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世之尊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已完結)

   
晨羲 2014-8-3 10:02: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7 18110187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2-22 19:03
一世之尊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陰陽鏡

  砰!

  杜懷傷再次被從半空打落於地,撞出好大一個坑洞,胸口凹陷,肋骨全折,鮮血盡數冰封於內,沒有半點外洩。

  他努力掙扎再起,可身體上黑氣鑽進鑽出,腐蝕著血肉,束縛著,讓他一時之間無法騰空,連站立都難。

  短短兩三招內,他的傷勢竟然已到了如此重的地步!

  他和左寒風的差距竟然到了如斯境地!

  一拳崩飛杜懷傷後,左寒風看也沒看他一眼,來自地階強者的敏銳直覺讓他發現有危險浮出水面,讓他確信杜懷傷一時半會兒動彈不得!

  他碧綠隱含血影的雙眸掃視著孟奇等人,右手抬起,幽藍閃爍,即將一掌拍下。

  若無意外,他相信這一掌就能讓幾隻蚊蠅盡數斃命。

  看見杜懷傷重創墜地,阮玉書清冷的神情一凝,想也沒想就咬破了舌尖,吐出精血於棲鳳琴上。

  真正外景的一擊足以讓沒有護身秘寶的其他同伴直接身亡,若不阻止左寒風,除開身懷碧落仙符的自己,能活下來的怕是不多!

  雙手撫琴,鳳鳴之聲撕裂雲霞,震開昏暗,似從九霄傳來,響在左寒風元神之中。

  元神顫慄,如同一頭太古年間便已得道的鳳凰盤旋於上空,百鳥輕鳴,朝拜聖者,妙音陣陣,震動心靈。

  彈完這一音,阮玉書臉色煞白,但尚能勉力支撐,比起西遊世界時,她的實力不知增長了多少。

  左寒風下拍的掌勢變緩,剛化解了凍僵的江芷微原地縱身,挺劍上刺,催發了寶兵。白虹貫日!

  劍氣激盪,縱橫幾里,斬破黑氣。直上九天,而劍光則純粹凝練。暗含著天地間的法理,引來光芒的凝聚,方圓的昏暗,以及所有事物的黯淡。

  這黯淡襯托著劍光的明亮,無我無相,盡數化入了劍氣。

  此乃「劍出無我」的變招之一,將劍理和威力盡數融入寶兵劍氣,能遙遙而擊。但對精神、真氣和體力的消耗比原本更大,本就戰鬥了一陣還受了創傷的江芷微不得不運轉了秘法,燃燒了精血。

  此劍一出,忘我忘他,此心只有這一劍,再無浮雲蔽眼,脫去諸多牽絆。

  劍氣勃發,負蒼天,絕雲氣,排開黑光。斬到了略微遲緩的左寒風身前,直指眉心。

  但比起遭遇「龍吟蒼莽」時,現在的左寒風實力提高何止一籌。心神略微收斂,便蕩除了鳳鳴九天的影響,下拍的右手屈指點出,指尖幽藍與漆黑交錯,既冰寒又邪異。

  說也奇怪,這隨意的一指點出,正正好彈中劍尖。

  當!

  金鐵交鳴之聲大作,劍氣激盪長空,旋即凍結。化作飄雪而下。

  江芷微雙腳落地,連退幾步。右手不正常彎折,已然骨斷。不得不交付左手。

  哪怕佔據了主動,把握了時機,正常外景的實力依然讓她受到重創。

  左寒風的右手「戴」著手爪般的寶兵,並未出現傷痕,他眼中似有劍氣肆掠,緩了一緩才將它們排除。

  可猶是如此,他亦僅僅為微弱之傷。

  大境界的差距絕非笑話!縱使修煉血脈之力的神魔後裔要稍微弱於同水準的外景!

  竟然讓我受了一點傷,還殺了尹先生?一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修煉那個殘酷秘法後,左寒風的脾氣變得暴虐,失去了過往的城府和冷靜。

  正當他要毀掉該處院子和附近之人時,心底忽然冒出極端危險的預感,想要躲避,已感覺到體內生機的流逝,元神的外奔!

  孟奇臉色凝重,左手持著一面古樸銅鏡,照著左寒風那面的漆黑深沉,吸納著生機,吞噬者魂魄,充滿了死亡之意。

  「陰陽鏡」!

  陰面照人死,陽面映人活,神兵級道家法寶,若是原版,等閒法身高人都殺給你看!

  就這麼一照,左寒風已是眼前發黑,元神和生機止也止不住地外流,欲要投向陰陽鏡。

  他知道不好,如果繼續下去,那就交代在這裡了,於是強行催發自身血脈,背後天地晃動,法理凸顯,凝結出了一條幽藍的螭龍,與別的螭龍不同,它額頭有兩個凸起,泛著深黑,鱗片亦是顯得沉凝。

  這正是左寒風的「螭龍之相」,頂尖血脈之一,地階三品以下穩壓「大日金烏相」。

  當然,越往後走,作為能與「真龍相」媲美的「大日金烏相」會愈來愈強橫,反過來壓住諸多法相,故而杜懷傷有「鎮世天王」之稱。

  這條略有凝實感的螭龍帶著滿天雪花,代替元神,徑直投入了陰陽鏡內。

  左寒風亦是狠得下心,斷臂求生!

  「螭龍之相」鑽入陰陽鏡內,鏡面頓時出現了一道道裂縫,泛出幽藍光芒。

  喀嚓,這件仿照的陰陽鏡破碎了,螭龍之相亦徹底泯滅。

  左寒風氣息陡降,從剛才接近地階六品的強勢急速降到了初入地階的感覺,而且元神震盪,雙眼迷茫,一時有些呆滯和下落。

  秘寶的恐怖足見一斑!

  不過孟奇亦是消耗頗大,自忖若是手持原版,怎麼都得外景三重天以上才能使用,每一次都會像如今催發寶兵,施展法身招式般消耗自身。

  看見左寒風下落,趙恆瞳孔收縮,猛地躍起,一劍斬出。

  就是等的這個機會!

  這一劍平平無奇,但斬出的瞬間,天驚地動,所有關注都似乎加持於了趙恆之身,讓他宛若這片區域的主宰,乃無上皇者。

  一劍斬下,陰邪黑氣自然轉為陽剛之力,一寸寸加於左寒風之身。

  左寒風及時醒轉,橫挪了一丈,用左肩身受了趙恆這一劍。

  無聲無息,左臂掉落,黑氣翻滾,一下將趙恆彈開。

  看到這一劍,不知為什麼,孟奇想到了高覽的代天神拳,莫非這就是「驚世八劍」與天子劍結合產生的皇道劍法?

  已然天人合一的趙恆被黑氣彈飛之後,口鼻溢血,傷勢並不算重,畢竟這屬於自然反震。

  他全身毛孔呼吸著天地元氣,快速恢復著真氣和精神,不過他適才與尹冷輝之戰亦是艱難,消耗頗大,剛才一劍已然動用秘法,戰力無法維持太久。

  痛失一臂,左寒風發出震天怒吼,似乎要將敵人生撕,震得孟奇都有點頭暈目眩,像是一萬頭獅子在耳邊齊叫。

  可左寒風剛挪移閃避掉驚世之劍,就被「無角寒螭」搖頭擺尾撲中,對方所過之處,冰封層層,晶瑩剔透。既冰寒又夢幻。

  雖然自身亦是螭龍血脈,可凝結的法相已失,左寒風未能將齊正言催發龍紋赤金劍後的外景水準一劍視若等閒。

  他的體表凝出一層層冰壁,即使未能深入肉身和元神,也讓他動作遲緩,騰不出手攻擊。

  孟奇心神平靜,直接運轉捨身訣,然後模擬紫雷勁,用它來催發寶兵,推動「天打五雷轟」。

  他高高躍起,比下落的左寒風猶高半個身體,以腰腹之力帶動身體,暴喝一聲,猛然下劈

  「殺!」

  有「易筋經」的提高,雷言品階提高了不少,這一吼就如晴天霹靂,震得左寒風元神嗡隆作響。

  長刀下劈,如同抽打,五道勁力難分彼此,渾然一體,前僕後繼。

  烏雲凝聚,雷鳴震耳,青雷交匯,化為一道接一道的天雷導引長刀。

  紫電渲染著從天而降的雷罰,看得人心驚膽顫,讓飛過來的蔣盛洪下意識頓步。

  轟隆……

  五道巨響似連成一股,震得蔣盛洪周身顫抖,繚繞清風奔散,下沉少許才穩住。

  孟奇手握天之傷,只覺長刀先是受到莫大阻力,接著在雷罰相助下,直接將左寒風剖成了兩片。

  刀氣四射,青雷如雲,將左寒風完全包裹,分割成一塊塊焦黑的血肉。

  滴答滴答,直到此時,雨水才落到地面,彷彿一條條白線,激起水霧,潤澤著乾涸的大地。

  孟奇的雙腳剛剛接觸地面,目光突然凝固,因為地面的肉塊自己開始了蠕動,迅速凝成了一坨,抽長成碧眼青鬚的左寒風。

  這都沒能殺死?!

  是「老祖」詭異法門的效果?

  左寒風的氣息微弱了許多,但依然讓眾人感覺壓制,他雙眼中的血色佔據了上風,怒吼道

  「所有人都得死!」

  見他似乎失去了理智,蔣盛洪悄然往後退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21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23 13:10
第二百九十五章 無人敢攖其鋒

  左寒風碧眼青鬚,血肉凝合,酷寒蔓延滋長,氣息雖然比之最初也削弱了幾分,但可此時此地,誰不是苦戰疲敝之身,尤其杜懷傷,遭創最重,幾經掙扎才能再起,與孟奇在密道內見到他時已相差彷彿。

  孟奇沒有環視四周,心裡自然映照出了同伴們的狀況:

  江芷微右手斷折,身負重傷,估計也就剩下一次殺招之能;阮玉書連彈兩次琅嬛十二神音和廣寒咒,已接近極限;趙恒斷臂求生,苦戰之餘連用殺招;齊正言雖未受傷,可消耗亦是極大,兩人殘餘戰力估計和江芷微差不多。

  而自身運轉了捨身訣,用了「天打五雷轟」,即使已開九竅,也只剩一次外景殺招和短時間內正常戰鬥的能力。若對手是普通半步外景和水準遜色真正天人合一者的神魔後裔,倒是問題不大;可現在,面對的是彷彿還有外景水準的「碧眼飛龍」左寒風!

  但孟奇沒有絲毫驚慌,提刀擺出防禦姿勢的同事,目光瞄向了趙恒。

  他清楚明白地記得,身處輪回廣場時,趙恒告訴自己等人,他現實世界的大部分積累都換成了有用物品,一時半會兒湊不夠善功買「真皇璽」,讓自己等到任務結束,他再砸鍋賣鐵換取。

  而要砸鍋賣鐵,總得有鍋可砸,有鐵可賣!

  五爺,皇子殿下,該你展示土豪本色的時候了!

  不用孟奇目光示意,事關自身安危和任務最終完成,趙恒哪會藏私,在左寒風血肉凝聚,狂吼出聲的時候,他手中已然多了一枚金黃小印。

  它與「真皇璽」相仿,但更顯威嚴,少了幾分人道氣息,多了點真龍之氣。

  上面雕刻著九條金龍,皆是栩栩如生,蒼莽尊貴,互相盤繞,於頂部交匯,共同吐著一顆金珠。

  「九龍璽」的仿製品?神都趙氏家傳神兵的仿製品?

  孟奇看到這枚小印,目光有所凝固,主世界亦有分離神兵和寶兵氣息製作秘寶的法門,只是不像陰陽鏡、捆仙繩這類,它們沒有特殊功用,或等於普通外景一擊,或能抵擋一次類似進攻,若用來對付外景,對方隨手可擋,或容易閃避,即使半步,擋不住亦還能躲掉,而之前的閉眼教主周永,面對捆仙繩,直接被綁,毫無反抗之力。

  可神都趙氏會捨得分離神兵氣息給不受重視的皇子?怕是太子也難!

  畢竟分離氣息對神兵或寶兵都會造成一定損害,需得長時間彌補。

  所以,這是直接從六道那裡兌換的相似秘寶?

  孟奇思緒紛呈之間,趙恒出手了,他精神外放,心靈彷彿與周圍天地連接了起來,感應到充沛的元氣大海,感應到日月星辰和天地法理。

  周身毛孔暢快地吸納著元氣,精神順著地勢蔓延,天人合一狀態的趙恒鼓蕩起真氣和精神,將手中的小印祭了出去。

  小印剛剛脫手,他汗如雨下,臉色煞白,顯得極為吃力。

  蒼莽悠遠的龍吼之聲再響,九條金龍從小印上飛出,將左寒風團團繞住,哪怕幽藍冰層加身,也沒有半點脫縮。

  周圍昏暗徹底消散,左寒風所立之地平白下陷了一尺,九條金龍齊齊撲到了他的身上,小印打向額頭。

  金光大盛,冰芒交雜,左寒風發出震天怒吼,隱有痛苦。

  光芒消散,左寒風披頭散髮立於原地,周身傷痕累累,詭異花紋盡被破壞,額頭出現了一個大洞,血液噴湧,元神遭受重創,氣息陡降,不復之前的威壓之勢。

  就在孟奇和江芷微打算強攻,解決掉這個可怕敵人時,一道人影已搶先撲了過去,周身金黃大作,彷彿一輪大日,雙手緊緊抱住左寒風,灼熱高溫之意迸發。

  杜懷傷見之前左寒風有血肉凝聚的詭異,故而不敢大意,抱著重傷之身,催發「大日金烏」之力,以克制邪異,徹底摧毀敵人。

  兩人實力如今相差彷彿,但左寒風尚處在被金印打擊的狀態,未能穩住傷勢,迅速就被杜懷傷搶佔了上風。

  短短瞬息,他身體融化,雙目無神,而杜懷傷血脈凝結,全身僵硬,頭髮都變得幽藍。

  見留守危在旦夕,雖有小心思,但向來忠心耿耿的蔣盛洪拋去了顧慮,駕馭著青風,急速來援。

  孟奇頓時頭皮發麻,換做同等水準的別人還好,能飛行的蔣盛洪簡直是催命符。趙大戶用了小印,身上即使還有秘寶,估計也是偏向於防禦,若打不到蔣盛洪,被他慢慢消耗,勝負之勢怕是會顛倒。

  忽然,虛幻琴音響起,錚錚入耳,殺伐淩厲,亂人心神。

  阮玉書雙目半閉,手拂虛空,施展著自己的「心琴之術」。

  以心擾心,蔣盛洪元神紛亂,腦海嘈雜,下擊之勢變得遲緩。

  抓住這個機會,面無表情的齊正言有點咬牙切齒地鼓蕩起最後餘力,斬出了「龍紋赤金劍」。

  寒意深重,半空雨水化為雪花,一道晶瑩剔透的流光斬向了蔣盛洪。

  這非是寒螭之態,因為在用碧冰雪真氣推動「千里冰封」招式時,齊正言已無力再催發寶兵。

  冰雪寒光斬中蔣盛洪,發出沉悶低響,破開了他繞身的青風和護體罡氣,但被他借助天地之力,將殘餘寒意排解在外。

  青風凍結,蔣盛洪如石墜海,直直下落。

  江芷微左手持劍,快步迎上,騰空而起,劍光明淨清冷,宛若一輪碧月徐徐升起。

  半空盡是劍氣嗖嗖之聲,碧綠光華如水蔓延,洗淨著青天,泯滅著仙人。

  感應到變化多端又充滿殺機的劍勢,蔣盛洪心中浮現出極強的危險感,他剛才雖未受傷,但體表凝有寒冰,駕馭不了風勁,又身處半空,已是無力變化。

  一咬牙,他施展了千斤墜,主動調整了身體姿勢,避開要害。

  劍氣及身,冰寒蕭瑟的劍意凜魂,蔣盛洪雙手連拍,阻擋「碧月洗青天」之勢。

  嗖嗖嗖嗖,鮮血紛飛,江芷微勢盡下落,而蔣盛洪渾身遍佈劍痕,像是一個被小孩玩壞的布娃娃。

  他正待再起風勁,騰空喘息,眼前突然一暗,斜上方出現了一道人影,遮蔽了光芒!

  他五官俊美,氣質陽剛,神情冷峻,雙目無情,右手長刀揚起,紫電繚繞,充滿了殺意。

  「殺!」雷鳴之聲傳入蔣盛洪耳中,震得他神智略微模糊。

  長刀顫抖八次,如同虛斬,紫色狂龍飛出,首尾相纏,與刀相合,剛猛霸烈下斬。

  蔣盛洪剛擋住江芷微的劍勢,目前變化不及,只能全力一掌雙掌拍出,試圖硬擋,以重傷換取保命。

  就在這時,他看見對方在無力可借的半空詭異挪動,彷彿振翅的大鵬,一下就讓開少許,使得自己的雙掌沒能對準長刀。

  他相當於天人合一,能借助自然感應對方的一切,可現在的變化是如此突然,完全違背了他之前的判斷!

  而雙掌未能擋住長刀意味著什麼,蔣盛洪很清楚。他一咬牙,掌勁迸發,試圖同歸於盡,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這是最正確的選擇,因為對方未必願意以命換命,很可能強行變招!

  掌勁觸身,蔣盛洪只覺如中金鐵,一時竟然打不破!

  他目露驚愕,然後看見了紫電及身。

  暴喝之中,孟奇手起刀落,一刀就斬破了蔣盛洪的護體罡氣,斬斷了他的脖子!

  腦顱飛出,看見飛散的鮮血被電得蒸發,看見自己的身體被雷劈得焦黑落地,裂成好幾塊。

  看見自己的身體?蔣盛洪視線徹底黑暗。

  孟奇左胸淡金黯淡,但並未破碎,因為手比刀短,蔣盛洪只是外放的掌勁打中了他,而身亡之後,後續勁力自然消散,未能打破孟奇的八九玄功。

  手提長刀,孟奇威風凜凜落地。看見左寒風徹底消失,只留下幽藍的「龍爪」寶兵;看見杜懷傷倒地,氣息微弱,已是沒有再戰之能;看見阮玉書、江芷微、趙恒受傷的受傷,脫力的脫力;看見齊正言雖能勉強行走,但護身的紫色星河不見,握劍之手都開始顫抖。

  真是慘勝啊,孟奇自己的捨身訣也快到末尾了,疲憊之意開始上湧。

  他原打算等待回歸,可發現毫無動靜,略一思索,神情微變,主線任務是讓杜懷傷脫困,而現在他還處於大寧,尚未真正脫困,也就是說得出城!

  而附近肯定有左寒風的親兵防止外逃,自己等人的狀況如何突圍?

  他思索的時候,趙恒艱難走到杜懷傷旁邊,將「龍爪」寶兵拾起。

  不錯啊,孺子可教,一點也不浪費!對了,可以這麼辦!孟奇先是一喜,旋即想到了辦法,刀尖一挑,讓蔣盛洪的頭顱落於左手。

  「老趙,把寶兵給我用一下,你們互相攙扶,跟著我走。」孟奇朗聲道。

  趙恒不明所以,但下意識選擇了相信,將寶兵丟給了孟奇,然後齊正言攙扶杜懷傷,江阮二女互相護持,趙恒斷後。

  孟奇左手提著頭顱和寶兵,右手垂著長刀,運轉八九,讓自身的「氣勢」提升,變得威風凜凜,看不出氣息的衰弱,緩步走出巷子,步入長街。

  附近之人死得死,逃得逃,只有親兵守在最週邊,看見孟奇等人出來後,立刻便要圍攻。

  這時,孟奇舉起頭顱和寶兵,暴喝道:

  「左寒風和蔣盛洪皆已授首,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我紅衣軍只誅首惡,不殺附從,爾等只要放棄兵器,雙手抱頭蹲下,不再助紂為虐,便能保住性命,不受追究!」

  他這是反客為主,以虎狼之勢壓制親兵,讓他們惶恐害怕。

  左寒風和蔣盛洪已死,又能有多少人願意犧牲自己性命為他們報仇?

  其實,孟奇捨身訣效果已過,倦極欲睡,身體無力,但強撐著運轉真氣,讓自己絲毫看不出虛弱,至少不是蔣盛洪以下的親兵能看出來的!

  「是,是蔣大人的頭!」

  「是留守的寶兵……」

  眼尖的親兵認出了孟奇手中之物,一時又驚又愕。

  孟奇再次暴喝:

  「還不速速放下兵器!」

  受此一震,噹噹之聲連響,不知多少親兵的武器落地,能殺掉留守的強者,豈是自己等人可以靠人數取勝的?

  孟奇以一人之力生生震懾住了幾百親兵,無人敢攖其鋒!

  緩慢穿過親兵隊伍,孟奇做出視察的姿態,心中最為慶幸的是,當初抱著若周永沒有秘寶,自己等人打不過左寒風就逃走的心態,將戰鬥地點選擇得靠近城門,遠離留守府,於是很快就看到了城門,還打開著的城門。

  越來越靠近城門,孟奇深吸口氣道:「齊師兄,快扶著杜天王出城。」

  他怕親兵反應過來,或者裡面有慷慨悲歌重義輕生之人等待機會。

  齊正言點了點頭,扛起杜懷傷就往城門奔去,經過短暫的步行,他已恢復了少許力量。

  就在這時,街頭遠處奔來一名女子,滿身殺氣,正是左依倩的娘親。

  因為有著深仇大恨,她半點也不顧忌眼前之人威風凜凜。

  但孟奇笑了,還刀歸鞘,朗聲道:

  「紅衣軍天命所歸,爾等還不速速歸降!」

  話音剛落,無數道雷電從天而降,將他們團團罩住,劈裡啪啦之聲不斷。

  此時,齊正言和杜懷傷已出了城門。

  雷光消失,孟奇等人亦是消失,親兵們看得目瞪口呆,震撼驚愕。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23 13:17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2-23 19:14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向死求生

  「紅衣軍首領『鎮世天王』杜懷傷成功逃出大寧,『碧眼飛龍』左寒風授首,主線任務完成,即刻回歸,每人獎勵一千善功。」

  每當這個時候,六道輪迴之主冷漠無情的聲音就分外讓孟奇感覺親切,這意味著自己等人終於可以擺脫危險,不用再苦苦支撐。

  眼前是銀白雷光縱橫,時空轉移的眩暈感襲上身體,孟奇下意識回望城門邊,只看見幽暗深邃的虛無。

  他並不擔心杜懷傷的安危,哪怕左依倩的娘親追趕而至,也無法威脅到他,因為幾名紅衣軍頭目帶著手下一直在附近等待接應,看到風雲變色、電閃雷鳴的大動靜後,不可能不過來探查,說不得還能趁機拿下大寧。

  孟奇最後那句「紅衣軍天命所歸」絕非純粹為了人前顯聖,而是隱有預感,自己等人將來還會到這個神魔世界,隨手幫親善的勢力提高威望和影響力,何樂而不為呢?

  這預感非是純粹的直覺,主要來自六道輪迴之主對世界大勢的詳細描述,裡面似乎充滿了任務,亦來自試圖「轉世」的神秘老祖,他與自身世界的南荒,與恐怖的法身高人「血海羅剎」,似乎有點牽連,而杜懷傷則是他的「轉世靈童」……

  這多方面因素讓孟奇覺得遲早會再來這裡一次,甚至幾次!

  黑暗退去,光芒再顯,孟奇已身處療傷光柱之內。

  這一次,他的傷勢並不重,八九玄功和金鐘罩都未破防,主要是捨身訣帶來的反噬傷害,這讓他頗為感慨,若非有六道的完美治療,以自己等人燃燒精血,催動秘法的頻率,即使已脫去凡胎。怕也會留下難以彌補的肉身隱患。

  療傷完畢,孟奇檢視了自身一番,然後踏出光柱,等待著同伴。

  江芷微等人差不多同時結束,耳畔當即響起六道輪迴之主威嚴無波的聲音:

  「任務評價,皆是『中等』,每人獎勵兩百善功。」

  對於這個評價。孟奇並不意外,自己等人僅是完成了主線任務,並沒有過多挖掘和解密,雖然也撞到了周永、藍蝶這兩名輪迴者以及他們的隱秘組織,知道了老祖的存在,但畢竟沒有深入探查。缺乏明確的階段性結果。

  這個時候,引領新人任務的獎勵也相應發放,其中,孟奇、阮玉書和江芷微是兩百,齊正言是一百五十,趙恆沒有。

  「我們趕緊將戰利品換成善功,然後兌出下次任務的信息。」江芷微一反常態。催促起眾人。

  「好。」孟奇知道她有事要說,當即應承了下來。

  其他人無可無不可,一起來到中央光柱前,看著孟奇打開周永的芥子環,將裡面的物品拿出。

  這裡面有花花綠綠的蟲卵,有一本暗黃封皮的秘籍,上書四個邪異大字;「化血神掌」,亦有一根灰撲撲的小幡。其上繪刻著眾多詭異花紋,光是看到,就讓人有頭暈目眩,靈魂出竅之感。

  除此之外,尚有一堆古古怪怪的巫蠱物品和療傷丹藥,包括一枚大還丹。

  看到這枚大還丹,孟奇心中一動。當即道:「不如我出四百善功買下它?」

  自己計畫任務之後就北上獵殺狼王,所以得提前準備好大還丹等療傷靈藥,而從六道那裡兌換是五百善功一枚,換給祂則是三百五十。不如自己拿下,各取所需,不至於被六道盤剝。

  其他人自然毫無異議,看著孟奇拿出四百善功,取走了大還丹。

  而其他物品,要麼涉及巫蠱之術,孟奇等人用不了,要麼威力不夠,僅能對付一般的開竅強者,因此都丟給了六道。

  「招魂旛,巫道之寶,開竅級,由九九八十一條生魂加上巫術儀式練成,善能昏厥元神……可換取七百善功。」

  「化血神掌,外景絕學,衍化自『化血神刀』,若實力不能超過用掌者一個層次,或身懷克制此類絕學的神功,凡是中掌,當場化為膿血,而修煉此功,時時反噬自身,痛苦難言……可換取一千五百善功。」

  不同種類的蟲卵共換取了八百善功,其他零碎物品和丹藥總計五百。

  由於芥子環破損,修復需耗費不菲善功,阮玉書、孟奇和趙恆皆有,江芷微與齊正言又表示暫時不需要,也換給了六道,得手六百善功。

  加上孟奇買大還丹的四百,總計四千五百善功。

  此時,趙恆拿出左寒風的寶兵,放入了中央光柱裡;

  「藍螭之爪,寶兵,由螭龍鱗片與血脈打造而成,觸手冰涼……可換取一千二百善功。」

  這件寶兵原價是兩千四百,六道只按五成「收購」,可孟奇幾人都不擅此類兵器,加上江芷微似乎有急用,等不及孟奇頗費周折地去「仙跡」賣,只好便宜了祂。

  如此一來,共收穫五千七百善功,每人分得一千一百四十善功,算上過去剩餘和之前的任務獎勵,江芷微有兩千五百六十善功,阮玉書兩千五百四十,齊正言兩千五百九十,趙恆兩千三百六十,孟奇兩千一百四十。

  各自出了八十善功後,六道輪迴之主淡漠的聲音高高傳下:

  「下次任務在本身世界進行,不給予相應消息,只告知間隔時日:一年。」

  孟奇等人面面相覷,眼中皆是驚愕,沒空譴責六道——四百善功就換來這樣的玩意兒,完全震驚於「在本身世界進行」這幾個字。

  「原來還會有這樣的任務……」趙恆低聲自語,之前每次任務都在別的世界,讓他們下意識認為沒有「現實任務」,如今突然遇到,反應難免激烈。

  孟奇並非不敢相信有這樣的任務,自己連環任務的第三步「無憂谷」就可能在自身世界,而是略有惶恐之意,別的世界還好說,要麼實力層次低,要麼自身瞭解不算多,壓根兒不清楚還有哪些強者,就像之前的神魔世界,可自身世界是什麼地方,不說外景多如狗,半步遍地走,那亦是強者如雲,高人林立,稍微不對就惹來無法抗衡的敵人。

  難怪不預先告知相應情報……孟奇突然明白了六道輪迴之主的想法,自身等人都背靠大勢力,若知道是什麼任務,完全可以請師門或家族長輩幫忙,比如若蘇無名出馬,除非對付法身高人,什麼任務不是手到擒來?

  「自身世界……」阮玉書微微頷首,依然保持著清冷的氣質,於她而言,主世界的任務就能借種種外力了。

  「若在自身世界,我們能借助的力量足以掀起一陣巨浪,任務怕是不簡單。」孟奇深吸口氣,提醒了一句。

  齊正言還是那張死人臉:「總之還是以提升自己為主,或許會被突然轉移到某個遺蹟,想借外力都借不到。」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江芷微輕輕吐了口氣,神情變得堅毅:「我有件事要說。」

  「什麼事情?」孟奇當即問道。

  江芷微的眼波略有跳動,稍微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滿是無懼無畏的堅定:

  「我打算坐死關,與己鬥。」

  「若不成,便埋骨靜室。」

  孟奇之前隱隱有所預感,可真正聽到時,內心還是掀起了滔天波瀾,「坐死關」,顧名思義,向死而生,絕非什麼穩態選擇,洗劍閣歷代以來坐死關者不多但也不少,可僅有為數寥寥者成功。

  這種事情,不能單看蘇無名和前面幾名成功者的風光,還要看到默默無聞死於密室的絕大部分,粗略算算死亡幾率,絕對高於六道的死亡任務很多!

  眼前少女容貌如花,明豔不可方物,身著青色衣裙,帶來幾分高寞,但絕非冷傲之人,時常含有笑意,大方開朗。

  江湖之中,這一代女子裡能與她媲美的寥寥無幾。

  就是這樣的絕代佳人,這樣的驚世之材,要在二十一歲的青春年華獨坐靜室,枯萎光陰,向死求生?

  想到將來可能再也無法看到她,想到也許她就默默枯死於靜室,想到她一直以來的照顧和共同經歷的事情,孟奇一時有點惶恐,想要阻止,可嘴巴張開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江芷微說出自己的選擇後,整個人似乎輕鬆了不少,微笑但堅定地道:

  「我意已決。」

  本打算阻止的眾人都沒辦法再開口了,江芷微的性格脾氣,趙恆或許不算瞭解,孟奇三人豈能不知,再費口舌亦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身處輪迴可以坐死關嗎?」阮玉書最先恢復情緒,疑惑問道。

  「坐死關」成功者平均耗費時光是一年半,所以當初不少人認為蘇無名已死在靜室內了,誰知他三年才出,劍光縱橫,震驚世人。

  「對啊,下次任務是一年後,你有把握一年成功嗎?」孟奇語氣急促道。

  江芷微點了點頭:「我已詢問過六道,可以花費善功延後進入輪迴的時間,兩百善功一月,錯過幾次任務,後面就要補上幾次單人任務。」

  「你們的任務難度,則會因為缺少了我而降低。」

  「目前我善功足夠,準備換一年時光,兩年若未能出關,你們就當我死了吧。」

  「坐死關」未成功而被拉入輪迴者,肯定是直接身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28 編輯

chyuan24 發表於 2015-2-24 17:05
第二百九十七章 孟奇的選擇

  孟奇的情緒很複雜,有不捨有擔憂,諸多紛呈,難辨細微芷微,兩年會不會太短了?蘇前輩天縱奇才都得三年才出死關,要不我借你善功,多換幾月?反正我九竅已開,不用怎麼借助外力,招式再多也礙於境界沒辦法全用,目前主要是感悟天地,尋找自身的道路,暫時也用不了多少善功。」

  他這話半真半假,以他如今的境界而言,確實到了一個靠自身少借外力的階段,但真有善功,一樣能花得乾乾淨淨,捉襟見肘,不提當前兌換不起的『八九玄功』外景篇和提升天之傷,光是外景劍招,刀劍雙絕的準備就得頗費思量。

  得到『天打五雷轟』這法身招式後,自己的刀法又有了高屋建瓴的「指導」,超過劍法不少,而且輪迴任務裡主要敵人​​的實力已超過了自己等人許多,必須團隊作戰,必須默契配合,有控制有爆發,開竅招式的作用被降到了最低。

  若論威力,礙於自身境界,寶兵品階能加成的效果有限,遠不如法身招式或者強橫外景殺招帶來的提升,故而真得爆發時,肯定是『天打五雷轟』優先於紫雷刀法,紫雷刀法又優先於『天外飛仙』,若要控制和心靈攻擊,則顯然應該選擇阿難破戒刀法,如此一來,『流火』這口寶劍在自己手上有點明珠蒙塵的感覺,迫切需要劍法的提升。

  至於刀劍雙絕更不用說自己刀是刀劍是劍已經很久了。

  孟奇得到的是『神霄九滅』而非單純一式『天打五雷轟』的真意傳承,與阿難破戒刀法一樣,自含總綱和所有招式,只不過『神宵九滅』的真意太過殘缺,孟奇只能從中悟出少許『天打五雷轟』,但補齊之後無需另外兌換總綱(價值三萬善功)。

  江芷微嘴角勾起笑意,似欣慰似歡喜似感嘆:「不用了,雖然我一直將師父視為目標,有時候會模仿他,但我清楚地知道我與他不同,他冷清,淡漠,坐死關一年還是三年,沒有任何區別,而我開朗,銳意

  若兩年不能突破,三年或者三十年都沒用,失了銳氣便是枯死靜室的下場,我只給自己兩年時光便是要斷掉後路,破釜沉舟,不成功則成仁。」

  孟奇本待再勸,可想想若壞掉了江芷微這份心境,突破就更加希望渺茫了於是看了看皆是有點唏噓默然的阮玉書,齊正言等人:「那我們討論下兌換吧。 」

  說話間,江芷微已是從六道輪迴之主換取了一年時光,花費兩千四百善功,然後帶著微笑旁聽幾人商量,神情之間多了幾分恬靜悠然

  趙恆苦笑起來:「我最重要的就是買『真皇璽』,其他兌換可以暫時不用考慮。」

  他已踏入天人合一,目前就是調整天地感悟內外,尋求完美突破,加上寶兵招式不缺,自然可以將別的兌換推遲。

  看到趙恆無奈的笑容,孟奇調整心情問道:「老趙,你之前用了自身的秘寶分取善功的時候居然沒提多拿一份」

  整個任務下來,「消耗」最大的毫無疑問是趙恆。

  「無妨,反正也是保自己的命,而且大家不都是自身有什麼就用什麼,不計較這些嗎?上次你的『佛前青燈』毀掉也沒提補償不是?共同得到的當然要平均分配。」趙恆不含芥蒂地道。

  可我拿到了如來神掌第一式......孟奇肚裡默默道了一句,經過此事,他開始真正接納趙恆作為小隊成員,看齊正言,阮玉書和江芷微的反應,亦是差不多心思。

  「真皇璽換給六道是五千善功,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給價值四千善功的物​​品加推薦信一封即可。」孟奇開出了條件。

  於他而言,這些都不屬於自己完全可以更便宜,但因果糾纏,還是無愧於心比較好,反正也給老趙便宜了不少。

  趙恆沒有二話,先掏出了一塊暗金色的奇怪玉佩,它說是玉,更像金屬。

  「龍華佩,可替死一次,當然,對方實力不能超過外景三重天,六道那裡價值兩千三百善功,賣給他是一千二,你看折算多少?」趙恆直接詢問孟奇意見。

  孟奇毫不猶豫道:「算兩千,豈能佔自家兄弟便宜」

  自家兄弟......趙恆頓時明白了齊正言說過的「浮誇」,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那我再給你兩千善功,你斟酌著買相應丹藥物品吧,至於推薦信,我與神都附近幾個宗門關係不錯,沒有問題,嗯,它們次於武道大宗,若真瞧不上,我和青辰派某位長老也算有點交情,應該可以。」

  青辰派,天下武道大宗,六擘之一,位於大晉南方。

  孟奇沉吟了下道:「都寫封推薦信吧,到時候讓司空圖家人自己挑,免得來回周折。」

  「也好。」趙恆沒有反對,將兩千善功和龍華佩轉讓給了孟奇,然後接過真皇璽,反復摩挲,瞳孔深處略有狂熱情緒。拿著善功,孟奇思量起給司空圖兒子換什麼物品,保命之物有了,肯定還得一件寶兵,以作為傳家立​​業的根本,其實直接用剛才的『藍螭之爪』也行,可這件寶兵太過奇門,使用者又最好有相應血脈,孟奇本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心態,不願意胡亂敷衍,違了本心。

  寶兵之外還得準備開竅期丹藥,免得司空圖兒子資質一般,在大宗門內屬於被忽視的那種,同樣的,少見的改善資質的開竅功法也得準備一份,即使他天資很好,再做提升亦不錯。

  從六道兌換出來的功法等可以轉贈於人,前提是只能有一個使用,若要給輪迴者以外之人,另加五十善功,作為六道防止對方外洩的「費用」。

  略做思索,孟奇換了一口價值一千二百善功的『太乙斬雲劍』,『九陰真經』的『易筋鍛骨篇』,以及天聰丸,天視地聽丸各一粒,剩下八十善功換成了常用的解毒療傷丹藥。

  收起這些物品,孟奇長舒了口氣,因果纏身可不是好事,如今總算解決有望。

  趙恆在一旁奮筆疾書,隨口道:「我剩下的善功打算兌換一個月時間,雖不奢望像何九王思遠般一步登天,但怎麼也得在下次任務前完美進入半步」

  這種事情,多少年才出一兩個,而且越是輪迴者,機率越低,因為有任務限制,許多時候沒辦法安心思考道路,不得不提前突破以在輪迴中保命。

  「我亦得加快自身的修煉進度,爭取下次任務前『紫星河』至少大成。」齊正言緩緩說道,似乎思忖許久,「所以得兌換輔助物品。」

  紫星河小成是九竅,大成是天人交感,圓滿是合一。

  「什麼物品?」孟奇疑惑問道,倒不是驚訝齊正言的選擇,『渾天寶鑑』本就修煉天地間的異種能量,從而感悟法理,若有類似異種能量凝聚的物品,用來輔助修煉不會留下太大隱患,只需要在打開眉心玄關前多感悟天地彌補即可,而這是每一個天人合一者必做的功課。

  齊正言道:「一枚隕星之核」。

  隕星之核不是星核,價值天差地別,但也得兩千五百善功,齊正言看來是眼饞很久了,善功就兌換。

  「用隕星之核修煉『紫星河』倒是妥當,甚至能不耽擱感悟法理之事,可它自青冥之外墜落,帶著那裡的幽暗冰寒之意,有些許魔道意味,容易讓人走火入魔,你得小心。」書寫推薦信的趙恆插了一嘴。

  齊正言緩緩點頭:「我會小心的,修煉時會用龍紋赤金劍護住元神。」

  見齊正言思考妥帖,孟奇沒多說什麼,看著他將隕星之核兌換了出來。

  「你呢?」孟奇又看向阮玉書。

  阮玉書淡然道:「我不缺外物,目前就是多學曲子,領悟自身的琴道之路,為日後打基礎,所以還是挑琴譜,嗯,『碧落仙曲』」

  孟奇找到這門曲譜,略看介紹,頓時輕咦了一聲:「這是衍化自伏皇的『龍龜背壽譜』」

  「嗯,我家的『裂天變地曲』亦是傳承自伏皇,與『龍龜背壽譜』並稱死生之譜,若是合一,能領悟生死之謎。」阮玉書解釋了一句,「『裂天變地曲』我連入門都沒辦法,所以打算從『碧落仙曲』著手,看能不能觸類旁通。」

  伏皇者,天帝之前的皇者,在道門三尊慢慢隱世不出時稱雄,傳聞他擅演天機,擅長音律,身懷兩件絕世神兵,一為伏皇琴,一為河圖。

  見『碧落仙曲』能調動天地間的生機治療傷勢,驅逐毒物,壓制污穢,能極大彌補小隊目前的不足,孟奇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更別提阮玉書還有宏大目標。

  換完『碧落仙曲』,阮玉​​書將剩下的一百六十善功留著待用,目光轉向孟奇:「該你了,你要兌換外景劍招」

  流火的威力不能發揮,大家都有目共睹,自然猜得到孟奇的心思。

  孟奇沉吟了下道:「先不考慮外景劍招,我打算兌換另外一件物

  這段時日,他回顧自身感悟『如來神掌』的經歷,隱約弄明白了第一門功法為什麼是『金剛印』,這是因為自己修煉有『金鐘罩』 『唯我獨尊』自然得從自身所學著手,慢慢感悟,然後再發散得更寬闊。

  也就是說,接下來領悟外景刀法或外景劍招的可能很大,而北上殺狼王,用劍的機會很少,非是急需,善功得用在刀刃上!

  「什麼物品?」江芷微頗為疑惑。

  孟奇笑了笑:「一枚五百年菩提子,助我感悟」

  這不僅僅是為了感悟外景劍法,還在於多「得」功法,以湊八九需要的善功。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36 編輯

Seiki 發表於 2015-2-24 19:11
第二百九十八章 屠雞劍神當日事

  菩提,佛門智慧和開悟的象徵,昔年佛祖便是在菩提樹下證道。

  「嗯,佩戴菩提子還能有助於感悟天地,從而瞭然自身,初步尋覓出道路,不過這種事情可依而不可靠,終究還是得看自己。」江芷微輕輕頷首,一如以往般提醒孟奇。

  孟奇扯出微笑道:「放心,我不會本末倒置的。」

  他主要是靠菩提子「悟」如來神掌,從中得到收穫,其他方面,能有自然好,不能也無妨,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對於他的選擇,齊正言和阮玉書都很是理解,知曉他與趙恆一樣,開竅期肉身上的修煉差不多到了極限,目前更多是元神與心靈的提升。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的目標是下次任務前天人合一並初步走出自己的道路。

  孟奇轉過身,將自己看中很久但一直沒有餘錢兌換的那枚菩提子取了出來。

  它色澤青碧,充滿靈性,握在手中有清爽之意遍佈全身:

  「五百年菩提子,地寶,貼身佩戴能輔助人開悟,尤其是佛法,九個月靈性自失,價值一千善功。」

  這枚菩提子不算貴,但作用太過雞肋,若非佛門高僧或者孟奇這種身懷佛門真意傳承需要感悟的,很少人能用上,畢竟感悟天地方面的能力不算出眾。

  將它串成吊墜懸掛於胸口後,孟奇只覺神智為之清爽,斟酌了一下,打算選擇一式刀劍合擊的招式,因為若自己沒有這方面的能力,怕是必須機緣巧合才能從「如來神掌」中悟出相應功法。

  想及「刀劍合擊」的招式。孟奇最先浮現的念頭毫無疑問是「三刀三劍三神技」中的「三神技」,可惜,它們是法身招式。距離自己還很遠,三刀三劍又非急需。

  他將想法一說。江芷微等人紛紛翻看起自身的兌換譜,尋覓類似的招法,並不斷提供意見。

  最終,孟奇挑中了主世界三百年前某位散修外景的標誌性招式:「逆亂陰陽」,價值一千零五十善功。

  它只是初入外景,但包含了刀劍合擊、陰陽互轉的技巧和法門,對這方面初學乍練的孟奇來說正是高屋建瓴的選擇,至於開竅期的刀劍之法。則過於淺顯和基礎,以孟奇目前的刀法和劍法境界,自身也能很快摸索出來。

  「好了,兩年之後再見。」江芷微輕吸口氣,笑盈盈說道,既是鼓勵自己,又是對孟奇等人美好的祝福,祝他們接下來的任務一切順利。

  說完,她轉過頭,步伐堅定地踏入了離開的光柱之中。氤氳升騰,留下一道淡冷的青影。

  孟奇露出少許黯然,罕見的沉默不語。接著與阮玉書、齊正言、趙恆告別,並表示自己要北上草原了。

  光影流離,孟奇出現於自身屋內,日光從窗戶透出,灑下一片金黃,照出飛舞的塵埃。

  那名大方開朗的少女,那個在自己最無助時候伸手的姑娘,就要開始坐死關了?或許再也無法相見了?孟奇心中湧起難以排解的悵然情緒,一時怔怔出神。

  此是生離。亦是死別?

  「咦,三弟。你都九竅齊開,為啥不出來喝酒慶祝?」窗戶邊突然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正是不知多久未理髮刮鬚的高覽。

  孟奇抬眼看去,卻發現高覽的雙眼蘊含著淡淡的玩味,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自己就在高覽身旁進入輪迴,他是否發現了什麼?

  之前孟奇也不是沒見過法身高人,方丈空聞和陸大先生都是,可進入輪迴時,與他們距離較遠,又是處於人多的地方,而現在,高覽與自己相距不超過三丈,左近無人,連蛇蟲鼠蟻都少。

  「放心,放心,誰都有秘密,俺像是胡亂刨根究底的人嗎?」高覽一副我已經看穿你秘密的樣子。

  呃,六道沒反應,也許他只是能看出一點,不涉及關鍵?孟奇稍微放下心來,站起身道:「大哥,還有『醉仙』嗎?」

  他現在心情複雜,有一醉解千愁之感。

  高覽將那根鐵條隨意地插在腰帶之上,背著手,來回踱步,不斷地打量孟奇,看得孟奇內心忐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大哥,不是喝酒慶祝嗎?」孟奇挑眉問道,不顯忐忑。

  高覽嘖嘖兩聲:「你一點都不高興,算什麼喝酒慶祝?看你的樣子,莫非害了相思病?」

  「哪有!」孟奇當即否定。

  「三弟,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俺這雙眼睛,若你心情不好非因姑娘而起,俺就把頭割給你當凳子坐!」高覽得意道。

  「怎……孟奇下意識要否認,可剛吐出個字,就長長嘆了一聲,「是與姑娘有關,可不是相思。」

  高覽點了點頭,對自己的機智和眼光很是滿意,雙眼圓睜,充滿興味:「說來聽聽,說來聽聽。」

  看著他的樣子,孟奇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三姑六婆,但他情緒複雜,確實有傾訴的衝動,於是嘆氣道:「大哥,小弟之前不是提過一位生死之交嗎?武道大宗嫡傳,光芒四射,胸懷劍意,開朗大方……」

  「嗯嗯,她怎麼了?」高覽興致勃勃追問。

  「她打算坐死關。」孟奇沉悶道。

  高覽長長地「喲」了一聲:「原來是洗劍閣的嫡傳,你小子本事不小啊。」

  「什麼本事不本事的?」孟奇惱道。

  高覽笑眯眯道:「洗劍閣的死關,再天縱奇才亦有不小可能枯死其中,是不是捨不得?是不是想挽留?」

  「是捨不得,可不能挽留……」孟奇怔了怔道。

  高覽雙掌一拍:「這就對了,還敢說沒點相思之意?」

  孟奇老臉微紅:「是朋友之間的捨不得,此去死關,或許再也無法相見。」

  「總之是捨不得,心中有無數情緒難以排解,對吧?」高覽挑了挑眉。

  孟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就當面和她說說,挽不挽留是你的事,接不接受挽留是她的事!」高覽一把抓住了孟奇領子。

  「會壞了她心境的……」孟奇話說未完。就感覺四周悄然無聲,眼前皆是幽暗。唯有領子處有高覽之手的觸感。

  不知過了多久,孟奇眼前終於出現光亮,前方是一座筆直如劍的山峰。

  「這是哪裡?」孟奇愕然問道。

  高覽爽朗的笑聲響在他的耳畔:「當然是洗劍閣山門所在。」

  「啊……」孟奇有些茫然了。

  高覽收起笑容,表情變得正經:「即使是朋友,臨別之前不是亦得道道離情?總之,不要讓自己後悔,俺不想自己的結拜兄弟也和俺一樣。」

  黛眉大眼,黑髮簡單挽起。柔順披著,身著鵝黃衣裳的明豔少女江芷微……

  叫著「小和尚」,伸出友好之手的江芷微……

  負於自己背上,默契配合的江芷微……

  屢次指點自己,不遠千里來江東相助的江芷微……

  面對強敵絕不退縮的江芷微……

  燃燒自我,斬出了劍廿三的江芷微……

  以及「屠雞劍神」江芷微……

  種種回憶浮現眼前,孟奇深吸口氣,目光變得堅定,高大哥說得對,總要道一道別情。

  他邁開步伐。走向了山門所在,迎面一位弟子道:

  「這位朋友,不知何事到我洗劍閣?」

  「在下蘇孟。求見江芷微江師姐。」孟奇拱手道。

  …………

  一處房間內,江芷微坐於木凳上,環視著四周,與別的女子閨房不同,這裡只有一面鏡子,沒有梳妝台,裝衣物的箱子亦是寥寥,窗明几淨,清爽樸實。處處擺放著劍法秘籍。

  這就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江芷微閉了閉眼,與過去告別。提著長劍正待起身,忽然聽到外面有師弟傳音道:

  「江師姐。蘇孟來訪,可要見他?」

  孟奇名聲在外,洗劍閣弟子亦不陌生。

  江芷微表情一怔,握劍之手下滑了幾分,貝齒咬著下唇,一時竟然沒有回答。

  「江師姐?」外面的師弟提高了音量。

  你自己的路得自己來走……師父的告誡迴響在江芷微腦海內,她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末了道:「讓他在半山亭等我。」

  一間石室內,一名青衣男子閉目端坐,膝上橫放著長劍,整個人顯得空空蕩蕩,如在遠方,對江芷微的行動,他沒有任何阻攔。

  山下,高覽背負雙手,遙望洗劍閣,穿過重重阻礙,似乎看到了某個身影,忽然,他微皺眉頭,低語道:

  「這個瘋子,居然選了最難的路……」

  …………

  半山亭內,孟奇腰跨長刀,看著山間雲霧,突然有點忐忑。

  這時,山路拐角處過來一道鵝黃身影。

  時值盛夏,山花爛漫,樹木蒼翠,江芷微緩緩行來,正如花中仙子。

  她沒再穿青色服飾,而是換回了鵝黃衣裙,黛眉大眼,黑髮簡單挽起,柔順披下,明豔不可方物,幾如孟奇初見。

  「沒想到你回來。」江芷微笑吟吟踏入半山亭,坐於石凳之上。

  孟奇在她對面坐下,苦笑道:「總有些離情別緒,想著再見你一見,除了坐死關,其實還有很多突破的法門。」

  說出這句想說很久的話,孟奇頓覺整個人輕鬆了不少,但又更加的忐忑。

  江芷微臉上不見慍怒,與過去一樣笑道:「我自然是考慮許久才下的決定。」

  她的目光變得很是柔和,含笑看著孟奇,聲音如泊泊泉水:

  「我師父在門中地位特別,連帶得我也受所有人期待或尊敬,師兄師弟,師姐師妹,見我總是客客氣氣,從來沒誰和我開玩笑。」

  「而你,第一次,嗯,應該是第二次見面就敢給我取綽號,還什麼屠雞劍神,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明明是個沒什麼武功的小和尚,居然能膽大包天、悍不畏死地戰鬥。」

  孟奇沒說話,靜靜聽著江芷微回憶。

  「你總說自己愛腦抽,愛人前顯聖,總想成為評書小說裡的那類俠客,總有好玩的話語,好玩的舉動,讓人忍俊不住,可關鍵時刻,你絕對一馬當先,從不退縮地擋在前方,讓人能夠信賴。」

  「那時候,你粉雕玉砌,惹人疼愛,我拿你當弟弟看,可漸漸的,你長得比我高,也越來越成熟,嘴上風趣幽默沒把子,可實際行動卻沉穩可靠。」

  「和你相處總是非常愉快,還有沉默寡言但對同伴很容忍的齊師兄,還有與我一樣幼年孤單的玉書妹妹,還有張師兄,還有符姑娘,你們重義輕財,快意恩仇,生死相隨,滿足了我對江湖的所有期待……」

  江芷微的聲音帶著少許喜悅,嘴角掛著真誠的笑容。

  頓了頓,她黑亮雙目望著孟奇的眼睛,不大但清晰地道:

  「但這些不是我最想要的。」

  孟奇沉默半响,露出一絲笑容:

  「我明白了。」

  江芷微點了點頭,也不告別,提起長劍,緩緩轉身,不疾不徐走向峰頂。

  快到拐角處時,她彈了彈劍鞘,內裡寶劍輕鳴,如同龍吟。

  劍鳴之中,她曼聲道:

  「平生唯愛七尺劍,斬吾見我我非我。」

  孟奇靜心聆聽,只見山花絢麗而多姿,漸漸遮掩住了那道鵝黃身影。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40 編輯

Seiki 發表於 2015-2-25 12:56
第二百九十九章 北上

  盛夏時節,山風依舊微涼,孟奇沿著道路下行,很快便離開了洗劍閣,看見了等在外面的高覽。

  高覽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道:「七尺劍,這是以劍喻人,與後面的『吾』與『我』對應,而在《道德經》裡,『吾』指肉身之我,外在之我,『我』則是內我,真我,兩者之意截然不同,昔年南華天尊就有『吾喪我』之說。」

  「我又不是不知道……」孟奇瞄了他一眼。

  「哈哈。」高覽乾笑道,「俺這不是沒話找話說嗎?說實在的,坐死關怕啥,只要能出關,又不是不能嫁人,烈女怕纏郎,到時候只要捨得下臉皮,肯下水磨工夫……」

  孟奇斜眼看著他:「走吧,喝酒去。」

  「好,一醉忘憂。」高覽雙掌一拍。

  洗劍閣山門外同樣自發地形成了小鎮集市,高覽和孟奇沒去酒樓雅間,而是各提了一壇「醉仙」,在鎮尾半人高的牆下席地而坐,背靠殘壁,眼望野草和青天,邊吃適才買的豬蹄牛肉等物,邊默默對飲。

  氣氛詭異地喝了一陣,高覽再次沒話找話說,咕嚕灌了一口,抹了抹嘴巴:「三弟,別說大哥不教你,只要認準了,那就鍥而不捨,死纏爛打……」

  孟奇本待制止他再說此事,卻聽他話鋒一轉,半是自豪半是感慨道:「想當年,她還不是心有菩提,慈悲為懷,一門心思只在佛家,最後更是真正的剃度,但結果呢?還不是被俺得手,雙宿雙棲。」

  他一臉自得,但忽然神情一變。語氣變得悲愴:「若她當時真青燈古佛,怕是如今還活著,是俺害了。是俺害了!」

  高覽狠狠灌酒,拍著地面。大聲道:「凡是有心思針對她的,都被俺一個一個捏死了,那時候長樂七日血色,只聞哭聲,可,可她終究活不過來……」

  他似又有了狂歌當哭的衝動。

  「世間之事豈能絕對,說不得到了天帝他們這個層次,真能起死還生呢?」孟奇臉皮抽搐了一下。

  明明是高覽陪自己喝悶酒。怎麼又發展成了自己安慰他,等一下難道還得長歌當哭?

  「那是!」高覽拍了下自己大腿,轉而道,「俺早看不慣那些傢伙了,明裡是世家大族,皇室附庸,實際卻暗通門派,蠅營狗苟,當時真是殺得好,殺得一片清淨!」

  「所以俺羨慕你們南晉。世家與門派勢力相當,不至於為人走狗!」

  孟奇乃散修,對門派和世家都沒偏見。對於高覽的發洩,只能喝酒應承,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俺如今也算踏出了那一步,遲早要討回公道,將它們掀個底朝天!」高覽提著酒罈起身,指著漸漸上升的明月,駢指怒喝。

  果然是法身了嗎……孟奇已喝了不少「醉仙」,腦袋有點暈暈乎乎了,但不妨礙他思考。不妨礙他從高覽的話語裡品出重要情報。

  「大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你亦算因禍得福。」他感慨了一句。

  高覽縱聲大笑,滿是自得:「那是,如今天下,能入俺法眼的沒幾個了!」

  「是天榜之上那幾位高人?」孟奇饒有興致問道,看高覽是如何評價那十位法身。

  高覽拍著酒罈道:「他們?嘿,古爾多執掌天誅斧,又有大滿相助,卻始終沒辦法徹底壓下沖和與陸大,算得什麼天榜第一?」

  他還真是喝酒論法身啊……孟奇抹了把冷汗,學著劉皇叔道:「沖和前輩呢?成名兩百多載,不知在法身道路上走出多遠了。」

  「沖和?未做突破,已然老朽,大限將至,冢中枯骨耳!」高覽擺了擺手。

  「那少林方丈空聞神僧呢?當今唯他有擊殺或鎮壓法身高人的戰績。」孟奇盡職盡責地做著捧哏。

  不過他也是酒意上頭,興致勃勃,難得有機會聽同階強者點評法身,豈能不充滿好奇之心?

  高覽嘖嘖道:「韓廣生死未卜,說不得是負傷逃走,而空聞怕是也受了重創,不復昔年威風,故而已很久沒有出過手了,俺豈會欺負老弱病殘?」

  空聞方丈實力不復當初?孟奇怔了怔,忽然想起江芷微和張遠山描述的戚夏之事,似乎傳聞非虛?

  沒等孟奇回神,高覽繼續點評道:「陸大……」

  他頓了頓,神情漸漸轉冷,半是感嘆半是冷酷:「遲早有一日,寡人和陸大將做生死之鬥。」

  寡人?孟奇雖然已有醉酒之感,但還是敏銳地發現高覽改變了自稱。

  下意識抬起頭,看到了一雙冷酷無情的眼睛。

  高覽將酒罈扔到了一邊,負手而立,幾有淵渟岳峙之感,頭上亂髮奇妙平順,臉龐鬍鬚根根掉落,露出了一張俊美的臉龐。

  光從外表看,他只得三十來歲,五官深刻,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嘴唇較薄,透出少許薄情之意,配上沒有感情的雙眼,成熟內斂的氣質,給人極大的壓力。

  孟奇一直覺得自己現在的長相算是不錯,可比起高覽,似乎還是差了半籌,而他與王思遠秀美的容貌不同,沒有一絲女氣。

  「長樂高氏不愧是以容貌出眾為標誌的家族……」孟奇莫名浮現出這個念頭。

  長樂高氏,除開武道方面的名聲,最大的標誌就是容貌出眾,脾氣暴虐。

  高覽冷冷看著孟奇,看得他不由自主升起危險之意,尾椎發麻,背流冷汗,連元神都彷彿變得遲緩,腦海裡浮現出諸多幻境,似乎高覽下一刻就會出手捏死自己!

  怎麼感覺變了這麼多?難道又是雙重人格?瘋王,瘋王……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孟奇提著酒罈,心裡下意識冒出眾多想法。

  「憑你也敢和我結拜?」高覽似冷酷似譏諷道,接著按住那根鐵條,轉身離去,似乎孟奇這種連外景都沒的人,他不屑於出手。

  被目光一劍劍凌遲般的感覺緩緩褪去,孟奇看著高覽消失的地方,一時有點出神。

  …………

  神都,六扇門總部,一座青色小樓的房間內。

  「剛收到消息,絕劍仙子坐死關了,這期的人榜得改一改再發佈。」一個穿著暗紅捕頭服之人拿著紙條衝入了房間,他腰間懸掛著青色官印。

  「坐死關了?」

  「還真是學她師父啊!」

  裡面的捕頭皆發出感慨之聲,接著改動了人榜。

  ——坐死關者,要麼直接成為外景,要麼身死道消,所以自動下榜。

  他們效率極高,沒過多久就弄好了新的人榜,張貼在房內,讓來往著糾錯。

  衝入房間的捕頭仔細看著前面,只覺變化極大:

  「姓名:鐵升。」

  「武功:九竅,已無限接近打開眉心玄關,武功來源不明,能製造少許神異,產生方圓一丈的黑幕,沒有聲音和光芒外洩,並善於影響感官,干擾判斷,製造幻覺,以敏捷、速度與殺意見長,另懷有絕學,能以自身衍化殺劍,堪比『劍出無我』。」

  「戰績:獵殺草原半步外景以下武者不計其數,擊退半步外景的馬匪首領『鷹王』兩次,南下後,獵殺了當時人榜第二十一位的『火眼修羅』,於興雲莊與『狂刀』蘇孟一戰,勝負不詳。」

  「排名:第一位。」

  「綽號:狼王。」

  「身份:草原散修。」

  捕頭皺了皺眉,只覺狼王的武功描述之詳細,超過了以往。

  他接著往下看去:

  「姓名:蘇孟,曾用法號真定。」

  「武功:八竅或九竅,最初修煉金鐘罩,目前疑似轉修相仿的護身硬功,故而力量出眾;以右手刀為主,輔之左手劍,劍法不成體系但善於搏命,刀法則得了阿難破戒刀第一式和第二式之真意,不催發精血的狀況下能連續使出。」

  「借助手中寶兵,還可衍化雷霆性質的外景刀招,全力而為則能發出近乎外景的一擊,同時,刀道有成,精義入化,躋身大家,另有召喚天雷的手段。」

  「戰績:搏殺『白頭禿鷲』安國邪;於鄴都郡衙校場,半招險勝『守正劍』王載;東陽別府內,逼得『算盡長生』王思遠回劍防守;江州長川街頭,險勝『五方帝刀』清余;奔走萬里,於龍岩山道旁神廟外,遭遇魔影寒掌、烈焰人魔和落魂簫圍殺,以一敵三,盡斬對方,交手細節不詳;興雲莊內,與狼王一戰,勝負不知。」

  「排名:第二位。」

  「綽號:狂刀,莽金剛,雷刀狂僧。」

  「身份:少林棄徒,江湖俠客。」

  那名捕頭吐了口氣:「呼,嶄新的人榜第一和第二……」

  …………

  明月高懸,灑下清輝,夜色曠遠,帶著說不盡的安寧和幽靜。

  天地之間,似乎只有孟奇一人。

  感受著夜風吹拂,孟奇漸漸回神,忽然低笑起來。

  笑畢,他推開酒罈,悠然起身,左手握了握刀身,目光看向遠處,然後彈了彈黑色勁裝,邁步前行。

  北上,殺狼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43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25 20:12
第三百章 江湖多苦

  北周,巨原郡,小城樂黎。

  因為靠近晉周兩國國界,樂黎充斥著天南海北的口音,有著眾多帶刀佩劍的江湖人士進進出出,城內最紅火的生意便是酒樓客棧和南貨北貨。

  某間酒樓內,一個操著盧龍附近口音的漢子唾沫橫飛地道:「娘的,南晉的人榜總是看不起咱們大周的好漢,憑什麼前十里面只得曹家曹仙姑?純陽宗的天策呢?藏劍樓的聞人安呢?畫眉山莊的幾個嫡傳弟子呢?」

  北周亦有六扇門,但因為世家朝廷被門派壓制,存在感薄弱,休說天地人榜,部分門派勢力強橫的地方,他們都只能龜縮在自己一畝三分田裡,做些彈壓地面,震懾宵小的瑣事,遇到及門派相關的糾紛,往往避而遠之。

  這種情況下,大晉六扇門的天地人榜成為獨一份,北周好漢們再不喜,亦得捏著鼻子承認,只是常常叫駡不公正,顯得不屑一顧。

  「可不是這個道理!」旁邊的漢子拍了下大腿,「南晉能在咱們大周安插多少密探?能打探到多少江湖之事?除了外景強者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名聲在外。開竅高手們恐怕只有最顯赫的那幾位才能被他們知曉,肯定漏掉了很多實力境界足夠但戰績達不到轟動天下的人。」

  操著盧龍口音的漢子灌了一口酒:「漏掉的先不提,你看看,憑什麼打遍北周開竅無敵手的曹仙姑才第三?純陽宗的天策傳聞已天人合一,結果居然才十二。」

  「你說他比上官家的那個凶神差一點,咱們都承認;可有著半步外景戰力的上官橫這才十一,什麼九竅的五方帝刀和守正劍都在他前面!」

  「這不是瞧不起咱們嗎?」

  他義憤填膺地為北周武林的俊傑打抱不平,雖然對方肯定不認識他。

  最近半年,「佛心掌」玄真沒受何九與王思遠一步登天的影響,按部就班晉升了完美半步。故而前五分別是狼王鐵升、狂刀蘇孟、無妄地仙曹娥、刀氣長河嚴沖和歡喜頭陀行一。

  旁邊桌子坐有三人,兩男一女,行商打扮。為首者捋了捋鬍鬚,盯著前方酒杯,如在對空氣說話:「大晉人榜看得是戰績,嘴上吹是沒用的。上官橫號稱有半步外景的戰力,可曾打退過半步,可曾一對一搏殺過這個境界的強者?可有與他戰力相符的戰績?」

  「天策有天人合一的境界僅是傳聞,沒有展現出來被世人看到,憑什麼信他是?」

  此人是個清瘦中年男子,從稱謂可以看出,他乃大晉之人。

  「呸,上官橫和天策是沒相應戰績,可排在他們前面的什麼紫極劍、五方帝刀和守正劍又有了?還不是靠著互相之間的切磋,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才能排在前面。哼,咱們大周不來這種虛的,要就是生死之鬥!」盧龍口音的漢子惱怒道。

  清瘦男子左手邊是個丹鳳眼的美貌少女,聞言噗嗤一聲:「青蓮公子又不是沒遊歷過北周,除了無妄地仙險勝他一招,其他北周開竅高手在哪裡?五方帝刀和守正劍可是與他戰成平手的!」

  這兩場戰鬥說來都有特殊之處,都是友好切磋。青蓮公子流蘇未曾拼命,在狼狽撐過清余衍化自「天帝踏光陰」的殺招後,沒有反擊,以平手論;而王載的「威武不能屈」向來是遇強則強,對方不付出點代價,只能平手。

  有了青蓮公子這個標杆,盧龍口音的漢子和他的同伴頓時不知該怎麼反駁。

  囁嚅了半天後,他強撐著道:「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青蓮公子停滯許久,天策、上官橫和各大門派嫡傳都是突飛猛進,或許如今也能擊敗他呢?」

  「沒打過,終究做不得數。」清瘦的中年男子一副不屑反駁的樣子。

  感受到他的態度,盧龍口音的漢子惱羞成怒道:「沒打過怎麼了?排名第一的狼王不提,成名多年,獵殺的高手不計其數;第二的『狂刀』不也沒和人榜前十真正打過?不是狼狽而逃,就是點到即止,才十九歲出頭,或許剛開九竅,就被捧到了如今的地位,真當天下豪傑是土雞瓦狗?」

  「你有本事以一敵三,殺掉一名半步外景在內的左道邪魔,有本事與狼王拼個旗鼓相當,你也能排到人榜第二。」丹鳳眼少女冷哼了一聲。

  孟奇與狼王一戰,看好他的認為是旗鼓相當,討厭他的感覺是狼狽而逃。

  「什麼半步外景的左道邪魔?明明是老弱病殘聯手……」另外一名漢子同樣惱怒道。

  「好了,不要爭論了。」這時,一道平淡無奇的聲音響起,角落裡站起一個身錦袍玉帶的年輕男子,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濃密而雜亂的眉毛,以及那雙銳利並藏著淡淡暴虐的眼睛。

  酒樓嘈雜,可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朵裡。頓時,說話聲收斂,酒樓安靜得詭異。

  這名年輕男子走到丹鳳眼少女他們一桌,輕輕頷首:「你們說得對,爭論無用,全看交手的結果。」

  說完,他背負雙手,慢條斯理走出大堂。

  「他……」清瘦的中年男子之前感受到了某種驚心動魄,似乎眼前的年輕人是人形凶獸。

  盧龍口音的漢子結結巴巴道:「上,上官橫,上官橫!」

  眾人皆是一驚,沒曾想上官家的弟嫡子,那個有名的凶神,竟然會出現在樂黎。

  巨原上官氏之人現身巨原郡再正常不過,可樂黎是什麼地方,兩國交界之處,向來混亂,君子不立垂堂!

  「上官橫……」清瘦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語,「聽他的意思,似乎想要南下,找人榜前十交手……」

  酒樓內的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而有了上官橫的打斷,嘈雜的環境一時無法恢復,只有嗡嗡嗡的竊竊私語聲。

  這時,門外進來了一個年輕男子。五官俊美,青袍瀟灑,嘴角含笑,顯得平易近人。

  但他腰間挎著一口奇形長刀,即使有刀鞘包裹,亦像是一道巨大的傷口。

  他環視酒樓一圈,徑直走到了盧龍口音的漢子前,微笑道:「聽聞兩位對城中之事頗為瞭解,在下想打探一家人的住處。」

  說話間,他拿出了一塊銀子。很有禮貌地放在桌上,彷彿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看見他,清瘦中年男子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樣的長相,這樣的刀,似乎在哪裡聽過?

  「不知是哪家人?」盧龍口音的漢子能混得四通八達,也算有點眼力價,見來者氣質不凡,收斂了嗓音,不帶半點粗話。

  「司家,當是五年前搬到的樂黎。」這名年輕公子語氣輕柔道。

  盧龍口音的漢子哈哈一笑,將銀子摸了過來,揣入懷中:「別人不知道,咱卻是清楚。司家戶籍田地之事是咱一手操辦,他們買了向陽街與梨花巷交接處的宅子。」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可是司家男人犯了事。惹了尊駕?他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每年待在樂黎的日子不超過半年。」

  「非也,前來訪友。」年輕公子帶著笑意,不急不緩走出酒樓。

  盧龍口音的漢子轉過頭,打算繼續與那一桌大晉之人爭論,卻看見清瘦的中年男子面露驚色,難以遮掩。

  「狂,狂刀蘇孟!」他脫口而出,滿是震驚。

  「什麼?盧龍口音的漢子和他的同伴皆是目瞪口呆。

  …………

  司家正是司空家的化稱,誰能想到縱橫江東的「盜王」司空圖將家安到了北周邊境小城。

  此地龍蛇混雜,便於隱瞞過去,又有巨原上官氏和附近宗門的維持,不算目無王法的化外之地,算得江洋大盜金盆洗手,晚年定居的上上之選。

  孟奇沒有直接北上,而是往東北繞了一圈,為的就是儘早了斷因果,得到秘術。

  咚咚咚,孟奇拉起門環,敲響了大門。

  司空家的府邸占地極寬,門前立著兩頭石獅子,一看便是大戶人家。

  吱呀,沒過多久,有人拉開了小門,探出頭來打量,疑惑道:

  「這位公子,有何事拜訪司府?」

  「某與司德先生是故交,受他之托,帶一封口信回來。」孟奇笑容溫和道。

  司德正是司空圖的化名。

  門房聽到自家老爺的消息,趕緊讓孟奇等著,自己進去稟報夫人。

  少頃,他快步而出,恭敬道:「公子請,夫人在內書房等您。」

  孟奇點了點頭,隨他入府。穿過兩重院子之後,看到一名六七歲的小男子正持著小木劍,在空地上擺著姿勢,嘿嘿哈哈揮舞,雖然不成章法,但他充滿興致,額頭汗水滴,卻半點不覺累。

  「你個江洋大盜休逃,吃本大俠一劍!」小男子衝著陪他玩耍的家丁喝道。

  孟奇突然略有感傷,這樣的天倫之樂怕是司空圖孜孜以求的,可如今客死異鄉,再無重逢之日。

  收斂起心思,孟奇與門房穿過空地和回廊,到了書房之外。

  「進來吧。」一道柔美的女聲在裡面響起。

  門房恭敬告退,孟奇手一推,邁步而入。

  書房中站著一名素衣女子,頭髮盤髻,做婦人打扮,整個人顯得俏美而淒冷。

  等孟奇隨手合上房門,她露出一絲悲哀莫名的笑意:

  「十月未回,他怕是回不來了吧。」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25 20:31 編輯

Seiki 發表於 2015-2-26 13:03
第三百零一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見司空圖的妻子有這樣的覺悟,孟奇自不必多說,嘆了口氣道:「司空先生臨死前托我將這幾件事物帶給你們。」

  說話間,他手中變戲法般多了一個包裹。

  聽他稱呼的是司空先生而非司先生,司空圖的妻子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身體晃了晃,彷彿弱不禁風,然後又悲又痛地接過包裹。

  緩慢打開包裹,她看到了一口劍身晶瑩似藏有絲絲雲氣的長劍,看到了一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配飾,看到了一本秘籍和兩個小玉瓶。

  「寶兵……」司空圖的妻子怔怔低語。

  寶兵這種事物向來有價無市,再大的宗門和世家也不會嫌多,除非涉及利益交換,很少讓寶兵外洩,且不大可能陪葬,即使家道中落的世族和衰敗的門派,也很少出手寶兵,這是他們中興的希望所在,唯有極少數破罐子破摔之人,為了當前榮華,不再想著恢復昔日風光,才會賣出寶兵。

  故而哪怕司空圖算得巨富,又發掘過眾多墳墓,也沒有得到一口。

  如今看到這口雲氣長劍,司空圖的妻子難免發怔。

  「這是司空先生用性命換來的,尤其那本秘籍,能改善資質,但附有神秘詛咒,只能一人翻看,否則會當場損毀,而若習練者外傳他人,會惡鬼纏身,暴斃而亡。」孟奇特意提醒了一句,六道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司空圖的妻子點了點頭,情緒複雜難言,自言自語般道:「像他這樣的人,總是難以善終,自嫁給他後,我一直勸他金盆洗手。每一次他外出,我都提心吊膽,生怕傳來噩耗。」

  「這次他說發現一個古墓所在。若發掘出來,就能讓醒兒下半輩子無憂。成為名副其實的大俠,而我是又歡喜又擔心,歡喜的是只要過了這次,他就會金盆洗手,不再做類似之事,可以好好教養孩子,享受天倫之樂,我亦不再受提心吊膽之苦。擔心的是古墓總是很危險,怕他過不了這個檻。」

  「果然,他終究是沒推開最後這扇門。」

  做盜墓這一行當的人往往會遇到諸多稀奇古怪之事,難以得到善終,所以司空圖的妻子才不奇怪神秘詛咒之事,才心心唸唸想司空圖金盆洗手。

  「行百里者半九十。」孟奇嘆了口氣,謹以此自勉。

  司空圖妻子的臉龐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兩串眼淚,滑過光潔的皮膚,無聲掉落:「其實,什麼寶物銀錢。我都不稀罕,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我們現在不愁吃不愁穿,以他的武功教導醒兒亦綽綽有餘。何苦再做最後的冒險呢?」

  司空圖好歹也是正常的半步外景,又盜過那麼多墓,不乏功法在身。

  抹了抹眼淚,司空圖妻子淡淡道:「這位公子,你千里迢迢送來外子的遺物,沒有半點貪佔,除了俠義心腸外,恐怕還另有所求吧?」

  「司空先生答應給我一門秘術,就是轉移因果的那門。」孟奇沒什麼不好意思。坦坦蕩蕩道。

  自己與司空圖非親非故,若沒有好處。憑什麼要對盜墓賊一諾千金?

  司空圖的妻子愣了一下:「那門秘術?只能在對方心甘情願的情況下才生效,算是元神誓言的深化。公子要來何用?」

  她這是下意識的反應,畢竟於她而言,那門因果秘術形同雞肋,與包裹內的事物不在一個層次上。

  「某自有用處。」孟奇當然不會給她解釋自己只是琢磨轉移因果的法門,藉此觸類旁通,領悟刀法。

  司空圖的妻子輕輕頷首,不再多問,轉身走到書桌旁,提筆默寫秘法,孟奇則詳細地給她介紹龍華佩等事物的作用。

  秘術不算長,司空圖的妻子很快寫完,臉含悲慼地遞給了孟奇。

  孟奇沒有避諱,當著她的面仔仔細細閱讀起來,琢磨著每一句話的意思,將秘術深深地烙印於腦海內。

  漸漸的,他感覺冥冥之中有事物消散,自己一下輕鬆了不少,元神活潑,肉身暢快,說不出的自在。

  「這是了斷因果的感覺?」孟奇若有所思。

  與其他因果不同,此乃司空圖轉移而來,強行加於自身,消散時當然感覺明顯。

  一根根線條的斷掉,當初司空圖的請求與因果的轉移,如今的活潑輕鬆,盡數湧入孟奇的心靈,讓他對因果的瞭解似乎更加深刻了。

  孟奇的眉心略有發熱,彷彿要裂開一道口子,露出天眼,對周圍的感覺發生了少許變化,似乎看到了風,聽到了陽光,從全新的「視角」出發,審視著整個世界,它們和諧融洽,似在排斥著自己,又像在敞開懷抱接納,全看自己外放的精神與內天地如何勾連。

  距離天人交感又近了一步……孟奇閉了閉眼睛,略有唏噓。

  當時轉移因果的限制是自己若不了斷,無法突破到外景,故而九竅之後,因果纏身,眉心玄關的修煉變得緩慢。

  原本以孟奇早早便凝練祖竅的情況,三四個月內應該就能天人交感,比江芷微更快,但從洗劍閣到此地的一個月時間裡,他除了將「變天擊地大法」修煉到下一個階段,境界實在進展不大,如今總算脫去枷鎖,飛速提升。

  「這裡還有幾家宗門的推薦信,沒了司空先生,你們待在邊境諸多危險,選定師門後就早早賣產南下吧。」孟奇誠懇提醒道。

  司空圖結婚生子之事極其隱秘,只要她們母子賣掉此處田產宅院,不帶僕人,悄然南下,無人能查到司空醒的出身。

  司空圖的妻子亦曾經是江湖人士,身手很是不錯,自然明白其中關鍵,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關心,今晚我們便南下。」

  她似乎打算留下田產宅院,只帶金銀細軟。免得售賣時引人注意,被宵小之輩盯上。

  孟奇沒再多說,正待告辭。忽然想起一事:「司空夫人,在下還有一事相詢。」

  「何事?」司空圖的妻子疑惑道。

  「不知可曾聽過『無憂谷』?」孟奇不動聲色問道。

  這段時日以來。阮玉書和江芷微都翻看過古籍,可始終未能找到無憂谷所在,想到司空圖擅於盜墓,或許知道不少隱秘,孟奇隨口問了一句,死馬當活馬醫。

  司空圖的妻子皺眉想了一下:「外子好像提過一次。」

  「真的?」孟奇沒曾想司空圖真知道,脫口反問。

  司空圖的妻子吸了口氣道:「若我沒聽錯,當是『無憂谷』。他發掘某處古墓時,得到前人尋找無憂谷的記載,還說日後若有機會,得去探探那裡。」

  「不知那份記載何在?」孟奇忍住欣喜的情緒,竭力保持平靜的姿態。

  司空圖的妻子嘆道:「他之前打算金盆洗手,所以把類似記載都葬到了自己的衣冠冢裡,以示與過往一刀兩斷,他的衣冠冢在……」

  她將司空圖衣冠冢的所在告訴了孟奇,就在樂黎城外,同時。她把冢內的種種惡毒機關也一一道出。

  作為一名傑出的盜墓賊,司空圖自然不會讓人能隨意盜自己的墓。

  孟奇大喜過望,表情淡然地謝過。然後告辭離開,打算夜深便去發掘。

  到了外面的街道,孟奇剛走出幾步,突然心中一動,目光投向不遠處之人。

  這人年紀不大,錦衣玉袍,眉毛雜亂而濃密,雙眼銳利而暴虐,站在那裡。就如一頭人形凶獸。

  兩人目光交接,似有茲茲之聲作響。四周人物景色退去,只留下彼此。

  「上官橫。可是『狂刀』蘇孟?」這名年輕男子的語氣裡滿是戰意。

  兩旁店舖酒樓內不知多少人圍觀,因為上官橫等在這裡已經很久了,而盧龍口音的漢子與反駁他的那桌大晉行商亦在此列,他們之前從未想過小小樂黎城會出現此等對決。

  如今是人榜第二名不虛傳,還是大晉六扇門歧視北周高手屬實?

  「正是。」孟奇以本尊身份出馬,自然就存了一路磨礪之意,而且如此大張旗鼓行事,會讓狼王以為自己是在做遊歷之事,非試圖潛入草原。

  上官橫踏前一步,地面竟有了輕輕晃動,朗聲道:「可敢一戰?」

  「來吧。」孟奇微微一笑,平淡無奇地抽刀出鞘。

  他的感應蔓延開來,四週一切緩緩勾勒於心湖內,對上官橫的實力有了大致把握:

  剛開九竅未久,精神比自己差不少,而他能以這樣的境界排在人榜第十一位,恐怕在招式或戰力上有出眾之勢,說不得就掌握了法身絕招。

  既然如此,那就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見識各種招式絕學是磨礪的一方面,將自身所學恰到好處的發揮出來又是另外一方面,孟奇如今要嘗試後者。

  他氣勢改變,滄桑淡漠,彷彿俯視大地的蒼穹,如同慣見輪迴的仙佛,手中之刀飄渺不定斬出!

  上官橫雙拳緊握,正待上迎,忽然之間只覺天地變化,四周不再是街道,而是村子。

  「胭脂水粉,上好的胭脂水粉……」上官橫發覺自己乃是貨郎,沿村叫賣。

  這時,一扇門打開,一個婦人用手絹遮著臉道:「拿來試試。」

  上官橫心知肚明,趕緊上前,與婦人一道入內,被翻紅浪。

  砰的一聲,房門被踢開,持著牛角刀的漢子怒吼道:「該死的姦夫淫婦!」

  一刀下去,上官橫眼前盡黑。

  光芒再起,上官橫忽覺悲上心頭,忍不住嚶嚶哭泣,身後一雙結實的手臂環來,低聲道:「娘子,雖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一切是如此真實,上官橫經歷了寡婦、嫖客、花魁等身份,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心靈有所迷失。

  忽然,場景破碎,他茫然回神,看見脖子處架著一口奇形之刀,雖未突破護體罡氣,但光是那個位置就讓人心驚膽顫。

  孟奇這是以阿難破戒之刀推動更進一步的「變天擊地大法」,以心印心,喚醒了上官橫的宿世記憶!

  輸,輸了……上官橫呆若木雞。

  「承讓。」孟奇收刀回鞘,負手而過,「蘇某知道你不會服氣,等你想好怎麼防住這一刀,再來找某。」

  若正常交手,要勝過上官橫,怕是得一場苦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9 22:49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26 20:50
第三百零二章 無憂谷

  人潮湧動的街上彷彿出現了一個漩渦,來往行人皆不由自主繞著經過,留出了中央的空洞。

  身著青衫的孟奇腰跨長刀,背負雙手,與呆立原地的上官橫擦身而過,狀極瀟灑,似乎確信上官橫不會惱羞成怒動手,亦或者對自身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哪怕上官橫偷襲,亦毫不在意。

  上官橫臉皮漲得通紅,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敗了,可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他否認。

  他雙眼暴虐之意愈發明顯,但更多了迷惘情緒,好像還沉浸於剛才的宿世輪回記憶中難以自拔。

  生生世世,男男女女,大夢一場,「我」在何方?

  操著盧龍口音的漢子看著街上這一幕,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沫,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人榜第二的實力?

  這就是「狂刀」蘇孟?

  真實的戰鬥與他想像的場景差距太大,簡直沒有任何可比之處,這讓他更加震撼於孟奇表現出來的實力,震撼於那飄渺難以捕捉的刀法。

  就連那幾名大晉行商亦是目瞪口呆,他們雖然對孟奇充滿信心,對人榜排名沒有太多懷疑,但這樣的差距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吧!

  青衫融入人潮,飄然而去,上官橫依舊屹立當場,久久不能自拔。

  …………

  夜深人靜,亂葬崗附近的密林內。

  孟奇按照司空圖妻子的描述,找到了那處衣冠塚。

  回憶了一遍種種惡毒機關的佈置,孟奇外放精神,感應入微,尋覓著最妥帖的位置。

  若是不怕毀掉裡面的事物,直接催發寶兵,劈開墳塚,當是破掉機關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但現在自然不能如此做。

  司空圖留下的機關最惡毒之處在於,若前面部分失效或被破壞,則最後的機關會噴出腐蝕毒液,毀掉內裡的古籍書冊,讓盜墓賊白費工夫,而孟奇目前最頭疼的就是這點——據司空圖妻子所言,除非機關大家親至或有著種種盜墓秘術的司空圖復活,正常人是沒辦法解除這層佈置的。

  密林內,幾個遊蕩於附近的盜墓賊鬼鬼祟祟地窺探著孟奇。

  「大哥,你說他站在那裡幹什麼?」黑布蒙面,只留出鼻孔和眼睛的小賊奇道。

  盜墓賊的首領牙疼般道:「總不會是深更半夜來拜祭故人吧?」

  他懷疑對方也盯上了那處墳墓。

  「大哥,你不是說那座墳墓有眾多機關,得慢慢挖地道過去發掘嗎?」小賊驚道,他很相信老大的判斷。

  「可不是,憑咱的經驗,那座墳墓的機關絕對不低於五處!若是錯了,咱就把姓倒過來寫!」首領信誓旦旦說道。

  小賊暗聲嘀咕:「老大你姓田……」

  「……總之,他肯定會知難而退。慢慢,不對,徐徐圖之。」首領很有「文采」。

  孟奇對他們不聞不問,略作思量就有了決斷,忽然,他伸出右手,五指成爪,色成暗金,猛地抓到了墳墓之上。

  墳墓外面的灰石如同朽木,一抓而破,內裡箭矢毒針嗖嗖而下,密密麻麻,難以躲避,盡數打在孟奇手上。

  輕微的金鐵交鳴之聲不斷,所有的暗器全部無力墜落,孟奇的右手沒有絲毫變慢,一鼓作氣蕩開了落石,彈飛了毒蟲。

  噗,竹管破碎,漆黑毒液噴湧,落向下方被毛皮包裹的書冊。

  就在這時,書冊上方多了一隻淡金色手掌,將它們攥於掌中。

  茲茲茲,毒液灑於手背、手臂,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蕩起陣陣白霧,但淡金色沒有半點消褪。

  孟奇收回手,看著那疊書冊,滿意點頭,轉身離去。

  他選擇的位置避開了大部分機關。

  「這樣就得手了?」偷窺的小賊驚愕萬分,他只看見對方打破墳墓週邊,探手進去,輕鬆就取出了事物!

  首領呆了半響,艱難道:「能,能如此輕鬆打破條石,絕對,絕對是高手,我們比不上了!」

  「可裡面的機關呢?」小賊茫然道。

  「這……」首領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小賊回過神來,欲欲躍試:「大哥,裡面怕是沒什麼機關!我們過去瞧瞧,也許還能找到遺漏的寶物!」

  「或許有機關,但被破掉了!」首領不願自打耳光,但同樣的目現貪婪。

  孟奇拿著書冊,出了密林,突然聽到裡面傳來聲聲慘叫,頓時搖頭失笑。

  他沒有回頭,隨意找了處幽靜所在,借著月光就翻看起書冊來。

  「竟然在播密……」過了半響,孟奇微微皺起眉頭,低聲自語。

  其中一冊古籍詳細地考證了無憂谷的歷史變遷,先是藉此推測出大概所在,後來於當地找到了部分線索,可惜還未能尋出入口,古籍主人就身染惡疾,暴病而亡,臨死前留下相關內容,讓兒孫後代前來探查,但不知怎得,這冊書籍成了別人的陪葬品。

  據書冊內容記載,昔日的無憂谷乃上古秘地,如今當是瀚海的播密。

  播密,瀚海最出名的險地,形貌複雜,籠罩著影響感應的紅霧,非常便於躲藏,不知多少窮凶極惡之輩因為得罪了大人物,不得不躲於裡面,其中不乏外景強者。當年玄悲與哭老人就是一路交戰到播密附近,故而孟奇對它頗為瞭解。

  「激發真武連環任務的黑色毛皮乃瀚海馬匪從某個神秘陵寢得到,無憂谷在瀚海倒也說得過去……」孟奇微微點頭,暫時壓下去播密尋找入口的衝動,那裡乃險惡之地,則羅居這種人物等閒都不願深入,加上自己與哭老人一脈的仇恨,沒有外景的實力,還是不要去送死比較好。

  其餘書冊亦或多或少牽涉到某處陵寢或秘地,記載了不少上古地名的變遷,讓孟奇長了不少見識,但它們大部分都是零散的線索,讓孟奇沒辦法按圖索驥。

  「難怪司空圖選擇發掘韓家的祖墳,將這些書冊葬於此地……」孟奇翻到最後,嘖嘖感慨,還好自己沒報太大期望,能有無憂谷的線索就算意外之喜了!

  收起書冊,孟奇仰望起星空,看著深邃的幽暗,璀璨的光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翌日,確定司空圖妻兒無驚無險南下後,孟奇離開了樂黎。

  剛出城門沒多遠。他看見官道前方站著一人,正是眉毛濃密而雜亂的上官橫。

  「怎麼?想好如何防住那一刀了?」孟奇饒有興味道。

  上官橫雙拳緊握,牙關緊咬,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來:「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堵在這裡?」孟奇挑了又挑眉。

  難道他想再嘗嘗宿世輪回的滋味?還上癮了不成?

  上官橫臉色鐵青道:「現在沒想好不表示以後想不出,我怕我考慮好後,無處尋你,所以打算跟著你。」

  這貨還真是一根筋……孟奇哈哈一笑:「你愛跟就跟吧。」

  他毫不在意邁步前行,上官橫扳著一張臉,隔了兩三丈的距離跟著。

  沒走多久,夏日的雨說來就來,磅礴而下,連成水線。

  上官橫正待找地方避雨。或者用護體罡氣隔絕雨水,卻看見前面的狂刀微揚臉龐,坦然受著雨水,似乎在感受它們。

  他的衣衫迅速變濕,但半點不影響他淋雨前行。

  「主動回收護體罡氣?他想做什麼?」上官橫看著前方的青衫背影,略感莫名其妙,下意識加快腳步。怕失去對方蹤跡。

  等到雨停,官道入山,孟奇周身白霧蒸騰,衣衫很快就變乾了。

  雨後道路泥濘,但他沒有休息,亦未施展輕功身法,就這麼一步一個腳印前行,讓上官橫更覺古怪。

  一連跟了幾日,上官橫發現狂刀真是隨性而行,從不在意露宿野外,整個人似乎沉浸在某種奇妙的感覺裡。

  「他在感悟天地,嘗試天人交感與合一?」上官橫若有所思,但又覺得不太一樣,比如現在。

  此時,夜色正濃,野外冷清,四下無人,「狂刀」蘇孟靠著一塊青石,嘴裡叼著一根雜草,出神地看著星空,半點也沒有感悟自然的徵兆。

  上官橫是個直脾氣,好奇再也無法遏制,蹬蹬瞪幾步過去,皺眉問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孟奇嘴裡叼著一根青草,瀟灑靠在石頭上,聞言回神,不答反問:

  「若你要嘗試天人交感乃至合一,會怎麼做?」

  這是有標準答案的……上官橫淡淡道:「當然是感悟自然。每個人功法不同,心性不同,心境修為不同,從中領悟的東西亦不相同,然後藉此調整內天地,慢慢靠近。」

  「若是能初步思考出最鍥和自身的道路,也就是將來外顯的內景,則可稱天人合一完美。」

  孟奇沒有看他,再次望著星空,語氣慨然道:「可自身感悟到的天地又是否真正的天地?以我們的境界,我們的眼界,又豈能認得清天地?」

  「只是初步找出道路,日後再慢慢探索便是,若能認清天地,怎麼也得是上古五帝的層次。」上官橫不屑道。

  孟奇笑了笑,依然看著深邃迷人的星空:「我知道,但若提前想一想,應該不是壞事。」

  他對天人合一乃至尋找道路的認識,原本與上官橫相同,但在上個輪回任務中,為了嚇到左寒風和尹冷輝,逆用「變天擊地大法」,演繹了上輩子的部分知識和自身對元始的理解,如今回想起來,忽然莫名驚悚。

  這個世界真的是天圓地方嗎?

  星辰與大日真的不一樣嗎?

  自身道路,顯然包含了世界觀的內容,包含對天地的認識。若沒有此事,孟奇肯定是初步找到方向,等成為外景再慢慢探索和小範圍修正。可現在,若能初步建立起對天地的認識,是否更好?

  「元始」真的是自己理解的那個「元始」嗎?

  「境界不夠而強行思索天地之事只會成為瘋子,留下心障,再也無法突破。」上官橫冷然道。

  孟奇沒有回答,而是直指星空,語氣飄忽道:

  「星辰與大日有何區別?」

  「是否大日就沒有星辰之力?」

  ……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一個個問題鑽入了上官橫的耳朵,他怔怔望著前面的年輕男子,忽然感覺對方高深莫測,難以看透,自己與他彷彿處在不同的天地。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26 21:06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2-27 12:56
第三百零三章 你敢去嗎?

  上官橫猛地搖了搖頭,試圖擺脫剛才那種對方高深莫測的感覺,冷哼道:「法身高人能出入青冥,他們都沒有疑問,你憑空虛想,不過是魔怔罷了,至於後面的天問,自有道尊、佛祖、元始、道德等可以回答,何需你費心?」

  「是啊。」孟奇歎息了一聲,只覺夜色深邃,繁星璀璨,望不見盡頭,看不到邊際。

  是啊,這方世界有著眾多法身高人,過去更是不乏難以測度的大能,是不是天圓地方,大日和星辰是否有區別,他們豈會不知?

  孟奇再次拔了根青草,叼在口中,頭枕著青石,含含糊糊道:「歷經天庭墜落、妖亂大地以及最近的魔佛滅世,除了武道傳承,上古典籍遺留甚少,裡面哪有這方面的內容?」

  至於當前法身高人,雖能初入青冥,但輪回呢?

  縱然這方世界確實天圓地方,可一個個輪回世界呢?它們以怎樣的位置處於天地之間?是六道製造的幻境,還是牽涉到宇宙根本,天地大秘?

  先不提法身高人能不能探索輪回,至少目前為止,自己從未聽過有類似記載,關於輪回、關於其他世家的記載。

  同樣的,咫尺天涯,天涯咫尺的蘭柯寺呢?其他佛門淨土呢?它們又是以怎樣的位置怎樣的方式處於天地之間?

  上輩子的地球呢?上輩子的宇宙呢?它們與這方世界又是怎樣的關係?

  若沒有輪回世界的經歷,若沒有上輩子充塞的知識,孟奇或許就像這個時代存在的種種突發奇想之人一樣,聽到法身高人能初入青冥後,就自然而然打消了種種疑問。

  聽到孟奇的問題,本就行動大於思考的上官橫愣了愣道:「上古傳承是多有斷代,但江東王氏仍在。自上古以來,歷次劫數,他們都能化險為夷,肯定不會缺少相應典籍。」

  孟奇呼吸著涼風,臉含微笑:「所以,你是看過江東王氏收藏的上古典籍?」

  上官橫臉一沉:「怎麼會?江東王氏將自家典籍當成寶貝一樣珍藏,從不示於外人,似乎藏著什麼天大的秘……」

  說到這裡,他聲音漸漸變低,自己的話彷彿在附和蘇孟。

  「就是,也許上古之時,對天地的認識與如今截然不同……」孟奇聲音飄渺,略帶唏噓和猜測,籠罩著周圍。

  看見孟奇靠在石頭之上,嘴叼著青草,透出淡淡的瀟灑不羈,上官橫突然有點羡慕,倒退幾步,盤腿坐下,倚著大樹:「你這不過是憑空猜測。江東王氏不將典籍示人的原因還有很多很多,而且諸多門派世家的傳承衍化自上古、中古,至少武道沒有真正的斷代。」

  孟奇正苦惱於無處著手此事,聽到上官橫的話後心中一動,悠然笑道:「對,武道沒有斷代,我想上古大能們的傳承,他們的法身招式,肯定會包含著對大道對法理的認識,而這方面少不了對天地的瞭解,若仔細感悟,互相對比,或許能體會到他們的認識,驗證自己的看法。」

  是的,這是一個超凡力量歸於自身的世界,越往上走,神功絕學和武道招式肯定都包含了創造者對天地自然的理解和掌握,而傳聞裡,元始天尊開天闢地,道德天尊傳道遂古,他們的傳承豈會沒有相應「知識」?

  「嘿,僅僅是略得法身招式的皮毛,開竅期都沒有幾個,更別提參悟了。」上官橫不屑一顧,同時隱有一點自豪。

  孟奇伸了個懶腰,吐出青草:「不一定是參悟,對比不同大能的傳承或法身招式,從差別中觀看他們對天地的理解,淺層次的理解。」

  深層次的理解肯定已涉及「道」方面的內容,容易把自身繞暈過去,以自己目前的境界也很難體悟出來。

  「不同大能的傳承或法身招式……」上官橫沒有說下去,似乎覺得孟奇在異想天開。

  孟奇笑而不語,拍了拍衣衫緩緩起身,自己身具八九玄功、元始金章,以及神霄九滅乃至如來神掌的傳承,還怕少了參悟對象?

  夜空繁星正燦,上官橫疑惑看著孟奇站起:「又要趕路?」

  「忽然有了點想法,所以迫不及待去前面城池。」孟奇呵呵笑道,袖袍一揮,如禦清風,灑然隨意。

  這種隨性而為的感覺讓上官橫沒來由一陣羡慕,趕緊跟上。

  天剛濛濛亮,孟奇自崇山峻嶺中穿出,直接進入了最近的城池,腳步不停,向著書鋪而去。

  「上官,我到北周也有一段時日了,可除了你之外,為何都沒人來挑戰我?」行走之間,孟奇忽然開口問道。

  上官橫秉承著自己的說法,依然是跟著,沒有並肩,目前與孟奇相差幾步,悶聲道:「你一招,一招就打敗我,其他開竅期好手自然得掂量掂量,免得自取其辱。而還有信心的,怕是沒幾個了,哪有這麼快趕來?」

  在人榜之中,上官橫是僅次於「無妄地仙」曹娥的高手,即使北周還有幾個戰績沒那麼轟動,但略勝於他的開竅強者,面對一招能戰敗上官橫的孟奇,怕是也會衡量自身差距太大的話,挑戰就沒有意義了。

  「這點我知道,我是說覬覦我神功傳承和寶兵利器的強者呢?」孟奇背負雙手,尋覓著街邊書鋪。

  上官橫不知不覺像個跟班了,沒好氣道:「雖然你是少林棄徒,但與多個世家門派交好,而且不到二十便已人榜第二,屢遇劫難不死,要麼背後有強大勢力支持,要麼天縱奇才、氣運加身。前者惹不起,後者不敢惹。」

  「再說,成為外景多年的強者,早已煉製出自身的寶兵,唯有剛突破未久之人,才會有這方面的想法,這樣的人又有幾個?多的是其他選擇。」

  氣運加身之人,往往會出現不可思議之事,若沒有仇恨和難以割捨的利益,誰會閑著沒事招惹他?不怕陰溝裡翻船嗎?

  孟奇笑了笑,沒再發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自己行蹤不定,隨性而為,縱有想打主意的,也未必找得到,這主要是顧忌「神話」和自己得罪的邪魔九道。

  這時,他橫穿街道,步入了一間書鋪,仔細尋找一陣,買了諸多佛經和道經。

  「你真魔怔了?」上官橫有些發愣。

  「狂刀」蘇孟是打算當和尚還是道士呢?

  孟奇笑而不語,丟了銀錢,抱著書籍,出了鋪門,隨意找了個角落,席地而坐,專心翻看,除了穿著與氣質不錯,與乞丐似乎沒有區別。

  之前提到傳承不斷,還給了他別的靈感,對天地的認識,除了包含在武道裡,佛經和道經不也記載有類似內容,排除掉吹牛和後人胡亂演繹的部分,當能透過表象,看到佛道兩門的相關思考。

  孟奇邊翻邊思索,不吃不喝,不知不覺,已是兩日,看得上官橫瞠目結舌,當真不瘋魔不成活?

  「不提諸多佛門自身的特有事物,日月部州和六欲天、初禪三天構成小世界;一千小世界加二禪三天,為『小千世界』;一千『小千世界』加三禪三天,為『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加四禪九天、四空天,為『大千世界』,又名三千大千世界,為一佛之界,只得『如來』,其餘佛陀皆是佛之不同相……」孟奇喃喃自語。

  「行星、恒星等構成星系,諸多星系構成河系,諸多河系構成總星系乃至宇宙,諸多宇宙構成多元宇宙,而多元宇宙之始只有一點,它無法描述,沒有前後,這兩方面何其相似……」

  對於前面的相似,孟奇倒是能夠理解,聚少成多乃正常的分類法,若不相似反而奇怪,可後面的「如來」,自身理解的元始,就頗費思量了。

  當然,佛道兩門的描述又有極大分別,元始之意不提,「如來」一向沒有諸果之因、萬物之始的說法,僅僅是自身佛性的稱謂,是佛的象徵……

  苦苦思索之中,孟奇腦海內突然冒出一段文字:

  「容納變化,身成不滅,一切皆空,心證菩提。」

  這是「八九玄功」開竅篇最後的一句話,孟奇之前不得其解,如今豁然開朗,這怕是八九玄功兩條根本道路的區別所在,不滅金身和菩提金身自此分界。

  而在兩條根本道路之下,因為對自身和天地的認識,肯定還會有不同道路的區別。

  果然,玄關無悔!

  再想到自身於「神霄九滅」傳承中的所見,「天打五雷轟」下世界生滅,孟奇隱隱把握到了什麼,但還缺少太多太多的認識,尤其是對自身世界的認識,無法將模糊的想法成形。

  猶是如此,他也是心情暢快,放下書籍,哈哈大笑,半點也不在乎旁邊上官橫和街上行人看瘋子般的眼光。

  「看完了?有什麼收穫?」上官橫嘴角抽搐問道。

  因為怕孟奇逃掉,這兩日他就在附近打坐,很是享受了別人看乞丐的目光。

  孟奇嘿嘿笑道:「收穫不小,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比參悟天道更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上官橫茫然道。

  「我肚子餓了,想到諸多美食開始流口水了。」孟奇朗聲笑道,身不動而起,向著附近酒樓走去,隨性至極。

  上官橫臉皮陣紅陣青,突然低聲道:

  「我知道有個奇人,不,瘋子,也在思考天地,但他住的地方很危險,你敢去嗎?」


PS:要去找道格拉斯了嗎?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2-27 13: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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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