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原始戰記 作者:陳詞懶調 (已完成)

   
魚兒羹 2015-3-6 18:57:3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12141480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3 08:41
第七五九章 非正常人

  被坑了!

  這是那人此時心中所想的,也恨上了蘇勒。

  如果蘇勒說出實情,他肯定不會接下這一單,雖然他急需功績來給自己提升排位,但也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而對於甘切而言,這人說出蘇勒的時候,他身上的煞氣就增強了一分。

  在此之前,邵玄就跟他說了,如果想知道沙漠上是否真有岩陵城,是否真的拿他們旱部落的人做傀儡,只要等幾天就好。

  邵玄知道蘇勒這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若是他們真將甘切這類旱部落人看得很重的話,肯定會想辦法重新將人搶回去。

  邵玄不知道旱部落其他人的體質是否都同甘切一樣,但甘切這樣的體質,若是被控制成傀儡,的確是一大戰力,丟了這樣重要的東西,蘇勒肯定會想辦法讓人偷回去。

  如果等幾天不來人,說明蘇勒並不將甘切看得很重,邵玄也會由著甘切去沙漠。不過,事實證明,蘇勒的確將甘切看得很重。

  「蘇勒為何讓你來找?」甘切又問。他想知道,為什麼蘇勒將他看得如此之重。

  為了活命,潛入者也不想說太多廢話,直接將所知道的蘇勒的事情供出來,將仇恨吸引過去。還好他接下這單的時候問了許多事情。

  「蘇勒說那個被偷走的東西非常重要,是岩陵的一位重要人物賜下的,過一段時間還要交給別人,他丟了東西,必須按時尋回,否則會受到懲罰……」

  因為潛入者說話的聲音很大,就算密室有隔音,門口的邵玄和征羅他們也能聽到,更何況現在邵玄已經將門拉出條縫隙,外面也聽得更清楚了。

  聽這位潛入者所說,邵玄想到了易家的那位。沙漠岩陵城的建立。本就有易家那位「不祥」的功勞,甚至有人懷疑,岩陵城建立在那個位置,避過了天地災變。都是易家那位易祥所為。

  據聞沙漠怪人的事情裡面也有易祥的手筆,就連易司也這麼想。而旱部落的那些人,或許就是被易祥找到的。部落人給自己的墓穴不會那麼容易找到,而能夠找到的都不是尋常人。

  「他們手裡,是否還有,同我一樣的人?」甘切問道。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有,有的!」被抓著腦袋按在地上的人眼珠子一動,覺得自己多聰明啊,竟然能夠從這怪人話語中聽出急切,頓時心思急轉,做了決定,繼續道:「有是有,只是,我聽他們說,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已經被做成傀儡了……疼疼疼!別殺我,我還有很多話沒說!」

  聽到前面那句時,甘切還有些欣喜,可聽到後面那句,頓時怒氣暴漲,按住對方腦袋的手上,力道都差點控制不住。

  「你,所言,可真?」甘切問道。

  潛入者模糊地聽懂了關鍵詞,趕忙點頭道:「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正因為其他人都被做成傀儡了,只留了你一個,就是給其他人的一道檻。你們也知道,岩陵能控制傀儡的並不止一個。而他們若是有誰能夠將你變成傀儡,跨越了那道檻,就能提升地位,而蘇勒身邊的那個人,若是無法在規定時限內成功將你變成傀儡的話,就要將你讓給下一人了。」

  也就是說。旱部落的人,除了甘切之外,已經全部被變成傀儡,而之所以留下甘切,只是故意留給其他掌控者的一道考題,誰能破解這道題,誰就能晉陞。

  甘切只是一個充當考題的試驗品而已,每個參加考試的人,解題時間有限,若是無法在規定時限內解答出這道題,就只能讓下一個考生來了。難怪蘇勒和他身邊的人著急,不但沒能解答出考題,還將考題給弄丟了,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他們還怎麼在沙漠上混?

  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接任落葉城主的蘇勒,還怎麼同三少主蘇古競爭?

  感覺甘切周身氣場不穩,隱隱有當初情緒激動時的樣子,邵玄擔心他直接將那個潛入者捏死了,抬手敲了敲石門,將石門拉大些。

  甘切同潛入者都看向石門那裡。

  邵玄看了看被抓住的人,問:「你的盜號?」

  盜號,即在「盜」內的排號,這是邵玄從以前「盜」的人那裡得知的。

  「盜十一。」見炎角人終於露面,潛入者趕緊道。

  邵玄搖頭:「你不是,盜十一我見過。」

  「你見到的應該是以前的盜十一,我是現在的盜十一!」那人趕忙說道。

  「你們盜內的排位又變了?」邵玄問:「以前的盜七死了沒有?」

  如今的盜十一心中一驚,炎角這是跟盜有舊仇啊!暗裡已經將當年的盜七罵了無數遍。

  「沒,如果你說的是幾年前的那個盜七,他沒死,現在也依然是盜七。據說某次因為任務失敗,他同一起行動的盜六吹響了哨子,被其他人救走。盜六盜七那兩個廢物!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盜有規矩的,尤其是前十,若是任務失敗還吹響了哨子求救,他們的排位會再往後排一位。盜六盜七因為那次失敗被降級,排名往後退了一位,可是因為前面有人身亡,他們的總排名又往前進了一位,運氣倒是好。」

  還有話盜十一沒說完,前十不只死了一個,除了排在盜六前面的盜二身亡,還有盜九也在海那邊被殺,一下子死兩個,曾經排在第十一、十二位的人,直接就擠進了前十,而他作為曾經排第十三的人,如今就是盜十一了,只差一個就能擠進前十。他沒敢在這種時候直接過海去另一邊大陸,他可不想同盜九一樣被殺,所以,他等著前面有人翹辮子,自己則只要保持手頭一直有功績即可。

  正好這次蘇勒找上來,盜十一也心動了。不只是因為蘇勒許諾的好處,炎角部落風頭正盛,他若是能從炎角那裡偷到東西,功績也會更大,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將前面的人擠下去了。

  炎角部落是比較強。但畢竟人只有那麼多,他憑藉手上的蠕蟲得知目標位置之後,在炎河堡周圍觀察了幾天,見裡面守衛的人並不多,而且還有不少外部落的人,人員混雜的地方他最喜歡了,便於他隱藏。

  可是盜十一沒想到的是,炎角竟然設了個陷阱在等他!

  「盜六盜七?吹哨?」邵玄想起當初尋找青面獠牙時在山林裡的情形,當時幫盜七的人就是盜六。而且他們還吹響了哨子,被人救走。

  見盜十一還在那裡繼續說著,話語中明顯在踩盜六盜七,也罵著蘇勒,邵玄突然道:「你知道,盜六和盜七是因為什麼事情而降級的嗎?」

  正損人損得激動的盜十一一愣,疑惑地看向邵玄,同時,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當年盜六和盜七想偷走炎角的東西,被我追殺。他們才迫不得已吹響哨子的,要不然,他們早就被砸死了!」說完邵玄將石門再次拉攏。

  盜的人,比長樂的人更遭人恨,他們不僅以偷東西為榮,還會為此不擇手段,當年同邵玄他們一起進山林的其他部落的人,就有被盜殺掉的,而今晚上,如果不是邵玄提前佈置,也會有炎角人被殺,比如那兩個守在密道口附近的炎角人。

  而被關在裡面的盜十一,則因為邵玄的話懵了。

  他不是前十,手頭的資源不多,消息也不靈通。前十人的動向本就不容易得知,當然不知道當初盜六和盜七為何降級,若是知道盜六和盜七是栽在炎角人手上的話,他打死都不會過來!

  蘇勒,你他瑪害我!

  盜十一想著,若是自己此次能活著出去。肯定將蘇勒和他身邊的人全殺了。可惜,甘切沒想要放過他。

  甘切已經從邵玄口中得知,沙漠上那些傀儡都是完全失去生命的死物,沒有自主意識,而自己部落剩下的人全都被做成傀儡,也就是說,如今真正算得上活著的,只有他一個。

  但實際上,從某種程度上說,甘切自己也無法將旱部落延續,他已經不能算一個正常的人。如果不是邵玄將他帶過來,他的下場可想而知,不管邵玄起初的目的為何,但邵玄讓他復活過來是真的。他也恨雨部落,但相比之下,他更恨沙漠岩陵城的那些將他的同胞做成傀儡的人,那是仇人!

  悲慼與憤怒之下,眼前這個想要將自己帶回岩陵交到那些仇人手上的盜十一,也越發可惡。

  這次可沒有邵玄進來打岔,暴漲的怒氣讓甘切體內的力量開始躁動,那雙赤紅的眼睛中,泛著凶暴的光,好似有血液在沸騰,就要衝撞開著擋在前面的壁壘般。

  一股悲憤慘烈的氣息透體而出,澎湃奔騰。

  長嘯驟然響起,密室內的空氣翻捲著,彷彿掀起了一陣颶風。

  被按在甘切面前的盜十一感受最為強烈,他全身的肉都被吹得連連顫動,心中更是駭然。

  這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喉嚨和肺部能夠發出的聲音,鼻孔之中噴出的氣流震盪形成的聲響,與口中的吼叫疊合在一起,好似夜行兇獸在山林中的咆哮。

  整個密室都在震動,不僅是密室,整個炎河堡都在震動。

  一聲停歇,第二聲長嘯接踵而至。

  一股更為凶橫的氣勢從甘切身上爆出,以甘切為中心,朝周圍噴湧。

  這第二聲比第一聲更響亮,連連攀升的力量,化為咆哮的震盪,地上、天花板,等等地方的灰塵,都被這一聲聲震動拉扯出來,隨著空中震盪的氣流上下翻飛。

  聲音從炎河堡傳出,只是,因為一些狹窄的通風口和炎河堡內聲音迴蕩疊加的原因,傳出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詭異感,夜裡聽得人背後升起一股股寒氣。

  不少人從夢中驚醒。

  很多遠行者本就警惕,這樣的聲響更是讓他們直接從獸皮墊子上翻坐起來,抽出各自的武器就往外瞧。

  外面什麼都沒有,除了受驚嚇而接連走出去看情況的人。

  「怎麼回事?進兇獸了?」

  「沒聽到炎角人預警啊,上次有兇獸過來他們都吹哨了。」

  「說不定炎角人忘了吹哨?還是說他們不想吹哨?」陰謀論者開始思維發散腦洞大開,琢磨著各種可能性。

  附近樹林子裡的鳥,驚叫著朝遠處飛去,也不管夜裡它們混亂的方向感。

  這些更讓人心中增添一絲不安。

  咆哮聲一連響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瘮人,有人猜測,肯定是炎角在裡面偷偷養了一隻鎮守炎河堡的凶獸,只是平日裡大家不知道,這次不知因什麼事情爆出來而已,說不定就是為了防備那些想要潛入炎河堡的人。

  咆哮讓一些人歇了進堡一探究竟的心思,但也讓一些人心癢難耐,比如長樂的人。

  前不久離開炎河堡出去玩了一圈,見識了不同部落的風土人情,還去觀望了一些部落火種融合,只是在他們看來。那些部落太窮了,他們都沒有出手的心思,最後一合計,又跑回炎河交易區。這次回來過了幾日,他們閒不住,本打算再離開的,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好想進去看看。」無和說道。

  「你不怕再被炎角人抓到?」無和身側的一人不同意。上次的經歷太過深刻,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幾人中,有人贊同有人反對,最後。無和連夜跑到易司那裡詢問。以前吃過虧,這次他想認真聽聽易司的意見。

  易司因為晚上炎河堡那邊怪異的三聲咆哮嚇醒,現在那邊消停了,他剛睡著,又被無和喊醒,還打著哈欠,一聽無和的話,易司哈欠都不顧上了,「你想找死就去,別說跟我認識,別拖累我!」

  一聽易司這話,無和就急了,「怎麼,你的意思是那裡面很危險,有去無回?」

  「以你的實力,肯定有去無回。」易司肯定道。

  見無和不信,易司指了指還縮在牆角一臉警惕,背後的刺都沒收回的青蛩,「看到沒?」

  「……嚇成這樣?那炎河堡裡面的,到底是人是獸?」無和還是好奇。長樂的人天生好奇。改不了的天性。

  「我不管,我只知道進去會死的很慘,要去你就去。」易司不想再跟他們廢話,讓青蛩將人趕離,看著炎河堡的方向低語:「這炎角人越發讓人不解了,到底是什麼呢?」

  夜晚的騷動平息下來之後,征羅將堡內幾處重要的守衛人員叫過去,狠狠訓斥了一番。這時候,那些守衛們才知道,原來有人悄悄潛入了炎河堡。

  之前不跟太多人說,主要是為了更好地佈局,需要保密,同時,征羅還有一個想法,他想以這件事敲打一下又開始自我膨脹的炎角眾人。

  現在的很多炎角人,更像是暴發戶而非真正的延續了數千上萬年的強者,炎角的先祖們就算自傲,也不是這樣的。心態不對,但如今炎角眾人的心態不是短短幾年能調整好的,警鐘不能停,一停就鬆懈。

  地下密室裡,各種毒氣,暗器到處都是,臨死一拼,盜十一也是用盡了辦法,可惜,他還是沒能從甘切手中溜走。

  邵玄第二天進去的時候,甘切正站在那裡發呆,手上還有血,雙眼沒有焦距,渾身像是被凍住一般。邵玄對此也不奇怪了,他這樣不是第一次。又看了看地上盜十一的屍體,還算完整。

  昨晚上甘切的情緒來得洶湧,卻並不如邵玄所預想的那般激烈,當真奇怪。

  若是有人知道邵玄的想法,肯定會反駁,昨天這人就跟凶獸般咆哮了,整個炎河堡都震動,叫聲都傳出了炎河堡,交易區的人都被嚇醒了,這還不算激烈?

  但真正聯繫到甘切的遭遇,這般也確實不算激烈,這也是昨天晚上邵玄沒有阻止他的原因。甘切的情緒變化有些怪。

  密室內,安靜站著的人,面上十分平靜,好像昨晚上發瘋咆哮的人不是他一般,冷靜得嚇人。

  「很奇怪。」甘切說道。

  「哪裡奇怪?」邵玄問。

  「我,並不覺得,太悲傷,憤怒。」

  甘切的表述不太利索,好在重要的幾個詞說清楚了,邵玄也聽明白。甘切這是意識到他自己的情緒沒有那麼激烈,悲與恨的情緒有,卻並不強,這不正常。咆哮聲是很兇,卻不同於情緒激烈之後的歇斯底里,而且,他冷靜下來得太快了。

  邵玄還以為甘切本來就比較冷心冷情,沒想到,並非如此。

  邵玄沒有回答。他知道甘切並不蠢,甦醒之後,甘切的思維已經逐步趨於正常,當年旱部落巫在絶境中挑選的人,想必也不會是蠢人。除了實力之外,頭腦也是巫參考人選的一部分,大多部落的巫都是這樣的心態,只選對的,最適合的。

  關於甘切的現狀,他自己可能已經找到答案,所以無需邵玄多說。

  「你一晚沒睡?」邵玄問。這人睜著眼站了一晚上,睡覺也應該是站著睡?真當殭屍啊?

  「睡?不,我已經,不需要睡了。」甘切一字一句。緩緩說著,頓了頓又道:「睡夠了。」

  其實不是睡夠了,而是甘切真的不需要如尋常人那般睡覺。睡眠本就是身體的一個週期性的調節,可甘切不需要,他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尋常人的身體,不需要這種調節。就如他將盜十一逼得不得不減速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喘息,沒有覺得疲勞。因為遠沒達到身體力竭的程度。

  「你現在如何打算?去沙漠?」邵玄問。

  「不。」甘切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從昨日盜十一的話中,甘切就知道光憑他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與沙漠霸主岩陵抗衡的。能將他的族人變成傀儡,可見能力極強。

  若是正常的旱部落人,可能會衝動之下跑去沙漠,可甘切卻冷靜地分析了各種利弊,做出了如今最適合他自己的選擇。

  還有個原因。他對如今的世界不瞭解,多少年過去。一切似乎都變了,他需要時間適應。

  沒有人再記得當年曾有一個名叫「旱」的部落,若是他沒有醒來,恐怕連圖騰都消失了。

  「我想留在這裡。」甘切說道。

  「行。」邵玄沒有說太多條件,以甘切如今的智商,他應該知道要留在這裡,該做些什麼。

  「你想住哪裡?」邵玄問。

  「就這裡。」

  甘切看了看這間密室,視線停留在已經碎裂的大木盒那裡,指了指那邊,問邵玄:「那個還有?」

  「可以,我讓人再做一個。」

  「乾木頭。」

  「用晒乾的木頭?行,我們這邊造船有曬乾的木頭,也夠結實。」

  「我想,看看外面。」甘切還是用他不多的話語儘量表達出他的意思。

  邵玄看了看甘切滿身的暗器,「不用先拔了?」

  「不用。」他現在就想看看外面。

  「那行,我帶你出去。」

  邵玄領著甘切離開密室,從地下通道上去。

  炎河堡裡的人雖然已經被告知有這麼一個怪人,但第一眼見到還是震撼無比,那一身偏青色的皮膚也就算了,可是,那渾身的尖刀和一些地方翻起的皮肉,還有各處明顯切割的深可見骨的痕跡,要是一般人早死了!可是這個人,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彷彿身上的一切傷口、利器都不存在一般,僵著一張臉跟著邵玄走。

  邵玄沒有將他帶出去,而是將他帶到炎河樓。

  「再上去就是炎河樓的樓頂了,不過,我覺得在這裡就好。」邵玄說道。

  甘切站在這裡,能夠看到交易區的全貌,還有遠處的山和樹林。

  一切都變了,那些房屋,人們的服飾,與他記憶深處曾經見過的一些景象截然不同,像是一個新的世界。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很久。

  太陽高掛,從窗口照進來。

  甘切將手伸出去,觸及陽光照到的地方,過了會兒又收回來。有些熱,遠高出體溫的灼熱,像是被燒一般。

  「果然,不喜歡。」甘切喃喃道。

  圖騰中包含太陽的部落,怎麼會不喜歡太陽?

  只是,一切都變了,喜好,也變了而已。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3 12:50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4 02:14
第七六零章 氐山部落來人

  甘切在炎河堡暫時落腳,邵玄原本的那間地下密室就是他的房間,而邵玄又在另一處整理出一間密室備用。

  大概是因為身體已經改變的原因,甘切不再去吃獸肉,取而代之的是直接飲血,每天屠宰場那邊宰殺兇獸的時候收集的獸血都會送過來一些。

  可能對於一些人來說,無法去吃那些美味的食物是一種遺憾,但對於甘切而言,怎麼簡單怎麼來,只要能活著。

  甘切不喜歡太陽,更喜歡陰暗的沒有任何光亮的地下密室裡,躺著的時候只在乾燥的木頭做成的棺材般的大木盒中,他基本不需要睡眠,只是有時候靜靜地思索事情的時候才會躺在裡面。

  甘切晚上出來活動,會聽夜裡守衛的炎角戰士們說一說大陸上的事情,這個是邵玄和征羅同意的。甘切的語言表達能力有限,也是個「老古董」,連陶器都不知道是什麼。

  或許是當年被埋在地下埋久了,休眠的時間太長,以至於話無法說得太通順,甚至帶著些奇怪的口音,多聽聽別人的話語,或許能讓甘切做出些改變。

  另一方面,炎角的人也並不完全相信甘切,畢竟不是一個部落的人,而且甘切太過危險,尤其是晚上大多數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的時候,這樣一個人,放在眼前總比看不到人影強。

  晚上的守衛一開始面對甘切還很忐忑,那天晚上的叫聲他們都聽到了,完全想不到竟然是人發出的聲音,可漸漸地,他們就習慣了。甘切這人其實挺好相處,他很少說話,說也只是幾個字幾個字地蹦出來,若是炎角需要幫什麼忙,他也會去幫忙那些守衛,甚至還幫忙抓到過幾個想要夜探炎河堡的人,他的感知能力要比那些守衛們強。

  至於雨部落的事情,邵玄也已經告訴甘切。

  作為曾經的死敵。甘切對雨部落確實沒好感,但得知雨部落如今的情況,突然想起了當年旱部落巫悔恨的樣子。或許,他們當年不應該那麼拼?兩敗俱傷以至於發展成如今的樣子。

  不過有岩陵的人吸引仇恨,甘切更多的仇恨便放在沙漠那邊。而且,甘切心中的仇恨情緒其實並不強烈,既然如今雨部落與炎角的關係不錯,而他現在也靠著炎角,暫時不會去動雨部落的人。

  另一方面,對甘切衝擊較大的,還是邵玄提到的海那邊大陸上的情形。

  火種融合之後,部落竟然可能會消失?

  解散的部落人還能另外再組成各種團夥?

  甘切不敢相信,這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作為一個思想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部落人,甘切對此相當好奇,他不明白那些離開原本自己的部落,又與外部落人組成一個新團夥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難得又有事情讓甘切分心,邵玄想了想,道:「如果你對海那邊的事情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找人問。」

  「找誰?」甘切疑惑。他現在是真的很想知道更多的東西,如今的世界太新奇,各種手工製品,從陶器到金器,還有部落基於火種的變化,這些都改變了他的認知。

  他已經從夜晚輪值的炎角人那裡得知了不少事情,原來海那邊還有一片陸地,兩片陸地因為天地災變的原因而靠攏,兩邊都有人員往來。

  「炎河堡內也有從海那邊過來的人,我帶你過去。」邵玄看了看外面的太陽,現在是上午,今天的陽光也很好。甘切不喜歡在白天活動,但晚上那邊的人都睡了。

  甘切現在已經不喜歡在太陽下行走,不過,為了知道更多,他還是能忍受的。

  套上一件帶兜帽的斗篷,甘切跟著邵玄離開炎河堡。

  大白天套個兜帽,全身遮得嚴嚴實實,在交易區內確實很古怪,不過,大家也不是沒見過更古怪的,之所以好奇地盯著那邊,是因為交易區內的人認識邵玄,被邵玄帶著的人,又作這般神秘的打扮,於是眾人都在心中猜測,那人到底是誰?

  易司正忙活著手頭的事情,他手裡還有兩份帳冊,都是炎角人的,一份是對三十天內遠行者們進入炎河交易區繳納的東西進行統計,另一份則是房租的統計,附近一些有先見之明的小部落已經在這裡開店舖了,每隔三十日就會繳納「租金」。

  在易司旁邊,半獸奴青蛩坐在一個矮石凳上打瞌睡。

  突然,青蛩一個激靈醒過來,背後的刺根根豎起,雙眼緊張地看向周圍,然後望向一個方位。

  察覺到青蛩的變化,易司停下手頭的事情,眉頭皺起,猜測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多大會兒,易司就見到邵玄帶了個套著麻布斗篷的人進來。

  「很忙?」邵玄問。

  「並不,都是簡單的小事。」易司看向邵玄旁邊的斗篷人,眼中更為好奇,因為青蛩已經全身戒備,如果不是易司還在這裡的話,青蛩大概直接跑了,這是他對危險的反應。

  「這位是?」易司詢問。

  甘切將套在頭上的兜帽往後掀,露出那張沒有表情的泛青的臉,赤紅的眼珠看向易司:「旱部落甘切。」

  旱部落?

  易司從未聽說過,他來到這裡之後已經惡補了不少部落的知識,很多小型的位置比較偏僻的部落,只要有人提及,他都記住了,這個旱部落卻從未聽聞。而且這人能讓青蛩如此反應,顯然是極強的,所在部落也應該不會太弱,竟然以前沒人提過旱部落。

  「甘切離開部落很久,他想知道一些海那邊的事情,我就帶他過來了,那邊的事情你更熟。」邵玄說道。

  雖然征羅他們也來自海那邊,但畢竟當時征羅他們也遠離城邑,居住在山林,很多事情不知道,過來問易司顯然知道得更全面。

  易司對此倒是不覺得麻煩,反正他對這個叫甘切的人也很好奇,這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從進門開始,他竟然沒有感覺到這人的呼吸!如果甘切站那裡不動的話,還真如石雕一樣。

  易司正打算應下這事,就聽窗戶那裡有動靜。

  「易司,我還是不甘心,你說說那炎河堡……」

  正在翻窗的無和,視線掃到屋內的情形,臉都嚇白了,整個人都像是嵌在窗戶上一樣,僵在那裡不敢再往裡面靠近。

  「抱歉,走錯門了。」說著無和轉身就要往外跳,被邵玄一把抓住背後的衣服,像是拎小雞一樣將已經快要從窗戶跳出去的人給拽進來。

  而無和身後的另外幾個長樂的人。一見到邵玄的面,也不管無和了,直接開溜。不是他們不管無和的死活,他們得先保證他們自己,然後觀望一下,再找機會去救人。其實如果抓住無和的是其他炎角人,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怕,可能當場就衝過去解救了。可將無和拖進去的是邵玄,他們還記得當初是誰將他們幾個從空中一巴掌給抽下去的。頓時心生怯意。

  「我這次沒偷東西!」無和趕緊解釋,知道自己無法從邵玄手中掙脫,於是也不掙扎了,而是儘量讓自己顯得真誠,「真沒有偷!」

  「沒問你這個,你心虛什麼?」邵玄將無和拖進屋。

  「沒……沒心虛!絶對沒有!」無和說道。

  「那你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想夜探炎河堡?」邵玄問。

  「沒!絶對沒有!真的!」無和矢口否認,雖然他是有這意思,那天回去之後也是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與同伴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過來細問一下易司的看法,誰料一來就被邵玄抓住。反正他打死不會認,別看邵玄現在語氣挺平和,可他依舊擔心下一刻邵玄就翻臉,直接將他拍死在這裡。

  聽無和這話,邵玄只兩個字:「呵呵。」

  無和被邵玄盯得更加緊張,不知道邵玄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又想將他關進山洞?

  「你們最近挺閒的嘛。」邵玄緩緩道。

  「不閒,我們正打算今天離開。」

  無和正想再作保證他們一定儘快離開炎河交易區,就聽邵玄道:「恐怕你們走不了。」

  無和心中咯噔一下,「什……什麼意思?」

  邵玄一巴掌拍在無和肩膀上,「有個任務交給你。」

  剛被邵玄拍了那麼一下,無和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了,他真怕邵玄一巴掌抽死他,聽邵玄後面的話,心中又升起警惕,「什麼?」

  邵玄指了指旁邊的甘切,「為他解惑。」

  咦?

  無和這才扭頭看向旁邊跟石頭人一樣沒存在感的甘切。他剛才只顧防備邵玄了,現在才注意到這個人。

  這光頭誰啊?

  看起來不太好說話,對於這種人還是遠離的好。

  無和一眼就將甘切歸類到要遠離的人中,在這方面,長樂人還是很有眼力的。可看邵玄這樣子,他不應下這事,今天恐怕難得從這裡出去。

  「……行,這位兄弟,你想問什麼?」甘切退到距離甘切與邵玄三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問。

  「關於海那邊的事情,比如一些團夥組織的來歷等,說說你們長樂也可以。」邵玄道。

  「不說我們長樂,說別人行不行?」

  「可以。如果有疑惑,甘切會問。」

  「說完就放我離開?」

  「可以。」

  「哎,這個簡單,來來來,我跟你們說……」無和朝甘切招手,不需要準備就開始吧啦吧啦將一些有舊仇的團夥組織拉出來當例子,言語之間使勁貶低。

  不過這些甘切不在乎,他只要知道那些組織是如何形成,那些人又是何種心情即可。

  「他的確更合適說這些。」易司笑道,但眼底卻沒有笑意,問邵玄:「你們從沙漠帶回來的?」

  易司一直想知道一些沙漠上的事情,可惜,沒有消息渠道。

  邵玄也正想問關於易家當年那位易祥的事情,就在這時候,一聲哨音傳來。

  並非預警的那種尖鋭的哨響,而是提醒,有人來炎角部落了。

  「有事下次再說,我去看看。」說著邵玄又轉向甘切,「你就留在這裡。」

  甘切點頭,表示明白。

  邵玄離開後,無和也待不住了,他想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反正邵玄不在這裡,最大的威脅沒有,他膽子又肥了起來。

  可惜,無和剛要離開,就被甘切一把鉗住手臂。

  「疼疼疼,輕點,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無和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正想開罵,對上甘切眼中赤紅的眼珠,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冷風嗖嗖吹過。

  另一邊,邵玄來到炎河堡。征羅和多康都站在炎河樓頂上,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

  「出什麼事了?」邵玄問。

  「看不太清,不過好像有人來了。」征羅說著看向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閃電般飛來。

  那是歸壑的那隻雪白隼。

  鳥爪子上抓著一片布條,布條上有字。

  邵玄打開一看,便對征羅道:「我先回本部一趟,甘切那邊你們注意著點。」

  「你快去吧。」征羅也看到了布條上的字。

  氐山部落來人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24 21:57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5 00:20
第七六一章 謝禮

  咢部落靠近河岸的地方,一條條鱷魚正趴在岸上曬太陽,察覺到什麼,原本浮在水面的鱷魚要麼往下潛,要麼快速上岸,然後用那雙似乎不帶一絲情感的雙眼盯著河面。

  炎河在這片大陸上算是最寬的一條河,此時,河面上有一些長長的竹筏,奇怪的是,竹筏上只站著一兩個人,剩餘的空間全部放著一個個長相各異的大貝殼,不看長相,貝殼上艷麗的花紋是炎河一帶從未見過的,即便是經常下水的咢部落人,也沒有見過那種貝殼。

  「那些人是誰?」一名正在河邊洗衣服的咢部落婦女問身邊的人。

  「不知道,下游來的?他們的目標是炎角部落。」另一人拍了拍身邊有些焦躁的鱷魚,看向河面的視線帶著警惕。

  「那些人不尋常。」

  「河裡還有人。」

  水性好的咢部落人能夠看出河水中還有不少人,只是那些人都圍繞著竹筏,而那些長長的竹筏又靠近另一邊的河岸,她們在這邊看不太清。

  很快,她們就看到炎角那邊守衛在河岸的人走過去,而就是這時候,數道身影從水中沖射而出,拉起一條條白色水浪。

  「先祖啊!」一人驚呼,「剛才那是什麼?!」

  「那是……魚?!不,不是,那是人!」

  看到對岸情形的咢部落人深吸一口氣,也顧不上安撫那些開始焦躁的鱷魚了,揉了揉眼睛,轉向身邊的其他人。

  「剛才那個,我沒看錯吧?我怎麼感覺從水裡衝出來的是魚,可是再看的時候,只看到岸上站了人。」

  「我也是,我看到的也是那個!」

  她們剛才看到的躍出水面的身影,確實像魚,她們看不清那邊到底是什麼,但能看到彎曲的魚尾的形狀,可是,那些身影衝上岸之後,卻又是一個個人站在那裡。這讓她們很疑惑。

  而此時,另一邊河岸上,炎角的人看著一個個上岸的氐山部落人,也震驚,但因為之前也曾見過一個氐山小孩是人頭魚身的樣子,所以也只是在一開始的驚訝之後,又鎮定下來。

  這次來的人中並沒有上次那個小女孩點點,不過帶隊的人還是上次的賀邊,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面熟的,剩餘的都是生面孔。

  邵玄到的時候,氐山部落的人已經被請上山了,他們帶來的一個個大貝殼也都搬到屋子裡。

  見到邵玄,正跟歸壑說著什麼的賀邊趕緊起身,面上帶著感激的笑,「邵玄長老!」

  邵玄詫異地看了看賀邊,還有周圍的其他氐山部落人,他們身上的氣息與上次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而且給人的感覺更健壯,也更強!

  上一次賀邊帶病重的點點過來時,賀邊同其他人其實也生病了,只是他們的病並不明顯而已。現在,病已經治好,造成他們生病的原因,是火種被吞噬,現在痊癒,也就說,他們的火種保衛戰已經成功了。

  「恭喜。」邵玄道。

  「還得多謝大長老你!」賀邊鄭重道。說著還讓其他氐山部落人對邵玄道謝。

  邵玄掃了圈,問:「點點呢?」

  「她已經是我們氐山部落的巫,部落那邊剛結束一場血戰,還有不少事情,她必須留在部落。」

  賀邊將他們回去氐山部落之後的事情,跟邵玄詳細說了說,旁邊的歸壑撇嘴,剛才對著他的時候賀邊都沒說得這麼詳細,甚至還帶著點敷衍的態度,現在對著邵玄就什麼都說了,甚至關於氐山部落火種的變化都跟邵玄交代了。

  剛才說的「涉及火種不便言明呢」?當放屁嗎?!

  不過歸壑也知道這幫氐山部落人的想法,他們本就更為看重巫一類的人,在他們眼裡,邵玄是與巫一樣的人,至於什麼首領啊頭目什麼的,全部靠後排,畢竟氐山部落就是巫掌權的部落,再加上邵玄的確幫了他們不小的忙,與其說這次氐山人給炎角部落送禮答謝,不如說是他們專程給邵玄送來的。

  不過,氐山部落的變化當真令人驚奇。他們從邵玄這裡得到建議和火種融合的方法之後,回去就將火種中氐魚的部分給反吞了,當然,這裡面的事情肯定更為複雜,也更殘酷,甚至還要改變整個氐山部落人根深蒂固的思想,的確不是易事。生死存亡之戰的時候,可能會被氣氛影響,情緒被刺激,就跟著戰了,等戰爭完畢,一些人又該多想了,也難怪賀邊說點點現在很忙,巫需要留在部落穩定人心。

  邵玄一邊聽著賀邊講述他們部落人與氐魚的慘烈戰爭,一邊觀察著周圍的那些氐山人。

  賀邊在提起點點的時候,這些人的神情都變得敬畏了,據說上一任氐山部落的巫沒能在戰爭中扛住,是點點接任之後,才將火種的事情解決。

  「你們每個人都與點點的情況一樣?能魚化?」邵玄問。

  「這其實與覺醒圖騰之力一樣,能覺醒圖騰之力,就能擁有這樣的變化,這兩者是捆綁在一起的。」賀邊解釋道。

  邵玄明白賀邊的意思,因為氐山部落的火種將氐魚的火種給吞了,二者如今融為一體,動用圖騰之力時,也牽動了火種中的兩一種力量。

  「融合的過程怎樣?」邵玄又問。

  「雖然難度很大,但最終還是成功了,原以為會持續很久,點點也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可是,她也沒想到能那麼快解決。」說到這裡的時候,賀邊快速看了邵玄一眼,當初點點的變化也只是持續了一晚上而已,火種的吞噬與當初點點體內的變化相似。火種的事情解決之後,點點曾說,她能夠那麼快就讓火種完成吞噬,可能就是因為邵玄的緣故。

  思及至此,賀邊看向邵玄的眼神更為敬佩。

  「其實,不同的人,魚化的程度也不一樣,實力越強,魚化的程度越大。」說著賀邊就變身了。

  身上的花紋像是覆蓋著一層魚鱗,手臂鼓脹,上臂越發明顯,手指中有長長的尖鋭的指甲,指間有蹼連著。而下半身,原本站立在地上的雙腿,已經變成魚尾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都粗了一圈,也長了一大截。

  這次賀邊他們同上次穿著的衣物不一樣,更加簡單,下身是魚皮裙的樣子,與上次邵玄見到的魚皮材質不一樣,大塊大塊的魚鱗花紋,上面有些地方還帶著顏色很深的棕黑偏青的鱗片,而且這次氐山部落的人基本都穿著這種魚皮。

  「這些魚皮是?」邵玄問。

  「氐魚的魚皮。」

  都剝皮了,可見氐山人對氐魚的仇恨。

  不過,氐魚的魚皮確實更加適合他們,伸縮性強,也更適合水中游動。

  賀邊又跟邵玄說了他們這次帶來的謝禮,上次離開的時候就說過,一旦解決那邊的事情,就會馬上送上謝禮。

  氐山部落很少用木質的箱子,他們更喜歡用一些天然的東西,再加工一下,就是合適的工具,比如這次再次充當貨運箱的大貝殼。

  十個大貝殼,其中三個大貝殼裝著珍珠等一類寶石,三個裝著各種海貝,還有四個大貝殼裡面,則裝著食物。

  「鹹魚?」邵玄看著貝殼裡面放著的一條條曬乾的魚,提起一條看了看。

  「都是不大的魚,我們平日裡經常吃的,覺得好吃的一些都帶來了。」賀邊撓撓頭,「本想帶一些大的海獸過來,可惜路途遙遠,不好送。若是你們什麼時候去我們氐山部落,你們吃多少我們抓多少!」

  海魚也好,這邊的人吃的多是淡水魚,很多人並沒吃過海魚。

  「對了,還有個事。」賀邊嚴肅起來,「我們來過來的時候,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他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懂,還要搶我們的東西,被我們殺了。」

  賀邊掏出一塊金色的小牌,上面刻有字,只是那些字他不認識。

  邵玄接過那塊金屬牌,上面的字賀邊不認識,但他卻是認識的,那是海那邊的文字。

  已經有不少人來炎河一帶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25 05:17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5 05:15
第七六二章 二十條魚

  上一次賀邊帶點點沿著炎河往上尋找治病之法的時候,就因為經驗不足吃過虧,這次他帶著謝禮再次沿著炎河往上,就學聰明了,更警惕周圍的人和物。凡是要靠近他們的,甭管是誰,殺!

  別看氐山部落的人在炎角這裡很好說話的樣子,賀邊也一直都掛著笑臉,但敏銳的人都能察覺到他們身上遮掩不住的殺氣,不是針對炎角,而是這些殺氣他們沒能完全收斂。

  再看看他們裝載大貝殼的木筏,上面有許多沒被河水沖走的血跡,有他們自己的,也有沿路遇到的人和獸的。更何況氐山部落人還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正是凶氣高的時候,誰惹上他們就直接開殺了。

  對於中途遇到的那些可疑人物,賀邊也都沒瞞著邵玄,畢竟,他們氐山部落離得遠,很少會有外人過來。可炎角這邊就不同了,若真是海那邊的人,或許會對炎角產生威脅,得提前防備才好。

  「哎,差點忘了!」賀邊來到那三個放著各種海貝的大貝殼前,不過賀邊要找的並非這些,看了看三個裝海貝的大貝殼,然後打開其中一個,在眾多小型貝殼上,還放著一個一臂長的稍大的貝殼。

  這個貝殼像是兩隻手手指交錯合攏的樣子,縫隙處被填了東西,有水滲出。

  賀邊將它抱出來之後,用手裡的尖尖的角石,有技巧地在幾處撬了撬,然後一使力,貝殼便被撬開。

  裡面是一條條翻著肚皮的小魚。

  邵玄指了指裡面那些死了一般的小魚,看向賀邊,眼神帶著疑惑。

  「死魚?」

  「不,這些沒死的,只是被餵了藥,像是死了一樣。」賀邊說道。

  他們在氐山部落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抓許多魚,但抓多了不可能一下子全殺,有些人並不喜歡吃曬乾的魚,所以,氐山人尋找到了一種藥,能讓魚吃了之後陷入沉睡,這樣魚才能長時間保持新鮮,等他們什麼時候想吃了,再將魚從灑過藥的水中抓出來,放入正常水中,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再次清醒了。

  讓人用水桶裝了一桶河水,賀邊將裡面的二十條小魚放進水桶中。貝殼裡的水灑過藥,只要脫離藥水,這些魚又會醒過來。

  「不過,如果三天還醒不過來的話,那它們很可能就永遠醒不了。不過,看它們的樣子,三天內肯定會醒。」賀邊說道。

  如果真被藥水給藥死的話,魚不至於還保持這個樣子,他們經常接觸魚,當然知道魚體是否正常。

  「這是巫送給你們的,上次過來的時候,巫見過你們的湖,也聽說你們飼養魚,所以抓了些新鮮的過來。哦,還有一些做成魚乾,放在貝殼裡面。」賀邊將二十條小魚放進水桶之後,挨個撥動,再次確認是真沒問題。

  「這些是什麼魚?」邵玄看了看,那些才一掌多長的梭形小魚,魚頭和魚背是青黑色,顏色比較深,樣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炎河裡長得與之相似的魚也不是沒有。

  「是衣甲魚,因為它們長大之後就像穿著硬甲一樣。別看它們現在這麼小,其實很多魚剛出生的時候不大,還沒我的手指甲大,但最後能長得比……比你們這裡的屋子還要大!衣甲魚就是。而且,衣甲魚在海裡與氐魚是敵對的,碰到就會拚殺,以前我們曾經幫過氐魚,與衣甲魚對抗過,還經常去河裡尋找它們的幼魚抓了吃,因為衣甲魚會去河上游的地方生小魚,但是,生完之後就會再次回到海裡,這些小魚是在河裡長大的,你們這裡也肯定可以養。」

  賀邊斷斷續續將知道的信息都給邵玄說出來,他們其實也不是太明白衣甲魚的習性,只是以前因為與氐魚同一戰線,也敵視衣甲魚,所以經常盯著它們的活動而已。

  「它們吃什麼?」邵玄問。

  「吃……」

  賀邊愣住了。他們只知道炎角飼養魚和其他獸類,他們自己是沒有這方面經驗的,餓了就直接去捕魚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飼養。被邵玄這麼一問,賀邊就磕巴了。

  「就……就……就放水裡應該會……會長大的……吧?」

  一見賀邊這樣子,邵玄就只不用指望從他這裡得到答案了。

  「哎,反正它們在水裡自己會吃,等長大些你們就可以吃它了,它們長得很快的。」賀邊越發覺得點點聰明,他們是沒有運送大型的海獸過來,但是他們帶來了這些活的小魚,炎角又懂飼養,只要將它們養大,不就與大型海獸差不多了?

  邵玄無語地看了正莫名其妙自得的賀邊一眼,如果飼養真那麼容易的話,就不會成為一種讓部落人重視的技藝了。

  將所有的謝禮送到,又跟著邵玄去炎河堡那邊轉了一圈,次日賀邊便帶著人離開,他們也擔心部落那邊出事,畢竟戰事才結束,心裡惦記那邊。至於炎河堡,雖然確實讓他們大為驚奇,但他們還是更喜歡安靜些的陌生人少些的地方。

  「氐魚沒有消失,它們失去火種之後,很多都逃了,現在我們氐山部落人對氐魚是見一條殺一條。」賀邊離開前對邵玄說道。這次他們回去之後,氐山部落會真正開啟新的生活,就是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五十來個人,在賀邊一聲令下,齊齊躍入河中,等再次露出頭的時候,他們臉上都已經有了圖騰紋,像是長著一層鱗片般的粗壯的手臂朝河岸上的邵玄等人揮了揮,便再次鑽入水中。

  河水之下,數十條水箭朝著下游衝去,那速度比船要快得多了,也難怪賀邊他們這次往上游來所用的時間並不長,竹筏都是用人力拉動的,他們嫌用木槳太慢,回去的時候卸載了貨物,竹筏也不用拉,速度就更快了。

  邵玄回山上,將那些珍珠和貝殼搬去歸澤那邊,另外的四大貝殼鹹魚,則搬去歸壑那裡,讓他去分配食物。這可是海產,部落裡不少人沒吃過,甭管習不習慣那個味兒,嚐個鮮也行。

  至於被賀邊大老遠運過來的衣甲魚,邵玄想了想,打算將它們全部倒進交易區周圍新開通的人工河中。

  因為炎河大橋直接橫攔在炎河上,船隻上下遊行駛比較麻煩,所以在邵玄的建議下,炎角在炎河堡以及計劃擴建的地盤周圍,挖了一條圓弧形的人工河道,河道與炎河的兩個交界口用閘門攔著,沒有讓炎河中的食人魚等危險魚類進入。

  現在裡面只有一些沒什麼威脅的小型水生動物,正好邵玄也不知道這些小衣甲魚怎麼養,就如賀邊所說的,直接倒進水中得了。

  之所以不倒在本部這邊的人工湖裡,是因為人工湖那裡是綠鴨子的地盤,邵玄擔心這些衣甲魚還沒長大就被那些肥鴨子給分食了。即便綠鴨子不去動它們,邵玄還擔心這些衣甲魚會威脅到湖裡的其他魚。畢竟能與氐魚對抗的魚,肯定不是什麼簡單魚類。

  水桶中的二十條小衣甲魚在賀邊他們離開的第二天,就全部醒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還沒退,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邵玄等了一天,看它們魚鰭擺動得有力了,便扛著水桶往河那邊過去。

  翼龍跟著邵玄飛,不過那些枯葉鳥卻沒有過橋,它們的活動範圍只在本部這一片,出了這裡,它們會害怕,河對岸的陌生氣息太多了,它們跟了一段就直接回到本部這邊,站在樹枝嘰嘰喳喳地叫。

  可惜翼龍不理它們,一直跟著邵玄過橋。

  「這些魚你可別吃了啊,要是讓我知道你偷偷叼魚,就將你餵凱撒。」邵玄警告。

  翼龍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往邵玄扛著的那個大水桶裡面看了看,叫了聲,繼續跟著。

  邵玄沒理它,繼續往人工河道那邊走。

  守在橋那裡的炎角戰士也好奇,他們就看著大長老扛著水桶往河道那邊走,等到河道邊之後,便將裡面的東西倒進人工河道。

  「大長老,這倒的是什麼?」有人問。

  「魚。注意著點,別讓人在河道裡面釣魚。」邵玄道。

  幾個戰士連連點頭,他們肯定會睜大眼睛盯著。

  那二十條衣甲魚被倒進河道內,很快便沒了身影,那游動的速度,完全沒有在水桶中時蔫蔫的樣子。

  水閘未必能真正擋住這些小魚,或許它們能找到縫隙游出去,畢竟它們現在體型還小。不過邵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些小魚能不能真正長大,他也不是那麼在意。

  想起昨天被他留在易司那裡的甘切和無和,邵玄提著空水桶,往交易區那邊過去。

  而在邵玄離開之後,扒在樹上的翼龍展開翅膀,滑翔到河道旁邊,盯著水面看了會兒,然後發出一聲聲怪叫,這與它平日裡的叫聲明顯不同,每一次叫都是幾聲連在一起,最後一聲的時候拖得格外長。

  叫了會兒,沒看到河裡面有什麼反應,倒是把守在橋那邊的人叫過來了。

  「別吃裡面的魚,大長老會生氣!」過來的戰士揮動手裡的一根長矛,想要將翼龍嚇跑。

  站在河道另一端的翼龍見有人過來,震動翅膀飛到不遠處的樹上,再次看向河面,又叫了幾次。

  一個背面青黑的身影在水面擺動了下,又鑽入水中。

  見狀,翼龍震動翅膀飛離這裡。

  河道那邊的戰士見終於將翼龍趕走了,才回去繼續守橋。

  沒過多大會兒,翼龍又飛回來了,還叼著一條魚,從炎河裡抓的。

  守橋的戰士就見那只翼龍將魚肉撕扯下來之後扔進水中,扔幾次就叫一下。

  「它在幹什麼。」守橋的戰士問同伴。

  「以魚餵魚?」另一人猜測。

  「那咱們管不管?」

  「不管吧?它也沒吃裡面的魚。到時候咱們跟大長老說一聲就好,看大長老怎麼決定。」

  「也行。」

  只要那隻翼龍不去吃河道裡面的魚,他們暫時也不會過去驅趕。

  而此時,人工河道中,一開始只有一條魚的身影在那裡活動,之後第二條、第三條接連出現,沒多大會兒,就有十幾條魚在那裡活動。

  將抓來的魚撕扯得只剩下骨架後,翼龍直接將殘骸往河道裡一扔,不管了,飛回炎角本部那邊去。

  這邊的陌生氣息太多,它還是覺得在本部那邊安全。


  交易區內。

  邵玄來到易司的住處時,易司正在寫著什麼,見邵玄過來也沒停筆,只是看了眼,繼續寫。

  青蛩依舊縮在易司旁邊,背後的刺雖然少了,但也沒完全消失,證明他還是非常緊張的。

  無和同甘切都在原地,邵玄昨天離開的時候他們各自在哪,現在還在哪,只是昨天無和是站著的,全身戒備,現在卻蔫了吧唧坐在一個木樁凳上,說話都有氣無力。至於甘切,還真就同昨天一個樣。

  一見邵玄進來,無和頓時精神了,對邵玄道:「趕緊將這人帶走,我也馬上離開,真的,再也不來你們炎角了!」

  昨天邵玄說,甘切問的問題,無和答完就可以離開,可無和沒料到,甘切雖然話少,但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了一晚上還不讓他走。

  這人也不睡覺的!

  對無和來說,一晚上不睡覺沒問題,但他不想一直對著這張石頭臉,還要不停地說不停地回答問題,不說這人就直接武力威脅,他胳膊都快被捏斷了。

  「問得怎麼樣了?」邵玄看向甘切。

  甘切鬆開鉗住無和的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他並不滿意無和的回答,一開始的還行,後面簡直謊話連篇。

  「我去炎河堡,你怎麼打算?」邵玄問。

  「回去。」甘切起身,將兜帽戴上,跟著邵玄出門。離開前往青蛩那邊掃了眼,嚇得青蛩背後縮回去的刺又全部冒出來。

  甘切其實只是好奇而已,他聽無和說了,青蛩是奴隷,一個擁有人和猛獸血統的奴隷。真有意思,半獸人,奴隷主,奴隷……與部落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完全不同。

  甘切從無和那裡瞭解了不少信息,回炎河堡之後就直接進地下室躺棺材裡思索人生去了。邵玄則去找征羅。

  「怎麼,有麻煩事?」邵玄一過去就見征羅和多康一臉凝重的樣子。

  征羅將手上的獸皮卷遞給邵玄,「看看就知道了。」

  邵玄接過獸皮卷,先看到的就是上面的圖騰紋,這能讓他知道是誰送來的。

  「盧部落?」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30 21:30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6 08:44
第七六三章 這麼蠢!蠢!

  現在炎角很少與盧部落聯繫,一個是離得太遠,交流不方便,另一個就是沒有必要聯繫。炎角部落現在的飼養獸類已經足夠了,更多的則是從山林裡狩獵,不需要同盧部落交換,而盧部落也沒有與炎角聯繫。

  以前邵玄就知道,盧部落是個並不喜歡爭鬥的部落,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形象,而且中部的幾個大部落以前一直都護著他們,大概都防備著什麼時候大災變缺食物了,能拿盧部落救急。上次的天地災變之後,盧部落就提供了不少食物給他們。

  雖然極少聯繫,但邵玄也曾從來往的長舟部落、羽部落等部落人口中得知了盧部落的消息,據說,盧部落對他們炎角頗有怨言。

  為何?

  原因還是得聯繫到火種上。

  盧部落大概是那邊大中型部落中,為數不多的不願意融合火種的部落。他們如今主要的營生手段就是飼養,也極少與其他部落衝突,當年面對萬石部落一次次的挑釁也都忍下來了,直白點說,有些慫,但也是一種保守的有效的做法,他們知道怎麼樣才能安穩地生存下去。

  可現在,炎角改變了這一切。火種融合是從炎角傳出來的,先是那幾個大部落完成融合,然後是中部的其他部落,在或自願或威逼利誘之下,一個個融合了火種,也都開始了新的目標,打破了原本的形勢,以至於盧部落遇到麻煩之後,竟沒有誰能給與有效幫助。

  莽部落和未八部落正跟長舟部落合作,長舟部落帶著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出海,餘下的人則幫忙看著長舟部落,以防在船隊大部隊離開期間有人去掏長舟部落的老巢。

  現在長舟部落還沒有完成遷移,將來肯定會往入海口的位置移動,心已經飛出去了,不再想被困在內陸,他們的目標是大海。

  至於盧部落?他們仨都沒空理會,頂多只能小幫一下,也不會一直幫著。

  羽部落圈地養鳥,從山林裡弄回去一大批鳥,也忙得很。羽部落所在的地方易守難攻,外來的人不熟悉地形的,想要給羽部落找麻煩也難。現在羽部落的人只想管好自己的地方,不想理其他,能夠提供的幫助有限。

  千面部落在收編勢力,據說要學炎角建城,還得防備著外來的威脅,同樣忙得很,根本無暇去顧及盧部落的危機。

  至於草原上的部落,就更不會去管盧部落了,他們以前就與盧部落沒什麼交流。

  想來想去,盧部落只能向炎角求救。

  「盧部落的情況,可能比上面寫的更差。」征羅說道。

  獸皮卷上只寫了盧部落內的飼養獸一點點被一些外來的人搶奪走,但既然能逼得盧部落向距離這麼遠的炎角求助,可見形勢危急。

  「後面還寫了,他們想遷移部落。」征羅示意邵玄著重看後面的幾句話。

  按照上面所寫的,盧部落倒沒有確定是否真要遷移,只是有遷移的心思。

  「他們倒是想得簡單。」多康很不滿。

  盧部落過來,他其實也是願意的,畢竟盧部落擅長飼養,或許還能馴養出更多的獸類,這點炎角是不嫌多的,但盧部落有原始火種存在,想帶著原始火種過來?門都沒有!

  炎角人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畢竟不是自己部落的火種,就算離著一段距離,總會對圖騰戰士有影響,沒見離炎角近的都是融合了火種的部落嗎?

  雨部落、咢部落、泰河部落,哪個不是融合了火種的?盧部落想要遷移過來,依附炎角,這可以,前提是把他們那原始火種給弄沒了,否則弄過來膈應人,不光炎角人,周圍的其他部落人也不會樂意。

  「他們沒有選擇融合火種,到現在為止,那邊的大中型部落中,好像也就只有盧部落沒有融合了。」征羅說道。

  邵玄已經看完獸皮卷上的話,「如今的盧部落,就像一隻肉雞站在那裡,等著人過去搶。也好在他們沒有融合火種,要是融合火種了,獸圈裡的飼養獸早就被人搶光了,人也會被殺光。」

  「你怎麼打算?」征羅問邵玄,「不提他們是否遷移,盧部落已經列出了他們給炎角的報酬,只要炎角過去幫忙,那些東西就全部給炎角。」

  想了想裡面列出來的飼養獸的數量,多康嘆道:「他們還真捨得。」

  盧部落許諾的報酬,已經接近他們部落飼養獸三分之二的數量了。

  「或許盧部落也想藉此次機會處理掉多餘的飼養獸,那樣才方便他們遷移。」征羅猜測。

  邵玄想了想,道:「我帶人去那邊看看,不是為了他們的那些報酬,而是為了其他人。」

  「你想藉這件事立威?」征羅立刻想到這個,「最近聽說已經有海那邊過來的人在炎河一帶出現,咱們確實可以借這件事情來敲打一番。」

  「並不只有海那邊過來的人,能夠安然過海的人數量並不多,盯上盧部落的人也有限,除了那些外來者之外,更多的是已經開始變化的部落人。」邵玄沉聲道。

  「部落人?」

  「嗯。火種融合之後,野心被放大,人也就不再安分了。不用守在固定的地方,自然會盯上其他地方。」邵玄說道:「畢竟,在這塊陸地上生活的,還是部落人居多。」

  「你的意思是,除了震懾那些外來者,還要做出動靜來給那些開始有其他心思的部落人看?」征羅已經想明白。

  「有時候,凶名並非壞事。當年炎角的先祖讓自己凶名遠播,是個聰明的選擇。」邵玄想到其他人部落對曾經炎角人的印象,現在的炎角部落,雖然有名,但論「凶」,程度還不夠。

  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凶名是個很好的盾牌,至少能讓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不敢將視線放在炎角這邊。

  「邵玄你什麼時候出發?我跟你一起過去!」多康搓著手,他已經開始手癢了。

  「你不能離開。」邵玄否決。

  「什麼?我為什麼不能?上次是塔跟著你去沙漠,這次去盧部落那邊殺……援救,該輪到我了。」這點多康記得清,他和塔兩個大頭目,總得留一個在部落裡。

  「你得幫征羅在交易區這邊得盯著,附近一帶已經有外部落人出現,還有些人混在遠行隊伍裡,估計他們在打探交易區的情況。」邵玄說道。

  一聽如此,多康也不執著了,相比起盧部落,還是交易區這邊為重。

  「邵玄,你把地下室的那傢伙也帶去?」多康問。

  「不帶出去的話,留在這裡我不放心。」邵玄說道。甘切情況太過特殊,如果一個不小心突然狂暴了,能夠將炎河堡弄得一團糟。還是帶出去的好。

  多康一想也是,沙漠上的那些傀儡就只有邵玄能輕易「殺死」,甘切雖然與那些奴隷傀儡不一樣,但在某些方面,還至少是因為邵玄將他復活的,或許出事的話邵玄也能想到對應的辦法呢?

  「帶出去也好,不過,邵玄,你有沒有發現,那人越來越呆了。」多康壓低聲音說道。

  甘切情緒的波動已經很小,一整天都能保持同一個面部表情,多康都好奇,人怎麼能一直保持一個表情?不覺得難受?

  沒繼續在炎河堡這裡停留,既然決定要帶人去盧部落那邊,邵玄還得跟本部的人說一聲,再挑選一部分人帶出去。

  出了交易區,邵玄並沒有直接過橋,而是往遠處走去。人工河道上有吊橋,邵玄從吊橋上繼續往外走,直到走到一處並不顯眼的地方,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邵玄找了找,走到一處,抬腳往下跺了兩下。

  沒過多大會兒,邵玄原本站著的地方被掀起,一個矮胖的滿臉鬍子的人從下方露出頭,大概剛才在睡覺,眼睛眯得比平時還小,一邊往外看一邊打哈欠,這是個亞部落人。

  見到是邵玄,對方立馬慇勤起來了,「大長老有事?」

  「告訴其他人,注意外來者。」邵玄只留下這麼一句話。

  那個亞部落人連連點頭,他肯定會將這話帶到,而且會儘快帶到。邵玄這話的意思是,有一些從更遠的地方過來的危險人物,不僅是其他生活在炎河一帶的部落,他們亞部落人也要防備起來。

  提醒了亞部落人一句,邵玄又往回走,他感知到那隻翼龍又在他倒魚的地方活動。過去的時候,見到那隻翼龍正在撕扯一條食人魚,將魚肉往河道裡扔,一邊扔一邊叫。

  守衛在石橋周圍的人告訴邵玄,那隻翼龍之前已經這麼做過一次,這是第二趟。

  邵玄還看到河道裡,水面上有十多條梭形的身影在游動,似乎在搶食。那些是他倒進去的魚。

  「大長老,以後要阻止它嗎?」守橋的戰士問。

  「不用,盯著點就行。」

  邵玄不知道那隻翼龍這般行為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看來,那些魚有翼龍餵食,至少不會餓死。

  回到部落與首領和巫商議了一番,次日,邵玄便帶了五百人出去。戴著兜帽穿著一身斗篷的甘切,也跟著邵玄離開。就同邵玄說的那樣,他出去可以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變化,還能多接觸一些海那邊過來的人,他能詢問的對象也多了。

  在邵玄帶人離開之後,炎河交易區內也有一些人跟著離開,比如長樂的無和等人。

  無和本來是想離開這裡去其他地方玩玩,正好見到邵玄帶著人出去,五百個人,在大部分部落人數本就不多的地方,已經算是大動靜了。

  一看就是有事發生啊!

  長樂人的好奇心又被吊起來了,於是無和等人出了交易區就跟著邵玄的隊伍飛,打算去看熱鬧。


  盧部落所在地方。

  自從炎角遷移之後,盧部落所在的這邊就冷清了不少。嚴格上來講,他們不能算是中部,更偏一些,因為他們需要大量的土地來飼養各種獸類,中部裡地盤競爭太大,一個不注意就能戰起來,不適合養殖。

  盧部落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很久,作為傳統的部落人,若是有選擇,他們並不想離開這裡。可如今局勢變動,他們已經成為許多人眼中可以下手的肉。

  天地災變的第二年,他們的獸圈裡就開始丟失飼養獸,一開始只是邊緣地方的獸圈,後來,飼養獸丟失的頻率增加,他們部落看守獸圈的人也出現了傷亡,到現在,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們還得慶幸有火種,讓那些偷盜的人忌憚,可這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現在獸圈裡還在丟失,他們部落的傷亡人數也在持續增加。

  甚至有人開始擔心,若是那些人集中起來攻擊他們部落的火種,該如何辦?他們部落的火種還是原始火種,火種沒了,部落也就沒了。

  三個選擇,一個是去草原,草原上飼養獸類的部落多,草也多,水源也有,只是草原上好的位置已經有主了,他們過去的話,勢必要同那邊的部落開戰,搶地盤。這點盧部落的人不願意,他們現在真不想開戰,因為部落裡的人,已經在外來的威脅下逐漸減少,戰爭會將人數再次猛削,他們不願意。

  第二個選擇,千面部落那邊。千面部落也知道盧部落如今的境況,但他們並沒有施以援手,而是在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之後,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願意接納盧部落的人過去,但前提是,盧部落必須融合火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附加條件,比如圈養獸的分配等。不管是哪個條件,盧部落的人都無法立刻答應。

  第三個選擇,就是炎角部落了。

  「我還是贊成去炎角。」岩鳩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說道。他接觸炎角人次數比較多,相比起千面部落,他更相信炎角人。

  「如果一定要融合火種的話,選炎角肯定比千面部落強。」岩鳩肯定道。

  「若是炎角能接受我們帶火種過去,選他們也不是不行。」一位老者也出聲,只不過,這話其他人就不贊同了,包括岩鳩。

  「您老還是別想了,炎角人是不會允許的。知道為什麼中部的大部落都讓周圍其他部落融合火種嗎?因為火種讓他們不爽快!」岩鳩嗤聲。部落接連的事情影響下,如今他說話也不再顧忌了,即便對方是長者,但對方說出這種幼稚的想法,他就得將人潑醒。

  看不清形勢,磨磨唧唧拖到現在,以致於部落如今的處境越發艱難,就算想融合火種也不敢,因為周圍窺探的人太多,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關鍵時候放冷箭?

  給炎角些求助信還是岩鳩力排眾議,催促新任首領寫的。

  是的,盧部落以前的首領在一次與外來者的戰鬥中被殺,部落前不久又選出了一位新首領拜興。拜興這人實力在盧部落可以說是最強的,不然大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選他,可這人實力是強,但眼光沒有上任首領長遠,好在這人能聽得進勸,在岩鳩的勸說下給炎角寫了求助信。

  看了眼部落內繼續沉默的其他人,岩鳩氣得頭疼,直接甩手走人,「你們繼續談!談出個結果了叫我!」

  走出首領屋子的岩鳩看了眼外面走動的人,一個個雙目無神,神情恍惚。

  「警惕!」岩鳩朝那邊吼道。

  不知在想什麼的人被岩鳩這話驚得一抖,緊張地看看四周,發現沒有異常,才長長喘了一口氣。其實以前他們也沒這麼膽小的,但一連串的事情,尤其是前任首領被殺的事,已經大大打擊了他們的信心,

  岩鳩看著那些人的狀態,深呼吸,想罵什麼,張了張口,最後長嘆一聲,離開了。

  當年面對萬石部落的時候,他們因為後面站著中部的其他幾個部落,所以能夠一直安穩,萬石部落不敢對他們真的下手。可現在情勢已經不同了,不是逃避能夠解決問題的,那些人是外來者,或許其中還有別的想要趁火打劫的外部落人,但在岩鳩眼裡,那些都是掠食者,而他們盧部落,就像飼養的憨笨的鳥,面對四周的威脅,還幻想能繼續安穩下去。

  難怪炎角人稱他們養的那些鳥為「笨鳥」,空有一身肉,要實力沒實力,要頭腦沒頭腦,到如今這種地步,到底怪誰呢?

  山林裡的生存規則就是,逮著看起來弱的笨的下手。

  「頭兒!」一個年輕戰士從獸圈那邊跑過來,粗粗喘著氣,面上表情氣憤,「頭兒,又少了隻笨鳥!」

  他們現在也學炎角人叫那些飼養的鳥為笨鳥,因為,岩鳩也覺得它們實在是太笨了,笨得讓人惱火。

  「又被勾走了?」岩鳩覺得心累。

  獸圈裡的飼養獸整體數量還是很大的,雖然周圍也有守衛的人,但總會有空子出現,而徘徊在盧部落周圍的那些人,就能逮到那個空隙,破壞獸圈,然後用食物將裡面的飼養獸勾走,這其中,又以笨鳥居多。

  「獸圈邊上的痕跡看,是的。」過來的年輕人憤怒又無奈。

  「怎麼就這麼蠢!這麼蠢!蠢!」岩鳩很不得將那些笨鳥的腦袋切開看看到底哪裡長錯了,以至於一顆果子就能將它們勾走。

  部落的先祖們將這些鳥從野生態馴養成適合飼養的鳥,但從飼養上看,的確是成功的,以前岩鳩也這麼覺得,可現在,每次聽到有笨鳥被輕易勾走,只覺得一股無力感升起。

  若是這些鳥稍稍聰明那麼一點,也不至於丟得這麼快。不過世上的事本就如此,既然當初馴化時選擇了這種笨的,就不能怨它們那麼容易上當。

  不去想那些,岩鳩又問:「可有人受傷?」

  「這個倒沒有。」

  「沒有就好,至於那些笨鳥……丟了就丟了吧。」

  與此同時,在離盧部落不遠的地方,樹林裡面某處,二十來人聚在一起,圍成個圈,中間燃著火堆,裡面正烤著的,就是剛從盧部落那裡弄出來的笨鳥。

  這些人大笑著,口中說的話並非這邊部落人常用的語言。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7 08:15
第七六四章 你們終於來了

  岩鳩去獸圈走了走,守衛們的情況並不好,有的心不在焉,有的過度緊張,草木皆兵。今天丟了一隻笨鳥沒人受傷還是好的,之前很多時候發現偷盜者,守衛們與那些人爭鬥起來,免不了傷亡。

  當然,為了防止獸圈的飼養獸被偷,這樣的傷亡無法避免,但還是會讓一些人憂心起來,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樣的情勢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人總是會累的。他們位於明處,偷盜者位於暗處,情況對他們不利。

  岩鳩心裡琢磨著,求救信已經送出去很久,也不知道炎角人會不會來。正想著,有人匆匆跑過來。

  「頭兒!有人來了!」

  聞言岩鳩心中一喜,噌地跳起來,急急問道:「是炎角人嗎?」

  「不是,是千面部落的人。」

  一聽是千面部落的,岩鳩激動的心情又陰暗了,一臉糾結地抓了抓頭。

  「頭兒,你不過去嗎?首領他們都去了。」那人問。

  「我去幹什麼?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會聽……不行,我還是去一下,他們別真被千面部落的人騙了。」岩鳩匆匆離開獸圈。

  岩鳩過去的時候,盧部落現任首領拜興已經帶著人與千面部落的人談了會兒了,只不過,氣氛並不好。

  千面部落這次帶隊過來的人是典戈,對於典戈這人,岩鳩還是了有些瞭解的,別看典戈平時臉上總掛著笑,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也很好說話的樣子,可實際上他這人一言不合就變臉。現在盧部落的人真的怕見到他,自打融合火種之後,千面部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千面了,不對,似乎融合火種之後,中部的幾個大部落都變了,至少不是盧部落人印象中的樣子。

  心中嘆氣,岩鳩走進去,正好聽著典戈說千面部落有意收留盧部落,若是盧部落答應,他們會在規劃的地盤中,留出盧部落居住的地方。只不過,盧部落也是需要付出的,他們也不要求盧部落每年交給千面部落多少隻飼養獸,只需要上交所有飼養獸數目的二分之一就行了。

  一聽這話,盧部落這邊,就算是一直沉默的人也坐不住了。如果只是一次性給千面部落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三分之二都可以,只要能讓盧部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一次給出去三分之二,他們也有信心很快能將飼養獸擴增,可每年都要交一半,這就令盧部落人為難了。

  「上次你們不是這麼說的!」一位老者大叫道,因為太多激動,聲音有些怪異的尖鋭,聽起來刺耳。

  上一次典戈也來跟盧部落談過,說的是盧部落每年交給千面部落三分之一的飼養獸就行了,可惜那時候盧部落的人不願意,結果現在要求更多。

  典戈笑著瞥了那老者一眼,對上這一眼,那老者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上次是我們首領看在咱們兩個部落都熟悉的份上,才只說要那麼點,誰知道你們連那點東西都不同意呢。這次我們首領生氣了,所以又加了要求。」典戈不急不緩地說道。

  「可……可你們要求得也太多了!」

  「這就算多了?上次怎麼不答應?如今局勢變化,你們也知道,想要再跟從前一樣是不可能了,你們要麼自立,要麼投靠強大的部落。否則,你們連火種都保不住!」

  典戈對如今盧部落的境況清楚得很,周圍有些什麼人,他心中有數,剛才那句話還真不是嚇唬盧部落,再這樣繼續下去,盧部落真的可能連火種都保不住。就盧部落人這德性,能保住才怪!

  現在千面部落收了不少中小型部落的人,正在建城中,缺食物。要不是看在盧部落擅長養殖,獸圈裡還有不少飼養獸存在,他們千面部落才不想接納這樣不善戰的部落!典戈心中冷笑。

  「別說我不沒提醒你們,繼續耗下去,不利的是你們,而且,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們首領又改主意了。」

  將手中青綠的果子幾口咬完,果核隨意往地上一扔,典戈起身準備離開。

  拜興等人正打算再說什麼,已經轉身的朝外走出去的典戈周身氣息驟然變化,獸皮衣之下的背部肌肉中像是有什麼在鑽動,經絡從頸部一直延伸到臉上。在咔咯聲中,典戈臉上出現白色的骨頭,整張臉都在變化,雙目圓睜瞳孔擴大,眉骨擴大突出,將眉毛全都壓了下去。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典戈已經轉回身,一腳猛踏地面,將剛才扔的果核踩碎。捶打得還算平整的地面瞬間留下一個大大的腳印,灰塵被濺起,如霧氣般幾乎將人淹沒。

  灰塵之中,典戈那張常年掛著笑的臉上,已經沒了絲毫笑容,突出的白骨幾乎將整張臉都覆蓋,看上去很是凶悍的樣子。

  千面部落的人,要看他們的性情,不能以他們平日的樣子為準,而是得看他們動用圖騰之力的時候面上的樣子。

  所以,典戈的真性情,正如他如今臉上覆蓋整張臉的特化的骨頭所組成的樣子。凶神惡煞,彷彿一頭臨近暴怒的猛獸,氣勢凌人,如陰雲般重重壓在盧部落人心頭。

  拜興見典戈這樣,也怒了,想打架?行,來戰!正準備動手,就被身邊的幾個老者死死拉住了。

  典戈輕蔑地掃了眼憋怒氣憋得滿臉漲紅的拜興,他就跟首領說過,對付盧部落的人,不能跟他們好言好語,越是那樣他們越是拖延,恨不得拖到此次危機過去,那不是典戈想看到的。直接擺出強勢的姿態他們自然會退縮!瞧,如今不就是這樣嗎?一幫慫貨!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一個老者聲音艱澀地說道。

  「上次給你們的時間還不夠?你們想考慮多久?」典戈陰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話語中透著不耐煩。

  見盧部落的人正想說什麼,典戈抬手像是趕蒼蠅似的一揮,「我最後再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就帶人離開。」

  也就是說,三天後,若是盧部落人同意遷移,典戈就帶他們一起去千面部落的地盤,若是不同意,他就就撒手不管這邊的事了,那些外來者對盧部落人是搶是殺,他們都不會再管了。既然不願意到咱們這邊來,咱們也懶得去插手多管閒事。

  典戈的強勢根本不容盧部落人插嘴,最後,典戈帶著的五百個千面部落戰士居住在盧部落安排的住處,被好吃好喝供著。

  岩鳩從頭看到尾,沒有說話,只是沉默,面色陰沉。部落長者們的態度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也知道長者們在擔心,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投靠千面部落,投靠炎角?可炎角人沒出現,連炎角人的態度都莫不清楚。

  三天時間,對於盧部落人來說,實在太短了。整個部落都蔓延著一股焦慮不安的氣氛,而且這種氣氛還在增強中。

  盧部落高層都聚在一起,不眠不休商議了三天,爭論了三天,嗓子都沙啞了,還沒商量出個結果。

  對此岩鳩早就預料到了,可他也無能為力,雖然他現在的地位相當於頭目級別,但在他之上的還有好多人,他一個人的提議根本得不到其他人的贊同。即便是與他關係不錯的現任首領拜興,也比較悲觀。

  看著外面天色漸漸亮起,所有人心中更為煩躁,不管是屋子裡商議的人,還是盧部落內其他地方的男女老少們。

  最後的時限臨近,總得給典戈一個交代。

  典戈一大早眼皮就開始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思量之下,典戈便將手下的人都叫起,他要去逼那些盧部落人做決定了。

  「要是盧部落的人不答應怎麼辦?咱們真就這麼走人?」一個千面部落人問道。

  典戈有些走神,沒立刻回答,倒是典戈身側的一人說道:「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走了,怎麼說也得帶點東西回去。既然盧部落已經保不住自己的東西,與其被外來者們全搶了,倒不如都給咱們。」

  「等機會直接搶?好主意!大家到時候記得多搶一些,別給外來者們全搶了。」

  那邊幾人嘰裡咕嚕商討著,典戈聽到了也沒出聲,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反正盧部落遲早要被那些聚攏過來的外人給搶光,他們憑什麼就得空手走人?

  盧部落首領居住的地方,眾人因典戈的到來,氣氛更加壓抑。

  「結果如何?我可不願這裡一直等。」典戈坐在手下的人拖來的一張厚厚的獸皮墊上,一臉不耐煩地催促。

  「還……還沒有到最後時限……」一位老者小聲道。

  嚴格來算,得到正午才算是三天時限截止之時。

  「我不管,你們現在就給我結果!」典戈壓根不想再給這幫人再繼續拖延的機會,他也不想繼續耗下去。眼皮跳動得更厲害了,典戈抬手按住眼皮,心中暗暗下決定,以防有變,這事還是趕緊解決的好。

  坐在首位的盧部落現任首領拜興氣得雙拳緊攥,頭上都要冒煙了一樣,要不是身邊坐著的幾個老者強行給按住,他早就發飆了。當首領還要受這氣,還得忍,憋屈透了!他恨不得同前任首領一樣戰死算了。

  拜興憋著氣不說話,看向巫。

  巫無奈長嘆一聲,對典戈道:「現在並非融合火種的好時機。」

  典戈皺眉,這話是藉口,也是事實,真要是盧部落在這裡融合火種,被外來者一干擾,失敗了,盧部落就真廢了,他們要一個被廢的部落幹什麼?

  「可以先過去,去了再融合,必須融合!」典戈強調。

  盧部落巫聽這話,又看向拜興。如今的情況,只能這樣了。

  拜興在周圍幾個老者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氣,壓著怒氣,正打算說什麼,面色陡變。

  屋內的其他人也是,岩鳩起身往外衝。獸圈那邊有動靜,他們盧部落人或許對其他感知遲鈍,但對飼養的一些獸類的異動卻是能很快感知到。至於那些被偷走的飼養獸,那些是主動被勾走的,離開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異常動靜,也就不會被守衛的戰士感知到。

  此時,獸圈的那邊的動靜在千面部落的人看來,並不大,可對盧部落人而言就不同了。

  「怎麼回事?那些外來者又來了?!」岩鳩問。

  「不……不知道。」被問的人還在愣神。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獸圈那邊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岩鳩怒吼出聲,氣得頭上青筋都快崩斷。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時間愣?!

  說著岩鳩抬腳就打算往獸圈那邊衝,還是自己過去看比較保險,這幫小兔崽子們大概壓力太大,情緒不穩,未必能真看出什麼來。

  剛邁出兩步,岩鳩就看到自己帶的隊伍裡面的一個人,牽著頭黑色大牛就往這邊衝過來。

  那頭牛是他們往日用來拉車的,與其他飼養獸不同,那頭牛對周圍更警惕,經歷的事情多,對危險的察覺更敏鋭。

  此時,那頭黑色大牛正不安地用蹄子蹬地。

  「這情況不對!」岩鳩緊皺著眉,想到什麼,面上又一喜,莫非是炎角人來了?

  但若不是炎角人,是外面林子裡那些外來者造成的動靜呢?

  牽著黑色大牛過來的人,看著岩鳩在那裡一時喜一時悲,表情來回變化。

  黑色大牛瞪著蹄子,抬頭看向一個方位。

  岩鳩往那邊看過去。

  太陽才剛出來,但已經能將地面照得很亮,一切都能看得清楚。

  岩鳩往部落外圍走過去,身後的人牽著牛跟上。

  盯著樹林看了會兒,依舊沒見到什麼,岩鳩轉身朝那頭大牛看,見牛已經抬頭看向空中,立馬抬頭往天上看過去。

  高高的空中,有一隻鳥的影子。

  很快,那隻鳥的身影越來越大,如疾風一般從空中飛過,一個身影從上方落下來。

  典戈同那些盧部落人也往這邊走過來,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嘭!

  彷彿巨石墜地,那道身影觸地的剎那,驟然一聲巨響,如蛛網般的裂縫從那處往外延伸,土塊被硬生生從地面剝離,又瞬間被震碎,無數塵土捲騰著朝上空衝去,像是突然掀起的厚厚的霧霾。

  地面彷彿在顫慄,腳掌都被震得發麻。

  典戈擋住吹來的灰塵,眯著眼看向那邊。被震起的灰塵太多,看不清那邊到底是什麼人,只能聽到一聲聲朝這邊走過來的腳步。

  嗒——嗒——嗒——

  腳步聲漸近,揚起的灰塵也被吹開。

  看清走過來的人,典戈本就陰沉的臉越發森寒,咬牙切齒,「炎角邵玄?!」幾乎一字一頓,每個字如有千斤般。

  說完典戈猛地扭頭看向拜興等一眾盧部落人,眼神如刀子一樣從他們身上刮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你們竟真找了炎角人!」

  盧部落的高層們商議的事情還是瞞得比較緊的,典戈也只是聽說過盧部落人可能找炎角人幫忙,卻沒想,這幫慫貨竟然真將炎角人給招來了!

  炎角部落邵玄都過來了,那炎角的其他人,想必也很快會到。離那麼遠,這幫炎角人不去建自己的城,跑這邊來壞他們千面部落的事!

  典戈整張面皮都抽動著,看看邵玄落地的地方留下的大凹坑和凹坑邊那些朝外延伸的裂縫,再看看屁事沒有往這邊走的邵玄,就算不情願,他也不得不承認,跟炎角人比身體素質,那是找虐。

  他敢跟盧部落人橫,但卻不敢真跟炎角人鬧翻,尤其面前這人還是他最不想惹的炎角大長老邵玄。

  難怪一大早眼皮就一直跳,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典戈心中將盧部落先祖都罵了一遍。

  「啊哈!」岩鳩一見到邵玄,頓時感覺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散了。能在這裡見到邵玄,就說明炎角人真打算幫他們!

  「邵玄,你終於來了!」岩鳩在典戈等一眾千面部落人刀子般的視線下,笑得有些僵,不過眼中透著興奮,看了看邵玄身後,「就你一個?」

  「其他人還在後面,隊伍裡我和另一個人先到了。」邵玄說道。

  「咦?那另一個人呢?」

  岩鳩話音剛落,就聽樹林裡一聲慘叫,沒多大會兒,就聽到了拖拽磨動草叢的聲音。

  一個套著斗篷的人,手裡掐著一個陌生人的脖子,直接將人拖過來,無論那人如何掙扎,拍打,甚至用指甲摳,也沒能讓斗篷人掐脖子的手鬆動一分。

  斗篷人另一隻沒掐人的手上,有鮮血在滴,只是被掐的人身上並無明顯外傷,顯然那些血是其他人身上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在場的盧部落人和千面部落的人,直直盯著斗篷人胸口那裡插著的一把劍,那把劍直接穿過了斗篷人的身體,然而,沒有一滴血。

  風吹動之下,那人胸口處的麻布斗篷緊貼身體,也讓人看得更清楚,那把劍是真的將人穿透了!

  可是,那人身上沒有流一滴血,還能掐著個人走過來,像是壓根不受影響。

  「中招了?」邵玄問。

  「無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傳來。

  岩鳩等人下巴拉得老長。都穿透了怎麼能沒事呢?!

  正這麼想著,他們就見到那個斗篷人,用那隻還帶著鮮血的手,握住胸口那把劍的劍柄,往外拉,拉的出來之後將劍提在手裡,沒事似的拖著人繼續走。

  岩鳩等人:「……」

  千面部落眾人:「……」

  就連被掐著脖子的人,都呆愣住,忘了掙扎。

  周圍一片死寂,空氣中都像是帶著冰寒的涼意,見到這一幕的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典戈現在不止眼皮了,兩隻眼睛都像是抽經一般抽個不停。

  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30 22:24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29 00:31
第七六五章 都到了

  甘切拖著人走過去的時候,不管是盧部落的人還是千面部落的人,都趕緊讓開,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

  剛才那一幕太詭異了,他們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也想不明白,思維還沒跟上,身體已經先一步讓開。這是一種面對危險時反射性的躲避行為。

  邵玄看了看甘切提在手上的劍,明顯帶著海那邊的特色,風格與部落人常用的不同,不過鍛造工藝比不上工甲家的,暫時也看不出這些人到底屬於哪個組織。

  「怎麼會中招?」邵玄問。以甘切的能力,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被捅一劍。

  「想問話,那人說著突然就動手了。」甘切語氣平靜地說道。

  邵玄也沒問捅他一劍的人是誰,看甘切手上的血就能知道那人的下場了。不過,經歷這事之後,甘切肯定也明白,這外面的人,並不像在炎角的那些人好說話。部落範圍外的人,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殺的。

  邵玄看了看周圍站著的人,問最熟悉的岩鳩:「有地方歇腳嗎?這裡不適合說話。」

  「有有有!」岩鳩趕忙點頭,然後跟拜興說了聲,便帶著邵玄去一處屋子。

  「那個,邵玄,你這位朋友需不需要療傷?」岩鳩快速瞟了眼沉默跟在後面的甘切,問邵玄。

  「不需要,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邵玄道。

  離得稍遠的拜興等人,以及典戈一行,也都聽到了邵玄的話,心中更是驚異。

  「這點小傷」?都被一劍穿透了,還小傷?

  被留在原地的典戈面皮上抽動著,卻硬是沒說出一個字。他也不知道說什麼,看盧部落這樣子,是要找炎角幫忙了,跟炎角搶人?

  典戈暫時還沒這打算。一時間也找不到最好的解決之法,兇殘的眼神瞪了盧部落的一干人,在邵玄走遠之後才問:「你們這是要投靠炎角?」

  盧部落的幾位長者訕訕的挪開視線。不與典戈對上,也不說話。其實他們心中也矛盾,炎角人那邊肯定會有其他的要求,要是比千面部落的人提出的要求還讓人無法接受,他們該怎麼辦?

  或者,先在炎角部落的幫助下,度過這一劫再說?

  一些盧部落的長者們還真有這意思,依照他們的想法,遷移部落或者融合火種都是關乎部落存亡的大事,豈能草率決定?總得深思熟慮。說直白點,拖得住一時是一時,把眼前的困境熬過去再說。

  在典戈猶豫著是否還繼續留在盧部落觀望一番的時候,岩鳩已經將這段時間的情況跟邵玄說了說,同邵玄來前的預計差不多,盧部落的情勢比求救信上寫的要要嚴峻。不過,邵玄就納悶了,就到這般境地了,這幫人竟然還猶豫不決。

  「你們部落的首領和巫是怎麼想的?若是不同意融合火種。我們不可能讓盧部落過去。」邵玄也將炎角的要求說了說,融合火種是前提,否則,一切都別談。

  當然,如果盧部落不選擇融合火種,他們這次就只是過來幫盧部落清理一下周圍樹林的麻煩,然後收拾東西走人,後面的事情就不管了。

  岩鳩也頭疼,他其實是贊同融合火種的,雖然一段時間內肯定不習慣,但其他部落都融合火種了,他們還保持原樣,火種反而會成為他們的弱點。可部落的長者們就是不同意。

  「那這樣,你去跟你們部落的首領和巫,還有那些長者們說說,將我們炎角的條件告知他們。」邵玄也不是非要盧部落過去,過去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不過去,炎角也沒什麼損失,畢竟他們又不缺吃的。

  岩鳩讓邵玄先在這裡休息,他再去勸勸部落裡那些人。他沒跟邵玄說的是,盧部落肯定要遷移部落,他們已經無法再繼續在這裡生存了,姑且不提周圍的那些麻煩,只說盧部落內部的問題,他們是養殖為生的,曾經盧部落的先祖們之所以在這裡定居,就是因為發現了一個水潭,足夠盧部落生活以及養殖用,可水潭在那場天地災變中已經乾了,那時候前任首領就提出過要遷移部落,可惜部落的長者們強烈反對,再加上後來火種的事情,就拖到了現在。

  一想到部落裡那些老頭子們吹鬍子瞪眼反對的樣子,岩鳩就頭疼。

  岩鳩將邵玄的話轉述給其他人聽,一部分人同意融合火種,去炎角的地方,一部分人反對,因為他們不想融合火種,還有一部分人不贊成也不反對。又僵持下來。

  拜興坐在首位,一直沒出聲,雙眼盯著某處,卻沒有焦距,任由其他人爭論,他在思考其他。

  半晌,拜興突然道:「炎角的其他人什麼時候到?」

  同樣在走神的岩鳩被旁邊的人推了下,回過神,道:「大概半天,最遲今晚之前會到。」

  拜興「嗯」了一聲,不再問,繼續走神。

  經過拜興這麼一打岔,那些長者們也吵不起來了,有人問了拜興一句話,拜興也不理會,粗獷的臉上仍然是一副「我在走神,別煩我」的樣子。

  知道拜興這位信任首領有情緒,幾位長者的面色也不好,一時間屋內又安靜了下來。

  太陽漸漸偏斜,邵玄去甘切那邊看了看,被甘切拖回來的那個人已經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那人以為被拖回來肯定會被逼問一些秘密,反正他是打算咬牙不說,或者瞎編一些話來糊弄這些部落人,可他沒料到,這人問的問題全是一些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答的話。

  「你先祖是哪個部落?」

  「你們部落何時融合的火種?」

  「融合火種之後是什麼感覺?為何會拋棄部落而選擇加入其他的團體組織?」

  「部落為什麼會散?人怎們能沒有部落?」

  ……

  等等之類的問題,那人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樂意就好,為什麼要理由呢?他覺得甘切就是個神經病,那思維就是個頑固保守的部落人。

  人為什麼一定要以部落的形式存在?

  這幫部落人就是一群土鱉!

  到最後,那人已經不耐煩了,直接開罵,並問候了甘切他先祖。

  這答案令甘切不滿意。甘切不滿意的結果就是,那人被擰斷了脖子。

  「我出去一下。」甘切說道。

  「去幹什麼?」邵玄問。

  「再換個人問。」甘切將兜帽帶上,往外走。

  盧部落周圍的樹林裡還有不少人,他得趁這機會多找些人問問,等炎角的其他人過來,大概會嚇走一批。不管是海那邊來的人,還是這邊已經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他都想問問,尤其是那些新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他想問問那些人的想法。

  在這方面甘切是非常執著的,邵玄也不攔著他,「你自己小心腦袋。」

  畢竟甘切不是那些被控制的傀儡,傀儡人沒了頭,還可以被控制著繼續動。但甘切沒了頭,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甘切出盧部落不久,邵玄就聽到空中的鷹叫。

  「來了!」

  離盧部落外面的樹林不遠的地方,一支隊伍正在往這邊跑。

  他們在來之前還休息了會兒,調整狀態。

  五百人的動靜,自然不同於邵玄和甘切兩個人那般悄無聲息,樹林裡藏著的人已經注意到過來的隊伍。

  「是炎角人!」有些人能從隊伍中一些人身上的圖騰紋看出來。

  「炎角人很厲害?」這是不熟悉炎角的人。

  「管他炎角人還是其他人,反正咱們的目標是盧部落!」這是海那邊過來的一部分人。

  有些人已經心生怯意。開始往遠處退,但也沒有離開。心中的貪婪然他們還還抱著撿漏的心思。

  有些人則往那邊靠近,想打探打探。

  隊伍前面,有一隻體型與盧部落最大的笨鳥差不多的大的鳥,那隻鳥同樣沒有大翅膀,只是,身體並不如盧部落的笨鳥那麼胖,頭還大。

  「那是什麼鳥?」有人小聲問同夥。

  「不認識,反正肯定能和盧部落的那些鳥一樣烤了吃。」

  說話的這些人今兒早上剛從盧部落偷了隻笨鳥,手上還拿著一根帶肉的骨頭。

  一邊撕咬著手上拿著的肉,一邊觀察著那邊經過的隊伍。

  「有人。」騎在恐鶴身上的阿光說道。

  「聞到了。」旁邊的其他人也說道。

  樹林裡那幫人似乎並沒有要完全隱藏起來的意思,不然不可能還能讓炎角的隊伍聞到烤肉味。

  「真囂張。」

  阿光瞥了眼樹林裡,伸手從背後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弓弦都被拉得發出咯吱的聲響。

  嘣!

  弓弦的震動像是要將人腦袋裏一根根神經都撥動得顫慄起來。

  箭矢穿過樹枝之間的空隙,破開擋在前方的枝葉,觸及箭頭的樹葉被瞬間攪得粉碎。

  之前還跟同夥說話的人,冷笑聲尚未落下,就被一聲急速飛拉近的如輕哨般的聲響打斷。

  砰!

  箭支狠狠扎入一棵五人環抱粗細的樹幹中,整根箭支沒入其中。而在樹的另一面,原本靠著樹的人,瞪大了眼睛垂頭看向胸口,手中拿著的烤肉掉落在地。

  在他胸口處,青色的箭頭破出一個窟窿,箭頭上還帶著紅色的血,血沿著箭支往外流,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滴落。

  周圍的其他幾人忍不住驚叫出聲,帶著憤怒和恐懼,但聽著朝這邊過來的腳步聲,他們愣是沒敢留在這裡,連尚未完全斷氣的同伴都沒顧上,一個個扔下手裡尚未吃完的烤肉,轉身朝遠處跑去。

  周圍的鳥被剛才那一箭帶來的殺氣驚得怪叫著往天空飛去。

  典戈站在盧部落邊界處,看著樹林裡飛起的鳥群,眼神晦暗不明。

  很快,他便看到一支隊伍從樹林裡出來,打頭的是兩隻兇獸,一隻看起來像鳥,另一隻有些怪異,瞧著像山林裡如虎狼一般的猛獸,卻長著蹄子。踏在地上嘚嗒嘚嗒地響。

  之前還在屋子裡商議事情的拜興等人,這時候聽到動靜趕緊出來。

  「終於到了!」

  邵玄走過去,看向隊伍中拖著的一個個網袋。

  阿光等人見狀,將那些網袋拖過來,裡面是一個個已經斷氣的人,身上要麼是利器砍傷,要麼是被箭矢射的,還有個人胸口有個窟窿,還有血從裡面流出來。

  「這……這些是?」拜興看著那些網袋裏的人。

  「經過樹林的時候獵到的。」拖網袋的人說道。

  「對了!大長老,我們經過樹林的時候見到甘切了,他說今晚就在樹林裡,不用管他。」一個炎角戰士說道。

  「嗯,你們大家趕路累了,先歇息。」邵玄看向岩鳩。

  岩鳩早就安排好了屋子和食物,見邵玄看過來,趕忙道:「是是,大家跟我過來,都累了吧?喝點肉湯。」

  「玄哥,它怎麼辦?」阿光指了指旁邊的恐鶴。

  邵玄想了想,對岩鳩道:「不是說你們獸圈的笨鳥經常被偷?讓小靜子過去吧,正好那裡有鳥窩,還能守著。」

  岩鳩想說:「你們那隻鳥是吃肉的」,可話臨出口,又頓住了,「行,帶它去獸圈吧。」

  邵玄過去用刀背拍了拍恐鶴的鳥頭,「好好守著。」

  「放心吧玄哥,我一路上都跟它說過的。」阿光一甩辮子,咧嘴笑得燦爛。

  見狀,岩鳩有些不明白,你們一路上跟這隻兇鳥說什麼了?他突然又想改主意了。將這隻兇鳥放進那些吃素的蠢得沒脾氣的笨鳥圈裡,真沒事?

  阿光帶著那隻恐鶴,跟著岩鳩過去獸圈那邊。

  飼養笨鳥的獸圈在盧部落占了很大一塊地方,鳥窩也多,因為接連被盜,確實空出了不少鳥窩。

  阿光牽著恐鶴進獸圈的時候,一群正散漫走著的笨鳥,一見有陌生人,嘩啦啦朝遠離躲開,原本蹲鳥窩裡面的也都大叫著跑開,空出來的鳥窩也就更多了。

  「自己挑一個睡。」阿光拍了拍恐鶴,說道。

  岩鳩膽顫心驚地看著那隻大頭兇鳥抬著鳥爪子挨個鳥窩看了看,然後選了一個最大的走了進去,踩了踩之後便蹲下。

  「行了,走吧。」阿光也不再看,轉身就離開。

  「這個……這真沒事?」岩鳩還是怕。

  「肯定沒事。」

  「它……它不會吃……」

  「少了一隻你就從我們炎角的報酬裡面扣。」

  岩鳩不說話了,敢情這些人這麼積極地守獸圈,就是為了盯住屬於炎角的那部分報酬?

  炎角的人已經到達,而盧部落也到了做最後決斷的時候。典戈還沒有離開,就等著盧部落最後的決定。

  邵玄不急,不管最後盧部落的決定怎樣,他們先休息一晚,明天去將樹林裡的人清理一下,他們這趟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為了盧部落遷不遷移。

  樹林裡,藏在各處的人,此時已經開始焦躁了。

  是繼續留在這裡,等機會過去撈一筆,還是先開溜?看炎角那樣子,不太好惹啊!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30 00:55
(一直等不到更新,在起點偶見此文被精華置頂,頗得共鳴,夜貓族不妨先看看^^)

如果原始戰記變成了一般向小說會發生什麼......


1.在洞中肯定得一番打鬥戲,征服洞中孤兒,孤兒裡應該有個妹子一直幫主角。

2.隨後在祭祀上覺醒千年難遇的xx完美火種。向老克學習發現是原來族中強者隱居起來了,學習各種技能。

3.哦,對了!此時應該收穫女主下任巫歸澤。有X二代喜歡歸澤,肯定得和主角打一架。

4.被蟲子帶進洞中之後,發現先祖骨飾,最關鍵骨飾中必須有老爺爺!嗯,就安排為第一任巫吧。

5.隨身老爺爺發現小玄子天賦過人,氣運強大!什麼?身上竟然有上古神器xx石頭(就內個帶邵玄來的內塊)。為他講解一番balabala..又說要好好養凱撒,它其實是S級神獸。

6.然後應該有一段族內大比,邵玄以低級圖騰戰平中級圖騰等劇情。

7.得到喳喳蛋後,隨身老爺爺說要好好養,這也是S級神獸,而且還是有種族的。

8.蝙蝠娘內塊的劇情應該是:救了大家,自己掉入天坑,發現大量火晶,並幫助蝙蝠娘吸收,獲得好感。剩下火晶也都自己收下。

9.出了部落之後,發現火種分為SABCDE等級,炎角因為不完整所以顯示的是D級別,被人各種看不起。然後應該是各種打臉劇情,和回,未八交好(此時收穫女主緒),與天山,長舟等交惡。

10.隨後帶出來炎角部落,劇情必須要有幾年一開的部落大比,比拚實力啥的,得到去沙漠城的名額啥的,還都得是年輕人。炎角妥妥就是邵玄帶隊啦,各種比賽後贏得第一。

   .........

睏了,等更好累,先瞎胡扯這些。晚安  轉身默念你






讀者回覆:

從這裡我們看出陳詞的小說不是這樣我們應該多麼慶幸hhhh

額……好像那些燒腦神劇確實都是這麼個套路來著……????????

感謝陳詞讓我文荒時還有一篇能追的小說

其實只是懶貓隱藏的好

我感覺現在就夠一般的了,完全沒有看回貓時的驚艷感,只能說作者沒駕馭好這個文,從設定看應該能寫的更好,而不是一味的打臉

感謝陳詞濫調大神在起點這個充斥著腦殘文的今天給我們帶來真正的神作。

詞大的文不單單的是一種讓我們讀者意淫的文,很有深度,看著很輕鬆,就算是斷更、少更(這不是吐槽)我們也願意等,最多只是看不到的遺憾,沒有丟棄的想法,加油

起點老套路都是這樣子呀..大多有個未婚妻.有個牛X的媽..要豬腳長大了去解救..男主王八氣一出八方來投呀呀

我彷彿看到了一篇完整的小說

好典型的套路,這種文還看過不少-_-||

牛人,不過那太可怕了,唐三爺附體了

的確是起點八股文的標準格式,恭喜樓主,你若寫小說已經可以達到大神以上級別了
所以說,陳詞的小說才讓人這麼喜歡,就像一股清風吹進了起點污濁的空氣中。不僅有趣、有文筆、有生活還有人品保證(更新速度就不算啦,畢竟水文好寫,乾貨難撈嘛),不愧是“四有”新文



補兩張 原始戰記 卷一&卷二 繁體書封面 小說頻道出版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30 11:20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30 02:43
第七六六章 偷鳥的人

  夜裡的樹林中,大概因為有人潛伏在內,最近樹林裡的鳥少了許多,所以,以往盧部落人夜裡能聽到的夜行鳥類的叫聲,現在卻要少得多,因此,夜晚也要安靜得多。

  今晚是最安靜的一夜。

  以前樹林裡偶爾會有一些怪腔怪調的喊聲或者猖狂的笑聲響起,今晚那些聲音都沒了。盧部落人知道,不是藏在裡面的人離開了,而是因為炎角人的到來,那些人都藏起來了。他們在暗處靜靜地觀望,並沒有就這麼輕易放棄盧部落這塊肥肉。

  樹林裡,幾個人藏在一處,看著盧部落的方向。

  「你們說,今晚咱們要不要去盧部落的獸圈裡拖一隻出來吃?有些餓了。」有人低聲道。

  以往他們在外行動時,其實並不一定要吃多少好東西,都是碰到什麼吃什麼,餓不死就行,為了撈到更多的好東西,他們對食物也不那麼在意。可在盧部落附近的這段時間,他們的胃口已經被養大了,一般的食物還真沒法讓他們滿意,由奢入儉難。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想到盧部落的那些渾身是肉的鳥,以及烤肉的香味,頓時唾沫都分泌得快了,樹林裡的夜間飄動的花香都像是帶著烤肉味。

  「要不,咱們去看看?」

  幾人正打算往盧部落的獸圈那邊過去,突然,身形一頓,眉頭緊鎖,看向一個方位。

  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多,四肢有一半以上的部分都是露在外面的,他們的皮膚可以變得極為敏感,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汗毛根根立起,這並不是說他們有多恐懼,不同於其他人的是,這些人在夜裡就是憑皮膚上的汗毛去感知四周的動靜,彷彿猛獸的觸鬚,能夠察覺到周圍的人活動時身體與空氣摩擦產生的氣流波動。

  此時,他們感覺到有人在靠近。

  來了!

  沒多久,就有不大的腳步聲傳來,不是他們隊伍裡的人,腳步聲聽起來很陌生,每一步之間的時間間隔幾乎都是相等的,每一步的力道也相近,光聽聲音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

  誰在夜裡行走不是小心謹慎?就算是他們這幾個人能在夜裡有比尋常人更好的視力,可基本的防備還是有的,可對方像是什麼都不顧忌似的,不急不緩,每一步都如散步般,突然出現在這裡,什麼目的?

  很快,他們便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的樹林中緩緩走過來,除了腳步聲和小腿與草叢的細小的摩擦聲之外,便沒了其他聲音。呼吸聲喘氣聲都聽不到。他們以為這是對方在夜裡的隱蔽手段。

  來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多,還是個光頭,他們並不認識。

  嗖!

  一根樹枝如箭支一般,從周圍一棵樹上射出,扎進來人腳前。這是止步的意思。

  甘切看了看腳前的樹枝,抬頭掃了周圍的樹一眼,沒有人影,但他知道這幾棵樹上都有人藏著。

  「我有個問題。」甘切語氣不急不緩地道。

  周圍沒有聲音,只能聽到其中一棵樹上有飛蟲在爬動的細微聲響。

  甘切繼續問道:「你們是離開了原本的部落,又聚在一起的人?」他能感覺到,這幾個人身上流的血是相似的。

  藏在樹上的人原本還以為對方也是周圍哪個打盧部落主意的人,過來是想和他們商議合作,誰料,竟然會問出這麼個問題。有病?

  甘切在等答覆的時候,離他最近的一棵樹上突然躥出一個黑影。對方手中有一把刀,刀身彎曲弧度很誇張,幾乎快成圓形,刀身被塗了一層黑色,在夜裡並不會反射出光芒來。對方出刀的速度極快,如鬼魅般在空中變動數次,讓人難以看清出刀最後的落點在哪裡。刀鋒劃破空氣,帶著一絲絲高低起伏的嗚嗚的聲音。

  甘切知道,這人朝著他脖子來的,直指頸部。

  很多人出刀都會如此,朝著一些致命的地方下刀,比如心臟、頸部動脈等等,畢竟,再強壯的身體,在受到這些傷之後都難活下來。

  本來甘切懶得躲,反正被割了動脈也不會有事,他身上又沒有血能流,可一想到邵玄說沒了頭可能就活不成,甘切又猶豫了,這過來的刀看著是要劃頸部的脈,可若是一用力直接將自己頭砍了,怎麼辦?

  這一切都只在剎那間,在對方看來,甘切只是有片刻的停頓。

  很快甘切就側身避過刀子,根本不懼對方擦著脖子過去的刀,肩膀抖動,直接與對方撞上。

  甘切的身體比炎角人還要強,光論骨骼,比炎角部落的高級圖騰戰士還硬。對甘切動刀的人看上去其實也不瘦弱,甚至,若同時將甘切和那人放一起比較,對方看起來還要比甘切強壯一些,可在碰撞的剎那,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對方整個人都被撞得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一棵樹的樹幹上,樹冠被震得搖晃,像是要將葉片都抖落下來。

  一個照面,刀沒傷到來人,反而自己這邊的人被直接撞出去一個。

  此時,藏在樹上的其他人在短暫驚訝之後,齊齊出手,將甘切圍在中間。

  他們能看出,甘切是一個很強的人,他們必須合作才能勝。他們並未想過失敗會如何,畢竟,再強壯的圖騰戰士,在這般合力的圍攻之下,也會被打殘。

  關節的脆響帶著如猛獸獸掌般彈出長長的利爪,不知是自身骨骼特化,還是金屬打造後安裝在手上的,手腕扭動,手指如一把把旋動的尖刀,朝著甘切抓過去,所經之處,氣流都嘶嘶作響,像是黑夜裡捕食的毒蛇。

  也有人手中拿著造型詭異的刀,帶著黑夜中看不見的寒芒,朝甘切砍去。

  五個人,各自用自己慣用的武器,對著甘切圍攻。

  拳腳的呼嘯,刀鋒撞擊硬物的錚鳴,骨骼斷裂的脆響,以及人的慘叫,夾雜在一起,像是鬼哭狼嚎,那處的樹林都在晃動。

  聲音傳至盧部落內,獸圈裡的飼養獸們都開始躁動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盧部落的守衛緊張的看著那邊,不知道那邊到底怎麼了。

  「夜裡沒人出去吧?」

  「沒人,咱們夜晚都不出去,炎角的人好像也沒出去。」

  「那就行,別管了,守好自己的地方,別去管那些。」領隊的人說道。

  話雖然這麼說,但夜晚巡守的人,總是時不時朝那邊看過去,思索著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藏在樹林裡的人開始爭鬥了?還是又有什麼人過來?

  從出事以來,周圍的變化帶給盧部落人的心理壓力太大,任何動靜都能讓他們想很多。

  而當盧部落的守衛們心不在焉的時候,離飼養笨鳥的獸圈不遠的地方,三道人影趁著月亮被雲層遮擋,朝著獸圈接近。

  他們雖然也有些好奇那處傳出怪聲的樹林裡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更明白,這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趁著那邊的動靜吸引了守衛,他們便能更順利地對關著笨鳥的獸圈下手。

  他們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會出手,輪換著來,今天這幾個人,明天那幾個人,而今晚,正好輪到他們三個。就算今天來了炎角人,知道這邊的防衛可能會嚴許多,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貪婪。

  這些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好了,他們其實不在乎盧部落的火種到底滅不滅,他們只是習慣了這種餓了就過來「牽」一隻渾身是肉的鳥離開,然後大快朵頤,什麼時候餓了,什麼就過來盧部落的獸圈走一趟。

  剛來的時候還會謹慎一些,偷東西也做得隱蔽點,避開盧部落追出來的人,可後來發現周圍打盧部落主意的人越來越多,盧部落也不再往外走,只是守在部落內,到後來即便聽到挑釁也極少會出去。

  所以他們膽子就越來越大了,甚至還會在吃喝的時候放聲大笑,還有人在吃完之後將骨頭朝盧部落人扔過去,再嘲笑幾句,看著盧部落的人氣得跳腳。

  反正盧部落的人不敢出來的。這是大家的共識,他們有恃無恐。

  至於今天,雖然看著盧部落裡面來了人,像是幫手,不過,他們還是選擇過來一趟,餓了。

  就試試而已,應該沒事。他們心中這般告訴自己。

  他們挑晚上巡邏獸圈的人離開的空隙,熟門熟路往獸圈靠近,先觀察了一下周圍,這獸圈附近也沒見到有什麼不同的,守衛的人還是那麼些人,與以前也沒什麼不同。

  「果然,都是唬人的。」

  一人無聲笑著,接過後面同夥拋來的一個帶著清香的果子,用草繩一綁,然後在果子上切出幾個口子,讓汁水流出來,被風一吹,果子的香味朝遠處飛過去。

  風吹過去的方位,他們在樹上隱約看到有個鳥窩在那裡,裡面只有一隻鳥,其他鳥都離得稍遠。

  他們也算謹慎的,知道不能一次性吸引太多的笨鳥,否則目標太大,容易引起盧部落守衛們的警覺,之前被盧部落人發現的幾次,都是因為一下子吸引了好幾隻笨鳥,以至於被守衛們察覺,費了不少氣力才逃脫。

  所以,自那之後,他們就學聰明了,每次都挑靠邊上一點的,脫離鳥群的,單獨窩在一個鳥窩裡的鳥下手。

  握著果子的人靠近獸圈的柵欄,然後很有技巧地將果子往那個模糊的身影拋過去。

  被草繩綁著的果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滾到離鳥窩十來米的地方停住。因為地上都是草,果子又比較軟,並不會發出大的聲音。

  笨鳥雖然笨,但嗅覺很好,他們偷鳥已經偷出了技巧,知道最適的距離在哪裡,手一拋果子就落在預計的著落點。

  蹬蹬蹬!

  鳥的大腳趾踩踏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那人心中一喜。

  來了!

  很多時候,他們就算避開了更多的鳥,果子的香味還是可能會一下子吸引過來兩三隻,他們還得耗費一番功夫才能將鳥偷出去,不過,這次被果香來的,聽聲音只有一隻,沒有多的鳥過來。更好!省了他們不少事。

  聽聲音,來的這隻還挺大,那更高興了。

  他躲在柵欄後面,因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能聽聲音判斷。

  沒有其他人,巡邏的守衛沒過來,那隻中計的鳥已經到了他們拋出果子的地方停住了。

  握著草繩的人感覺手上的草繩被拉動了一下,知道是那隻鳥要開始吃了,趕緊將草繩往外拉。但拉的時候也得有技巧,不能過快,太快了笨鳥晚上不會追,可若是太慢,就會被笨鳥直接吃掉,他們這番行動就功虧一簣。思及至此,那人心中還挺得意。

  一人聚精會神拉動著繩子,耳朵聽著聲音,判斷笨鳥的行為,另一人則破壞柵欄。在他們身後,還有人在放哨,看是否有盧部落巡守的人過來。

  「快點!」身後有人催促。

  蹲在柵欄旁的兩人聽到後也急,盧部落的守衛已經往這邊過來了。

  拉繩子的人加快了拉動的速度,拉一會兒,停下來,察覺到有被掙動的跡象,才再繼續拉,而另一人則將獸圈的柵欄弄出一個缺口。因為這些柵欄經常被破壞,盧部落人修補得太過匆忙,現在用的樹也不是多好的,木頭與木頭之間的空隙也更大,這方便了他們這些人,破壞起來更容易,連接木頭的繩子砍斷,木頭能拔的拔,拔不出來的鋸,只要在鋸子上抹點東西,就能將鋸木頭的聲音降低很多。

  大腳趾在地上踩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大傢伙,嘿嘿。」正在鋸木頭的人低聲笑道。其實,若是他們有更大的力氣,直接從裡面扛一隻出來多方便?可惜,沒那力氣,只能多費勁。

  拉繩子的人卻沒笑,他總覺得,今天這隻,好像與前幾次有些不同。

  伸脖子從柵欄中已經被打開一個缺口的地方往裡瞧,模糊看著是個鳥影,雖然與以往的身影有些不一樣,沒那麼胖,但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們今天沒有見到炎角的隊伍,只遠遠看了眼已經進入盧部落內的隊伍尾巴,所以,並未聯想到其他。

  「快點!」身後不遠處樹林裡的人又在催。

  「知道……好了好了!準備套繩……」

  拉繩子的人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中纏著的草繩突然被一股大力往裡拉,令他毫無準備地一頭撞在旁邊尚未被拔出的柵欄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怎麼回事?!」旁邊剛鋸完木頭的人問。可是,他話剛落下,破開的柵欄處,一個身影突然風一般衝了出來,帶著大腳趾的腳由上至下,直接踩了下去。

  「啊——」

  慘叫聲驟然響起,驚得獸圈裡的笨鳥們大叫著朝獸圈中間聚攏。

  喳喳(應是小靜之誤)將人踩趴下之後,也不給對方起來的時間,兩隻大腳飛快交替踩踏,根本不給對方起身的機會。所謂占先機,要你命,就是這個道理,在山林裡捕獵的時候都是這樣,否則,它如何能獵殺那些比它要強壯的兇獸?

  夜空雲層飄動,被遮擋的月亮露了出來。

  剛被草繩拉得撞到柵欄上的人,一側頭就見自己同夥被踩在鳥爪下。藉著月光,他看清了從獸圈出來的鳥,只覺一股寒意從尾椎直竄腦門。

  這根本就不是他們平時吃的那種渾身是肉的笨鳥!

  明明體型與那些笨鳥差不多,但面前這隻,那兩隻鳥爪卻比笨鳥要鋒利、有力得多,如鈎子般,鉤上就得撕下塊皮來。

  「快,又有人偷笨鳥了?!」盧部落巡守的人聽到動靜朝這邊跑來。

  樹林裡的人一見事情有變,趕緊朝獸圈那邊過去,想要將同夥拉出來,可是,剛跑出樹林,他就見到,黑夜裡,一隻大鳥跳起來,兩個大大的鳥爪將他其中一個同夥蹬飛,至於另一個,倒在地上,無力掙扎著,根本爬不起來。

  見到那邊的情形後,從樹林中跑出來的人腳步一頓,轉身跑了。盧部落的人已經過來,而那兩個人也受傷,他帶著傷員肯定跑不過盧部落人的追殺,還是先溜為妙。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30 11:14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31 03:39
第七六七章 強勢清剿

  巡邏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兩個重傷的人,其中一人被如鎬一般的大鳥嘴敲了一下,立馬倒地沒反應了,不知是死是活。

  修補了被破壞的柵欄,盧部落的人離開時還回頭看了好幾眼,那隻炎角人帶過來的大鳥已經重新蹲窩裡去了,之前他們還擔心這隻兇鳥會對獸圈裡的笨鳥們不利,現在看來,不止無害,還非常有利,剛才不就抓了兩個偷鳥賊?

  不知是不是知道這邊偷鳥賊被抓,樹林裡的其他人暫時也沒再出手。

  次日,休息好的炎角戰士們走出盧部落,盧部落人提供了食物,但是邵玄他們也帶了不少兇獸肉做成的肉乾,還是兇獸肉裡面含的能量多。各種都吃了些,吃飽了才有力氣行動。他們並不是吃完就立馬開始,邵玄跟他們說過行動計劃,會有一個等待的時間,在等待的時間,他們會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不會因為吃得太飽而影響行動。

  盧部落的首領拜興一大早就出來了,等著看炎角人如何對付樹林裡的那些人。

  典戈帶著千面部落的人,依舊留在盧部落內,沒有離開,一個是等盧部落人最後的決定,另一個,他們也想看看這些炎角人接下來的行動。

  邵玄活動著胳膊,看向天空,已經覓過食的喳喳在空中盤旋,便吹了聲哨。

  跳上鷹背,隨著喳喳往空中飛,邵玄的視野也逐漸開闊,入眼一片綠色,遠處的樹林也能看得清楚。

  深吸一口氣,邵玄大聲喊道:「樹林裡的人給我聽著,正午之前,除炎角部落人外,其他人全部離開,否則,殺!」

  聲浪如兇獸咆哮,掠過樹林,朝著遠處湧去。

  為了讓裡面的人能聽懂,邵玄用部落人的語言喊過之後,又用海那邊的語言喊了一遍。

  甘切如今也算是屬於炎角這邊的,邵玄喊出的這話也沒錯。

  話聲傳至遠處,連回音也由強變弱。

  樹林中,聽到邵玄剛才那話的人,反應各有不同。

  「哼!真囂張!」

  「炎角部落是哪個部落?」

  「正午是什麼時候?」

  「否則殺?他們能殺得了咱們嗎?哈哈!」

  此時,樹林中另一處,正跟海那邊老熟人敘舊的無和等人,一聽到這話,扔了手裡的食物就跑。

  「長樂的兄弟們,你們跑什麼啊?」剛還跟無和吹牛的人見無和等人的反應,趕忙問道。

  「不跑真的會死的!」無和吹了聲哨,等長翼鳥一來,就和同伴們飛離樹林,想看熱鬧也要避開這塊麻煩地,離遠點再看,至少要保證自己不被波及,千萬別被炎角人誤會他們摻合在這事裡面!

  其實炎角別的人他們不怕,就怕剛才喊話的邵玄,一聽聲音就感覺渾身疼,那凌空的一巴掌現在還記得清楚。

  見長樂的人跟遇到天敵似的開溜,若是有尾巴都會夾起來一般,被無和毫不留情扔在那裡的人傻眼了。

  「長樂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怕事了?」一人疑惑不解。這幫長樂人不是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嗎?

  「頭兒,咱們怎麼辦?」另一人扭頭問為首之人,也就是剛才跟無和說話的人。

  那人垂頭沉思片刻,「先看情況再說,若是情勢不對,就趕緊撤離。」長樂的人除了喜歡看熱鬧之外,對危及生命的危險也是避得很快的,無和一行人的反應並不像是作假。

  思索間,那人眉宇間也多了一絲慎重。他們過來大陸的時間並不長,對炎角部落也不瞭解,但現在,他們得認真對待了。他們過來這邊是為了撈好處的,不是過來送命的。

  邵玄喊話之後,就落地找地方休息了,留下乾瞪眼的盧部落人。

  「就這麼直接喊出來?沒事?」盧部落一位長者小聲道。顯然,他並不贊同這種做法,要驅趕樹林裡的那些人,總會有別的法子,至少也要隱蔽些才更聰明,唉,炎角人還是太魯莽了。

  典戈也覺得這群炎角人是不是腦子壞了,他們以為這裡是他們炎角的地盤?樹林裡的那些人在這周圍活動多久了?早將林子裡的一切摸透了!而炎角人呢?才剛來,根本不熟悉林子。一暗一明,明顯炎角處於劣勢。

  岩鳩在旁邊欲言又止,他想詢問邵玄計劃是怎樣的,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改變策略?可見邵玄在旁邊閉眼歇息,其他炎角人也沒有反對的樣子,最後只得嘆了嘆氣,心中還是憂慮。

  天空的太陽漸漸往頭上方挪,人投在地面的影子也逐步縮短。

  邵玄睜開眼,看了看天空的太陽,起身招呼人。

  「走了!」

  早就磨刀霍霍等著的炎角眾人,精神一震,立馬跟著邵玄往盧部落外出去。

  邊界處,那裡的盧部落人已經將外圍木圍牆的門拉開,看著炎角人往外走,視線盯著經過的炎角人,好奇這些人是否就這麼進林子去?

  在踏出盧部落外圍的下一刻,邵玄體內的圖騰之力就翻湧起來,彷彿沸騰的開水,連連咆哮,圖騰紋顯現,赤色的火焰隨著圖騰紋冒出。

  隨後,邵玄身邊的、後面的人,也都接連發生這樣的變化。

  第二個,三個,五個,十個……百個……

  相似的圖騰紋,身上冒出的火焰,遠遠看上去,像是要連成一片。

  彷彿有人往一盆火油裡面扔了一根燃著火的木柴,氣焰瞬間如火山爆發般噴起,戰意被點燃,驟然升起的強大的氣場朝周圍壓過去。

  「火……火種的氣息!」盧部落的巫滿臉震驚地看著那邊。他曾經在炎角交易區內的盛宴中,見到過類似的情形,但再次見到,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驚駭。

  這就是火種的力量!

  即便原始火種已經不在了,火種的氣息和它本身的力量,卻存在於部落人身上,隨著部落人前往各處,時刻準備著,星火燎原。

  「為了炎角,殺!」

  「殺」字剛落,邵玄抬起的腳已經狠狠跺在地上。

  只聽「咚!」的一聲巨響,地面沒有開裂,卻在連連顫抖,盧部落人放置在外圍圍牆門口的兩塊大石頭都被震得離地跳起,後面跟過來的盧部落和千面部落的人,都感覺腳底板被震得發麻。

  跺地的聲音,彷彿擂響的戰鼓,宣告著這場戰鬥的開始。

  「為了炎角,殺!」

  近五百名戰士齊齊發出吶喊般的咆哮,聲浪隨著方才飆升的氣焰,像是要將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掀翻,凝聚在一起的殺氣,讓當空的烈日都要降低幾度,令人頭髮絲都要炸起。

  屬於炎角火種的氣息,瞬間覆蓋周圍這片場地,強烈得令盧部落人有種後退的想法,甚至,已經有人往後退了,想要離那邊的炎角人遠一些。

  這些炎角人,昨天大家還能一起吃喝談笑,可現在,這些炎角人的狀態太可怕了,像是一個個張著獠牙、蓄勢待發的猛獸!

  拜興看著那邊的炎角人,感覺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似乎那並不止是五百個圖騰戰士,而是成千上萬個人,彷彿整個炎角部落的人都聚集於此一般,聲勢浩大!

  「這……」盧部落巫猛地瞪大眼,瞳孔瞬間擴張,喉結上下滾動,「好強的火種氣息!」連他們部落內火塘裡的火種火焰,竟隱隱有被壓制的趨勢!

  即便是戰意催生,也不該如此的!

  盧部落巫身邊的幾位長者也都連連抽氣,「融合火種之後,是那樣的嗎?他們……不是才五百個人?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火種氣息?」

  邵玄揮手之下,隊伍分成兩支,瞬間如狼似虎般朝著不同方向奔過去。

  他們知道自己的劣勢在哪裡。他們是不熟悉地形,但這裡並不是兇獸生活的山林,他們只需要注意暗地裡的人就可以了。

  既然位於明處,那就明得更直白些!

  藏在林子裡的那些人不是熟悉地形嗎?不是能夠躲在暗處嗎?行,那我們就先將躲在暗處的人都趕出來!

  兩支隊伍,彷彿絞肉機旋轉軸上的兩片切刀,開始在這片樹林中轉起來。

  隊伍中的人,好似一隻隻兇獸狂湧而去,腳下的地面都被踩踏得顫抖,沒有絲毫要隱瞞的樣子。

  樹林裡的人,感受著越來越近的地面的震動聲,只覺每一聲都好似驚雷,震得心驚。一些早上聽到喊話後沒離開的人,心中已經有些後悔。離開?還是繼續在這裡?說不定只要避過炎角部落的這輪搜尋之後就沒事了呢?

  這麼想的人有不少,然而,很快,他們就知道,他們還是不瞭解炎角人。

  轟咔!

  五人粗的樹幹被隊伍中的炎角戰士蠻橫地一腳踹斷,半截樹身都被踹得飛出去。

  樹都倒了,我看你們往哪兒躲!

  換樹?

  你換啊,看是你逃跑的速度快,還是我們圍剿的速度快!

  手中的刀斧在樹林中零散的光線下爆出閃爍的寒光,鋒利的刃口帶著轟轟的破空聲,劃出一條條殘酷的寒光。

  「你他瑪的炎角人!」

  在沉重的樹枝砸落地面之前,被逼出來的數道身影分開逃離。

  數十支箭矢穿過樹叢,帶著破空的鋭嘯直追過去。

  手握刀斧、棒錘、長矛等等金器的戰士們緊隨而上。

  在這場驅趕、圍殺之中,隊中眾人分工明確,一部分負責與之糾纏,就像狼群中負責驅趕恐嚇大角鹿的那些狼一樣,而另一部分人負責明裡的攻擊。還有一部分人,他們一開始降低在隊伍中的存在感,卻在暗中擇機奪其性命。

  模仿是人類固有的天性和本能,部落人的先祖模仿山林中的猛獸進行狩獵,山林中群居掠食者們總是有各種辦法去獲得食物,而部落人,也從它們身上學到了很多,然後總結,傳承,改進。

  即便如今的炎角部落,光靠炎河交易區內繳納的東西以及耕地裡作物、獸圈裡的動物,就能養活整個部落的人,但狩獵卻從未停下,因為這樣,他們能一直保持良好的狀態,隨時能以最佳狀態作戰。

  嘣嘣嘣!

  弓弦的震動聲連連響起。

  飛出的箭支拉著空氣的尖鋭聲,射向一個個被逼出來的目標,有的弓箭意在驅趕、攔截,而有的箭矢,則滿是殺機。

  狠狠扎入地面的弓箭,濺起了無數草屑和塵土。

  被逼出來的人眼中狠戾閃動,腳上猛地碾動,手腕握緊劍柄,轉身揮劍劈過去,下一刻便與帶著寒星般光芒的刀撞上,擦出零星的火光。在某個瞬間,他以為自己要被掀飛出去,然而,隨著鏘的一聲,他手上的劍被砍斷。

  根本沒有給他驚愕的時間,砍斷劍身的刀,刀勢未減,快速在對方喉嚨處劃過,饒是對方反應快,已經盡力避開,卻仍舊未能躲過這一刀的殺機。

  噗!

  血從脖頸處噴射而出,握著斷劍的人腳上踉蹌走了兩步,面上仍是錯愕與驚恐。

  邵玄沒有再去看那個人,繼續往前。其他炎角戰士也都接連跟上,跑動的氣流將站在那裡的人推倒。

  倒在地上的人看著從自己身上跨過去的一個個帶著血腥殺氣的人影,深深後悔為何早上在聽到喊話之後沒有離開,若是離開,斷不會命喪於此。視野漸漸黑暗,他已經來不及後悔,臨死前想著,其他留在林子裡的人,恐怕下場也與他一個樣,若是能重來,他肯定會在聽到「炎角」這兩個字的時候,就遠遠躲開,再多的誘惑,也比不上命重要。

  身上沾著鮮血的炎角戰士,沒有去看那些倒地死亡的人,也不會去琢磨那些人死前在想什麼,繼續清剿樹林裡藏在暗處的那些人。

  樹林裡瀰漫著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被風帶向更遠的地方。

  抱著僥倖心態的人,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響,連骨頭都在抖動,現在離開,還來不來得及?

  遠處,有食腐鳥聞著氣味飛過來。

  盧部落那邊,站在外圍木牆上眺望的人,聽著遠處樹林的動靜,看著時不時一棵被踹得飛起的樹,嘴角的肌肉連連抽搐。

  當年炎角部落還在兇獸山林的時候,岩鳩也經常帶著人送飼養獸幼崽過去,但卻從未真正見過炎角人的戰鬥狀態,更確切地說,是他們的狩獵狀態,太兇殘了!

  盧部落現任首領拜興,望著那邊的目光微怔,腦中一絲絲說不清的複雜感覺纏繞。

  盧部落巫聞著被風帶過來的血腥味,想到了先祖留下的手記中關於炎角人的記載。炎角人,不管是千年前的,還是千年後的,總是喜歡用類似的方式。

  簡單,粗暴。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31 09: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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