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原始戰記 作者:陳詞懶調 (已完成)

   
魚兒羹 2015-3-6 18:57:3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12141418
arty2008 發表於 2016-7-31 23:16
第七九六章 來了就留下

  邵玄剛出現在這片易家人對戰的黑暗世界,迎面就感受到一陣熱浪襲來,視野中全是團團火焰。

  不需多想,調動自身火種之力,以火為盾,擋住那些如隕石群般砸過來的大團大團的火焰。

  這樣的情形,想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易家這兩方已經經過了至少一次交戰。

  思量間,一道火焰如矛,直衝邵玄這邊扎過來。

  感覺到急逼近的殺機,邵玄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身體完全是條件反射般快朝後撤了兩步,橙紅火焰組成的火矛,幾乎是貼著邵玄過去,邵玄甚至還能感覺到掃過去的灼熱的焰氣,似乎慢一步就能將人灼傷。

  「終於來了。」略微嘶啞、淡漠的聲音響起。

  邵玄抬頭看過去,說話的是易祥。只是,不同與先前的漫不經心與隨意,這一次,易祥的話語中隱隱藏著殺機。

  戰場中心看上去還算平靜,但誰都能看出來,這裡剛進行完一場大規模的戰鬥。在易家陣營那邊,停留著數隻卜骨獸,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什麼的火團,一共十二個,就算看不清人的相貌表情,邵玄也能感覺到易家陣營那邊的氣氛頗為壓抑,顯然在過去的較量中,他們並不佔優勢,即便看起來陣容龐大,氣勢逼人,也掩不住那種焦躁動盪的氣息。人心不穩,底氣不足!

  再看看依舊單獨一人站在那裡,與邵玄上一次離開前並無太大差別的易祥。若非邵玄一直關注著易家的情況,即便沒在這裡也盯著易琮他們的動靜,來了之後還看到滿視野飛散的火團殘留,否則,沒人會覺得易祥剛才與人戰過。

  而且明顯不同於易家陣營中開始動盪的氣氛,易祥看上去太過淡定,平靜得讓人心中突生寒意。

  對於邵玄的出現,易家陣營那邊並沒有投以太多的關注,現在陣營中的很多人,已經沒有心情去思考這個來了又走,走了又他瑪來的部落人了。也只有易彖在邵玄出現的時候,朝這邊看了數秒而已,再之後,他們就戒備地盯著易祥,似乎在等易祥接下來的動作。

  易彖心中苦,酸澀淒涼,僅從剛才的那場交鋒中,他雖然依舊無法得知易祥的真正實力,但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至少易祥,的確比他們所想的要強得多,僅憑他們這百來人,恐怕無法拿易祥如何,甚至,無法佔據優勢。

  易彖也真實感受到,曾經那麼強大的易家,真的開始沒落了,繁榮的外表下,已如此虛弱不堪!

  易祥剛出現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易彖竟無法反駁。易祥那句「你們這代人不行」,就是見面給他們的第一巴掌,他們倒是想打回去,可事實證明,他們又挨了一巴掌,而且比之前那一巴掌還要疼!

  至於又蹦出來的邵玄?易彖壓根沒指望邵玄能對抗易祥,他們尚且無法做到,這個部落人就更不用提了。不過,他們或許能借助這個部落人的出現,而做出一些有利於他們的行動。

  在易彖心中翻江倒海的時候,易祥卻並未去關注易家陣營,而是一直對著邵玄出現的方位。

  邵玄只覺似乎有兩道鋒銳的寒光從易祥的雙眼中射出。

  這人,是衝著他來的!

  殺氣!比之易家陣營更甚!

  邵玄:「……」

  哪來這麼大的仇?

  雖然給沙漠岩陵添過堵,還將甘切變成個殭屍樣,易祥理所當然不會給邵玄好態度,可邵玄不認為相比起易家的人,自己與易祥結仇會更大,畢竟當年逼得易祥不得不逃離到另一片大陸的是易家的人,就連易司也說過,一旦易祥朝易家人出手,就是直接滅族的態度,絲毫不會顧及大家都是同族人。

  但現在的情況是,易祥似乎對邵玄的殺意比易家陣營那邊要強烈得多!

  邵玄只是想通過易家人之間的戰爭,看看傳說中的易祥實力究竟如何,探一探沙漠岩陵背後的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可誰知道會碰到這樣的情況?之前他過來這裡的時候,易祥都沒有這樣的反應,莫非,在他這裡離開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邵玄心中疑惑的同時更為警惕,打算遠遁。撤了算了,他之前的計劃都是建立在易祥更為仇視易家人的前提下,可既然現在易祥的目標是邵玄自己,邵玄就沒必要再繼續留在這裡了。這是易家人的主戰場,不是他的,他傻了才會在這裡跟易家人鬥!

  然而意識催動之下,試了幾次,邵玄發現,之前還能夠順利離開的方法,現在卻完全沒用!

  出、不、去、了!

  「既然來了,就一起留下。」

  易祥彷彿被沙漠的風吹過的嗓音響起,整個人如同大漠黃沙之下潛藏的獵食者,終於露出了鋒利的毒牙。

  易祥一改之前漫不經心的架勢,在他話音尚未響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動作,絲毫不給邵玄和易彖等人反應的時間。

  易祥身前,圖騰中那道原本就高漲的火焰壁壘,卜骨獸無法踰越的火焰牆,此時更是帶著一種直達天際的氣勢,猛然上衝,彷彿火山在醞釀之後終於噴發!

  以衝高的火焰牆為中心,流動著強大焰氣,橙紅中帶白的焰氣迅速的向四周蔓延、擴散,再擴散!

  真正的風暴,終於要來了。

  僅僅只是蔓延的焰氣,洶湧如江河奔流,逼得卜骨獸連連後退。

  相比之下,已經結束的之前的那一場較量中易祥的行為,簡直算得上溫吞!

  犀利,強勢!

  不帶一絲遲疑的殺氣!

  這便是此時的易祥,或許,也是最真實的易祥!

  即便看不見易彖眾人面上的表情,也能推測他們此時何等震驚。

  然而,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面。

  噴而起的那道易祥控制的、似乎連著這一方天地的火牆,上與下都開始變化。

  最上方,焰牆的頂端朝周圍展開,彷彿一面張開巨大的傘罩。而下方,眾人腳下,火浪朝四面擴散。

  「不好!」易彖大叫一聲。

  「他要將我們全都困死在這裡!」易彖身側的另一人驚道。

  來的人都是易家主支之中的佼佼者,或者頗有地位的人,如果這些人一個都沒能回去,那麼,易家會生怎樣的變化,面臨何種危機,易彖不敢想像。

  王城的平衡,是以六大部族本身實力為支撐,若是有哪一方弱下去,其他五個部族,便會化身為狼,朝著這隻虛弱的獵物下口,不會給它喘息、再次崛起的時間!

  此時易彖心中只有兩個字——「滅族」!

  易祥當真抱著滅族的心思!

  而易祥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出手,很顯然,他在等,等邵玄出來,然後將邵玄同易家眾人,一起困死在這裡!

  為什麼易祥要盯著邵玄,易彖不清楚,他此時只想如何將易家的人送出去,哪怕只能送出去十分之一,也能降低易家的損失。

  此時的易祥,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雖然看不清易祥的相貌,但此時的易祥,任何人看過去,第一感覺就像是遇到了兇猛的風暴。

  黑暗的世界之中,易祥的那道火牆所帶來的變化,彷彿要將這一方天地就罩在其中。

  「撤!」易彖大叫道。

  可惜,晚了。

  沒法離開這裡。易家陣營那邊的人也發現了這個事實。

  眼見腳下擴散而至的火浪,邵玄想跑,卻發現,不論他跑得多快,仍舊像是停留在原地,眼見著自己同易家人一起被困。

  意識控制之下的世界,與現實的世界並不相同,就像邵玄之前發現鷹山的那些龐然大物一樣,距離,已經是個模糊的概念。

  退?無路可退!

  火牆上方的如傘一般的火罩已經蓋下,與眾人腳下的火流相連,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

  眾人只覺背後冒起森森寒意,此時的他們,就像是被關在籠中待宰的獵物。無奈、無力、絶望。

  易祥身上的火焰組成的身影更加清晰,甚至細微到面部表情。每個人的身影因為火焰組成的原因,都看不出面貌如何,可此時,易祥面上,輪廓逐漸細緻,已經能看到眼、鼻、口的形狀,甚至衣袖任何細微的擺動,都能分辨出來,遠遠過易彖他們影像的清晰度!

  所以,在過去的那場較量之中,易祥根本就未出全力,甚至,只是防守,沒有攻擊。易彖三人在百人組成的大陣加持之下,都絲毫沒有給易祥帶來傷害,現在,就更無法動搖易祥了!除非,他們借助其他手段。

  黑暗的世界之中,站立在那裡的易祥,周身散發的氣息強勢、凜冽、霸道,彷彿這封閉起來的一方天地之下,他是唯一的掌控者,真正的霸主!

  若非被宰的是易家人自己,他們甚至會因身體血緣的本能,對易祥產生敬畏的衝動。可惜,這樣的人,對易家人的態度不留一絲情面,這讓易家眾人膽顫心驚,卻仍然有種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理。

  而邵玄,也終於有了自己作死的感覺。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8-1 18:19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3 00:22
第七九七章 你有甲骨,我有先祖

  當上下方的火焰將這片區域封閉的瞬間,邵玄突然感覺似乎有寒氣從骨頭裡滲出來,明明封閉這一切的是火焰,卻令人感覺,如同置身冰窟之中,身體的血液流都在減緩,體內所有的力量流轉,皆在減!

  尤其是離開這片區域所需要動用的力量和流轉方式,被「凍結」得最為明顯!若是體內的力量無法完成這種流轉規則,那也就無法從這片黑暗世界中離開。

  邵玄看了看腳下如地板一般的火焰,這封住了他們往下逃離的機會,他清楚地認識到,易祥這是要將他同易家陣營的百來人,一同封死在這裡!邵玄自己,以及易家陣營中的眾人,就像是悶在鍋裡的菜,而易祥則是給鍋添火的人。

  想到這裡,邵玄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易祥為什麼對自己的敵意如此深,甚至在這樣的敵意面前,易祥都不去看易彖一眾人。

  將自己弄到這般境況,邵玄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但這種時候,也沒有時間去後悔了。與其在這個時候思量這些,不如抓緊時間想一想如何脫離這樣的困境。

  邵玄看了看易家陣營那邊,他對這裡不瞭解,短時間內也未必能想出有效逃離的方法,但是,那邊易家的眾人應當對這裡是相當熟悉的,所以,這種情況下,易家眾人會如何做?

  若是易家那邊能拿出有效的方法,邵玄就算複製不出易家人的能力,也能知道該往哪方面去努力。

  當然,邵玄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易家眾人身上,他自己心中也在苦思怎麼破解困境。

  被封閉的區域內,又分為兩部分,以易祥身前的那道火牆為界,易祥站在那邊,而邵玄和易家眾人則在這邊。

  不過,邵玄只有一個人,也沒有易祥那麼強烈的存在感,所以,乍一看上去,就只有兩方在對峙-易祥和易家眾人。

  易家那邊反應也快,縱使易家其他人經驗不足能力稍遜,但易彖三人心中已經幾經思量,對當前形勢做出數種判斷,可不管哪一種,都覺得心中沒底,不過最後,易彖還是選擇了最為保守的方式。他不打算用這百來人同易祥死拼,而是決定先離開,這是他們第一次對易祥的實力有清楚的瞭解,撤離之後,他們需要再想些其他的辦法,怎麼也不能讓易祥「滅族」的目的達成!

  易祥那邊已經開始有動作,原本就如撐天牆一般的火牆,不再是以防守的姿態停留在那裡,隨著易祥抬掌前推,那面火焰牆以一種萬獸奔騰的兇猛氣勢朝這邊衝過來,浩浩蕩蕩,似乎前方的任何阻礙都無法擋住它們的步伐,幾欲將一切事物都衝垮、踏平!

  不是一隻、兩隻卜骨獸,而是一整面火牆!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內,根本不給人躲避的機會!

  即便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實體,但邵玄卻有種後背都緊張得汗濕的感覺,看了眼朝這邊逼近的火牆,沒有任何縫隙能讓他逃離。扭頭再看看易家陣營那邊,果然,站在最前方的人開始動了。

  這一次,易彖三人沒有用他們的卜骨獸,易彖抬起了一隻手,手中拿著一個東西,看形狀,像是龜殼。

  喀喇喀喇喀喇!

  一陣密密麻麻的碰撞聲響起,像是骨頭類的硬物在相互撞擊造成的動靜。

  易彖一聲大喝,握著那個龜殼的手朝前猛地探出,下一刻,他手中的龜殼出耀眼的亮光,不是卜骨獸的那種如點般的亮光,而是一團!

  這團亮光如流星朝前衝出,在前衝的途中,這團亮光也在迅生變化。

  「破!」

  這個瞬間,邵玄感覺似乎有一座大山朝下壓來,身體承受的壓力正在以一種驚人的度攀升。

  一聲聲急的如風颳動火焰的聲響,好似蔓延至這一方天地之內每一個區域,就連易祥推來的那面來勢洶洶的火牆所帶來的壓力,都被排擠開。

  呼隆隆!

  風火之聲變化,變為如雷般的轟鳴。

  身周所有的區域都在震動,邵玄整個人都在晃動。視野中,無盡的火光從那團亮光處噴湧而出,漫天火焰交織,而在這片火光之中,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其中衝出。

  邵玄愕然看著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

  那是……龜?

  不同於邵玄平時所見到的龜,出現在面前的這隻龜,身體更為瘦長,脖子與尾巴比邵玄熟悉的龜要長得多,脖頸後還有一些棘刺狀的東西,龜尾也有諸多凸起的棱刺,背殻上有起伏,如一個個山丘,不像炎角部落裡的那隻鰐龜尖尖如鋸齒的棱背,卻帶著一種厚重如山嶽的感覺。

  形態只是其次,令邵玄震撼的是它的體型。

  太大了!

  竟與之前邵玄在鷹山那邊看到的那些巨獸的體型相差無幾!

  易彖之前招出的那些卜骨獸,與這隻巨龜相比,還不如它一個龜爪。

  遠古巨獸!

  這是邵玄第一個想到的。易家的人手上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其實,如今的易家人手中,這種用遠古巨獸的甲骨製作的占卜用具並不多,甚至算得上稀少。

  易家的人使用的卜筮工具,都是自己製作,或者別人幫忙製作的,只有極少數是祖上傳下來。而易彖此時使用的這個,就是少有的先祖傳下來的甲骨器之一。曾經也有一些祖傳的甲骨器,但多半都在經歷一些事件中使用過,損毀了。而這個甲骨,算是流傳下來的甲骨器中最為珍貴的一個。

  沒有火塘的部落,都是有專門用於埋葬族人的地方,也就是他們部族的墓地,王城六大部族中,其他五個部族都有他們自己部族的墓地,而易家是個例外。他們雖然也有墓地,但不少人傾向於自己尋找自己的墓地,而且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會自己尋找自己的墓地,當他們覺得大限將至時,便會離開部族,而他們手上的甲骨器,也會同他們一起離開,作為陪葬品。如同稷家人在自己的墓穴中準備穀物,易家的人必備的陪葬品,則是他們自己用於占卜的器物。

  有能力找到易家某位先祖的墳,並且敢撬先祖墳墓,還有實力掌控那些已經失去主人的陪葬品,這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也是為什麼易家人並沒有多少祖傳甲骨器的原因。易祥說他們這一代人不行,說的也是事實,因為他們手中用於占卜的器具,的確比不上先人,這也是一個實力的體現。

  即便是如今易家地位極高的易彖,在這種時候,也只能放棄自己的卜骨,而將先祖留下的甲骨器拿出來救急。

  易祥看似並不強壯的身軀,卻帶來極大的威能,逼得易彖不得不拿出先祖留下的這個甲骨器。看似只有手掌大的龜甲,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讓人看到它真正的樣子。

  巨龜張開大口,伸長脖子,喉嚨動了動。一聲古老、蒼勁的邵玄從未聽過的吼叫聲從它口中出,帶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彷彿跨越無盡的時間與空間,穿梭而來。真正見到的這一幕,比任何部落流傳下來的先祖手記中所記載的,都要震撼人心!

  吼聲中,無數壓力也似乎隨之噴出。邵玄感覺周身承受的壓力再次暴漲,龐大的威勢直墜而來,在這般威勢之下,邵玄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無法蹦踏起來的螞蚱,下一刻就能被碾死般。

  邵玄勉強仰著頭看過去,只見那隻巨龜撐起四肢,隨著前衝的慣性再次跑動,然後在與那面火牆撞上的前一刻,抬起兩隻前肢,朝前擋住那面火牆。

  轟!

  兩隻踏地的巨大龜腳重重往下踩踏,整個巨龜的身體都劇烈顫動,組成龜身的火焰多處濺出。而那面火牆上,更是炸開無數火光。

  腳下封閉的火焰,隨著巨龜的踩踏帶來的強烈震動,如同煮沸的水,咕嚕嚕爭相朝上濺起。

  封閉的區間內,火牆上炸裂的火焰,腳下的地面隨著震動而濺起的火團,橫豎交織的火光帶著遮天蔽日之勢,巨龜的咆哮,彷彿將人帶入了奇異的遠古戰場!

  邵玄整個身體在這雙方碰撞所帶來的威壓之下,驟然向下一矮,又艱難地一點點挺起脊背。

  前面,一方是實力強大得詭異的怪胎,另一方是被放出的大招遠古巨獸,雙雄碰撞之下,其他的一切外物都將淪為炮灰!

  邵玄就是這無盡火焰咆哮之下,即將成為的炮灰。

  邵玄似乎聽到了體內的骨頭,在重壓之下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哪怕現在邵玄離中心戰場並不近,但僅僅只是龐大氣勢和威壓,以及雙雄碰撞所帶來的擴散的震波,都能輕鬆將人壓垮!

  風火之聲如戰鼓在耳邊不停擂動,頭頂、腳下,身周各處,都是龐大的壓力和幾欲將人扯裂的震波,視野中全是飛濺的火焰,密密麻麻,邵玄已經看不清那邊巨龜的身影。

  他感覺自己彷彿站在火山口的岩漿之中,周圍都是灼人的滾滾熱浪,勁風呼嘯,像是燒紅的刀子掛在人身上,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有火在鼻腔中燃燒,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大大張開,有蒸汽從其中噴出。

  身周的壓力還在增加,身體所能承受的壓力已經快要過極限,若是再這樣下去,邵玄的下場只有一個-死!除非,他能在這樣龐大的氣勢威壓和力量波動之下,硬生生劈出一絲生機!

  必須想辦法!

  易家人的應對之策,就是用那個巨龜來對抗易祥的火焰牆,而邵玄現在,先不說離開,他現在必須要做的是如何活!

  同易家人一樣也使用卜骨獸來擋?

  卜骨獸,邵玄自己是沒有的,但是,他有先祖!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3 23:36
第七九八章 那是……人?  

  龐大的威壓之下,邵玄感受到的是冰火兩重天的困境,外面是灼熱的火浪和焰氣,內裡,則是彷彿血液都被凍住的森寒。

  不管他現在想做什麼,先要做的,就是將體內似乎被凍住的力量運轉起來。

  這是一個與實體不同的世界,一個精神、意識的世界。

  精神,意識……

  那個亮點!

  意識海中的那點亮白才是邵玄得以站在這裡的核心!

  邵玄控制著彷彿被凍住的,那絲不同於炎角火種的白色力量,一點點「破冰」。

  一圈,兩圈……

  當那絲白色力量開始復甦時,邵玄也清楚感覺到,原本如寒冰一般的身體,開始回暖。

  然而,這樣的情況並未持續多久,剛開始活躍的力量,又顯得滯緩,彷彿融化的水再次在低溫之下開始結冰一樣。

  再來!

  不能有任何喘息的時間,必須步步緊跟,破冰就必須一破到底,否則,稍有停留,便是再次被凍住的結局。

  邵玄控制著那絲白色力量,繞著被火焰圍繞的那點如靈魂核心般的亮白,緩緩流轉。有些被凍住的白色力量,再次開始流轉起來,一圈,兩圈,三圈……好似將周圍的「寒冰」重新融化。

  而隨著這絲如火種之力般的白色力量再次流轉,邵玄能感覺體內的森寒也開始減弱,被凍住的力量,正在逐步恢復。

  快!

  再快些!

  四周大大小小的火團如隕石群般砸過來,直接砸在邵玄身上,爆出絢爛的火光。疼?已經感受不到了,麻木了。

  邵玄咬牙扛著這巨大的衝擊力,如果這裡是普通的地面,他的雙腿恐怕已經因巨壓而陷入地下,可腳下是負責封鎖的火焰,無法再往下陷入,所以,再這樣繼續下去,邵玄會被壓趴。

  邵玄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慢慢「解凍」,身體所能承受的威勢和壓迫逼近極限,若是無法在短時間內調動力量來為自己擋住外界力量的衝擊,邵玄的下場也只有死。

  抓緊時間控制著體內逐漸解凍的力量,引導著絲絲熱流運轉。

  此時,易家陣營那邊,易彖壓根沒有心思去看邵玄那邊的情況,甚至都忘了這裡還有個部落人。或許在他心裡,邵玄已經在雙雄碰撞之下淪為炮灰了。

  易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個,他在努力尋找裂縫。

  這也是易彖的計劃。他拿出先祖的甲骨器,目的不僅僅只是擋住那面壓過來的火牆,還想要借助火牆前襲的力道,再加上甲骨器製造出來的威能,破開這個限住他們的結界,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細細的裂縫!

  易祥製造的這個如牢籠般的結界,若是甲骨器能夠製造出一個裂縫,他們就能從破開的裂縫處逃離,不需多大,只要有一丁點裂縫,這個結界就不算是完整封閉的結界,他們便能從此逃離。

  縫隙!

  哪裡有縫隙?

  易彖努力尋找裂開的縫隙,生怕一些細小的裂縫被忽略。

  可讓他失望的是,一點都沒有!

  結界依舊完好無損,沒有一丁點的破損!

  怎麼可能!?

  他們都請出了先祖留下的甲骨器,可以說這是他們如今手頭所擁有的所有甲骨器中最強的一個,但是,竟然沒有一點縫隙出現!

  這說明什麼?

  這意味著,易祥實力,已經遠遠出了他們預料!

  前方擋住火牆的巨龜,恐怕也僅僅只能堅持一時,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易彖心中也沒底,現實的一次次打擊,讓一向冷靜的易彖,終於開始慌了。

  如果,連先祖留下的甲骨器都無法為他們爭取逃離的機會,那麼,他們該怎麼做,才能避免被全滅?

  易彖正急著思索應對之策,易家人的腦子轉得快,瞬間的功夫就能想許多,可即便如此,易彖依舊想不出個滿意的辦法。不只是易彖,易彖身側的另外兩個老者,同樣沒有歇著,此時大腦的活躍度,恐怕是他們這一生中,最為強烈的一次。

  怎麼辦?!

  而就在他們焦急苦思的時候,一陣奇怪的力量波動從另一處出現。

  嗯?

  易彖不由得分出注意力往那邊瞟了眼,而就是這一眼,驚得易彖心臟都像是加大了跳動的幅度。

  一股龐大的威壓驟然出現,朝四周逼壓。

  邵玄控制著體內所有能調動的力量,不惜本錢地全部開始依照特定的規則流轉,「解凍」的力量彙集到一起,澎湃如潮,瞬間爆出來!

  雙雄對抗造成的風火咆哮中,充滿橙紅的火焰世界中,顏色明顯有異的赤紅火焰轟然衝起,彷彿突然劈開的一條閃電,硬生生在這一方天地之下擠出個空隙。

  巨大的身軀從赤紅火焰的中心形成,好似出現在火海的戰斧,不斷攀升的凜冽氣勢如突然形成的旋風,將四周所有的阻礙都攪得粉碎!

  扭曲躥動的、橙紅與赤紅交錯的火浪中,出現的巨大身影再次暴漲,在那個巨大的身軀周圍,湧現的赤紅火浪野蠻地朝周圍激烈衝擊,彷彿瘋狂擴大地盤的猛獸。

  在漫天火焰交織之下,在四處都充斥著屬於易家人精神意識的地方,突然出現的這個巨大身影,彷彿一個異類,猶如從滿是火焰的地獄中爬出來的凶魔!

  不只是易家陣營這邊的人,易祥當然也注意到了,甚至,他從頭至尾,都一直看著邵玄所在的方位,並沒有給易彖一眾多餘的注意力。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細微動作,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一幕。

  「卜骨獸?!他怎麼會有卜骨獸?!」圖騰陣中有人忍不住驚道。

  「他不是掌握的筮草一脈的能力嗎?哪裡來的卜骨?!」

  「那個是!」易琮驚叫出聲,「那個,在炎角當初離開的時候出現過!」只是,眼前這個,比當初他見到的那個火焰巨人,更大了,相比起巨龜而言也不遜色!

  當年易琮同王城軍隊追殺炎角的遷移隊伍時,就遇到過那個火焰巨人,當時他們也被那個火焰巨人所攔,沒能及時追上去,最後被炎角的隊伍撤離大陸。

  「那就是你曾經說過的那個……火焰巨人?」易彖心中驚疑不定。易琮當年見到的火焰巨人,不是實體嗎?怎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實體化!?

  卜骨的力量是能夠實體化的,只是,那與精神意識世界中所遇到的不同,控制方法有異,而且需要更多的力量輸出。

  對易家人而言,實體化的卜骨獸,太過浪費,想要對付一個人,只需要從精神意識層面去攻擊即可,並不需要將之實體化。

  易家陣營中也有人想起當初易琮同王城的隊伍回城之後,提到過的火焰巨人。當時也有人懷疑,那是否與實體化的卜骨獸相似,但那時候沒人認為一個粗鄙的部落人能夠掌握這類能力,更別說他們易家的控制方法。

  所以……

  「那真是巨人?!」

  那個部落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明明一開始出現的時候,連身影都模糊,哪裡來的力量掌控如此龐大的巨人?

  而且,炎角部落的人,又是用什麼人做成的這樣一個可怕的東西?真有這樣的巨人嗎?

  「不,他用的根本不是卜骨!那與卜骨之道不同!」易彖緊盯著那邊,心中數個念頭翻起。

  是否為卜骨,易彖略微冷靜之後,也能辨認出來了。

  卜骨,不論是人的,還是獸的,都擁有它特有的力量波動,可他們壓根就沒從邵玄那邊感受到任何卜骨的氣息與力量波動!

  倘若不是卜骨,那,到底是什麼?!

  就算是他們手上這個甲骨器,雖說是先祖留下,但他們這一代代的繼承人,都一直在用最好的卜骨將它養著,這個甲骨器才能揮它最好的作用,可是,區區一個……部落人,手中擁有的到底是什麼?憑的又是什麼!?

  擋著火牆的巨龜仰頭咆哮,與火牆觸碰以及踩著底部結界的龜掌,猛地一震,無數火光再次從火牆上,以及底部的結界中炸起,伴隨著這些的,便是將人都要晃散架一般的震動。

  易家陣營那邊,有一個巨大的圖騰陣在護著他們,即便有震動傳過去,也會被削減不少,在此之前,受到衝擊最大的只有邵玄。然而此時,邵玄的身影在這個突然出現的火焰巨人中,穩穩站立。

  身周的壓力已不再,邵玄難得有了一點喘息的時間。但易祥卻並不打算給邵玄恢復體力的機會,抬起的手臂朝邵玄所在的方位甩過來。

  而隨著易祥揮臂,原本因巨龜攔截而停滯的火牆,在沒有與巨龜正面對抗的地方,朝著邵玄的方位,火浪洶湧衝去,如破堤而出的山洪。

  邵玄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排山倒海的壓力,但這種時候,也只能硬抗!

  不能退,也沒有退路!

  置身於橙紅火浪衝擊之下的巨大的赤紅身影,在一開始的衝擊後退數步之後,慢慢站穩,然後,一步一步,朝著前方走過去。巨人身周是呼呼衝過的火浪,舉步維艱,每一步,都頂著龐大的衝擊,如逆流穿行。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5 00:59
第七九九章 第三個身影

  火焰組成的洪流越來越急,邵玄能明顯感覺到前方的阻力越發大了,每一步也更為沉重,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火焰巨人每一腳下去,都會發生猛烈的震動。

  火焰匯成的洪流之中,驟然分出數股,如火蛇一般騰起,朝著火焰巨人衝過來。

  赤紅的身影揮動雙臂,巨大的手掌帶著凶暴之勢,亦無其他的花哨技巧,動作沒有龐大體型看起來的那般笨重,迅速、直接、霸道,朝著直衝而來的火蛇壓下,彷彿手掌之下,沒有任何生物能逃離,將衝過來的數股火蛇一併打爆!

  飛騰的火蛇瞬間破碎為無數火團,朝周圍飛散。火焰巨人手臂帶動的風勢,將邵玄前方視野中飛騰的火焰捲離。

  易彖愣愣看著那邊走動的龐大的赤紅身影,他仍舊想不明白,邵玄弄出來的這個巨人,究竟是什麼東西?只隱隱感覺到,那應當與他們所用的卜骨獸不同,世上也不應該存在如此體型的巨人,或許,那個身影之所以那般龐大,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但易彖也僅僅只是匆匆思索了一下,便不再去深究,他現在沒有時間去琢磨邵玄弄出來的火焰巨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同樣驚訝於邵玄的強大生命力,原本以為那個部落人會在剛才巨龜與易祥的對抗中消失,可現在,邵玄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這是否就是他之前所卜的那樣,終於出現的「生機」?

  先祖的甲骨器無法給這個結界製造裂縫,那麼,再加上那個部落人呢?是否就能見到那危難中的生機?

  思及至此,易彖再次收攏注意力,去尋找結界內任何可能的裂縫,只要裂縫一出現,他們就撤。他當然也能看出易祥對邵玄的敵意比他們還要大,就算不看那邊,也能感知到易祥已經分出了更多的力量去對付那邊。

  易彖承認,邵玄弄出的火焰巨人是很震撼,也很強,未必會輸給他們先祖留下的甲骨器,但在易祥的攻擊之下,未必能堅持多久。不過易彖不在乎,甚至心中有一絲竊喜,易祥將注意力放在邵玄身上,那麼,他們就能有更多時間尋找撤離的機會。至於邵玄的死活,易彖並不在乎。

  火牆上湧出的火焰越來越多,越來越急,赤紅的巨人朝前走動的步子也越發緩慢。誰都知道,他已經快到極限了,而當他再也無法站穩的時候,便是被火焰洪流吞沒之時,到那時候,邵玄也就跟著完了。

  易家眾人心中不由慶幸,還好易祥沒有在他們身上用這招,否則,即便有巨龜的抵擋,即便他們這邊有百人組成的圖騰大陣,也未必能堅持得比那個部落人更久。

  邵玄能感覺到,體內流轉的力量已經達到巔峰,身體各處彷彿超負荷運作的機器內的零件,發出咔嘣咔嘣的顫動,下一刻就要散架般。

  腳上像是被堅實沉重的鎖鏈綁住,即便是一段很小的距離,也萬般艱難,更別說他還要站穩,去扛住不斷沖擊而來的火焰洪流。

  不能退!哪怕只是一小步,這種時候,只要退了一步,就會退第二步,第三步直至最後被沖垮,被淹沒!

  體內所有能調動的白色力量,全部運轉起來,此時邵玄已經感覺不到冰寒,反而因為不斷流轉的力量,血液都像是要燃燒得沸騰般,整個人都往外噴著蒸汽。

  就在這個時候,邵玄突然發現,意識海中,那個一直以來籠罩在圖騰火焰外層的蛋形的白色光罩,開始「融化」了!

  原本的光罩,逐漸化為白色的光芒,朝外流出,很快,圖騰火焰外層,已經看不到任何光罩的痕跡。

  雖然白色的光罩消失,但是,邵玄並未感覺到這股白色的力量脫離自己,它們仍然在周圍,沒有離開。不止如此,邵玄還感覺到,它們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自己已經有些麻木的五感,再次敏銳起來,周圍的壓迫也在快速減弱,彷彿有人將一直壓在上方的大山挪開,身體頓時一輕,呼吸都變得順暢。

  易祥所製造的橙紅的火焰洪流中,赤紅的龐大身影,停止了前行的腳步,卻也並未後退,就站在那裡,像是一個沉默的思考者。

  易家的圖騰大陣中,一直盯著邵玄那邊動靜的人,見到此時的情形,心想:終於堅持不住了嗎?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感覺到,忽然有一股龐大的氣勢威壓從那邊出現,比之赤紅巨人出現時更甚!

  怎麼事?!

  就連正在聚精會神尋找結界裂縫的易彖,也不由得看向那邊,心中猛地竄起一陣強烈的忐忑感覺,甚至帶著一絲怯意。那邊,似乎有什麼一直沉睡的可怕事物,即將出現。

  「是圖騰的波動!」易彖身側一個老者驚嘆。

  當火種的力量形成圖騰,便有它們特有的力量波動。而在這之前,邵玄從出現到離開再到出現,腳下都是沒有圖騰的,這顛覆了易家眾人的認知,也無法理解。按理來說,即便邵玄掌握了一部分易家的卜筮技能,能進入到這個地方,但人的身影的出現,必然伴隨著圖騰的顯現,可他們到現在為止,並沒見過邵玄腳底下出現炎角的圖騰。

  現在,這小子終於開始形成圖騰了?

  不對,應該說,這小子竟然才開始形成圖騰!這在易家眾人眼裡,簡直匪夷所思!

  連圖騰都無法形成,這小子之前竟然能一直安然在這裡蹦踏!這圖騰,也來得太遲了。

  還有,這小子形成圖騰的動靜為何如此之大?僅僅只是形成的前期,已經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炎角的圖騰,當真如此厲害?

  「不對,那不是炎角的圖騰!」易彖心中驚駭,他已經察覺到了某些異常的因素,「那絶對不是炎角的圖騰!」

  「可我明明感知到的就是圖騰出現的前奏,如果不是炎角的圖騰,那是什麼?」站在易彖身側的老者提出自己的疑惑。

  就在易家眾人猜測的時候,幾乎將赤紅身影淹沒的洪流,突然像是遇阻般,被擋開了!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將那個衝擊的火焰洪流擋住。

  火焰巨人身周,原本不斷衝擊的火焰洪流,被隔離開。但易彖一眾,以及易祥,並沒有多留意這一現象,他們盯著的,是赤紅的巨人腳下,那個突然出現的白色火焰。

  兩條白色火線縱橫交錯,在每條火線的兩端,則呈「T」形,這兩條白色火線,就像是兩個拉長的「工」字,橫豎疊加!

  兩條縱橫交錯的「工」字圖紋,依舊在擴大中,那些衝擊而去的火焰洪流,也被擋開,火焰巨人身周的空間也越來越大。

  「那他瑪到底是什麼?!」有人大呼出聲,他從未見過哪個部落的圖騰是那樣形狀的。那不是個炎角人嗎?炎角的圖騰不是雙角紋?為何會出現此時的情形?

  易家的圖騰大陣中,許多人甚至不受控制地往後連退數步,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壓力迫近,強勢地將他們往遠處推。

  即便是易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站穩,他沒有後退,但仍舊感受到一種壓抑的壓迫感,若是實體之軀,恐怕要噴出一口血來。

  如果此時能看到易彖的雙眼,肯定會發現,那雙眼睛中所流露的,是震驚與怯意,像是見到了什麼遠超乎意料的恐怖事件般。

  「那個是...」易彖感覺似乎有一道冰涼的電流在體表的每一根汗毛間躥動,頭髮絲都要顫慄得豎起。

  恐懼?憂慮?

  這一刻,這樣的情緒反而被擠在後面,心中最強烈的,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為什麼這個圖紋,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場中氣氛有些詭異,就算是沒弄明白那個雙工字紋代表什麼的人,也能從前方以易彖為首的三位老者身上,感受到讓他們不安的情緒,不由得心中發沉。

  白色的呈十字交錯的雙工字圖紋火焰,它的出現令整個戰場似乎有瞬間的停滯,易祥拿著手串的手,也微微一顫。

  火焰巨人的出現沒讓易祥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可是,這個白色火焰圖紋,卻讓易祥心緒不再鎮定。

  而邵玄那邊,變化並未因為雙工字紋的出現而停止。

  邵玄感覺到,腳下似乎有一股強橫的力量在不斷衝起,隨著白火雙工字紋的擴大而變得更為激烈,彷彿要將周圍的一切都衝開,將阻攔的一切都碾得粉碎!

  在邵玄身上,原本由火焰組成的身影,在火焰巨人出現的時候,他的身影便像是與火焰巨人融為一體,看不清界限,但此時,白色的火光從邵玄身體各處出現,並朝身後拉出,讓邵玄的身影再次變得清晰。而在邵玄身後半步之距的地方,這些滲出的白光,卻又開始匯聚,不再朝其他方位擴散。

  彙集而成的光團不斷擴大,即便是易彖拿出的甲骨器所發出的光芒,也無法與之相比。如果說,巨龜出現時的白色光芒如夜空的星辰,那麼,邵玄身後彙集的白光,便如照亮世界的烈日!

  聚在一起的白光,隱隱形成一個模糊的身影,不大,就像是邵玄的複製體,只是組成的火焰不同,也並不清晰,若是以易家人尋常的判斷標準來看,模糊的身影就像是邵玄剛來的時候一樣,宛如一個實力不穩定的新手,隨時都能散滅般。

  然而,與易家人的認知截然不同的是,當這個白色模糊身影出現的那一刻,戰場上,原本因為火焰巨人的出現而隱隱呈現三足鼎立之勢的局面,再次變化。

  火焰巨人身周因為白色雙工字紋的出現而露出大片的空區,時不時有一些白色的焰氣躥動,而火焰巨人所展現出來的強橫凶威,比剛出現的時候,要高出好幾倍!這樣情勢之下,易家的圖騰陣,反而顯得弱勢。

  看清形勢的易彖心中憋悶,似乎有一口血卡在喉嚨裡,嚥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易家陣營這邊是因為百人大陣守著,又有先祖的甲骨器協助易祥則是個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是易家千年難遇的鬼才,實力懾人。

  而邵玄?憑的是什麼?

  區區一個,野蠻的部落人!

  易彖心中憋悶,但想到邵玄的這一變化能給易祥帶來不少麻煩,或許能給他們的撤離創造機會,這麼一想,易彖心中好受不少。

  只是...

  為什麼他看見那個踩著白色圖紋的巨大的身影,是朝著他們這邊衝過來的!?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8-5 23:09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6 22:52
第八零零章 破!

  火焰之軀,卻雄厚堅實,彷彿那就是一個巨大的真實存在的人。

  赤紅的火焰巨人,如掙脫了鎖鏈的束縛,擺脫了泥濘,腳步輕鬆,自由,暢快!

  巨人的腳步越來越快,從一開始的走,變為跑動。身上的火焰騰動帶來的氣鳴之聲,好似有千萬隻猛獸在咆哮,每一隻都帶在怒吼,在咆哮,聚在一起散發出鋪天蓋地的威壓!

  跑動的龐大的身軀風火旋鳴,如刀的焰氣隨著巨人的每一腳踏出,都會朝外綻開。

  易彖原本以為那個部落人這般變化之後,會對易祥出手,畢竟將他們困在這裡的是易祥,大家合力對付易祥,自然有機會破開這個結界牢籠。可是,誰也沒想到,那個渾身散發著強大氣勢的赤紅巨人,竟然一改剛才迎著火焰洪流逆行的方式,竟朝著他們易家這邊衝過來!

  巨人腳下白色的圖紋將那些不斷衝擊過去的火焰洪流阻隔,易彖能夠看到巨人雙腳處的身影,身影與巨人身上的火焰幾乎融為一體,只是顏色更深,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出來那裡站著個人影。那是弄出火焰巨人的邵玄。

  而除了邵玄的身影之外,後面還有一個散發著無法忽視的白色亮光的、幾乎與邵玄等同的身影,沒人知道那個白色身影是什麼,只是每個看到那個白色身影的人,都本能地心悸,驚惕不安。

  三個身影,每一個動作都整齊同步,彷彿它們本身就是一個整體。

  「他……他他……他為什麼朝我們這邊跑來了?」易家的圖騰大陣中,有人看著越來越近的龐大身影,顫聲道。

  「不知道,他該不會想要同易祥一起對付我們吧?!」

  「我早就覺得那個部落人是和易祥一夥的!他們絶對是一夥的!」

  剛才還在思考那個白色火焰組成的圖紋到底是什麼,現在他們就驚恐得無法顧及其他了,雙眼直直盯著跑來的赤紅巨人。

  包括易彖三人,也覺得邵玄是不是臨時改主意,打算同易祥一起對付他們。若真如此,他們恐怕沒有逃離的機會了。一個易祥本就棘手,再加上這個透著古怪的部落人攪局,他們的處境越發艱難,說不定,真會有被全滅的結果。

  可是,隨著火焰巨人越來越近,他們發現,那個火焰巨人並非是奔著他們來的,而是朝著擋在火焰牆那裡的巨龜跑去!

  巨龜!

  那個部落人的目標,竟然是巨龜!

  「他要幹什麼?!」

  果然是要同易祥一起對付他們嗎?若是沒了巨龜的抵擋,火焰牆會直逼他們而來,即便有百人鎮守的圖騰大陣的保護,他們也未必能在火焰牆的緊逼之下存活。

  然而很快,他們所有的驚疑、焦慮全都拋之腦後,因為,他們看到了讓他們頭皮發麻的一幕,驚駭得連聲音都發不出,像是被人鎖住喉嚨,升起一股全身都要凍裂的寒意。

  他們見到,那個奔過來的火焰巨人,雙手抓住了巨龜身後的那條幾乎與龜殼等長的尾巴,硬生生將巨龜從火焰牆那邊給拖離!

  原本擋在火牆上的兩隻龜爪,離開火牆時火光迸射,像是將火牆上的火焰都帶出來。

  沒有去管緊逼的火焰牆和湧過來的橙紅火浪,火焰巨人兩隻大手抓著龜尾,朝後拖拽,底部結界不斷湧出的火焰隨著巨龜被拉動,有如被推擠的海浪,被撞得連連翻湧而起。

  巨龜即便只是火焰之軀,卻也帶著山嶽般的沉重,巨人的每一次走動,帶起的地顫更為劇烈。原本輕快的步子,也再次變得沉重。

  邵玄感覺身上的骨頭都發出咔嘣咔嘣的聲響,全身彷彿再次陷入超負荷運轉的機器狀態,所有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施展出來!

  身體超負荷帶來的巨大疼痛,卻讓邵玄有種說不出的暢快舒爽,巨人身上每一團赤紅的火焰都似乎成為了邵玄身體的一部分,明明他只是站在巨人的腳下,原本看向巨龜以及那面燃燒的、不見頂的火焰牆時,是艱難仰著頭的,可現在,邵玄卻不再有那種感覺,不再仰視,而是平視,看向易彖一眾那邊的目光,甚至帶著俯視。

  巨人的視線,就是他的視線!巨人的手,就是他的手!

  火焰巨人身上不斷有焰流噴湧而出,彷彿燃燒的血珠,邵玄有種如置身古戰場的錯覺,帶著全力以赴的生死抉擇。

  要麼生,要麼死!

  不想死,只能戰!

  火焰組成的雙臂,拖著巨龜的長尾,擺動中帶著幾欲撕裂眼前這片火光世界的咆哮,不斷升騰的焰氣似乎在助威吶喊!

  充滿戰意的火焰渲染之下,邵玄心中也有種古怪的情緒在醞釀,隨時都會衝出般。邵玄覺得,這大概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爆發的最凶悍的一次,也是與那股奇怪的白色力量融合得最徹底的一次。

  巨大的龜身被拖拽之下,四掌離地,偌大的身軀,竟被硬生生懸空掄轉起來!

  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陷入呆滯。

  這是易彖第一次親眼見到並深刻感受到,什麼叫炎角式的蠻橫!

  這個火焰巨人要做什麼,易彖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停下!住手!

  易彖想大吼,可是,他發現看著眼前的一幕,怎麼都吼不出,所有的鎮定,已一絲不留。

  巨人手上抓著的彷彿不是一隻巨龜,而是一把舞動的巨大流星錘,將從易祥那邊的火焰牆上不斷湧來的橙紅火焰洪流輕易擊散,飛散的火光像是被颶風捲帶的猛獸,發出不甘的嘶吼。

  巨人身周赤紅的焰氣不斷升騰,爆發出更強勁的威能,腳下呈十字縱橫交錯的雙「工」紋也越發明亮。

  隨著巨龜被輪轉得越來越快,巨人抓著龜尾的雙臂,再次膨大,其上數十股焰流迸射,彷彿壓制不住的血流飛濺而出,雙臂的動作卻毫不減慢,抓著龜尾的雙手毫不放鬆,反而不斷蓄力。

  當力量達到一個巔峰時,掄轉的動作一變。轉腳,旋身,砸!

  雙臂的猛甩帶動龜身,龜背如被甩出的流星錘一般,狠狠砸下!

  那一瞬間,力量爆發的巔峰時刻,火焰巨人的身影變得越發模糊,包括邵玄的身影,以及邵玄身後的白色人影。模糊的輪廓,彷彿被風吹動的火堆,下一刻就要消失般,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三個身影合為一體,似乎有一聲豪邁的長嘯穿過時空出現,壓過了風火的聲音,壓過了巨龜憤怒的吼叫,壓過了一切。

  易彖感覺彷彿看到燃燒了億萬年的火焰之魂。

  轟!

  好似無數霹靂在這一瞬間同時炸響,入耳的轟鳴讓人剎那間失去聽覺,其後再聽不見其他,神經都已經被震得麻木。

  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般情形之下不受影響,原本還算清晰的輪廓,被震得有離散的趨勢,即便易家這邊有圖騰大陣的保護,可在這一刻,圖騰大陣中的圖騰同樣被震得有些變形,下一刻就要崩散般。

  急湧過來的火焰洪流,全部被瞬間衝散,炸起的火光充斥在結界內的每一處。眾人腳下,組成結界的火焰,被震得高高飛起,無數火幕伴隨著如隕石群般大大小小的火團,自下往上衝擊,人就是陷身於火幕和密集隕石群衝擊之下的孱弱身影,渺小得能輕易衝散。

  天崩地裂的毀滅感,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顛覆!

  封閉的結界,在巨大的撞擊和震盪中,露出了下方的黑暗背景,若是從高處往下看,能看到下方的結界上,出現了許多黑色的裂縫,如火光中出現的黑色閃電群,在震動中不斷扭曲,變形。

  易彖看著腳下的結界,看著那些如巨蟒扭動的黑色裂縫,一直思索著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聲音顫抖。

  「破……破了!」

  只是,這種時候,沒人能聽到他的聲音,每個人都承受著世界都要顛覆的龐大壓力。易家眾人心中最大的依靠,百人守著的圖騰大陣上,如火種火焰般處於圖騰核心地位的那團橙紅中帶著白的火焰,此時如風中殘燭,沒人知道它還能支撐多久。

  然而,這片火光世界中,巨大的、白色火焰組成的、呈十字縱橫交錯的雙工「字」圖紋,像是被深深刻在堅石上的痕跡,任憑火光如何衝擊,任憑四周如何震盪,依舊保持著清晰的圖紋形狀,彷彿這世上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將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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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據說「呈十字縱橫交錯的雙工字圖紋」 如下:

  

  這是「」字的甲骨文,請看本書封面圖中間靠右的一個像「十」一樣的小圖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7 00:35
第八零一章 那個炎角人!

  易家大宅,重重守衛的院落。

  壓抑的氣氛越來越重,沉不住氣的人焦躁得在原地小步轉圈,也不敢弄出聲音,生怕影響到院中的眾人。

  易彖身前的那顆卜骨碎裂,已經讓他們心中發沉,之後沒有第二顆卜骨碎裂,讓守在周圍的人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但等了又等,一天天過去,雖然因為院中出現的圖騰的原因,院中風雨無擾,但時間一長,很多人也沒再保持原本的鎮定。有些人倒是想在這裡守著,可惜等來等去,反而將自己弄得異常憔悴,腳步虛浮,像是多天沒有吃好睡足。

  這樣的人不在少數,甚至有些人守著守著就暈了,精神和心理上的壓力,就算沒有做其他耗費體力的事情,也不好受,更何況,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很久。

  「沒有動靜,就是好消息。」有人心想。至少沒有卜骨或者卜石碎裂的情況出現,這麼看來,那邊的戰況應當還算穩定。

  「千萬別出事,否則,易家就要動盪了。」守在易彖三人附近的人心中焦躁不安,從易家閉門開始到現在,不斷有人前來打探,有王城其他五個部族的人,也有別的地方的人,雖然那些人瞧著是替易家擔憂,實際上心懷不軌,若是易家一旦出現什麼危機,那些人就會趁虛而入。

  交情?

  利益面前,王城六大部族從來不會講交情,若是其他某個部族出現內部危機,他們易家也會出手,所以,什麼情況會有怎樣的下場,他們作為擅卜之人,心中更明白。

  這日,短暫休息過後的眾人,再次來到這個院落。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們守著。」領頭之人對前面的人說道。

  如今是兩班人輪流守衛,換著休息。

  前方一位坐在獸皮墊上守在易彖不遠處的人,帶著濃濃的黑眼圈,雙眼無神,頭略凌亂,衣服上還有不知什麼時候弄的一些泥星,這放在往日是絶不可能出現的,可現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也沒有誰去在意這些。

  兩班人正打算交替,從獸皮墊上起身的人,捶了捶有些酸麻僵硬的腿,正打算說什麼,突然渾身猛地一震,看向易彖一眾。

  院落中,易彖手上拿著的龜殼出閃亮的光,龜殼內的骨片竟快跳動起來,偌大的院落,氣氛一片凝滯,每個人都死死盯著易彖手上的龜殼,像是不敢置信般。

  龜殼這樣的變化意味著什麼,他們心中自然清楚。

  「竟然連先祖留下的甲骨器都用上了!」

  「那易祥,當真那般厲害?」

  「不知此時戰況如何。」

  很多人著,不管嘴上怎麼安慰別人,但心中都只有一個想法...危矣!

  逼得易彖拿出先祖留下的甲骨器,那得是怎樣的嚴峻形勢?

  見狀,原本應該輪換去休息的人,也不走了,回去坐著繼續守,這種時候,他們哪來的心思去吃飯?回去也根本睡不著!

  這樣,一天天過去,守在院子裡的人更為憔悴,大宅外面的守衛人心惶惶,一些人已經生出些別的心思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守在院子裡的人,明明因心緒焦躁汗流浹背,卻從骨子裡感覺陣陣寒意襲來。

  不對勁!看圖騰大陣的樣子,似乎又有什麼在壓制著它,以至於給人一種無法支撐的感覺。

  突然,院中的圖騰越來越亮,屬於圖騰的力量波動越明顯,而且也越來越不穩,像是有個鎚子在不斷往上面猛砸一般。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他們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能乾著急,不多時,只聽一聲「咔!」的聲響,像是將他們的神經都挑斷。

  院中的人,雙目直直瞪著易彖手中的那個龜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個個面色蒼白,額頭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滑落也顧不上擦,都如石化一般,緊盯著那個龜殼。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離易彖最近的人視線盯在龜殼上,嘴唇顫抖,說出的話語調都帶著刺耳的尖鋭。

  只見易彖手上的龜殼,最為堅硬的背甲上,連工甲家的最鋒利的寶劍也難以在上面留下痕跡的地方,硬生生破出一條裂縫!

  很快,他們也沒時間去盯龜甲了,因為大院中的圖騰紋閃動得更猛烈了,甚至形狀都無法維持,那是要破陣的趨勢!

  幾乎籠罩院落的圖騰在急促閃耀之後砰然炸裂,四濺的火光很快如流星劃過夜空,熄滅。

  院中眾人一陣驚呼,離易彖近的人大步上前,將從之前的狀態中脫離的易彖扶住,尚未來得及詢問,就見易彖一口血噴出來,大吼一聲:「那個炎角人!」

  吼完之後,易彖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易彖身側的另外兩個老者雖然沒有昏迷,但情況好不了多少,面無人色,彷彿更加蒼老,睜開雙眼都艱難,乾枯如樹皮的手不斷顫抖著,要不是有人扶著,他們連坐姿都無法維持,會直接倒在地上。

  易彖三人身後,百人大陣中,也有許多人七竅流血昏死過去,傷情難以判斷,但每個見到這般情形的人,心中都知道,這場戰,他們輸了,輸得慘烈!

  易家,恐怕會迎來一場大動盪!

  至於易彖昏死之前說的那句話,有些人心中琢磨開了,不是跟易祥戰嗎?怎麼易彖會提到炎角人?而且第一句提到的就是炎角人,連易祥都沒來得及提。

  炎角人?

  到底為什麼會扯到炎角人?

  易家一陣人仰馬翻,而王城中,一直盯著易家動靜的其他幾個部族的人,也得到了消息,各處開始蠢蠢欲動。


  在離王城很遠的地方,另一塊大陸,鷹山附近的山脈腳下。

  邵玄猛地睜開雙眼,重重喘了幾口氣,眩暈虛脫的感覺才稍稍淡了些,全身的肌肉還在顫動,那種負荷的感覺仍然存留著,身上的衣服全都汗濕。

  喳喳聽到動靜趕忙湊過來,叫了幾聲。

  「沒……沒事。」邵玄無力地擺了擺手,抬手臂的動作都艱難無比。

  又緩了會兒,邵玄感覺稍稍恢復了點體力,緩緩站起身。這時候,他才現,原本坐著的地方,有一個呈十字縱橫交錯的雙「工」字紋,像是地上的岩石都被燒融後留下的痕跡。

  想了會兒,邵玄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肚子咕嚕的叫聲讓邵玄感覺到強烈的饑餓,起身往樹林的方向走去,打算先找點吃的。

  走了幾步,邵玄察覺到易琮那邊的動靜,看過去,正見到易其雙目赤紅地看過來。

  「你!」易其顫抖著手指指著邵玄,才說了一個字,又噴出幾口血,手臂一墜,暈死過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8 00:23
第八零二章 有血

  邵玄沒有管易其和易琮,那兩人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好,尤其是易其,傷得極重,連話都只說了一個字便暈了,驚慌的奴隷們正在為他們救治。

  邵玄收回視線,他現在餓得很,走幾步都雙眼昏花,撐著去設了個陷阱,以他現在的力氣,壓根沒法卻主動狩獵。

  在守著陷阱等候的時間裡,邵玄先將喳喳帶回來的獵物吃了些,只是喳喳吃的是生食,邵玄現在也沒功夫去點火慢慢烤肉,跟著吃生肉,在部落參與狩獵的時候,也經常會遇到一些不宜點火的情況,吃生肉並不罕見。

  等候獵物的時候,邵玄還注意到,這周圍似乎有些不對勁。之前還沒注意到,現在吃了點東西,緩過勁,才察覺周圍的樹林很怪。

  他過來這邊的時候已經到了冬季,雖說這邊山脈的氣候一年到頭並沒有太明顯的區別,但樹木依舊會有變化。邵玄來的時候,那些樹已經結果,而現在,那些樹上一點果子的痕跡都沒有,地上也沒有腐爛掉落的果子。

  爬到高處遠眺,邵玄心中的古怪更甚。

  「嗯?」邵玄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在快靠近,幾乎悄無聲息。

  沒多大會兒,一個身影從樹林中顯現。

  「甘切?」邵玄詫異地看著出現在這裡的人。

  甘切穿著一身灰麻斗篷,因為是白天,他還戴著兜帽,依舊如以往一樣。

  邵玄實在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甘切,「你怎麼會在這裡?」

  「找你。」甘切看了看周圍,視線在易琮和易其等人所在的方位停留了幾秒,才轉向邵玄,「你離開太久,炎角的人著急。」

  「我離開了很久?」邵玄知道在那個奇怪的黑暗世界裡,給人的感覺,時間的流速與現實世界並不一樣,但他也只是以為自己在那裡頂多停留了個十來天而已。

  「再過幾天,就是月圓時期。」甘切沒有說具體多久,但只是這句話,就讓邵玄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半年多。

  也難怪炎角的人著急,說是去探一探進入山林的王城人的動靜,結果一探就探了半年多。冬季早已過去,雨季都結束了。

  邵玄知道甘切在這上面不會說謊,等到夜裡看看月亮就能知道是否屬實,他也相信甘切所說的,他真的離開了半年以上!

  邵玄記得,他最後在進入那片黑暗世界前,冬季還沒過去多久呢!怎麼一轉眼,就半年過去了?

  對邵玄而言,那場戰,也不過半天而已,可現實的世界竟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一戰半年多,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沒有你的消息,所以我過來看看。」甘切簡單道:「其他人無法感知你的具體位置,你們那個巫好像能夠感知到,只是她不能離開部落,只能給尋找的隊伍指出一個大致的方位。」

  甘切簡略跟邵玄說了說他過來的原因。

  對於進山林尋找邵玄的事情,炎角部落內進行過討論,只是後來甘切主動提出能夠感知邵玄的具體方位,可以進山林尋找。

  而甘切這個人,並不喜歡與其他人同行,之前加入炎河流域的各個部落一起狩獵的時候,甘切完全當玩一樣,其他人畏懼甘切,甘切也不耐煩同那些人一起,所以,在炎角提出派出一隊人與甘切同行的時候,甘切拒絶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甘切一個人,比同其他人一起,要方便得多,也輕鬆得多。

  邵玄仔細看了看甘切,點頭道:「不錯,面色紅潤不少,看起來你在山林裡過得還可以。」

  甘切原本白中泛青的面色,雖然後來變得有了些許人色,但比正常的人還是差點血色,而現在,邵玄現甘切的面色瞧著血氣充足的樣子,沒有那種蒼白的病態感。這是吸了多少血才有這樣的變化?

  至於甘切為何能夠找到邵玄,主要還是邵玄當初復活甘切的時候所使用的力量,那種特殊的力量會影響甘切,讓甘切能從那樣近乎死亡的狀態下重新活過來,也能讓甘切找到邵玄的位置。

  有著「不死」之身的甘切,在山林裡確實比其他人要輕鬆。

  「這一路可還順利?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部落那邊怎樣了?」邵玄問。

  甘切想了想,吐出兩個字:「還行。」這是告訴邵玄,他這一路還算順利,炎角部落那邊也還好。

  邵玄也沒打算從甘切這裡得到太多的話,畢竟甘切平日裡話本來就少,似乎對什麼都沒興趣。

  不過,正當邵玄以為甘切會再次思考人生的時候,甘切卻出聲了。

  「我遇到過一隻蝙蝠,一隻大蝙蝠,半隻腳跨入王獸級別,應該就是你們曾提到過的那隻。」甘切抬手比劃了一下,描出個大致的體型。

  「是蝙蝠山的那隻?」邵玄皺眉。那隻蝙蝠可不怎麼好對付,「在牠那裡吃虧了?」

  甘切面色古怪地搖頭,「沒。」

  甘切是在覓食的時候遇到的那隻蝙蝠,這倆都喜歡晚上出來覓食,都吸血,什麼猛獸的血味道更好,這倆都似乎有著天生的直覺,狩獵的目標也有極大的相似之處,這倆遇到不奇怪。可奇怪的就是為什麼甘切還能完好地從那隻大蝙蝠爪下出來。

  對於邵玄的疑惑,甘切將當時的事情說了說。

  甘切不僅沒有在那隻蝙蝠爪下吃虧,相反,甘切與那隻蝙蝠相處得挺融洽。大蝙蝠並沒有攻擊甘切,甘切還送了獵物給那隻蝙蝠,那隻大蝙蝠也收下了,之後又幫甘切解決了兩隻難纏的兇獸。

  邵玄從甘切口中得這事,也相當詫異。

  「以你的實力,對上那隻大蝙蝠,如何?」邵玄問。

  「打不過。」甘切很乾脆地道。他這「不死」之身,並非真正的殺不死,能力也是有限的,對上那隻大蝙蝠,雖然沒打過,但他也沒有信心能勝出。

  「不過,它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與我相似。」甘切說著看向邵玄,「那隻大蝙蝠,與你有聯繫?」

  聯繫?邵玄想了想,將當年第一次遇到大蝙蝠時的事情簡單提了提,只是略去了挖火晶的部分,火晶礦是整個炎角部落的秘密,就連炎角內部也只是少部分人知曉,甘切畢竟不是炎角人,邵玄也不會將火晶的事情說給他聽。

  邵玄著重提到的是那隻大蝙蝠如何競爭過其他蝠群頭領「候選蝠」的事情說了下,當年的事情也是偶然,邵玄還記得自己只是拿著火晶,卻不知不覺被上方尚在蛻變中的大蝙蝠將火晶的力量給吸收了。

  後來那隻大蝙蝠第一個完成變化,並將其他候選蝠全部殺死,最後成為蝙蝠群眾唯一的頭領。

  也就是那時候,或許是因為當時在進化中的時候吸收了邵玄燃燒火晶釋放出來的力量,大蝙蝠身上才會有一些與炎角人相似的氣息,這也是它沒有對炎角出手的主要原因。

  大蝙蝠身上雖然有與炎角部落人相似的氣息,但它身上還有另一種氣息,不同於炎角人,而是邵玄身上另一種力量釋放出來的氣息,這種氣息強於炎角氣息。而甘切之所以能夠「活」過來,也是邵玄使用另一種力量的緣故,所以,在大蝙蝠看來,甘切相比起其他炎角人,與它更相似,更像同類,也更親切。

  經過了那個古怪的黑暗世界中的事情,邵玄對於自己體內那個白色力量也有了更好的瞭解,而甘切所說的這種情況,也肯定與那個白色的力量有關。

  這麼一想,也不奇怪了。

  「你在看什麼?」邵玄一扭頭,就現甘切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有……血的氣味。」甘切道。

  「血?哦,那邊還有易家的兩個人,以及他們的奴隷。」邵玄指了指易琮和易其所在的方位。

  「不,不是他們。」甘切搖頭,「我能聞到他們的血氣,但我想找的,並不是他們的血,他們血的味味道肯定比其他部落人的要好,但這裡還有另一種血,味道更好。」

  甘切仔細聞了聞,雙眼如雷達一般往周圍掃了一圈,最後看向上方。

  「是那裡!是那上面傳來的!」甘切眼中閃過紅光,嘴裡長長的獠牙也長了出來,腳一抬就要往山壁上衝。

  邵玄趕緊將甘切按住,「別衝動!先把你的牙收一收,身上的這身血氣也收一收,這地方是山峰巨鷹的地盤,不要隨意行動,小心些。至於上面的……」邵玄想了想,「等我先吃點東西,恢復體力後同你一起上去看看。」

  甘切熱切的視線從上方收回,頓了頓,點頭道:「好。」他能感覺到這附近強大的威壓,並非活物的威壓,卻讓他緊張,若是沒有那股血氣傳來,他都不願意在這裡久待,只是山上傳來的氣味讓他興奮,甘願冒險。

  山頂有什麼,邵玄心中思量,這座長長的山脈上,並沒有多少獸類存在,越往上,動物越稀少,山頂的冰原上更是除了遠道而來的山峰巨鷹之外,別無其他……

  不對!

  那上面還有特例!

  那些白蟲!

  邵玄想起之前那些從地下破土出來,成群往山壁上跑的白蟲,轉頭問喳喳:「那些白色的蟲子,下來過沒有?」

  喳喳看看山頂,又看看邵玄,搖頭。

  沒有下來!

  那麼多的白蟲,上去之後並未來下。邵玄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年第一次來這邊的時候遇到的情形。那時候,那些上山頂的白蟲,會偷吃山頂冰原上的冰晶,然後會在巢內變化,最後化蝶。

  而且,現在也快到月圓時期了。當年邵玄見到那些化蝶的白蟲,也是這個時候。邵玄還記得白蟲化蝶時的樣子。

  甘切說的「血」,極有可能就是那些白蟲,如果是山峰巨鷹,甘切認識喳喳這麼久,也沒這麼興奮過。

  不管是白蟲,還是山上其他的什麼東西,邵玄決定等體力恢復了就上去看看。他還記得易琮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邵玄也想知道,那些白蟲是否還有一些其他的秘密存在,或許,那些未知的秘密,與鑄造方面有關?

  難得來一次,不弄個明白也不甘心。


  而在邵玄盯著山上,計劃著後面如何行動的時候,沙漠上,一直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而根源,則在於沙漠霸主岩陵城內的變化。

  軾疏帶著人,緊張看著遠處的一座沙丘。那座山丘之下,有一個地宮,易祥就在地宮裡面。

  易祥在做什麼,軾疏心裡清楚,也知道易祥這次可能會在裡面待很長一段時間,只是沒想到,一等就等到現在。

  雖然軾疏對易祥很有信心,但是,持續的時間越長,他心中也越來越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易家的那邊的人根本不足為慮,易祥出手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軾疏一直在思索。

  而現在,他知道自己的預感是對的。

  只聽轟的一聲,彷彿地下有什麼龐大的猛獸在撞擊一般。前方的山丘上,黃沙如流水般往下落,整個山丘隨著轟隆的聲響和地面的顫動,往下陷落。

  選擇建造地宮的位置,算是比較堅硬的地方了,可是現在,那裡卻像是化為流沙一般,將整個山丘都吞沒。

  「後撤!」軾疏大叫著讓隊伍往後急退,因為流沙的範圍正在急劇擴大。

  嘭!

  兩個身影衝出,將陷落的地方破出一個大洞,隨後又是三道身影接連衝出。

  後面衝出的三道身影聚攏在一起,護著中間的人。

  前後出現的五道身影是易祥安置在地宮守衛的傀儡人,軾疏之前進地宮的時候見過,他的注意力也沒放在這五個人身上,而是盯著五人護著的那個身影。

  被護著從地宮出來的易祥,看上去並不好,嘴邊還有血跡,手上拿著的木串已經斷了。

  怎麼會這樣?!軾疏震驚不已。

  ……

  因為易祥的傷勢,沙漠岩陵暫時放棄原本的一些擴張計劃,甚至海岸線那邊的戰爭也顧不上。

  沙漠暫時進入了一個相對平靜時期。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8-8 11:51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9 00:26
第八零三章 白晝下的星光

  邵玄用了兩天來恢復體力,以他的恢復速度,在沒有受到嚴重內外傷的情況下,兩天時間已經算是非常慢的了,以往狩獵的時候,也只需要一夜休息便能精力充沛,但這次消耗實在是透支太多,僅僅一夜的時間根本無法恢復過來,而且,要往山頂上去尋找答案,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體力跟不上,出現狀況就來不及後悔了。

  這兩天時間裡,甘切對其它的沒興趣,就只是問了邵玄關於易祥的事情,得知易祥實力的確很強之後,甘切也不再多問,整天盯著山脈上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易琮和易其依舊重傷,無法行走,尤其是易其,昏迷之後就沒醒過來,急得那些奴隷整天哭喪著臉。

  「走吧。」邵玄跳上鷹背,輕輕拍了拍喳喳後頸的毛。

  甘切也在鷹背上,喳喳不情不願地叫了聲,才飛起。

  背著兩個人,喳喳中途會休息幾次,越往上,空氣越稀薄,氣溫越低,而且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也更為強烈。

  甘切並不喜歡太過寒冷的地方,旱部落的人本就是生活在炎熱的沙漠地帶,變成如今的樣子之後,雖然生活習性變了不少,但在這點上還是老樣子,那些滿是冰雪的地方,他的行動也會受到限制。

  不過,為了那些充滿吸引力的血味,甘切情願冒險上去一趟。

  越往上,甘切的氣息越淡,他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個是自上而下降臨的壓迫感令他緊張,第二個就是寒冷的氣溫讓他很不習慣,像是進入冬眠的獸類,再加上呼吸對他本就不是必要,現在更是停止了呼吸,整個人看上去彷彿一個石雕,在鷹背上一動不動。

  穿過層層雲霧,空氣裡的水蒸氣都變成冰粒打在臉上,頭髮、衣服上都出現了一層白色。

  「等等!去那邊。」邵玄指了個方向,示意喳喳飛過去。

  找了個合適的降落點,邵玄從鷹背上跳下,站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撥開石頭上厚厚的雪層,拖出一張白色的蟲皮。

  白蟲皮的顏色與雪的顏色一樣,乍一看去根本分不出來,若非邵玄用特殊的視野在觀察,也不會找到它。

  邵玄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也撿過幾條白蟲皮,做過防護服。白蟲皮的防禦性不錯,在爭鬥中會起到保護作用,同時,也是炎角人最看重的一點,它能抵擋核種帶來的侵害。

  第一次帶回去的那些白蟲皮,已經有不少破損的了,數量本就很少,每次進入防止核種的山洞,人數有限,部落裡也曾商討過用什麼能代替白蟲皮,畢竟來一趟鷹山不容易,也未必能順利找到白蟲皮,若是能找到替代品就好了。可惜,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替代物。

  現在,邵玄正好能多找些白蟲皮回去。

  邵玄摸了摸手上的白蟲皮,不知道這些白蟲皮是什麼時候被那些白蟲拋下來的,邵玄猜測,時間應該不會相隔太遠。

  將白蟲皮捲好繫著帶上,邵玄又看看其他地方,附近又找了第二條白蟲皮,一同收起來捲好帶著,視線所及範圍內,暫時找不到第三條白蟲皮,邵玄也沒去更遠的地方尋找,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去看看上方的那些白蟲還有什麼秘密,其他的蟲皮,等緊要的事情解決之後再去尋找。

  稍作休息,喳喳再次上飛。

  邵玄能感覺到喳喳上飛受到的阻力很大,但喳喳卻是很樂意這麼飛的,即便這次它並不會進入鷹山,但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樣的飛行,依舊令它興奮。

  隨著繼續上飛,一直如石雕般的甘切,難得抬起頭,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中卻閃過熱切的紅光。

  「近了!」

  他們離山頂越來越近。

  「就是那裡!」甘切抬手指向一個方位。

  邵玄示意喳喳飛過去,這裡並不到山頂,但是,邵玄知道,那些白蟲雖然敢偷吃山峰巨鷹地盤上的東西,卻是絶對不敢在山頂冰原上築巢的,還會保持一段安全距離,所以,他們要找白蟲,並不需要再繼續往上飛。

  邵玄也看到了山上一處築起的蟲巢,與記憶中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所見到一樣,白蟲的巢,只用那些蟲絲做成。

  「它們在變化。」

  邵玄看向蟲巢,因為有過經歷,所以他非常清楚,那個蟲巢內,白蟲已經不再離開蟲巢了,而是一直留在裡面,靜靜蛻變。

  「今晚,是月圓夜了。」邵玄看向天空。這時候太陽還沒下山,四周依然很亮。

  甘切從鷹背上跳下,大概因為氣溫太低的原因,動作略顯僵硬,比不上平日那般順暢,四周的環境和厚厚的雪層讓甘切非常不適,不過,蟲血的吸引力還是讓他忍受住這些不適感。

  出乎邵玄意料的,甘切在往蟲潮那邊走了幾步之後,就停下了。

  「怎麼?有問題?」邵玄問。

  「無。」甘切盯著蟲巢。

  「發現什麼了?不打算出手?」邵玄又問。

  「還不到時候。」甘切就那麼原地站著,雙眼一直盯著蟲巢。

  「不到時候?」邵玄不明白甘切為何這麼說,不過有一點能確定的就是,吸引甘切的,確實與那些白蟲相關。

  既然不到時候,那就等。

  邵玄和喳喳上山頂冰原去吃了點冰,很久沒吃山頂冰原上的那些冰晶柱,邵玄還挺懷念。

  這時候山頂冰原上並沒見到山峰巨鷹,邵玄也不用藏著。

  甘切對那些冰並不多喜歡,沒吃多少,他現在眼中只有那些正在蛻變中的白蟲。

  隨著時間過去,太陽漸漸下落,天空卻並沒有黑暗下來,兩輪已經重合大部分的月亮,出現在夜空中。

  甘切越發興奮了,雙手都忍不住顫抖,眼珠都變得通紅。

  這晚,在重合的月亮之下,周圍的一切如若白晝。每年的雙月重合之時,不管是人類部落,還是林中猛獸,都會受到影響,對於那些受月光影響更嚴重的猛獸來說,每年的這一天,也是它們最也別的一夜。

  不過,這條山脈上,臨近山頂的地方,並無其他猛獸。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獸吼聲,雖然這裡臨近山頂,離地面遠,但仍舊能聽到一些猛獸的吼叫聲,可想而知,若是在地面,那些猛獸的吼叫聲會有多大。

  今晚上,那些猛獸會格外興奮,不知道山腳下的易琮和易其他們能否避過那些興奮的猛獸。

  咯吱咯吱

  細小的聲音傳來,邵玄不再去想其他,看向蟲巢那邊。

  和當年一樣,邵玄見到一個像是沒有翅膀的蝴蝶樣子的白色蟲體,頭上還有兩根棒狀的觸角。那些細小的聲響就是它爬出蟲巢,在雪地上爬動時發出的聲音。

  邵玄看看甘切,甘切此時雖然非常興奮,卻並未有任何動作,若非那雙眼睛中跳動的紅光,他看上去依舊如一個毫無聲息的雕像,存在感非常弱。

  那隻白色蟲體從巢中爬出後,便往一處凸起的岩石過去,隨著如電流般的白光閃動,蟲體身體兩邊開始長出兩片長長的翅膀,蟲體本身相比起那兩片伸展的翅膀,顯得狹小得多。

  兩片翅膀的完全成型,搧動中帶著白色的螢光,雙翅如山林中許許多多的蝴蝶那般併攏立起,稍作停頓,然後猛地搧動,離開雪地,往遠處飛去。

  星蝶,這是王城那邊的人所提到的名字。月圓之夜,如白晝的天空下,唯一的星光。

  夜空,兩輪月亮已經完全重合,天空下的世界,猶如白晝,但在這樣的天空下,一些白色的光點,卻極為顯眼,絲毫未被月光壓下,陸續從山脈上飛起,那是山上其他地方的星蝶。

  那些從山下爬上山的白蟲,在經歷過後續的生長之後,完成蛻變,在這一夜同時化為星蝶。

  山頂的風很猛,如刀子般颳得人臉上生疼,無數雪屑被捲起,吹飛,但那些飛起的星蝶,卻無視猛烈的寒風,一直往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沒人知道它們最終會飛去哪裡。

  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邵玄盯著那些飛起的星蝶很久,但這一次,他只是在星蝶飛起之後,便轉移了注意力。

  甘切先一步進入剛才那隻白蟲的蟲巢,邵玄過去的時候,正看到甘切蹲在地上,原本白蟲所待過的地方,有一攤像是冰水一般的東西。

  甘切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灘冰水上劃了下,將沾著冰水的手指放入口中。

  「就是它!」甘切壓低的聲音中透著強烈的興奮與激動。

  就是它?

  這些冰水?

  看著那灘冰水,邵玄想起他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曾經還想過,那些白蟲在蛻變時,蛹的外殼去哪裡了?當時沒見到,邵玄還以為那些星蝶在蛻變的時候,沒有蛹殻,現在看來,或許,不是沒有蛹殻,而是那些蛹殻在邵玄過來的時候,已經消失了。

  那灘「冰水」中的「冰」,可能就是蛹殻!

  而且,那些「冰」正在快速融化,而融化的「水」也在蒸發。

  不待多想,邵玄掏出蟲皮,簡單打了個結做成一個簡易的皮袋。他手頭並沒有適合盛放的袋子,只能用這些蟲皮,而且,既然是都是那些星蝶身上出來的東西,用蟲皮裝更保險。

  不管這些是否與鑄造有關,先收集再說,能讓甘切盯上的,肯定不是凡品。而且,那種白蟲身上的秘密太多,蟲皮、蟲絲,都有很大的用途,這些神秘的血跡,想必也會帶來意外之喜。

  「急著喝嗎?不急的話幫忙裝。」邵玄遞給甘切一個做好的蟲皮袋子。

  甘切也沒說什麼,接過袋子之後,離開尋找下一個蟲巢。他沒有邵玄那樣的特殊視力,卻能憑藉嗅覺,準確找到另一個蟲巢的位置。

  既然找到了目標,甘切也不急著食用,就如邵玄所說,還是趕緊先收集再說,現在就是趕時間,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

  將冰水收集到蟲皮袋子裡,然後束緊袋口,邵玄發現撞在袋子裡的那些「冰水」,停止了融化,這正合邵玄的意,也鬆了口氣。他就怕那些冰水在蟲皮袋子裡會繼續融化、汽化,最後一開袋口啥都沒有。

  邵玄和甘切分兩路,將山上蟲潮裡尚未融化的那些「冰水」都收集進蟲皮袋子裡,已經全部融化的,就收集水,若是已經完全蒸發,那就沒辦法了。

  喳喳也幫忙尋找蟲潮,找到後就發出叫聲,喊邵玄過去。

  雖然邵玄和甘切兩人的動作很快,但也無法找遍所有的蟲巢,過了十來個蟲巢之後,就只能找到一小灘水了,再找過幾個蟲巢,便什麼都沒了。

  對此,邵玄也沒辦法,好在已經收集到了十來個蟲巢裡的「冰水」。

  束好袋口,邵玄先將蟲皮袋子放在一旁,讓喳喳守著,他則去收蟲巢裡的那些絲。

  若是不及時收的話,蟲絲也會漸漸從岩石上脫落,被風吹走。

  白蟲做巢的蟲絲有些貼岩石貼得緊,不過,只要灌注圖騰之力便能輕易將蟲絲從岩石上拉下來,這事邵玄曾經做過,現在做起來也順手。

  蟲絲很輕盈,遠比蟲皮要輕得多,而且蟲絲的用處也不少,邵玄以前收集的蟲絲都已經用完了,現在正好多收集一些補上,以後設置陷阱,捕獵等等,都有用。

  甘切不知道邵玄收集這些蟲絲有什麼用,不過他還是幫了忙,畢竟,若是不是邵玄將他帶上山,他自己一個,想要上山也難,山上的環境嚴重限制他的行動,他這次能夠獲取到那些神奇的「蟲血」,也多虧了邵玄的幫忙,所以,邵玄要收集蟲皮、蟲絲,他當然會出手幫忙。

  蟲絲還好,只要去蟲巢走一遍就行,而且輕盈好攜帶,但蟲皮太重,也不好找,那些白蟲喜歡將蟲皮踢下山,邵玄這次找了近二十條便停止繼續尋找。

  帶著那些收集到的神秘「冰水」,還有收集到的蟲絲和蟲皮,邵玄才下山。這一趟,有這樣的收穫,已經令他很滿足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10 00:31
第八零四章 回程

  收集那些蟲皮和蟲絲耗費了不少時間,下山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出現了,山林中猛獸最暴動的時期,也過去了。

  落地之後,邵玄先找地方將山上帶下的東西放著,感知了一下周圍,易家的那兩人並沒有移動位置,與邵玄上山時沒什麼變化,不過,易其已經醒了,那兩人似乎在商討什麼,有壓低的爭執聲傳來,還伴隨著一些咳嗽聲。雖然行了,但易其的狀態並不是很好,聽聲音邵玄就能推斷出來易其的身體狀況,所以他也不急著過去看。

  甘切很急,落地之後,周圍的氣溫暖和起來,山上的威壓帶來的影響也大大減少,舒暢多了。當然,讓他興奮的,還是蟲皮袋子裡的那些收集到的液體。

  「這些應該是蛹殻一類的東西,只不過與尋常的蛹殻不一樣。」邵玄說道。

  「是血。」在甘切看來,那些「冰水」給他的感覺就是血,因為,除了血之外,他現在對其他的事物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能引得他如此激動的,肯定是血。

  蟲血到手,甘切自然要嚐。

  甘切將手上的蟲皮袋子解開一個小口,然後將裡面的液體直接從這個小口倒出,倒進嘴裡。

  邵玄看著甘切將那些液體喝了兩大口,便又將蟲皮帶束上,遞給邵玄。

  甘切整個白得嚇人,之前在山林裡因為喝了許多猛獸血而帶著的血色,如今已經全部消失,慘白慘白的,甘切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肌肉快速抽動著,看著有些扭曲,握著蟲皮袋子的手也在抖動,像是壓制著巨大的痛苦。

  邵玄接過那個蟲皮袋,不待多問,甘切就嗖一下離開原地,風一般朝樹林中衝去。

  看了看消失的身影,邵玄又看看甘切遞過來的袋子,雖然甘切喝了兩大口的,但每一口都比尋常人的一口要多,兩口直接讓蟲皮袋裏的液體少了近三分之一,這是收集了十多個蟲巢才積累的。

  「喝那麼多,真沒事?」邵玄低語。他可不敢嘗試,他能感受到這些液體並不適合飲用,隨意亂喝反而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損傷,就如青面獠牙的血一樣,會傷人,能保護星蝶幼蟲的蛹殻,未必能保護人,甚至毀壞力比青面獠牙的獸血更大。

  這種認知在收集這些神秘液體的時候越發強烈,讓邵玄並不敢將這些當成普通的獸血看待。原本還想跟甘切說說他的看法,沒想,一扭頭就見甘切喝了,現在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邵玄讓喳喳跟過去看,不過喳喳過去飛了一圈,又回來了。

  甘切所在的位置離山脈腳下有些距離,那裡的兇獸比較多,而且在過去的月圓之夜裡,很多兇獸爆發的兇性尚未減下來,可奇怪的就是,那些看似狂性大發的兇獸,卻並不靠近甘切所在的位置,很多還繞道走。

  就連喳喳也不願意待在那裡觀察。

  等了一會兒,一陣尖嘯從那邊傳來,濃郁的殺氣猛然爆出,風狂乍起,樹林茂密的枝葉都被吹擠得嚴重變形。猛烈吹動的風,像是舞動的刀刃,呼嘯中帶著懾人的寒意和殺氣。

  山林中有一些探頭探腦的猛獸,原本還在尋找獵物,打算突襲,卻在這一聲尖嘯之下,被這突然出現的凌厲殺氣給嚇尿了,轉身迅速往更遠處的樹林草叢中遁去。

  尖嘯之後,又接連傳來數聲猛獸的哀鳴,風中透著血腥的氣味。驚飛的鳥群迅速遠離那邊,獸群也在退避,不過片刻,原本還因為月圓而暴躁的樹林,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只餘風中不斷吹來的血腥殺戮氣息,似乎樹林中隱藏著一尊危險的兇魔。

  喳喳脖子上的羽毛都炸了起來,直接飛上天空。當它覺得不安全的時候,就會高高飛起,這是一種本能。

  八個守在易琮兩人那邊的奴隷,也都警覺起來,緊張盯著四周,其中還有兩個與易司身邊的青蛩有相似的血統,背脊的刺因為驚嚇和恐慌而噌噌冒出。

  怎麼回事?

  這是每個人心中所想的。

  邵玄能辨認出那邊傳來的氣息是甘切的,只是風帶來的血氣中有獸血的氣味,而且絶對不止少數幾隻猛獸所能帶來的血氣,有這麼濃郁的血氣,被殺的猛獸不下於十隻。

  甘切為什麼會突然殺掉這麼多猛獸?補充食物?也不對,若僅僅只是因為要食用的話,不至於一下子殺掉這麼多,所以,是蟲血帶來的影響?

  當邵玄打算過去看看的時候,那邊的風聲又漸漸停了,連帶著那些刺鼻的血腥也漸漸散去。其實並非是血腥散去,而是風小了,很多血腥的氣味也不再被帶往這邊。

  感知到甘切正在朝這邊過來,邵玄也停下步子,看著那邊。

  不大會兒,甘切從樹林中走出,身上濺了很多獸血,像是從戰場中爬出來一般。腳步有些重,看著似乎受了傷的樣子。

  甘切走過來的途中,身上讓猛獸驚顫的殺戮氣息也在漸漸收斂,他抬眼朝邵玄這邊看過來的時候,雖然雙眼依舊血紅,帶著血煞的餘威,但因為氣勢的收斂,煞氣變淡了不少。

  「怎麼回事?」邵玄問。

  「無礙,只是有些許小變化而已。」甘切回道。

  邵玄仔細看了看,甘切看著雖然精神有些萎靡,但那種病態的蒼白已經沒有了,反而比來時更紅潤,更像正常人,雙眼中的紅光徹底收斂之後,若是不看他身上那些新鮮的血跡,同尋常人沒什麼兩樣。

  但邵玄覺得,甘切身上應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對甘切而言,多半應該是是積極的,不然甘切不至於對那些神秘的蟲血那麼執著。

  「還喝不?」邵玄將甘切喝過的那個蟲皮袋遞過去。在下山的時候已經說好了,甘切收集到的這些液體,炎角會拿三分之一,所以,這裡面還有三分之一的量是甘切可以飲用的。

  甘切也不說話,接了獸皮袋之後,又喝了一口,不過這一口相比起開始的那兩大口,就要小得多了,動作也沒那麼急,像是隨意的品嚐。

  喝過之後,甘切頓了頓,便將蟲皮袋子遞給邵玄,「剩餘的都給你們。」

  「你不喝了?」邵玄驚訝的視線掃了掃甘切,甘切竟然能在喝了那些液體之後,還能活著走出樹林。他在等候的時候,已經用手指沾了一丁點嘗試過,也判斷這些液體為炎角人絶對不能使用的液體。

  不過甘切本就是個異類,別人無法承受的東西,他能挺住。

  「這些東西,或許就是你猜測的那種對鑄造有極大用處的東西。我能感覺到,它與你們部落的青面獠牙血有相似之處。」甘切難得做了詳細的解釋。

  對於血,甘切的分辨能力比邵玄要強,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邵玄原本的猜測實現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

  「還真就是這些?」邵玄也不矯情,將蟲皮袋收回繫好。穆肴帶著王城的人過來,就是為了尋找工甲家的先祖曾提過的鑄造用的蟲血。只可惜穆肴沒能找到,就遭受了山峰巨鷹的群襲,也不知道穆肴現在如何了,不過,或許從易家的兩人身上能夠得知更多的事情。

  特意遠道而來尋找蟲血的隊伍,如今損失巨大,不知去向,反而讓邵玄找到了。

  按照邵玄的計劃,是打算將易琮和易其兩人帶回部落去的,他想從易家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有用的信息,蟲血的用處或許還能從他們口中得知更詳細的方法,可惜的是,其中一個恐怕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易其的傷勢比易琮要重,雖然奴隷們已經竭力救治,但收效甚微,而且,易其也沒有想要繼續活下去的心思,不僅如此,他更想直接死在這裡。因為活著的話,會被邵玄帶去炎角部落。

  易其對邵玄的恨意很深,在他看來,邵玄和易祥一樣,都是危害人物,對易家有極大的威脅。就算因為邵玄的原因,使得他們得以從破裂的結界的中逃出,但邵玄最後拖著巨龜猛砸結界的一幕,還是讓易其哽了一口血在喉嚨裡,看到邵玄就吐血。

  邵玄過去的時候,易其正橫躺在地上,易琮跪在易其身側,八個奴隷守在周圍。

  看到邵玄,易其又是一口血噴出,雙眼死死盯著邵玄,張了張嘴,還是扭頭看向易琮,抬起的手緊緊抓住易琮的胳膊,像是要將易琮的胳膊捏斷一般,雙眼直視易琮,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字一頓:「你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一定!」

  易琮沉默地點了點頭。

  見狀,易其才仰天大吼一聲,用僅剩的那丁點力氣,發洩心中的不甘。他在易家也是個地位頗高的人物,在王城也是受人敬仰的「大師」,可誰知,竟然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易祥的出現,的確給易其的打擊很大,臨死他還清楚地記得面對易祥時的無力和絶望,即便他只是百人大陣中的一人,也感受強烈。

  易家本部那邊是怎樣的下場,易其心中也清楚得很,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甘心,甚至心中有些膽怯,他擔心,易家的輝煌會就此過去,與那些在時間中漸漸消失的部落一樣。

  不說易祥,就連炎角部落的這些小子,竟然也給他們如此大的打擊!甚至,他們能夠從易祥的結界中逃出,還多虧了邵玄。絶望中的那一線生機,是被他一直看不上的部落人製造出來的,他心中暢快才怪、

  若是邵玄知道易其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

  易家的人是高傲慣了,以為誰都比他們低一籌。至於易其心中埋怨邵玄摔他們易家祖傳的甲骨器,借用那隻巨龜來破結界這事,邵玄就更不會理睬了。

  這不是廢話麼,不借你們的龜甲,難道赤手空拳破結界?那多疼?多費力氣?

  支撐那個火焰巨人已經夠費力的了,他當然得選擇最省力的法子才有機會擺脫困境。

  部落人公認的、祖先們最先掌握的兩個傳承至今的技能是什麼?

  一個是火,一個是工具。

  有現成的工具不用是傻X。

  也得虧邵玄不知道易其的想法,也沒有說出這話,若是易其聽到邵玄的回答,肯定會在臨死前多吐一口血。

  易其沒了氣息。

  易家的人有給自己挑選墓地的傳統,並不會要求一定要回到易家本部去安葬,更何況,王城也不是易家部族的祖地,論感情,易家人對王城的感情遠比不上稷家的人,畢竟稷家的人還有不少田莊穀地,而易家的人,只要將自己占卜的器具帶著就好,對王城的歸屬感並不強。

  易其感覺他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的時候,就已經同易琮商談好了條件,他的四個奴隷中會留兩個奴隷陪葬,另外兩個奴隷跟著易琮。

  易琮在山脈附近找地方將易其葬下,另外兩個殉葬的奴隷不用易琮動手,在挖好墓穴之後,就自己了結了。

  能被他們帶來這裡的奴隷,都是馴養好的奴隷,奴隷的印跡早就深深烙進腦子裡,絶不會叛變,讓他們死,就算有其他的想法,也會執行。

  邵玄沒有去干涉埋葬易其的事情,易琮找他談過條件,讓邵玄驚奇的是,易其寧死不願意被邵玄抓回炎角部落,甚至在死前讓易琮答應他,絶對不會讓炎角人將他的屍骸帶去炎角部落,但相反的是,易琮對於被當做俘虜抓去炎角部落,一點都不排斥。

  想法是真是假,邵玄不敢確定,但也有七八分的可信度。易琮或許是真自願被抓,不過,這後面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易琮暫時沒說,但也向邵玄保證過,他不會做對炎角有害的事情,以易家圖騰起誓。

  不管真假,邵玄在易琮將易其埋葬之後,帶著易琮和他的六個奴隷離開山脈,回炎角部落去。

  二十條蟲皮,一大捆蟲絲,還有兩小袋星蝶蛻變的時候留下的那些神秘的「冰水」,也都一同帶走。
arty2008 發表於 2016-8-11 00:51
第八零五章 以命換命

  因為還帶著易琮和六個奴隷,邵玄回程的速度減緩許多。

  好在易琮的四個奴隷,加上易其留下的兩個奴隷,這六個奴隷的確有些實力,不至於太拖後腿,更何況,易琮還時不時卜一個,確定一下往哪個方位比較安全,就算易琮撐不住,邵玄也能用草繩卜一卜,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邵玄沒有騎在鷹背上從空中走,他盯著易琮,在回程的途中也從易琮口中得知更多的信息。

  據易琮所說,他們收集到的那些神秘的如冰水一般的液體,應當就是王城的人要找的東西,據傳是從工甲家的先祖手記中得知,星蝶的蟲血能鑄造出極品寶劍,至於具體如何鑄造,同他們一起過來的已經葬身鷹爪之下的工甲越,並沒有明說。這點易琮是真不知道。

  邵玄還問了易琮關於那個詭異的黑色世界的事情,易琮也是三緘其口,只是告訴邵玄,那是一個精神意識相連通的世界,一個靈魂世界。若是在那個世界被殺,那麼,即便身體沒有任何傷痕,也會死去。沒了魂,怎能再活?從另一個角度來解釋,這就相當於腦死亡。

  易琮這一路還是很配合的,除了實在不能說的秘密,其他的,只要邵玄問,他就說,甚至連王城其他部族的一些隱秘,也會跟邵玄提一提,這讓邵玄很意外,從易琮這一路的表現,感覺就像是要投靠炎角一般,有點討好的意思。

  這可是易琮,易家年輕一輩的天才。

  至於喝過蟲血的甘切,他身上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邵玄曾看到甘切劈開一塊石頭時,如切豆腐一般簡單。伸長的指骨如刀般鋒利,陽光下泛著金屬的光澤。

  回程的時候,甘切又喝過一點蟲血,只是很少的一點點,便不再去沾了。用甘切的話來說,那種蟲血,只有喝第一口血才是「新鮮」的,才是能讓他興奮的味道,後面的,喝再多也無感了,興致缺缺。

  其實,甘切心裡清楚,就算等到明年再喝新鮮的蟲血,也未必有更大的幫助。帶給他的質的變化已經出現,以後喝再多,能改變的也有限。

  不過,每年喝一點那種蟲血,還是可以的,畢竟對他的身體有好的作用,小變化也是變化。

  星蝶應該每年都會出現?

  甘切想著,以後可能會專門等候這段時間,去鷹山那邊找星蝶的蟲血,但一想到那裡的環境條件,他又感覺難度頗大。

  「若是你自己過去,一定要小心,不要對那裡的山峰巨鷹出手。」瞭解到甘切的想法之後,邵玄叮囑甘切。

  甘切點點頭,他當然知道那個地方真正需要防備的是山峰巨鷹,守在那裡的,應當就是山峰巨鷹的先祖,那種龐大的威壓,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楚。若是不能自己單獨過去,就只能等炎角的人了,一旦證明這些蟲血對鑄造有極大的幫助,那麼,以後炎角肯定也會繼續派人過去那邊。

  邵玄回炎角的時候,在狩獵區域見到了炎角的狩獵隊伍,在山林中又停留了一段之間之後,他們才同狩獵的隊伍一起回去。回去時,邵玄還見到一些小部落的人,看他們狩獵的狀態,顯然已經習慣了,不似第一次進山林時的那般膽怯生疏。

  在邵玄離開的這段時間,這些小部落的人,也逐漸融入了炎河流域這個大聯盟裡,嚐到了甜頭,幹勁足了,很多曾經挨餓的部落,如今已經衣食無憂,還能滿足一下小野心。

  對於邵玄的回歸,最高興的當然還是炎角人。

  邵玄消失的這段時間,炎角部落內部一直充滿憂慮,當時跟著進山林狩獵的那些小部落的人,知道邵玄離開,卻不清楚到底去了哪裡,炎角的人嘴又嚴,他們無從得知,所以私底下各種猜測都有,幸災樂禍的人也有,還有些人說炎角的這位大長老是不是在山林裡被猛獸吃了?

  結果那樣的言論被炎角戰士聽到,將那人打了一頓,並且放言,若是第二次再聽到這種言論,直接殺!

  如今炎河流域大聯盟的人都以炎角為龍頭,其他小部落的人,想要在這個大聯盟裡生存,必須依靠炎角,所以,在被警告之後,一些讓炎角人心浮動的言論,也很快消失,就算私下裡說,也謹慎得很,不會被炎角的人聽到。

  沒了那些猜疑,但炎角內部還是有不少人急得上火,從首領到底下的戰士們,都焦躁不安,頭目們的脾氣都越發火爆了,一個不小心就會爆燃。之所以一直還壓著暴躁,是因為歸澤說邵玄還活著。作為巫,歸澤能感知到邵玄所在的大致方位,並未遭遇意外。

  聽到邵玄回來的消息,整個炎角部落一改往日陰沉的氣氛,像是大豐收一般,從本部山頂到交易區的街道,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一支初來炎河交易區的遠行隊伍在交易區內走動,見到街上巡邏的人今兒畫風迥異,平時冷著的那張像是誰欠他千百張獸皮一樣的臉,今兒笑得都快裂了。

  「炎角有什麼喜事?」隊伍中有人低聲詢問旁邊其他隊伍的人。

  「聽說是炎角大長老回來了。」回答的人也難得長舒一口氣,在此之前,他們都不敢在交易區內提到炎角大長老,就怕說錯話被炎角人揍,嚴重的會直接拔刀相向。

  正在工地監工的敖聽到消息,也趕緊放下手頭的事情,衝回本部那邊,見到空中的那隻鷹時,他懸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待見到完好無傷的邵玄,才徹底放下心。

  雖然之前甘切已經出去尋找,但敖還是帶人往歸澤所指的方位去尋找過,只是中途接到消息,交易區那邊出了些事情,他們又趕回去處理。

  「回來了!」

  「回來就好!」

  「哈哈哈...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見人,還以為你出什麼事。」多康大步過去給邵玄來了個熊抱,嘭嘭使勁拍了拍邵玄的肩背。在這之前,他這話是不會說的,甚至多康聽到有人時候邵玄出事,也會同其他炎角人一樣,對說出這話的人拳腳相向。不過,既然邵玄已經安然回來,一切都不用在意了。

  山上,歸壑和歸澤,還有兩位退居二線的老巫,也都下山迎接,對於邵玄的安然回歸,他們是高興的,部落能有今天,離不開邵玄。

  不過,一開始的興奮勁過去之後,他們才注意到被邵玄帶回來的那七個人,其他六個明顯是奴隷,而被六個奴隷護在中間的,應當就是目標了。

  「他就是你說的易家的人?」歸壑問向邵玄。

  「嗯,易家的易琮。」邵玄道。

  「易家易琮?」剛趕過來的征羅聽到這名字,眼神就如刀子般掃了過去。

  守在易琮身周的六個奴隷立馬緊張起來,周圍炎角人的敵意太濃,實力強大的也有很多,一旦真殺起來,就他們六個人可護不住易琮。

  「易家易琮有什麼問題嗎?不對,易家易琮?!就是那個當年追殺咱們的王城隊伍裡,那個易家人?!」多康因為邵玄回來而帶著的笑臉立馬沉了下去,盯著易琮的雙眼所帶著的殺意,並不比征羅弱多少。

  一想到當年遷移時被追殺的情形,多康就恨得咬牙,如果不是邵玄帶著他們過海,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還真說不準,甚至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當年他們從海那邊遷移過來,一路被王城的隊伍以及一些組織追殺,雖然下命令的不是易琮,但參與過就是從犯,就是敵人!要說當年易琮對他們沒殺心,他們也是不相信的。

  當年跟著隊伍追殺我們的時候,可想過會有今天?!

  多康活動著手指,琢磨著怎麼對待這個俘虜,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邵玄既然將他活著帶回來,肯定不是為了殺的。

  果然,接下來歸壑只是讓人將易琮帶去山洞關著,連帶那幾個奴隷,一起關著,並未立馬下令處死。

  等他們上山頂,閒雜人等離開,石屋內就剩下幾位炎角部落最重要的人。

  「阿玄,說說你的想法。」歸壑道。

  這裡沒別人,就長老們、首領、巫以及大頭目。邵玄將這次的事情說了說,關於體內那個神秘力量的事情,邵玄並未提及,著重強調的是借用了先祖的力量。也解釋了他為什麼將易琮活著帶回來的原因。

  王城進山林的隊伍,如今只剩下一個易琮,邵玄想從易琮這裡得知更多的事情。一個是易家那個黑暗世界,邵玄想瞭解更多,只可惜,對此易琮並不多言;第二則是蟲血,這些蟲血是否還有其他的秘密?比如鑄造?

  「什麼?!那種蟲血,真能造出品質更高的武器?!」一聽邵玄的解釋,多康坐不住了。

  「只是猜測,尚需試驗。」邵玄將兩個蟲皮袋拿出來。

  「試!試!今天就試!」

  不只是多康,其他人心頭也火熱,青面獠牙的血已經讓他們享受過優質的武器帶來的優勢,如果還能造出更好的武器,他們當然期待。

  「等等,阿玄,你這話還沒說完,第三是什麼?」歸澤問。

  心緒已經被蟲血帶動起來的眾人,聞言也壓下內心的激動和期待,看向邵玄,等著他後面尚未說完的話。

  「這第三,也是與炎角關聯最大的一個。」邵玄頓了頓,道,「我之所以將易琮安然帶回來,主要也是易琮曾跟我提過的條件。他說,他願意透支剩餘的生命,助炎角擴建。」

  「我們擴建交易區,關他易琮屁事,他怎麼助我們?就他那胳膊,能挑得動石土還是扛得起木材?還是說,他會讓那幾個奴隷來代工?」多康不滿了。

  「不,他可以!」

  歸澤,以及兩位退居二線的老巫,都將身體前傾,他們聽懂了邵玄這話。別人未必能理解,但作為巫,對一些事情是很敏感的。

  「你們指的是?」是屋內眾人都看向歸澤三人。

  「傳言,易家人,能觀測天地萬象,能知過去未來!」歸澤道。

  歸壑皺著眉,很快就猛地睜大眼,「你們的意思是,他能指出哪裡適合建造什麼,知道該提前避開些什麼?」

  「不錯!」

  炎角部落的人,當真是被各種天災給嚇夠了。

  當年的炎角部落,就是因為天地災變,不得不從故地離開,以至於分裂。征羅那一支就不說了,他們炎河的這一支,可是過了近千年與世隔絶的生活!所有的技藝差點失傳,倒退到最原始最低級的程度!

  就算是後面他們找到過河的方法,好不容易回到了故地,還迎來了征羅那一支的回歸,收攏了遊人,可就在他們準備在故地崛起的時候,又一場天地災變來臨,若不是提前有準備,他們未必能比千年前的先祖們做得更好。

  如果能提前得知一些可能的天地災變,那也是極好的!

  才多少年,他們就進行過數次大型遷移,折騰得怕了。

  部落人對天地是敬且畏的。

  「易家的人,說話真可信?」多康還是持懷疑態度。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是他們部落的,讓他怎麼相信?更何況還是易家的人。

  「易家的人保證,可信度還是不小的。」征羅說道,「既然能以易家圖騰起誓,那麼,易琮應當說到做到。」

  「若真如此,留他一條命又何妨。」多康也不執著於要易琮的命,一切以部落為重。

  「但問題是,他要的並不是留下他自己的命。」邵玄道。

  「什麼?!」

  邵玄這話讓屋內的眾人不明白。易琮不是為自己,還能是為誰?

  「他想以命換命。至於換誰的命,他沒有提,只是說,想等我們商議之後,再來與我們談。」邵玄將易琮當時的話複述一遍。

  以命換命?

  他要救誰?

  炎角的眾人在山頂商談許久,才散會離開。

  邵玄下山之後,就到交易區那邊看了看,主要是看看擴建的地方如今的進展。

  因為邵玄的消失,那邊擴建的進度並不快。

  「哎!邵玄!」

  邵玄剛過去,就被易司給叫住了,易司一直等在這邊,他不能去炎角本部,便一直等在這裡。

  「聽說,你們抓了俘虜?抓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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