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海寇 作者:寒風拂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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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2015-2-7 19:47: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0 63556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9 00:24
第六十九章 拙劣的表演
       
       
         而那條商船這個時候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妙,認準了朝著他們駛過來的這條船肯定是海盜船,於是趕緊調帆轉舵,開始亡命般的逃竄了起來。 ..

        這條商船是一條小型雙桅福船式樣的船隻,船隻船體也比較陳舊,船帆基本上也是破破爛爛的,打著不少補丁,可見是一條久行與海上的商船,船體維護情況也是一般,所以當他們發現于孝天這夥人來意不善之後,立即掉頭想要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雙方於是便在海上展開了一場追逐,于孝天的船剛剛清理過船底,而且修補了船帆,各項性能眼下都基本上處於良好的狀態,加上他們處於輕載狀態,所以船速要稍高於那條商船一些,在追逐之中處於優勢地位。

        但是那條商船很顯然也不是好相遇的,他們雖然船隻吃水深一些,但是船伕操船技術不錯,幾次被于孝天的船追近,他們都能很好的利用風向調整方向,加速又甩開追逐他們的海盜船。

        結果幾次于孝天這幫新海狼們試圖靠近他們,都被他們成功的甩脫,氣的船上的眾人紛紛破口大罵,卻一時間也奈何不了這條商船什麼,只能在劉老六的喝罵聲中,繚手們跟著胡成忙著調帆轉舵,繼續追趕這條商船。

        于孝天冷眼看著船上的這幫手下們緊著忙活,也沒有出言斥罵他們,而是將指揮操作船隻的權力暫時移交給了經驗豐富的劉老六,這樣的情況也是他預料之中的。

        這幫傢伙們剛剛熟悉他們的這條船時間還不長,根本還做不到同心協力熟練的操控這條船,遇上這樣的長時間在海上討生活的商船,他們想要一下便追上這條船,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倒是很樂意讓這幫人先吃吃癟,知道知道他們自己的深淺,所以他乾脆便站在船頭位置,來了個不管不問,只盯著前面的那條商船。

        整個追逐的過程持續了半天時間,一直快到中午時分,他們才再次靠近了這條商船,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百米左右。

        于孝天這才下令準備接戰,令船首的黑頭等四個兵夫開始為那門大碗口銃裝填彈藥,同時下令弓箭手和火銃手準備。

        一通忙活之後,兵夫們總算是完成了大碗口銃的裝填,其餘人員也都各自做好了準備,咋咋呼呼的開始對著前面那條商船喊話,令他們立即停船,可以饒他們不死。

        但是那條商船卻對他們的威脅不為所動,依舊繼續調帆轉舵,試圖再次甩脫他們,可是這一次他們沒有能成功,因為海狼們這會兒對於操船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對方一調帆,他們便也趕緊調帆,提前預料到了對方的行動,並且轉舵繼續黏住了對方的船,使之這次的行動沒有能成功。

        于孝天這才多少滿意了一些,抄起了一個臨時用木板拼湊的大喇叭對著那條商船大吼道:「對面船上的人聽仔細了!咱們是海狼!今兒個瞧上你們了!你們跑是跑不掉了,老子只求財不殺人,只要你們停船,讓咱們取了貨,便放你等離開!如若不然的話,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他的嗓門很大,再借助這個木頭喇叭的幫助,吼聲傳出了很遠,確保對方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威脅聲。

        但是對方卻還是沒有落帆停船,而是再次轉舵,試圖朝著海邊逃去,劉老六在船尾罵道:「奶奶的!前面就是平海水寨,他們想逃到平海水寨!不能跟他們客氣了!」

        于孝天這會兒也有點上火,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打劫,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幫人水平有限,可是他還是想最好能得手,否則的話可能會影響到他們這幫人對於今後的信心,於是他這會兒也不客氣了。

        他一邊盯緊前面逃竄的那條商船,一邊開始親自動手,幫著黑頭等人調整碗口銃的炮架,爭取瞄的准一些。

        碗口銃這玩意兒是老式的火炮,有效射程很近,裝藥量小,而且根本沒有瞄準的照門和準星,炮架也調整十分困難,所以在海上更多時候只是嚇唬人用的傢伙,指望他擊沉敵船,于孝天沒有這種奢望。

        眼看著雙方距離越拉越近,對方這會兒才開始有點慌了,有人也趴在船尾,對著他們大叫:「在下乃是福州趙家!跟南日島的馬大當家是有交情的!今兒個走到這兒,冒犯了諸位,是在下的不是,諸位還是高抬貴手,讓俺們過去吧!這兒有三十兩銀子,要是諸位好漢給臉的話,就拿了去,算是對好漢們的孝敬!還望好漢爺們高抬貴手了!」

        于孝天已經知道規矩了,但是他對於這三十兩銀子並不感冒,眼下他需要的是一次成功的劫船,來提振一下手下們的士氣和信心,所以他抄起木頭喇叭大聲吼道:「廢話少說!我不管你是誰,認識誰!今兒個你船上的貨,老子要定了,快點停船,要不然大爺就開炮了!」

        對面船上一聽這交涉已經失敗,於是也不再答話,又一次試圖甩脫他們,兩條船就這麼在海上來回走蛇形,不斷的交錯著。

        于孝天目測對方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五十米左右,這才大聲下令手下點炮,黑頭膽子大,抄起火把便杵在了船首的碗口銃的火門處。

        于孝天下意識的閃了一下,並且堵上了耳朵,只等著碗口銃發出轟鳴聲了,但是扭頭一看,碗口銃火門騰起一股白煙,但是卻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發出轟鳴,於是臉立即便拉長了下來,原來他們這一炮點了之後,居然是個啞炮,氣的于孝天直翻白眼。

        「早就告訴你們了,裝藥要囤實了,一動手你們便忘了個乾淨!這倒好!啞炮!快再檢查一下,娘的!」于孝天一臉黑線的爆出了粗口,以前他倒不是這樣滿嘴爆粗的人,可是現在跟這幫粗人混了兩三個月之後,他已經養成了爆粗口的習慣,動輒便喜歡罵人。

        但是還別說,這幫人還真就吃這一壺,于孝天要是天天客客氣氣的,他們反倒覺得他好說話,但是于孝天一動粗口,他們便會老實許多,如此一來,文的不成,就來武的,這也讓于孝天越來越喜歡罵人了。

        黑頭也是一臉的黑線,趕緊低頭去檢查碗口銃,一番檢查之後,發現火門的引藥沒有能引燃炮膛的火藥,炮膛的火藥還在,於是他趕緊喝罵著一個後生,令其趕緊再搗實炮膛的彈藥,一番折騰之後,又一次做好了準備。

        于孝天這時候小心翼翼的挪開了一段距離,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奶奶的,看見這玩意兒點火,老子就心寒,這次等趙麻子回來,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改進改進火藥,有可能的話就想辦法買幾門新炮!省的整天為這兩門破炮提心吊膽了。

        又是一陣追逐,雙方的距離基本上維持在了五十米左右,于孝天等不下去了,再一次下令開炮。

        這一次這門碗口銃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終於如期打響,隨著一聲炮響,炮子便撒向了前面的商船。

        五十米的距離,對於這碗口銃來說,還是有點遠了點,但是好歹還是夠著了前面的那條商船,一些炮子劈啪作響的打在了他們船體上。

        這一下商船上的人知道怕了,驚呼連連的趕緊趴在了船舷下,可是他們依舊沒有落帆停船,還是在繼續奔逃。

        雖然這一炮並未殺傷對方什麼人,但是卻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逼得對方船上的船伕們不敢起身,所以他們也就沒法連續調帆,利用風向了。

        趁著這個機會,劉老六大聲吼著胡成,帶繚手們趕緊調帆,吃足了風之後,迅速的衝了過去,一下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二十米的距離上。

        于孝天一邊令黑頭等人繼續裝炮,一邊衝到左舷,對船上的眾人叫道:「放箭!放銃!不要讓他們抬頭!」

        這時候海狼們的船已經切到了趙家商船的內側,如此一來便可以逼著他們必須朝外海航行,無法繼續靠近海岸,這就等於讓于孝天他們掌握住了主動權。

        這時趙家商船的人也意識到事情不妙,有人尖聲大叫著讓船伕們起來調帆轉舵,可是不等他們站起來,這邊海狼們便開始呯呯砰砰的放起了火銃,幾個弓箭手也開始朝著趙家船上放起了箭。

        但是在搖晃的船隻上,想要用火銃或者弓箭射中二三十米外的目標,卻是一個很有難度的事情,特別是讓這幫菜鳥們幹這個,還拿著原始而且粗陋的火銃,更是基本上要靠撞大運了。

        所以雖然看到對面船上有船伕站起來,可是這邊又是放銃,又是放箭的,卻依舊沒有能傷到對方任何人,僅僅是又嚇唬了對方一下。

        如此低劣的水平,于孝天頗有些無語,他也知道這幫傢伙的水平如何,可是當真格動手的時候,看著滿天飛的銃彈和箭支,落在對方船上的還沒有掉在海裡的多,就實在是讓他鬱悶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9 00:27
第七十章 險勝
       
       
         對方似乎也看出了他們這幫海盜應該是新手,漸漸的開始膽大了起來,一些繚手站了起來,趕緊奔去調帆,還有幾個船伕可能是護船的,居然站起來也拿出了弓箭和火銃,開始朝著他們放起了銃箭。..

        一支箭嗖的一下從于孝天身邊飛過,釘在了另一側的船舷上,于孝天心裡面抽了一下,額頭微微有點冒汗,但是他還是強自努力,沒有躲閃,冒充好漢站在船舷上大聲的喝令手下們繼續發箭還擊。

        拿著火銃和弓箭的後生們這會兒也都有點汗顏了,眼瞅著他們人多居然還沒有壓住對方人少,反倒被對方幾支箭射來,嚇得他們紛紛走避,一顆對方船上射來的銃子,居然還打在了一個後生身前的船舷上,鉛子兒深深的嵌入到了木頭之中,嚇得這個後生臉都白了,要是對方這一銃再稍稍抬高一點的話,他估計就小命歸西了,嚇得他一下便丟了手中的那桿三眼銃,抱頭趴在了船舷上。

        孟瘋子看到這傢伙如此不濟,氣的嗷嗷直叫,飛奔過去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大罵道:「混帳東西,真他娘的是個廢物!快給老子起來,再不起來老子就把你小子丟海裡去!看看咱們舵把子,都他娘的怕什麼?咱們現在干的就是這個買賣,不敢的話就滾蛋!」

        有了孟瘋子這通大罵,後生們這才趕緊站起來,看到于孝天標槍一般的挺立在船舷處,臉上是毫無懼色(于孝天自己知道,其實這會兒他也很緊張,生怕一不小心,就挨了一下小命玩兒完了!)於是這些傢伙這才又一次鼓起勇氣,抄起傢伙又朝著對方發射了起來。

        雙方對射了一陣之後,終於還是有人掛綵了,孟彪運氣不好,一支箭擦過他的肋下,在他肋下劃出了一條口子,立即便見了血,嚇得孟彪慘叫一聲便滾翻在了船上,捂著傷口大聲的叫道:「哎呀!俺中箭了!救命呀!快救命呀!」

        孟瘋子最疼孟彪這個侄子,看到孟彪受傷倒地,趕緊便撲過去,為他檢查傷口,當撕開他的衣服看了傷口之後,孟瘋子啪的便照著孟彪頭上給他了一巴掌,罵道:「滾蛋!娘的,你小子想嚇死老子?就這麼點屁傷,你叫的跟殺豬一般!滾一邊去!」

        于孝天這會兒臉已經快要拉成驢臉了,手下們糟糕的表現,讓他實在是汗顏不已,帶著這幫貨出來劫船,簡直就是在丟人,打了這麼長時間,沒有放翻對方一個人,自己這邊倒是有人掛了彩,還叫的跟殺豬一般,這要是傳出去,他們這金色海狼旗就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眼看著雙方距離還在靠近,于孝天轉身奔到黑頭身邊,看到他們好不容易才又完成了一次裝填,立即吼叫著令幾個人開始轉動死沉死沉的炮架,又對準了對面那條船,一支箭嗖的一下,又從于孝天身邊飛過,一下紮在了一個後生的大腿上,疼的這個後生哭爹喊娘的便滾到了一旁。

        于孝天的臉更黑了許多,這次真是丟人丟大了,人家這是在射活靶子呀!於是他趕緊幫忙把炮口調整好,裝作轉身去指揮其他人放箭,扭頭對黑頭叫道:「給老子狠狠的轟他們這些王八蛋!」

        黑頭也頭上冒汗,抓著火把一下便杵在了碗口銃上,這次碗口銃挺給力,轟的一聲再次鳴響,炮膛裡面裝填的幾十顆亂七八糟的炮子,隨著炮膛噴出的火焰,暴雨一般的打在了對面商船上。

        但是這門碗口銃,這次裝藥似乎多了點,後坐力讓這門炮一下蹦了起來,連帶著粗木炮架一下翻倒在了甲板上,炮身也震裂了炮架,一下滾落在了甲板上,眼看是短時間沒法再用了。

        于孝天躲的遠遠的心中暴寒,娘的,這黑頭瘋了,不知道裝了多少火藥,幸好沒有炸膛,要不然的話周圍的人都要遭殃。

        不過這一炮也算是立了功,對面船上幾個護船的人正在咋呼著朝著海狼們的船上放箭,放銃,猝不及防下被這一炮劈頭蓋臉打去,結果三個護船當場上半身重炮,慘叫著翻倒在了船上,這才出了于孝天一口惡氣,也同時讓其他人精神大為提振了起來,一起跟著高聲叫好了起來。

        不過于孝天還是心裡面抽了一下,這次他下令殺人,和前幾次不同,前段時間不管他為何殺人,總是有足夠的藉口,要麼是為了保命,要麼是為了救人,殺人的時候他還能心安理得,可是今天當看到對面船上的人被他下令擊殺的時候,良心還是讓他有點自責,因為這一次他殺人,全都是因為他要圖謀別人的錢財,才殺的人。

        但是這樣的內疚,也僅僅是只持續了一會兒時間,便被于孝天丟到了腦後,眼下他根本不是內疚的時候,既然他選擇了幹這個,一將功成萬骨枯,總是要有無辜者成為他前進道路上的鋪路石,這怪不得他什麼,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殺人!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的船隻不知為何,突然間猛的一下打橫過來,本來兩船已經靠的很近了,他們的船一打橫,船尾正好幾乎接觸到了于孝天的船,趁著這個機會,于孝天從船舷處一把抄起一根鉤桿,探身便勾住了對方的船尾,大聲叫道:「快用鉤桿勾住他們,拋繩鉤,捆牢了,別讓他們跑了!」

        直到這個時候,這幫傢伙們才算是多少恢復了一些秩序,趕緊依照于孝天的吩咐,紛紛抓鉤桿鉤,拋繩鉤抓,叮叮咚咚幾聲響之後,鉤住了對方的船,隨即孟瘋子發揮了他瘋子的作風,嘴裡面罵著娘,光著膀子提著一把刀嗷的一聲蹦到了船舷上,帶頭便朝著對方船尾跳了過去。

        幾個兵夫看到孟瘋子都跳了過去,於是也趕緊抓傢伙跟著跳,一個傢伙嗓門夠大,動作也看上去夠犀利,單手操了一把利斧,縱身而起,一腳蹬住了船舷,狂吼著踩住船舷發力起跳,可是沒成想船這個時候一晃,只見他腳下一滑,先是撒手丟斧,然後發出一聲驚呼,居然一頭便栽到了海裡面去,落海之後,當即便在海裡面掙紮著叫起了救命,氣的于孝天差點沒有吐血。

        這就是他訓練了這幫傢伙十幾天的效果嗎?這簡直就是出來丟人現眼嘛!氣的于孝天恨不得丟個魚叉下去,把這廝乾脆插死算了!

        眼看著帶上孟瘋子在內,只有四個人跳到了對面船上,而對面船上尚有十來個船伕,于孝天生怕孟瘋子吃虧,於是撒手丟了鉤桿,大喝一聲令人接替他,繼續鉤牢對方的船,一把拔出了腰刀,左手抄了一塊藤牌,長腿邁開,蹬住了船舷,也奮力一躍,縱身便躍到了對方船上。

        這時候對方船上已經混亂,突然間三個護衛被炮擊傷倒地,船隻又突然打橫過來,使得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擋于孝天這幫海賊突上他們的船,猝不及防之下,結果船尾馬上便被海賊佔據。

        趙家商船上一個掌事的人見勢不妙,立即招呼所有人湧向船尾,試圖將孟瘋子等人再趕回他們的船上,並且斬斷兩船之間連接的鉤掛之物。

        一時間湧上來的船伕們個個手持刀槍,又是捅又是砍,把孟瘋子等幾個人逼了個手忙腳亂,一個後生一不小心,便被一槍戳在了腰眼上,當即慘叫著倒在船尾甲板上,血流如注,驚得孟瘋子等人連連後退,眼看著這個受傷的後生便要被這幫船伕剁成肉醬,卻無力去救。

        于孝天跳過來的可以說正是時候,見勢不妙持盾撲了上去,一手用盾護住了地上躺著的那個手下,一手持刀瘋了一般猛揮了出去。

        于孝天本來就身高臂長,力氣巨大,加上鋼刀也是剛剛經過仔細打磨的異常鋒利,這一刀過去,兩根遞過來的長槍被他便當場斬斷,逼得幾個船伕不得不趕緊後退,他們這才穩住了陣腳,那個受傷的後生也被孟瘋子等人搶了下去,拖到了船尾欄杆處保護了起來。

        見到于孝天已經帶頭殺了過去,黑頭等人這會兒也都不敢耽擱,從船上各處紛紛抓起傢伙跳了過來,有人更是抓住了桅杆上的繩索,一下蕩了過來,加入到了戰團之中。

        雖然這群菜鳥們操練時間不長,可是畢竟練過了一些配合,有人抄的是長兵器,有人拿短傢伙,很快便逼退了趙家商船上的船伕們,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跳過來之後,趙家商船上的人終於明白,今天他們已經徹底栽了,於是在那個掌事之人的招呼下,這些船伕們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個個退到了船首位置,抱著頭帶著滿臉的驚恐蹲在了船頭位置。

        于孝天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帶人立即衝過去持械看住了這條船上的船伕們,孟瘋子這會兒火大,破口大罵著衝過來,不分青紅皂白一刀便將那個船上掌事的給剁翻在了船上,他的刀深深的斬在了這個掌事的肩膀上,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疼的這個趙家掌事的大聲的慘呼了起來,其餘的那些船伕們也一陣騷動,紛紛想要站起來,見到孟瘋子都動手砍人了,其餘的跟著衝過來的兵夫們也都紛紛便要抄傢伙大開殺戒。

        (特別鳴謝信離和豬太帥二位朋友的打賞!祝你們和所有朋友新年快樂!)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9 23:23
第七十一章 無力感
       
       
         這幫人看上去之前還算是老實巴交,沒想到一見了血之後,對付手無寸鐵再無反抗能力的人的時候,居然一點都不手軟,于孝天見勢不好,一下抓住了孟瘋子的手腕,大吼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在于孝天的怒喝之下,其餘的那些菜鳥海狼們,這才不得不停下了舉起的傢伙,紛紛看著于孝天。..

        于孝天扭頭用刀指著那些船伕吼道:「都給老子蹲下!老子求財不求命,蹲下留你們活命!都給老子抱頭蹲好了!蹲下!」

        剛剛因為孟瘋子砍人而騷動起來的那些趙家的船伕們一個個都驚疑的相互對視了一下,又看了看虎視眈眈逼視著他們的那些海賊們,無奈之下這才又一次安靜了下來,紛紛在此抱頭蹲了下去。

        于孝天接著用刀一指地上受傷的那個管事,喝道:「你們出來兩個人,給他裹上傷!誰要是再敢反抗,就休怪咱們殺光你們!」

        掌事的這會兒血流如注,有氣無力的求饒著,兩個船伕過來按住了他,趕緊隨便找了塊布,用力把他肩膀上的傷口給裹了起來,至於止住血沒有,他們就不知道了。

        于孝天這才扭頭瞪了跟著他的這些人一眼,又狠狠的瞪了孟瘋子一眼,怒道:「來的時候咱們就說好了!只圖財,不圖命!既然他們已經降了,那就不能再殺!孟叔先回去,這裡有我來處置!把咱們傷的人趕緊抬回去,先給他止血,一會兒我親自為他處理傷口!」

        孟瘋子怪眼一翻,叫道:「可是他們不聽話,就該殺!」

        「住口!」于孝天突然間爆發了出來,怒目圓睜瞪著孟瘋子大吼道:「盜亦有道!這裡我說了算!退下!」

        孟瘋子也被于孝天嚇了一跳,張了張嘴有心還想頂撞,這個時候馬臉也跟著跳了過來,連忙跑過來拉住了孟瘋子,給于孝天賠了個小臉,對孟瘋子吼道:「你這瘋子,又犯瘋狗脾氣!還不給俺回去?居然還敢頂撞大當家嗎?滾!」

        孟瘋子這才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梗了梗脖頸子,被馬臉拉著退回了他們的船上。

        其餘的那些于孝天的手下們,這會兒看孟瘋子都吃了癟,於是一個二個也都不敢多說什麼,不過臉上卻露出了喜色,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行劫,居然還就成功了,所以人人都覺得有點興奮和高興。

        于孝天接著下令將這些船伕一個個的都綁上了手,集中在了船首位置,使之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之後,這才趕緊開始搜查船隻。

        這時候劉老六帶著剩下的人,將兩條船緊緊的貼在了一起,有用纜繩捆好,並在兩條船之間搭上了跳板,很快一包包的貨物便被運到了他們的船上,裝入到了幾個貨倉之中,所有人都面露著喜色,顯得喜氣洋洋,可是唯有于孝天面沉如水,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半絲笑容,背著手看著眾人將貨物運回到自己船上。

        這時候桅杆頂上爬著的劉旺忽然間又一次叫了起來:「舵把子!北面有船過來了!還是兩條船!」

        于孝天趕緊快步走到船尾,舉目望去,但是卻沒有在海平面上看到任何帆影,心知劉旺所處的位置高,可以看得遠,目前他們還不能看到來的船,於是他大聲喝令,解開纜繩,所有人退回到他們的船上。

        這條船他剛才已經檢查過了,是一條舊船,船體多處有滲水的情況,已經不算結實了,這種船他看不上眼,即便是搶回去,也要經過一番大修才行,具體還能使用多久,他也說不了,索性便放棄了這條船。

        當所有人都開始回撤到他們那條船的時候,于孝天扭頭看了看那些驚恐萬狀的趙家船上的船伕,說了聲:「抱歉了!今天如果不是你們死扛到底的話,事情也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這怪不得我們!」

        這時候那些趙家的船伕之中有個人叫道:「你們走了,俺們又該怎麼辦?可否留下你們的名號?」

        于孝天看了看出口問話的這個人,忽然反問道:「你們之中誰是木匠抑或鐵匠?」

        那些船伕們之間面面相覷,起初都沒有回話,于孝天加重語氣威脅道:「如果你們不說的話,那麼老子就把你們都丟海裡去!」

        他這麼一威脅,立即有人叫道:「是他!他是木匠!俺們沒有鐵匠!」

        于孝天馬上便將目光投向了被指認出來的那個矮墩墩的中年人身上,立即用刀一指他喝道:「來人,帶他走!砍斷他們的前桅,放人!」

        韓顯立即答應一聲,帶著已經傷癒的趙四,奔過去一把拉出了那個木匠,然後黑頭帶了兩個後生過去,輪開利斧,一通猛砍,只聽咔嚓一聲,這條船的前桅便被他們當場斬斷,吱吱呀呀的帶著船帆傾倒在了海水之中。

        有人過去挑開了一個人手上綁縛的繩索,放開了一個人,其餘人立即縱身跳回了他們的船上,于孝天在轉身跳回自己船上之前,扭頭大聲說道:「回去告訴你們東家,劫了你們的乃是海狼!認準了咱們這面旗!今後招子放亮點!你們走吧!」

        說罷之後,他便縱身也躍到了自己的船上,有人立即解開了最後綁著的纜繩,兩條船在波浪的推動下,立即便分開,又被人用撐桿一推,便迅速的拉開了距離。

        這時候海面上已經可以看到北面遠處開始冒出了兩條船的帆影,于孝天一時間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是穩妥起見,立即下令升帆轉舵,避開那兩條船,開始返航。

        就在船上所有人興高采烈的歡慶他們首次出獵成功的時候,于孝天滿手是血的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這個後生。

        這個後生臉色異常蒼白,雙眼緊閉,身下浸出了一大灘鮮血,這會兒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名叫趙通,平時是個話語不多的後生,是趙麻子的一個侄子,跟黑頭關係不錯,而且屬於膽子比較大的一個傢伙,年紀不過二十,所以被于孝天選作了船上的兵夫也就是干髒活的。

        今天他跟著孟瘋子跳幫過去,但是一不小心被對方船上的人用長槍捅在了腰眼上,受了重傷,本來眾人以為他傷並不算太重,為他包紮之後,抬回到了他們的船上,可是很快便發現他的傷口血流不止,於是趕緊叫于孝天過去。

        于孝天畢竟不是外科醫生,他所知的也僅僅是有限的醫療常識,眼看著趙通傷口中血流不止,他意識到可能是他體內一根動脈血管被劃破了,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有效為他止住血,而他也沒有止血鉗,更無法找到傷口中出血的動脈血管,最終趙通在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漸漸的身體各個器官開始衰竭,休克之後不久便停止了呼吸。

        「趙通!趙通!你咋了?你倒是說話呀!趙通!」劉旺跪在趙通的身邊,手足無措的搖晃著趙通的屍體,平日趙通和劉旺關係也不錯,現如今趙通就這麼死了,劉旺很是接受不了,不由得大哭了起來。

        這時候船上還興高采烈的眾人,在聽聞趙通死了的消息之後,都紛紛圍了過來,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有幾個平日和趙通關係不錯的後生,眼看著上午還活蹦亂跳的趙通,這會兒卻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不由得都跟著劉旺垂淚下來。

        于孝天默默的站在趙通的屍體旁邊,一聲不吭的就這麼注視著趙通,好長時間他才抬起頭,緩緩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那些手下們。

        「這會兒你們還高興得起來嗎?劫了船又能如何?能換回趙通的性命嗎?都閃開!」于孝天一把推開當著他的眾人,大踏步走到了船尾,重重的坐在了一個椅子上,扭頭望著船後的海面,航行著的船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水跡,幾隻海鳥上下翻飛的在船尾的尾流之中起落著,捕食被船隻帶出水面的小魚小蝦,可是這樣一道美景,卻看在于孝天眼中,一點也不讓他感到輕鬆。

        這一次雖然他們劫船成功了,但是他們到底是怎麼成功的,回想一下于孝天都覺得有點心寒,如果不是那一炮打亂了趙家船上的陣腳,又無意中打傷了他們的舵工,使得舵工突然將船舵扳動,使得他們船隻打橫過來的話,估計今天他們強攻趙家的船,還會付出更慘重的代價,死的絕不會只有趙通這麼一個人。

        可是這幫沒心沒肺的傢伙剛才居然也笑得出來,現在他們才剛剛起步,這才第一次出來行劫,便死傷了三個人,照他們這樣的弄法,估摸著出來幾次,就沒人可用了。

        于孝天心裡面像是塞了塊大石頭一般,沉甸甸的壓得他有點喘息不出來,雙手抱住了頭,指頭深深的插入已經長得有些長的頭髮之中,看著這段時間天天跟著他操練的趙通,就這麼在他的手下慢慢的死去,于孝天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只覺得他這會兒很無力,也很無能,趙通死的時候,很安靜,沒有哭也沒有求于孝天救救他,就這麼躺在甲板上,默默的看著于孝天手忙腳亂的為他處理傷口,直至休克過去之前,都沒有說話,只是偶爾呻吟一聲。

        于孝天回想著剛才趙通死去之前的那些表現,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這些搶來的貨,他覺得寧可不要,也不願讓趙通這麼靜靜的死在他的身邊,他後悔,後悔不該聽馬臉他們的叫囂,不該帶著他們出來。

        如果他再堅持一下的話,趙通就不會死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9 23:51
第七十二章 另一種表演
       
       
         就在于孝天滿心悔恨的抱著頭坐在船尾的時候,一隻手忽然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聽幾個人走到了于孝天身後,有人開口說道:「孝天!不要這樣!你是大當家的,你如此的話,其他人又該如何?起來吧!咱們幹這行的,生死有命!趙通不會怪你的!大傢伙也都沒人怪你!」

        這是劉老六在說話,于孝天緩緩的抬起頭,眼睛之中有點潮濕,劉老六說的話,他都明白,可是趙通的死還是讓他頗受打擊,扭頭看了看劉老六之後,于孝天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但是他還是強自忍住了眼淚,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于孝天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他就會面對結果,又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于孝天站了起來,扭頭望向了站在劉老六背後的馬臉和孟瘋子以及黑頭等幾個船上的骨幹之人。

        孟瘋子目光躲躲閃閃,不敢和于孝天的目光接觸,今天他抗命殺人,還當眾頂撞于孝天,被于孝天怒斥的時候,還不服氣,不是馬臉拉著他的話,今天他估計就會耍脾氣,和于孝天當場翻臉,但是這會兒回到他們船上,漸漸的冷靜下來之後,孟瘋子也知道今天他做的過分了。

        回想一下,今天他冒冒失失的帶人跳幫過去,要不是于孝天救援他及時的話,別說只死個趙通了,估摸著他孟瘋子今天也落不了個好,所以于孝天可以說又救了他一次,可是他居然還跟于孝天瞪眼,回到船上之後,馬臉和劉老六都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孟瘋子這才徹底蔫兒了下來。

        當看到于孝天沒能救下趙通的性命,眼睜睜看著趙通死了之後,帶著一臉的悲憤,默默的走到船尾坐在了船尾,良久抱著頭沒有起來,他們幾個人便都偷偷的拉了劉老六,緩緩的走到了于孝天身後,靜靜的看著于孝天。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于孝天其實是個情意深重之人,他不過只認識趙通才沒多久,現如今趙通死了,于孝天便如此自責內疚,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不由得暗自有些慚愧。

        馬臉使勁的在後面用手搗了孟瘋子一下,孟瘋子的老臉憋得通紅,深吸了幾口氣之後,突然間單膝跪在了于孝天面前,像變戲法一般,從背後拿出了一根皮鞭,捧在手中舉到頭頂,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舵把子!今兒個是俺孟瘋子的錯!先是違令殺人,接著頂撞於你!錯俺認了!請大當家持刑懲治!」

        于孝天微微吃了一驚,本來想要趕緊去攙起孟瘋子,但是卻被劉老六拉了一下,劉老六在一旁說道:「這廝該打!規矩不能壞!他違令不遵,還頂撞大當家!俺是掌刑,理當懲處!按規矩說,孟瘋子今日最少要打三十鞭子,饒他不得!」

        于孝天這才收回了已經伸出的手,再次挺直了身體,看了看低著頭跪在甲板上的孟瘋子,又掃視了一下開始漸漸圍到船尾的眾人。

        這會兒船上的人都開始圍了過來,在船尾看著于孝天,黑頭忽然間帶頭跪下,其餘人也都趕緊跟著跪下,大聲道:「請大當家饒過孟叔!俺們願為孟叔受罰!」

        于孝天沒有搭理這些人,繼續低頭看著孟瘋子,孟瘋子偷眼看了一下于孝天的目光,兩人目光一碰,他便趕緊又低下了頭,把鞭子舉的更高了一些。

        于孝天這才輕咳了一聲,用略帶沉痛的聲音說道:「孟叔!你知錯了嗎?」

        孟瘋子身體微微頓了一下,趕緊大聲叫道:「俺孟瘋子知錯!」

        于孝天接著問道:「那麼孟叔你可知道你錯在何處了嗎?」

        孟瘋子沉吟了一下之後,一咬牙道:「知道!俺為尊號令,便帶人跳幫過去,沒有準備好,險一些被他們打退不說,還送了趙通的性命!

        接著俺又不尊號令,擅自動手殺人!這是其二,其三頂撞大當家,更是該打!今日俺孟瘋子知錯了!請大當家責罰!俺沒話可說!」

        于孝天這才緩緩走到孟瘋子面前,雙手一用力攙住了孟瘋子的胳膊,將他生生從甲板上拖了起來。

        接過那根鞭子,甩手丟在了甲板上,然後扭頭看著所有人道:「今日知錯,不能都怪孟叔!而是我于某籌劃不周!帶著你們出來冒險!即便有錯,也是我有錯在先!所以要是罰的話,也該先罰我這個當家的!

        今天我們雖說最終成功的劫了趙家的船,可是卻傷了兩個,還送了趙通的性命!這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懲罰!

        是我不該,不該在你們還沒有練成熟手之前,便帶你們出來,結果卻誤了趙通的性命!」

        說罷之後,他放開了孟瘋子,大踏步分開眾人,再一次回到了趙通的屍體旁邊,咕咚一聲,便跪在了趙通的屍體前面,用力磕了一個響頭,大聲說道:「趙通兄弟,我于孝天給你磕頭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在天之靈怪就怪在我身上吧!」

        馬臉和孟瘋子看到于孝天居然跪拜趙通,自認有錯,並且把錯都攬在了他自己身上,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於是慌忙追過來,死命的將于孝天拉了起來。

        馬臉更是連抽自己幾個嘴巴,罵道:「這次都是俺的錯!都是俺非要大當家帶著咱們出來撈一把!結果鬧成了這樣!錯不在大當家身上,都是俺這個老糊塗的錯!誰也不能說大當家有錯!

        今兒個大傢伙也都看著呢,不是大當家的話,死的人還要多,是大當家一馬當先殺了過去,才殺退了趙家船上的人,讓咱們得了手,要不然的話,這次咱們吃了虧,還討不得半點便宜!大傢伙說是不是?」

        其餘的後生們這會兒都沒了興奮的感覺,一個個都覺得是他們有錯,趕緊跟著連連點頭稱是。

        于孝天直到這個時候,才心情多少好過了一些,剛才他跪拜趙通的屍首,確實是有點造作了一點,但是為了能讓這幫人明白,他還是強自那麼做了,現如今看到眾人都已經從興奮中清醒過來,他總算是覺得今天值了。

        雖然這第一次出來劫船,只死了一個人,便收穫頗豐,如果換成其他海盜的話,肯定是高興的不知所以,死個人對於海盜來說,其實根本就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他們幹這行的本來就是提著腦袋幹活,活著最好,死了拉倒,每個人其實多多少少都有點死的明智。

        可是對于于孝天來說,他們這趟出來,其實是徹頭徹尾的一次大失敗,在他看來,他們始終都掌握著優勢和主動權,但是最終還鬧得如此地步,即便是成功的劫了船,這樣的結果也是不可接受的。

        他之所以要這麼自責,其實也算是一種表演,就是要喚醒這幫傢伙們,讓他們不要沉醉在成功的喜悅之中,而是要讓他們明白,他們的不足之處,如果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們的失敗的話,那麼這一次即便是死了個趙通,那麼他們也算是值了。

        (今天初六了,快該安下心碼字了,這章字數太少,不好跟大傢伙交代,下午再更新一章!多謝朋友們捧場!)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9 23:55
第七十三章 下家
       
       
         當他們返回到金銀島的時候,島上的人馬上都歡呼著跑到了海邊迎接他們的返航,這次出海撈一筆,于孝天在島上留下了幾個後生看家,省的一不小心老窩又被人給抄了,所以他們出去的人也就是二十個左右。..

        待他們返航之後,發現前往連江的趙麻子已經帶著小船也返回到了金銀島上,遠遠的站在岸上對著他們招手。

        于孝天不等船挺穩,便跳下了船,大步奔到趙麻子身邊,不等趙麻子先告訴他這趟連江之行的結果,便單膝跪下帶著一臉的慚愧說道:「趙叔!于某無能,這次出去沒有能把趙通給安然帶回來!請趙叔節哀,也請趙叔見諒!」

        本來趙麻子滿心歡喜的等著他們回來,沒想到卻等到了這麼一個噩耗,當即便傻了眼,半晌沒回過神,就這麼看著于孝天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好一會兒才顫聲問道:「你們……你們……趙通他?他死了?」

        于孝天一臉的愧色,點點頭道:「請趙叔節哀!這次我們出去,劫了一條船,對方不肯老實投降,雙方動起了手!趙通兄弟勇猛過人,殺到敵船上,但是卻被對方所傷,于某救援不及,也沒能挽回趙通兄弟的性命,結果趙通兄弟便……

        這都是于某的錯!請趙叔責罵幾句!我這心裡也好受一些!」

        趙麻子的老淚一下便流了出來,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話,趙通是他侄子,他這趟去連江辦事,沒想到回來這個侄兒便和他人鬼殊途,這確實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這個時候馬臉、孟瘋子和劉老六等人,也趕緊下船跑了過來,先是七手八腳將于孝天拉起來,接著趕緊扶住老淚縱橫的趙麻子,好一通解釋趙通的事情。

        趙麻子坐在石頭上,擦了擦眼淚,好一陣子算是緩了過來,拍了拍于孝天道:「舵把子,你別歉疚了!這是趙通那孩子的命不好,怪不得你啥!咱們既然幹了這個行當,也就知道誰都有可能會落得這等下場,趙通走了好!走了也就不受罪了!可惜了呀!趙通這孩子還沒有老婆,也沒留下個孩子!俺對不起俺那堂兄呀!」說著趙麻子深深的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眾人將趙通的屍體抬了下來,這回于孝天沒有讓人對趙通實行海葬,而是將趙通的屍體帶回了金銀島,好歹也讓趙麻子見了見趙通。

        島上這一下沒了喜氣,頓時認識趙通的人們,都神色黯然了下去,很長時間沒人能露出半絲笑容。

        直到眾人將趙通埋在了島子的南面之後,島上才多少恢復了一些,幾個老傢伙再次跟著于孝天回到了大石屋之中,分主次落座下來。

        于孝天再次對趙麻子道歉了一番之後,趙麻子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事情馬臉孟瘋子他們都說明白了,大當家又何錯之有?此事不提也罷,提起來圖讓大傢伙傷心!這世道不管誰死了,都值不當讓大傢伙傷心太久了,這都是命呀!

        現在趙通能被大當家帶回來安葬,俺趙麻子就知足了!其它啥都別多說了!你們這趟出去能得手,也是好事,平白想要在海上撈沒門兒,總是要會死人的!落在誰頭上都沒話可說!

        咱們還是說說俺這次去連江的事情吧!」

        趙麻子把話說到這等地步,所有人也都沒什麼好說的了,於是注意力立即都集中在了趙麻子這次的連江之行上,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趙麻子身上。

        于孝天起身給趙麻子倒了一碗水,端到趙麻子面前,趙麻子連說不敢當,喝了口水之後,這才穩了穩心神,強自不再去想趙通死的事情,開始對于孝天說起了這次他們的連江之行。

        「這次俺們去連江,廢了好大勁才算是找到了李家,但是李掌櫃沒在家,我們等了三天,才見到李掌櫃。

        李掌櫃倒是已經聽說了咱們小黃島的事情,一見到俺便大吃一驚,本來並不想見俺,還是俺花了點錢,託人說情,他才總算是答應見了俺一面。

        本來他聽說咱們想要出貨,當場便斷然回絕了,立即便要讓人把俺給趕出去,並且說要是俺再不走,他就要報官讓人抓俺。

        後來俺便把那個從蔣家帶出來的宣爐呈給了他,那個宣爐早年俺在李家見過,就在李家的祠堂裡面,但是卻在蔣家找了出來。

        李掌櫃看到了那個宣爐之後,當場大驚失色,質問俺是在何處得到此物的,於是俺便將蔣家如何勾結肖大嘴一夥人,偷襲李家堡的事兒給李掌櫃從頭至尾的說了一遍,並且告訴了李掌櫃,此爐正是從蔣家找到的。

        李掌櫃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家被海賊所破,乃是蔣百戶幕後指使,意在謀奪他們李家的家財,怒極之下當場便摔了茶碗!險一些氣的暈過去!

        後來李掌櫃聽聞舵把子你手刃了那蔣百戶之後,當即便答應了吃下咱們的貨,並且讓俺捎話給舵把子,希望能當面拜謝舵把子您幫他們李家手刃仇人之恩!

        而且俺也將咱們為何偷襲蔣家大院的事情告知了李掌櫃,李掌櫃知道了咱們乃是被逼無奈才下海為盜,便答應,今後做咱們在陸上的窩主,只要是咱們的貨,他全部吃下,必不讓咱們吃虧!

        這次要不是咱們無意中得知蔣百戶乃是襲破李家的幕後真兇的話,這件事還真就不好辦!」

        趙麻子大致的將去連江縣找李掌櫃的事情給眾人說了一遍,最後嘆息了一聲感慨道。

        所有人聽罷之後,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眼下他們路子很窄,當海盜這事兒好辦,但是要找個穩妥的下家出貨,卻很不容易,現如今趙麻子能通過關係,聯絡上實力比較強的李家作為他們的下家,幫他們出貨,那麼今後他們的買賣便好做多了!

        趙麻子喝了口水之後,接著說道:「另外這次李掌櫃聽聞咱們被逼離開福寧沿海之後,當即還讓人準備了十石好米和兩頭豬四隻羊和十隻雞,送俺們走的時候,親自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到了船上,這次也一併帶了回來!起碼這些日子,咱們不愁吃喝了!」

        聽到這裡,眾人更是高興了起來,剛才因為趙通的死,所造成的陰霾頓時也減去了不少,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于孝天更是連連對趙麻子道辛苦。

        「如此一來,有李家甘做咱們的下家,那麼以後事情就好辦多了!眼下當務之急除了加緊讓弟兄們操練船上的功夫之外,咱們也要盡快把手頭的這些貨給出了!但不知趙叔這次可和李家商定好了沒有,咱們如何交貨給他們呢?」于孝天這會兒心情大好,趕緊趁熱打鐵對趙麻子問道。

        趙麻子點點頭答道:「俺好歹以前也是干過幾天這買賣的,當然知道要先約好交貨的地點!俺已經跟李掌櫃商量好了,以後咱們要是出貨,就直接前往大練島去,他們李家就在大練島接貨,要不然的話,咱們到連江風險比較大!」

        「如此說來,李家其實也干的有海上的買賣?」劉老六聽到趙麻子說交貨地點在大練島,馬上便接口道。

        「這個李掌櫃倒是沒有明言,不過照他這麼說,他們李家肯定也干的有跑海的買賣!起碼他們也有船,要不然接了咱們的貨,他們還要再找船倒手,那樣風險就大了!」趙麻子倒是也沒藏著掖著什麼,直接開口答道。

        于孝天聽說過大練島和小練島,這兩個島都應該是後世平潭縣所轄的兩個島,就在海壇島西面不遠處,位於閩江口南側,早些日子他聽劉老六說過。

        這個海壇島其實很早就有人居住,但是大明洪武年間禁海,為了防止島民和倭寇想通,便將島上的島民全部內遷,以至於讓偌大的海壇島就此荒廢。

        早年海壇島曾經被倭寇盤踞,但是後來被朝廷派兵剿滅,海壇島再一次成為了無主荒島,時常也有海盜在這裡出沒,但是因為海壇島太大,又是福建沿海第一大島,故此也沒有那股海盜,有實力再全部控制住海壇島,倒是一些海商會利用海壇島和周邊一些島嶼,作為他們的貨物中轉之地。

        照著趙麻子所說,這個李家的生意肯定不小,而且也肯定做的有海商貿易這一塊,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在大練島上有貨棧,讓他們去大練島交易。

        如此一來,于孝天就更加放心了,李家如果有海上這條線的話,那麼吃下他們的貨就更方便了,轉手便可以將這些貨再販賣出去,獲取更大的利益。

        當初李掌櫃之所以拒絕趙麻子,其實並不是不想吃下他們的貨,而是因為他們在福安縣犯的案子太大,不想被牽連罷了。

        現如今當得知禍害他們李家的正是蔣百戶之後,這才下定決心今後做他們的窩主,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答應的如此爽利。

        (第二章到!順便給弟兄們求幾張紅票,呵呵!)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9 23:58
第七十四章 招買
       
       
         于孝天當即點頭道:「如此甚好!那麼今後咱們就不用發愁了!眼下咱們缺的東西不少,也正需要趕緊補充一些!有李家給咱們做這個後盾,以後咱們就方便多了!

        事不宜遲,眼下咱們趕緊把手頭的貨出了,要再補一些東西,這兩天咱們把東西收拾一下,便給他送去,我也去會會這李掌櫃,見見面也好!以後行事也方便一些!

        另外這次趙叔去連江縣,可還聽聞陸上什麼事情嗎?不妨說給在下聽聽,畢竟在下說起來回來大明也有三個多月了,可是卻只踏足過陸上兩次,還是去偷襲蔣家,實在是對陸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呀!

        短時間以我這相貌,估摸著也不敢輕易踏足陸上,所以有機會你們誰去陸上,不妨都多打聽一些事情,好讓我也多知道點大明的事情,要不然的話恐怕真會鬧笑話呀!」

        趙麻子這會兒已經漸漸忘卻了趙通的事情,心情也好了許多,畢竟這次于孝天帶船出去,雖然死了個趙通,可是畢竟他們第一次出去行劫,還是得了手,弄回來了不少好東西。..

        而且趙通雖然是趙麻子的侄子,可是畢竟只是他堂兄的兒子,不能算是至親,感情也不算是太深,所以過了一會兒之後,趙麻子也就放下了這件事。

        聽過了于孝天的話之後,趙麻子點頭道:「舵把子這話在理,你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這幅扮相去了陸上想不被人留意都難!短時間還是不去為好!出貨的事情舵把子你看著安排就是,俺到時候跟船一起去大練島便是了!到時請李家的人通知李掌櫃一聲,你們見個面也好!

        至於這次去連江縣,到時也聽了些事情,眼下聽聞川貴那邊有個姓奢的和姓安的宣撫司起兵造反,鬧得川貴一帶大亂,不少川貴的難民逃離了家鄉,有的跑到了咱們福建這邊,街頭常見一些逃避兵禍的難民,流露街頭,煞是可憐呀!另外還聽說浙江那邊,一些地方今年鬧了水災,也有不少難民南下逃到了福建,連江縣那邊也有一些浙江過來的難民,總之這世道總是不太平,苦的都是些老百姓呀!

        倒是咱們殺蔣百戶這件事,雖說傳開了,連江這邊有人知道,可是官府卻並未對咱們懸賞通緝,李掌櫃說這件事被福寧知州壓了下來,僅在福寧一帶,對咱們進行通緝!所以這次俺到連江縣,倒是也沒有人管,直接便進了城!」

        于孝天聽到這裡,心裡一動,趕緊攔住了趙麻子的話頭,問道:「趙叔說在連江縣見了不少難民?」

        趙麻子點點頭道:「不錯!倒也不能算很多,只是見了一些!有四川過來的,也有浙江那邊過來的,算是有一些,據說福寧那邊從浙江逃下來的難民要比連江這邊多一些!」

        于孝天聽罷之後,摸著下巴琢磨了一陣,忽然間笑了起來,拍了拍膝蓋,說道:「這倒是件好事!」

        馬臉沒有聽明白于孝天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問道:「舵把子這話是啥意思?怎麼難民倒成了好事了?」

        于孝天站起身在屋子裡面踱了幾步,這會兒他已經頗有了點大當家的架勢,經過這段時間之後,不管是年輕的和年老的,現在都對他已經是服服帖帖,總算是沒有讓他的努力白費,逐漸的他已經感覺到,目前他基本上已經可以掌控住手底下的這些人了,至於馬臉他們幾個老傢伙對於這些年輕人的影響力,正在逐步被他削弱,並且被他所取代,這麼一來,今後他行事也就更方便了一些。

        「這對於難民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對於咱們來說,卻正是求之不得!諸位叔叔不是總是在為咱們這兒的年輕人們操心婚事的事兒嗎?要是天下太平的話,憑著咱們除了去搶之外,又能去哪兒給他們討老婆呢?

        不給這幫傢伙安置個家室,這幫傢伙總是不安心,所以眼下由難民,咱們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求托李掌櫃暗中幫忙,在陸上買一些適齡的女子,回來給咱們這兒的年輕人成家所用!」于孝天停下腳步對馬臉他們開口解釋道。

        馬臉等人一聽便笑了起來,趙麻子摸著頭笑道:「俺咋就沒有想到呢?為了給這幫傢伙成個家,現在都快成俺們幾個老傢伙的心病了,以前咱們窮的是叮噹響,哪兒有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咱們這些人呀!

        還是舵把子想的周全,現如今咱們說來幹了這兩票之後,也不算是缺錢了,靠著搶女人總不是辦法,那麼做總是有點傷天害理了點!花錢買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也算是順便救了些難民!」

        于孝天搖頭道:「不單單只有女人的問題!男的咱們也要!諸位想想看,咱們為啥要跑到這兒躲著?不就是因為咱們人手太少了嗎?

        眼下這海上也不安穩,干咱們這行的照著六叔所說,福建這邊沿海可以說是多如牛毛,咱們帶船出去,去的人少不行,動起手來不成事,可是把人都帶出去也不行,島上萬一要是有人來掏咱們的老窩,不留點人看家也不成!所以眼下咱們最重要的還是要趕緊招買人手!人多了好辦事,今後咱們就不必再擔心太多了!

        再加上咱們時不時要修船,今後咱們還要立水寨,都缺不了人手,人少的話什麼都幹不成!咱們要木匠沒木匠,要鐵匠沒鐵匠,就算是修補個船帆,也要篾匠才行,不招些人手總是不成的!所以今後咱們出了貨,除了補充兵器糧食、修船之外,多出的錢,存起來也無大用,倒不如趁著陸上有災,多招點人手的好!

        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馬臉沉吟著,現如今他們剛有了點錢,于孝天便要拿去招買人手,他總是有點捨不得,他們這些人窮怕了,總覺得存點銀子心裡面踏實,這麼快就轉手招買人手,把錢花出去,馬臉等人總覺得不太捨得。

        但是對于孝天的這個意見,劉老六卻很是贊成,每個人的眼界不同,劉老六在海上跑的時間最長,見識也最廣,當然理解于孝天的野心,他早已看出來,于孝天這傢伙心比他們任何人都大,幹了這行,就沒打算混日子,肯定想要干的大一些。

        要不然的話于孝天也不會這麼費心,天天逼著這幫傢伙們操練,這一切都說明,他于孝天天生就是個幹大事的人。

        「舵把子這話說的在理!咱們眼下人手太少了點!在這海上混,靠的就是人多勢眾,誰的人多誰就可以橫著走,大黃島不錯,可是咱們因為人少,不是照樣不敢呆嗎?要是當初咱們人多勢眾的話,大可留在大黃島不用跑到這兒!這事兒能幹!

        再說了,咱們幹這個,圖的就是有吃有穿,囤著銀子又有何用?銀子再多,咱們保不住,還是白搭,眼下趁著咱們手裡面有銀子,多招買些人手,才是正事!

        馬臉,你們還猶豫個啥?」劉老六不管任何時候,總是站在他未來女婿這邊,當即便站起來說道。

        馬臉等人一聽,覺得劉老六和于孝天的話說的也在理,他們囤著銀子,要是保不住,都是白搭,倒不如管飽肚子之後,多招點人手,幹起來更爽利一些。

        於是馬臉當即也點頭表態道:「舵把子說的不錯,這事兒俺看行!就按照舵把子說的辦也好!多招買點人手,以後咱們就能幹的大點!到時候咱們還怕誰呀!」

        既然于孝天這個大當家和馬臉這個二當家都定下了這事兒,孟瘋子自然是人越多越爽利,李狗子沒有發言權,趙麻子主見不強,所以這件事當即便定了下來.

        (今天要特別鳴謝秋天的楓林兄弟贈送我一個富貴紅包,另外也要感謝海邊藍顏兄弟贈送的心意紅包!多謝你們了!下午再更新一章作為答謝!)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10 00:18
第七十五章 豁然開朗
       
       
         一條雙桅船在海浪中起伏著,藉著風力,在大海上顛簸著前進,一群人在甲板上忙活著,有些人捉對在甲板的空地兒上來回吼叫著廝殺,也有人收拾著船上的索具,更有人在撅著屁股不停的來回在船上擦拭著甲板。 ..

        原來船上的那種骯髒的狀況,現如今早已在這條船上看不到了,所有的地方都被擦拭的乾乾淨淨,包括船艙之中,以前存留的那些垃圾也早已被全部清理了出去,包括船艙壁上存留的污漬,也都被鏟了下去,又用卵石仔細的打磨了一番。

        船艙的地鋪被徹底取消,成排的用麻繩編成的吊床,被懸掛在艙壁上,並且分作上下兩層,有序的懸掛在艙室之中。

        每個人的私人物品也都被整齊的擺放在指定的位置,包括他們穿的草鞋,也都成排擺放在船艙的一側,靠著船艙的艙壁,則是一排武器架,長槍、單刀、利斧都被打磨的雪亮,有序的擺在武器架上,上面還擦上了一些魚油,用來防止這些武器生鏽。

        整個船隻都換了全新的面貌,讓人看上去感覺舒服了許多,于孝天低頭在船上不時的用手擦拭著邊邊角角,劉通和黑頭跟在他的背後,臉上都流露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舵把子,咱們犯得著把船弄得跟狗舔了舔一般的乾淨嗎?好歹有地方睡不就成了?為啥非要搞得這麼麻煩?有這功夫還不如躺著歇歇,萬一有事也有力氣跟人幹仗不是?」黑頭實在是憋不住,跟著于孝天發起了牢騷。

        于孝天沒有搭理他,轉身帶著他們走上了甲板,並且命他們吹熄了船艙的燭台,等回到甲板上之後,于孝天才對著黑頭訓斥道:「你這廝牢騷也太多了!該說的我不早就對你們說過了嗎?

        為啥有人說出來跑船,就等於把命交給了龍王爺?為啥常年在海上跑的船,每次跑一趟下來,都會有人死在船上?

        在海上討生活人,最怕遭了颶風大浪,怕碰上干咱們這行的劫船,但是真格死在風浪和咱們這種人手中的船伕,卻並不算多,你去問問六叔他們,死在海上最多的人是怎麼死的?」

        劉老六聽到于孝天提到他,於是便扭頭過來,對黑頭這些傢伙們訓斥道:「你們這幫傢伙都不知道舵把子之所以讓你們這麼做,是為了你們好!出來跑船的,死在海上的十有八九都是害病死的!」

        于孝天再次接過劉老六的話,語重心長的對黑頭他們這幫傢伙說道:「六叔說的不錯,死在船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病死的!但是你們只知道他們是病死的,卻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得病!

        現在我再對你們說一遍,都給我記清楚了,就是因為船上太髒,蚊蟲和老鼠都可以傳播各種疾病,還有跳蚤,更是能要了人的命!

        六叔和馬叔他們以前在海上碰上過一條船,船上的人全部死光,他們既不是被人殺了,也不是遭了風暴,船上的還都在,這又是為了什麼?就是因為船上太髒,傳了瘟疫,不等他們回到岸上,人便都死光了!

        我讓你們這麼做,就是為了大傢伙的身體,咱們誰不想活的長一點?難道把船收拾的乾淨點不好嗎?你們自己說,以前船上住著舒服,還是現在舒服?」

        黑頭撓撓頭道:「那倒是!跟以前一比,還是現在船上住著舒服,剛開始在船上,跳蚤多的要死,一晚上咬得滿身都是疙瘩!現在收拾乾淨了,有用煙熏了之後,晚上睡的也安穩了!省的老鼠在身上亂竄,惹得睡不好覺!

        不過舵把子讓咱們把船艙收拾乾淨點也就罷了,這船面上為啥還要天天擦的跟狗舔了一般,這俺就想不明白了!」

        于孝天站在船尾朝著船上掃視了一下,看著光潔的船甲板,沒好氣的說道:「咱們是靠著船討生活的,船就是咱們的家,咱們說不好聽點的話,被人稱作是海賊,可是我從來沒把咱們當過賊看!

        在我的眼中,咱們應該是兵!要是自己都把自己當做賊來看,這輩子就沒什麼指望了!生個兒子今後還是個賊!

        要是咱們連自己的船都不愛惜的話,就別指望著以後能在這海上混出頭,這甲板擦乾淨之後,一旦動起手來,跑起來不會滑,關鍵的時候會救咱們的命!

        總之你們按照我定的規矩辦,遲早你們會知道,我這麼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今兒個是該誰值日了?為什麼這裡的甲板沒擦?黑頭你去查問一下,要是有人偷懶的話,今天晚上的飯就免了吧!」

        黑頭他們聽罷之後,不敢再囉嗦,趕緊下去揪出了當值的一個傢伙,提溜過來令他把船尾這塊甲板打上來海水,又仔細清擦了一遍。

        不多會兒便又聽到于孝天在船頭大罵:「混帳!我都說了一百遍了!不管是誰,都必須要尿到海裡面,不許在船上亂撒尿!這又是誰幹的?」

        孟瘋子撓著頭站出來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舵把子別罵了!是俺尿的,剛才俺尿急,忘了舵把子定的規矩,俺擦!俺擦!俺把它擦乾淨還不成嗎?」

        于孝天腦門子上拉滿了黑線,這個孟瘋子為老不尊,總是管不住自己,動不動就犯戒,可是又不能真格的打他軍棍。

        「我說孟叔,你是船上的掌兵,我還靠著你幫我管人呢!你說你老是自己管不住自己,還讓我如何管其他人?今天這事兒不能再算了!按照咱們定的規矩,船上的茅廁,今後五天,就歸您老了!」于孝天拉住要跑的孟瘋子沒好氣的小聲對他說道。

        孟瘋子滿臉都是苦瓜相,小聲說道:「俺說大當家,俺們這幫人不是都習慣了嘛!怪俺!這都怪俺!俺以後真不敢了!兩天,就兩天成不?您高抬貴手,俺年紀大了,這胃口本來就不好,連著幹五天,還不要吃不下飯了嘛!」

        于孝天又好氣又好笑,豎起三根指頭道:「三天,不能再少了!」

        孟瘋子一臉的倒霉,搖頭晃腦的說道:「成!多謝大當家了!三天就三天!你們這幫王八孫子,都給老子聽了,今後三天誰要是敢在船尾的茅廁亂拉的話,老子用塞子塞住他的腚溝子!」

        船上的眾人聽罷之後都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後生們連聲答應,說不敢,但是有壞的卻說:「孟叔!俺這兩天鬧肚子,可不能怪俺呀!哈哈!」

        結果說話的那傢伙立即便被孟瘋子一腳踹在了屁股上,落荒朝著船舷另一側逃去。

        于孝天又掃視了一下船體之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現如今這條船,在他的大力整頓之下,到處都變得乾淨整潔了起來,原來亂糟糟在甲板上堆著的繩索,現如今變得整齊了起來,滿是污垢的甲板,現在也還原出了原來的木紋顏色,光潔了許多,欄杆和桅杆上,也被人用石頭打磨的光滑了起來,一切看起來都讓人舒服了許多。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于孝天可是下了功夫,制定了一套衛生標準以及值班制度,並且親自帶著這幫人,將船體從內到外的清刷了一遍,指定了各種物品的擺放位置,以及船上的飲水飲食制度。

        這幫人起初都非常不習慣,船髒一點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習慣了窩窩囊囊過日子的這幫人,猛的讓他們干淨起來,還真是讓他們接受不了,特別是于孝天除了要求船上的衛生之外,對於他們個人衛生也要求很嚴格。

        每個人每天要擦臉,漱口,上岸之後每天要洗頭洗澡,衣服也要常常換洗,這對於這些沒老婆的光棍漢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特別是眼下提那已經涼了,天天讓他們洗澡洗頭,實在是難為他們。

        對此不少人開始時候都得過且過,結果于孝天毫不留情,每天要對船上和他們住艙之中進行徹底檢查,抓住違令之人,第一次便要罰其做二百個伏地挺身,第二次則要打上五軍棍,第三次就要足足打夠二十軍棍,要是還不改的話,以後就不許再上船做事,只能永遠呆在島上看家,娶老婆也想都別想。

        這一下船上的人都被折騰怕了,開始還有人不以為意甚至故意犯規,結果被收拾了一頓之後,便都警惕了起來,漸漸的只得老老實實按照于孝天的要求來做,船變得乾淨了不說,人也變得都乾淨了許多,以前一個個蓬頭垢面的傢伙,現如今頭髮也梳得整齊,紮在頭頂,衣服也可以看見原色了,總之前段時間過去之後,這些人都變得精神了許多,不再讓人老遠便聞到他們身上的汗臭味了。

        如此一來,還帶來了一個好處,就是人人都開始顯得振作了起來,走路似乎都帶著風,之前那種人人身上帶著的散漫氣質,為之都改變了許多,再加上天天不管在船上還是島上,都堅持的出操運動,以及隊列的初步訓練,使得這幫人精神面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雖然這些人距離于孝天所想要達到的軍人氣質,還相差很遠,但是起碼這些人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服從,什麼叫做聽令行事,使得他們之中一切開始變得規矩了許多,這讓于孝天多少有點安慰。

        一個富有紀律感的團隊,比起一個散漫的團隊,更能發揮出戰鬥力,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雖然他目前還沒有將手下打造成一幫鐵血軍人,可是起碼目前他已經開了一個好頭,只要今後他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如果他沒有出什麼意外的話,他相信遲早有一天,他會在眾多海盜團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海盜中的翹楚。

        看著船上這些忙忙碌碌的手下,于孝天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海盜生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當海盜又能如何?現如今正是大航海時代,雖然他來了稍晚了一些,但是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為什麼就不能利用這種身份,也成就一番事業呢?

        于孝天轉身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茫茫大海,忽然間覺得心中豁然開朗,以前為了被迫走上這條路而積存的那種鬱悶感,在這個時候,望著遼闊的海面,居然一掃而空,開始變得敞亮了許多。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10 00:22
第七十六章 途遇同行
       
       
         「當家的,前頭就是海壇島,這一帶勢力很複雜,在這裡出沒的同行著實不少,你看咱們是不是加點小心?」趙麻子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于孝天背後,小聲對于孝天說道。..

        于孝天這時候也看到在船的左舷遠處露出了一線陸地,如果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那便是大陸了,原來這裡只不過是海壇島的東側,聽到了趙麻子的提醒之後,于孝天點點頭道:「趙叔說的有道理,都聽仔細了,船上所有人都各自就位,上斗瞪大眼睛瞧仔細了,大傢伙都打起精神,咱們到了海壇島外面,要小心點了!」于孝天提高了聲音,對著全船發出了警告。

        本來閒著無事的眾人,在聽到了于孝天的喊聲之後,都立即紛紛站直,孟瘋子則立即大吼著招呼他手下的兵夫,進入艙室開始取出傢伙,做好準備。

        趙麻子說的不錯,海壇島東西兩側,歷來都是南北船隻必經之地,屬於除了泉州一帶之外,福建沿海航路最繁忙的地方,也正是如此,眾多海盜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一帶,故此時有劫船的事情發生,現如今他們海狼也已經成為海盜團體之中的一份子,現在船艙之中,裝滿了各種貨物,要去大練島交易給李家,要是在這裡被同行給劫了,那可就是笑話鬧大了!

        船上的所有人這個時候都緊張了起來,劉旺身體輕靈,眼神又好,所以和另外兩個後生被于孝天安排做了上斗的活,得到警告之後,劉旺立即自告奮勇的招呼上面的一個後生,讓他下來,接替他的位置,像個小猴子一般,噌噌便抓著桅杆上的繩索,朝著主桅的頂端攀去。

        在主桅的頂端,這個時候已經搭起了一個簡陋的小斗,可供人蹲在裡面,對遠處海面進行瞭望,雖說這裡風光獨好,不過沒點膽子的人也幹不了這個,因為在望斗這個地方,是全船晃動幅度最大的地方,海風也是最大的地方,朝下一望恐高的人便會嚇得腿軟,更不要說蹲在這裡,對各個方向進行瞭望了,即便是膽子大的人,上來之後,也都必須要用一根繩子,把自己攔腰綁好,以防風浪太大的時候,被甩下去。

        劉旺年紀不大,之前不能算是膽子大的人,不過這傢伙倒是頗為機靈,通過跟著于孝天幾次歷練之後,這膽子也變得大了,而且有這個未來姐夫照著,這小子也變得開朗了許多,加上本來他就喜歡爬高上低的性子,所以正好比較適合幹上斗這種事。

        于孝天這些天來,一支讓這傢伙主攻弓箭和火槍這兩項,但是現在發現,這傢伙臂力比較小,持弓不穩,開不了強弓,加之以前他也沒有任何底子,所以練弓箭基本上沒戲,於是便讓他放棄了弓箭,專攻火槍手這一項,並且在他們有限的幾隻火槍之中,挑選出了一支相對做工比較好,打起來不會炸膛而且稍微比較準確的一支火槍,交給了他們三個上斗作為他們的專屬武器使用。

        于孝天比任何人都重視上斗這個行當,他們不單單只是可以擔負船上瞭望的工作,同時他們所處的位置,視野最為開闊,也是一個非常適合狙擊的位置,如果上斗能是一個神槍手的話,便可以出其不意的在高處狙殺敵人的頭目,有時候可能因此便左右戰局。

        故此于孝天才令劉旺和另外兩個上斗,集中精力,專攻火槍這一項,目前為止,他們三個已經掌握了如何在高處搖晃的情況下,對火槍進行裝填和發射的技能,但是因為條件有限,他們手頭火藥很緊張,而且他們手中的火槍充其量也只能稱之為火銃,精度很差,所以暫時還不能起到有效的作用。

        以于孝天的打算,如果短時間之內,他們搞不到好一點的火炮的情況下,起碼也要先想辦法搞幾支打造精良一些的火槍或者是鳥銃,起碼在近戰方面,擁有一定的優勢。

        這一次他們前去大練島找李家交易,于孝天已經開列出了一大張需要購置物資的清單,其中便包括了各種各樣的火器,現在當海盜,在大海上混,還靠著簡陋的刀槍和弓箭等冷兵器,已經有些過時了,他琢磨著既然要做這一行,他就爭取要打造一支裝備精良的部下,這樣他們在海上行動的時候,勝算便會更大一些。

        船隻在繼續朝著北面航行,又過了一陣之後,劉旺在桅杆頂部的望鬥上大聲叫道:「前方五里處有兩條船隻出現!正在向海壇島方向行進!」

        聽到了劉旺的叫聲之後,船上的人立即來了精神,紛紛開始伸著腦袋朝著船隻的前方望去。

        「前面兩條船轉向了!朝著咱們迎了過來,看樣子來意不善!」在船隻又行進了一會兒之後,劉旺再一次在桅杆上面大聲叫道。

        于孝天聽到之後,神經立即開始繃緊了起來,抬頭叫道:「看到他們船上有旗號沒有?是什麼船隻?」

        劉旺大聲回答道:「現在還看不清他們有沒有旗號,兩條船一大一小,一條像是三桅的福船,一條像是兩桅的鳥船!跟咱們的船倒是有點像!」

        劉老六馬上對于孝天說道:「這地方兩條船一塊,估摸著不是普通商船,他們肯定是看到了咱們的船,才朝著咱們過來的,弄不好是衝著咱們來的!」

        于孝天暗自也在合計,現在他還看不到對方的船,但是從劉旺反饋下來的情況來看,對方肯定來者不善,於是他將手舉起,大聲下令道:「準備!」

        船上的眾人經過一次歷練之後,這次表現要好了許多,實踐出真知這句話說的不錯,上一次他們劫船的表現,于孝天在回去路上以及這幾天不斷的反反覆覆的跟這幫人進行剖析,讓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上一次劫船之中所犯的各種錯誤,並且讓這幫人各個都無話可說。

        所以雖然上一次劫船,他們表現拙劣到了極點,還付出了趙通一條人命,和兩個人受傷的代價,不過經過那天的事情之後,卻讓他們從中汲取到了不少東西,所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一點在這兩天,于孝天感到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會兒在聽到于孝天下令準備的時候,船上諸人都沒有表現出混亂的跡象,而是顯得有條不紊的開始將弓掛上弦,一捆捆箭支被打開,放在了趁手的位置,火箭也沾上了火油,同時有人拿出了點火的火把,十幾個裝著火油的火罐也被他們放在了船舷下固定的筐中,幾桿三眼銃也被他們一個個的開始拿起來裝填進了火藥和銃子。

        總之上一次的混亂這一次沒有再出現,所有人都迅速的站在了他們所需要站的位置,做好了下一步的準備。

        他們的一門碗口銃這個時候也被掀開了油布,露出了炮身,一個火藥罐被取出,放在了炮架旁邊,有兩個被指定為炮手的後生,取出了杵桿,也做好了裝填的準備。

        現在他們就剩下了一門碗口銃,上一次劫船的時候,那門碗口銃,因為黑頭裝藥太多,打響之後炮架被震裂了,炮口也被崩掉了一塊,現在放在了金銀島上,準備回頭招來鐵匠之後,再進行修復,短時間之內,他們是不敢再用那門碗口銃了。

        所以眼下他們的重火力減半,對於他們來說,搶別人倒是還行,要是萬一被人圍攻的話,他們就比較吃虧了,不過于孝天看罷了手下這幫人的表現之後,非但沒有感到太過擔憂,反倒有點安心了下來。

        戰鬥也許是比訓練更能錘煉人的一種方式,他之前想要靜下心專門對這些手下進行訓練的想法,現在已經有所改變,其實他們上一次的劫船行動,收穫並不算小,起碼讓這幫人知道了他們的不足之處,知道了該怎麼做,這一點比起他們劫獲的那點財貨,更要寶貴許多。

        故此于孝天現在改變了當初的想法,決定今後帶著這些人,一邊出海操練他們,一邊小打小鬧的幹上幾票,不求成功,只求能讓這些人通過實戰多積累一些經驗,比起單純的訓練,可能會效果更好一些。

        今天他們來大練島,于孝天便精銳盡出,將手下大部分得力的人都帶了出來,一是為了保證他們此行攜帶的貨物的安全,二就是讓這幫人通過這次前往大練島往返的途中,再進行一些訓練。

        而今天看來情況不太好,十有八九是碰上了同行,不過他們躲是躲不開的,眼下他們船艙裡面裝滿了要去大練島出手的貨物,船隻處於滿載的狀態,吃水比較深,航速比較慢,與其現在示弱躲避,倒還不如大搖大擺的迎上去,亮明身份的好。

        眼下船上的眾人已經做好了準備,當真要是對方想要黑吃黑的話,他們倒是也不白給,何況海盜們也有規矩,一般情況下只要是同行,不是敵手的話,在海上碰面,多也就是打個招呼,相互之間誰也不願拚命的火並。

        於是于孝天沒有下令轉向,而是繼續大搖大擺的升著滿帆,朝著前方兩條船迎了過去。

        「他們升旗號了!大船上升起的是綠旗,小點的船上升的是藍旗!綠旗上好像還有字!俺看不清!」望鬥上的劉旺又一次在上面大聲通報導。

        這時候于孝天他們也已經可以看到海平面上出現的那兩條船了,船上微微出現了一些騷動,劉老六對此經驗豐富,馬上說道:「孝天,對面兩條船不是一夥的,弄不好是一起結伴出來的兩伙人,但是不知道他們的來頭如何!咱們怎麼辦?」

        于孝天深吸一口氣道:「穩住!咱們只管走咱們的!井水不犯河水!他們只要不想玩兒命,應該不能拿咱們如何!各部只管做好準備!」

        于孝天的沉穩,讓船上的眾人又安靜了下來,繚手稍稍按照劉老六的吩咐,調整了一下船帆,並且做好了隨時準備調帆轉向的準備,兵夫和其它暫時沒事的船員這時候也各自都站直了身體,立在了船舷處,每個人都挺胸疊肚,儘可能的拔高一點,使得他們顯得威風一些。

        隨著兩邊船隻相向而行,雙方距離也越來越近,于孝天已經可以看到對方的船隻一些細節,同時也看到了對方兩條船的旗號。

        過來的兩條船之中,一條大一些的船是屬於福建沿海特有的福船船型,船上有兩根主桅,一個低矮的傾斜前桅,這樣的福船比起他們眼下的這條鳥船的排水量要大出一倍,航速也稍稍高一點,屬於中型的福船,但是和明朝水師的二號福船相比,卻要小一些,堅固程度也不如戰船,是一種福建沿海一帶比較常見的海船,估摸著早先也是商船,現如今成了海盜的座船。

        這樣的福船好處是船舷高大,船體堅固,一般情況下可以和敵船用衝撞的戰術對抗,當然前提是要比它小的船才行,而且在海上的抗風浪能力也比較強,比較適合遠海航行,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就是靈活程度不夠,遇上輕靈一些的船隻,他們轉向不易,很難有效的追上其他船,故此這樣的船看起來威風一些,但是卻並不太適合作為海盜的座船,也難怪他們會兩條船結夥出來。

        而另一條船則和于孝天的座船規格相似,都是鳥船的船型,同樣也都是雙桅,船的排水量也基本上和他們的這條船相仿,不同的是過來的這條船船頭看起來比較彆扭,似乎不像是原裝的,倒像是在原來船上,又安上了個船頭,看上去很彆扭。

        三桅的福船上升起的旗號是綠色的,旗上似乎寫了個繁體的劉字,但是距離比較遠,于孝天還不能確定,那就是個劉字,只能等再近一些才能確定。

        而另一條鳥船上升的是藍旗,破爛的藍色旗旛上,似乎是淨面,什麼也沒有,具體他們是什麼身份,就無法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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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10 00:26
第七十七章 強勢通過
       
       
         「六叔!大船的旗號似乎寫了個劉字,你聽說過這附近幹這行的誰用這名號嗎?」于孝天扭頭對劉老六問道。..

        劉老六搖搖頭道:「沒聽說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來頭的,打藍旗的那個,更說不了是什麼人了,現如今好多干這行的,都用的是藍旗,只能看得出他們是干這個買賣的,具體是誰,不見面就不知道是誰了!」

        于孝天看到這裡心裡面居然頗有點得意,有文化和沒文化就是不一樣,他也是用的藍底的旗,但是他的旗上可是繡上了一個金色狼頭,看上去一目瞭然,而且還夠威風,對面來的兩條船的當家的,肯定是一些不識字的土鱉,所以隨便弄塊布,拉起來就當是他們的旗號了,實在是沒文化呀!

        「來人!升起咱們的海狼旗!讓他們也瞧瞧咱們的旗號!嘿嘿!」于孝天這會兒居然一點也不感到緊張,反倒有點洋洋自得的感覺,讓一臉緊張的劉老六不由得側目看了看他。

        「孝天,不能大意呀!」劉老六小聲說道。

        「我知道!放心!大不了就跟他們動手,怕他們作甚?」于孝天現在經歷的生死多了,居然神經也變得大條了許多,這次路遇同行,居然已經沒有之前的那種緊張感了。

        當他們的那面金色海狼旗冉冉升起的時候,對面過來的兩條船顯然也看到了他們的旗號,很快便落下了半帆,降低了航速,並且轉向做出了避讓他姿態。

        按照劉老六所說的規矩,于孝天也下令降下了半帆,將船速也隨之降了下來,雙方三條船漸漸的接近。

        于孝天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塊黑布,將頭包了起來,遮擋住了他的短髮,大踏步走到了船首位置。

        其餘船上的眾人,也都立即挺直了腰桿,打足了精神,一個個都按照于孝天教他們的那樣,儘可能的站成標準一些的軍姿,兩腳分開,手持各色武器,跨立在了船舷處。

        三條船終於緩緩的接近,對方兩條船此時沒有表現出敵意,沒有從于孝天他們船的兩側接近,而是都走了他們的左舷處,這樣便表明了他們沒有敵意,同時兩條船也都降下了所有的船帆,很顯然是要跟他們打個招呼。

        于孝天於是也投桃報李,下令落帆,三條船就此湊到了一處。

        一個身穿綠色錦袍的白臉漢子,站在福船的船頭,帶著一臉驚訝的神色,打量著于孝天的這條船,而另外一個身穿大紅顏色的矮墩墩的漢子則走到了那條鳥船的船頭,同樣也是滿臉疑惑的望向了于孝天。

        「幸會幸會!敢問一下,這位兄台如何稱呼?可是也在此打食嗎?」當雙方接近到幾十米的距離的時候,福船上那個身穿綠色錦袍的白臉漢子終於先抱拳大聲對著于孝天叫道。

        于孝天於是也立即雙手抱拳,清了清嗓子,遙遙對那個漢子回到:「幸會!我等乃是海狼!並非在此打食兒,不過只是途經此地而已,沒想到在此路遇諸位!叨擾叨擾!敢問二位兄台如何稱呼嗎?」

        錦袍漢子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于孝天和他的船,以及他船上的這些手下,表情似乎有點詫異,因為在他眼中這個自稱海狼的年輕人顯然是這條船的掌事之人,而且于孝天身材高大威猛,頭裹黑巾顯得頗有威勢,令他不得不暗自叫了一聲好,而且對面船上那些嘍囉們,也一個個腆胸迭肚,看上去相當規矩,無形之中,便把他們給比了下去。

        扭頭看看他們這兩條船上的海賊們,一個個在船上是東倒西歪,嬉皮笑臉,有人趴在船舷上,也有人踏在船舷上,更有人幹脆攀在船帆上,一個個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這麼一比,便立時把他們給比了下去,這讓那錦袍漢子頗有點慚愧的感覺。

        於是他沒敢小瞧對面這些同行,趕緊抱拳答道:「在下劉一刀,這廂有禮了!」

        但是另外那條鳥船上的紅袍漢子,則撇著嘴,露出了一臉的不屑,也不抱拳答話,而是一隻腳踩在船頭的船舷上,一邊上下打量著于孝天和他的船,一邊冷哼一聲道:「海狼?什麼海狼?沒聽說過!是不是剛下水的?告訴你們,這海壇一帶可是俺周大砲和劉舵把子的地盤!你們打這兒過也就罷了,但是你們今兒個記清楚了,想在這兒撈食兒就要先問問俺們答應不答應!」

        于孝天掃了一眼那個鳥船上自稱周大砲的傢伙,微微一笑又對那個周大砲抱了抱拳說道:「原來是周大當家,幸會幸會!有了周大當家這句話,于某記住便是,以前不知道這是二位的地盤,今兒個知道了,自然不會來此搶二位的生意!我等此次只是路過此地而已,並無要在此搶二位生意的意思!還望周大當家不要誤會!

        今日沒有準備,改日如果有空的話,再遇上二位當家的,于某定要備酒與二位當家的喝上一場,在下還有事,就不在這兒耽擱二位了!告辭!」

        這個福船上的舵把子劉一刀倒是比那個姓周的要客氣一些,聽罷之後抱了抱拳道:「如此就不耽擱于兄弟了!但不知于兄弟你們現居於何處,改日有機會的話,我等可以前往拜訪!」

        于孝天才不會給他說這個呢!笑道:「咱們幹這個的,都是居無定所,以船為家,時下我等下海不久,尚未有落腳之地,讓劉兄見笑了,要是劉兄有地方的話,于某願改日專程前往拜會!」

        劉一刀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我等也是下海不久,同樣也是居無定所以船為家,既然今日于兄還有事在身,我等也不耽誤于兄了!請!」說著做出了一個恭送的手勢。

        于孝天也哈哈一笑,對他和那個周大砲抱了抱拳,也不再廢話然後轉身下令起帆,幾個繚手相互配合著,馬上扳動船帆的軲轆,吱吱呀呀的將船帆升了起來,船隻隨即也開始受風,緩緩的動了起來。

        待到于孝天帶船離開之後,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的船影,姓周的令手下將船靠上了劉一刀的福船,對劉一刀不滿的說道:「劉兄,這廝的船裝的滿滿的,估摸著他的船上撈了好貨,你幹嗎不趁機動手,咱們給他來個黑吃黑,把這廝連人帶船給吞了?」

        劉一刀轉頭看著漸漸遠去的于孝天的船,冷笑了一聲道:「周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都是干這個的,他又沒壞規矩,在咱們地盤上撈,無冤無仇咱們又何必要壞了這海上的規矩呢?

        而且你也看到了,雖然他們都是生面孔,可是他手下那些人,有規有矩,非一般好相遇的,你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一旦動起手,也不見得就能輕易將他們拿下,咱們出來幹這行,不能一點規矩不講,要不然傳出去的話,誰還敢跟咱們打交道?咱們還怎麼去人家地盤過路?

        看樣子他們也是在南邊一帶混,今後時日還長,少不了還要打交道!多個朋友多條道,犯不著得罪人!咱們還是到西面轉轉,這段日子南面回來的船也不少,何苦要撿這樣的硬茬子下手呢?走吧!」

        那個周大砲有點不情不願的又朝著于孝天遠去的船看了看,吞了口吐沫,搖搖頭頗有點可惜的說道:「也罷!算他命好!這次就放他過去算了!不過這姓于的看上去頗有點囂張,這種人,俺姓周的就是看不慣,別讓老子碰上他們在咱們地頭上撈,要是讓俺知道他敢在這一帶撈的話,老子非做了他不可!都看什麼?起帆!咱們走!」

        兩條船升起了船帆,調整了一下航向繼續朝著海壇島方向行去。

        于孝天和孟瘋子以及劉老六等人站在船尾,看著那兩條船漸漸的朝著遠處駛去,劉老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姓周的和姓劉的,還算是懂規矩,沒有亂來,要不然今天咱們就有點麻煩了!」劉老六開口說道。

        「怕他們作甚!都是干這個的,他們敢不講規矩?要是他們敢亂來的話,咱們也他娘的不是吃素的,看俺不剁了他!」孟瘋子天生屬於那種不知道什麼叫怕的人,擺弄著手裡的刀,滿臉的不在乎。

        于孝天笑了笑,轉過頭對船上的眾人說道:「大傢伙看到沒有?今兒個不是我不怕他們,而是你們讓我有這個膽子!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大家精神頭足一些,即便是碰上同行,他們也不敢小覷於咱們!

        那個姓周的不是個善類,瞅著咱們的船直流口水,要不是姓劉的還算是講規矩的話,估摸著他肯定是看上了咱們的船貨,不會跟咱們客氣!

        以後再遇上這種事兒,大傢伙就照今兒個的辦,只要大傢伙拔直了腰桿,還怕他們個什麼?好了!該幹啥的接著幹啥,咱們走咱們的!這海大著呢!以後等咱們都練成好手,還怕誰來哉?」

        船上的所有人都歡呼了一聲,立即放鬆了下來,紛紛收起了傢伙,剛才說他們不緊張,那是胡說八道,不少人身體繃的這會兒腿肚子都有點疼,抓著傢伙的手心都浸滿了汗水,直到這會兒才算是放鬆了下來。

        不過當看到那兩條船上的同行的表現之後,這幫人又同時從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種自豪的感覺,和對方一比,雖然大傢伙都是干這個的,可是他們這些人在于孝天的帶領下,卻顯得是精氣神十足,對方的那些傢伙們,卻一個二個鬆鬆垮垮,不比不知道,這一比,他們方才認識到,且先不說他們手頭上的功夫如何,單是比一下雙方精神頭,他們便壓住了對方的氣。

        眼看著對方船多人多,可是愣是被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這一下他們算是徹底嘗到了按照于孝天要求的做的甜頭,黑頭招呼一聲,跟著他的幾個後生,馬上便抄起木盾木刀還有木槍,又在船上你來我往的對練了起來,就連幾個閒著沒事的繚手、碇手,也都加入到了他們的戰團之中,吆喝聲震天,打的是熱火朝天。

        看著這幫上躥下跳的後生們,劉老六和趙麻子等人都笑了起來,扭頭又看了看甩去了衣服,也抄了個木盾和木刀,加入到戰團的于孝天,他們幾個老傢伙都暗暗點頭,覺得心裡面忽然放鬆了下來。

        船隻緩緩駛過海壇島的北端,劉老六下令轉舵,從海壇島北面的東癢島以及小癢島之間穿了過去,向西繞行過海壇島,開始駛向了大練島。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2-10 00:33
第七十八章 李家管事
       
       
         大練島就在海壇島西北方向不遠處,距離它西南不遠是小練島,據說是因為這裡水道翻湧,波濤如練,所得名大練島。: ..

        而大練島距離陸上最近不足二十里,又剛好位於閩江口南面,距離福州也比較近,雖說朝廷名義上在隆慶開海之後,只限於開放了漳州府海澄的月港這一個港口,凡是出海行商者,都必須要從月港報請官府申領船單才能放船出海。

        但是實質上自明代禁海以來,福建這一帶沿海的禁海令都是名存實亡,放船出海行商的船隻,各地都有,只是不那麼正大光明罷了。

        福州作為福建首府,自然經濟比較發達,從商的更是云集在這裡,所以福州一帶從閩江口出海南下的商船很多,商人為了避一避人眼,所以便選了大練島這裡,作為他們的貨物中轉地。

        所以大練島雖然不是官府開放的港口,卻是一個暗中福州一帶海商們中轉貨物的場所,福州官府對此也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了。

        結果這些年來,在倭寇被壓制下去之後,大練島這一帶便越來越熱鬧了起來,來來往往的船隻很多,開始還有海賊來此襲擾,後來海賊們也發現這個地方是個出貨的好地方,便逐步形成了一種默契的不再來此襲擾,反而也把這個地方當成了一個出貨之地。

        李家在這裡的碼頭上,也設了一個貨棧,專門倒騰各種海貿的貨物,在于孝天的船到了這裡之後,遠遠的先停在了海面上,從船上放下了一條小舢板,讓趙麻子劃上先上岸聯絡。

        在等了大概有兩個多時辰之後,趙麻子再次劃了那條小舢板,帶著一個人從碼頭方向出來,緩緩的回到了船上。

        來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了一套合體的褐色長褂,一看便知道是個精明的人,帶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上船之後便對船上的眾人連連打鞠,口中連聲道:「諸位辛苦,辛苦了!」

        趙麻子帶著他走到于孝天面前,笑著引薦道:「這位就是我們于掌櫃,這次我們掌櫃的親自帶著小的們過來了!

        掌櫃的!這位是李掌櫃在大練島貨棧的李管事,李掌櫃已經派人傳話過來了,李掌事專門過來見您!」

        在這兒趙麻子不方便稱于孝天為舵把子或者大當家,於是便以掌櫃的相稱。

        于孝天也堆著笑臉,抱拳道:「有勞李管事了!在下來的冒昧,讓李管事費心了!到艙裡面坐吧!來人快快看茶!」

        這個李管事滿臉堆笑連說不敢當,打量了一下于孝天之後,說道:「我們家掌櫃的頭些日子專門派人來知會了小的一聲,吩咐在下讓在下好好招待諸位!今兒個于掌櫃親臨這裡,能見到于掌櫃,是小可三生有幸!

        茶就不喝了,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島上一下去不了太多人,只能請于掌櫃等幾位上岸奉茶,諸位多多包涵!在下馬上安排人準備兩桌酒菜給船上送過來,這裡荒僻,還望諸位千萬不要嫌棄!

        至於這船,碼頭上這會兒沒有空位,要等到明天才能下貨,諸位就先在船上再等上一晚!不知于掌櫃意下如何?」

        這個李管事說罷之後,帶著一臉笑容看著于孝天,船上眾人都頓時有點緊張,因為這裡畢竟不是他們的地盤,大練島上魚龍混雜,既有官面上的人,又有其他道上的人,三教九流之輩云集,而李管事邀請于孝天等少數人登岸,雙方目前還沒有建立起穩定的關係,僅憑著趙麻子一個人所說,萬一……

        於是眾人都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了于孝天,等于孝天拿主意。

        于孝天心中也微微一緊,眾人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得到,眼下他已經是官方通緝之人,是這夥人的首腦,假如李家只是表面上答應,但是卻暗中有其它想法的話,那麼他上岸便有很大的危險性。

        但是轉念一想,于孝天便馬上拿定了主意,現如今的人生對於他來說,其實就是一場豪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假如他連這點膽色都沒有的話,未免會被李家看輕幾分,對於今後雙方合作,肯定只會有不利的影響,所以他只能再賭一把,否則的話他也就不是于孝天了。

        「哈哈!好說好說!如此一來,倒是要麻煩李管事了,一切就依李管事的安排,大家在這裡等我,今日我跟李管事到岸上去,你們這幫傢伙可不要眼饞呀!

        有勞李管事了,就這麼說,請!」于孝天將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態,便要跟李管事下船,乘舢板上岸。

        劉老六馬上說道:「既然如此,俺也陪大掌櫃上岸走一趟!孟瘋子,這兒就交給你了!大掌櫃我們不在,你看好這幫傢伙,不要讓他們亂來!」

        孟瘋子立即點頭,雖然他脾氣不好,但是也算是經過場面的人,到了事兒上之後,也是知道深淺的,于孝天和劉老六以及趙麻子上岸之後,船上只剩下他一個老傢伙,非要他留下坐鎮不可,所以他也沒有客氣,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本來韓顯、黑頭也想跟著去,但是卻被于孝天喝退,以舢板太小,坐不下他們這麼多人為由,讓他們也留在船上。

        李管事看著于孝天,哈哈一笑道:「于掌櫃果真是藝高人膽大!在下佩服!諸位不要擔心,咱們李家做買賣最講究的就是個信字!于掌櫃到島上的安全,全在在下的身上,少了于掌櫃半根汗毛,諸位砍下在下的腦袋便是!請!」……

        大練島上雖然名義上只是一個自發形成的走私基地,但是這裡經過這些年的經營之後,卻已經很是繁榮了,島上的貨棧有幾十家之多,而且酒肆妓院也都一樣不缺,顯得頗為繁榮,而街面上的各色人等也來來往往,車馬穿行,很是熱鬧。

        不大的碼頭上,停靠著大大小小十幾條貨船,不少人正在棧橋上來來往往卸貨,更是顯得一片繁忙。

        于孝天跟著李管事上岸之後,便被他請到了靠近碼頭的一個貨棧之中,這裡出出入入的夥計有十幾個人,基本上都是二三十歲精壯的年輕人,有人在盤點貨物,也有人在搬運整理貨物,很是忙碌。

        看到于孝天他們進入貨棧,也沒有人抬頭仔細打量他們,這些人依舊是各忙各的,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一般。

        於是于孝天和劉老六以及趙麻子便被李管事帶到了貨棧後面的一個小獨院之中。

        別看這裡僅僅是個貨棧,可是後面的小獨院卻別有洞天,屋舍建的很是精致,室內也裝飾的十分簡潔乾淨,雖然稱不上雕樑畫棟十分奢華,起碼也看上去絲毫不嫌簡陋,反倒有一種雅緻的感覺。

        隨著李掌櫃一聲吩咐,不多時間有人便在居中的廳堂里布下了一桌豐盛的酒宴,而且隨著李掌櫃拍了拍手,很快便又有四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跟著夥計走了進來,一進門便對著眾人作揖。

        李管事哈哈一笑,稍微寒暄幾句之後,便伸手請于孝天等人入座,同時一招手,讓幾個年輕女子坐在了于孝天等人身邊,專門伺候于孝天他們幾個,這樣的排場顯得已經是極為隆重了。

        趙麻子和劉老六雖然見識不少,可是這樣的場面卻還是沒有經歷過幾次,平日裡看上去頗為精明的劉老六居然這會兒也顯得侷促了起來。

        反倒是于孝天對於這樣的排場沒有感到太驚訝,後世ktv以及高級會所,這樣的情況多了去了,花錢請客的叫幾個小姐作陪是常事,雖然他經歷也不多,但是也見識過不少次,故此對於李掌櫃這樣的安排,顯得泰然處之,也不客氣,直接便坐在了上手主賓的位置。

        一個年級不大,面向清秀的少女便坐在了他的左手位置,略帶羞澀的為他斟滿了面前的酒杯。

        李管事立即端起酒杯,舉起來對于孝天笑道:「在下先敬于掌櫃一杯,于掌櫃你們遠道而來,這也算是為你們接風洗塵了!這裡地方荒僻,酒菜都算不上精致,改日有機會的話,于掌櫃到岸上,我們掌櫃的定會再好好款待諸位!請幹了這一杯!」

        于孝天端起酒杯,笑道:「李管事太客氣了!我們都是些粗鄙之人,如此盛情已經讓我等承情不盡了,今日叨擾李管事,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讓李管事如此破費,更是過意不去!這杯酒我先乾為敬,請!」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于孝天一揚手,便將這杯酒一飲而盡,亮出了酒杯的底。

        李管事眼中閃過一絲欽佩的神色,於是哈哈一笑叫了聲爽快,也立即仰脖將他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亮出了酒杯。

        趙麻子和劉老六沒怎麼經歷過這種場面,以前他們幹海賊的時候,都不是頭目,所以到岸上的機會很少,也坐不到這樣的檯面上,所以身邊有美女陪侍,這樣的事情,讓他們有點拘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也都只能跟著喝了起來。

        李管事很知道話該怎麼說,也不過多打聽于孝天他們的事情,只是東拉西扯先說了些風月的事情,並且告訴于孝天他們,這幾個丫頭都是他們李家在陸上收買來的,專門調校過之後,送到這裡陪客之用,讓他們不必拘謹,放心開懷暢飲便是。

        劉老六和趙麻子都對于孝天的泰然感到有點驚訝,以于孝天所說的出身,按理說不會經歷這樣的場面,但是沒想到于孝天上岸之後,對於這樣的場面居然一點都不怯場,談笑風生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於是都有點奇怪,覺得于孝天的出身恐怕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但是這時候也不是問的時候,只能暫時悶在心裡。

        因為李管事是個很知道深淺之人,雙方東拉西扯了一番之後,氣氛便融洽了起來,漸漸的李管事便將話頭引到了他們這次的買賣上。

        「今日于掌櫃前來,但不知都帶來了什麼貨,數量又是多少,這邊我們掌櫃的已經吩咐過了,只要是你們送來的貨,要我等照單全收,價錢上定要公道,決不能讓于掌櫃吃虧,這個請于掌櫃儘管放心便是!」幾杯酒下肚之後,李管事開口對于孝天問道。

        于孝天笑道:「這個自然!我等既然前來,就是信得過李掌櫃,至於價錢上好說,按照規矩來便是了!做生意講究的是雙方都要有利才行,那樣生意才能做的長久!這便宜不能都讓我們佔了!

        至於這次我們帶來的貨,倒是不少,這裡于某拉了一張清單,請李管事過目一二,明日便可對照這個清單下貨,到時自然一目瞭然!」

        說著于孝天便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那個李管事,上面密密麻麻的羅列了他們這次帶來的各種貨物的名稱數量,很是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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