  左寒風雙眼碧綠,鬍鬚泛青,氣勢彷彿大海般磅礴,正背負雙手踱步,讓在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他的獨子亡於紅衣軍之手,只留下未亡人和一個女兒,所以對紅衣軍是恨之入骨。

  在上首附近,一名四十來歲的宮裝婦人面帶哀色,似乎想起了夫君,她面容姣好,氣息不凡,如同熟透的果實,與旁邊的左依倩有幾分相像。

  尹冷輝是最自在的一個,陰冷目光打量著眾人,忽然,他指著孟奇道:

  「紀陶,穆安都沒能逃出對方毒手,以你的實力,當初怎麼可能找得到機會?」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1:37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2-18 19:13
第二百八十六章 巫術人偶

  所有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到了孟奇身上,看著那張被白色布條橫七豎八包裹著的臉龐,有的驚訝,有的愕然,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厭惡痛恨。

  對啊,連穆安都死在對方手上,紀陶憑什麼能找到機會求援,嚇跑敵人?

  雖然紀陶的雷神血脈確實強橫,但穆安神通廣大,手段詭異,在場不知多少人親身體驗過,紀陶豈能與他同日而語?

  莫非他貪生怕死,臨陣變節,投靠了敵人?

  到了此時,他們都還沒懷疑孟奇的身份,畢竟身高一致,氣息相同,血脈彷彿,容貌在包紮前又經過了蔣盛洪肯定,因此更容易往他背叛了留守府聯想。

  左依倩摀住嘴巴,不敢相信這個長相可怕的傢伙連人品都如此齷蹉,她的娘親目光變得森寒,恨不得親手將每一個與紅衣軍有關係的人碎屍萬段。

  左寒風停住踱步,望向孟奇,目光冰冷幽深,彷彿一汪碧潭。

  對於其他人的審視,孟奇都沒有絲毫擔憂,可面對左寒風的目光,他頗為忐忑。

  冰冷之意落到身上,一寸寸滲入,讓孟奇似乎連內臟都開始凍僵,血脈冰冷,越流越緩。

  他精神內守,心如平湖,映照週遭一切,八九玄功隨之運轉,將氣息模仿得惟妙惟肖,連紀陶在這種目光打量下的反應都做了充分考慮,臉色發青,渾身顫抖,牙關咯咯作響。

  「你有什麼想說的?」左寒風沉聲道。

  他馭下極嚴,若非得到允許,誰也不能搶著回答,這會被視作對他的冒犯,直到尹冷輝投奔。得到信重,才多了隨意發言之人,也正因為如此。尹冷輝等幾名異人與留守府親兵、供奉關係極差。

  孟奇打著寒顫,急促道:「留守大人。卑職冤枉!」

  「當時卑職有眾多屬下,對方要分心對付,自然給了卑職機會。」

  「是啊,留守大人,當時跟著紀陶的密探不少,若對方忽視了他們,早就有求援信號放出。」蔣盛洪踏前一步,替心腹愛將說話。

  他眼角微眯。看著尹冷輝,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他的手下不爭氣,非得往自己這邊扯,簡直居心叵測!

  左寒風輕輕頷首,沒有多說什麼,目光依然停留在孟奇身上。

  孟奇一邊演技全開,竭力模仿,一邊七情上面,委屈憤恨:「而且卑職遭遇的三人未必就是對方的全部,也許還有別的好手。如此正常之事,到了尹先生口中,倒顯得不可思議……」

  「言之有理!我們檢視動手之地時。發現有四種明顯痕跡,人數當在三個以上。」蔣盛洪與一搭一唱,竭力維護。

  左寒風臉色微霽,終於移開了目光,看向尹冷輝與藍蝶。

  孟奇如蒙大赦,半真半假吐了口氣,背部的冷汗終於泌出,密密麻麻,打濕了內衫。

  尹冷輝輕笑一聲。絲毫不見表情變化:「本座只是詢問一下,紀將軍何苦如此大反應?」

  不等孟奇回答。他轉身正對左寒風,拱手道:「留守大人。其實在下有辦法找到敵人。」

  孟奇的瞳孔頓時微微收縮,他有辦法找到自己等人?

  靠巫蠱之術?

  若非他在危急時向來有靜氣,此時怕是已變了顏色。

  「什麼?」不少親兵和供奉脫口而出,尹冷輝有辦法?穆安被殺後,他無處發洩的憤怒難道是假裝的?

  左依倩睜著黑白分明的美眸,半是畏懼半是好奇地看著尹冷輝,對手段詭異,滿身蟲豸的異人,她比怕紀陶更甚,可神神秘秘的巫蠱之術又讓女孩子充滿好奇,真有辦法憑空找到神出鬼沒的敵人?

  「為何不早說?」左寒風城府極深,淡然反問。

  尹冷輝笑起來很有幾分陰測測之感:「因為在下力有未逮,思前想後,覺得只有請留守大人幫忙。」

  「怎麼幫忙?」左寒風臉上沒有皺紋,如同四十來歲的盛年,神魔後裔總是衰老遲緩。

  尹冷輝道:「只需留守大人全力激發和維持一物,其餘之事交由在下。」

  「好。」左寒風非是拖泥帶水之輩。

  尹冷輝左手探出,黑氣蒸騰,裡面握著一個灰白木偶,身上刻著諸多詭異花紋:「留守大人,之前在下與對方首領隔空交手,雖未能將他拿下,被他走脫,但卻暗藏了他一縷『氣息』,將它封印於這個『巫術人偶」中,借助於此,只要他還在大寧城內,便能於冥冥之中找到他,鎖定他的元神,讓他再也無法隱匿!」

  圍攻杜懷傷時,他實力稍差一籌,沒能扯下「需要的氣息」。

  「還有這等巫術!」實力與境界同樣高強的蔣盛洪也難免流露出驚愕之色。

  孟奇眼皮低垂,看著鼻尖,沒曾想尹冷輝的手段竟詭異至此!

  自己一直小心謹慎,覺得沒留下任何可供巫蠱之術用武的「線索」,哪裡知道,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尹冷輝就「竊取」了自己一縷「氣息」!

  是氣息嗎?尹冷輝所言似乎不盡不實……

  不過如今非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等一下若尹冷輝的巫術有效果,自己怕是插翅難飛!

  想個辦法先離開大廳,到了外面,就多了騰挪的餘地。

  可如果太過突兀,有前面的鋪墊在,任誰都會懷疑自己!

  捆仙繩位於孟奇的芥子環內,因為他要直面外景,若是暴露,有這件秘寶在,尚有一線生機,故而孟奇將這作為最後的手段,急切思忖別的辦法。

  腦海念頭如電光石火般飛快閃過,孟奇內心就像煮沸的開水,怎麼都無法徹底平靜下來。

  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留守大人,你只需要握住巫術人偶,將它激發,讓光芒維持不散。」尹冷輝詳細解釋了一句。

  左寒風接過木偶。目光銳利地檢視了一遍,等確認對自己沒有威脅後,才輕輕頷首。答應了下來。

  每臨大事有靜氣,孟奇的呼吸越來越緩。諸多雜念排除,只留下幾個思緒:

  以人偶為媒介,遠遠來襲,實力肯定有較大衰減,否則尹冷輝自己就敢做了……

  而且手段必然涉及魂魄與精神……

  若是這樣,我就逆運「變天擊地大法」,引他們的精神「窺探」我的「心靈」,於其中模擬高深玄妙的東西。嚇住他們,然後給予反擊!

  如此一來,未必沒有機會!

  若是失敗,立刻發難,先用捆仙繩定住左寒風,接著強行突圍,並製造大的動靜,讓芷微他們明白事情有變……

  模擬什麼高深玄妙的東西呢?思及此,孟奇腦海內閃過了前世今生諸多莫測描述。

  一道道期待和好奇的目光之下,左寒風握住巫術人偶。探入精神,將它激發。

  它灰白的皮膚之上,古怪花紋一道道亮起。如同枷鎖,散發幽暗深邃的光芒。

  尹冷輝氣質改變,從陰冷變得幽深,既彷彿來自九幽底部的邪鬼,又像是善於玩弄人心的天魔,雙目幽芒吞吐,如同兩道利劍,緩緩落在人偶之上。

  左依倩又害怕又好奇地看著,雙手將她娘親的衣角攥緊。關節凸出,毫無血色。

  孟奇眼觀鼻。鼻觀心,外表與內裡截然不同。

  借助巫術人偶。尹冷輝頓生元神離體的微妙幻覺,周圍場景變化,有山有水,風景秀麗。

  果然有異常,還好請了留守幫忙!尹冷輝哼了一聲,閉目感應對方,終於抓住了相連的氣息。

  他靠著左寒風的力量,帶著左寒風的「雙眼」越飛越高,要突破對方的心靈幻境,找到元神所在。

  高山大河越變越小,雲霧漸漸繚繞,尹冷輝沒有絲毫停留,順著冥冥中的感應,依然拔高。

  腳下大地變成了一個巍峨圓球,外面有白霧遮掩,尹冷輝微微一愣,難道從高空看,我們所居的世界是這個樣子?

  他打量四周,只覺幽暗冰冷,看不到盡頭,無數圓球載沉載浮,其中不少是散發著灼熱高溫的太陽。

  這麼多星辰,這麼多大日,這麼多世界……尹冷輝略發愕然,強行忍住探究的心理,再次拔高元神。

  思緒越來越「高」,不知多久之後,他看見了無形又透明的晶壁將之前所見籠罩,它們分隔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宇宙」。

  是的,就在這個剎那,尹冷輝忽然知道了先前所見該叫什麼。

  宇宙!

  上下左右為宇,古往今來為宙!

  這麼多的宇宙……他耳畔響起了左寒風的輕咦之聲。

  突然,他感覺時光倒流,星辰消散,大日萎縮,諸多宇宙在往著某一個點坍縮。

  宛若經歷著一場時光的逆旅,尹冷輝和左寒風看見一個個宇宙分別復歸地火風水,聚成陰陽,縮成太極,化為混沌!

  諸多宇宙的混沌交織,一片昏暗,快速凝聚為了一個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點」。

  它沒有時光的先後,沒有空間的上下,是萬物的起始,也是一切的終點,蘊含著無數個宇宙,乃所有因果的最初。

  在這裡,不能問它的前身是什麼,因為沒有「前」的概念。

  它就是如此神奇,讓人無法理解!

  尹冷輝和左寒風都已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精神所化的身體忽然顫動起來。

  就在這時,他們看見那個「點」裡端坐著一名道人,不辨老少,不分顏色。

  「閣下是……」尹冷輝茫然開口。

  那道人睜開雙眼,滄桑悠遠的感覺瀰漫,聲音宏大無波:

  「貧道元始。」

  轟隆!

  元始睜眼,天地開闢!

  尹冷輝和左寒風元神內彷彿響起了黃鐘大呂,精神受到極大震動,之前所見紛紛加身,讓他們再也無法承受,同時退出了冥冥之中的聯繫。

  喀嚓,左寒風手中握著的巫術人偶裂成了碎片。

  尹冷輝則倒退幾步,鼻血噴出,目光又驚又愕。

  這就是我要追索的敵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1:40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19 13:16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祖(大家羊年好)

  尹冷輝施展巫術秘法時,在場所有人都好奇又期待,目光聚集,眼也少眨,唯恐遺漏了最玄妙最動人心魄的細節。

  突然,他們看到尹冷輝臉色大變,蹬蹬瞪倒退,鼻血噴湧,眼角溢血,極其猙獰。

  與此同時,巫術人偶喀嚓的破碎聲亦傳入了他們耳朵。

  左寒風並未受到什麼精神傷害,僅僅是太過震動,無力維持「神游」,被對方藉此機會驅除,並通過反噬將人偶毀掉,但他的目光依舊略顯茫然,下意識就看向尹冷輝,看到了同樣的震驚與愕然,剛才那種玄之又玄無法描述的感覺似乎依舊縈繞在心頭。

  天圓地不方?

  適才所見種種皆超過了他們的常識,超過了他們對世界對起源的理解,原來星空如此浩瀚,有著無數多的世界,無數多的大日,沒有盡頭,幽深冰冷,與它相比,自身渺小的就像是一粒微塵。

  而這樣浩瀚的星空宇宙亦並非唯一,與它類似的還有不知多少個,它們以晶壁相隔,簇擁著核心。

  最初的最初,它們又都是從同一個「點」噴薄而出,各衍太極,分化陰陽。

  左寒風和尹冷輝目光交接,都產生了一種自身乃井底之蛙的感覺,這種浩瀚又奇妙之事,他們過去連想像都無法企及!

  不論真假,沒有時光先後,沒有空間上下,起始與終結凝一,因果回溯至「點」的元始依舊讓他們震撼,感天地之大,世事之玄,自身之小!

  「如果這是真的……」左寒風和尹冷輝心中同時冒出一個念頭,元始道人又該是何等的恐怖,怕是翻手之間,宇宙泯滅。睜開眼睛,天地開闢!

  當然,他們絕對不信自身追溯的敵人乃元始道人,否則吹口氣就能將自己等人滅掉,但他對大道法理的認識肯定非比尋常,說不得還與「元始道人」有著某種莫名聯繫,比如傳承了他的神功絕學。

  左寒風低下頭,看著木偶碎片,目光恢復,重新變得幽深。

  「這下徹底失去線索了……」以尹冷輝的驕傲。他原本肯定不會刻意提自己的失敗,可現在他心神震盪,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什麼?」蔣盛洪等人都驚訝出聲,留守大人親自維持,竟然還被敵人毀掉了人偶,讓尹冷輝的巫術失效?

  對方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孟奇不再眼觀鼻,鼻觀心。適時抬起頭,面露驚色,與旁邊之人別無二致。

  他剛才逆用「變天擊地大法」,主動將左寒風與尹冷輝的精神納入心靈大海,並以八九模擬元始金章的氣息,坐鎮中央。催動大法,衍化本身對元始二字的理解,以及上輩子看過的多元宇宙、奇點和宇宙大爆炸知識。

  結果成功震撼住了尹冷輝和左寒風,讓他們的精神受到震動,心靈出現破綻,被自己抓住機會,反守為攻,一舉將兩者驅逐,割斷了聯繫,毀掉了人偶。

  至於他們如何想剛才所見,會不會起貪婪之心,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解決眼前之患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自己等人的任務就是殺掉左寒風,遲早會與他有一戰,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人偶被毀掉,他們無論要做什麼,首先得能找到自己。

  左寒風放緩呼吸,轉頭打量眾人,不動聲色道:「都下去吧,繼續全城大索,務必找出杜懷傷和之前幾人。」

  「是,留守大人。」蔣盛洪當先行禮。

  左寒風沉吟了下道:「紀陶辦事不力,不再負責密探之事,與文成對調職司,聽尹先生差遣。」

  連續兩次失敗讓左寒風對紀陶印象變差,也對蔣盛洪的能力有所懷疑。

  文成主要是負責外府巡邏警戒之事,油水不太豐厚,但孟奇對此倒是不太在意,反而覺得距離刺殺左寒風又更近一步了。不過,他此時此刻表現出了與蔣盛洪一樣的沮喪和委屈。

  離開議事廳時,孟奇聽到左寒風與尹冷輝皆低低歎息了一聲:

  「元始……」

  …………

  這方世界好像沒有元始天尊的傳聞?孟奇若有所思地跟著蔣盛洪離開,找了個藉口,打算把江芷微等人從密探隊伍調到親兵行列,歸於自己麾下。

  對於他的請求,文成自然沒有不樂意,他正擔心紀陶於密探隊伍經營多年,心腹眾多,將自己架空,結果瞌睡遇到了枕頭,他居然主動退讓了!

  夜晚,繁星點點,明月無蹤,孟奇與貼著八字鬍的江芷微行於府內,檢視著各處巡邏隊伍,而齊正言、阮玉書和趙恒在他的院子裡養精蓄銳,沒有四處走動,免得被人發現破綻。

  「這幾日某分別帶你們巡邏,爭取早日熟悉……」孟奇拿捏著紀陶的姿態,未說的話是「找到刺殺機會」。

  江芷微望著星空,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孟奇的話後輕輕「嗯」了一聲。

  孟奇皺了皺眉,傳音入密道:「有心事?」

  她最近感覺總是思慮重重,莫非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

  江芷微咬了咬嘴唇,正待說話,神情忽然變得凝重,目光重現銳利,拉著孟奇就躲到了旁邊的假山之後,用眼神示意他隱匿氣息。

  孟奇運轉玄功,氣息若有似無,心靈如同明鏡,將四周所有事物一點點勾勒出來,纖毫畢現。

  幾息之後,一道婀娜身影從花園過來,向著留守府邊緣潛去。

  「藍蝶?」孟奇辨認出了這道身影是誰,尹冷輝的手下,另外一名異人。

  「尹冷輝也在……」江芷微傳音入密。

  孟奇頓時愕然,但又不敢加強感應,怕被尹冷輝察覺,等藍蝶經過假山時,才發現她旁邊跟著一道淡淡的影子,正是尹冷輝!

  兩人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牆壁之下。左右張望後手掌一按,騰空而起,躍出了府邸。

  他們要去哪裡?孟奇內心浮現諸多疑問,瞬間下定決心,傳音入密道:「我們跟著!」

  反正紀陶與尹冷輝不睦,若發現他行蹤詭秘,肯定會暗裡跟蹤他,找他把柄,此乃正常之事。

  江芷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稍等片刻之後,與孟奇一起躍過牆頭,循著藍蝶留下的少許痕跡追蹤。

  他們不敢靠得太近,尹冷輝實力強橫,境界頗高,即使只是視線遠遠窺探,恐怕都能被他察覺。還好藍蝶實力稍差一籌,雖然抹掉了絕大部分痕跡,但間隔未久,氣息尚存些許,難不到身懷洗劍閣秘法的江芷微。

  七拐八拐,他們看到了城隍廟,夜間無人上香與祭祀,極其冷清。

  四下看了看,孟奇拉了拉江芷微,示意她一同躥上旁邊大樹。

  借著樹冠遮掩和居高臨下,兩人很快發現了尹冷輝與藍蝶,他們立在城隍廟附近一處長滿雜草的院子裡,對面還站著一位寬袍大袖的年輕男子。

  這名男子五官清秀,雙目緊閉。氣息飄然,給人不同尋常之感。

  孟奇和江芷微沒敢多打量,目光很快掠過,定在臺階之上,耳朵微動,竭力傾聽。

  「教主,今日我遇到了一件怪事。」尹冷輝將「元始」之事原原本本道出。

  教主?孟奇與江芷微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的驚訝,沒曾想尹冷輝所在秘密教門的教主也到了大寧。

  可觀其氣息,似乎不像是外景?

  聽完尹冷輝述說,閉目男子沉吟道:「『元始道人』……本座亦未曾聽聞……」

  「還請教主祈問老祖。」尹冷輝的語氣頗顯期待。

  老祖?孟奇與江芷微愈發驚訝,這教門有點莫名其妙。

  「好!」閉眼教主沒有推託,似乎自身也想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說完,他腳踏詭異步法,姿態扭曲而瘋狂,不知怎的,孟奇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三個字:

  「跳大神!」

  一番神秘又瘮人的祭禮後,清秀男子盤腿坐下,雙目緩緩睜開。

  孟奇與江芷微悄然打量了一眼,頓時被那雙眼睛所吸引,一時竟移不開目光。

  這是一雙幽深如虛空的眼睛,望不到底部,看不出情緒,突然,虛空裂開,顯現一片大地。

  大地之上有山有水,山勢險峻,水流湍急,不適宜建城,不適宜開路,透出少許蠻荒之意。

  某座山峰越變越大,上面全是蟲豸荒獸,讓人頭皮發麻。

  視角透過山峰,呈現出一片紅色海洋,彷彿由無數血液彙聚而成。

  血海正中漂浮有一朵血色蓮台,上面盤腿坐著一道暗影,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感覺。

  尹冷輝和藍蝶皆低下了頭顱,畢恭畢敬道:「弟子給老祖請安。」

  教主嘴唇翕動,似乎在將之前的事情稟報老祖。

  少頃,一道陰冷深沉的聲音從教主口中傳出:「精神秘法與元始天尊的傳承,無需大驚小怪。」

  「元始天尊?」尹冷輝正待再問,教主已閉上了眼睛,無垠血海和毀天滅地之感頓時消散,孟奇與江芷微也趁機移開了目光。

  「該你知道的自然會讓你知道。」教主淡淡開口。

  尹冷輝深吸口氣,緩解了之前的震撼。

  「杜懷傷還沒找到,耽擱了老祖轉世降臨之事,還請教主不要責怪。」他面露歉意道。

  轉世降臨……孟奇與江芷微頓覺自己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無妨,他在大寧,插翅難飛……」教主寬慰了幾句,示意尹冷輝回去繼續拉攏左寒風。

  尹冷輝正待與藍蝶一起離開,忽然看見藍蝶已貼上了教主,肢體相纏,頓時暗罵了一聲狗男女,先行回府。

  等到尹冷輝遠去,藍蝶猛地站直身體,低聲道:「元始金章、渾天寶鑒,對方怕是……」

  教主突地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語:「兩位看夠了就出來吧。」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19 13:23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19 21:25
第二百八十八章 虛與委蛇

  「兩位看夠了就出來吧。」當緊閉著眼睛的教主打斷藍蝶的話語時,孟奇和江芷微視線相接,皆是一動不動,江湖中多的是這種詐人的手段,不少愣頭青傻乎乎地跳出去,反倒證實了對方的猜測。

  但閉目男子隨之轉過了頭,正對著城隍廟外的大樹,聲音輕柔道:「樹上的兩位朋友,旁聽了一陣,總得見見主人,不能失了禮數,貽笑大方。」

  藍蝶又驚又疑,跟著看向樹冠,自己一路小心,居然還是被人跟蹤了?果然,比起「教主」,自己的實力還是差了不少,先前的死亡任務就過得非常勉強,靠著幾名強大隊友的犧牲才完成。

  見所謂的教主確實發現了自己兩人,孟奇用手一抹臉龐,容貌變化,體表緊貼衣物燃燒起一層赤紅火焰,將臉龐掩蓋於下。

  而靜靜燃燒的火焰之下,衣物、頭髮與皮膚毫無損傷,神乎其神。

  江芷微亦悄然取下八字鬍,把臉龐抹的一塌糊塗。

  「貿然來訪,還請二位不要見怪。」孟奇依然躲在樹冠之中,聲音凝成一束,隔著很長的距離傳入小院。

  這道聲音沒有絲毫外泄,彷彿在教主與藍蝶耳畔響起,哪怕有人站在大樹與小院之間,若實力不夠,不能主動竊聽,別想聽到隻言片語。

  這份控制力……閉目教主與藍蝶皆是目光一凜,只覺對方的實力非同小可。

  這一手看似簡單,能真氣外放者都可以做到,可十丈以上的距離還能做到如此精細精準的控制,就讓人歎為觀止了!

  閉目教主自忖有著半步外景裡也算不錯的實力,諸多手段之下,尹冷輝哪怕得了灌頂傳法,亦奈何不得自己。可細細揣摩後,發現自己怕是無法舉重若輕地完成傳話。

  他眼睛不睜,嘴唇翕動,嗡嗡之聲頓響,在樹冠前方出現了一隻隻黃蜂般的蟲豸,它們振翅發音,匯成話語:

  「繁星點點,夜色清冷,二位何不下來一敘?」

  拉近了距離後,他的聲音同樣凝成了一束,到了孟奇和江芷微耳畔才炸響,沒有半點外泄。

  「本想與兩位切磋一下,可天時地利皆不對,故而不如不見。」江芷微聲音清越,彷彿一口輕鳴的長劍。

  孟奇接過話語,朗聲笑道:「兩位皆是實力不凡,若被你們纏住,我倆怕是一時走脫不了,難道要等著左留守與尹冷輝前來?」

  從藍蝶認識「渾天寶鑒」可以看出,他們即使不是輪回者,怕也關係匪淺,自然能多小心就得多小心!

  「明人不說暗話,兩位恐怕與我等是同一類人。」閉目男子負手而立,「既然不是陣營對抗任務,大家就沒必要拼得你死我活,何不坦誠交流,尋找雙方都能接受的選擇?」

  適才孟奇周身燃起火焰的那幕讓他確定,對方就是使用「渾天寶鑒」和「元始金章」那群人之一,很可能是輪回者。

  不過僅僅是很有可能,還無法百分百確定,故而他小心謹慎地沒有提六道輪回之主,畢竟若「表錯了情」,就會慘遭抹殺,無法挽回,成為輪回世界的笑柄。

  真是輪回者?孟奇和江芷微對視一眼,連陣營對抗任務都知道,這個所謂的教主和藍蝶肯定是輪回者。

  這屬於輪回者才知曉,而外人哪怕聽到都不明白的事情。

  見兩人開口,閉目男子繼續道:「示之以誠,我先說吧,我們並非強制任務,主要是來尋老祖的轉世靈童杜懷傷,將他喚醒,其餘事情,我們皆可以不理。」

  孟奇與江芷微暗裡交流了一陣,輕笑道:「很可惜,我們的任務是要救杜懷傷脫困,看來無法善了了。」

  他沒說刺殺左寒風之事,按照王思遠與蔣橫川的看法,若暴露了真實目的,自身就處在了絕對劣勢之下,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方看穿,而目前對方是敵非友,豈能他們一說便信?所以半真半假,半假半真,即使不成,也還能誤導對方。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們只是要救杜懷傷脫困,總不能護他一世吧?等你們任務完成,我們再找他便是,而且我們只是喚醒他體內沉睡的轉世記憶,對他並無損傷,若我們先得手,一樣可以再交給你們完成任務。」閉目教主雲淡風輕,似乎任何事情都能找到共贏的辦法,但他絕口不提簽訂契約的事情。

  孟奇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各憑本事,那誰先得手,其後再商討合作,看對方能拿出什麼代價。」

  「好。」閉目男子微笑道。

  不等他再開口,孟奇直截了當詢問:「某也算經歷豐富,可從未見過類似你們的人,老祖是誰?」

  聽到轉世降臨之類的事情,他就覺得頭大。

  「哼,孤陋寡聞還不自知。」藍蝶哼了一聲,「難道沒聽過神打?請鬼神附體?」

  她沒有說祭煉蠱蟲之道,因為這是比較常見的。

  「原來是請神附體。」孟奇微微眯眼。

  閉目男子呵呵笑道:「輪回之中,總有諸多奇遇。你們能得到『元始金章』,我們自也可以找到溝通老祖這位『神靈』的辦法,幫祂復蘇,助祂轉世,自能得到更多好處,不必拿異樣眼光瞧人。」

  「元始金章」在六道輪回之主那裡是沒有兌換的,故而閉目男子判斷得自奇遇。仙跡出現「元始天尊」的消息還僅限於小範圍流傳。

  「所以,你們借助祂的力量創立了秘密教門?」江芷微忽然插言。

  閉目男子愣了一下,緩緩點頭:「然也。尹冷輝便是得到老祖青睞,灌頂傳法,才能在短短幾年內從默默無聞之輩成長為巫蠱術上的強者;穆安亦如此,只是變成了蟲人。」

  他頓了頓道:「交淺勿要言深,若本次合作順利,大家再詳談吧。」

  「好。」隨著孟奇吐出這個字。城隍廟大樹附近騰得燃燒起熊熊火焰,遮蔽了小院投過來的視線,等到沒有燃燒物的它們熄滅,藍蝶發現樹冠上之人早就消失無蹤了。

  「倒是謹慎。」閉目男子輕聲感歎了一句,不知是指孟奇兩人離開時的手法,還是不肯靠近交流的戒備。

  藍蝶抿了抿嘴,冷著嬌豔的臉:「喚醒轉世記憶真對杜懷傷沒有影響?」

  「我之前又未試過,怎麼知道有沒有影響?」閉目男子淡淡道。

  「那剛才?」藍蝶略微驚愕,剛才他還表現得坦然誠懇,似乎恨不得立刻簽訂契約合作。

  閉目男子嘴角微翹:「既然沒能讓他們靠近,總得誤導一下,或者你認為他們就是坦白相告?」

  他吐了口氣:「希望尹冷輝那邊儘快完成,如此一來,他們再有千變萬化,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說話時,他的雙眼陡然睜開,暗紅翻滾,恰如一汪血海,充滿了殺戮之意。

  …………

  孟奇與江芷微繞了遠路。連連變向,試圖甩掉一切假想的敵人,然後尋了處隱蔽之地,重新恢復易容。

  「他們應當是屬於本方世界的輪回者。」突然,孟奇出聲道。

  江芷微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何以見得?」

  「我們的任務頗為衝突,若是正常,應該會出現陣營對抗任務。」孟奇侃侃而談,「既然不是陣營對抗,說明他們要麼是靠輪回符強行進入這個世界,干擾了任務,與之前的『神話』一樣;要麼他們是本地輪回者,像『仙跡』與『神話』在主世界般發展自身勢力,藉此獲得更多資源,換取更多善功。」

  「尹冷輝和穆安的存在非是一日之功,他們不可能擁有如此多的輪回符進入,所以更像是後者。」

  江芷微輕輕頷首,覺得孟奇所言在理:「沒想到除了我們的世界,別的地方亦能出輪回者。」

  「六道能將我們投入別的世界,自然能從別的世界拉人。」孟奇倒是見怪不怪,「那個所謂的教主和藍蝶,不像擁有神魔血脈,也許便是這個世界的廢人,而六道給了他們機會。」

  江芷微輕顰眉頭:「小和尚,之前那名教主眼睛裡的場景,你可曾覺得眼熟?」

  「那片血海還是外界的窮山惡水?」孟奇不解江芷微看出了什麼,「反正我都不覺得眼熟。」

  江芷微沉吟了下道:「在大宗門裡,一般都有重要地域和人物的水幕鏡像供弟子辨別,免得誤入不該去的地方,惹到不該惹的人。」

  我是「棄」徒……孟奇表情略微發窘。

  「那名教主眼睛裡的窮山惡水、蟲豸荒獸,與南荒風貌分外相像。」江芷微的臉色變得凝重。

  「你是說那個老祖在南荒?」孟奇有點目瞪口呆了,現實與輪回再次交織在了一起,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江芷微吐了口氣,表情非常鄭重:「那個老祖很像血海羅刹……」

  「血海羅刹?」孟奇差點失聲。

  血衣教教主,天榜第十的血海羅刹?

  他證得法身未久,又向來不履中原,自己對他沒什麼詳細瞭解。

  「我亦只是猜測。」江芷微充滿沉思的神情,「也許六道輪回與主世界的聯繫比我們想像的更緊密。」

  「可血海羅刹需要轉世嗎?」孟奇疑惑皺眉。

  這位法身高人還未滿百歲。

  江芷微搖了搖頭,略顯茫然:「不清楚。」

  「好了,先不考慮此事,總之小心藍蝶他們一夥,儘量誤導他們,抓住機會刺殺左寒風。」孟奇抬頭看了看天色,「對了,你之前有什麼心事?」

  江芷微輕咬貝齒:「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只是下定了決心,有點惆悵罷了,等任務結束告訴你們。」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19 23:08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2-20 13:40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江湖騙子小孟

  下定了決心?孟奇略感疑惑,不明白什麼決定會讓江芷微惆悵,但既然她說任務結束後再談,沒有躲躲閃閃,能坦誠面對,自己也就沒必要現在追問,免得壞了她的心境,讓隊伍的主要戰力無法發揮全部水準,導致功虧一簣,全軍覆沒。

  「好,如果有困難,我們都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孟奇點了點頭,與江芷微一起繞回了留守府,作為外府巡邏的負責人,他失蹤片刻無人能夠發現,說不得還以為他檢視到別的地方去了。

  翌日夜間,孟奇帶著阮玉書巡視,一個個幫助他們熟悉留守府的地形。

  左寒風的府邸很大,不少地方是迴廊曲折,荷塘映月,假山聳立,行走其間,如漫步山水之中。

  涼風習習,孟奇看了看身旁普通少女模樣的阮玉書,她腮幫子微動,彷彿在咀嚼著什麼。

  「你有沒有發現芷微最近心事重重?」他知道江東之行後,兩女的交情變得不錯,幾乎有閨蜜之感。

  阮玉書的嘴巴停止了蠕動,喉嚨吞嚥了一下:「她沒有提,我也沒有問。」

  她一貫奉行尊重別人意願的原則,哪怕交情再好,也不窺探秘密,願意說的自然會說。

  「她說任務結束後會告訴我們,應該不是什麼太了不得的事情。」孟奇自我安慰道,「她快天人合一了,難道是糾結於自身道路的選擇?」

  「也或許是洗劍閣內的事情,比如放棄了什麼世俗的權利,專心練劍。」

  阮玉書沒有說話,側過頭看著孟奇,「平凡」五官之中,那雙眸子又黑又亮。清冷幽深,勾魂奪魄。

  等看得孟奇有點不自在時,她才淡淡道:「都有可能。」

  「好吧。胡亂猜測也沒有用。」孟奇感受到阮玉書的意思,深吸兩口氣。平復著心境。

  這時,琴聲幽幽而來,悱惻纏綿,幾如簫管。

  孟奇循聲望去,看到了內府那棟三層小樓,外面梧桐簇擁,似有鳳落。

  「嘿嘿,聽起來左大小姐有少女心事啊。」阮玉書當面。孟奇沒有用發春這個含有貶義的詞語。

  阮玉書頓住腳步,側耳傾聽,好一陣子才道:「琴音感情真摯,似發自內心,不像作偽。」

  「呃,她真有思慕之人了?」孟奇剛才也就隨口一說,沒曾想得到了「琴音專家」阮玉書的認同。

  阮玉書望著映照明月的荷塘,邊思索邊道:「琴音似甜蜜似憂愁,多有徘徊和掙扎,或許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這也能聽得出來?」孟奇愕然道。

  「口中的話可能是在騙人。但獨處時傾瀉的音律不會欺騙自己的內心。」阮玉書清冷如月。

  「這樣啊……」孟奇選擇相信「專業人士」,同時暗自嘀咕,不知道你獨處時會彈奏怎樣的琴音。

  他向來思維跳脫。開始背後編排起左依倩:「莫非喜歡上了窮書生或者普通兵卒,但被留守否決了?想要跟著私奔,又畏懼於外面的亂世?」

  ……

  「或者喜歡上了仇人,相愛相殺?」

  拜上輩子的電視劇所賜,他知道太多的苦情狗血橋段。無限發散開來,聽得向來冷清的阮玉書都忍不住跳動了眼角。

  「仇人……」孟奇忽然一怔,重複了剛才的話語,與阮玉書四目相接,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會不會是杜懷傷?」孟奇的聲音不自覺變低。

  阮玉書「嗯」了一聲。似乎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封城大索,所有地頭蛇都被控制。居然還未能找到身負重傷又被巫蠱之術影響的杜懷傷,這簡直不可思議。燈下黑,燈下黑,莫非杜懷傷與我們一樣,也躲在了留守府……」孟奇越想越覺得接近事情真相。

  「可這是殺父仇人……」作為世家大族的嫡女,剛滿十八的少女阮玉書覺得無法理解,難得流露出茫然的神情。

  孟奇若有所思道:「或許喜歡上的時候,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並且當初是她父親主動進攻紅衣軍,而杜懷傷未曾在場,不是他指揮和動手的……」

  「我得去窺探一下。」孟奇一直是個行動派,既然覺得左依倩有問題,立刻就準備潛入內府,攀上繡樓。

  阮玉書微不可及地點頭:「我在外面接應你。」

  孟奇這幾日已摸清楚了府內地形,略微判斷了當前位置後,身化幻影,直接踏著荷葉,從水面穿行,然後悄無聲息翻過院牆。

  「深更半夜,姑娘閨房……」阮玉書低聲嘀咕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麼特殊「職業」。

  循著琴音,孟奇在一名名守衛之間鬼魅穿行,沒用多久就到了繡樓之下。

  他知道左依倩身旁肯定有嬤嬤級的高手,此地稍有動靜又會引起左寒風的察覺,故而小心翼翼繞到陰影角落裡,身體貼住外牆,壁虎般無聲無息往上攀行。

  小樓籠罩於黑暗之中,唯獨一個房間有昏暗燈火透出,夾雜著絲絲琴音,恰似一汪春水往東流。

  孟奇停於窗邊,如同貼著的一張紙,心如明鏡,映照入微,屋內狀況彷彿纖毫畢現。

  左依倩坐於案几之後,神遊天外,隨手撫琴,正如阮玉書所言,情緒似甜蜜似憂愁。

  她將身旁嬤嬤趕到了旁邊暖閣休息,心事不願示之於人,獨處寬敞的房間。

  孟奇沒有出手,因為感應之中,左依倩身上有件不錯的秘寶,對自己頗有威脅,而且肯定能製造出大的動靜,引來左寒風和尹冷輝。

  他貼在外面,耐心十足地等待著,看左依倩會不會有什麼異常舉動。

  彈了許久的琴後,左依倩幽幽嘆了一聲,站起身,喚丫環進來。服侍自己寬衣解帶。

  孟奇非禮勿視,收回了感應,等了一陣。發現左依倩已經就寢,而兩名丫環睡在外間。如此一來,她沒辦法再做什麼隱秘之事了,於是孟奇悄然下滑,遠路返回。

  「沒有異常……」他微微皺眉,看著阮玉書道。

  「她情緒如何?」阮玉書直問重點。

  孟奇詳細描述了一遍:「……她肯定有感情煩惱,不過若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結果最後發現是與杜懷傷無關的少女心事,豈不浪費時間?」

  「反正目前也只有這條線索。」阮玉書清冷道。

  「也是。」孟奇輕輕頷首。

  阮玉書說的是大實話。原本孟奇等人的計畫是找機會刺殺左寒風,可他始終居於內院,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唯有尹冷輝可以接近,就連蔣盛洪都只能在房間外遠遠稟報,這讓沒法光明正大進入內院的孟奇等人找不到動手良機。

  又過一日,孟奇正與趙恆巡視外府,忽然看到蔣盛洪匆匆路過,神色陰沉,眉梢眼角皆是忿怒。

  「統領大人。出什麼事了?」孟奇「關切」地迎了上去。

  蔣盛洪緩緩吐出一口氣:「尹冷輝將自家教主引入了府中,留守大人很是高興,倒履相迎。」

  異人越來越得到信重。又一個接一個來,讓他產生了莫大的危機感。

  「教主?」孟奇半真半假失聲道,

  那個能溝通「老祖」的閉眼教主也入府了?

  不提此事會不會藏著別的秘密,光是高手數量的增多,就讓自己等人的計畫變得艱難!

  尹冷輝在半步外景裡算得好手,縱使不如西王母,一對一恐怕亦能勝過江芷微半籌,加上巫蠱之術詭異,至少能纏住自己這方兩人。而閉眼教主與他實力相差彷彿,非是易於。並且身為輪迴者,說不得還藏有秘寶。光是對付他們與藍蝶,自己隊伍都會有點吃力,更不用說尚有外景水準的強者左寒風了。

  即使調虎離山,也可能只調的走他們其中一人。

  「對,沒想到尹冷輝的教主也在大寧,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蔣盛洪咬牙切齒道。

  孟奇沒纏白色布條了,臉上滿是疤痕,猙獰道:「這等教門肯定居心叵測,別有圖謀,我們不能讓留守大人吃虧,得弄清楚他們想做什麼。」

  「嗯。」蔣盛洪陰沉點頭,默許孟奇暗裡調查尹冷輝等人。

  等到蔣盛洪離去,孟奇負手踱步,傳音入密道:「不能再等了,越是拖下去,左寒風那裡變數越大。」

  「兩人分頭調虎離山,三人刺殺左寒風?」趙恆氣度沉穩,很有幾分上位者的感覺。

  「先『逼迫』一下左依倩,看能否找到杜懷傷,他好歹也是外景,只要想辦法治好他,事情會順利很多。」孟奇並未因為局勢緊張而魯莽行事。

  「怎麼逼迫?」趙恆頗為疑惑。

  孟奇沉吟道:「等左依倩出府遊逛時……」

  翌日,悶了多時的左依倩帶著嬤嬤和丫環出府了。

  孟奇對身旁的齊正言道:「齊師兄,勞煩你趁現在繡樓空虛,預先躲到裡面,檢視有無暗道密門,等左依倩回來,再窺探她有何舉動。」

  「好。」齊正言沒有推辭。

  孟奇看著他一本正經毫無表情的臉,忽然笑了一聲:「大家小姐的閨房可非說進就能進,齊師兄,你得把持住啊。」

  齊正言眼角跳了一下,扭頭便走。

  孟奇笑眯眯轉身,到了暗處,迅速潛出府邸,更換了打扮,然後在臉上貼好藥膏,遮掩住傷疤。

  左依倩漫無目的地在大寧最繁華街道閒逛著,時不時拿起小飾物,又茫然放下,幾名丫環知道小姐心情不好,不敢出聲,只能與嬤嬤一起緊緊跟著。

  突然,左依倩眼睛一花,看到一名貼著狗皮膏藥的「中年男子」出現於自己面前,他手中提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白布,正反分別寫著:

  「算生算死不算己,鐵口直斷。」

  「測姻測緣不測心,一語成讖。」

  左依倩正待吩咐嬤嬤趕走江湖術士,忽然看見對方瞄了自己一眼,連連搖頭:「可憐,可憐,七竅玲瓏心,錯付不該人。」

  左依倩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等她回過神來,看見貼著狗皮膏藥的中年男子正搖頭離開。

  「先生,先生等等!」她脫口而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1:49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2-20 20:23
第290章 各有等待

  「這位姑娘喚我?」貼著狗皮膏藥的孟奇半轉身道。

  聽了剛才那番話還叫住我,事情有點譜了!

  「小姐……」 旁邊的嬤嬤試圖阻止左依倩,類似的江湖騙子,她見得太多,只不過善於察言觀色,然後大言唬人,非是真正能掐會算的異人,反正怎麼嚇人怎麼講,將對方嚇住就算成功一半。 左依倩微微搖頭,示意嬤嬤不要出聲,適才這位先生隨意一語就正中了自己內心最隱秘的地方,恐怕真有幾分道行。

  關心則亂,有求則迷,左依倩深吸口氣道:「這位先生,我想測姻緣。」

  「不測不測。」孟奇欲擒故縱,擺手道,「姑娘,何苦花錢惹傷心呢?你的錢,貧道愧不敢收。」

  說完,他揚了揚竹竿,將「測姻測緣不測心」這面高高拋起,惹人矚目。 左依倩臉色頓白,彷彿蓋了一層雪,聲音略顫:「先生停步,再傷心的結果總好於蒙在鼓裡,早做準備也許早脫苦海。」

  嬤嬤丫環們面面相覷,小姐莫非惹了孽緣?

  這該如何是好?是先私下規勸,還是立刻稟報夫人和留守大人?

  「哎,貧道就當日行一善,這位姑娘,命裡無時莫強求,小心害人害己,牽連親朋,早斷早好,不斷也無妨,反正只有最後一兩日的瓜葛了……」孟奇邊說邊搖頭,提及命中注定時刻意模仿了神神叨叨的天命道人。

  說完,他抽身便走,根本不回頭看一眼,做足了高人姿態。 左依倩看著那道灰撲撲的身影三兩下間就融入了人潮,半句也不提收錢之事,顯得避之唯恐不及,一時怔怔出神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幻境。

  「居然真沒要錢?」

  「講完就走,不像是江湖騙子,倒像是遊戲紅塵的高人……」

  身邊丫環的竊竊私語傳入了左依倩的耳朵,讓她猛地回神,身體搖晃了幾下,似乎快要栽倒。

  「小姐,沒事吧?嬤嬤趕緊扶住了她。 左依倩深吸口氣,臉色煞白:「有點頭暈,我們回府吧。」

  嬤嬤看了幾名丫環一眼讓他們趕緊攙扶,自己防備四周,聽那算命先生的話,小姐的孽緣注定會斷掉,兩三日間就能看到結果,

  那就暫時不告訴夫人和留守大人,免得被他們責罰,說自己沒有看顧好小姐。

  能悄無聲息隱瞞過去自然是最好的!

  離開街道後,孟奇找隱秘地方改換了裝扮遁回了留守府,昂首挺胸巡視後方,若發現有偷懶和不夠警惕的親兵,立即大聲呵斥,盡顯紀陶平日風範。

  漸漸,月升烏啼,夜色降臨孟奇在靠近內府的院牆和假山附近來回檢視。

  沒過多久,孟奇的感應之中一道人影翻過牆壁,躲到了假山之後。

  孟奇不動聲色,指著一隊親兵喝罵道:「磨磨蹭蹭等著收屍啊?給我巡邏那邊!」

  那隊親兵唯唯諾諾 連聲稱是,不敢表現出不滿,加快了腳步。

  看著他們遠去,孟奇背負雙手,挪移到假山附近:「齊師兄,有發現嗎?」

  「左依倩回府後打發掉嬤嬤和丫環,自己獨坐發呆,然後開啟了她房中的一道密門心齊正言不慌不忙跳出假山立在孟奇旁邊,像是陪著紀將軍巡視之人,他嘴唇翕動,傳音入密。

  「真是藏在密道裡……」嗎,孟奇愈發懷疑是杜懷傷了,若是其他孽緣,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他目前練成了「玉虛掌」蘊含的步法,加上幻魔身法,自覺輕功出眾,詭異莫測,故而問清楚詳細情況後低聲道:「齊師兄,你幫我望風趁熱打鐵,事不宜遲!」

  兩人悄悄翻過院牆,穿過奇香撲鼻的花園,抵達了左依倩居住的綉樓。

  齊正言躲在了外面陰影裡,事有不諧當能立即接應孟奇,而孟奇依然如同壁虎,貼著外牆往上,無聲又無息。

  眨眼間,他就到了左依倩的閨房外,看見她坐在案几後怔怔出神,連撫琴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姑娘一時半會怕是難以成呃心孟奇呲了呲牙,一邊感應四周,確認嬤嬤和丫環的位置,一邊思忖著辦法。

  突然,他將手搭在了窗戶上,勁力微吐,震盪窗栓,讓它輕輕滑落。

  藉著,孟奇手一伸,猛地推開了窗子,合身撲入,無聲落地。

  與此同時,他回身拍出一掌,隔空而發,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又恰到好處,只發出些微細響。

  緊跟著,他左手一抓,真氣外放,窗栓被遙遙「拿」起,安放於原位。

  做完這一切,他俯下身體,貼著地毯前行,如同一條游蛇。

  感受到窗戶吹進來的涼風,左依倩打了個機靈,略略回神,愕然看向窗邊,但發現門窗緊閉,毫無異狀。

  「幻覺嗎」她苦笑起來。

  這個時候,孟奇正從她面前爬過,內心平靜,映照四周,背部卻下意識起了一層白毛汗。

  他快速游動,呼吸間就通過了案几,一下閃到了屏風後面。 左依倩收回目光,看著古琴,看著案几,看著前方地毯,再次怔怔出神。

  孟奇長大嘴巴,緩慢吸氣,精神遮蔽全身,干擾感官。

  剛才所做一切看似簡單,可絶非任何人都能辦到,若沒有八九玄功對身體、對真氣的極端精準控制,早就發出動靜,驚醒左依倩,引來嬤嬤。而若沒有入微之境,就沒有對時機的恰當把握,即使精神外放,干擾感官,亦會效果不好。

  不過這樣一來,孟奇是精神緊繃,消耗頗多,稍微恢復了下才經過屏風,走到左依倩背後。

  房間內的場景很是奇怪,一名身著杏紅衣裙的美貌少女坐於案几旁,目光空洞神情憂傷,怔怔發呆,而在她的背後,一個穿著親兵將領服飾的男子正優哉游哉地尋找著開啟密門的事物,兩者和諧相處,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似乎互有默契。

  根據齊正言的描述,孟奇很快找到了那尊碧玉佛像,輕輕一扭,密門無聲無息打開——若密門會發出動靜 左依倩的事情早被嬤嬤察覺了。

  孟奇略一思索,氣息變化,竟然模擬左依倩,然後閃身入內,將密門關閉。

  門後是長長的木製階梯,孟奇小心翼翼輕踏其上,悄無聲息往下,轉了兩圈,終於腳踏實地 兩側是鑲嵌著夜明珠的石壁。

  「姑娘……」 心一道朗越的男聲突兀響起,以孟奇的入微境界,之前也未發現絲毫端倪!

  孟奇正待掏出紅衣軍給的信物,那道男聲又驚又怒道:「你 ………」

  話音未落,他一拳打出,四周氣流詭異凝固,將孟奇束縛於內難以閃避。

  不愧是「鎮世天王,」重傷之下也有此等水準 孟奇不慌不忙,長劍抽出,彷彿手持一截火焰輕輕點向前亢

  他似乎判斷出錯,劍尖的位置與拳頭有著毫釐之差。

  可隨著這一劍的刺出,半空頓響噗呲的漏氣之聲,凝固的氣流消散,帶歪了拳頭。

  出聲男子正待再攻,忽然目光凝固,停住了步伐:「你是曾參他們請來的幫手?」

  曾參是孟奇等人所見的紅衣軍為首者,結義十兄弟的老二 而孟奇此時正拿著他給的信物,微笑展示。

  「然也,可是杜懷傷杜天王?」孟奇將那塊泛著五彩的奇怪玉珮丟給了杜懷傷。

  杜懷傷是個器宇軒昂的男子,三十歲上下,瞳孔略呈金色,眉心有一道豎紋,他接過玉珮,仔細辨別,終於流露出微笑,拱手道:「正是杜某 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叫我老王就行了。」孟奇笑眯眯道,「杜天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離去。」

  杜懷傷臉色發白,皮膚之下時不時有黑色鼓起,枷鎖般鎖住了他的生機。

  他深吸口氣:「好,不過杜某全賴小依姑娘相助,才能躲過大厄,豈能不辭而別,還得當面感謝一番。」

  「杜天王,你知道小依姑娘全名嗎?」孟奇依然握劍,沒有絲毫放鬆。

  杜懷傷搖了搖頭,莫名道:「有什麼關係?」

  「她叫左依倩。」孟奇言簡意核。

  杜懷傷目光凝固,呼吸停滯,好一會兒才嘆氣道:「世事弄如 。」

  「呵呵,杜天王你還打算殺左寒風嗎?」孟奇微笑問道。

  杜懷傷深吸口氣:「杜某起兵非是為了自身,不忍見生靈塗炭而已,若左寒風不再為無道昏君效力,自沒壽殺他的道理,可若他阻在前方,杜某也不會心慈手軟,但肯定不會牽連小依姑娘等親眷。」

  「若不殺他,我們都離不開大寧城。」孟奇淡淡說了一句,手提長劍,重新踏上台階。

  杜懷傷臉色略顯陰沉,緊身其後。

  這一次,孟奇沒再走窗戶,而是帶著杜懷傷,貼著牆壁而上,穿過房梁,從屋頂離開。

  杜懷傷身受重傷,行動多有不便,全賴孟奇相助,才能無聲無息。

  臨出房間前,他看了看下方發呆的左依倩,閉了閉眼睛,內心長嘆了一聲。

  孟奇所居的院子內。

  「杜天王,有一事還得告知你。」孟奇用假名介紹完江芷微等人後回歸正題。

  「何事?」杜懷傷有些不解。

  孟奇將老祖與轉世之事略略講了講,末了問道:「杜天王,可曾記起宿世輪迴的記憶?」

  杜懷傷臉色凝重,不明白自己怎麼被莫名其妙的老祖給盯上了,他背負雙手,來回踱步,好半天才吐出話語:「最近一年,我時常做夢,夢到一名端坐血海蓮花之上的男子,可總是看不清楚容貌,僅僅覺得莫名熟悉,直到半個月前,我終於看透了迷霧,看到了他的容貌,他,他就是我自己!」

  他身負神魔兵脈,實力強悍,有著外景的水準,可居然還是連做了一年的噩夢,故而他覺得非常詭異,但又不明所以,找不到解決辦法,一直藏在心中,未曾對人道過,如今聽到孟奇的描述,愈安震動,莫名起了惶恐之意。

  孟奇與江芷微等人對視一眼,暫時找不出緣由,只好轉而道:「杜天王,我們被困大寧,至少得打敗左寒風、尹冷輝和他的教主才能出去,不知你有何良策?」

  杜懷傷搖頭道:「若我不被巫蠱之術困擾,重傷難癒,與你們聯手,把握不會小可現在………」

  孟奇等人都不擅長醫道,正想著是不是強行幫他驅逐巫盅之術,就聽齊正言開口道:「巫蠱之術偏於陰邪,若有至陽至剛至正之力,加上杜天王本身的境界,當能一舉驅除。」

  「真有用?」孟奇愕然看著齊正言。

  齊正言面無表情道:「本門偏居西南,靠近南荒,對巫蠱之術瞭解不少。」

  南荒……杜懷傷皺起了眉頭,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地名。

  「那敢情好。」孟奇笑了起來,自己可是能模擬紫雷勁之人。

  趙恆亦道:「天子之氣同樣克制陰邪。」

  「但得防止破除巫蠱之術時被尹冷輝感應到位置。」齊正言提醒了一句。

  「無妨,本門自有斬斷這種聯繫的秘劍。」江芷薇信心十足道。

  能讓南荒之人不敢踏足中原,武道大宗自然少不了對付巫蠱之術的秘法,當然,對付和治療不是一回事。

  「多謝各位。」杜懷傷莊重行禮。

  然後他盤腿而坐,五心向天,體內氣息翻滾,如同湧潮,緩緩將巫蠱之術逼出。

  一道道黑氣如蛇似蟲,不斷在杜懷傷體表躥入躥出,趙恆握掌成拳,透明之龍凝聚,明黃之色浮現,輕輕打在了杜懷傷背部。

  黑氣頓時滋滋作響,消散大半,孟奇見狀,右手五指抓出,絲絲紫電跳躍,帶著至陽至剛的氣息落在了杜懷傷身前。

  黑氣發出無聲哀嚎,紫電與明黃在杜懷傷肉身之上遊走,驅除著它們。

  杜懷傷雙目金光大盛,黑氣騰得崩散。

  就在這個時候,半空忽響虛無琴音,一根淡若無形的黑線冒出,正是阮玉書的心琴。

  一直閉著眼睛感應的江芷微隨之揮劍,劍光如日,將黑線斬斷。

  某間密室內,尹冷輝猛地睜開眼睛,神情又驚又愕。

  「怎麼了?」閉眼男子問道。

  尹冷輝吸了口氣:「杜懷傷解決了我的巫蠱之術,還斷掉了冥冥之中的聯繫。

  「無妨,老夫出關之日,便是他的死期。」左寒風的聲音迴蕩在密室之中。

  側房內,杜懷傷身周金光縱橫,讓黑氣徹底消解。

  他再次行禮感謝孟奇等人後,聲音沉凝道:「等杜某恢復兩日,便去尋他們晦氣,爭取早日脫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02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21 12:45
第二百九十一章 鬥謀

  月上中天,清輝灑入,左依倩忽然驚醒,猛地站起,快步走向密門,打算向杜懷傷表明身份,並讓他立下神魔之誓,不得傷害自己的家人,否則就斬斷情緣,激發護身物品,告知爺爺。

  密門緩緩打開,她順著木梯而下,進了密道之後,清冷寂靜之意彌漫四周。

  她怔了怔,壓低聲音喊道:「杜大哥?杜大哥?」

  回音嫋嫋,了無人跡,左依倩臉色刷得一下變白,尋遍了密道內的石室,發現杜懷傷已然不見。

  她身體微晃,忽地泛起苦笑,低聲道:

  「果然只有一兩日的瓜葛了……」

  「當真是一語成讖,鐵口直斷……」

  …………

  兩日之後,文成手下一名密探正四處遊蕩,從販夫走卒口中打探杜懷傷以及那幾名男女的下落。

  「你說塌鼻子、大嘴巴、掃帚眉,似乎得過面癱?」賣菜的小販聽到密探的詢問後略微愣了愣,出言反問。

  見此情狀,密探心中一喜,精神一振:「可是見過?」

  「適才我穿過那條巷子時,正好碰到這樣的一個人,他腦袋埋得很低,行色匆匆,拐入一處行商的院子。」小販回憶道。

  密探深吸兩口氣,化解突然激動的心情,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走向了那條巷子。

  這一天內,他連續更換打扮,或為酒鬼,或為販夫,或做抄近路之人,與幾名同伴輪流踏入這條巷子,密切監視著裡面的行人。

  傍晚時分,他提著一塊豬頭肉和二兩水酒,哼著小曲,再入巷子。

  走著走著,他看見對面行來一名少女,素衣白裙,明豔絕倫。

  「是她!把青衣換成了白裙……」密探臉皮一跳,旋即收斂,依然哼著豔詞,與少女擦身而過。

  接著,他裝作色迷心竅,在拐角時回首望去,恰好看到那名少女進入了一間院子,正是之前賣菜小販描述的行商居所。

  「大功啊,大功一件!」他欣喜若狂。

  …………

  密室之內,聽到蔣盛洪和文成的稟報,藏於屏風後的左寒風沒有開口,而是將目光投向尹冷輝和他的教主周永。

  尹冷輝哼了一聲:「杜懷傷剛斬斷我的巫蠱之術,恢復傷勢,他們就暴露了行藏,世間哪有此等巧合之事?」

  「尹先生,你的意思是……」文成震驚失聲,蔣盛洪不知道巫蠱之術的事情,亦有點驚愕。

  「自然是陷阱。」周永閉著眼睛。淡然回答。

  尹冷輝詳細說道:「兩日前,杜懷傷徹底消弭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巫蠱之術,以地階強者的恢復之力,如今至少恢復七八成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來救援他的人暴露了行藏,怎能不讓人警惕和懷疑?」

  「看來是救援之人找到了杜懷傷,幫他除掉了尹先生的巫蠱之術。等他恢復過半,就自爆行藏,引我等前去圍捕,然後突然發難,爭取在留守大人反應過來前除掉尹先生或周先生。如此一來,留守大人獨木難支,就無力阻擋他們逃出大寧了。」蔣盛洪並不會因為厭惡尹冷輝就喪失自己的理智判斷。

  若僅僅是青衣少女等人,自己這邊肯定只會出動尹冷輝、周永和自己,還不至於勞煩左寒風,這樣的情況將給他們可趁之機,尤其他們可能已經與杜懷傷會合了。

  尹冷輝笑道:「很簡單的計畫,但有的時候,越是簡單越是有效,可惜已經被本座看穿。」

  「那該如何做?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吧?」目前負責密探的文成覺得好不容易抓住對方的尾巴,若是不利用,委實可惜。

  周永輕歎道:「若再有一兩日,留守大功告成,無論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都是無妨,要不我們假裝沒發現,再拖兩日。」

  留守大人在做什麼?蔣盛洪和文成尚是初次知曉此事,既震動又驚訝,隱約有著被瞞住的不爽,看來自己不再是留守大人的心腹了。

  「不行。」左寒風突然開口,否定了周永的建議,「如果是陷阱,杜狗賊肯定已經知道我們的密探發現了。若我們拖延時日,不立刻動手,他們就會聞出不對,明白我們在等待什麼,不便行動,然後他們就會抓住這個機會,直接闖關,突出大寧,逃之夭夭。」

  「可留守大人您?」周永皺眉道。

  「無妨,縱使未曾圓滿,亦相差不多了,只要沒有別的地階,收拾他們易如反掌。」左寒風信心十足。

  周永略展眉頭,不便提對方是輪回者,可能藏有對付外景的秘寶,反正也沒什麼,自己亦有一件!

  「好,那我們就將計就計,直接踩破陷阱。」尹冷輝冷笑起來,「他們最大的問題便是太想當然,低估了我們,覺得我們不可能將兩件事情聯繫起來。」

  「而且還有留守大人的提升……」周永淡笑道。

  蔣盛洪看著侃侃而談的他們,心中憋悶,朗聲道:「卑職立刻召集高手,與大人一起圍捕杜狗賊!」

  「不用,多餘之人反而容易驚到他們,於我們出手前再次隱匿。」左寒風擺手道,「此次行動,由本官與兩位先生突襲,你和藍蝶守住週邊,預防漏網之魚。」

  他沒調動紀陶和文成,防止對方聲東擊西,突襲留守府,以家眷為人質,只要有高手在,主持大陣,自無後顧之憂。

  「是,大人!」蔣盛洪與文成當即應承下來。

  至於方圓一里內的人,肯定不會提前疏散,那簡直是在給對方通風報信。反正到時候留守大人和杜懷傷都會力求威力集中,在餘波蔓延開來前,若運氣足夠,還是可以逃離的。至於不幸身亡的那些,只能說明他們命中註定,怨不得自己等人。

  …………

  行商院子內,孟奇已經拋棄了紀陶的身份,與杜懷傷、江芷微等相對而立。

  「他們真能察覺這是『陷阱』?」杜懷傷的雙手垂在兩側,精氣神意內斂,沒有絲毫猶疑和害怕。

  孟奇微笑道:「只要尹冷輝沒被蠱蟲吃掉腦子,應當能看得出來。」

  「我們真正的目的是將左寒風、尹冷輝和周永調出留守府,不在他們有陣法輔助的地盤戰鬥,去掉地利的因素,將籌碼集中於人和。」

  「而若他們看不出來,那豈不是更好?左寒風不至,我們可以從容收拾尹冷輝、周永和蔣盛洪,剷除左寒風的羽翼,讓他獨木難支。」

  這是孟奇學自算盡蒼生和文曲星君的佈局之法,只要隱藏好目的,很多時候,對方怎麼選擇都不太要緊,僅僅是難易程度的區別。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不瞭解我們的整體實力。」趙恒笑了一聲,「到時候,我和殷妹妹分別纏住尹冷輝和周永,你們四人加秘寶,快速解決左寒風。」

  殷桃是指阮玉書,化用的假名。

  杜懷傷是地階九品,相當於外景水準,有他正面抗衡,再加上捆仙繩,以及孟奇、江芷微與齊正言的集火,左寒風似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就像孟奇等人在魔界碎片碰到的那個外景血魔,故而趙恒覺得希望極大,自己和阮玉書不用苦撐太久。

  孟奇微皺眉頭:「有兩個問題不太妥當。」

  「什麼問題?」杜懷傷挑了挑眉毛。

  「周永來歷神秘,可能也身懷秘寶,若不預防這點,或許滿盤皆輸,損失慘重。」這是孟奇和江芷微等人早就討論過的問題,到時候可能出現雙方兌子的情況:左寒風和杜懷傷暫時脫離戰鬥,自己五人對抗尹冷輝和周永。

  他們都是半步外景中不錯的水準,又身懷詭秘的巫蠱之術,勝負難料。而若短時間內不能削弱敵人,取得優勢,等到左寒風脫困,事情就麻煩了。

  「還有一點,左寒風這段時日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麼,不能不防。」孟奇將心中憂慮合盤道出。

  這也是他選擇儘快動手的原因,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越是危險。

  「可除了周永和尹冷輝,沒誰知道左寒風在做什麼,而且時光不等人,來不及詳細調查了。」江芷微手握長劍,面無波瀾。

  杜懷傷負手踱步:「可有良策?」

  他一貫不以計謀見長。

  其實孟奇也差不多,但有學習的對象,舒展眉頭,呵呵笑道:「我們可以把兩個問題併在一起解決,將目標從左寒風改成周永,無論左寒風再有什麼變化,有殷桃的琴音,有杜天王的正面抗衡,拖住幾息還是能辦到的。然後老五與表哥聯手纏住尹冷輝,我直接動用秘寶,與師姐一起瞬殺周永,讓他來不及祭出秘寶!」

  對付外景的捆仙繩用來對付周永,那絕對是大材小用,可如此一來,可以很快解決他,若處置得當,還能得到他手中的秘寶,反過來再對付左寒風。縱使他沒有秘寶,自己等人也剷除了左寒風的羽翼,哪怕打不過,逃還是能逃掉的。

  有周永身上的物品在,自不怕善功扣除,而且救出了杜懷傷,任務也算完成一半!

  這樣的情況,每個人都想到,被孟奇一說,皆是豁然開朗,江芷微輕笑道:「老王,你不愧是老王……」

  她這是在調侃孟奇有點像老王王思遠了。

  杜懷傷思忖了一遍,絕對沒有問題,重重點頭:「好,就等著他們來了!」

  天色近暗,街道行人減少,一片安寧祥和的景象,而暗流開始湍急。

  左寒風、尹冷輝和周永悄然靠近了行商院子。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21 12:53 編輯

Seiki 發表於 2015-2-21 21:36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斬斷聯繫

  到了附近,左寒風讓尹冷輝和周永分別躲藏,等待機會,側面進攻,自己則飛上半空,雙眼碧光大盛,右手猛地向下抓出。

  他號稱碧眼飛龍,自然是有著神龍血脈,出招之時,手背鱗片凸顯,閃爍著幽藍,五道勁氣宛若手爪的延伸,以劃破長空之勢,浩浩蕩蕩抓向行商院子。

  酷寒降臨,雪花紛飛,樹木一顆顆凋敝,翠綠轉黃,追逐流水,縱使長青的鬆柏,也凝結出了一層寒冰,彷彿冰雕而成,纖毫畢現,夢幻迷人。

  整個人行商院子像是被挪移到了極北之地,牆壁磚瓦都泛出幽藍光明,如同冰雪的宮殿。

  周圍氣溫陡降,不知多少人被凍得瑟瑟發抖,身體最虛弱的那些已然倒斃在地,若非左寒風集中了威力,方圓之地將盡數成為寂靜沒有生機的冰雪世界。

  眼見五道勁氣就要抓住房屋,內裡突然綻放出道道金氣,一個沙缽大小的拳頭擊碎了屋頂,凝固了四周,正正打中寒光。

  大日東昇,冰雪消融,化為雨水,傾盆而下。

  「好!」左寒風見果是杜懷傷,心中一喜,就要出盡全力,不再防備他從旁偷襲。

  就在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穿透雲霄而來,如同響在他的元神裡。

  類似的聲音早已銘刻在他的血脈之內,是他虔誠膜拜和嚮往的對象。

  此乃龍吟之聲,龍吟蒼莽!

  來自真龍的威嚴充滿了對下位者的絕對壓制,讓左寒風渾身顫抖,一時竟然駕馭不住血脈之力,幾有匍匐在地的衝動,很是勉強才穩住身形,沒有墜落。不過即使元神比不上修煉眉心祖竅突破者,他也有著外景水準的實力,不會像當初的蔣橫川一樣呆滯當場,連反應都難。

  但他現在面對的敵人是同階的存在,是地階九品的鎮世天王!

  杜懷傷宛若神靈天降。周身纏繞著金光。盪開寒氣,騰躍而起,遙遙一拳打出。

  這一拳似乎鍥和了天地中某種法理,附近光芒凝聚其上,讓它像是一輪大日,刺眼而灼熱,消融著酷寒。直投左寒風胸懷。

  嗡嗡嗡。左寒風身前凸顯出一隻宛如龍爪的兵器,它呈幽藍之色,閃爍著妖異的光芒,輕輕一揮便有層層冰壁凝結

  寶兵自動護主!

  噗!「大日」穿透了道道冰牆,在它們正中融化出一個大洞,但左寒風並非毫無行動之力,左掌推出,排山倒海。風雪迴旋,擋在大日前方。

  風散雪消。左寒風略顯劣態,杜懷傷得勢不饒人,口吐鎮魂之音,雙拳交替打出,像是一輪大日所化之雨,星火紛飛,金黃熔融。

  不過有著寶兵相助,左寒風絲毫不亂,守得水洩不透,與此同時,他運轉血脈,補益元神,排除著瑯嬛十二神音的影響。

  在左寒風出手之際,尹冷輝與周永就動了。

  尹冷輝彷彿一道鬼影,腳不沾地般躥入院子,可剛過院牆,他就看到一口長劍迎面劈來,帶著「奉天承運」的昭昭之勢,讓自身的巫蠱之術頓感壓制,似乎天地都在排斥著自己,難以借力!

  他左手揮出,衣袖脫離,現出內裡手臂,一條極其駭人的手臂。

  它由一顆顆嬰兒頭顱串聯而成,每一個頭顱口中皆吞吐著黑氣,怨毒,陰冷,冰寒之意瀰漫。

  尹冷輝竟然將自己的左臂煉成了一條詭異的鞭子,揮舞而出,激盪氣流,帶起直入魂魄的怨念啼哭。

  附近騰得燃燒起陰火,它們不燒無命之物,牆壁完好,雜草枯萎。

  趙恆眉心凸顯一枚明亮金斑,垂下玄黃光明,透出正心誠意的感覺,守護著元神,抵擋著嬰啼。

  長劍斬中骨鞭,奉天承運,蕩滅陰邪,一下就將道道黑氣斬滅,但尹冷輝盡展鞭法之詭,鞭子纏繞而上,彷彿要直接奪劍。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星河從旁湧來,繁星點點,璀璨明淨,將尹冷輝籠罩於中央。

  星河急速旋轉,尹冷輝所在的位置化為了漩渦,再有強橫肉體,似乎也要被絞成肉醬!

  突然,趙恆左手握拳打向側方,背後氣流凝聚,化為真龍,周身明黃流轉,尊貴外露。

  一拳打出,氣龍飛撲,大地搖晃,牆壁垮塌。

  噗!他的左拳如中敗革,逼出了一道黑影。

  這道黑影兩隻衣袖無蹤,左臂是嬰兒頭骨串成,右手則血肉全無,僅有一層乾癟皮膚,儼然便是尹冷輝!被困在紫色星河之中的尹冷輝!

  紫色星河消散,一件事物墜地,竟然是一根木樁!

  巫蠱之術,當真神異。

  趙恆正待再攻,臉色突然一變,想也沒想就揮出了右手長劍,將自己左臂齊肩斬斷,鮮血噴湧而出。

  他的左臂剛剛落地,皮膚詭異鼓脹,內裡發出讓人牙酸的滋滋之聲,然後鑽出了一隻隻搖頭擺尾的蟲豸,似蜈蚣似長蛇,但又細小若指頭,閃爍著斑斕之色。

  趙恆急急後退,點穴封血,長劍一劃,勁氣突破,火光燃起,將蟲豸燒成了灰燼。

  而尹冷輝沒有趁機進攻他,被齊正言持劍纏上。

  紫星河剛柔並濟,回轉如意,碧冰雪凍意入骨,寒氣遠襲,他一時無法突破。

  啪啪啪啪啪,齊正言護身的紫色星河裡不斷發出類似響聲,乃蠱蟲被碾壓破碎的動靜,它們沒辦法通過這層防禦。

  趙恆收斂起大意,施展天子劍法,與齊正言配合,互為犄角,將尹冷輝牢牢牽制住。

  閉眼男子周永「掃」了一眼半空的杜懷傷,自左手指環內取出一物,暗藏掌心,以備不時之需,接著從另外方向側襲過去。

  有外景交戰的干擾,他無法再清楚感應小院內的狀況,只能模糊判斷大概所在。故而直奔試圖圍攻尹冷輝的青衣少女和周身燃燒著火焰的男子。

  他的身影剛剛浮現,就發現孟奇隨之轉身,手中直接拋出一物,金光閃閃,宛若長蛇。

  「繩索?」他沒曾想對方能在高速奔向尹冷輝時輕鬆轉向。似乎早有準備。讓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誤!

  這條繩索分成了不知多少節,每一節之上都彷彿有符印之物。

  周永剛才反應,就被它牢牢捆綁,符印凸顯,流轉變化,鎖住了他的元神、真氣與肉體,讓他連咬舌自盡都辦不到!

  秘寶?對付外景的秘寶?周永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但內裡不再是虛空般的幽深。或者血海般的殺戮,充滿了不可思議與震驚莫名的情緒。

  他們竟然這樣浪費秘寶!

  不該是用來對付左寒風嗎?

  他自覺有左寒風這外景水準的強者頂在前面,敵人無論如何都會優先招呼他,哪裡知道,迎面就來外景秘寶,似乎多得可以隨意浪費!

  他努力掙扎著,可捆仙繩下,普通外景也無能為力。急切之間,他越動越是被捆得更緊。

  這時。一道劍光映入他的瞳孔,純粹凝練,死意森森,讓人不寒而慄。

  「完了……」

  「我不甘!」

  他內心滿是憋屈之意,自己各種手段都還沒有施展,就要這樣授首劍下了!

  早知道一開始就丟出自己的秘寶!

  劍光正中眉心,絞碎著元神,被捆仙繩綁住的周永在江芷微劍下就如待宰羔羊,毫無抵抗之力。

  就在這時,周永元神深處升起了一股邪異血腥的氣息,它跨過重重虛空,引來了一股磅礴大力!

  光是隔著如此遠的「距離」,孟奇和江芷微都聞到了撲鼻的血腥味道,自身元神彷彿侵泡在了血液裡,麻痺,冰寒,瑟瑟發抖!

  不能讓他降臨!孟奇心中只有這個念頭浮現,顧不得暴露身份,右手抽出了天之傷,似劈砍似抽打,直斬周永!

  一定要搶在對方降臨前毀掉周永,斬斷聯繫!

  烏雲匯聚,電光閃耀,轟鳴之聲蕩除著地面陰邪。

  長刀高高落下,如雷天降,盡顯快緩虛重烈五種感覺。

  轟隆!

  雷霆交匯,化作了水桶粗細的青雷。

  轟隆,轟隆,轟隆……

  五道青雷接連而下,導引長刀,狠狠斬在了周永身上。

  因為有捆仙繩的作用,周永真氣和元神都無法配合降臨,此時磅礴大力還未能撕開此處虛空。

  轟隆!

  長刀將周永直接劈成了兩片,電光暴漲,吞沒了肉體。

  青雷至剛至陽,乃世間陰邪的剋星,邪異血腥的氣息掙扎了一下就黯然被擊潰。

  磅礴大力失去了聯繫,頓時迷失於虛空之中,緩緩消散。

  一道冷哼之聲虛無迴蕩。

  孟奇大口喘著氣,左手一伸,將電光之中殘留的物品攝於手上。

  這是一枚有了裂縫的芥子環,以及一面古樸的鏡子,它前後分為陰陽,蘊藏著生死之力。

  「『陰陽鏡』仿製品?」孟奇突有明悟,心中頓生害怕之意。

  若周永照面就用「陰陽鏡」,小夥伴們至少要死一位,而且還不知道陽面能不能救活……

  他和江芷微四目交接,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悵然,周永苦修多年,就因為一根仿製的捆仙繩,半點手段都沒能使出就身死道消,換做自己兩人,怕也是一樣的結局。

  秘寶可怕,輪迴危險!

  孟奇忽地想起了封神故事,哪怕法身或者以上高人,失了自己的寶物,亦會被境界實力遠遠不如自己的弟子追得狼狽而逃……

  還好,還好我的八九玄功是能硬抗寶物的存在,楊戩楊二郎真是我輩典範!

  這時,左寒風摒除了「龍吟蒼莽」的影響,恰好看見周永身亡。

  他目光轉冷,氣息緩慢但似乎沒有止境的增長,衣服脹裂,露出刻滿詭異花紋的皮膚。

  它們流轉出陣陣幽光,似乎是非常了不得的東西。

  冰寒之意大作,杜懷傷體表竟凝出了一層寒冰,好不容易才消解。

  「還差兩三日才大功告成,但殺你們足夠了。」左寒風冷冷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15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2-22 13:15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死不瞑目

  左寒風光著上半身,皮膚鼓脹,滿是詭異花紋,道道幽光泛出,不似飛龍,倒像邪魔。

  他碧綠雙眼深處,隱約有點深沉血色,冰冷之餘,充滿了漠視生命殺戮意味。

  隨著他氣息的攀升,方圓幾里內都變得幽暗,與剛才烏雲匯聚的場景不同,幽暗之中有陣陣黑氣瀰漫,若真要比較,孟奇覺得與自己等人去過的魔界碎片相仿,體表應激泛起淡金,抵禦著黑氣的侵蝕。

  殘餘樹木的枯萎,青磚化粉,大地開裂,蛇蟲鼠蟻紛紛橫屍,一個個來不及逃跑的普通人倒斃於地,皮膚乾癟,彷彿失去了所有水分。

  看著撲過來的杜懷傷,看著他赤紅灼熱如大日的雙手,感受著熔金化石的高溫與蕩滅陰邪的至陽之力,飄立半空的左寒風右手伸出,與那隻龍爪般的寶兵相合,然後平淡無奇的握拳打出。

  拳頭幽藍深沉,似冰寒似邪異。

  與此同時,左寒風體表凸顯出一塊塊幽藍鱗片,覆蓋全身,整個一人形之龍,似乎血脈之力突破了某個極限!

  砰!

  單拳打中雙手,赤紅寸寸凍結,像是最絢爛的冰雕。

  杜懷傷倒飛出去,拖出長長的焰尾,身體一半是幽藍冰層,一半有黑氣鑽入鑽出。

  向來鎮定的他面露驚愕,怎麼會這樣?左寒風的實力怎麼能提升到這種程度?

  這哪裡是地階九品,簡直快要接近六品,身體能部分衍化血脈神魔了!

  他到底是靠了什麼相助?

  左寒風額頭隱隱有兩個凸起,但尚未長出,他左手捋了捋泛青的鬍鬚,看了看打出的拳頭。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不錯,雖然要經受肉體和元神的極致折磨,但尹先生的法門確實不錯。」

  他眯起了眼睛:

  「三招之內。拿下你!」

  這哪裡是同階的口吻,已然將杜懷傷視作螻蟻。

  他凌空踏步。飛向下方的杜懷傷,雙拳沒有花哨,一隻幽藍一隻漆黑,帶起冰雹如雨,黑氣似繩,封鎖虛空,威力恐怖。

  杜懷傷深吸口氣,體內陣陣金光放出。整個人像是一輪小太陽,驅逐了黑氣,融化幽藍,雙手結印,似在闡述天地間某種法理。

  一縷陽光照破幽暗,落在杜懷傷身上,他背後凝結出一輪金黃之日,內裡彷彿藏著一隻三足之鳥!

  法相之力!

  打破玄關之後,內景外顯,勾動天地。將凝結出相應的虛幻法相,神通廣大,威力恐怖。就像玄悲的「地藏菩薩相」,紫薇星主的「周天星斗相」,蘇無名的「太上劍體」,何九的「有無相劍氣」,王思遠的「遁一之相」,若修煉如來神掌,每一式都能凝結出一尊佛陀之相,最後九九合一,證得如來金身。

  而道路不同。凝結的同種法相亦有細節上的區別,日後分別越來越大。

  類似的法相乃凝結法身的基礎。隨著境界提升,或煉入天才地寶。將越來越凝實,而最初之時,處於虛無狀態,非常不穩定,若貿然使用,容易傷到基礎,影響日後,故而跨過第一道天梯前,外景強者少有動用自身法相。

  修煉自身血脈的神魔後裔亦類似,他們的血脈突破某個極限後,就能勾動天地,凝結出血脈相應神魔之相,如今到了危急關頭,杜懷傷已是顧不得其他,施展印法,催動血脈,展現出自身虛幻的「大日金烏相」。

  「破!」他大喝一聲,雙掌推出,金烏展翅,大日加身,一時光芒萬丈,照破昏暗,融化冰層,消滅黑氣。

  「來得好!」左寒風沒有變招,竟然就這麼硬接了上來。

  轟隆!

  貼近地面的半空響起爆炸之聲,一朵蘑菇般的雲朵冉冉升起,一道人影直直墜落,砰的一聲摔出大大坑洞,正是杜懷傷。

  剛剛觸地,杜懷傷就彈了起來,口中鮮血噴湧,儘是漆黑,繼而轉為幽藍,凝結成冰。

  他使勁了全力,依然被左寒風雙拳一鼓破之!

  若非雙方交戰在半空,剛才的餘波就能將方圓幾里徹底毀掉。

  陣陣餘波向著四周擴散,排解雲氣,蕩起狂風,左寒風體表有一層金黃火焰徐徐燃燒,但竟然只能焦黑了幽藍鱗片。

  就在金黃火焰即將熄滅時,江芷微忽然動了,她腳踏牆壁,騰空而起,接著腳尖一點枯萎樹冠,長劍刺出,以下擊上!

  嘩啦啦,被她一點之後,枯萎樹木直接崩解倒地。

  劍光亮起,天地為之一暗,比昏暗更暗,光芒凝聚,美不勝收,無我無他,無退我後。

  天地產生了微妙變化,似乎遺忘了一切,只有這一道劍光烙印其中。

  劍氣噴薄,斬斷雲霞,遙遙望來,一劍橫空,從中剖開了所有昏暗。

  地面出現一道道劍痕,感氣而生。

  左寒風剛打退杜懷傷,還未來得及排除炎陽真火,就感覺元神被攝,劍光襲來,似乎無法躲避,似乎不想躲避。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目前的實力連自己都感覺害怕,縱使體表燃著金黃火焰,也至於面對小爬蟲的殺招毫無反應之力。

  他冷哼一聲,直接憑空挪移了半寸,劍尖恰好點中掌心。

  噗!掌心鱗片出現了一個孔洞,留出一滴藍血,江芷微倒飛而下,右手顫抖,口鼻皆有溢血,身體表面凝結出一層寒冰,若是落在地上,怕是會直接摔成幾截,剛才這一番交手,她是受傷不輕。

  孟奇右手長刀一引,卸開江芷微下落之力,並助她消解寒意,與此同時,他精神外放,抓緊時間破除著手中「陰陽鏡仿製品」的禁制!

  這可不是拿到就能用的!

  左寒風左掌握了握,略有輕傷,正待消弭真火,凌空下擊,就看到杜懷傷又撲了上來。

  真是不要命了……他內心暗語一句,不慌不忙,張開右手,五指相應,力求兩三招內解決杜懷傷。

  若非尹冷輝和周永三番兩次強調不能要杜懷傷之命,自己也感受到了「老祖」神魔般的恐怖,哪有如此麻煩?

  剛才就能抓住機會,拼著受傷,將他擊殺!

  尹冷輝見左留守威風凜凜,心頭暗喜,老祖的法門果然有效,哪怕尚未大功告成,亦能讓左寒風實力大增,能輕鬆擊敗之前需要頗費力氣的杜懷傷。

  雖然與杜懷傷只恢復了六七成實力也有關係,但主要原因肯定是這個!

  至於周永之死,他沒有半點兔死狐悲之意,他死了,是不是就該自己接掌教主寶座,掌握與老祖溝通的法門了?

  真得感謝這群人,等下讓他們死得痛快點!

  他心情舒暢,氣勢自增,一下將齊正言和趙恆壓制。

  突然,他耳畔響起清冷琴音,如夜晚明月,似幽靜平湖,體內泛起酷寒之意,彷彿連元神都要凍僵!

  廣寒咒!

  尹冷輝思維略微遲緩,又驚又愕,撫琴女子竟然沒有牽扯左寒風,跑來對付自己!

  這,這順序不對啊!

  阮玉書已是八竅,一次瑯嬛十二神音後尚有餘力奏出廣寒咒,但她的目標變成了尹冷輝!

  因為左寒風的實力超過了想像,必須盡快集中眾人之力,所以得先除掉尹冷輝!

  因為孟奇在嘗試控制秘寶,不能讓巫蠱之術詭異難測的尹冷輝干擾他,這是眾人的勝機所在!

  反正左寒風尚有杜懷傷擋著,有芷微姐姐牽扯,自己演繹完廣寒清冷後,立刻就催發精血,助他們二人!

  寒意入神,心靈清冷,一時之間,尹冷輝從舉動到思維都稍微遲緩。

  正常而言,這點遲緩不影響什麼,可他目前是在兩大高手夾攻之中。

  趁他病,要他命!趙恆感受著左臂斷口的疼痛,長劍一展,如化火龍,騰於九霄,纏繞而上,一下就將尹冷輝周身黑氣蠱蟲燒得空空蕩蕩。

  齊正言面無表情,目光一閃,亦斬出了龍紋赤金劍,這一次,非是紫色星河滿空,而是雪花飄飄,每一朵雪花都似一口利劍,插入了尹冷輝的身體,讓他噴出一股股鮮血,綻放出血色冰花。

  「萬里飄雪」之下,尹冷輝似乎已步入了生命的盡頭,可就在這時,他胸口坍塌,化成膿血,遠處黑光蒸騰,元神浮現,以魔氣再凝身體。

  巫蠱之術,委實詭異!

  忽然,尹冷輝全身僵硬,眼露不可思議的神色,黑光不可遏制地消散,元神凍結成冰。

  不可能,剛才那一劍不可能有這種詭異效果!不可能讓魔氣主動退去!

  幽藍泛起,元神摔落在地,化成無數冰渣。

  尹冷輝死不瞑目。

  趙恆、齊正言和阮玉書見已得手,立即就變化了目標,直指左寒風。

  剛才的交手兔起鶻落,非常快速,遠處守住外圍的蔣盛洪和藍蝶剛察覺清楚戰況,就已發現周永身死,待要趕去援助,尹冷輝也已經斃命。

  藍蝶渾身顫抖,不敢相信周永會如此簡單死掉,她臉色變化,突然轉身狂奔,融入了人海之中。

  她知道周永有陰陽鏡,左寒風未必能贏,所以放棄了援助,逃之夭夭!

  蔣盛洪見藍蝶逃命,左寒風變得彷彿邪魔,一時呆愣原地,不知是該相信留守大人的實力,還是立刻援手。

  啪,孟奇聽到了禁制破碎的虛幻聲音,那是如此的美妙!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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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