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彌留(下)
2012-08-04 23:12:57
青塘寨基地大門口,人們都在翹首以待,等著鄭嘯和岳瞎子的歸來,古雲和龍劍他們也都在這裡。
雖然臨離開的時候岳瞎子看上去精神不錯,但是人們都清楚,實際上岳瞎子很可能已經是回光返照了,所以大家的心中都沉甸甸的。
終於,在山路的盡頭看到了鄭嘯的身影,在他身邊是一起前往的輪椅,上面似乎有一個人影。
大家心頭一喜,急忙迎上前去:看來岳瞎子沒事啊。
但是,當鄭嘯和那架輪椅來到人們面前的時候才發現,輪椅上的岳瞎子雙目緊閉,頭則靠在了鄭嘯的胳膊上,看樣子是已經去了。
古雲老政委轉過身去,撥開人群大踏步走了出去,在他身後,一幫老家伙都默默離去了。
人老了,也就變得婆婆媽媽了,看不得太多悲歡離合,面前的這一幕,讓他們心頭堵得慌,再不離開這裡的話都要別的透不過氣了。
人群圍攏在周圍,注視著輪椅上一動不動的岳瞎子,很多人不禁潸然淚下,特別是那些照顧了岳瞎子很長時間的護士,更是哭的稀裡嘩啦。
岳瞎子此人,雖然對敵人很凶惡,但是對待自己人卻很幽默,這些照顧他的小護士經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而且他這人一點當官的架子都沒有,十分平易近人,所以跟大家相處的都很融洽。
一個小護士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將手中的一只千紙鶴放在了岳瞎子的手中,因為這是她答應岳瞎子的,在她找到新的男朋友的時候,一定要給岳瞎子折一只千紙鶴。
當初她跟上一個男朋友剛分手,要死要活的時候,是岳瞎子耐心的勸解她,以自己的幽默讓她走過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這才等來了新的緣分,找到了先在這個投緣的另一半。
本來,她還准備下個月結婚的時候,邀請岳瞎子去當證婚人呢,沒想到他沒能夠支撐到那個時候。
周圍的其他護士也都走了上來,大家一邊落淚,一邊簇擁著岳瞎子的遺體朝醫院內走去。
鄭嘯站在門口,不知道為什麼雙腿在微微顫抖,就連諸葛幺妹當初犧牲的時候,他也沒這麼抖得厲害呢。
跟岳瞎子兩個人已經是好幾十年的戰友了,兩個人就跟親兄弟似得,如今岳瞎子這麼一走,鄭嘯覺得心頭好像被抽空了一大塊似得,甭提有多難受了。
人群漸漸散去,大家要回去准備一下,因為很快岳瞎子的追悼會就要召開了。
兩天後的上午,追悼會召開了,地點就設在醫院的禮堂,這也是岳瞎子當初的遺囑。
禮堂已經被布成成了白色,到處都掛著白色的帷帳,就連門口的柱子上也扎著白色的絹花,給人一種肅穆的感覺。
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副水晶棺,裡面是一身軍裝的岳瞎子,他已經被化過妝了,看上去神態十分安詳,就跟睡著了一樣。
上午十點,追悼會開始了,人們按照順序走進來,向岳瞎子進行追悼。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身戎裝的老政委古雲,他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就連頭發也又白了幾許,但是他的步子依然鏗鏘有力。
老政委手中持著一束菊花,他慢慢走到岳瞎子的棺木前,低下頭看了看躺在裡面的他,眼角有點潮濕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我還沒走,你竟然敢搶在我前面走了,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啊。」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半天之後,他這才將手中的菊花放在了岳瞎子的身旁,轉身朝門外走去。
接下來,諸葛舟、諸葛雲、杜剛、龍劍等人都一一進來進行了追悼,很多人都是接到訊息臨時趕過來的,最遠的威廉甚至是從大洋彼岸坐飛機飛回來的,來參加他義父的追悼會。
威廉,是個英國人,他的父親是前來支援中國的志願者,跟其他一些人被日本人包圍了,後來全都戰死犧牲,只留下了當時還只有兩歲多的這個小家伙。
及時趕到的龍牙軍團擊潰了日軍部隊,然後從他們手中救下了小威廉,然後帶回了青塘寨基地。
因為跟一品紅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所以這是岳瞎子最大的遺憾,後來見小家伙很可愛,而且也是孤兒了,於是就將他收做了干兒子。
對這個干兒子,岳瞎子非常疼愛,盡心盡力的培養他而小威廉對他也當作親生父親一樣對待。
這次知道岳瞎子去世,小威廉還沒回來就哭的死去活來,立刻坐飛機飛了回來,昨天就趕來了。
陪同他進去的人後來是將他架出來的,因為他在裡面就哭死過去好幾次,讓陪同的人看了都覺得心裡非常難受。
就這樣,人們一個一個都進來參加了追悼會,到後來只剩下了鄭嘯一個人。
邁著沉重的步子,鄭嘯站在了大廳的門口,他抬起頭看了看大廳裡的水晶棺,猶豫了一下,然後就朝裡走去。
說實話,鄭嘯有點害怕見到現在的岳瞎子,因為他實在有點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麼,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但是似乎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走進大廳內,鄭嘯拉過一把椅子,在岳瞎子跟前坐了下來,然後凝視著這個曾經的好兄弟。
岳瞎子躺在水晶棺內,周圍圍著無數的鮮花,他的神態看上去非常安詳,看不到一點痛苦和不快,甚至嘴角邊還帶著一絲微笑。
「你小子倒是舒服,先躺下了。」鄭嘯的聲音格外嘶啞,就好像是多少年沒有上油的門軸,他從懷中掏出煙盒,從裡面取出一根來在岳瞎子面前晃了晃,「來一根不,這可是你最喜歡的牌子啊。」
停了一下,然後鄭嘯將香煙叼在了嘴中,然後他用打火機點燃,狠狠的吸了兩口,因為用力過猛而被嗆到了,禁不住用力的咳嗽起來。
大廳門外,人們都在焦急的等待著,他們不知道裡面情況怎樣了,只能等鄭嘯出來才能知道結果。
大廳裡,鄭嘯坐在水晶棺旁,手指間夾著一棵香煙,那縷縷的煙霧緩緩上升,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道玄妙的軌跡。
鄭嘯似乎跟岳瞎子說著什麼,有時候眉飛色舞的,有時候又是咬牙切齒,而下一刻又變成了義憤填膺,不知道還以為這位龍牙軍團的當家人得了失心瘋呢。
足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鄭嘯也沒有從大廳裡出來,外面的人們都沒有離去,而是繼續耐心等待著。
終於,鄭嘯停了下來,他抬手擦了擦眼中笑出來的眼淚,然後站起身,再次看了看躺在水晶棺內的岳瞎子。
岳瞎子還是老樣子,雙手交叉,一只眼睛用眼罩遮住了,跟海盜王似得,但是缺少了幾分凶惡,多了幾分安詳,嘴角邊掛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這家伙,我說了這麼長時間,你竟然都不配合一下,真是不夠意思,今後咱們的哥們沒法做了。」鄭嘯笑罵著,然後轉身朝大廳門口走去,「你先在這躺著吧,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等我忙完了再回來找你小子嘮嗑,記住沒。」
大廳的大門轟然打開,鄭嘯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裡,他看到門外站滿了人,大家都沒有離開,似乎在等著他。
人們也看到了走出來的鄭嘯,他雖然盡力保持著平靜,但是那跟桃子差不多的眼圈,卻出賣了他。
「大家回去工作吧,該干啥干啥去。」鄭嘯朝人們揮了揮手,然後邁步朝外走去。
第二天,岳瞎子就要下葬,到時候按規定只有一部分留下來參加,剩下的大多數人還要回去,因為他們現在都是一方要員,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
見鄭嘯下了命令,人們慢慢散去了,他們的確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夠長時間在這裡停留。
青塘寨後山,一座新的墳墓建了起來,那就是岳瞎子的墓地。
這座墳墓緊挨著一座墳墓,上面的名字是:愛妻一品紅之墓。這還是當初岳瞎子給她裡的。
在五年前的一次戰斗中,已經升任師長的一品紅在前線視察時,被流彈擊中而犧牲,那年她才才24歲。
墓碑上鑲嵌著二人的照片,照片裡的岳瞎子還是露著壞笑,而一品紅依然是颯爽英姿,兩個人很有夫妻相。
鄭嘯在墓碑前站立良久,他將一顆點燃的香煙插在墓碑前的石台縫隙中,然後又掏出了一瓶烈酒。
這酒是東北的燒刀子,酒勁大得不了的,當初岳瞎子就喜歡喝這酒,而且喜歡喝完了就東北二人轉。
岳瞎子雖然人長的瘦小,但是卻有著一副好嗓子,據他自己當年說,要不是當了兵,他沒准現在也成為了非主流歌手,混得不錯了。
將酒瓶裡的美酒倒在了墓前,然後鄭嘯又凝視了墓碑上的岳瞎子良久,這才轉身離去。
這之後,每年的清明節,都會有一個外國人,帶著妻子和孩子回來掃墓,每次都他都會指著墓碑上的照片,對自己的兒子說,「這是你們的爺爺奶奶。」
第24章 戰起(上)
2012-08-04 23:56:03
遠東裝甲師,是沙俄共和國西伯利亞裝甲兵團下屬的一個裝甲師,主要是駐守在血色軍刀跟沙俄共和國交界的西伯利亞地區上。
這個裝甲師一共有一百四十五輛中型坦克車,二十六輛重型坦克,此外還有三十輛裝甲車,兵源也都是經歷了三年以上戰爭的老兵,有著豐富的戰斗力。
他們駐守的日卡爾鎮,是一座軍鎮,這裡幾乎全是軍隊或者是跟軍人有關的人,比如說軍屬,或者是替軍人服務的機構。
因為這裡位於比較偏僻的一隅,所以雖然跟血色軍刀隔著一條小河相對,卻一直都是十分太平的。
雙方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但是也沒有來往,頂多是在巡邏的時候會彼此對視一眼,這已經是最大的交流了。
在十幾米寬的河上,有一座大橋,是鋼鐵結構的鐵路橋,但是早就沒有火車通往兩岸了,如今被雙方的工事和掩體堵得嚴嚴實實。
西伯利亞的清晨,天氣格外冷,即使現在只是十月天氣,但已經滴水成冰,裝甲師的戰士都穿著厚厚的大衣,頭上也帶著棉帽子。
橋頭工事裡,負責值勤的沙俄共和國戰士趴在沙袋上,一邊湊著手,一邊朝對面眺望著。
對面的工事後面,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估計是因為太冷,所以在工事裡縮著呢。
值勤的裝甲團少尉排長咧開一嘴黃板牙,哈哈笑著,一邊從腰間取下了銀的小酒壺,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頓時覺得一股暖流貫穿了整個肚腹。
西伯利亞特有的是卡曼兒地伏特加,這種伏特加酒性很烈,但是不上頭,是裝甲團最喜歡喝的酒。
「等這次任務結束,一定要回鎮上酒館,多買上幾壺好酒不可,沒有酒的日子,簡直是一種折磨。」搖晃著那所剩不多的酒壺,少尉排長別裡斯基暗自想著,一邊朝不遠處的地堡走去,准備去休息會。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習慣性的扭了下頭,眼角的余光掃過了還沒有封凍的河面,頓時就凝在了那裡。
在那波浪奔騰的河面上,似乎有十幾個小點在浮沉著,雖然不起眼,但是卻讓他的目光驟然收縮。
別裡斯基轉回身沖到了警戒崗亭裡,拉動了警報。
頓時,淒厲到了極點的警報聲就在整個日爾卡鎮上空響了起來,將原本籠罩在鎮子周圍的寂靜給撕了個粉碎,讓原本寧靜的鎮子沸騰了起來。
不管是還在熟睡的,還是已經起床的,所有裝甲團的戰士全都用最快的速度穿戴上了軍服,奔向了各自的戰斗崗位。
一時間,整個軍鎮化作了一頭正在蘇醒的猛獸,開始睜開凶惡的雙眸,和露出猙獰的爪牙。
拉響了警報之後,別裡斯基少尉沖出了崗亭,來到了工事後,開始關注對面的情況。
在他來,對面的血色軍刀就算是想要有所動作,想要打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裝甲團在這座五六米寬的鐵道橋上,整整駐守了一個排的兵力。
在這座鐵道橋上配屬的武器,除了十二挺重機槍外,還有四門反坦克槍,而後方的火箭炮陣地上,還有整整十二輛秋莎火箭炮車。
只要他們能夠遲滯對方的進攻速度一分鐘,後方的喀秋莎火箭炮就能給對方以暴風驟雨般的打擊。
握了握手中拿著的波波莎自動步槍,別裡斯基少尉頓時有信心了。
對面,工事後面出現了一道道身影,也就是眨眼間就撲上了掩體,然後一支支黑色的發射口對准了這邊。
與此同時,對面天空上傳來了飛機的尖嘯聲,一隊戰斗機保護下的重型轟炸機呼嘯而來,排列著整齊的隊伍,朝著軍鎮而來。
沒等別裡斯基排長他們明白過來,對面就開了火,一道道帶著尾焰的地對地導彈破空而來嗎,准確的落在了他們駐守的陣地上。
這些地對地導彈都有著激光鎖定裝置,所以打的非常准,幾乎沒給陣地上留下什麼死角。
爆炸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激烈的幾乎讓人耳朵都要震聾了,彈片暴雨般四散著,將每一個射程內的目標撕成了碎片。
一輪齊射,還能活著的沙俄裝甲團別裡斯基排就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剩下的都倒在了陣地上。
別裡斯基少尉的運氣真不錯,居然成功的躲過了這一輪導彈攻擊,當他從泥土中拱出頭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駐守的陣地已經半倒塌了,而也傷亡過半了。
「對方的火力怎麼這麼厲害?」別裡斯基有點傻了,他們從來沒有跟血色軍刀交過火,所以不知道這支部隊跟龍牙雖然比起來差了一籌,但是跟別人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地主跟乞丐比誰有錢——不在一個檔次。
後方的喀秋莎火箭炮陣地上已經在調整校准射距呢,只需要三十秒的時間,火箭炮的怒火就會傾瀉到對方的腦袋上。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對方陣地後方,一陣讓人耳膜刺痛的尖嘯傳來,下一刻天空上就被黑影給布滿了。
別裡斯基抬起頭來看去,嘴張開就合不上了,因為他看到那黑壓壓的,居然都是火箭彈。
這波密集到了令人發指的火箭彈橫過別裡斯基的陣地,直飛向了後方的喀秋莎火箭炮陣地,下一刻就覆蓋了那裡。
霎時間,那個火箭炮陣地就倒了黴,在比他們火力強十倍的火箭彈覆蓋下,陣地上頓時遭遇了致命性的打擊。
等火箭彈爆炸停下來之後,整個陣地就跟被犁過似得,泥土都被削去了一大層,而上面那些喀秋莎火箭炮也都不見了,代之的是一地殘碎的零部件,還有同樣被撕碎的人體。
別裡斯基少尉又傻了,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傻了,可以說今天一天他經歷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打擊了。
對方的火力也強悍了吧,那麼多的火箭彈,最少也要有上百門卡秋莎火箭炮車才能發射出來,難道對方調來了好幾個裝甲師來支援了》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面的河堤頂部上出現了一輛輛坦克車,正在隆隆的駛下河堤,朝著河邊而來。
看來對方是打算全線進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