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原始戰記 作者:陳詞懶調 (已完成)

   
魚兒羹 2015-3-6 18:57:3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12141484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8 03:12
第七三九章 蟲潮再現

  工甲韌感覺有點慌。

  他現在正趴在那隻差點釘死他的大甲蟲背上,因為傷勢太重,就算吃了藥也沒這麼快就恢復過來,即便能走能跑,速度肯定跟不上,想要趕路,要麼他被人扛著,要麼在蟲背上趴著。

  工甲韌還沒能自己決定,就被邵玄扛起來扔甲蟲背上了。

  原本他們是打算在第二天早上就出發的,可邵玄結繩卜筮發現,白天並不是個好時候,會有沙暴出現在他們即將前往的路上,所以,他們白天休息,晚上才出發。

  其實他們更喜歡晚上趕路,夜晚氣溫低,還能抓到一些外出的沙獸當食物,之前都在白天趕路,是因為那隻追蹤用的蟲子只在白天活動,他們要跟著蟲子,只能在白天走。現在,已經找到工甲韌,他們就不再需要依靠那隻飛蟲了。

  工甲韌記不住路,藍寶石是記得的,邵玄他們只要跟著這隻大甲蟲就好,中途累了就上蟲背躺著休息,休息好了再下來跑,換其他人休息。

  不得不說,有了這樣一隻大甲蟲,節省了大家不少體力。

  那幾隻被裹在球裡的沙蜥已經被藍寶石吃掉,它是想將那些送給邵玄,不過邵玄又扔給它吃了。藍寶石並不需要多少水,它早已經習慣了沙漠環境,不像人那樣容易缺水。

  工甲韌現在覺得,工甲恆的建議的確不錯,炎角人看上去並不弱,當年他只聽說炎角人在王城將麓家的當任家主一掌打飛,他沒親眼見過,只是聽說了炎角人的事情,正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工甲恆提出去找炎角人的時候同意。畢竟,有一個強大的靠山,他們能安定活下去的機率才更大。

  現在,他已經感受到這種便捷了。

  晚上甲蟲背甲像金屬一樣,很涼。工甲韌重傷未癒正虛弱,找邵玄要了一張獸皮墊著,思索著五個同伴在他離開之後,情況到底怎樣?大甲蟲只帶走了後面出現的那五隻沙蜥,他們合力殺死的那隻沙蜥依舊留在那裡,應該能讓五人吃一頓,不至於餓死。

  可等他們來到工甲韌被帶走的地方時,並未見到那五個人。

  「離開了?」陀說道。

  畢竟已經過去兩天了,那些人也不至於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不動。

  「不,他們應該在周圍的,那隻沙蜥他們沒辦法拖走,但是好不容易抓到獵物,他們不會浪費,而是會找一個地方藏起來。將那隻沙獸吃掉,恢復體力,然後再趕路。」工甲韌說道。這是他依照那五個人的性情做出來的推測。

  「但這周圍沒有人。」邵玄說道。

  聞言工甲韌眉頭緊皺,他擔心在他離開之後,那五個人遇到了其他的麻煩。

  邵玄往周圍看了看,然後朝一處走過去,用手上的刀將地面的沙子撥開。

  工甲韌的視線在邵玄拿著的那把刀上停留了幾秒,他剛醒來那時候就見過邵玄那把刀,雖然做工在他看來很粗糙,但他不得不承認,那是一把好刀,只是,那種材料他沒見過。

  要不是因為急著尋找同伴,他肯定會追問更多的關於那把刀的事情。就算是現在,他的視線也不受控制地在那把刀上多留幾秒。

  從刀上挪開視線,工甲韌看向沙地,那裡有一具骨架,是沙蜥,那隻被他們合力殺死的沙蜥。

  「竟然還留在這裡!」工甲韌心中憂慮更甚。

  如果沒有遇到意外。那些人是不會放棄這條沙蜥的,也就是說,那五個人,遇到了其他的事情,以至於沒能將這條沙蜥藏起來,沙蜥已經被其他沙漠動物啃得只剩下骨架。

  沙漠上風沙的移動,很容易掩蓋蹤跡,更何況,兩天過去,就連藍寶石宰沙蜥的時候製造的大坑都已經被填平,他們無法尋找到更多痕跡來追蹤。

  「怎麼辦?」塔看向邵玄。

  「只能用老辦法了,讓藍寶石找人。」昆蟲的嗅覺比人要強,人聞不到的氣味,昆蟲卻能在很遠的地方聞到,雖然藍寶石比不上專門用於追蹤的那類飛蟲,但總比沒有好。

  工甲韌正準備說什麼,就感覺身下一震,是藍寶石用兩隻前肢在砸地。

  嘭!嘭!嘭!

  不是捕獵沙蜥的時候那種滿是殺氣的肆無忌憚地砸,更像是發出一種訊號般,帶著規律,砸下去的時候控制著角度,並未揚起大片沙塵。

  「它這是在幹什麼?」工甲韌疑惑,甲蟲尋人是用這種方式去找的?從未聽說過。

  「它只是在高興。」邵玄看了看藍寶石兩條蹬著沙子的後腿,說道。

  藍寶石一高興的時候就會像蹬球那樣蹬動兩條後腿,這點邵玄很明白。

  「高興?它又在高興什麼?」

  不只是工甲韌,其他人也不明白。

  邵玄並不多解釋,而是往下指了指:「看地。」

  地?

  地上有什麼?

  眾人低頭往下看。

  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不對!」塔突然道。

  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驟然升起,像是帶著寒氣的冰從背後擦身而過一樣,讓塔身上的雞皮疙瘩接連冒出。

  狩獵經驗豐富的直覺強的人,都有類似的感覺。

  周圍一片寂靜,除了風吹動沙子的細小聲音,沒有其他任何聲響,似乎周圍的一切活物都遠離。

  趴在蟲背上的工甲韌莫名哆嗦了一下,雖然現在烈日當空,曬得甲蟲背甲都發燙,但是,他卻總感覺骨子裡有股寒意在往外躥。論直覺他比不上炎角人,但畢竟在沙漠裡生存了這麼多天,或多或少能有點反應了。

  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沙地,等著看看到底沙地之下有什麼。

  唦唦唦唦

  一些微小的聲音傳來,每一處動靜都不大,但地方多,似乎地下有什麼東西在往外衝。

  唦唦唦唦

  更近了。

  一點黑色從黃沙之中冒出。

  隨後,兩點黑色,三點,四點……十點……百點……千點……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將原本的黃沙都遮擋。

  工甲韌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幕,聲音都在發抖:「這這這是……」

  蟲潮!

  這就是傳說中沙漠災難之一的蟲潮!

  越來越多的黑色甲蟲冒出來,還沒有停止!

  近處已經看不到一點黃沙,而遠處,沙地也在逐漸被黑色侵蝕。

  尤其是大甲蟲周圍,甲蟲越聚越多。

  感受最強烈的自然是在藍寶石背甲上躺著的工甲韌,他感覺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滴滴的汗從額頭往下滴。

  炎角的人中,大部分都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當初他們來到沙漠前往海岸邊接人的時候,也遇到過蟲潮,所以,知道只要有藍寶石在,蟲潮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之所以剛才有那種不太好的直覺,純粹是身體對危機的條件反射。蟲潮比兇獸還難對付,而且,這一次再見面,他們感覺這些蟲子更危險了。

  工甲韌緊張地看向周圍,卻發現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大部分的炎角人都很淡定,眼中沒有驚恐和戒備,反而帶著些許興味。

  回過神一想,工甲韌也明白了,他正趴在大甲蟲背上!而現在出現的這些小甲蟲,同這隻大的也是一夥的,甚至,可能還聽從於這隻大甲蟲!

  原來是虛驚一場,工甲韌長呼一口氣,只是,呼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他那幾個同伴不會遇到蟲潮,被直接吃了吧?

  地上的小甲蟲們在出來之後沒多久,便再次鑽入沙地之下,它們白日並不喜歡在沙地之上活動,尤其是太陽正大的時候。

  等小甲蟲們全都鑽進沙地裡,工甲韌才道:「我那些同伴,會不會在這裡遇到了蟲潮?」

  「不會。」邵玄肯定道。

  的確,如果工甲韌的那些同伴遇到蟲潮,以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逃脫,只有被吃的份,但是在這裡,並未見到人類的骨架,退一步說,就算那些甲蟲將骨頭啃沒,但為何那具沙蜥的骨架還在?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五個人並未遇到蟲潮。

  既然沒有遇到蟲潮,肯定是因為一些事情離開了。

  邵玄讓藍寶石追蹤,它能根據氣味去尋找人。

  於是,藍色的大甲蟲在沙地上轉了幾圈之後,朝著一個方向過去。

  「跟著它。」邵玄招呼其他人跟上。

  追了一段路程之後,邵玄掏出萬向瞳看了看,「那個方向,並不是往岩陵的,往那邊過去的話,應該會遇到沙盜。」

  「他們不會往沙盜那邊走的。除非不得不過去。」工甲韌心下一沉,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莫非投靠了沙盜?

  在絶境之中,找一個勢力依靠,也不是不可能,就如剛進沙漠沒幾天的時候,他們隊伍中就有人這麼做了,只是,工甲韌更相信這一次那五個人是被逼的,是被沙盜們強行帶走,而不是去投靠。

  不管真相如何,往那邊尋找,總能知道答案。

  原本工甲韌還擔心炎角人會不會不想去招惹沙盜而選擇不過去,可是,中途他聽到那些炎角人在談論搶劫沙盜的事情,想好的話又給嚥回去了。

  想到身下的這隻大甲蟲,再想想這片沙地之下,可能跟隨的蟲潮,工甲韌突然不害怕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9 00:24
第七四零章 沙盜

  沙漠上的沙盜勢力很多,大大小小的,分散在靠近沙漠邊境的地區,他們不敢太靠近沙漠中心,他們害怕岩陵的人,也害怕那些傳說中不死的怪物們。

  邵玄一行跟著藍寶石朝一個方向走,已經離開這麼遠,而且還是朝著沙盜勢力比較多的區域過去,現在他們已經確定那五個人是去了沙盜那邊,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他們自願的還是被逼的。

  那個方位過去,確實有沙盜,但是,若是再繼續往那邊一直走,會離開沙漠,有湖水,有高高的山峰,而沙盜們卻沒一個勢力去那邊,因為,在那裡,會有許許多多他們無法對抗的猛獸存在,沙漠裡的猛獸們,時常會前往那邊喝水,在繁殖的季節爭鬥更加激烈,那裡是只有食物鏈的強者們才能生存的,沙盜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過去。

  邵玄之所以知道那邊的情況,就是因為,那邊的山脈過去,就離草原很近了,而且還靠近回部落,當初回部落能抓到一個怪人帶回去,就是因為他們離沙漠是比較近了,只是,若非情況特殊,他們一般不會直接走那邊的山脈,那邊雖然路程短,但是特別麻煩,以往他們前往沙漠都是繞遠路,消耗的時間久一點,但是更加安全。

  思索間邵玄已經將那邊的大致情況回憶了一遍,沙盜們被逼到邊境地帶來,已經是退無可退,再退就只能與那些猛獸們爭奪了,不過,能夠在岩陵的清剿之下存活下來的勢力,都不容小覷。

  雖然很多人說,那些沙盜的勢力多是由奴隷主們建立起來的,但相比而言,更危險的其實是那些奴隷們組成的勢力。

  真正能建立起一個勢力組織,並且在沙漠亂局之下活下來並站穩腳的奴隷,領導層極有可能是那些已經脫離桎梏的人!

  能衝破奴隷主奴役力量,掙脫桎梏的人,每一個都有極強的天賦以及心性,他們比奴隷主們更可怕,邵玄甚至敢斷言,再過幾十年,沙漠上的那些零散勢力消失的消失,收攏的收攏,所剩下的最後的勢力裡面,奴隷們建立的勢力肯定要多過奴隷主的。

  不過,眼下的情形,不管是奴隷建立的勢力,還是奴隷主建立的勢力,都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此時,在沙漠邊緣地帶,有一處沙石組成的小城,說是小城,那是真的不大,相比起當初沙漠上的幾大城而言,連十分之一都不到,頂多只能算是建造起了一個居住的遮風擋雨的點而已。

  這個小城的人,身上都畫著一些黑褐色的紋路,如蛇一般纏繞在身上。他們被稱為「沙蛇」。

  沙蛇在眾多沙盜勢力中算是比較有名的了,組織領導者是一個名叫黑沙的人,黑沙曾經是奴隷,只是後來沙漠亂勢時,帶著一部分奴隷出逃,並且掙脫了桎梏,在沙漠邊緣地帶建立起了「沙蛇」。

  小城外,一支近百人的隊伍靠近,來到小城城門前之後,隊伍將騎著的駱駝留在外面,留下幾人照顧駱駝,領頭的人則帶著其他人進入小城之中。

  這些人並不屬於這個小城,不屬於「沙蛇」,他們屬於另一個沙盜勢力——「藍蟲」。

  「藍蟲」在眾多沙盜勢力中是比較特殊的一個,也是沙盜勢力建立最早的幾個勢力之一,在很多人到處逃亡的時候,他們就找到了一個有水井的地方,在大家都拿著石頭當武器的時候,他們已經拿著金器,傳言「藍蟲」的背後站著一個支持他們的奴隷主,但是,這幾年下來,瞭解「藍蟲」的人都知道,「藍蟲」裡沒有一個奴隷主,領頭的也是一個掙脫桎梏「衣墾」的奴隷。

  大概是崛起得太早,占了優勢,等後來一個個沙盜勢力發展起來的時候,「藍蟲」已經早站穩腳了,還招攏了不少人,如今「藍蟲」也是沙盜中比較有名的一個,並不弱於「沙蛇」。

  只是,相比起其他勢力,「藍蟲」的名字並不是那麼霸氣,其他勢力很多「蛇」「蝎」「鷲」等等字眼的名字,可偏偏「藍蟲」取了個蟲名,甚至連標誌看起來都可笑之極。

  他們已經不是部落人,但是想重新建立起自己的「部落」,一個充滿象徵意義的標誌是必須的,標誌意味著信仰,一種困境之下的精神寄託,也意味著新生活的開始。因此,他們儘可能用一些強大的物種充當勢力團體的標誌,就比如「沙蛇」的標誌是一種沙漠毒蛇,丁點就能置人於死地的毒蛇,令人畏懼。

  而「藍蟲」?標誌是一個藍色的蟲子。

  用蟲子當標誌的沙盜勢力,大概只有他們「藍蟲」一個,雖然很多人私下裡嘲笑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會用這樣一個標誌,「藍蟲」的首領一定腦子進屎了才會想到這樣一個標誌。

  他們這些人裡面,除了領頭的人之外,其他人並未掙脫桎梏,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到那一步的,有天賦有實力又有心性的人,畢竟只是極少數,而如今,極少數的這些人,都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當奴隷當久了,一旦看到一絲希望,就有了叛逆的心思,他們已經不想再當奴隷,不想再被呼來喝去任人差遣踐踏,他們要自己掌握。

  而此次,「藍蟲」的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就是「藍蟲」的首領衣墾,他是來與黑沙商議談判的。

  衣墾很黑,沙漠裡的奴隷們大多數都是這樣,他看上去也不是很強壯,身形精瘦,而站在他對面的沙蛇的首領黑沙,則是一個渾身佈滿結實肌肉,在曬得黝黑的皮膚映襯之下如鐵塔一般,赤著的上身黑色的毒蛇環繞,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危險的壓迫氣勢。

  「好久不見了,衣墾。」黑沙朝著這邊大步走過來,雖然面上帶著笑,眼神卻充滿了陰霾,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衣墾卻像是沒見到他的表情一般,維持著剛才一樣的步伐,語氣平淡中帶著疏離:「好久不見,黑沙。」

  兩人抬起的手掌在空中拍打了一下,雙目對視,都充滿了防備。

  衣墾身上,畫著一隻倒立的甲蟲,甲蟲上方是一個圓球。



作者說兩句:關於上一章提到的的「藍蟲」沙盜,大家可以翻回去看看去年中秋禮物發出來的番外章。(見385樓 )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9 14:58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9 23:50
第七四一章 「神劍」

  這次「藍蟲」的人過來,主要是為了一處重要資源的事情。

  前些日子藍蟲和沙蛇的人同時看中一個地方,而那裡是另一個沙盜勢力的據點,那裡有一處隱秘的地下泉池,雖然在地面上並不能看出什麼,但他們得到消息,那裡有一個奴隷主私下裡建的地宮。

  很多奴隷主都喜歡在地下建立地宮,只是,沙漠上適合建立地宮的地方並不多,所以地宮也少。而那個奴隷主在建立地宮之後,發現地宮中某處竟然開始滲水,最後發現那裡竟然有一個地下泉池!

  那處地下泉池雖然不大,但是在這樣一個極度缺水的地方,那已經是一個寶貴的資源。畢竟,並不是每個地宮都能遇到這樣事情的。

  遇到這樣的事情,無疑是驚喜的,不過當時那個奴隷主並未聲張,而是將發現泉池的奴隷全部處死,只自己留著秘密,連地宮都封了起來,當成一個屬於他自己的隱藏財富。後來因為沙漠局勢的改變,那個奴隷主帶人逃到了地宮裡,打算能將那裡當做臨時的據點,發展自己的勢力。可是,他手下的奴隷叛變,其中一個奴隷衝破桎梏,脫離了他的掌控。

  那個奴隷主被殺死,地宮被那個衝破桎梏的奴隷搶奪,收攏一些逃亡的奴隷,最終發展成為一個沙盜勢力——「天水」。

  「天水」這個詞是沙漠上的人對雨的另一種稱呼,所以,當時大家聽到「天水」這個名字時,並未想到太多,沙漠上的人對雨水的渴望是眾所周知的,沙盜組織取這麼一個名字,大家也不覺得奇怪。

  可是,很多人不知道,他們其實本來想取「地泉」的,因為地宮下面的那個泉池就是他們的生命之源,是他們的希望。可是,那樣一來,就太直白了,說出來別人都能猜到這下面有什麼,他們沒那麼蠢,所以才取了與「地」相反的「天」字。

  「天水」的勢力也發展很快,只是,秘密並未保持太久,聚攏起來的沙盜沒那麼團結,就算只有天水少數領導者知道的秘密,因為一次內訌,而被大家所知,以致於慢慢地,被其他沙盜團體通過一些手段得知。

  「藍蟲」和「沙蛇」不過是其中之二,還有更多的人打那裡的主意。黑沙前不久找過衣墾,為了就是合作拿下天水地宮的事情,單獨一方過去搶奪的話,就算能拿下那處地宮,也守不住多久,沙盜團體之間的血戰,都是充滿死傷的,消耗太大,不划算,甚至還可能給其他人可乘之機。

  衣墾在仔細思索之後,決定試一試,他們之前生活的那地方已經不合適了,那裡的泉池在縮小,不久的將來很可能會消失,而「藍蟲」現在正在發展壯大之中,作為頭領,衣墾必須為未來著想,他的野心並不止如此。

  所以,衣墾這次帶人過來跟黑沙談判,沙盜團體之間的信任度並不高,想要合作,先將怎麼分配談好,談不攏合作就不用開始了。

  兩位沙盜頭領走進一處沙石建造的石屋,這裡是這個小城的中心,也是這個小城裡面最「豪華」的屋子,小城內其他地方的屋子很多都是沙土堆積做成的房屋,就算用沙石,石頭也不多,但這裡,石頭卻是主要的建材,看上去比其他屋子要結實、高大得多,能住在這裡的,也只有黑沙這個沙盜團夥的頭領了。

  雖然遠比不上奴隷主們的地方,但能夠有自己的「豪宅」,黑沙還是很滿意的,也相信以後能建造更豪華的宮殿,就如曾經的那些奴隷主們一樣。

  黑沙將衣墾領進屋內,兩位頭領商談,其他人並未進去,涉及到一些秘密,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有了「天水」的前車之鑒,就算是一個團夥的人,也無法完全相信。所以,黑沙提出只他們兩個頭領密談,其他人在外等著。

  對此,衣墾並未反對。

  不過,在進屋之後,出乎衣墾意料的,黑沙並未立刻就提起合作的事情,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前些天,我們沙蛇加了個新人。」黑沙說道。

  衣墾看向黑沙,等著他後面的話。沙盜團夥裡面加入新人是常有的事情,這並不稀奇,但黑沙特意提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來自那邊。」黑沙說著指了指一個方向,衣墾會意。看來新加入的人,是從海那邊過來的。

  他們沙盜喜歡打劫海那邊過來的人,一個是因為其他部落人基本不踏入沙漠,也只有海那邊的人才會過來。第二,海那邊的人總是帶著很多奇特的東西,比如金器,更精緻的衣物等等,他們喜歡打劫這些人。

  「新加入的那人,為了尋求庇護,他送給我這個,以示誠意。」黑沙從石質的椅子背後抽出一把金色的劍,劍上還有一些文字,他們看不懂,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欣賞這種紋路,那些紋路刻在劍上,看起來很神秘,越發襯得這把劍的貴重和稀罕。

  黑沙轉動著劍柄,眼神往衣墾那邊掃了兩眼,然後猛地握住劍柄朝下劈砍過去。

  急速劈下的劍刃破開空氣發出嗚嗚的尖嘯聲,然後砍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一聲脆響,人頭大的石頭,應聲破開,裂為兩半。

  衣墾瞳孔猛地縮了縮,渾身緊繃,他知道黑沙這是在炫耀,也是在威懾。

  一把好的武器,也是極大的助力,他們這些曾經作為奴隷,後來衝破桎梏的人,現在的實力其實都相差不遠,否則也不會呈多足鼎立之勢而不是直接吞併了。他們平日裡使用的武器,跟這把劍完全比不了。

  本來勢均力敵的兩人,因為這把劍的原因,開始朝一方傾斜。

  不過,黑沙劈了這一劍之後,就將劍插回椅子後,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相信接下來的談判,會更容易。他還不打算直接對藍蟲的人出手,他並沒有絶對的把握能夠殺死衣墾,即便他手裡有這把「神劍」,而且,要拿下「天水」的地宮,他還需要與「藍蟲」的人合作,剛才威懾的目的,不過是想在談判中獲取更多的利益罷了。

  而就在這兩大沙盜組織的頭領在秘密商談合作的時候,小城中另一處,關押俘虜的地方。

  低矮的沙土房內,關著一些人。這些人要麼是在爭鬥中被抓,要麼是被劫,關在這裡的人也分為幾種,一種是有重要作用的人,暫時先關在這裡,等待頭領的後續決定,比如昨天剛抓回來的五個人。

  另一些,則是沒什麼其他用處的人,這類人被關在這裡,不會得到食物,頂多只是一些混著泥沙的水,以保證他們不會立刻就死去,但這這類人關在這裡的時間也不會長,他們很快會被帶出去,然後,成為沙盜的食物。

  沙漠上能吃的東西少,人也變成了食物。對奴隷們來說,不相干的人,與其他獸類沒什麼區別,所以,餓了就將他們吃掉,並沒有什麼心理壓力,甚至理所當然,對於沙盜們是常事。

  守在那裡的一個沙蛇的人,坐在陰涼的地方,避開陽光的暴曬,打著哈欠,時不時往周圍看一眼,聽聽屋子裡面的人的動靜。

  又一個哈欠打完,那人感覺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沙漠上時常會有一些小型獸類到處鑽,這種情況他們已經見慣了,所以,那人很淡定地挪開腳,掏出匕首,打算看看下方的究竟是什麼,能吃就好了。

  沙地之下的東西越來越近,那人舉起了手裡的匕首,只等著時機一到就刺下去。

  可是,沙地下的東西,似乎察覺到了地上的危險,在即將爬出沙地的時候,轉了個向,朝另一邊過去了。

  不想放棄眼前可能的食物,那人起身就追了過去,反正這裡還有其他人守著,他離開一會兒沒大事。

  在那人離開之後,沙地上的沙凸起,十來隻一掌長的黑色甲蟲從地下鑽出來,而在他們之後,邵玄撥開沙子,從沙地之下鑽出。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10 08:46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10 05:18
第七四二章 救人
  
  藍寶石是邵玄奴役的,藍寶石身上的氣息與邵玄有些相似,畢竟它身上的力量來源於邵玄,而吸引蟲群的就是藍寶石身上的力量,或許這種氣息別人未必能分辨出來,但那些小甲蟲們卻能辨認。它們不會傷害邵玄,甚至,邵玄能夠讓藍寶石去命令它們去做某些事情。
  
  這些體型稍大的甲蟲,在藍寶石沉睡的時期帶著蟲潮各處覓食,它們相比起其他小甲蟲而言,不僅僅是體型上的差別,它們要更強一些,也更聰明一些。
  
  不過,就算聰明,它們也只是與一般的野獸相似,即便是藍寶石,也無法讓它們去執行非常複雜的命令,不過,簡單的命令還是能行的,比如剛才將守衛引開,再比如,在沙地裡帶著其他蟲子一起挖洞。
  
  邵玄同其他人一路跟著藍寶石找到這個小城,只是因為小城周圍很大一片地方都比較平坦,無處藏身,而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直接跟沙盜戰起來,就算要戰,也要等將人救出來之後再戰。
  
  所以,他們制定了另一個計劃。
  
  藍寶石將邵玄帶到地下,因為藍寶石體型太大,也太容易引起那些沙盜的警覺,所以,藍寶石也只是將邵玄帶到地下往小城這邊潛行了一段而已,後面的任務由其他甲蟲完成。
  
  曾經有過在泥潭之下行走的經歷,沙地下比泥潭裡要困難一些,但也並非不可能,更何況,在沙地之下還有那些甲蟲的幫助,地下還有更多的蟲子沒有出來。
  
  藍寶石能確定工甲家的那五個人的大致位置,邵玄出來也只是感知一下那五人的具體位置而已,讓一隻甲蟲引開一個守衛,他才從沙地下鑽出來。這屋子四面各有一個守衛,剛才這面的守衛已經被引開。
  
  也不怪甲蟲們都喜歡地下,白天沙地之下確實比地上溫度要低很多。還不用被太陽曬。
  
  這裡是一個院落式的結構,院墻角落裡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骨頭,邵玄能從那些骨頭外形辨認出來,那是人類的骨頭。有大人也有小孩的。
  
  房屋和院墻都比較矮,如果邵玄在外面走動,院子裡的人還能看到半個頭,同樣,邵玄在院子裡站直了行動的話,會被院墻外的人看到。
  
  這個小院落的外面,還有十來個人靠著院墻坐著,都集中在有蔭的一面。
  
  邵玄並未完全鑽出沙地,只是露出上半身,仔細感知了一下周圍,弄明白各處的人守在哪裡,並尋找目標。工甲家的五個人與其他俘虜的氣息有明顯的不同,邵玄能確定那五個人具體被關在何處。
  
  很遺憾,他們並不在這一面,不過沒關係。
  
  爬出地面的甲蟲再次聚攏。鑽進沙地之下,邵玄深吸一口氣,往沙地裡沉下去。
  
  在邵玄沉下去不久,離開的守衛就回來了,他沒追到地下的那東西,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坐下,繼續打盹。
  
  另一面的一個土屋裡,五個工甲家的人都被捆得結結實實,用的是沙漠上那些結實的藤蔓植物,別看那些植物看起來乾癟,也很細,但十分結實。現在五個人除了傷勢之外,又渴又餓,虛弱不堪,也沒力氣掙扎,躺在地上,周圍除了土墻就是沙子,五個人眼睛或睜或閉,但都沒有睡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天他們沒找到工甲韌,沒多久就遇到了一隊沙盜,其中一個還是他們曾經的同伴。他們的同伴,帶著沙盜將他們抓到這裡,只給了點水,讓他們不至於立馬就死了。
  
  沙蛇的人讓他們為沙蛇打造武器,他們拒絕,便被關在這裡,昨天剛親眼目睹了一場沙盜吃人的場景,他們知道那是沙盜故意做給他們看的,但也知道沙盜吃人是真的,他們其實早就聽說過部落人會吃人,聽說過這邊的人都很野蠻,但是,真正看到,還是衝擊很大,現在還有心裡陰影。
  
  他們如果答應沙盜,為沙盜打造武器,就能活下去,像奴隸一樣活下去,看沙蛇人的行為,也不像是會善待他們的樣子。可若是不答應,他們會成為沙盜的儲備糧。
  
  怎麼辦?
  
  是選擇茍活,還是死?
  
  「好想自殺。」靠著墻的那個年輕些的人垂頭喃喃道。
  
  「這是個好主意,只是,心裡不甘吶!」另一個年紀稍長的人抬頭看著漏光的屋頂,無奈地輕嘆。
  
  是,他們都想過自殺,可是心裡還是有那麼點期待,或許,事情還有轉折呢?
  
  說到底,是他們不甘心罷了。
  
  還沒打造出一把名器,就這麼死在沙漠,任誰都不甘心。若非如此,他們怎麼會堅持到現在?
  
  「如果咱們沒有選擇來這裡……」一人話說了一半,又苦笑著沉默了。
  
  這世上沒有如果,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任何結果都得自己承受。
  
  之前他們想過從沙地之下鑽出去,後來發現,難度太大,以他們如今的體力,別想著挖沙地逃出去了,更別說他們手腳都被綁著,那些沙盜也是知道他們的情況,所以才會放心將他們綁著扔這裡。
  
  唦唦唦唦——
  
  細小的沙粒磨動的聲音響起。
  
  「小曳別玩沙子了,心煩!」一個角落裡閉著眼睛的人抱怨道。
  
  靠著墻的那個年輕人抬起頭,一臉的茫然,「我沒玩沙子。」說完他將視線移到聲音發出的地方,只見,沙地上的沙子動了動,爬出一隻黑色的甲蟲。
  
  「有蟲子!」工甲曳叫了一聲,聲音不小。
  
  守在外面的人也聽到了,不過他沒在意,繼續打盹。沙漠裡蟲子多得去了,蝎子蜥蜴等等也是常見的,一隻小蟲子算個屁!
  
  屋內,十來隻手掌長的甲蟲爬出來之後,並未靠近屋內的人,而是在旁邊等著。
  
  一隻手從沙地之下伸出。
  
  見到這一幕的五人倒吸一口氣,差點就叫出聲來了。他們看著甲蟲爬出來的地方,一個人漸漸從沙地之下鑽出來。
  
  呆愣的五人看到這般詭異出現的陌生人,回過神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能不能獲救?
  
  邵玄看了眼屋內的五人,心中滿意。這些人還不蠢,沒叫出來。
  
  其中一人壓低聲音問:「你是誰?來救我們的嗎?」
  
  邵玄沒回答,而是問道:「工甲曳、拾、冗、申、勘?」這是五個人的名,工甲韌告訴他的。
  
  邵玄這話一出來,五人眼睛都亮了,正打算說什麼,邵玄抬起手掌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聲音小些。
  
  五個人趕忙點頭,眼裡的光更亮。
  
  邵玄拿出一塊布條,在光亮處打開,上面有工甲韌寫的字,目的是告訴這五個人邵玄是來救他們的,讓他們相信邵玄。
  
  借著上方投下的光,五人也看清了布條上的字,此時激動得恨不得哭出來。
  
  這個人,能從沙地之下出來,是不是也能將他們從沙地裡弄出去?
  
  這麼一想,五人頓時覺得這人果真靠譜,期待著邵玄接下來的行動,因為眼下並不是個多說的時候,說得越多,被發現的可能性越大,所以,他們只管相信邵玄就行了,有工甲韌的布條,他們不用懷疑其他。
  
  邵玄朝離得最近的人走過去給他割斷藤蔓,並朝其他人招手,示意他們都挪過來。
  
  五人滿心的歡喜,只是很快,他們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與他們想像的不一樣——等等,道理我都懂,可是,兄弟,你為什麼給我們解了繩子又將我們給綁住?!
  
  是的,邵玄給五個人解了藤蔓之後,又將藤蔓連起來將五個人給綁住,不僅如此,他還又用自己帶著的繩子加固了,以確定五個人中沒人會輕易掉下來。
  
  五個人都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向邵玄,不明白邵玄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邵玄倒是想直接讓甲蟲們幫忙把這五人給運出去,可是,那些小甲蟲們不會吃邵玄,對其他人就說不準了,藍寶石沉睡這麼久,才剛遇到蟲群,也不知道能不能精確控制這些蟲子,所以,在有其他辦法的時候,不需要那麼冒險。邵玄也不想這五個人被拖出沙地的時候只剩下骨架。
  
  綁好之後,邵玄給小城外地下的藍寶石下了指令,執行下一步。
  
  離小城百米遠的地方,突然噴出一股沙流,沙流如水柱一般高高噴起,又落下。
  
  那是一個信號。
  
  邵玄從屋頂的縫隙看向外面的天空,待看到高空中的身影之後,再次陷入沙地之下,留下屋子裡被綁在一起的五個人,面面相覷。
  
  沒多大會兒,外面某個地方突然響起慘叫聲,似乎那邊出了事,守衛的人都往那邊過去。
  
  邵玄再次出現在屋子裡,提起綁在一起的五人,帶刺的植物做成的門上捆綁的地方用刀劈開。沙盜們為了方便進出抓人,這裡的門開得比較大,足夠邵玄將五個人拖出去。
  
  守衛的人被那邊的叫聲引過去了,甚至院外的守衛也都將注意力放到那邊去了。所以,這邊屋子的門口並未見到其他人。
  
  五人依舊不明白邵玄想做什麼,直到邵玄將他們扛起,像扔球一樣將他們朝空中,大力扔了出去……
  
  地面快速遠離,那個關押俘虜的小院在視野中快速縮小,五人甚至感覺心跳在這一瞬間都像是停止了一樣,思維都有片刻的空白。
  
  更上方,一道身影呼嘯而過,綁在一起的五人也被帶著朝遠處飛去。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3 08:24 編輯

晨羲 發表於 2016-5-10 07:31
第七四三章 話不能亂說

  守著俘虜的人原本因為一聲慘叫而跑過去,見到一個同夥頭部以下都陷進沙地裡面,趕緊過去看看情況,誰想,就這麼一會兒,出事了。

  守衛們大叫著衝到關押俘虜的地方一看,關著那五個重要人物的屋子裡,空空的。

  「俘虜跑了!」

  「有人搶俘虜!」

  「追!」

  「太快了,追不上!」

  「是昨天抓回來的五個人被劫走了!快去告訴頭領!」

  邵玄早在那些人過來之前就沉下沙地,只是,他並未離開,他打算先留在這裡觀察,他在潛入這裡之後,就聽到外面有守衛在談論「沙蛇」與「藍蟲」首領在商談事情,他想看看這些沙盜們究竟想幹什麼,順便,找找那位背叛工甲韌他們的人在哪裡。

  在邵玄過來之前,工甲韌曾對邵玄說過,如果見到那位背叛者,直接殺了,算他工甲韌欠邵玄一個人情。

  至於劍的事情,工甲韌反而沒執著,他打算重新開始,也相信未來會鑄造一把更好的劍,至於以前那把,既然被人搶走,他也不想再拿回來了,算是告別過去。

  炎角的人不懂工甲韌的心情,要是他們丟一把好劍,肯定會想方設法再奪回來,哪還分什麼心情心境、新開始舊開始的。但既然工甲韌沒要求,邵玄也不去特別注意了。

  另一邊,在聽到彙報之後,兩位頭領那裡原本商談的氣氛就不太好,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黑沙陰沉的臉變得猙獰,看向衣墾:「你耍詐!!」

  黑沙的雙目裡驟然佈滿血絲,像是被血染紅一樣,這是他衝破桎梏之後,每次動用體內的力量時就會出現的情況。

  剛才聽到消息的時候,衣墾心中就暗道「糟糕」,現在見到黑沙這樣。就知道這場商談是進行不下去了。

  「不是我們做的!」衣墾與黑沙拉開距離,還是儘量解釋。他又不傻,現在與沙蛇鬧翻可不是個好事,而且。他也不知道黑沙關押的人到底是誰,看上去還挺看重。不管其他,這事他可不承認。

  可惜,黑沙不聽,也不信。來這裡的人,除了「藍蟲」之外,就沒別人了,而且,他本就一直在防著「藍蟲」的人,甚至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猜測衣墾是不是早就派人去將那些能夠打造更優質武器的人給劫走,現在卻在他面前裝傻!

  豈有此理,竟然敢耍他!

  「我要你們死!」

  黑沙粗壯的手臂甩開,一根打磨得尖鋭的骨刺脫手飛出。直射向衣墾。

  早有防備的衣墾手中的劍在身前橫掃而過,將飛射過來的骨刺撥擋開,怒喝道:「我說了不是我們做的!!」

  對上黑沙赤紅的眼睛,衣墾心下一凜。大概是衝破桎梏的一個後遺症,每個人的症狀都不同,而黑沙這種,就是容易暴躁,最明顯的就是他那雙像是染了血的眼睛。

  黑沙已經呈暴走狀態,說再多他也不會聽了,更何況兩邊的關係本就不怎麼融洽。剛才的商談也不愉快,更是以刺激了黑沙的怒氣。

  不再多言,衣墾一個翻身躍起,衝開窗口處用作遮擋的獸皮鱗甲。來到屋外,仰天發出一聲如凶狼般的吼叫。他在告訴自己的手下們,談判崩了,大家小心!

  等候在外面的藍蟲沙盜們朝衣墾聚攏過去,掏出各自的武器,面對包圍過來的沙蛇人。

  嘭!

  沙漠上稀罕的木頭門被踹碎。高塔般的黑沙一步步朝外走出,每一步踏在沙地上,都發出咯吱的聲響,像是要將沙子碾得更碎一般。整個人散發著的凶暴殺氣朝四周席捲而去,即便是沙蛇的人,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竟然耍我!」黑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四個字,鼻腔裡噴出的氣發出嗤嗤的聲音,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

  「說了不是我們做的,蠢貨!動腦子想一想!」衣墾說完就意識到,跟黑沙說這些也沒用。

  黑沙能帶著沙蛇團夥走到現在,並非莽撞之人,或許黑沙現在心底也明白不是藍蟲的人劫走了那些人,他只是將怒氣發洩在藍蟲的人身上,甚至,想要用武力來逼迫衣墾,用實力來將剛才沒能達成一致的商談給進行下去。

  在雙方緊張對立的時候,這些人都沒注意到,有個身影潛入了黑沙的「豪宅」,並坐在窗戶旁邊看著外面的一切。

  邵玄對那個「藍蟲」沙盜團夥很感興趣,那些人身上的圖紋,竟然是一隻甲蟲在推糞球,那些人怎麼會想到用這個圖當做標誌?

  「藍蟲?」

  沙漠裡,那種甲蟲絶大部分都是黑色,就算那些人對推糞球的甲蟲感興趣,也因該是「黑蟲」才對,怎麼會叫「藍蟲」?

  莫非,那些人以前見過藍寶石?

  不管真相如何,眼下,藍蟲的人情況可不怎麼好。

  走出屋子的黑沙,全身肌肉都蠕動著,骨頭發出咔咔的聲響,那不是斷裂的動靜,而是他身體的每一塊骨頭都在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握著劍的黑沙朝衣墾那邊連續數個大步跨出,手臂高高舉起,握著劍柄的手腕猛然轉動,劍刃反射的金光綻放著兇猛的殺意,朝著衣墾閃電般劈下。

  伴隨金屬碰撞的錚鳴聲,衣墾手中的劍,斷了。

  海那邊的人喜歡用劍,以至於打劫之後,沙盜們現在用的好點的武器都是劍,尤其是衣墾他們這些领頭的人,手上大多都是用的那類劍。可是現在,他手上這把曾經認為很好的武器,就這麼乾脆俐落地斷了!

  並未多看斷掉的劍身,衣墾身體如滿弓上拉開的弦,腳腕猛地在沙地上碾轉,身體借力剎那間後撤三步,每一步都在兩米以上,避開黑沙的第二劍,同時手朝背後伸過去,抽出一個矛頭,這是他早些時候使用的武器,只是,後來長矛的柄斷了,而他又有了新的武器,便將這個矛頭打磨之後帶在身上,當匕首用,隊伍裡的長者說,那會保佑他每一次都安然回歸。

  現在,衣墾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回去了,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對方手裡那把劍,讓他很忌憚。

  第二劍沒有砍到人,黑沙也不急著繼續了,看了看地上的半截劍身,再看看衣墾拿出來的那把看起來就很普通的矛頭,獰笑一聲,赤紅的雙眼中充滿了嘲諷和快意,轉動的劍身將反射的陽光照向衣墾等人。

  即便只是反射的光,也讓藍蟲那邊的人面色變了變,他們剛才親眼見到那把劍是怎麼將自己頭領的武器砍斷的,現在被那反射的光一照,感覺心裡的壓力更大了,像是有劍刃在身上刮一樣,緊張得手裡都是汗。

  「給你們一個選擇,」黑沙的話語緩慢,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威勢,那雙充血的眼睛直直盯著衣墾一行,「天水那邊,按我說的來!」

  「如果我拒絶?」衣墾道。

  「那就只有死了!現在沒誰能幫你們!」黑沙抬起劍,用劍尖點了點衣墾幾人身上的圖紋,面上的笑意讓整張臉看上去越發兇獰,血紅的雙眼帶著嘲弄,「你也可以叫你們身上畫的那些蟲子出來啊,我告訴你們!那種蟲子,來一隻我踩死一隻!來兩隻我踩一雙!來多少我踩多少!!」

  看著那邊進展的邵玄,聽到這裡無聲道:「話可不能亂說。」

  黑沙握著手上泛著金光的劍,感覺自己像是踏上了通往神聖之門的階梯,他變得更強大,能將往日看不順眼的對手狠狠踩在腳下!

  衣墾皺著眉,他在思索眼下最好的應對策略,只是,恐怕黑沙不會給他那麼多的時間去考慮。

  唦唦唦唦——

  沙子滑動的聲音在這樣一個氣氛凝滯的場合,顯得格外清晰。

  一股詭異的感覺驟然升起。

  黑沙看著衣墾一行身後某處,眼睛瞪得滾圓,面上的表情也像是裂開一般,一點點僵硬地變化著,握著劍的手難得抖了一下。

  周圍的人也都發出抽氣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嘴巴大張。

  剛才防備著黑沙而沒往身後瞧的衣墾,快速回頭看過去。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隻龐大的藍色甲蟲,從沙地中爬出。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12 23:58
第七四四章 竟然真的出來了!

  小城外某處,一座不算高的沙丘後面,這裡是離沙蛇據點最近的沙丘之一了,再往前就沒了遮擋的地方。

  在這裡,塔等人都等候著,關注小城那邊的動靜。

  他們剛才在看到小城外一處噴起的沙流時,就知道邵玄是見到人了,並且已經準備將人送出來,那是早就說好的信號。

  那道沙流是等候在那裡的藍寶石噴出的,而遠處天空的喳喳則在看到這股沙流之後,便往小城那邊飛去。

  沙漠上的大型猛禽並不多,喳喳若是離隊伍太近,會暴露隊伍的行蹤,所以,從進沙漠到現在,喳喳大多數時候都是自由行動,並不與隊伍離太近,但也不會離得太遠,以便邵玄能及時找到它。

  那五個工甲家的人,在被邵玄扔出去之後,就被空中掠下的喳喳給帶走了,飛出城的時候並沒有往工甲韌他們所在的地方飛,而是往另一個方向,待將後面追著的沙蛇的人甩掉之後,再折返回去,與工甲韌會合。

  工甲韌給五人解釋了一下炎角部落的事情,看到五個同伴雖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好在還活著,沒有缺胳膊少腿,給他們足夠的休息時間和食物,他們就能恢復過來,並無大礙,工甲韌也放心下來。看來炎角部落的人比他預想的要厲害,他們的選擇沒有錯。如果這次能夠安然離開,工甲韌會幫炎角鑄造武器,以報答炎角此次的救助。

  人已經救了,他們的顧慮也沒了,接下來若是再碰到沙盜,炎角的眾人就不用再顧忌什麼,他們等著邵玄回來。

  只是,等了會兒,小城那邊已經開始騷亂了,可邵玄並未立刻就出來,也沒有發出求助的訊號。

  「怎麼辦?」陀看向塔,「過去嗎?」雖說有那些甲蟲在。但畢竟沙蛇的人也不少,只憑邵玄一個人,未必能夠抵抗住那邊的圍擊,凡事總有意外。

  「不,再等等。」塔抬手阻止,他們沒有接到邵玄的求助訊號,同時小城那邊似乎也不太對勁。邵玄說過有什麼異變都會發出訊號,既然邵玄沒有這麼做,他們也繼續在這裡等著。這些年下來。塔也知道,邵玄不再是當年那個跟在隊伍後面的什麼都不懂的小子了,該怎麼做,邵玄心裡肯定有計較,他們不需要做太多,按照計劃就好。

  「注意點周圍。」塔跟大家說道。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沙盜比較多的地方,必須時刻小心。


  那邊,沙蛇的小城內。

  眾目睽睽之下,藍色大甲蟲從沙地之下出來,黃沙從藍色的背甲上滑落,發出嘶嘶的聲響。

  藍寶石的背高或許在沙漠眾多猛獸之中只能算是中型,但它整體呈略扁的橢圓形,看上去像個巨大的倒扣的勺子,這裡並沒有足夠的空地能夠容納它。

  隨著這隻大甲蟲逐漸從沙地之下冒出來,地上低矮的沙土屋子也在一陣陣轟聲中倒塌,沙漠藤蔓編織成的門也在倒塌中發出脆弱的咯吱聲,根根斷裂。

  站在那周圍的人早就見勢不妙匆忙退開,遠離這隻突然出現的大甲蟲。

  一般而言,沙漠上的猛獸很少會出現在這一帶。畢竟,這裡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沙盜勢力駐紮,人多的地方,沙漠猛獸會相對少一些,除非是那些更為強大巨獸。而藍寶石的出現,已經在大家心中歸列為後面一種猛獸。

  衣墾其實本來打算快速瞟一眼身後,然後繼續盯著黑沙的,他想趁黑沙不注意,來個偷襲,最好能將黑沙手上的那把劍奪過來。可是,衣墾沒想到轉頭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震驚得都忘了原本偷襲黑沙的打算。

  不論是沙蛇的人,還是藍蟲這邊的人,都看向藍蟲人身上畫著的那個圖紋,看看圖紋上的甲蟲,再看看剛出現的這個,突然感覺一陣不可思議。

  沙蛇的人:「這圖紋竟然是真的!」

  藍蟲的人:「這竟然是真的?」

  雖然每個沙盜團體都會有自己的圖紋,但那隻是一種願望,一種象徵而已,並沒有將它當做真實的東西,本就沒有信仰,又如何會輕易相信一個圖紋?

  就像沙蛇的人,真正在沙漠裡遇到那種毒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宰了那條毒蛇,要是真有這麼一條巨大的毒蛇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肯定會嚇尿。

  如今,藍蟲的眾人就是這樣一種心情。

  最早的一批藍蟲人,經歷過當年逃亡時的事情,知道為什麼衣墾和沙盜團裡的長者們會決定取這樣一個名字,當年沙漠上局勢剛亂的時候,他們逃離出來,要不是那隻藍色甲蟲嚇跑了追兵,他們早就被砍死了,而且,那隻藍色大甲蟲還給了他們不少好東西,那才是他們「藍蟲」沙盜崛起的開始。

  而後來加入藍蟲沙盜團的那些人,雖然也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那樣的事情,但其實相信的人很少,有人覺得,那要麼是瞎編的,要麼就是純運氣。而現在……如果那些跟他們講過藍甲蟲故事的人在這裡,他們一定會大吼出來:你們胡說!不是說那隻甲蟲只有一人多高的嗎?現在出現在這裡的是什麼?!

  聯想到剛才黑沙的話,藍蟲的人都覺得是衣墾召喚出來幫忙的,也不管什麼傳說不傳說了,看向衣墾的眼神頓時帶著無限敬畏,來了底氣。原來頭領還留著一手,不光召出來了一隻藍色的大甲蟲,而且比傳說中的那隻更大!

  反之,沙蛇的人則露出驚恐。沒想到藍蟲的人竟早有準備!甚至包括黑沙也是這麼認為的。

  同樣被震驚在那裡的衣墾:「……」

  衣墾當然發現了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他心裡也是又驚又怕,這隻真不是他召出來的,他以前是見過一隻藍色的大甲蟲,但是真的沒這麼大!他都不敢想,如果這隻大甲蟲的出現只是偶然,而且無差別攻擊的話,他們藍蟲沙盜,以後是不是要更換圖紋了?

  藍色大甲蟲的出現,讓原本的氣氛瞬間發生轉變。就像是一塊被凍得硬邦邦的冰,突然被扔進沸水中而出現裂痕。此時,驟轉的形勢帶給眾人的心情也是如此。

  就在沙蛇與藍蟲的眾人心情各異的時候,出現的藍色大甲蟲整個身體都已經露出來。鏟子一般的頭部略微轉了轉,往四周掃了一圈,視線在衣墾身上停留了幾秒。

  衣墾頓時心中一緊,他比其他人更明白事實到底如何,生怕這隻大甲蟲對他們出手。

  可是很快。衣墾發現那隻大甲蟲挪開視線,看向拿著劍站在那裡的黑沙。

  周圍除了風吹動沙粒滑動的聲音之外,一片寂靜,都在等待那隻大甲蟲的反應。就算發現出現的大甲蟲與藍蟲沙盜們身上的圖紋相似,他們還是抱著一絲懷疑。

  下一刻,藍色大甲蟲動了。

  抬起的一條如長柄鐮刀一般的前肢,朝著沙地上狠狠砸下去,不同於捕殺沙蜥時候的砸,此時的那條前肢伸展得更開,像是憑空落下的一道黑色閃電斜劈在沙地上。

  爆起的氣流像是一條無形的飛箭,從劈下的地方直射向一個方位,所過之處,沙地上的沙子被推向兩邊。

  衣墾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知道這一擊的目標並不是他。扭回頭看向黑沙所在之處,那才是藍色大甲蟲的攻擊目標。

  只這一擊,便讓衣墾心中狠狠鬆了口氣。

  還好,大甲蟲攻擊的不是他。

  在大甲蟲出現的時候,黑沙就緊張地防備著,大甲蟲一抬爪,他就做好了避開的準備,避開那道箭一般的氣流。

  那道氣流撞擊在黑沙身後的石屋上,發出嘭的一聲震響,整個石屋都搖晃了一下,沙子、石屑和石塊嗖嗖往下掉。好在這個沙石屋在建造時耗費不少心力,並未因為這一擊就垮塌,但後面若是再來幾下,那就說不準了。

  黑沙還是很心疼自己的豪宅的,不想在這裡鬥,一咬牙,快步踏出,朝另一邊過去。

  藍寶石也正有這意思,邵玄還在那石屋裡面,它剛才那一下甩出去就後悔了,誰都沒發現它頭上兩個觸角抖了幾下。

  因為之前出過錯,差點將邵玄要找的目標人物給吃了,藍寶石想要做點功勞出來贖罪,所以,它現在會更賣力,只盯著那個目標,至於其他人,它看都沒多看一眼。

  大力擺動六條長腳,藍寶石朝著黑沙追過去,長腳掀起的沙子打在人身上陣陣發疼。

  衣墾也不追著黑沙過去了,他讓藍蟲的人都避開,發現沙地上有一些小甲蟲出來,趕緊道:「不要攻擊地上的甲蟲!避開,都避開!」

  藍蟲的人都照做了,而沙蛇那邊的人,有人用一根石矛將腳下的甲蟲刺進沙裡,很快就有兩隻、三隻……十隻甚至更多的甲蟲出現在他周圍。

  那人心下更慌,大叫著握緊手裡的石矛,一下下朝地上那些甲蟲戳下去,越戳越多,周圍的那些甲蟲也都朝這邊聚攏過來,很快如小山一般,將那個人推起來,連頭和眼睛都看不到。一開始還能看到那人揮動石矛的動作,聽到那人口中發出的慘叫聲,但是很快,隨著繼續增多的甲蟲,已經看不到其他,慘叫聲也越來越小。

  黑色的甲蟲像是一波小浪潮,將那個人捲進浪裡,當黑色的浪潮漸漸退下時,只留下一具帶著破爛衣物的骨架。

  僅有的那點懷疑現在也被這一幕給崩碎,沙蛇那邊不知是誰先吼出一聲:「蟲潮!」

  像是往著火的油鍋裡面倒入了一瓢水,嘭一下就爆了。

  「蟲潮!」

  「蟲潮來了!」

  「快逃!」

  沙蛇的人也不管藍蟲的人怎麼樣了,在沙漠裡遇到蟲潮,他們一般會直接開溜,遠遠避開,沒想到,竟然會在他們的老巢這裡遇到蟲潮,不對,是藍蟲的人將蟲潮帶過來的!

  藍蟲的人竟然能夠引發蟲潮?!

  這個認知讓沙蛇的人更加恐懼了。

  「讓它們離開!」沙蛇的人朝衣墾那邊喊道。

  可惜,現在沙蛇的頭領已經被那隻大甲蟲追殺跑了,這裡的人又不是衣墾的對手,群攻?但是周圍還有那麼多甲蟲,那都是吃人的!

  跑還是不跑?

  眼見著衣墾將周圍的沙蛇人一個個斬落,而被殺的人很快被地上那些甲蟲給吞食掉。

  也有藍蟲的人被咬,但是不用衣墾多說,他們都朝衣墾這邊聚攏過來了。包括原本等在小城外,聽到動靜趕過來的人,也都往衣墾那邊靠攏。

  衣墾看著地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蟲,心裡也瘮得慌。他不是那些長者,長者們相信圖紋,相信那隻甲蟲帶給他們重新生活的機會,可是,衣墾一直都是持懷疑態度的。只不過一個團隊需要一種精神支柱,便在商討圖紋和名字的時候,聽從了長者們的建議。對於這些蟲子,其實他心裡也沒底。

  見大家都朝自己這邊過來,衣墾也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了。

  「大家別對地上的甲蟲出手!」衣墾再次叮囑。

  剛覺得腿上被咬了一口的人,本打算將那隻甲蟲砍了,聽到這話,也只能甩甩腿,將腿上的甲蟲甩開。

  讓他們驚奇的是,那些甲蟲在往這邊走了幾步之後。又跑開了,並不繼續往這邊靠近。

  有用!

  一個藍蟲的人轉頭看向衣墾,「頭兒,這……這是你召出來的?」

  傳說中沙漠裡的一大災難,竟然會對他們如此平和,還幫著他們!

  真是太不可思了!

  他們決定,等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懺悔,不然以後遇到蟲潮被吃了咋辦?

  衣墾心中也想著同樣的事情,只是仍舊有懷疑。他們是奴隷,見過太多也經歷過太多,對於眼前的這一切,他仍舊不敢輕易相信。

  耳邊傳來不遠處轟響的動靜,那是那隻藍色大甲蟲與黑沙在戰鬥,只是不知情況如何。

  「你們現在這裡等著,我上去看看那邊的情況。」衣墾說著就想往後面沙石屋子頂上跳,腳還沒離地就被人抓住了。

  「不不不,頭領,我要跟著你!」抓著衣墾手臂的人急急說道。

  「對對,頭領。我們跟著你!」身側其他幾人也趕忙道。

  「不用,我一個就行,你們在這裡等……」

  衣墾沒說完,其他人一聲哀嚎,緊緊抓著衣墾不放:「不!頭領你別離開我們!」嚎得那個悽慘勁,似乎衣墾一離開,這些人就會被吃了一樣。

  可事實就是如此,一旦衣墾遠離,那些已經在血腥食慾中變得越發瘋狂的甲蟲們,就開始無差別攻擊了,唯獨不會去攻擊衣墾。

  衣墾一跳到屋頂上,那些在周圍徘徊的小甲蟲們,就縮小了包圍圈,朝著這邊靠近。

  見狀,下方的人朝衣墾使勁招手:「頭領救命!!」還有的人直接跟著跳到屋頂上。

  衣墾從屋頂上跳下,靠近的那些小甲蟲又往外退開。

  這樣一幕不僅藍蟲的人見到了,沙蛇也有不少人見到。

  那些甲蟲不吃衣墾,似乎還在特意避開他,意識到這個,一些沙蛇的人心中就開始思量了。萬事命最大。

  一個沙蛇的人朝衣墾那邊跑過去,邊跑邊叫:「我加入你們!我加入藍蟲!」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他們雖然擔心背叛會惹怒黑沙,但保命要緊,現在跟著藍蟲的人,不會被蟲潮吃掉,更何況,黑沙的下場未必會好,那隻大甲蟲一看就不好對付。

  看著越來越多沙蛇的人嚷嚷著要加入藍蟲,藍蟲的人也都看向衣墾,讓頭領做決定。他們都知道,這些沙蛇的人是被蟲潮逼的,但這對他們藍蟲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對於當下的形勢而言,是好的。不說忠誠不忠誠,現在沙盜團夥,比的就是誰人多。

  而被眾人當做保護傘圍在中間的衣墾,此時心情相當微妙。

  衣墾心中的驚訝比誰都多。

  竟然,真的這樣!

  莫非,長者們所說的庇護,是真的?!

  察覺到什麼,衣墾猛地轉頭往沙石屋那邊看過去,視線從門那裡,一直掃過幾個窗口,並未見到其他人,只看到不少黑色甲蟲從窗戶往裡面湧進去,讓想往屋子裡躲的人改變想法。

  「頭領,你看什麼?」藍蟲的一個人問衣墾。

  衣墾搖搖頭,「沒什麼。」他只是覺得剛才似乎有人在看著他們,只是,他望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

  而原本在沙石屋裡面的邵玄。已經往藍寶石那邊過去。

  嘭!

  沙地上的沙子如瀑布倒流一般飛濺而起,黑沙緊握著劍,將這道沖過來的沙瀑切割。

  沙子摩擦著劍身,發出刺耳的聲音,像是尖鋭的砂礫刮擦心臟一般。刺得耳膜生疼。

  黑沙體內的經脈膨脹,自掙脫桎梏之後,除了肉體更加強大之外,每一次動用體內的力量,實力就會再次大漲,如同圖騰戰士調動圖騰之力一樣。只是,與圖騰戰士不同的是,他雖然已經將力量奪為己用,但並未完全吸收,每一次動用那股力量,情緒就會容易狂躁,好在他每一次都控制著,沒有失去理智。

  雖說有副作用,但實力的增加也是確確實實的。黑沙躲開大甲蟲的長爪,手臂上的肌肉再次膨大,力量連連攀升,黑沙的雙眼中,整個眼珠子都變得血紅,朝外凸起,像是要流出血一樣,看著不遠處的龐大藍色身影。

  十指緊握劍柄,雙腳震地,雙腿彎曲下蹲,弓起的背部能看到椎骨凸起。關節起伏不斷,一陣陣咯咯的聲音發出,下一刻,整個人如砲彈般朝大甲蟲衝去,筋骨的力道與體內凝聚的力量混合在一起,劈出劍風帶著「嗚」的呼聲。

  眼見那隻大甲蟲兩條前肢再次抬起打算用沙瀑來擋住劍勢。兩條長柄鐮刀般的腳即將觸及沙地的時候,黑沙腳下驟然轉動,沙子都被鏟得飛起,扭轉的力量帶動身體瞬間折向,閃過了掀起的沙瀑,而黑沙本人,則出現在大甲蟲的側面,凌厲殺氣直撲大甲蟲而去。

  黑沙知道自己比力道是比不過這隻大甲蟲的,但他又不想就這麼放棄自己的地盤逃了,他想用自己手上的劍將這隻大甲蟲給斬了,可是每一次他衝過去的時候,就會被這隻大甲蟲用掀起的沙瀑擋住,所以,他決定改變策略。

  大甲蟲這般做法,定是因為它在害怕自己手上的這把劍!

  黑沙心中信心更盛,他的目標,是那隻大甲蟲的頭!沒了頭,這隻大甲蟲又如何能存活?它又不是岩陵造出來的那些怪物!

  鐺!

  強硬的力量碰撞,發出如金屬交錯的脆響。震動的力道傳至握劍的手骨之中,發出咔嚓的折斷聲,而黑沙兩條手臂也因為這股蠻橫的反震力道而彈開。

  黑沙瞳孔皺縮。

  沒有砍中!

  他的目標是大甲蟲的頭,可是,在劈下的時候,那隻甲蟲也似是早有準備一般,動用另外兩對腳,身體如陀螺一樣,瞬間轉了個角度,本來對著劍刃的地方,由頭變成了背甲,而背甲,是這隻甲蟲身上最硬的地方!

  黑沙手上這把劍,劍刃砍在它的背甲上,竟然只是留下一道並不深的痕跡!

  被反震的力道擋開之後,黑沙根本沒能來得及做什麼,背甲已經撞了過來。

  嘭!

  黑沙被撞得倒飛了出去,原本體內的力量就不穩,又在這一撞之下,頓時氣血翻湧,一口血噴了出去,雙眼之中也有血滲出。

  突襲失敗,再加上背甲上的痕跡,已經撼動了黑沙的信心。

  將人撞飛出去的藍寶石兩條後腿蹬動,看似笨重如裝甲車般的身體,卻在沙地上快速前移,一條前肢已經如鞭子般抽起。

  黑沙現在還在空中,尚未落地,他沒有翅膀,想要躲閃都不行,除了舉劍硬抗別無他法。

  砰!

  帶著齒狀的前肢如一把橫掃過來的重斧斧身,震開空氣的阻擋,重重拍打在劍上。

  強悍的力道隨著黑沙握著劍柄的手,直衝手臂。

  咔嚓!

  在手指指骨折斷之後,臂骨也發出脆裂的聲音,甚至整個背脊的椎骨都都在連連炸響,像是支撐不住一般。

  而黑沙本人,則在這一拍之下,砸進沙地之中,震起的沙流彷彿水花一般散開。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13 00:14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13 00:43
第七四五章 跪拜

  黑沙體內的力量越發絮亂,握著劍的手臂也無力,不得不換個手握劍,他剛翻身起來,那隻大甲蟲已經跑至面前,兩條前肢也已抬起,竟是半點喘息時間都不留給黑沙!

  大甲蟲帶來的壓迫力,黑沙只覺得頭皮發麻,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根本來不及躲,只能舉起手臂將劍身橫架在身前,來擋住已經甩至身前的一擊。

  嘭!

  黑沙整個人幾乎全部被砸進沙地裡面,握劍不穩。要不是因為如今肉體已經增強許多,換成其他人,早就被砸死了!但即便是黑沙現在,也只是勉強支撐著,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黑沙聞到了死亡的味道,曾經他以為在掙脫桎梏之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但此時,他卻感受到了,赤紅的滲著血的雙眼之中閃過懼怕。

  他不想死,他還想要一統這片沙盜零散之地,甚至曾經幻想要著某一天要去將岩陵的地盤也納到自己手下,掌控這一整片沙漠。

  可現在,他卻只能無力地承受一次又一次凌厲的充滿殺意的砸擊。

  藍寶石的攻擊其實很簡單,除了一開始因為沒有摸清黑沙手裡武器的強度如何時,有過數次的試探行為,但一確定黑沙以及那把劍的能耐之後,攻擊手段就十分清楚了。尤其是現在,在黑沙已經勢弱的時候,它也沒有絲毫懈怠,毫不留手。

  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簡單而直白,就是一次次的砸擊,砸進沙裡之後,便將人從沙地之下抽起來,再砸!一次砸不死就多砸幾次,就像當初它追殺那些沙蜥的時候一樣,你往沙地下鑽,就先將你撈出來,再打,除非真正釘死在爪下,否則不會絲毫放鬆,因為很多時候狩獵,以為獵物已經沒有站起的力量,準備做成球的時候,卻發現一個不留神,獵物跑了。

  為了不出現那樣的失誤,藍寶石兩條前肢都沒停。

  沙地上發出陣陣轟響,一朵朵沙子組成的花綻開又落下,坑洞出現又被掃平。

  黑沙聽著自己身上骨頭斷裂的聲響,意識漸漸模糊,連身上的疼痛都已經感受不到了。他其實已經後悔了,他不該那麼逼藍蟲的人,否則藍蟲的人也不會將這隻大甲蟲召出來,又或者,在這隻大甲蟲出現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逃,那樣的話,就算丟了地盤,丟了手下,以他的能力,再加上到手的這把劍,很快就能再次在這片沙漠上建立新的沙盜團夥……

  黑沙臨死也認為,這隻藍色的大甲蟲是衣墾召出來的。

  藍寶石的攻擊終於停下,鏟狀的頭動了動,似乎在想著將這個人怎麼辦,兩根槳狀的觸角動了動,它想將這個獵物裹成球,可是這個獵物太小了,裹成球也只是個小球。

  就在藍寶石猶豫間,邵玄已經給它下達了指令。

  藍寶石終究是沒將黑沙做成球,伸出前肢將已經砸進沙地裡的東西撈出來,便離開了。

  等藍寶石離開之後,一群黑色的甲蟲從沙地之下爬出來,朝著被撈出來的已經看不出樣貌的人湧過去。

  黑沙吃過很多人,甚至在剛開始的逃亡時期,血脈親人也沒放過,男的女的,老人小孩,都吃了,但是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被吃掉的一天,還是被一群蟲子。

  縮在一個低矮沙土屋子裡的沙蛇人,通過堵了大半的通風口的縫隙看到了那邊的情形,往屋子的角落縮了縮,他不敢出去,連黑沙都被蟲子吃了,他出去絶對逃不過蟲口。

  此時,衣墾那邊,圍繞在衣墾周圍的人已經有三百以上,有些邊緣的人因為離衣墾太遠,時不時被咬一口,卻又不敢對那些甲蟲出手,一個是怕出手之後會被咬得更狠,另一個是擔心藍蟲的人會將他踹邊上去自生自滅,藍蟲的人可是被咬了都忍氣吞聲的。

  甚至還有一些人為了搶奪更靠裡的位置而打起來。衣墾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招人喜歡,就算是自己手下,以前也只是因為實力的原因,對他畏懼居多,現在卻是畏懼中帶著崇敬,他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可是他真的沒召喚那隻大甲蟲,也沒做過其他的事情。

  「退了!蟲潮退了!!」外圍有人大叫道。

  「退了,真的退了!」更多的人狂喜。

  沙蛇的人則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們頭領黑沙,既然蟲潮已經退了,黑沙怎麼了?與那大甲蟲對戰是贏還是輸?

  原本流連在附近的黑色甲蟲們,要嘛鑽進沙地之下,要嘛直接離開,剛才眼前還是黑壓壓的一片,現在卻只剩下原本的沙地了。附近還有一些倒塌的沙土屋子,還有一些被啃得只剩下骨頭的骨架。

  沙蛇的一些人試探著往外走了兩步,並沒有再遇到黑色甲蟲。

  「頭領!蟲潮退了,是不是意味著那隻大甲蟲也離開了?」一個藍蟲的人問衣墾。

  衣墾推開擋在身前的人群,走出來。

  其他人依舊緊跟在衣墾周圍,雖然沒見到那些甲蟲,但是他們還是擔心,跟在衣墾身邊最保險了。

  衣墾步子頓了頓,繼續往前走,跳上屋頂往遠處望了望。

  「不,沒有,它還在!」

  衣墾話音剛落,已經走遠的人呼啦啦一下又縮回來,被藍蟲的人拿刀威脅也不走。

  「蟲潮並沒有退去,只是離開這裡,停留在不遠處,似乎在等著什麼。」衣墾跳下屋頂,說道。

  那些小甲蟲沒走,也就是說,那隻藍色的大甲蟲還在。

  那隻藍色大甲蟲是追著黑沙離開的,現在也已經聽不到那邊的打鬥動靜了,那麼,黑沙是跑了,還是已經被藍色大甲蟲殺了?

  不管是這兩種可能中的哪種,對衣墾來說都是好的,他也越發緊張,喉結滾動了一下,背後混著沙土的汗滑落,眼睛卻盯著周圍,耳朵仔細辨別周圍的聲音。

  唦唦唦唦——

  似乎有什麼在靠近。

  來自腳下。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心都在發抖。

  聲音更近了,對方似乎並沒有要隱藏蹤跡的意思。

  沙地上,一個藍色的背甲露出來。

  眾人皆摒住呼吸,有人想要逃跑,可是,有了之前的事情,現在他們抬腳之後卻猶豫了,一番掙扎之後,將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只是整個人都開始哆嗦。

  再次出現在衣墾面前的藍色大甲蟲,除了背甲上有劃痕之外,並無其他明顯傷口,看上去也沒什麼大礙。不過,它咬著的那個東西,卻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那是一把劍,是黑沙曾經拿著的那把。

  劍在這裡,那黑沙是不是已經死了?眾人心中各有猜測,但不得不說,留在這裡的人,心中都一鬆。

  藍蟲的人是覺得黑沙已經沒威脅了,而原本沙蛇的人則是認為,沒了這把劍的黑沙,應該不是衣墾的對手,他們的叛變也就不需要忌憚黑沙了。

  不明白這隻大甲蟲再次出現在這裡是為何,衣墾也不敢亂動,只是僵硬地站在那裡。他不是將這隻甲蟲召出來的人,他不確定這隻大甲蟲在追殺了黑沙之後,是否會對他出手。

  藍色的大甲蟲咬著那把劍,抬腳朝衣墾那邊過去。

  聚在衣墾身周的人趕緊退開,有部分藍蟲的人還擋在衣墾面前,被衣墾拍了拍,示意他們暫時到旁邊去,只留下衣墾一人面對這隻靠近的大甲蟲。

  獨自面對這樣一個生物,衣墾深感壓力,但是又不得不站在這裡,他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大甲蟲,想到一個可能,視線盯著大甲蟲咬著的那把劍,心跳不由得加快,手心滿是汗。

  大甲蟲咬著劍,來到衣墾面前,湊近似乎在分辨什麼,兩個如船槳般的觸角動了動,讓衣墾有種錯覺,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拍扁一般。

  其他人也是大氣不敢出。

  過了會兒,藍色大甲蟲口一鬆,劍掉落在沙地上,就落在衣墾腳邊。

  扔下劍之後,藍色大甲蟲轉身離開。

  衣墾看向腳邊的劍,蹲身,微微顫抖的手握住劍柄,劍刃上有一些痕跡,但並不深,劍刃也沒有缺損捲刃。

  衣墾手掌在劍身上拂過,擦去上面的沙塵,劍身依舊光亮,帶著一股神聖的意味。頭頂烈日仍在,劍身卻帶著涼意,有地下沙子的溫度。

  抬頭看著漸漸走遠的藍色大甲蟲,背甲上反射的陽光都帶著幽藍,衣墾放在劍柄上的手,由握變托,另一隻手也托在劍上。

  雙手將金色的帶著紋路的劍托舉,雙膝跪在被太陽曬得發熱的沙地上,朝著遠去的藍色身影叩拜。

  其他藍蟲的人見狀,也都齊齊跟著跪下,朝離去的藍色身影跪拜。

  這種時候,他們似乎意識到了那種,曾經聽說過卻未曾感受過的,名為信仰的東西。

  他們其中,有很多祖上就已經是奴隷,關於部落的事情,也都是在無人的時候,從父輩祖輩那裡聽說的,所以,部落人崇拜圖騰的那種心情他們不懂。但現在,他們似乎觸及到了。

  手臂上,胸前、背後,等等地方畫著的圖紋,似乎帶上了灼熱的溫度,烙進心底。曾經覺得可笑的圖紋,卻變得神聖,就如他們此時跪拜著看向那個龐大的藍色背影。

  或許,這點信仰,能夠支撐他們在漠漠黃沙之中,頑強地活下去。

  在藍蟲的人集體跪拜的時候,沙蛇的人則面面相覷。

  跪不跪?

  不跪會不會被吃掉?

  還是跪吧,既然選擇加入藍蟲團夥,藍蟲的頭領都跪了,他們怎麼還敢站著,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

  於是,繼藍蟲的人之後,沙蛇那邊選擇投靠的人,也跟著跪拜下來。

  在數百人跪拜之下,藍色的大甲蟲離開,消失在沙地之下。

  而那些停留在附近的小甲蟲們,也都跟著離去,鑽進沙地裡,很快便沒了身影。這一次,蟲潮是真的退下了,退乾淨了。

  等完全不見到一隻甲蟲的時候,衣墾握著劍站起來,看著前方的眼神幽深,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他有些明白,長者們說的那些話了。

  讓手下的人清點一下選擇投靠的,衣墾自己則走進沙石屋內。這裡今天早上還是黑沙的「豪宅」,現在已經換了主人。不過,這裏衣墾還真沒多看重。

  走向一個石桌,那上面放著黑沙早就寫好的一張獸皮,上面寫的是合作的事情。說的是合作,但上面條條都將藍蟲的人當奴隷使喚,這也是衣墾不同意的原因。

  當時藍色大甲蟲沒出現時,黑沙的逼迫下,其他人看向他,等著他做決定,或許有人想著臨時答應下來,等過了這一坎,再去想辦法,但衣墾知道,只要他現在答應,黑沙就會將他早就寫好的協議拿出來,讓他們重回奴隷般的身份。就算藍色大甲蟲不出現,衣墾也不會同意的,甚至當時做好了死戰的準備,只是沒想到……

  掌心傳來一陣微痛,衣墾皺著眉,將手掌上的血抹在獸皮上,然後揮劍將那塊獸皮砍碎。

  走出沙石屋,衣墾抬頭看向一個方位,那邊,是天水沙盜團夥的地下宮殿所在之處。他們經歷過絶望,經歷過各種艱難的事情,將來,他們也會經歷更輝煌的事。

  沙盜所在的這片地方,將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暴。

  對於那些沙盜的打算,邵玄不打算去詢問,沙盜的存在肯定會對岩陵的人造成威脅,即便現在的沙盜頭領們還不夠有經驗,實力也沒有真正提升起來,但只要有時間,他們將來也會威脅到沙漠上的其他勢力,如果能牽制岩陵的人就更好了。

  至於被衣墾他們跪拜視作信仰般聖物的藍寶石,它之所以來,是因為邵玄讓它過來的。

  當然,邵玄也不僅僅只是因為眼前這兩個沙盜團夥的事情,他讓藍寶石與黑沙交手,其實也是將黑沙作為藍寶石的磨刀石。

  藍寶石第四道鎖解開之後,有多大的能耐,邵玄不知道,需要實戰去檢驗。而且,藍寶石是生活在沙漠的,四道鎖帶來的提升和身體的變化,也都是在往適應沙漠環境做出改變,它適合在這裡生存,也有更多的甲蟲圍繞在它周圍,不可能跟著邵玄前往炎角本部那邊。

  若是邵玄將藍寶石帶離沙漠,到其他地方去,藍寶石無法發揮出優勢。所以,邵玄也沒打算將它帶出沙漠,這裡才是最適合它的地方。

  然而,沙漠上有岩陵的人,還有許多零散的沙盜團夥,或許現在的沙盜們還沒發展起來,那些頭領們也沒有得到足夠時間的提升,但是,人總是複雜的,狡猾的,要在沙漠上生存,藍寶石需要明白更多,而這些,它可以在與黑沙的較量中有所領悟。

  黑沙雖然衝開了桎梏,相當於他真正將曾經的奴隷主賦予他的力量奪為己用,但是現在他體內的力量還不夠穩,整體沒有得到足夠的發展,就像剛剛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一樣,火種的力量還沒有被完全吸收,只是在開始階段。現在的黑沙,面對藍寶石,無法佔據優勢,這也是邵玄放心讓藍寶石去試探的原因。

  不過,黑沙手裡的那把劍,卻能給藍寶石造成一定傷害,就算比不上工甲恆打造的劍,但畢竟是工甲家的人打造出來的能充當個人招牌的劍,能在藍寶石背甲上留下那樣的劃痕已經不容易了。

  邵玄要讓藍寶石知道,一些看起來比它弱小的生物,依然能夠藉助一些手段來抵抗,甚至,能耍計謀,而藍寶石自己也需要對策去應對,在實力不是絶對強大的時候,需要聰明一些。蟲潮已經夠惹眼,邵玄希望藍寶石能從經歷之中汲取更多的教訓,這第一個奴隷,邵玄還不想它就這麼在沙漠上淪為炮灰。

  好在,藍寶石也聰明,它一開始製造沙瀑,看似在抵抗和攻擊,但實際上,跟多的是試探黑沙和那把劍。

  沙瀑之中的沙粒在劍身上摩擦的聲響,能夠讓藍寶石明白那把劍的大致情況,確定能否用背甲去扛,而一旦確定那把劍不能真正上傷害到它,只要抓住機會,黑沙就別想跑了。

  沙漠上尋找食物本就不容易,猛獸們都會珍惜每一次的機會,所以,後面黑沙想跑也跑不了了。

  至於小甲蟲不攻擊衣墾的原因,那是藍寶石讓它們不靠近衣墾。

  小甲蟲們的執行能力,無法分辨太多的人,執行過度複雜的命令,所以,邵玄想讓它們全部避開藍蟲沙盜的人也不可能,於是,退而求其次,只是讓它們避開衣墾就好。

  邵玄對那個藍蟲沙盜團夥有些興趣,可是,藍寶石已經不記得那些人了,邵玄也無法瞭解實情。若是邵玄不在這裡,蟲潮真的會無差別攻擊,甚至,衣墾都會步黑沙後塵。

  邵玄在這次事情之後,也告訴藍寶石,記住衣墾的氣息,以後若是遇到他帶領的人,只要那些人不攻擊它,它也別帶蟲潮去攻擊衣墾他們,畢竟,他們的圖紋可是藍色推糞球甲蟲。

  既然藍蟲沙盜團夥的人將藍寶石看作信仰一般,那就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好了。

  沙蛇的小城外,偶爾能看到一些骨架,那是當時蟲潮出現時想逃跑卻沒能逃得了的人。

  邵玄從沙地之下回到炎角眾人等候的地方。

  「沒事吧?」

  塔等人趕緊過來問道。

  他們之前聽到了小城那邊的動靜,也看到了出現的蟲潮。塔說沒等到邵玄的訊號就不輕易出手,果然,沒多久蟲潮就出現了。蟲潮經歷的地方,他們也不敢隨意踏入,他們不是邵玄,會被蟲潮攻擊。

  沙蛇的人很多往外跑的,各個方向都有,有的往這邊跑,碰到了,炎角人就將他們直接殺掉,否則會暴露行跡。

  地上那些屍體邵玄讓甲蟲們幫忙解決了,沙子一埋,再無蹤跡。

  這裡不宜久留,或許很快藍蟲沙盜的人就會過來接受沙蛇剩餘勢力了。知道蟲潮與邵玄相關的人並不多,至少沙盜那邊的人是不知道的,或許將來他們會知道真相,但現在,還是不告訴他們了。

  沙蛇的小城並不是個歇息的好地方,那裡會讓被抓過的五人緊張,他們寧願直接睡在沙地上,也不想去那個小城了。

  正好,炎角的眾人也不想跟沙盜一起。他們離開,朝著出沙漠的方向走。工甲韌加上另外五個人,都在藍寶石背上,得到食物和水,傷口也上了藥,休息過後,他們的精神也好很多了。

  「那個……邵玄長老……」被救的五人中,年紀最長的工甲勘小心翼翼出聲。

  「什麼事?」邵玄看向工甲勘。

  「那個叛徒……」工甲勘指的是那個背叛他們的工甲家的人。

  「被吃了。」邵玄道。他看著那個人被蟲潮淹沒的。

  聽到那個叛徒已經被蟲子吃掉,工甲韌六人心中舒了一口氣,至少,那個叛徒得到了懲罰,但隨即又有些唏噓,同是受牽連,被逼無奈才出來的,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背叛自己,甚至還帶著沙盜來抓他們,最後還落得這樣的下場。

  「怎麼,你們還心疼?」雷說道:「若是我們炎角的人這麼背叛同族人,會被追殺,就算他遠逃,只要碰見,就盡一切可能將他殺掉。比如那個誰,當年背叛同族人之後投靠奴隷主的那個?」

  「刀臾。」陀接道。

  「對對,就是他,刀臾,就算投靠奴隷主,還在沙漠上混得很好,最後還不是被阿玄殺了?」

  雷提起刀臾,邵玄又想到當時的事情。如果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刀臾算是死了,但也沒消失,只是以另一種狀態「活」著。

  沙漠上某處,一支兩百人的隊伍行走在沙漠上。

  與沙盜們不同,這支隊伍的陣容比較特殊。最惹眼的當然是走在中間那個龐大的金甲巨獸。

  那隻巨獸呈橢圓形,只是不像藍寶石那麼扁,也長一些,走動的時候背甲上能看到一環一環的伸縮的痕跡,像是由數截組城的一樣。看似沉重的背甲武裝了身體的大半部分,隻身下伸出一條條長長的腳,腳很多,支撐著整個身體的行動。

  這隻巨獸背上,金屬打造的框架上籠罩著一些布幔,遮擋住陽光,像是一個小屋,裡面寬大的椅子上躺著一個人。

  「人找到了嗎?」懶洋洋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一個矮胖的身影快步靠近巨獸,抹著額頭的汗,恭敬道:「回三少主,尚未。」

  上方,布幔撩開,一個拳頭大的堅硬果核被扔出,毫不留情朝著那人當頭砸下,森冷的話音也隨之響起:「那就趕緊找!」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3 08:47 編輯

晨羲 發表於 2016-5-13 08:28
第七四六章 這人與你有仇?
  
  炎角眾人在接到工甲韌六個人之後,就不再停留了,趕緊離開這片沙漠,他們之前沒遇到阻礙,不代表後面也能順利,抓緊時間離開總是對的。
  
  還是同之前一樣,夜裡趕路的時候更多,白天會擇機休息,有時候為了趕路,睡覺得時間減少。在山林裡狩獵的時候,炎角的戰士們偶爾也會徹夜不眠,現在他們只是不適應沙漠的環境,行動速度受到限制而已,但趕路的耐力還是有的。
  
  在返回的途中,炎角眾人也跟工甲韌他們說了一下現在炎角部落的生存環境。
  
  原本工甲韌他們已經打算好了,生活在一個成天狩獵的隱藏在山林深處的部落裡,居住在那些用木頭和石頭建造的簡易屋子裡,使用那些他們早就不用的金器,穿著老舊的粗糙的麻布衣服,跟一群野蠻的部落人一起生活。
  
  可是,聽著聽著,怎麼就感覺不對勁呢?
  
  原來炎角人不是生活在山林深處?
  
  原來炎角人也不全住的是簡陋的木石屋子?
  
  原來炎角人除了狩獵,還會種地,農田面積還不小,除此之外,竟然還飼養了一些馴化過的獸類!
  
  原來炎角人還有自己的交易區?還是建造成城邑樣子的交易區?
  
  更讓他們詫異的是炎角人手裡的新青銅器,以及邵玄手裡的那把不知材質的刀,論硬度,就算是這中間最優秀的工甲韌,也沒有把握自己打造的劍能夠比得過炎角人手裡的新青銅。
  
  不可思議!
  
  這是他們想像的部落人嗎?!
  
  在與工甲韌他們交流的時候,炎角眾人就察覺到。這些人對部落人的印象居然那麼「落後」!
  
  簡直不能忍!
  
  雖然說,他們部落以前確實是那樣的,但如今炎角已經大變樣了。對於工甲韌他們對炎角的看法,炎角眾人很生氣。
  
  已經被炎角人所描繪的景象所驚呆的六人。見炎角眾人的面色不是很好,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得罪這些人了,趕緊解釋。
  
  「抱歉,我們一直留在王城,對部落人的生活的確不了解。」工甲韌也不好意思,他以往聽說的部落人,真的就是那樣的。
  
  在海那邊,除了建立城邑的奴隸主貴族之外。就是那些已經不以部落模式生存的各種組織和團體,對這些工甲韌六人還了解,可真正那些在山林深處生活的、遠離城邑的、還保持著原始的部落狀態的部落人,他們從別人口中聽說的,與炎角人描述的,真的天差地別。
  
  或許,真如工甲恒所說,炎角是個不錯的地方,他們去那邊,未必比不上以前。
  
  他們一直以為金器是部落人一直缺少的。或許到時候資源會緊缺,但塔的說法是,他們囤積了不少金器。還搶過很多,所擁有的資源雖然不多,但只他們這些人的話,還是夠打的。
  
  既然知道要投靠的部落條件還不錯,重要的是,他們有發揮自己專長的機會,能有屬於他們的鑄造室,那就足夠了。
  
  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越來越向往,工甲韌六人心情也好了起來。與炎角眾人的話也多了。
  
  「你們在這邊生活,最要緊的就是將這邊的語言學好。並不是每個部落都懂那邊語言的。」邵玄說道。
  
  炎角眾人現在能知道些海那邊的語言,能與工甲韌六人聊起來。那是因為征羅他們那一半融入之後,大家相互影響的,而且邵玄這次帶出來的也都是懂一些那邊語言的,不至於工甲韌他們喊救命都聽不懂。但真正出了沙漠,進入部落人生活的範圍,工甲韌他們就得入鄉隨俗了。
  
  「的確。」工甲韌點頭,他們確實要學會這些。
  
  正好趕路也沒什麼事,工甲韌六人就跟著炎角的人學這邊部落人使用的語言和文字,有時候歇息,還會在沙地上寫字。
  
  炎角人給工甲韌他們用的藥也是比較好的草藥,如今工甲韌六個人已經能夠走動和小跑,只是畢竟沒有完全恢復,趕路還是跟不上炎角人的速度,所以仍舊在藍寶石背上。
  
  「大概再過個五六天就能出沙漠了。」塔說道。
  
  五六天,也不長,工甲韌他們之前在沙漠上的時間更久,更難熬,現在相比之前來說,已經足夠輕鬆了,就這樣過個五六天也不算什麼。
  
  「最近小心點。」邵玄突然道。
  
  正在喝水的塔等人一愣,問:「會碰到麻煩?」
  
  「嗯,」邵玄將手中的草繩碾碎,扔進沙子裡用腳一混,乍一看去,很難將那些草屑與那些乾燥的沙子分開。
  
  「避不了?」塔問。
  
  「難。他們可能是跟著找過來的。」邵玄想到以前遇到過的鼻羅,知道那些已經在沙漠上生活了千年的奴隸主們,手頭肯定有不少善於追蹤的獸類,甚至可能還有其他的辦法,想要將他們甩脫,並不容易。
  
  聽邵玄這麼說,其他人也都認真起來。
  
  「岩陵的人?」陀問道。
  
  「應該是他們。總之,大家小心些。」
  
  工甲韌他們疑惑為什麼邵玄能夠預測到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見其他炎角人這麼信任,而且隊伍中的氣氛也變得非常嚴肅,他們想問一些問題也不好問出口。總歸是為了他們幾個。
  
  那之後,隊伍中安靜許多,工甲韌六人也不再問來問去,因為炎角的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警惕四周上,根本無暇分心來跟他們聊天。
  
  「聽聞岩陵弄出了一些怪物,砍不死,你們遇到過嗎?」雷問工甲韌。
  
  工甲韌搖頭,「我們只是遠遠見過一次,是不是真砍不死我不知道,但那些怪人被砍成一半之後。上半身還能靈活行動,而且沒有流血,身體是黑色。」
  
  當時他們過海的時候。那邊正混戰,他們繞遠路乘船過去的。只是遠遠見過一次,那場面非常詭異,看得工甲韌幾個人渾身冒寒氣。也難怪一開始王城那邊收到的消息說戰況不妙,任誰對上那樣的怪物也會先怯三分。
  
  一聽說那些怪物被砍成兩半竟然也不會死,還能靈活的用雙臂輔助走動,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揮動武器殺人,炎角眾人就算有心理準備,也覺得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砍掉頭也不行?」陀問。
  
  「不知道。」這個工甲韌他們是真不知道。他們所有的手段都用在避開戰場,避開追殺的人上面,當時也不會去多注意那些怪物,逃命都顧不上,哪還顧得上去觀察那些人被砍掉腦袋能不能行動?
  
  「可以的。」邵玄說道。
  
  炎角眾人以及工甲韌幾人,都看向邵玄,除了塔知道一部分原因,其他人都不清楚。
  
  「那些怪人是沒有內臟的,包括心臟,頭也不是最核心的地方。當然,除掉頭,肯定會對他們有影響。但是他們依舊能行動。」邵玄說道,「所以,如果遇到了,你們可以先斬掉他們的頭,然後再斬掉他們的四肢,但是,那時候他們還是不會『死』,所以你們就要小心,可能會有一節斷臂什麼的偷襲……」
  
  聽著邵玄這麼說。眾人只覺得頭髮絲都要豎起來,工甲韌甚至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聽邵玄說砍掉四肢的時候,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覺毛骨悚然,畢竟,他們的成長環境與這些炎角人是不同的,這些話對他們更有衝擊。
  
  炎角的眾人雖然覺得驚悚,但也在認真記住邵玄的話。
  
  「記住,他們只是傀儡,他們是被人操縱的,沒有生命,不會流血,沒有痛感,也不會有自我意識,除了擁有強悍的身體之外,與乾枯的木頭沒有什麼區別,重點在於操控他們的人。如果有機會,我會先將那個操縱傀儡的人解決。」邵玄繼續道。
  
  炎角眾人點頭,表示自己都記住了。既然那些根本就不能算是人,跟木頭一樣,他們也就用對待木頭的方式來對待那些本已經死去,卻依舊活動的「人」。
  
  在眾人警惕之下,又走了兩天。
  
  這日,邵玄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鷹鳴。
  
  是喳喳的叫聲。
  
  「來了!」邵玄看向一個方向。
  
  「好快!」沒多久,塔就感受到有人在快速靠近,比他們趕路的速度要快得多。也難怪邵玄說未必能避開。
  
  炎角眾人嚴陣以待。
  
  遠處沙地與天相接的地方,開始有滾滾沙塵翻捲而起,一個巨大的身影反射著金光,最為醒目。
  
  那是一隻長橢圓形的巨獸,看著反光就知道它幾乎全身被硬甲武裝著。那隻巨獸背上有人,只是有布幔擋著,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何人。
  
  那隻金色巨獸周圍,還跟著其他人,都是穿著金色的鎧甲,與邵玄曾經見過的金甲衛很像。
  
  邵玄的視線在最靠近巨獸的那些人中掃了一眼,雖然這些人渾身都穿著鎧甲,甚至給邵玄的感覺也與當初的金甲衛很像,但是讓邵玄更在意的,則是跑在外圍的那些人。
  
  那些人套著厚厚的布衣,看上去很低調,甚至連頭都罩住,若是普通人,在這麼大的太陽底下穿成這樣還這麼劇烈地奔跑,肯定會熱得渾身冒汗,巨獸身周的那些穿著金色鎧甲的人就相對正常一些,能看出疲勞的樣子,但這些人卻像是一點感受不到,也不知疲倦一般。
  
  就是他們!
  
  那就是傳說中的怪人!
  
  也只有那些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不知疼痛,不知疲憊,不知冷熱的人,才會如機器一般行動,就連每一步抬腳的動作都邁得整整齊齊!
  
  若只是這樣,他們看上去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然而,事實上那些只是傀儡罷了。
  
  離得近了,沙塵的遮擋也有限,風一吹,能看出個大概。
  
  約莫兩百人。
  
  這兩百人中,穿鎧甲的人有一百個。那些怪人也有近一百,兩邊各半。
  
  見到其中還有一隻巨獸,工甲韌六人便從藍寶石背上下來。藍寶石這樣顯然是要參戰的,不可能一直馱著他們。再說他們現在也能走能跑了,拿著炎角人給的新青銅武器,站在一起,周圍的炎角人將他們護在中間。
  
  那支隊伍越來越近,一直到離他們百米遠處才放緩速度,又往前走了點,才停下來。
  
  炎角眾人都發現,離那隻巨獸近的那一百人,停下之後能聽到明顯的喘氣聲,穿著鎧甲也能看到他們起伏的胸口,就連那隻巨獸,也有喘氣的樣子,垂頭的時候,將地上的沙都吹起來。
  
  可是,站在外圍的那些人,別說喘氣了,連呼吸都無!停下來之後,那人就直接僵硬地站在那裡。當真如木頭一般,因為那些厚厚麻布的遮擋,也讓人看不清他們的樣貌。
  
  但炎角眾人心中已經猜測。那些人,或許就是大家所說的那些怪人。
  
  藍寶石一見到那隻巨獸,就走到邵玄身旁,抬了抬兩條長長的前肢,威脅似的看了前面的巨獸。
  
  巨獸與巨獸之間很難和諧相處。
  
  「將工甲家的人交出來。」一個冷淡的聲音從金甲巨獸背上傳出,布帳的遮擋也看不到對方什麼樣子,只能從聲音中聽出濃濃的倨傲和不屑。
  
  那人說完也不等回答,繼續道:「哪個是工甲韌?站出來。」
  
  邵玄眉毛挑了挑,塔幾人的面色也變了變。為什麼對方只點了工甲韌的名?但是並未去看工甲韌,邵玄背在背後的手擺了擺。示意工甲韌幾人不用回答。
  
  那人等了會兒,沒等來回覆。聲音不由再次往下沉,這一次帶著明顯威脅的意味,「哪個是工甲韌?不說就全都死!」
  
  邵玄仔細想了想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但是因為時隔太久,對不上人。
  
  「你又是誰?」邵玄問。
  
  「住口!少主問的問題你們還沒有回答!」一個穿著鎧甲的人往前跨出兩步,指著邵玄喊道。
  
  接著,一個略微陰鬱的聲音在蟲背上的布帳後響起,「二少,不用廢話,先殺幾個人,他們自然會說話了。」
  
  「您說得是。」還是先前那個聲音道,只是沒了面對邵玄一行的倨傲,似乎對剛才說話的人很是忌憚。
  
  「二少主?落葉城二少主蘇勒?」邵玄突然想起了這位。
  
  當年剛進沙漠的時候,他們就在落葉城內,而落葉王蘇倫當時有三個兒子,大少主蘇卡,二少主蘇勒,以及三少主蘇古,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不過關係卻勢如水火。
  
  當年還是因為邵玄的原因,讓蘇古搶到了原本應該輪到蘇勒前往鬥獸城的名額。
  
  邵玄一出聲,金甲巨獸背上的人就將布幔掀開,俯視般看過去,隨即眼神一厲,迸射出寒光:「炎角邵玄?!」幾乎是一字一頓,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這強烈的恨意就連工甲韌幾個都能明顯感覺到。
  
  炎角其他人看向邵玄,眼神詢問:這人與你有仇?
  
  就連邵玄也沒想到蘇勒竟然會記住他,都過去這麼久,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蘇勒當然記得清楚,要不是邵玄,當年蘇古就不會有機會跟著他父王前往鬥獸城,就不會有資格參與到一些重要的事務上,更不會有機會發展到如今跟他相爭的程度!
  
  蘇勒這人記仇,就算是時間隔得久,他也會將惹過他的人記住,當然也記得邵玄。
  
  在蘇勒與邵玄一行對峙的時候,離他們稍遠的某處,一支與蘇勒人員配置相似的隊伍,也在朝那邊前行,就連巨獸也是一樣的種類。
  
  一個矮胖的人身形一顫,顛顛兒跑到金甲巨獸旁邊,朝巨獸背上的人道:「三少主!有消息了!」
  
  「哦?趕緊說來聽聽!是那邊的先找到人了?」躺在巨獸背上的人隨手拿過一個果子,使勁咬了一口,像是發泄一般。既然又被對方搶先了!
  
  聽得出來蘇古的心情不太好,矮胖的那人硬著頭皮道,「是,二少主已經找到人了,不過那邊也有人護著,好像是炎角部落的人,真是奇怪,炎角部落的人怎麼會跑到這裡……」
  
  「噗!」蘇古將剛咬了一口的果子吐出來,手上大半個脆嫩的果子直接往外扔了,朝外吼道:「上來說話!」
  
  矮胖男子嚇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往巨獸身上爬去,看上去笨重,行動卻很靈活,跐溜一下就躥上巨獸的背,來到幔帳前,躬身道:「剛得到的消息,是炎角部落的人將那幾個工甲家的人帶走了。現在二少主正在搶人,三少主您看,咱們是不是趕緊過去,要是慢了,工甲家的人就被他們搶走了!」
  
  說完矮胖男子等了等,沒等到蘇古的回覆,覺得奇怪,又問道:「少主您……」
  
  「不去。」裡面傳出聲音。
  
  「是!馬上就……什……什麼?!」矮胖男子覺得自己聽覺出了毛病,往日三少主不是跟二少主爭得激烈嗎?什麼事都要爭一爭,畢竟,落葉城主蘇倫說過,手下的東西,只能有一個人繼承,而現在,蘇倫活著的子女裡面,只有二少主蘇勒和三少主蘇古了。
  
  以前大家都以為會是大少主蘇卡與二少主蘇勒去爭落葉王的繼承資格,但後來沙漠事變,落葉王也不再叫落葉王,只是叫落葉城城主,不過即便如此,如今的落葉城相比起從前來說,要大一倍以上,至於王不王的,反正越不過岩陵城去,稱呼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擴張了一倍,而且資源更多,財富更多,還能得到岩陵王委以重任,這個誘惑是非常大的。
  
  蘇倫的決定依舊沒有變,他說了,繼承者只有一個,而且是幾乎全部的資源和財富,所以,當時很多人覺得肯定是大少主與二少主的爭奪,可沒想到,大少主竟然在一次外出任務中遇到意外,被海那邊過來的人殺死,便只剩下二少主和三少主了。
  
  那時候,很多人依舊覺得,既然大少主沒了,那麼肯定就是二少主繼位,可偏偏,三少主蘇古卻雄起了!時至如今,這兩位少主幾乎勢均力敵,凡事都爭奪得激烈。
  
  若是以往,接到任務之後,一聽說蘇勒先到,蘇古肯定會急得冒煙,催促趕路,可是這一次,卻截然不同。
  
  「我說不去就不去,沒聽到?!」頓了頓,裡面的蘇古又道,「放緩速度,不用這麼急。」
  
  「是。」矮胖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想,這位三少主真是難伺候,剛才還說不去,下一句就說放緩速度,要是再過一會兒,會不會後悔?
  
  不管如何,隊伍已經依照蘇古的要求,放緩了速度,原本行走匆忙的隊伍,看上去像是閒逛一樣,懶懶散散的,一步一點走得慢悠悠。
  
  「怎麼會是炎角部落的人?」蘇古很傷腦筋,炎角的人過來,帶隊的極有可能就是邵玄。說實話,蘇古有些怕邵玄,這是從一開始在落葉城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後來的一些事情也讓他對邵玄更加忌憚,可是就這麼放棄他也不甘心,所以才讓隊伍放緩速度,最好他們到達的時候,炎角的人與蘇勒的人兩敗俱傷,這樣他就省下不少麻煩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3 09:02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14 01:07
第七四七章 以多欺少?

  烈日之下,漫漫黃沙之中,兩撥人對立。

  蘇勒看著邵玄的視線帶著顯而易見的凶光,若是有可能,他都想親手將邵玄給砍了餵奴隷,可是,蘇勒惜命,他也知道邵玄不好對付,當年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當初鬥獸場的情形。

  蘇勒可不想冒險,如果他死了,落葉城的繼承資格,就只能便宜了蘇古那個蠢貨!

  不過,以他蘇勒現在的地位,並不需要親自過去,他可是一個奴隷主,手下是有奴隷的。自從沙漠上的局勢改變之後,他也訓練出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更優秀的奴隷,戰鬥只需要交給那些奴隷,他在旁邊看著就行了。

  更何況……

  蘇勒微微側頭看向斜後方坐著的一個人,這人在穿著上與隊伍外圍的那些毫無聲息的「人」一樣,都是一身灰白的麻布,不同的是,那些毫無聲息的「人」是連整個腦袋都被麻布包裹,而這個人,只是用兜帽遮著,只能看到有些蒼白的下半部分臉,光線暗的時候,甚至一點表情都看不見。

  在沙漠上,大多數人皮膚都因為太陽的原因而曬得偏黑,可這人卻像是許久不見陽光一樣,甚至給人一種病態而另類的蒼白。

  這樣的人在岩陵並不止一個,有些在參與海岸的戰爭,有些則跟著他們這些奴隷主,他那位三弟身邊也有一個這樣人,這類人才是外圍那些怪人的操控者。

  雖然這樣的人在身邊總是讓他不自在,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是一種保護力量。有這些人在,蘇勒也放心很多,自己手下的奴隷也耗損得慢。

  瞟了身後的人一眼,蘇勒覺得底氣足了些,自己這邊,奴隷就有一百個,那些怪人也有一百個,再看看炎角那邊,數了數也不過五十來個。再比巨獸,自己這邊巨獸明顯就比邵玄那邊的要大,而且,那隻甲蟲看上去也沒什麼厲害的地方。

  這麼一比,蘇勒的底氣再次提升。

  於是,蘇勒眼中露出狠戾,如果是其他人,按照他的要求交出工甲家的人之後,他或許還會放他們一馬,畢竟戰鬥也是要消耗人的,他捨不得自己手下這些人,訓練這些奴隷不容易。

  可炎角人?他一個都不會留!他還可以帶著炎角人的屍體回去領賞!

  蘇勒拉了拉旁邊的一個金屬做成的鈴鐺,立刻有奴隷過來。

  八個穿著鎧甲的奴隷,將巨獸背上的那個小屋卸下,如抬轎子一般穩穩抬著,生怕一不小心手抖了惹裡面的人生氣。

  看這些人熟練的動作,應該做過很多次。

  「小心,要來了!」邵玄道。

  從巨獸身上卸下來的小屋,只是為了讓那隻金甲巨獸參戰而不影響到裡面的人。蘇勒坐在裡面,被人抬著退到隊伍後面,穿著金色鎧甲的人圍繞在他周圍,而那些毫無聲息的人則站在最前面最外圍。

  沒了顧慮,那隻金甲巨獸兩顆鉗子般的螯牙動了動,發出一聲如狂風過境的嘯聲,抬起上半身,數十隻腳朝向外折,下方看上去幾乎貼著地面的腹部露出來,即便腹部不如側面及背部那樣有厚厚的金甲武裝,但同樣有硬甲,只是顏色稍淺。

  隨後,金甲巨獸將抬起的上半身往下砸,如一根狼牙棒重重鎚向地面!

  沙地猛然震動,如巨石砸落,大山崩塌,彷彿耳邊驟然響起的驚雷,離得近的人會覺得腦袋發疼,胸口氣血翻湧。

  工甲韌六人感覺很是壓抑。他們在逃亡的時候,並未遇到過這樣的巨獸,即便有,也是遠遠看過,如果真遇到這樣的巨獸,他們早就死了。

  轟響之後,一波波沙浪掀起,起伏著朝炎角眾人所在之處蔓延。

  波浪蔓延至炎角眾人腳下,站在相隔近百米遠的地方也覺得腳下不穩,像是站在風浪中的小船上一般,顛簸搖曳。

  龐大的金色身影,濺起的風沙與金甲巨獸身上的鎧甲摩擦產生的聲音,就像是沙子在堅硬的金屬上打磨一樣,發出嗤嗤的尖鋭聲響。

  陣陣強勁的風沙迎面撲來,工甲韌抬起衣袖,遮住口鼻,眼睛都被吹得眯成一條細細的縫隙,以防沙子吹進眼睛。略微寬大的衣袖在風沙吹襲之下發出啪啦啦的聲響,頭髮幾乎都被吹得與地面平行。

  這巨獸不好對付!

  那麼,炎角人該怎麼辦?工甲韌朝周圍望去。

  出乎工甲韌的意料,炎角的人,在剛才那般威懾之下,並沒有露出恐懼或緊張,好像剛才金甲巨獸的那番表現只是吹了一陣普通的風而已。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並非故作鎮定,炎角的眾人真沒將那隻金甲巨獸看得多重。

  裝什麼逼!

  我們連石蟲王蟲都見過,面前這隻或許會給工甲韌他們帶來不小的壓力,可對於見慣了巨獸,經常狩獵兇獸,連王獸都見過幾隻的炎角人來說,心情波動還真不大。

  炎角眾人只是側頭往金甲巨獸那邊看了眼,便再次將視線轉向那些蒙著臉沒有一點聲息的人,他們更在乎這些被稱為「怪物」的人。

  只不過,炎角人的沉默,讓蘇勒覺得他們是害怕了。

  「你們就這麼點人,算了,你們將工甲韌他們交出來,我給你們離開的時間。」蘇勒緩緩說道,似乎是難得的恩賜一樣。

  給離開的時間,卻不說到底給多少,也不說之後會如何追殺。

  聞言邵玄笑了笑,抬頭看向布帳吹動的方向,「你覺得你們人多優勢大?想要以多欺少?」

  「是又如何?」蘇勒覺得以多欺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也是最保險、他最喜歡的,反過來那才叫不正常。

  「不如何。」邵玄抬起右腳前腳掌,又踏了下去。

  腳下的地面發出一聲輕震,遠遠不如那隻金甲巨獸來得震撼,卻傳得很遠,周圍的空氣都像是在這一踏之下起了絲絲變化,彷彿有陣陣悶雷從邵玄腳下傳開,聲音不大,似乎來著遠處,又像是其來自地底,地面上一層沙貼著地面呈圓形朝外散開,迅速擴張,很快已經經過了蘇勒那邊。

  站在蘇勒周圍的那些穿著鎧甲的人,只覺得腳下被風沙輕輕刮擦了一下,可他們卻有一種錯覺,彷彿剛才有一隻冰冷的手從握住了他們的腳,令他們驟然升起一股涼意。

  天正熱,之前又一直趕路,應該是非常熱才對,可是剛才那一下,他們卻不自覺地抖了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少主,有古怪……」

  蘇勒也覺得怪異,撥開布帳往外看,突然渾身一震。

  「甲蟲!」

  他看到沙地上出現了一隻隻黑色的小甲蟲,單獨的一隻看上去一腳就能踩死,可是,冒出來的甲蟲越來越多,這讓他有了不好的猜測。

  再看看邵玄旁邊的那隻藍色的大甲蟲,蘇勒猛吸一口氣,手指一顫,鬆開布帳,嚥了嚥唾沫,聲音帶著壓抑和震驚。

  「蟲潮!」

  蟲潮的恐怖是從什麼時候被大家所知,什麼時候傳開的?

  在蘇勒的記憶中,最早的時候雖然也有一些甲蟲群啃食鬥獸屍體的事情,但那並不是恐慌的開始,蟲潮帶給他們的真正的恐懼,是從當年的一件事開始。

  當年,雪原王派出兩百金甲衛追殺邵玄,可是,金甲衛卻一個都沒能回去。據說,出去尋找金甲衛的人,在沙漠上某處看到了金甲衛的屍骨,只剩下慘白的骨頭、破碎得如爛布一般的衣服,以及他們引以為豪的那身金色鎧甲,半埋在沙子之中,一片死氣。

  即便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人說起,也能想像出那樣詭異的一幕。雖然傳言有誇大的成分,那兩百金甲衛未必都全部死在蟲潮之下,但是,那兩百金甲衛的徹底消失,極有可能與蟲潮相關!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蟲潮」成了沙漠上的另一種令人人之色變的災難。

  蘇勒手下這些奴隷,的確是仿照當初雪原城有名的金甲衛來武裝的,他和蘇古都做了同樣的事情,這些人身上的鎧甲也都是同一批打造出來,之後蘇倫才分給他們的,算是落葉城城主在選定繼承人之前公平的資源分配。

  當年雪原城有名的殘酷血腥如絞肉機一般的金甲衛,都無法逃出蟲潮的啃噬,那他手下的這些奴隷,下場會如何?

  蘇勒確實以擁有一支金甲武裝的奴隷隊伍為傲,但他也知道,他手下的這些奴隷,與當年的雪原金甲衛還是有差距的。

  想著,蘇勒背後竄起寒意,牙齒都在咯咯發抖。剛才邵玄所說的那句「以多欺少」竟然是這個意思!

  從沙地之下湧出來的黑色蟲子,已經形成蟲潮,入眼所及,黑色的蟲潮幾乎遮擋了大部分視線。

  黑色的甲蟲們朝著蘇勒這邊如海浪般湧過來,穿著鎧甲的奴隷,大叫著將撲到他們身上的甲蟲拍下去,可是,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甲蟲從鎧甲和衣物之間的空隙鑽進去。

  奴隷們騎著的遠行獸驚恐地跺著蹄子,將背上的人甩下,原本整齊的隊伍,變得一團糟。

  然而,也有例外。

  邵玄看著那邊的情形,面色凝重,「它們避開了那些怪人!」

  那些甲蟲們,不管是新鮮的還是腐爛的肉,都會絲毫不留,可是,在面對那些怪人的時候,卻像是不想接近一樣,表現得十分排斥,湧過去的時候都繞道了。

  與慌亂的金甲奴隷相比,站在外圍的那些渾身罩著麻布的人,當真如一個個木頭般,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5-14 02:28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6-5-15 00:22
第七四八章 不死怪人

   廣袤的充滿了起伏和褶皺的黃沙之上,慘叫聲和獸吼聲不斷。

  最先遭殃的是那些穿著鎧甲的奴隷們,從沙地之下湧出來的黑色甲蟲,如浪潮般席捲而去,眨眼間將站得靠前的那些鎧甲奴隷包裹起來,一隻隻黑色甲蟲彷彿化身饑餓的兇狼,紛紛撲過去。

  這些甲蟲太多,就算這些奴隷將它們震開了,依舊會有其他甲蟲紛湧而至,只要有一個疏忽,就會讓那些甲蟲抓住機會,鑽進鎧甲裡面去啃食。

  一個穿著金色鎧甲的奴隷瘋狂地吼叫之後,終於支撐不住,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剛剛才將一波甲蟲震開,在黑色浪潮之中露出了上半身得以喘息,可下一刻就又被籠罩,他的臉上已經被啃咬得血肉模糊,血腥刺激了那些甲蟲,使得那些甲蟲們更加瘋狂起來。

  數量太多太多,從心理上,這些奴隷們就已經崩潰。

  奇怪的是,除了站在最外圍的那些怪人之外,甲蟲們也不靠近那個布帳圍繞的小屋,以至於那些陷入蟲潮中的奴隷們都往那邊擠,邵玄彷彿看到了之前衣墾所遇到的那麼一幕。只不過,不同的是,衣墾那時候不被蟲潮攻擊是因為邵玄和藍寶石的原因,而眼前這一幕,卻是別的原因,就如甲蟲們不靠近那些怪人一樣。

  見蟲潮並不靠近,蘇勒心中稍定,最大的恐慌已經被解決了,只要他沒事就行。奴隷的死亡讓他感覺難受,倒不是傷心,而是因為奴隷與奴隷主之間的那些聯繫,在奴隷死之後會被強行割斷。越是聯繫緊密的奴隷,這種聯繫斷開的時候,奴隷主的感受越強烈。

  這些穿著金色鎧甲的奴隷,都是他精心訓練出來的。被蟲潮吞噬的奴隷的死亡,讓他感覺像是當頭一錘,頭痛欲裂,心中焦躁。好在,眼下的情形看來,蟲潮也不是無所不能的,至少在面對那些人的時候,是沒有用處的。

  蘇勒雙眼之中爆出狠戾之色,大吼道:「殺了他們!」

  金甲巨獸已經朝那邊衝了過去,它是蘇勒奴役的巨獸,若是在沙漠局勢變化之前,這樣的巨獸會被帶往鬥獸場,可是現在鬥獸場已經很久不開了,這些巨獸也成為了戰鬥的一部分,也是每一次蘇勒出行任務的時候會乘坐的。

  「去吧!」邵玄對旁邊的藍寶石說道。

  雖然論體型,藍寶石沒有那隻金甲巨獸大,看上去噸位也差一截,但邵玄對藍寶石有信心。

  兩隻巨獸碰撞的轟響,像是製造了一場沙漠上的風暴,飛揚的沙塵讓地面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原本無聲呆立在那裡的那些怪人,此時也動了。

  奴隷們被蟲潮逼得不敢衝,蘇勒也捨不得就這麼讓自己這些精心訓練的奴隷去送死,也只有讓那些怪人上了。光憑那些怪人,也能勝過炎角人吧?畢竟,數量上,他們這邊依舊占優勢。

  「護住他們!」塔對圍在工甲韌六人周圍的戰士喊道。

  炎角眾人抽出用獸皮套住的刀劍斧矛等等武器,在前來沙漠的時候,都帶了兩種武器,一種是新青銅,另一種則是普通的銅器。之前大多數時候,除非對付那些沙漠上的猛獸,他們所用的都是那些普通的武器,而新青銅則都是用套子套住,畢竟,這樣的武器太有特色。所以他們在做了掩飾,而現在要拚殺了,他們當然不會再留手,也不用再遮掩。

  體內圖騰之力爆拉,不過眨眼間,炎角眾人已經氣場全開,身上的圖騰紋出現,沒有吶喊,沒有嘶嚎,沉默著向前衝殺。在山林裡狩獵的時候,他們也並不常發出吼聲,除非是獵殺已經進入尾聲或者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圍獵,比如利用吼叫聲驅趕獸群等等。

  現在,戰鬥時他們也是保持著同樣的習慣。

  手中的大斧毫不留情掃砸過去,與前方衝過來的怪人手中的利器相撞,蠻橫的力道震得對方連連後退。持斧的炎角人肩膀連抖將反震的力道一卸,抬臂再次掃過去!

  握著長矛的戰士,早已將青色的矛頭換上,長柄一震,飛揚的風沙像是被破開了一個的孔洞,矛頭如盯住獵物的尖牙,直咬向對面整個頭都被麻布包裹的人。

  刺耳的碰撞聲自各處響起,而炎角的眾人,此時都是按照邵玄之前的建議,先朝對方的頭部攻擊!

  長矛穿透一個蒙頭怪人的咽喉,在那裡留下一個窟窿,若是正常人,遭到這樣一擊,傷口處的鮮血早就泉湧而出。可是,這些怪人在咽喉被刺穿之後,不僅傷口處沒有絲毫血液濺出,他們的行動也幾乎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有的還以頭撞擊,用腦袋來當做攻擊工具,看上去像是抱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氣勢!

  邵玄心中一聲暗嘆,果然如此!這些是早就死去的人,現在的這些,不過是被支配著的傀儡而已,沒有痛覺,沒有意識。

  再強大的兇獸也會在爭鬥之中做出一些自我保護的反應,比如要害處受到威脅時,它們會做出躲閃或者抵擋。可這些怪人,就像是不知道一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攻擊為主要目的,每一次的攻擊都帶著殺意。他們不能稱之為人,更像是一個個殺人工具!

  邵玄右腿踏地彈射,瞬間退後兩步,避開對方撞過來的頭。這些人不怕疼,豪無忌憚,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不會受到外界影響,就算是自身受到傷害,也不會有什麼波動,可邵玄自己不能不顧。

  腳踝碾轉,退勢驟停,手中握著的刀如一道閃電降落,撩砍過去,破空聲嘶嘶作響,彷彿摩擦著沙粒。刀刃帶著一道閃亮的光線,將面前的怪人頭部斬下。

  其他炎角人所在的地方。也能看到一個個被麻布包裹的頭被斬下,斷口處沒有血液,只有一些泛著黑色的乾癟的皮肉。

  沒了頭的人,只是稍稍頓了頓。便繼續攻殺,彷彿丟掉的不是腦袋,只是斷了一根頭髮一樣。可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沒了腦袋的怪人,行動之間相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少了一絲敏捷。

  狩獵經驗豐富的炎角眾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心中對邵玄的提議越發信服。果然,這樣做是有效果的。

  不過,即便這法子能夠起到一定效果,但見到一個個沒了頭的人,卻依舊站立著,行動彷彿不受影響,還能繼續拿著武器跟人廝殺,眾人心中還是不由得泛起一陣陣詭異感。

  看著那邊的蘇勒自然也注意到了炎角人這般行動似乎是有計劃的,但相比起這些,蘇勒更在意的是炎角人手裡拿的那些東西。

  在剛才見到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武器時,蘇勒眉毛連連上揚,震驚得嘴巴張大。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將擋在前方的布帳拉得更開一些,雙眼大睜,緊盯著那邊炎角人手中拿著的東西。

  「那個是!」

  他也見過類似的青色武器,只是,那些不是他們能用的,除了在海岸附近參與戰爭的少部分核心人員之外,其他人手裡是沒有的。他老爹蘇倫手裡也只有一把,據說是更為堅硬的武器。

  那類青色的武器數量很少,連他們這些少主都未必有一把,想要還得用功勞去換。可是,那些炎角人,為什麼手中也會有?!

  可能嗎?

  莫非只是長得像?

  為了弄個明白,蘇勒一直在觀察,他的重點放在這些武器上,至於炎角人有計劃的行動,他也不在意了。在他看來。那些怪人是不死的,就算被分屍,也依舊能繼續戰鬥。他根本就沒想過那些怪人會敗。

  敗?怎麼可能?!

  就連一直安靜坐在蘇勒身後的人,在發現炎角人的手裡的那些青色的武器之後,也不由抬眼看向前方,而不是一直垂著眼皮靜坐。只是相比起神色激動的蘇勒,那人面上漠然,灰白的雙眼彷彿一片毫無生命氣息的沙漠之地。

  金屬大力碰撞造成的刺耳的錚鳴,蘇勒看著那些怪人手上的武器在每一次撞擊中都出現破損,心頭狂跳,

  是!是那個!

  其實那些怪人手上的武器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比沙盜們使用的那些要好得多。可是,這些在炎角人手中的青色武器面前,卻無法抵抗下去。

  蘇勒呼吸都變得急促,原打算只是過來將工甲家的幾個人帶回去,完成這個任務,順便回去撈點好處,可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這樣的好事!

  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工具是如何得來,蘇勒現在也不想去細想,他此時唯一想做的,就是將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器具,全部搶奪過來!

  那麼多,或許帶回去會上交一部分,但他肯定也能自己留下不少,即便能留下的不多,但將那些帶回去,也是一個不小的功勞!

  「殺!全部殺了他們!」蘇勒大喊道。

  只要將那些炎角人全部殺了,炎角人手中的那些,自然全部都是他的!

  蘇勒身後的人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一直沒有什麼波動的雙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那些全身套著麻布的怪人攻勢越發兇猛,本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現在更像是自殺式攻擊一樣。好在一開始炎角眾人就斬了不少怪人的頭,情勢有所緩解,但即便如此,這些人給炎角帶來的壓力也不小。

  噗通!

  一個怪人的身體被砍成兩半,上半身摔落在地上,可是,下半身卻依舊在走動,而摔落在地的上半身,在沒有雙腿之後,一條手臂充當腿,另一條手臂依舊拿著手上的利器朝炎角人發出一次次的攻擊。

  沒有血,明明是如此兇殘的一幕,卻沒見到流血,但這看似沒有血氣的殺場之下,卻有人更讓人顫慄的殺氣。

  工甲韌六人看著那邊的戰鬥,面上滿是震驚和恐懼,壓制著心中翻騰的各種思緒。

  當真難以置信!

  他們之前在從海那邊逃過來的時候,只是遠遠看著,就已經感覺頭皮發麻,現在,更加清晰的一幕幕就出現在他們不遠處。彷彿有一把重鎚,一下下敲擊在工甲韌眾人的心臟上,頭髮絲都像是跟著發抖一樣。

  身體被橫斬成兩半的人繼續在戰鬥,腦袋被砍下,沒有了頭的身體竟然還能不受影響地繼續與炎角人砍殺,斷掉的手臂,既然還能握劍去砍炎角人的腿……這些怪人,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是不死的怪物!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沒有畏懼情緒,沒有聲息……面對這樣的一群怪物,能勝嗎?

  「阿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塔喊道。

  原本這些怪人數量上就佔據優勢,他們論實力,肯定比這些怪人要強,但是,這些怪人如果砍不死,他們就沒法子了,斷掉手臂、雙腿,連腦袋都砍了,還是一次次給他們製造麻煩,甚至剛才還有一條手臂從他背後突襲。

  是的,只是單獨的一條手臂,手上還拿著一根尖鋭的刺,要不是邵玄早叮囑過他們要防備那些突襲的斷臂,他們這些人中還真會中招不少,誰能想到都那樣了,還能給他們造成麻煩?!

  莫非要將那些怪人的骨頭都砍碎?那也太費勁!

  他們倒是想先朝蘇勒那邊攻過去,但這群怪人纏著他們,他們根本就沒法靠近那邊!

  「幫我擋著周圍!」邵玄說著一腳將撲過來的怪人踹飛,他甚至能清楚聽到對方身上被踹斷的骨頭斷裂的咔嚓聲響,整個人都有些變形,但重重砸落在遠處之後,又爬起來往這邊跑。

  這還只是一開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時間久了,對炎角人不利。

  塔和陀等人聽邵玄這麼說,也同其他幾個離得近的炎角人圍過來,擋在邵玄周圍,將邵玄這裡空出一個圈。

  邵玄深吸一口氣,將劍橫舉於身前,另一隻手拂上劍身,拇指在劍刃上擦過,立馬被鋒利的劍刃破開一道口子,鮮血從傷口流出。

  「他要幹什麼?」工甲韌疑惑。

  炎角的其他人也不明白,但他們只要按照邵玄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大長老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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