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無量帝尊 作者:點精靈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9-9 20:22: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 285465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0:30
第十章 拜師

    經過這件事,韓先生對林珝產生了些許興趣,隨口問道:「不知賢侄為什麼題目煩惱?」

    「出來思考題目」是引出「牛二勒索」的藉口,聽韓先生一問,林珝索性把老爹出的那個題目搬了出來。

    韓先生聽到「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時,微微詫異地看了林衛一眼,說道:「令郎還沒參加過鄉試吧,以此為題只怕太難了點,就算是文院中的文生,也未必能作出好文章來。」

    林衛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這不肖子平日自以為聰明,常有悖論,所以我刻意出了個難題。」

    林珝聽到這句話,只能翻白眼。

    「對了,賢侄方才好像說有些心得?」韓先生的記性很好,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林珝所說的話

    林珝暗罵自己多嘴,那句話本是穩住老爹,哪知道居然被這韓先生盯上了,如今話已說出,無法收回,只好含糊地說道:「只是些許而已,不敢獻醜。」

    林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斥道:「既然韓先生都這麼說了,你還藏著掖著作甚!如能得到韓先生的指點一二,當終身受益不盡。」

    如果是平時的考校,林珝還真不怵,只是這兩天在領悟了噬心蟲的奧妙後,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夢境」和修行上,根本沒去思考這些。如今面對的是韓先生這樣的行家,敷衍是肯定無法過關的,只能臨時發揮了。

    「父親這道題的核心在於‘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其意為不和人發生爭執……」林珝兩手提著菜,額頭有些冒汗。

    韓先生倒是好脾性,微笑道:「放鬆些,不用緊張。」

    「我把它引申理解成,‘無為’。」說到這裡,林珝靈機一動,開始運用出穿越者最無恥的絕招,剽竊。

    剛才已經明確了主題「無為」,林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華夏古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被尊為「道祖」的老子。

    滄溟大陸這個位面並沒有老子,也沒有《道德經》。林珝在重生後記憶極其清晰,立刻就背誦起《道德經》中的一段原文來。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意思是,如果社會上不恭維有才華的人,就不會導致老百姓相爭;如果珍貴的東西大家都不認為不值錢的話,那麼就不會偷竊之人,不炫耀引起貪心的事物,就不會導致讓民心混亂,這才是真正的無為。

    這段話一出,韓先生和林衛同時愣了。

    「這……這是你構思所得?」林衛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句話同樣問出了韓先生的心聲。

    林衛出的那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主題,本有避世無爭的意思,林珝將這層意思引申到了更深遠的「無為」,等於將難度再次提升了。

    然而剛才的這一段話,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卻闡述出了「無為」的精義,就算是文院大儒也未必能說出,想不到竟會出自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之口!

    看到老爹和韓先生熾熱的眼神,林珝心裡暗暗發毛,硬著頭皮答道:「只是聯繫以前讀過的那些書,還有自己遇到的、看到的一些事情,有感而發。不當之處,還請先生和父親指正。」

    林衛問道:「你還想到了些什麼?」

    林珝想了想,又「背」出了一段:「是以聖賢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我就想到這些了。」

    原文是「聖人之治」,林珝為了符合滄溟大陸的風格,改成了「聖賢之治」。

    「奇才!奇才!」韓先生忍不住連說了兩個「奇才」,如果不是他記憶不凡、博覽群書,確定沒有見過這兩段話,還會以為林珝是抄襲的。

    殊不知林珝還真是抄的,此刻某奇才心中正在默念:李耳大人,老君大人,八景宮大老爺,求原諒,求庇佑,求離地焰光旗……

    韓先生自是不知道林珝心頭的嘀咕,嘖嘖贊道:「這已經不是‘避世無爭’,而是‘入世無為’,暗合治國之道。單以文而言,就是我也做不出這等文章。不過,這‘無為’雖是相對之說,內裡卻頗有消極之意,若是太平盛世倒是上佳之策,如今滄溟大陸列強林立,戰禍不斷,‘無為’自是不可取。」

    林珝見韓先生心胸坦蕩,自承不如,心中又多了幾分好感,行禮道:「小子受教了。」

    韓先生越看林珝越順眼,鼓勵了幾句,又問了些詩文經意。

    這下林珝倒沒有再剽竊,憑著記憶力對答如流,雖然中規中矩,但基本功顯得頗為扎實,讓韓先生更加滿意,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對林衛問道:「賢弟,令郎年底是否參加鄉試?」

    林衛心中一動,趕緊答道:「正有此意。」

    韓先生微笑道:「若不嫌棄,待考入文院之後,可為我弟子。」

    林衛想不到韓先生對兒子如此看重,一陣驚喜莫名。

    韓先生所說的是「弟子」,而不是「學生」,文院所有的文生,無論是否教授學業,都是文師的學生,而弟子則是入室親傳,幾乎相當於父子的關係,完全不同。

    韓先生到現在為止只收了兩個弟子,如今看到這少年聰敏孝順,忍不住動了愛才之念。

    林珝的心思轉得飛快,沒等老爹開口,已經放下手中的菜,對韓先生一揖到地,恭敬地說道:「老師在上,請弟子一禮。」

    林珝這樣做當然有自己的盤算,噬心蟲的秘密絕對不能暴露,在蒼雲子沒回來之前,必須要掩飾自己的實力,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學文。

    韓先生是文院的三大文師之一,從羅建剛才的態度看得出來,身份和地位都非同一般,給林珝的印象也相當不錯,而且拜了這個老師,無論對於林珝自己或是林家,都大有好處。

    韓先生一愣,隨即笑道:「你這孩兒,倒是鬼機靈。起來吧。」

    這個稱呼和態度,已是認可了林珝的提前拜師。

    林衛大喜不已,忙道:「拜師這等大事,怎麼能如此草率,必須要正式的禮儀才行。」

    「正式的儀式還是等鄉試之後吧,」韓先生看了看林珝,忽然說道:「既是我的弟子,鄉試須得進三甲,你可以有信心?」

    前三名?林珝知道這是韓先生的考驗,答道:「我當竭盡所能,不辜負老師的期許。」

    「在鄉試之前,我不希望你宣揚我們的師徒關係,明白嗎?」

    「弟子明白。」林珝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羅建。

    羅建並不傻,趕緊說道:「韓先生放心,我以武衛之名擔保,絕不外傳。」

    韓先生微微頷首,林珝開口道:「羅大哥,這次的事情多虧你了,改日我自會登門拜謝。」

    「珝哥兒客氣了。」羅建沒想到林珝居然攀上了韓先生這棵大樹,從剛才鎮定自若的表現來看,與先前的「怯懦」截然不同,當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韓先生一躬身,抓著昏死的牛二走遠了。

    韓先生看了看天色,說道:「時辰已經不早,我現在和你父親前去學塾,後面幾天還要去其餘的村巡視,再將成績回城上報文院。等忙完這件事,我會托人帶幾本書過來,你好好讀一讀。」

    「是,老師。」林珝又行了一禮,等韓先生和林衛離去後,方才拿起菜,返回家去。

    回家後,路過院子的時候,林珝感應到夜晚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再次出現,而且更加清晰了。

    循著這感覺,他在院子裡那棵老樹的枝葉中找到了某只「溫順」的螢火蟲。

    原來,每次晚間結束捕獵後,噬心蟲都會回到這裡,仿佛這裡就是它的老巢,林珝早起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它,很可能是才回來不久。

    噬心蟲現在的狀態有些特殊,似乎在休眠,看到那層半透明的外殼,林珝明白了過來,蛻皮!

    看來金色鼯鼠給噬心蟲帶來的好處同樣不小,已經積累了從幼蟲到成蟲的足夠能量,進入了蛻變階段,只要蛻變完成,力量肯定會發生質變。

    林珝有傷在身,早晨的戰鬥耗費了大量的氣血和體力,吃了些林菱為他準備的煎餅後,只覺疲憊一陣陣襲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晚點再繼續,現在我要休息了。 本帖最後由 王和億 於 2014-9-9 20:34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1
第十一章 朋友

    由於沒有噬心蟲的夢境,林珝這一覺睡得特別沉,醒來的時候居然是第二天早晨了。

    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房間,結束晨練的林菱已經做好了早餐,笑道:「起來了?」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林珝才說了一句,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

    「昨晚你睡得太香,爹爹說不要喊醒你。」林菱端來了早餐。

    林珝確實餓了,抓住那個餅就咬了起來,那餅裡居然是肉餡,由於家境拮据,早餐裡有肉食還是第一回,不由一怔,問道:「你和爹吃了沒有?」

    聽到這句話,林菱眼睛笑成了兩彎新月,點頭道:「吃了,都是這個餅呢。」

    「對了,我這裡有點錢……」林珝吃了幾口,想起昨天從牛二那里弄來的碎銀子,拿了出來,「姐姐你拿著。」

    「這是我平時做女紅攢下來的?」林菱黠慧地眨了眨眼睛。

    「你都知道了?」林珝撓了撓頭。

    「爹爹昨晚回來說你最近很用功,寫了一篇上佳的文章,還拜了文院的韓先生為師,讓我做點好吃的給你。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看爹爹如此高興,」林菱笑眯眯地說著:「既然你這麼努力,那不義之財我就不揭穿你了,下不為例。」

    「知情不報,也有共犯之嫌。」林珝笑著說了一句。

    林菱把銀子又塞回到了他的手裡:「你拿著吧,我做個共犯就可以了,下次如果牛二那種無賴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姐姐。」

    林珝暗忖牛二這輩子只怕都不敢再出現在他面前了,笑道:「知道我家姐姐厲害,以後我還要靠你強大起來,好橫行鄉里呢。」

    林菱聽到「橫行鄉里」,不由白了他一眼,林珝正要說笑,忽然發現林菱的左手低垂無力,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昨天與一位師兄切磋的時候我自己不小心受了傷,休息一陣子就好了,這幾天正好可以不去師父那裡學武。」林菱將話題岔開,「這次青葉村學童的例考成績不錯,小山子還得了全村第一名呢。」

    林珝看了看她藏在身後的左手,皺了皺眉,沒有追問下去,繼續開始吃了起來。

    「這些不夠的話鍋裡還有,今天學塾休息,爹爹一早就去了西山,昨天你買的鴨子還喂著呢,等中午爹爹回來再殺了燉著吃……」

    西山,是林菱和林珝母親徐氏的墓地,徐氏在林珝出生後不久就病故,林衛對妻子用情很深,又為了照顧兩個孩子,十多年來一直沒有續弦。

    如今林衛前往西山,肯定是想把林珝爭氣的事情「告訴」徐氏,看得出來,林衛對這個兒子其實一直都極其重視,可歎原本的頑劣少年還當自己不是親生。

    「林先生在嗎?」外面響起了山娃的聲音。

    就看到山娃帶著一大堆東西走進來,有些野味,還有一些山貨。

    林珝愣了愣,問道:「山娃,你拿這些來幹嘛?」

    山娃憨厚一笑,說道:「我家世代采藥打獵為生,只有小山子讀書學文,如今考了全村第一,也算是光宗耀祖,多虧了林先生的教導。老爹本想親自上門答謝,但腿腳這幾天痛得厲害,就讓我帶了這些來。」

    「這如何使得。」林菱說道:「山娃大哥,你還是拿回去吧。」

    山娃死活不肯,說道:「我家老爹說了,這是謝師禮,要不林先生不收,就打斷我的腿。」

    林珝和林菱知道那位山刀老爹是個拗性子,說得出就真做得到,山娃瞅了個空子,把禮物放在地上就走。林珝對林菱招呼了一聲,追上了走出門的山娃。

    山娃忙道:「珝哥兒,我是不會拿回去的……」

    林珝笑道:「放心,我只想跟你出來轉轉。對了,青狼皮好像也挺值錢的吧,我昨天下午在山裡看到一頭好像是死了沒多久的青狼,不如我們去看看?」

    「青狼?」山娃吃了一驚,問道:「你在哪裡看到的?真的死了?」

    「我只是遠遠地看到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不敢過去,今天正想喊你,結果你自己來了。」

    「還好你沒過去,狼很狡猾,有時候會裝死。下次如果是遠遠地看到狼,一定要悄悄地逃走。」山娃叮囑了一句:「尤其是青狼,就算躲到樹上都沒用,它們的爪子很容易紮進樹裡,爬樹和平地沒什麼兩樣。要是近距離被它發現,就只有拼命了……不過如果你看到的真是青狼,毛皮完整的話,至少能賣個十兩左右。」

    「老規矩,一人一半。」

    「那怎麼行!」山娃搖頭道:「你發現的,我不能要。」

    林珝原本就叫山娃來檢狼屍就是不想白要他送來的那些禮物,停下腳步,說道:「山娃,你當我是朋友的話,就一人一半;你不當我是朋友,我們現在就回去,那熊皮我也不要了,以後咱們各走各的路。」

    山娃愣了愣,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要怎麼說,半天才蹦出一句:「珝哥兒,咱們是朋友。」

    林珝笑著拍了拍山娃的肩膀,兩人一路來到了早晨修行的小山中,山娃示意林珝走在後面,抽出了隨身攜帶的獵刀。林珝見他警惕的樣子,心中暗笑,跟在了後面。

    前面就是殺死青狼的那片樹林口,山娃忽然一擺手示意停下,林珝也感覺到了異樣,果然,就看到了一隻青狼,居然是活的!

    但是,並不是昨天早上那只死而復生,而是另一隻,正站在被林珝擊殺的那只屍體前,低頭嗅著。

    林珝刹那間明白了過來,原來,這青狼不是一隻,而是有一對!

    記得山娃曾說過,狼群會在某些特定的季節或時刻,驅趕一些不合群的單只或成對離群,昨天早上被自己殺死的是這對青狼中的一隻,應該是出來覓食的雄性。

    如今,這一隻雌狼正好尋了出來,發現了同伴的屍體。

    雌性青狼敏銳地一抬頭,察覺到了兩人的存在,鼻子抽了抽,感應到殺死伴侶的兇手的氣息,渾身的毛慢慢豎了起來,呲牙咧嘴,喉間發出噬人的可怕嚎叫。

    山娃看出這頭狼似乎因為同伴的死狂性大發,自己恐非對手,握緊了手中的刀,喝道:「珝哥兒,你先跑!快!」

    話剛落音,青狼已經迅疾地沖了過來,速度極其驚人,山娃一咬牙,揮刀迎了上去。

    那青狼雖然憤怒,但戰鬥的本能並沒有減弱,反而加強了,身體一縮,如風般閃過這一刀,然後瞬間加速,撲向了山娃的肩膀。山娃連忙側身避開,這一刹那,青狼已經越過了山娃,直沖向林珝。

    對於它來說,這才是最大的仇人。

    林珝正戒備之時,後面傳來山娃的喝聲,一道寒光飛來,原來山娃將獵刀擲了出來,青狼敏捷地閃過了獵刀,就這工夫山娃已經再次追了上來,拳腳並用,攻向青狼。

    「快跑!」

    青狼幾次要攻擊林珝都被山娃所阻,怒吼一聲,猛地一轉身,對山娃發動猛攻,林珝一時插不進手。

    幾個來回間,青狼側身閃過山娃的攻擊,猛地一躍而起,將山娃撲倒在地,張口咬向喉嚨。山娃只能死死地用肘抵住它的頸部,就在這一刹那,就見那青狼猛地一震,身體頓時軟了下來。

    山娃趕緊一發力,將青狼甩了出去。那青狼沒有來暴起攻擊,爬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兩步,悲鳴了一聲,倒在地上,嘴中溢出大量鮮血,生息漸無。

    山娃目瞪口呆地看著林珝慢慢收回的鶴形拳,簡直難以想像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老爹山刀都要拼命才能擊殺的青狼,居然被林珝一拳……

    這是什麼力量?

    林珝喘著氣,休息了一天后,他的氣血好不容易回復,全力發出這一擊白鶴勁後,又幾乎消耗一空。

    在山娃先前讓他快跑的一刹那,林珝可以選擇立刻逃跑,這樣能夠繼續隱藏自己的實力和秘密,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正如山娃願意替他擋住青狼那樣。

    只為了兩個字,朋友。

    記得當初在碰到噬心蟲的時候,山娃也沒有只顧自己逃命。這樣的朋友,已經無需用什麼考驗來衡量,在前一個二十五年的生命裡,林珝都沒有遇到過一個。

    如果他今天逃離了這裡,確實能保住自己的秘密和利益,但同時會失去更多,也是更重要的東西。

    山娃半天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珝哥兒,你剛才……」

    「別這樣看著我,反正你都看到了,好吧,那邊那頭青狼也是我殺的。」

    山娃看了看遠處的狼屍,總算明白林珝為什麼叫他來這裡了,一拍腦袋,叫道:「珝哥兒,你怎麼忽然這麼猛了!」

    「碰巧而已,要不是你拖住它,我根本不可能這麼輕鬆擊殺。」林珝笑了笑,對山娃伸出了手。

    這是大實話,如果不是山娃,白鶴勁要想直接命中青狼絕非易事,何況還是這樣不留力的全力一擊。。

    山娃並沒有想太多,拉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問道:「你不是不能修行嗎?」

    「蒼雲子老師為了治好我的身體,當年傳了我一套靜息訣,我練了五年,終於達到小成了。」林珝編了一個理由,「但是蒼雲子老師曾囑咐過我,在他回來之前,不能將這件事外傳,這件事就連我爹和姐姐都不知道。蒼雲子老師還有不到兩年就回來了,在這之前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這理由其實也就能哄哄山娃這直性子人,山娃偏偏還深信不疑,不假思索地以山家祖先的名義發了一個誓,這是山裡人最重的誓了。

    林珝知道山娃的為人,放下心來。

    「珝哥兒,你剛才那是發勁還是什麼絕招?能不能教我?」

    「暫時還不行,改天我教你一套老師傳授的八段錦吧,

    看看練了以後有沒有什麼特殊效果。」

    「好!」

    「先把這兩頭狼的屍體處理一下。」

    「包在我身上了,過些天就是每月城裡店鋪來收購山貨的日子,正好連上次那熊皮一起賣出去。」

    「……」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2
第十二章 毒

    林珝回到家已經是午後,林菱居然不在家中,也沒有如平時一樣準備好午餐。

    這情況確實有些反常,林珝眉頭一皺,就在此時,外面傳來林菱焦急的聲音:「小珝!」

    林珝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兆來,趕緊走了出去,就看到林菱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急匆匆地走來,那個人赫然是林衛!

    「快!幫我把爹爹扶到房間去。」

    林珝才想起林菱的左手受傷,連忙和林菱一起將林衛放在了床上,這才看清,林衛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嘴唇居然變成了銀灰色,氣息顯得非常微弱。

    「姐姐,爹這是怎麼了?」林珝大吃了一驚。

    林菱的聲音帶著哭腔:「爹中了蛇毒,是銀線蛇!」

    林珝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銀線蛇!

    銀線蛇是林海罕見的毒蛇之一,據說中毒的人活不過三天,林衛竟然被這種蛇咬中了!

    「你和山娃離開後一會,小山子匆匆來了,說是在爹爹暈倒在西山下。我去的時候,爹爹已經是昏迷不醒,口吐白沫。我把他背到醫館方大叔那裡,在腿上發現了被咬的牙印,診斷是中了蛇毒,但是放毒血和上了蛇藥後,依然昏迷不醒。後來師父也趕來了,確定爹爹是中的是銀線蛇毒。如果解不了毒,爹爹就只能撐三天……」

    說到這裡,林菱的眼睛都紅了。

    林珝急忙問道:「要怎麼才能解毒?」

    「師父和方大叔都說了,普通的方法對銀線蛇毒沒用,只有兩種方法,第一是找到這種銀線蛇,取下它頭頂的肉冠,熬藥服下;如果找不到,就只能用紫嬰草了。紫嬰草是很名貴的藥材,只有城裡的藥鋪才可能得賣,師父剛才已經去派武衛趕去城裡了,最快的話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看著昏迷的父親,林珝的心一陣陣緊縮,捏緊了拳頭:「除了紫嬰草這個方法,還有銀線蛇!你留在這裡照顧爹,我現在就去找山娃問問銀線蛇的事情。」

    現在留在這裡也沒有用,必須立刻想辦法,說了這一句,林珝就匆匆出了門。

    到山娃家才知道,原來山娃已經去了西山,來到西山,就看到山娃正帶著網兜和長棍,四下搜尋著。

    林珝知道這大塊頭為什麼會在這裡,心中感動,要知道銀線蛇是非常危險的蛇類,就算是山娃這樣的獵人,也未必躲得過它的攻擊,山娃這樣冒險完全是為了朋友。

    「銀線蛇平日很罕見,一般只有青穹林海的深處才有,而且還不知道具體的棲息地,要想抓住銀線蛇,只能在這裡找了。」山娃一邊拿著棍子撥探草叢,一邊說道:「我抓過蛇,這裡就交給我,要是捉到銀線蛇,我立刻就送到你那來,你先回去。」

    「謝謝!」林珝點點頭:「你知道紫嬰草一般生長在什麼地方?」

    雖然老邱頭派人去了城裡,但並不一定能買到,為防萬一,林珝還是打算多做一手準備。

    「那個……你不用想了。」山娃想了想,搖搖頭。

    林珝聽出了話中的意思,竟是知道哪裡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問道:「你知道哪裡有?」

    采藥人以采藥為生,草藥的生長地對於采藥人來說是最大的秘密,也是賴以生存的手段,山娃的「主職業」是獵人,采藥只是「兼職」,但祖上應該有不少傳下來的藥草生長地點。

    山娃被他捏得生疼,嚇了一跳,說道:「記得以前我爺爺在世的時候說過,千仞峰上有不少珍貴的藥草,其中就有紫嬰草。但那座峰有非常古怪的壓制力量,實力越強,壓制越大,從來沒有人能爬上去過。曾經有鍛骨境的高手想要借這個峰修行,結果在半路就掉下來摔死了,去年還摔死了一個采藥人。」

    千仞峰!

    林珝看了看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不久後,林珝出了村子。

    由於平日夜晚「夢境」的關係,這一帶的地形他已經極其熟悉,在用山娃傳授的經驗小心地避開一些可能的危險後,順利地來到了千仞峰前。

    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山峰,抬頭仰望,只覺一種迫人的氣勢撲面而來,山峰一帶被雲氣繚繞,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這座神秘的險峰,正如山娃所說的那樣,這裡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林珝觀察了好一陣子,選了兩個落腳點,爬到三米左右的高度,拿出準備好的錘子和釘子,對著岩石敲去。

    叮叮叮……

    林珝看著手中彎曲的鋼釘,臉色微變,想不到這座千仞峰的岩石如此堅硬,鋼釘都變成這樣了,岩壁上只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白痕,根本紮不進去。

    他前世是極限運動的高手,經驗豐富,以千仞峰這種地勢和高度,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攀上去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一般來說,攀岩的裝備有主繩、安全帶、岩石塞、岩釘、膨脹釘、衝擊鑽、頭盔等,大都是不可或缺的。

    就拿岩釘來說,這是一種可以通過敲擊打入岩石建立保護點的重要工具,就算不慎失足,也能保護自己。前世林珝還用過一種新型的懸掛式帳篷,可以在峭壁上選擇好錨點,然後打孔安裝好掛片,固定好後,可以直接在半空睡覺休息。

    這幾樣工具都有一個共同的先決條件,那就是打孔。一般打孔都是用工具實現的,比如衝擊鑽或者是充電手鑽,製造固定的安全點。

    在這個新世界,衝擊鑽、充電鑽肯定是不可能了,而千仞峰的岩壁堅硬程度比他前世攀登過的任何一座峭壁山峰都要強太多,連鋼釘都沒辦法敲進去,就算真有電動工具也無法打孔,更別說是這樣「純手動」了。

    現在看來,只能寄望於山娃抓到銀線蛇或者是老邱頭派去的人從城裡買回紫嬰草了。

    林珝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小南山,還沒進門,就聽到屋裡有說話的聲音,是一個陌生的女音。

    「菱兒姑娘,王少爺對你可是癡心一片,現在救人如救火,只要菱兒姑娘點個頭……」

    林珝眉頭挑了挑,「王少爺」就是王輝,算是他的「老熟人」。

    王家是青葉村的大姓,村長就是姓王,而這個王輝,是村裡的首富王龍之子,妹妹王倩嫁給了紫凰城百里世家的旁系子弟。百里世家是紫凰城的龐然大物,核心人物是任職「輔佑」的百里虞。輔佑的職位僅在城主之下,手握實權,即便是城主封海雲也要禮讓三分。平日王輝仗著家裡的財勢,在青葉村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這惡少一直覬覦林菱的美色,迫于老邱頭的實力不敢硬來,於是改變策略,費盡心機拉攏的林珝,想要把將林菱弄到手。原本的中二少年一直暗恨父親偏愛姐姐,又受了這王輝的蒙蔽,竟然為了一個丫鬟去設計自家親姐姐。幸虧詭計敗露,少年被老爹林衛狠狠教訓了一頓,氣急之下暗疾復發,這才有後來的靈魂重生。

    「姐姐。」林珝徑直走入了屋中,就看到林菱的身邊坐著一個濃妝豔抹的矮胖婦人。

    「小珝!」林菱一見他,立刻站了起來,「你回來了!」

    林珝看了看那婦人,問道:「姐姐,這位是?」

    婦人搖了搖手中的蒲扇,站起身來,說道:「珝哥兒,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吳三娘啊,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林珝沒由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問道:「吳三娘這次來,究竟有什麼事?」

    「當然是喜事!」吳三娘笑了笑,塗滿粉的臉頓時皺成了褶子,「我是來給菱兒姑娘提親的,男方是村裡最有名的王家少爺。王少爺一聽說林先生出事,立刻托關係尋訪紫嬰草,正好聽說城裡的百里家族有一位表少爺手頭有一株紫嬰草,只要菱兒姑娘答應,王家少爺願以花費數倍的重金,向那位百里少爺購買紫嬰草。救林先生一命。」

    「王少爺倒是好心。」林珝冷冷地說了一句,這王輝分明是趁人之危,以紫嬰草為要脅,迫使林菱就範,「如果沒其他事,三娘還是請回吧。」

    吳三娘只當沒看到林珝的臉色,搖搖蒲扇,笑吟吟地說道:「珝哥兒,王家少爺是一番誠意,而且這事關乎林先生的生死,可不能兒戲,連菱兒姑娘都沒有讓我走……」

    「滾!」林珝怒喝了一聲,吳三娘嚇得打了個寒顫,沒想到這少年竟然有如此威勢,一時居然不敢再吭聲,低著頭匆匆走了出去,差點還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腳。在院子裡不敢出聲,待到走出屋子,方才一路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小南山。

    「小珝,怎麼樣了?」吳三娘一走,林菱連忙問道。

    「山娃已經在西山找銀線蛇了,而且明天早上老邱叔派去的人應該會回來。」林珝沒有告訴她千仞峰有紫嬰草的事情,就連鍛骨境的強者都在那裡摔死過,林菱肯定不行,何況她的手還有傷。

    林菱點點頭,眸中的焦急依舊沒有減退,父親的毒一天沒解,她的心就始終放不下來,林珝同樣如此。

    焦急的等待中,一夜過去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2
第十三章 會當淩絕頂

    姐弟倆幾乎都是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老邱頭派去城裡的買藥的武衛終於趕了回來,並沒有帶回紫玉草,而是帶回了一個壞消息——整個紫凰城的藥鋪都沒有紫嬰草!

    對於林家來說,這個消息不啻晴天霹靂,等於直接宣判了林衛的死刑,林菱幾乎當場暈倒。

    在西山,林珝見到了滿眼紅絲的山娃,山娃守了一夜,依舊沒有任何發現,現在距離毒發只剩下兩天。

    留給林菱的選擇時間也沒有多久了,因為從青葉村到紫凰城裡往返的路程就需要十四個時辰左右,如果她答應太晚,就算王輝派人去城裡找百里世家買紫嬰草,也會趕不及。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來到了林家,居然是韓先生上次的護衛。

    青葉村和寧鄉村很近,有甯鄉村的學童寄住在青葉村親戚家,就在青葉村學塾讀書,這兩天都是放假,所以回到寧鄉。韓先生是在偶然的機會下聽到了林衛中毒的消息,立刻派護衛快馬前往紫凰城買藥,可惜也沒有買到紫嬰草。那護衛很機靈,並沒有空手而回,在城裡的徐記藥鋪買到了最好的極品清毒散。

    儘管清毒散藥不對症,卻能延緩毒性發作,大概能再拖延三天左右,等於林衛滿打滿算,還剩下五天,如果山娃能在這五天內抓到銀線蛇,就能替林衛解毒。

    送走了護衛後,林珝沉思了起來,山娃那邊是守株待兔,希望渺茫,那麼,除了犧牲林菱外,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林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小珝,爹服了清毒散,已經清醒一些了。」

    林珝連忙走進了林衛的房間,就看到林衛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些,但臉色依舊蒼白,嘴唇的銀色也沒有消褪的跡象。

    林珝上前呼喚道:「爹,你怎麼樣了?」

    林衛的眼神有點渾濁,似是好半天才看清了林珝,嘴唇動了動,手吃力地抬起,想要摸他的臉。

    這個動作讓林珝想起了上一世父親臨終時的情形,心猛地顫了顫,平日林衛在那張嚴厲面孔後隱藏的父愛頓時變得清晰起來,兩個世界父親的影像漸漸重合在一起,曾經失去過的最珍貴的東西再次回到眼前。

    他再也無法控制,跪在了床前,抓住了林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淚水奔湧而出:「爸!」

    林菱被林珝的情緒所感染,也跪在了他的旁邊,抱著他的肩哭了起來。

    林珝握住父親的手,摟著流淚的姐姐。這一刻,他靈魂中最後一絲孤獨感也蕩然無存了,完完全全地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林珝。

    父親、姐姐、家。

    這才是最珍貴的事物,無論是力量、財富、權勢……都無法與之相比。

    林衛只是稍稍清醒,喂了些粥水後,又沉沉睡去,情況很不樂觀。

    「姐姐,答應我一件事。」

    林菱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著他。

    「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絕對不要答應王輝。」

    林菱吃了一驚:「你要做什麼?」

    「我們的父親並不只有女兒,還有兒子。」林珝並沒有回答,「你不要問,我有我的辦法。三天以後,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反對,你必須答應我!」

    林菱還是第一次看到弟弟如此堅定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林珝看了看林衛,又看了看林菱,沒有再說話,走出了門。

    從在床頭跪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現在需要做的是,準備。

    由於清毒散需要定時服用,接下來的兩天裡,林菱幾乎是通宵達旦地守在父親的床前,而林珝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回來就睡,有時甚至沒在父親床前看一眼,更別說幫忙了。

    林菱沒有埋怨,也沒有追問,因為她信任弟弟,退一萬步講,她還有最後的那個選擇。

    第三天清晨,林珝一身短裝,背著一個鼓囊囊的背包,獨自一人出現在千仞峰前,抬頭望瞭望直入雲霄的險峰,一臉堅毅。

    沒有保護繩,也沒有任何安全防範的措施,就這樣徒手開始了攀爬。

    徒手攀岩,在地球上被譽為世界十大最危險運動之最,對技巧和心理素質要求極高,林珝在穿越前就是在徒手攀岩時失手墜崖,如果不是重生異世,早已一命嗚呼,要說沒有心理陰影是不可能的。

    求生是人的本能。

    某種堅持一旦形成無可替代的信念佔據整個意識時,就會超越包括本能在內的一切東西,這或許就是人與其他生命的最大的區別。

    上輩子,林珝徒手攀岩最高的記錄是一百五十米的山峰,眼前的千仞峰目測至少七百米,陡峭程度遠遠超過以前攀爬過的山峰,還蘊含著未知的力量和危險,對於體力、意志力、技巧等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

    一個小時後。

    林珝看了看已經遠離的地面,大概是七、八十米的距離,這個高度感覺到心頭的壓抑比在下面的時候更強了幾分,力氣的消耗比平時也要多得多。

    千仞峰靠近林區,濕度相對較大,林珝的找了一個落腳點靠穩了身體,將汗濕的手放入口袋裡搓了搓,袋子裡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攀岩時手很容易出汗,必須要用鎂粉來吸汗保持手掌乾燥,並增加手與岩壁摩擦力。由於找不到鎂粉,所以林珝臨時用鹽和石粉調配了這種替代品,效果比鎂粉要差一些,時間一長手還會有種刺痛的感覺,不過在如今這種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天空堆滿了厚厚的積雲,看不到太陽。

    對於攀岩者來說,這種天氣非常適合,至少沒有刺眼的陽光影響視線,只是林珝的情況並不太妙,全身已經濕透,尤其是背著包的背心,盡是大汗,整個人斜靠在峭壁上,喝了一口水,大口喘著氣。

    他的手中握著一根繩子,繩子的一端系在了腰間,另一端在岩石縫的金屬物上。金屬物叫岩塞,是攀援時放入合適岩縫或石洞中的固定工具,可以作為一個保護性的支撐點臨時休息。

    岩塞有許多種,林珝手中的是最簡單的六角塞,做工也很粗糙,這是前天下午找村裡的李鐵匠打制的。

    與直接在岩壁上開鑿安全點不同,這種適合放置的岩縫可遇不可求,全憑運氣。

    林珝擦了擦眉頭快要滲進眼睛的汗水,抓緊時間恢復著,原以為自己進入養血境,力量和耐力大進,就算是普通上千米的山都能輕鬆登上。在不考慮危險的情況下,應該足夠支援到峰頂。

    現在看來,這個估計太樂觀了,或者是低估了千仞峰的難度,眼下耗費的力氣遠遠超過了預計,已經開始有些體力不支了。山娃說的沒錯,千仞峰果然有種特殊的詭異力量,越到高處,力量耗費的速度就越快。

    事到如今,已經沒了退路,唯一的生路就是爬上山。

    置之死地而後生。

    在雲層悄然的變幻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林珝也不記得自己爬了多高,爬了多久,只覺這座山峰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身體和背包越來越沉重,動作漸漸麻木,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無意間朝下一看,居然離地不到一百米的位置!

    如此捨生忘死,只爬上這點高度?

    林珝心中一沉,莫名地生出一股絕望的心情來,就在心念動搖的一瞬間,腳下驀地一滑,左手扣了個空,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

    幸虧右手下意識地死死抓緊了岩石,整個身體除了右手外,已是全部懸在空中。

    林珝全身的冷汗都驚了出來,在生死關頭之際,潛力猛地爆發而出,顧不得受傷,右手猛地一發力,懸空的身體撞向了岩壁,左手順勢重新扣住了一個著力點,終於從鬼門關又轉了回來,劇烈跳動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中沖出。

    死裡逃生的林珝再朝下看時,卻是一片深淵,心中頓時一醒:剛才只是幻覺!

    難道又是千仞峰的神秘力量?

    儘管逃過一劫,但依舊身陷絕境之中,到現在為止,他的體力已經消耗一空,周圍也找不到能夠放置岩塞的縫隙,根本無法休息,又開始有種「模糊」的感覺。

    抬頭看了看上方霧氣繚繞的山峰,林珝仿佛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父親和決定犧牲的姐姐。

    有些事物,是值得豁出一切去守護的,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一咬牙,雙腳固定住身體,將雙手伸入粉袋,用力地搓揉著。

    攀爬到現在,手上已有好幾道裂口,而調製出的石粉原本就有一定腐蝕性副作用,傷口被那石粉完全侵入,只覺痛入心脾,額上的汗水再次湧出。

    林珝的臉雖然因為劇烈的痛楚刺激而微微扭曲,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在這痛楚的刺激下,之前那種「模糊」和壓抑感被驅散一空。

    深吸一口氣,原本乏力的身體中仿佛有什麼東西重新開始沸騰起來。

    無論如何,都不能倒在這種地方,一定爬到峰頂。

    與征服、超越無關,只是為了守護。

    在這種狀態下,林珝呼吸間的氣感愈發強烈了,有種和自然融合一體的奇妙感覺,身體也變得輕快了不少,當下不假思索地繼續朝上攀爬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林珝仰天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氣時,天色已經黃昏。

    林珝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神卻是狂喜一片,如果不是沒力氣,他現在要放聲大笑——經過數次冒險之後,終於創造了奇跡,爬上了千仞峰的峰頂!

    之前全憑撐著一股氣在拼命堅持,好像一張緊繃的弓,如今爬上了頂峰,壓力驟減,饑餓、疲憊和痛楚齊齊襲來,恨不得立刻在這裡睡上一覺。

    不過他很清楚,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眼看天就快黑了,必須儘快找到紫嬰草。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3
第十四章 降落

    從峰頂朝下看,霧氣中,隱現出一望無際的林海和依稀可見的村莊,這是真正的「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如果是往常,登頂後的林珝肯定會好好地欣賞一番,享受那種美妙的征服感覺,但是現在的他,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心情,第一要務就是找到紫嬰草。

    他從背包拿出水囊,喝了幾口水,開始在四處搜尋起來。頂峰的面積並不是很大,生長著許多沒有見過的奇花異草,不時可以聞到沁人心脾的芬芳。

    終於,在一塊岩石旁紅色的小草堆中,發現了一種紫色的草,半截紫色,半截白色,約有六、七株,隱隱散發出清香。

    這種紫草的生長環境、外貌特徵與山娃所描述的紫嬰草一模一樣,林珝心中大喜,正要上前採摘,忽然眼一花,紫嬰草後方的岩石上,已經多出一件事物來。

    一條蛇。

    這條蛇的身軀並不大,約莫兩尺長,通體晶瑩雪白,一雙金色的蛇瞳閃閃發光。

    林珝沒有看清這條白蛇是怎麼出現在眼前的,只是本能地生出可怕的危機來。這種危機感,比他遇到過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烈!

    白蛇並沒有什麼異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林珝感覺自己如同被蛇類盯緊的青蛙,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冷汗自額頭一滴滴滑落。

    他的左手悄悄往背包後摸去,在左邊的暗扣中,有一把從山娃那裡要來的獵刀。

    不管這白蛇是什麼生靈,今天他歷盡萬難地登上了山頂,眼看能夠救父親一命的紫嬰草就在眼前,又怎能退卻!

    白蛇的頭微微抬了抬,不知是否發現了「獵物」的意圖,那雙蛇瞳中居然人性化露出了一絲譏誚之色,林珝只覺眼一花,白蛇瞬間已經出現在眼前。

    雙方的距離原本有五、六米,這白蛇眨眼就「跨越」了過來。

    這一刹那,愈發巨大的威脅感瞬間籠罩了林珝,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生死存亡的刹那間,連時間都仿佛變慢了下來,要解開暗扣拔刀已經來不及,只有最本能的動作。

    呼吸間,前所未有的強烈氣感在驟然竄行。

    林珝的手已經變成了鶴拳的形狀,直接擊向了白蛇,沒有多餘的招式或變化,就是最直接的一擊。

    這並不是簡單的一拳,就好像前兩天「發勁」的最後那一刻,帶著無比純粹而集中的強勁力量。

    這一擊,已經隱隱有發勁的威力,卻沒有多餘的動作。

    林珝自己都沒想到會在生死關頭有這種變化,但他根本來不及驚訝或驚喜,因為這一擊已經和飛來的白蛇碰在了一起。

    在雙方接觸的一刹那,林珝心中驀地生出「空」的感覺。

    這生平最為玄奧的一拳,絲毫沒有受力之處,就如同擊打在空氣中,就見那白蛇身形一凝,看了林珝一眼,整個身軀散落成無數沙粒狀,消失不見。

    剛才那麼強烈的危險感,這就沒了?林珝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算碰巧發出的那一拳,也不可能有如此的效果,連血肉都消失不見了。

    這條白蛇根本就是一個幻覺?

    亦或是千仞峰的神秘力量對「入侵者」的某種考驗?

    林珝心中疑惑不已,但並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徑直來到了紫嬰草的面前,從背包拿出工具,按照山娃教的方法挖了起來。

    這一片小地方共有七株紫嬰草,經過剛才一事,林珝對千仞峰的神秘又多了幾分忌憚,為謹慎起見,只取了兩株,小心地放在了胸口貼身縫製的內袋裡。

    終於,得到紫嬰草了,儘管九死一生。

    林珝心中興奮,不過,擺在他面前的還有最後一個考驗。

    那就是怎麼下去。

    與爬上來相比,下去的難度和危險更大。

    他的背包裡有一捆早準備好的繩子,問題是這峰頂根本找不到可以固定的安全點。

    今天是他和林菱約定的最後一天,必須要趕回去。

    那麼,只剩下最後一個下山的辦法了。

    林珝仔細檢查了一下背包、固定扣結等部位,把繩子等多餘的東西清理了出來,放在地上,然後又喝了幾口水,卻不敢吃乾糧,只是坐了下來,靜靜地恢復體力。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峰頂的風也變冷了許多,衣著單薄的林珝打了個寒顫,雙手摸了摸胳膊,依然沒有站起來,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小南山的小屋中。

    趴在桌上打盹的林菱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是看向了床上的父親,可惜還是沒有醒來。

    這三天她都是衣不解帶地通宵照顧林衛,姣好的面容顯得分外憔悴,眼神中更多的是擔憂,不僅擔憂父親,也擔憂弟弟。

    今天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了,但弟弟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可惜肯定,這個時候他一定在設法救爹爹。但是,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即便有那種延緩毒性的清毒散,爹爹也只剩下最後兩天的時間,現在唯有一條路可走,嫁給王輝。

    那王輝已經有了十三房小妾,平日品行卑劣,無惡不作,是她最憎惡之人,而且當王輝的小妾可不是什麼好歸宿,被糟蹋不說,還會遭到非人的折磨。以前就有女孩嫁入王家後不堪折磨投井自殺。

    更令人髮指的是,王輝為了巴結城裡的百里世家,竟然還將三個小妾都送了出去。

    可是,父母養育之恩堪比天高,爹爹含辛茹苦,孤身一人將她和弟弟拉扯長大,別說是這身子,就算是舍了性命,也不足以報答。

    何況弟弟現在開竅了,就算死在王家,也可以安心了。

    千仞峰頂。

    感受到風向的改變,一直等待的林珝立刻站了起來,看著青葉村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後退了幾步,然後加速助跑,一直臨近山崖邊依舊沒有停下來,騰空而起,一躍而下。

    直接跳下了千仞峰!

    飛翔在空中的感受非常奇妙,淩空的身體能讓人產生無比自由的感覺,不過林珝無暇感受這些,因為如果沒有任何改變的話,這十幾秒鐘的「自由」就將成為他整個人生最後的感覺。

    林珝儘量維持著身體的平衡,保持著臉朝下的姿勢,手伸向了胸前一個掛鉤,這個掛鉤,將打開他背包中最重要的東西,降落傘。

    這就是他選擇直接跳下千仞峰的真正原因。

    這是一副簡易的小型降落傘,正是林珝這幾天忙碌的最大成果。

    簡易的降落傘製造工藝並不複雜,只有材質是最費神的問題。地球上的降落傘一般是複合材料,主要構成是各類纖維等紡織材料,有抗熱、耐磨、抗撕裂、防腐、耐輻射等良好性能。

    林珝不需要多餘的功能,也不需要回收或再利用,只需要能成功這一次就可以了,降落傘的材質材料是現成的——山娃家秘方特製的麻布。

    這種特製麻布可不是簡單的紡布,而是用獸油、藥水等材料混合物,浸泡多日製成,能夠防水防腐。

    由於時間有限,林珝在趕工完成了這個降落傘後,只來得及做了一些簡易的承重與防撕裂測試,並沒有親身試驗過從高空下落。而且,從千仞峰這種高度往下跳,就算就降落傘本身的品質沒問題,也存在著巨大的危險。

    低空跳傘是極限運動之一,危險係數相當高,僅次於徒手攀岩。

    林珝以前只試過高空跳傘,好在這個高度比普通的低空跳傘要高,相對安全一些,但也只是「相對」而已。

    從跳下到打開傘包只有不到十秒的時間,根本沒有時間應對可能出現的問題和失誤,稍有閃失或運氣不佳就會一命嗚呼。

    在跳出去的那一刹那,林珝感覺整個毛孔都舒張開來,心臟縮緊,呼吸幾乎停頓了。

    這是一種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熟悉感覺,以前在極限運動中經常會感受到,戰勝這種感覺,能夠讓人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真實存在,這就是林珝所領悟的極限運動的真諦。

    下落的高度已經進入低空跳傘的危險距離了,但林珝並未完全調整好身體的平衡,還不能打開傘。

    周圍急遽下降的高度昭示著和死亡的距離越來越臨近,林珝依然很冷靜,在這種時候,恐懼或緊張是沒用的,唯有冷靜,才能跨越死亡。

    終於,調節好身體的他拉開了傘包的掛鉤,幸運的是這個過程很順利,整個人下降的速度頓時變慢了下來,被那風向一帶,朝青葉村的方向飄去。

    在降落傘打開的一刹那,林珝仿佛聽到了一聲微微驚訝的「咦」,還是女性的聲音,但現在是半空,周圍並沒有人,他只當是幻覺,將精力全集中在了控制平衡上。

    降落傘順風滑翔了一陣,林珝忽然聽到上方傳來撕裂的聲音,抬頭一看,不由嚇了一大跳,就見那種秘制麻布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撕裂開來。

    此時距離地面雖然不到五十米,但也相當於十多層樓高了,真掉下去的話,必死無疑,一時間,林珝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掛在前方的那棵大樹上,問題是現在的這個距離,太遠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3
第十五章 白蛇

    降落傘被毫無懸念地撕裂成了兩半,失去了浮力,更準確說是空氣阻力後,林珝的下落從緩慢變成了急劇。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做「計畫趕不上變化」了,此時距離地面只有四十米了,但這個高度已經足以讓他這個只有養血境的菜鳥變成死鳥。

    除非,真的像鳥兒那樣擁有一對翅膀……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分裂成兩片的降落傘,居然真的如翅膀一般張開來,托著他朝前滑翔而去,直到掛在了前面那棵大樹上。

    這太不科學了!當林珝從樹上爬下來的時候,還有種如在夢境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腳踏實地了。

    小南山,林菱敏銳地聽到院子裡有人走了進來,連忙走了出去。

    就看到林珝外面裹了件長衣,頭髮顯得有些邋遢,臉上應該是洗過,隱現傷痕,就好像剛和誰打了一架。

    「小珝!你怎麼了?」林菱握住了他的手,「誰欺負你了?」

    林珝的手被她一握,傷口一陣鑽痛,微微一顫,趕緊將手抽回,從胸口的內袋中拿出紫嬰草,塞到林菱的手中,說道:「快拿這個去煎藥。」

    看著那兩株紫色的草,林菱連呼吸都屏住了,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這些是……紫嬰草?」

    「恩。」林珝點點頭。

    「你怎麼得來的……」少女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已經瞅見了弟弟的胸口露出的傷痕,忽然想到了什麼,將他藏向身後的另一隻手抓了出來,就看到那手掌上,盡是可怕的裂傷。

    林菱的眼眶頓時紅了,無論弟弟是用什麼方法得到的這兩株珍貴的紫嬰草,光是從這些傷口就可以想像出他經歷了多少痛苦,而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只會在家裡自怨自艾……

    「小珝!」林菱忍不住抱緊了林珝,心疼和歡喜的淚水奔湧而出:弟弟真的做到了,不再是那個需要照顧和管教的孩子,而是一個能保護家人的真正男子漢。

    林珝輕輕拍了拍林菱的背,說道:「紫嬰草的來歷什麼的還是明天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就馬上把紫嬰草煎藥給爹解毒。我太累了,需要馬上去睡一覺。」

    林菱點點頭,立刻拿著紫嬰草去煎藥了。

    回到家,一路上還有幾分繃緊的林珝完全鬆弛下來,今天的經歷使得他的體力和精神力早已透支,回到小南山幾乎費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之前林衛在清毒散的作用下,情況尚算穩定,如今有了更對症的紫嬰草,祛毒應該不成問題。

    走進房間,幾乎是爬上床就立刻入睡了。

    這些天為了積蓄體力很早就強迫自己上床躺著,但只有這次才算是真正安穩地睡著了。

    然而,並不是真正的安穩。

    在夢境裡,林珝從那個層層包裹的外殼中一點點擠壓而出,醞釀的生命力終於得到了新生,張開翅膀,騰空而起。

    噬心蟲的休眠終於結束了,完成了從幼蟲到成蟲的蛻變。

    飛在林衛的房間,看到睜開眼睛的父親和滿臉驚喜的姐姐,他的心徹底地放鬆了下來,振翅飛出了院子。

    飛入林海中,在山脈和林間穿梭著,林珝清晰地感覺到蛻變後的「自己」速度更快了,渾身充滿著力量,嗜血的本能欲望卻相對下降了,或者說能夠更好地控制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珝本能地感到了一種特殊的窺視,仿佛有人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注視著這個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形態的「他」。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感覺偏偏是如此清楚。

    林珝飛上了高空,想要找到那個覬覦者,俯視整個下方的林海,以噬心蟲的特殊視覺,居然沒有發現異常。

    他驀地一抬頭,就發現天空中的月亮居然變成了兩個。

    不,不是月亮。

    是眼睛。

    不是人類的圓形瞳孔,而是,豎瞳。

    冰寒而冷酷。

    這種豎瞳,他在千仞峰頂也看到過,沒錯,就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巨大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了!

    一陣頭暈目眩,他從半空中墜落了下來。

    後面的夢境越來越模糊,感覺和視線也在模糊……

    林珝猛地睜開了眼,視線中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外透著晨曦的光芒,看來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忽然,他的心又緊了緊,因為,即便是睜開了眼睛,那種可怕的感覺依舊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在桌子前,正坐著一個人。

    一個陌生而美麗的年輕女子。

    「美麗」二字不足以形容,用「絕色」更加準確。

    原本在林珝的印象裡,林菱已算是極品美女了,與這絕色女子一比,卻也是黯然失色,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黑色秀髮如雲般披散在肩頭,完美的五官仿佛一塊無暇的白玉雕琢而成,眉心有一個特殊的印記,靜謐的眼神透著淡淡的漠然,一襲白衣勝雪,渾身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質,猶若亙古不化的寒冰。

    美麗的黑眸中,隱隱掠過一絲金芒,在那變成金色的一刹那,林珝清晰的看到,那瞳孔化作了豎瞳,蛇類的豎瞳!

    金芒掠過,依舊是黑瞳,散發著冷酷的冰冷光芒。

    就仿佛是,「月亮」。

    那蛇瞳,應該是她有意讓他看到的。

    林珝心頭驀地靈光一閃,視線緊緊地盯著那個絕色女子,目光再也沒有任何對美色的欣賞,而是極度的警惕!

    他已經明白了過來。

    白蛇!

    這個是女子就是千仞峰頂的白蛇!

    它不是消失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感受著那雙美麗的眼眸所散發出的可怕壓迫力,想到那個被覬覦的夢境,林珝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渾身盡是冷汗,難道連噬心蟲的秘密都被看透了?

    在這周圍並沒有感應到噬心蟲,不知道是否沒有返回,還是……

    「你就快死了。」白衣女子淡淡地說了一句,聲音同樣冰冷。

    記得山娃曾說過,妖獸如果修煉到相當高的層次,能如人一樣說話,甚至變化成人形。但達到這種層次的,最低也是妖將。

    妖將是僅次於妖王的強大存在,除非是剛體境的強者,否則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林珝深吸一口氣,儘量冷靜了下來,開口道:「這位……白蛇小姐,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不會坐以待斃,請允許我選擇一個戰死的地方。」

    「你在擔心這個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愚蠢之徒!」白衣女子的目光帶著洞徹一切的冷酷,林珝忽然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束縛,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不由暗歎,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在這種絕對的力量面前,就算智慧天縱也沒有用。

    「我想殺你的話,昨天你已經死了無數次,哪裡還能拿到紫嬰草?況且,如果不是我,你在空中早就摔死了,根本掛不到那棵樹上。」

    林珝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在降落傘撕裂的時候,居然奇跡般地化成了翅膀,在空中「漂移」了一段距離,最終掛在樹上保住一條命,原來是竟是這白蛇暗助。

    對了,當時在半空中耳邊好像還聽到一個女聲,原來是她。

    既然這位白蛇小姐昨天助他生還,那麼今天現身……或許真有一條活路。

    林珝當即開口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雖然我力量低微,但只要能幫得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

    命是人家救的,能夠得到紫嬰草回來也是人家高抬貴手,林珝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番話雖是想穩住白蛇,倒也不是完全敷衍。

    白衣女子淡淡地看著他,說了一句:「你且誠心立個誓言。」

    林珝自知以現在的實力,別說噬心蟲不在身邊,就算在也不可能與白蛇抗衡,只要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誠心立個誓又有何妨。

    誓言發完之後,林珝忽然感覺到心靈中仿佛多出了一種特殊的東西,與此同時,左手的掌心亮起了金光,上面現出一道淡金色的蛇紋,束縛身體的無形力量卻是消失了。

    這是什麼?

    主奴契約?毒咒?林珝想到小說的一些情節,不由嚇了一跳,沒等他發問,就見白衣女子問了一句:「你想死嗎?」

    誰都不會想死,林珝連忙搖頭。

    白衣女子微微頷首,指尖輕輕點了點,林珝的眼神頓時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透明的身體,血液、肌肉、骨骼乃至五臟六腑,就好像某種三維的醫學動畫一般。

    心臟部位開始亮出一道銀光,出現了一條銀色的小蛇,這條蛇仿佛睡著了一般,盤繞在主動脈上,遠看去仿佛一個手鐲。

    「五天之內,達到養血中階,否則,那心口的小蛇將蘇醒,吃掉你的五臟六腑。」白衣女子冷酷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一篇運行氣血之法傳到了林珝的的腦海中。

    沒等林珝開口,「透視」的影像和白衣女子的身影同時稀薄,與林珝掌心的淡金色蛇紋一起,消失不見。

    約莫過了一分鐘後,林珝方才反應了過來。

    如果不是心口隱隱傳來一股冰冷的感覺,他一定以為剛才發生的只是個幻覺。

    為什麼會這樣?

    五天?

    到養血中階?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4
第十六章 夜潛

    林珝想不明白,為什麼白衣女子明明表明了自己沒有殺意,卻又給了他這樣一個要命的「任務」。

    雖然他能夠在氣感的奇妙作用下發出那種山寨版的「發勁」,威力不凡,但真正的實力層次只不過是養血入門而已,距離中階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從僥倖獲得噬心蟲進入養血入門到現在,只不過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從沒聽說有人能夠在半月內能從養血入門晉級到中階的,這不是要命是什麼?

    林珝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現在的心情,唯一確定的是,不想死。

    白衣女子絕不是開玩笑,不管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要想活下去,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五天達到養血中階。

    由於無法像普通人那樣用導引呼吸法或壯血丹之類的藥物增強氣血,所以只能靠噬心蟲賭一把了。

    平復了一會心情,林珝走出了屋子,來到林衛的房間。

    林衛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正靠坐在床上,床前的林菱手中拿著一個剛喝光的粥碗,看來老爹應該已經沒事了。

    「小珝。」林菱一眼看到了他,連忙上前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林珝舉起了一隻傷勢較輕的手晃了晃,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說道:「好得差不多了,我說過沒事的。」

    林菱沒有說什麼,只是愛憐地撫摸著他的手掌,忽然想到弟弟還沒吃早餐,連忙站了起來。

    「你先陪爹爹說會話,姐姐給你盛粥去。」

    「恩。」林珝來到床邊坐下,此時林衛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幾分血色,嘴唇的銀色也消失了,紫嬰草果然是對症之物。

    「爹,你感覺怎麼樣?」

    「剛喝了粥,休息一會應該就沒事了。」林衛看著兒子,心中感概萬千,他已經從林菱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昏迷以後發生的事情,也知道自己這條命是兒子救來的。

    「珝兒,這次多虧你了。」

    林珝咧嘴一笑,說道:「爹忽然沒板著臉,我倒有些不習慣了。」

    「油嘴滑舌!」林衛立刻橫了林珝一眼,心頭卻是欣慰:這個曾經讓自己操碎了心的兒子,終於長大了。

    「珝兒,你這次做得很好,」林衛面色一整,正色道:「如果不是你找到紫嬰草,菱兒一定會選擇嫁給那惡少,那爹簡直是萬死難贖!我寧可中毒不治,也不會讓菱兒掉入那火坑……現在你也長大了,爹要你答應一件事。那就是今後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盡一切能力保護和照顧好你姐姐,知道嗎?」

    「知道了。」林珝鄭重地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爹爹別信他的,」林菱端著粥走了進來,她剛才聽到了最後一句,「小珝上次還說,以後要靠我橫行鄉里呢。」

    「好你個林菱,居然告我黑狀!」林珝蹦了起來,被林菱眼疾手快,用一個饅頭塞住了嘴。在老爹重女輕男的淩厲目光下,未來橫行鄉里的某人只好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吃饅頭喝粥。

    「珝兒,紫嬰草是從哪裡來的?」林衛問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是一位元意外認識的……朋友幫忙找到的。」林珝含糊地答了一句,「只是她一再強調不要透露姓名。」

    總不能說出白蛇的事情,若是惹惱了那位BOSS,只怕全家都有禍事。

    林衛並沒有問下去,說道:「好吧,無論如何,人家都是有救命之恩,將來若有機會,自當竭力報答。還有韓先生和山娃的仗義援手,這份人情,須得記下。」

    「正是如此,為了報答那位恩人,這段時間白天我可能要忙一些事情,不過父親放心,晚上回來我會繼續用功的,不會辜負老師和爹的期望。」

    林衛知道兒子已不是以前那個要拿棍子守著才肯讀書的頑劣少年了,點點頭。

    林珝先去了一趟西山,找到了還在等著抓蛇的山娃,跟他說了「朋友」幫忙弄到紫嬰草的事情,那降落傘和繩索都是山娃幫忙弄的,自然少不得在保密方面又交代了一番。

    離開西山,林珝徑直來到了平日修行的小山。

    那裡的兩具青狼屍體早被山娃帶走,他練了一遍八段錦,又練了一遍白鶴拳,想起白蛇所授的氣血運行之法,小心地嘗試了一下。

    這種氣血運行之法同樣是以呼吸、意守之力引導氣血,意外的是,並沒有出現導引呼吸法那種血液逆流的情況,這讓林珝準備的潤心丹沒了用武之地,也給了他一個驚喜。

    白鶴拳只是招式和運勁之術,無法壯大和控制氣血,以往只能靠氣感來帶動氣血,而如今這種運行之法,卻能直接讓氣血主動運轉,等於一種他能夠修行的功法,確實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林珝嫺熟掌握這種氣血運行法之後,發現體內的氣血居然在一分分減少,最後保持到了一定的範圍才停了下來。

    奇怪的是,他的力氣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感覺增強了幾分。

    林珝立刻反應了過來,原來不是減少,而是濃縮了,或者叫做:精煉!

    這意味著什麼?

    在擊殺青狼後,他曾和山娃交流過,普通人的養血境基本就是一個積累氣血數量和控制的過程,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精煉」?

    精煉肯定是一種大有好處的變化,不過,感應到氣血越來越「少」,林珝的本能地生出了一種「**」的感覺,想要迫不及待地讓這些氣血迅速變得壯大起來,甚至不惜一切。

    這種感覺,居然隱隱與噬心蟲的「嗜血」有幾分接近,醒悟了這一點的林珝不由暗暗心驚。其實,這些考慮都是多餘的,現在的重點是實力的提升,他只有五天的時間,必須儘快積累氣血量,達到養血中階。

    白天很快就過去了,夜晚,林珝再次生出感應,那一點紫光又出現在眼前,噬心蟲終於回來了。

    蛻變為成蟲的噬心蟲體型比原本大了一圈,紫色的外殼中隱隱透著一抹金光,多了幾分金屬的質感,它的變化絕非是表面上的,林珝昨天在夢境中就已經體會到了速度和力量的增進。

    特意提前上了床,折騰了一陣後,終於進入了夢境,林珝的意識與噬心蟲融合一體,飛翔而出。

    飛出小南山,掠過村裡星星點點的燈火,忽然想到了什麼,是在一間兩層的房子前略一停頓,然後敏銳地聽到了什麼聲音,慢慢落了下來。

    在那房子的大廳之中,有三個人正在桌前對飲,坐在上首的正是上次林珝碰到的羅建,旁邊有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分別是老邱頭的另外兩個徒弟,孫林和陸七。

    陸七敬了羅建一杯,說道:「大師兄,聽說了麼,那個小賤人……」

    羅建搖了搖頭,說道:「林菱雖然討厭,但畢竟是我們的小師妹。」

    「什麼小師妹,那小賤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騙得師父歡心,平素不將我們放在眼裡,」孫林開口道:「上次陸師兄在切磋中故意弄傷了那小賤人的手腕,也算給大師兄出了一口惡氣。」

    陸七傲然道:「如果不是顧忌師父,那一擊早就發勁震斷她的手腕了,這算是給她一點教訓。」

    陸七的實力其實和林菱相差有限,能夠得手完全是乘人不備,羅建心中明白,但沒有點破,只是搖頭道:「陸師弟,大家是明眼人,你覬覦那林菱的姿色已久,多有糾纏,可惜她根本不為所動,這才由愛轉恨吧。」

    陸七聞言,乾笑了幾聲,說道:「下月就是門內比武,師父曾有言在先,以同層次實力較量,最後勝者可得‘鶴錐’真傳。這分明是偏袒那小賤人,好在這次她被陸師兄的暗勁傷了經絡,如果沒有對症的引絡丹調理,就算表面上好了,半年之內也休想運轉自如,若是勉強運用發勁一類的力量,還會落下終身隱疾。」

    蘇林也介面道:「引絡丹只有城裡的徐記藥鋪才有賣,最便宜也要十兩銀子一顆,那小賤人根本就買不起,不管怎樣,她下個月比武必定無法取勝,就算師父再偏心也不能食言,屆時‘鶴錐’還不是大師兄的囊中之物?」

    「即便是實力壓制到煉筋入門的程度,我也不怕她,況且你們都有機會。」羅建喝了一口酒,心頭雪亮:陸七和孫林確實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林菱的天分極高,如果只用煉筋入門的實力,勝負還很難預料。

    陸七和孫林對視而笑,說道:「我們自認不是大師兄的對手,屆時認輸便可。」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我領情了。」羅建緩緩點頭,舉起酒杯說道:「這幾天聽說那林先生中了銀線蛇毒,師父還派人去了紫凰城買藥,卻並沒有買到,倒是王輝借機委託了吳三娘去說親,想要以此把小師妹弄到手。」

    聽到王輝想要趁機對林菱下手,陸七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倒是聽說今天吳三娘是走著去林家,連滾帶爬地被罵了出來,趕人的正是那小賤人的爹。看來蛇毒已經解了,就不知道解藥怎麼來的。」

    孫林說道:「聽說城裡文院那位韓先生又派人去了林家,不知道是否和這有關。」

    一聽韓先生的名字,羅建的眉頭皺了皺,舉杯道:「管他這麼多,以後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三人碰了碰杯,繼續吃喝了起來。

    剛仰頭喝酒的陸七感覺到腳踝被什麼針紮了一下,一口酒頓時嗆在了喉嚨裡,差地點岔了氣,用手摸時,卻是空無一物。

    不久,孫林的也跳了起來:「哎呦!」

    這一跳起來,不慎打翻了油燈,頓時一片漆黑。

    「有什麼東西!」

    「是老鼠?」

    「……」

    等到羅建重新點燃燭火時,桌上酒菜都灑落一地,其餘的什麼都沒有發現。

    門外,一隻收斂了光芒的小蟲漸漸沒入黑暗。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4
第十七章 登門

    清晨,林珝運行白蛇所授的氣血之術,體內充盈的經過精煉濃縮後,感覺到那種奇異的「空虛」,心頭再次湧起了類似嗜血的感覺。

    儘管蛻變為成蟲,噬心蟲的力量和吞噬能力都有了很大的飛躍,但畢竟不能超過一定的限度,最好的方法是選擇品質愈高的獵物吞噬,比如上次的那種金色鼯鼠。

    在西山時林珝就向山娃詢問了金色鼯鼠的情況。據山娃說,那叫「金飛鼠」,是一種很難捕捉的珍稀動物,血肉蘊含極強的血氣,能製成各種極品的丹藥,最高適用於鍛骨境的修行者。

    昨天晚上的夢境中,林珝根據從山娃那裡得知的金飛鼠的習性和生活環境,針對性地展開搜索。可惜一無所獲,最後只得尋找了兩隻氣血相對濃郁的獸類吞噬。

    林珝感覺到,這種精煉的氣血依稀形成了某種輪廓,這個輪廓如果完全形成,應該就能夠達到養血中階。

    昨晚雖然吞噬了兩頭獵物,但從現在來看,這個量遠遠不夠,而時間只剩下了四天,如果按照昨晚吸噬的氣血量來看,滿打滿算也無法形成那個「輪廓」。

    如果沒有其他辦法的話,那麼等於他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後的四天。

    一想到心臟的那條蛇,林珝就不寒而慄,那可不是一般的死法!

    他看了看返回身邊的噬心蟲,做出了一個決定,晚上吞噬氣血不夠,那麼就加上白天!

    無論如何,都必須盡全力試一試,為了活下去!

    由於白天無法像晚上那樣與噬心蟲融合,純以噬心蟲的形態進入林海,而且操控噬心蟲有一定的距離限制,所以林珝自己也必須前去。

    在這之前,林珝想要先去做一件事,登門道謝。

    當他走到那個兩層樓房的屋子前,敲開門時,裡面的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羅大哥!」林珝笑得很燦爛。

    原來這正是羅建的家,羅建眉頭一挑,沒想到林珝會上門,問道:「你有事?」

    林珝仿佛沒有聽到羅建不善的口氣,笑道:「那天在集市多虧了羅大哥幫忙,小弟才沒有被那無賴訛詐,今天特地登門道謝來了。」

    羅建聽到「訛詐」兩個字,看了一眼林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愈發覺得是諷刺,冷笑道:「這可不敢當,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清楚,現在你攀上了韓先生的高枝,說不定以後我都要看你的臉色。」

    林珝淡然一笑,舉了舉手中的水果,說道:「羅大哥,不管怎麼樣,我是特地道謝而來,總不能這樣老站在門口吧?」

    羅建冷哼一聲,讓開了半個身子,林珝走進了屋子。

    屋裡還彌漫著幾分酒氣,昨晚打翻的酒菜早已收拾一空。

    林珝不緊不慢地將水果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個放在桌上,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拿著一個水果晃了晃:「羅大哥,吃個蘋果麼?「

    「有什麼話就明說,」羅建客氣話都懶得講,徑直說道:「我可不是牛二,不要在我面前耍弄那些小伎倆。」

    「羅大哥果然是個痛快人,那麼我就直說了,」林珝放下了蘋果,臉也沉了下來:「我要你打折兩個人的手,陸七是一雙手;孫林嘛,折一隻就可以了。」

    羅建大為意外,本以為這小子會虛情假意地說點感謝的話,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咄咄逼人的要求,冷冷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林珝的語氣同樣冰冷,「陸七暗算傷了我姐姐手腕的經絡,孫林也是幫兇,我只不過為姐姐討個公道而已。」

    羅建眼中煞氣大盛,瞪向了林珝,怒道:「我憑什麼幫你動手!」

    林珝毫不避讓地直視著羅建的目光,說道:「昨晚你們在這裡喝酒,那兩個傢伙一口一個‘小賤人’叫得歡,倒是你,雖然語氣不善,但至少沒有滿口汙言。沖這一點,我才給你一個機會。況且這樣對你有益無害,弄傷這兩個人,就更沒人和你爭‘鶴錐’了。」

    羅建大吃了一驚,這小子竟然如此清楚昨晚師兄弟三人的談話!他和兩個師弟都是煉筋境,按理說這林珝根本不可能具備那種實力,來這裡窺探而不被察覺。

    對了,昨天喝到後面的時候,好像碰到什麼老鼠搗亂?還打翻了酒桌,難道和這小子有關?

    「少裝神弄鬼!」羅建確實不是牛二那種草包可比,眼睛眯了眯,沉聲道:「你最大的靠山無非是韓先生,莫要以為這樣,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那韓先生我雖是惹不起,但他是文院三大文師之一,文人最看重名聲,若是真惹急了老子,拼著這武衛不幹了,也要把這事情捅開來,看他是否願意會為你這個弟子自毀聲譽!」

    「說到聲譽……」林珝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回頭淡淡地說道,「我想說的是,有個人平日夜晚學貓叫,學得挺像的。」

    這看似沒由來的一句話讓羅建的臉色頓時變了,表面強自鎮定地說道:「什麼貓叫?」

    「你說呢?」林珝反問了一句,饒有深意的眼神讓羅建心跳得更加厲害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想到之前林珝表現出的那種詭異的「窺探」力量,羅建的額間終於開始見汗了,難不成這小子真的掌握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一直沒有揭穿,否則以王家的勢力,你以為在這青葉村還有立足之地?」羅建的慌亂落在了林珝的眼中,語氣愈發篤定。

    「你到底想怎麼樣!」羅建心中對林珝是否知情已經再無懷疑,眼中不由自主地透出凶光來。

    林珝暗暗戒備,表面顯得更加雲淡風輕,說道:「我雖是讀書人,卻對‘守節’一類陋習不以為然,就算是孀居**,也有繼續追求幸福的權力。若非你危及到我的至親,我也不會把這件事搬出來。只要你答應教訓傷害我姐姐的那兩人,從此不再為難我姐姐,我可以發下毒誓,永不將此事外傳。」

    這番話胡蘿蔔裡夾棍,羅建只覺心中更亂——這林珝絕不是個傻瓜,從當初算計牛二、拜師韓銑就能看出一二,明知道破他的秘密可能遇到危險,還這樣有恃無恐,必定是有備而來。

    退一步說,這小子明目張膽地「登門道謝」,就算自己不顧一切下殺手,也絕對掩蓋不住,到時候連逃脫都難。

    思前想後,羅建終是做出了決定,咬牙道:「我答應你!」

    林珝點點頭,也發了個保密的毒誓,這才告辭離開,走到大廳門口,忽然回頭笑了笑,說道:「最後我想提醒羅大哥的是,韓先生並不是我的第一位老師。我的第一位老師叫作蒼雲子,和封海雲城主是同層次的渾元境強者,目前正在外遊歷,一年多以後就會回青葉村幫我治療身體的隱疾。」

    「蒼雲子?」羅建想了起來,記得師父好像說起過這個名字,語氣神態顯得極為推崇,心中不由暗驚,「那又怎麼樣?」

    林珝笑了:「你聽過噬血神針麼?」

    羅沒有出聲,他根本沒聽說過這東西,不過名字聽上去似乎很嚇人。

    林珝語氣一轉:「蒼雲子老師雖然不在我身邊,但未必沒有留下保命之物,所以,羅大哥,你應該慶倖剛才沒有孤注一擲地對我出手。否則,死的一定是你,你信麼?」

    羅建與林珝那種因渴求氣血而生出的特殊眼神一對,忽然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心頭不由一顫。

    「記得替我保密,羅大哥,就好像我保守你的秘密那樣,還有那些水果……不要浪費了。」少年轉過身,揮了揮手,一路走出了大門。

    就在大門關閉的一瞬間,羅建緊繃的神經突然感應到了某種危險的預兆,猛地一回頭,但什麼都沒有看到,下一秒,羅建視線凝固了。

    桌子上是林珝拿來的蘋果,包括之前問他吃不吃的那個,如今已經盡數變成了乾癟的空殼,仿佛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抽空。

    羅建頭上冒出冷汗:水果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自己剛才居然毫無察覺!不僅是威力,更可怕的是無聲無息,如果這一手用在人身上……

    噬血神針!

    居然是真的!

    林珝走出了羅建的家,長出了一口氣。

    羅建是煉筋中階的實力,如果真的孤注一擲要殺人滅口,就算有噬心蟲在,也難以匹敵。

    昨晚化身噬心蟲時,他就已經嘗試過了,羅建師兄弟三人都是煉筋層次,噬心蟲的口器可以紮破皮膚,但吞噬血肉的難度很大,而且對方根本不可能站著任你吞噬,一下就會被抓住捏死。

    那啥「噬血神針」當然是唬人的,只不過是控制噬心蟲吸幹水果而已,不過上戰伐謀,林珝今天既然敢來,就算准羅建不敢狗急跳牆,最後的攻心戰術十分有效,尤其是營造出的神秘氣氛,使得羅建未戰膽先寒,達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事實上,光靠這一隻噬心蟲,就算出其不意也很難殺死煉筋境的羅建,但之前林珝的攻心戰術十分有效,尤其是

    有這個震懾在,再加上韓先生和蒼雲子的靠山以及手頭掌握的秘密,羅建已經被吃得死死的,相信以後再也不敢為難林菱。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林菱的手腕受傷比想像中更嚴重,居然傷到了經絡,林珝接下來去了一趟村裡的方家醫館,果然那種引絡丹只有紫凰城的徐記藥鋪才有得賣。

    他現在只剩下四天,山娃說過三天后就是城裡店鋪來青葉村的收購日,也是白蛇期限的最後一天,也不知道他能夠過了這一關。屆時賣了熊皮和青狼皮,委託山娃去一趟城裡,無論自己能否過關,都可以解決林菱的問題。

    想通此節後,林珝沒有遲疑,徑直往山中而去。

    一人,一蟲。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5
第十八章 紅鳥、黑蛇、白蚌

    一路尋找著目標,不覺間,林珝已經越過了那座標誌性的千仞峰,一步步走進林海的更深處,這是連山娃都不敢深入的地方。

    但是,已經不能後退。

    因為他剩下了四天。

    這一段路林珝其實不陌生,因為他晚上不止一次經過這裡。

    問題是,他現在不是噬心蟲的形態,而是人,前進的方式從飛行變成了步行,這意味著他將更容易成為更多掠食者的目標。

    同樣,白天和夜晚出沒的生物並不相同,危險度有增無減。

    林珝小心地前進著,噬心蟲就在他的肩膀上,走著走著,漸漸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感知朝四周延伸開來,耳中可以聽到更加細微的動靜,視線也更加遙遠,最神奇的是,反映到大腦所形成的視覺中,看到的不僅是普通的影像,還有一種奇怪的紅色,就仿佛是某種紅外儀器顯示的熱源。

    這種特殊視覺對林珝來說並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因為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是這種視覺狀態,噬心蟲的視覺能力!

    林珝心中湧起驚喜,因為噬心蟲的視覺力量能夠清晰地反映出周圍擁有氣血的生物動向,遠遠超過了人類,這樣一來,將大大提高他的預警能力,可能防範一些潛伏的掠食者,還能夠選擇一些氣血濃郁更強的目標下手。

    前方樹林中感應到一個氣血濃度較強的目標,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頭野豬,體型頗大,嘴前是兩根白森森的獠牙。

    野豬可不是簡單的獵物,不僅力大無窮,而且皮膚十分強韌,防禦能力很高,就算是山娃的那種獸角弓,都無法真正穿透它的皮膚,尤其是這種單只的公野豬,動輒發狂,就算是一般的野獸看到都會退避三舍。要對付野豬,最好的方法是陷阱和夾子,山娃的父親山刀就是個中好手,可惜現在林珝只有一個人。

    野豬的嗅覺相當靈敏,立刻就發現了林珝,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朝這邊主動沖來,那速度,居然不比青狼慢上多少,那鋒銳的獠牙,若是當真被撞中,絕對是腸穿肚破的下場。

    林珝早已全神戒備,冷靜地看著沖來的野豬,腳下一彈,敏捷地避開了這一記衝刺。

    野豬一擊落空後,身體繞了個圈,返身再次沖來,林珝依舊是躲閃,並沒有發動攻擊,就在野豬第三次衝撞的時候,身體忽然一顫,亂扭了起來,口中發出淒厲的嚎叫。

    原來,就在它第一次沖來時,林珝已經放出噬心蟲落在了野豬的身上,由於野豬的皮很厚,就算噬心蟲的口器紮破,短時間內也不容易觸及到血肉,所以噬心蟲選擇的位置是眼睛。

    右眼驟然遭襲的野豬狂性大發,速度驟然加快,林珝早有防備,在快要靠近的時候腳下一發力,再次躲開了這一擊,不過野豬發狂衝撞那種聲勢確實相當驚人,帶起的風力掠過身體時,強烈的危機感讓人寒毛直豎。

    「嘭!」

    野豬撞中了後面的那棵大樹,由於力量過猛,獠牙深深地紮進樹裡,一時拔不出來,但野豬的力氣很大,朝後用力拖時,整棵樹居然有被連根拔起的趨勢。

    林珝沒有再躲避,不假思索地沖上前去,醞釀已久的力量爆發而出,白鶴勁!

    這一擊白鶴勁結結實實地擊中了野豬的身體,堅韌的皮膚上頓時多出一個鶴拳的凹痕來,凹痕之下似乎有什麼力量迅速擴散開來,野豬晃了晃,口中溢出鮮血來,卻沒有如青狼那樣立即斃命,只是拼命朝後拉著身體,終於將獠牙拔了出來,但身體已經是歪歪斜斜,表皮開始一分分變癟起來,最終不動了。

    在這個過程中,林珝感覺到了體內氣血在迅速壯大,手一招,噬心蟲重新飛回了肩膀。很難相信,這麼小個的身軀竟然能吞噬野豬那麼大塊頭的血肉。

    事實上,在吞噬完野豬的血肉後,噬心蟲現在也到了極限,就算能再找到目標,也不能吸噬了,必須要休息好幾個小時才能夠消化完這些氣血。

    同樣的,林珝也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精煉體內的氣血之力。

    林珝忽然感應到了什麼,沒有去動野豬的屍體,而是迅速離開了這片樹林,此時在前方的一棵樹上,一個蜿蜒的身形慢慢遊動了下來,身軀足有五、六米長,原來是一條巨蟒。

    噬心蟲的視覺感應,並不是熱度,而是氣血濃度,所以即便是蛇類這樣的變溫動物,同樣逃不過感應。

    林珝靠著噬心蟲的感應,路上趨吉避凶,終於安全返回了青葉村。與野豬的戰鬥雖然簡短,但驚心動魄程度絲毫不遜於那一天早晨與青狼的一戰,所幸有驚無險。

    野豬防禦力超過青狼好幾倍,那一記全力發出的白鶴勁只是讓它受到了不輕的傷勢,真正致命的還是噬心蟲。如果沒有噬心蟲,要取勝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幾乎沒受什麼傷。

    回到家中,林珝再次運轉法訣,充盈的氣血一分分精煉,那個輪廓又依稀加深了一分,但距離成型還有相當的差距,目前噬心蟲需要休息和消化氣血,心急也沒用,倒不如沉下心來好好休息一番。

    入夜後,噬心蟲已經將氣血消化得差不多了,在睡夢中林珝以另一種形態又開始了覓食。

    眨眼間,兩天過去了。

    又是夜幕降臨之時,林珝再次化身噬心蟲飛入林海之中。

    這兩天林珝夜以繼日地抓緊機會捕食,中午進山的時候,由於太過深入,還差點被最兇狠的血豺群包圍,幸虧逃得快,最後找到的那只異種的野山羊倒是貢獻了不少的氣血。

    隨著精煉氣血的增加,他的力量也有了明顯的增強,但是,那種氣血「輪廓」依舊沒有成型。如今他只剩下最後的兩天了,按照這幾天的進度來看,除非能夠找到金飛鼠這樣的「高品質」獵物,否則只怕是難以突破到養血中階。

    一定要找到那種金飛鼠或是同等級的獵物,否則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沒有意義!

    林珝一路搜尋,越過重重樹林和山丘,進入了以前都沒有進入過的區域。

    前方出現了一個大湖,明月映照著湖面,清風拂動出粼粼的波光,顯出一派寧靜的景象。

    飛行了這麼長時間,饒是蛻變後力量增強了不少,林珝也感覺到了一絲疲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生出一股極度危險的預兆來,連忙躲到了一旁大樹的枝葉之中。

    就看到一道紅光自後方急速掠來,紅光中是一隻飛禽,和鷹差不多大,羽毛大多是火紅色的,只是在脖子、翅膀和尾翎的部分是金色的,黑夜之中顯得尤為耀眼。

    這只紅鳥給林珝的第一感覺就是強。

    強大無比。

    別說是他現在只是一隻小小的噬心蟲,就算是噬心蟲群,也不會輕易招惹如此強大的存在。

    這絕不是普通的鳥類,一定是妖獸!

    紅鳥的目標並不是某只不起眼的小蟲子,而是前方的大湖。

    紅鳥飛到大湖之上,開始在湖面穿梭,速度極快,就算在噬心蟲超乎尋常的視覺中,都只能感應到急速閃動流光而已,根本看不清具體的動作。

    平靜的湖面蕩出一層層波紋,數息工夫,紅鳥落在了岸邊,嘴裡銜著一個白色的大蚌。

    紅鳥抖了抖身上濕潤的羽毛,紅光閃動間,空氣中多了一股灼熱之意,水分居然被迅速蒸發一空。

    這大蚌足有籃球大小,被紅鳥啄開堅硬的外殼,裡面露出銀色的光華來,那是兩顆核桃大小的圓珠,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然而紅鳥對這珠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啄食中裡面的蚌肉。不久,蚌肉被啄食一空,那紅鳥扔下空殼,又飛向了湖面來,繼續尋找大蚌。

    連續啄食了三個大蚌後,在紅鳥第四次沖向湖面的時候,湖面的水驀地爆開來,一個長碩的黑影破水而出,閃電般撲向了紅鳥。

    紅鳥似乎早有警惕,雙翅一振,千鈞一髮之際閃避開來。

    林珝這才看清,那黑影原來是一條巨大的黑蛇,半截身體露在水面之上,黑色鱗片在月光下灼灼發光,腹部是白色,頭部上延伸出兩個突起,看上去如同長了兩隻角,一雙碧綠色的豎瞳正緊緊地盯著空中的紅鳥。

    紅鳥躲開偷襲後,並沒有逃跑,渾身紅光大盛,竟然朝比自己龐大數倍的黑蛇俯衝而去,黑蛇自然不甘示弱地迎上。

    寧靜的湖面在激鬥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附近許多生物無不受驚逃離。

    林珝躲在樹枝上,收斂了氣息,全神注視著這場難得一見的激戰。

    用修行者的範疇衡量的話,紅鳥的實力遠遠超越了煉筋境,具體是什麼境界不得而知,那黑蛇也是同一層次的強大生物,二者很可能都不是尋常的妖獸。

    如此聲勢的戰鬥,林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可不是虛幻的電影或電視,而是真正的搏殺。

    一鳥一蛇狠鬥了一陣,都無法奈何對方,紅鳥發出清越的鳴叫,沒有再和黑蛇糾纏下去,身化紅光遠去,眨眼就消失在夜空中。

    黑蛇也沉入湖中,湖水漸漸恢復了原有的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林珝等好一陣子,終於壯著膽飛了過去,噬心蟲的本能的使他感覺到了某種強烈的氣息,源頭正是湖畔邊一個殘破的巨大蚌殼之中——被紅鳥啄食的空殼!

    蚌殼中隱隱閃動著柔和的銀色光輝,原來是一顆蚌珠,近距離看著蚌珠,愈發覺得不是凡品,但最吸引他的不是這顆珠子,而是蚌殼中留下的一些蚌肉殘渣,正散發出驚人的氣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9-9 22:46
第十九章 驚人的真相

    雖然這些殘渣只是紅鳥啄食所剩下的零星之物,但能夠被那樣強大的紅鳥重視,不惜冒著被黑蛇偷襲的風險也要捕食,這種白色的蚌類必定也是罕見的靈異之物。

    噬心蟲喜好吞噬血食,對蚌這類生物無愛,但現在的噬心蟲是更具理性的林珝,看著這些散發出強大氣息的殘渣,刹那間心中已經轉了好幾個念頭。

    這些殘渣的力量,比那只淡金色的鼯鼠強烈了何止十倍,毫無疑問是「大補」之物,但要想吃掉這些「補品」,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噬心蟲雖有吞噬血肉的特性,但根本無法與紅鳥那種妖獸相比,貿然吞噬的話,很可能有被撐爆的危險。

    剛才這一戰給他的感觸很深,那兩隻妖獸都是如此強大,相信在這個浩瀚的青穹林海中,還有更厲害的存在,譬如,妖獸王……

    但是,連怒獅王都敗在了紫凰城主封海雲的手下,渾元境強者的實力可見一斑。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來到這個湖,收取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子甚至是挑戰那條黑蛇;或許在更遙遠的未來,他會一次次突破極限,達到封海雲的那個層次,成為傳說中的強者。

    不過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養血中階。

    如果五天之內都無法進入養血中階,他就會橫死,再遠大目標都只是虛妄而已。

    蚌肉上的力量氣息開始迅速減弱,看來如果不及時作出決斷的話,就算是一會想吞噬也來不及了。

    林珝思前想後,終是將心一橫,湊上前去。

    白蛇的五天期限所剩無幾,如果無法達到養血中階,同樣是一個死字,還不如搏一搏!

    強行將那蚌殼中的殘渣吸噬一空後,林珝剛想飛起來,忽然感覺天旋地轉,渾身發熱,趕緊飛到了一旁的矮樹叢中,意識開始模糊。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火紅一片,開始燃燒起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林珝竭盡全力,總算是掙脫了這個烈火焚燒的噩夢,睜開眼睛,果然是第二天,從天色看已經過了晨練的時間,是上午時分了。

    身上的單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仿佛剛蒸完桑拿一般,讓他驚喜的是,渾身充盈著前所未有的濃郁氣血,幾乎就要膨脹而出了。

    林珝立刻盤坐而起,運轉白蛇所授氣血之法,這一次氣血的精煉速度明顯要比之前要慢,因為這一次所要精煉的氣血,遠遠超過了前幾天的收穫。

    在這個過程中,感覺到體內的那個氣血形成的「輪廓」一分分清晰起來,身體的力量也在一分分增強。

    終於,在龐大的氣血灌輸下,精煉氣血的輪廓完全成型了。

    這一刹那間,輪廓中彙聚積攢的氣血開始爆發而出,散佈到四肢百骸,仿佛噴泉噴發一般,開始發生總體性的飛躍。

    林珝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氣息更加綿長,力量被不斷提升,直到攀升到一個驚人的高度後,方才漸漸平復下來。

    養血中階!林珝興奮地捏緊了拳頭,終於達到了!

    那麼,心臟上的那個危機……

    就在此時,他的視線驀地一變,那種「內視」的圖影再次浮現。

    只見心臟上那一隻沉睡的銀白色小蛇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似乎看了林珝一眼,慢慢動了起來。

    林珝感覺到心口蠕動的冰冷,不由毛骨悚然——都達到養血中階了,這該死的蛇不是應該消失了嗎?難道被騙了?

    銀白色的小蛇「注視」了林珝片刻,身體驟然散落開來,化作一片片雪白的羽毛,羽毛又化作無數細絲,漸漸稀薄消失。

    與此同時,另一件事物變得清晰起來,一個奇怪的圖案,邊沿隱現出奇異的花紋,透出一絲古老滄桑的氣息,中央的圓形顯得朦朧一片,似是被無數細絲包裹著,這細絲應該就是剛才銀色小蛇所化,遠看去,就像一個繭。

    林珝明白了過來,這個不知名的圖形,就是精煉氣血的輪廓所形成的,也不知道是禍是福,只是可以感覺到,原本在形成輪廓後還沒有精煉完的氣血自動地一絲絲飛入那圖案中,自身的力量也在增強。

    這種增強的效果,要比晉級前要強過不少,應該究竟是養血中階的特點了。

    那個繭,究竟是什麼?是福是禍?

    「內視」的視覺漸漸消失了,林珝又回到了房間,而房間裡,已經多出一個人來,正是那白蛇所化的絕色女子。

    「想不到,你居然提前達到了養血中階。」白衣女子漠然道,「控制噬心蟲並不足為奇,奇的是,你未學馭靈之術,竟然能驅使噬心蟲,更能與靈物分享所吞噬的力量,簡直聞所未聞,世間造化之妙,果非智、巧所能及!」

    林珝上次化身噬心蟲之時,就曾在夢中被「蛇瞳」覬覦,知道噬心蟲之事瞞不過女子,也不掩飾,將當日遇到噬心蟲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神魔之血,果然奧妙無窮。」白衣女子點了點頭,說道:「你能在短短幾天內晉級養血中階,吸納羽化經基礎篇的神念,也算是通過了考驗。」

    神魔之血?羽化經基礎篇?林珝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懂什麼意思。

    「你想活下去?」

    林珝聽到這熟悉的問話,生怕又搞個什麼心臟掛蛇之類的玩意兒出來,忙道:「螻蟻尚且貪生,為人何不惜命?我已經立誓報答小姐,必定會竭盡所能,小姐大可不必再考驗我。」

    「你當日已經立下心誓,若有違背,自當灰飛煙滅,我並不擔心。」白衣女子淡淡地說道,林珝才知道當日立下的誓言叫心誓,暗暗凜然。

    白衣女子下一句讓他幾乎跳了起來:「就算沒有我的考驗,你也活不過十七歲。」

    林珝大吃一驚,他今年十五歲,活不過十七……就是說,只剩下不到兩年的性命了!

    是這白蛇下的毒手?從那語氣來看,又不太像。

    究竟是什麼原因?

    「你身中‘化血熔體之術’,至少有五年之久,而且兩年之內必定會發作,屆時會身軀爆裂,形神俱滅。」

    爆體?

    林珝打了個寒顫,簡直無法相信,自己中那什麼術有五年了?要知道,五年前,這身體才十歲!

    他忍不住問道:「我是一個無法修行的廢材,只是最近才在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些力量,怎麼會有人在五年前就對我施那化血什麼術?」

    「廢材?」對這個新鮮的名詞讓白衣女子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如果‘無量之體’是廢材,那這個世界所有的修行者豈非都是廢材了!」

    「無量之體?」林珝剛才就聽到白衣女子說起過這個名詞。

    「修行一途,須得勤修苦練,方能有所成就,但有種東西是苦練無法獲得的,那就是天賦!普通資質的修煉者勤修苦練六十年才能達到某個境界,天賦上佳之人三、四十年就能達到,而天賦絕佳的,可能只需要十年。雖然這並非絕對,但天賦越強的人起點就越高,這是不可否認的。天下之大,修煉者何止千千萬萬,個人的天賦和際遇也各有不同,但有三種極其罕見的天賦是公認為最卓越的:無量、無垢、無漏。」

    林珝仔細地聽著,問道:「無量之體有什麼特殊的天賦之力?」

    白衣女子反問了一句:「你見過海嗎?」

    林珝上輩子是衝浪好手,對海自是熟悉,若有所悟,說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白衣女子微微詫異,說道:「想不到你年紀小小,竟然有如此悟性。所謂‘無量之體’,就如海納百川,能完美地吸納各種不同性質的外力,而且自身如大海無量,可以容納擁有數倍甚至數十倍于常人的力量。舉個更簡單的例子,普通人現在就好比這桌上的杯子,擁有的力量最多就是一杯水,再多就溢出了;而你的‘杯子’天生就比常人大,相當於桶或缸。而且普通的杯子只能用來盛水,你的桶或缸不止可以用來盛水,還有火、土、木等等,明白嗎?」

    林珝心中不由激動,原來哥們不是廢材,而是絕世天才!

    他立刻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既然我擁有這樣的天賦,為什麼從小開始,一嘗試修行就會渾身絞痛?是因為小時候的那場奇怪的病?」

    「病?並非你不能修行,而是這個人在你身上施展了禁制。」白衣女子冷笑道:「你的身體只要一感應到相應的內氣運轉軌跡或是特定藥物的氣息,就會引發禁制之力,致使血液逆流。若不是你機緣巧合,以噬心蟲吞噬血肉,根本不可能進入養血!不過,與化血熔體之術相比,這禁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伎倆而已。」

    林珝心頭劇震,終於明白自己「廢材」多年的真相了,居然是人為!

    對了,白衣女子剛才說過,他身中「化血熔體之術」已經五年。

    五年前,「林珝」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林珝腦中光芒一閃,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個五年前回到青葉村的人!

    不,不止是五年前。

    更早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對還是幼兒的林珝施展了手段。

    所以,從小開始,無量之體就變成了一直無法修行的「廢材」。

    那個人,就是一直被全家人看成是恩人的「老師」!

    蒼雲子!

    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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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