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統御萬界 作者：石三(已完成)

第四一三章　天降魔火

　　「破天之劍」以死亡之力發出，雖然只有七成威力，卻也足以將九焰鬼君擊殺。

　　他更加吃驚的卻是，孫昂竟然能夠連續發出這一道強大神通！又一道明亮劍光閃現，他一聲怪叫，想要撞破冥湖黑水的限制闖出去，但是當冥湖征戰開始，這種限制便是「法理約束」的級別，並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冥湖不被戰鬥的巨大破壞力損毀，更是為了保證冥湖征戰必須出現一個結果！

　　九焰鬼君闖不出去，狠狠一咬牙，一股九色鬼焰從他的靈魂深處釋放出來：「命心九火！」

　　隨著他一聲大吼，九色鬼焰猛地化為了九道，滾滾火焰如同九道洪流，朝著孫昂席卷而來。這九道火焰之中，隱含著九幽之中火焰的最高等級奧秘，直接涉及到了世界秩序的層面，甚至已經觸及到了等級頗高的幾道自然法理！

　　火焰纏繞，將孫昂的破天之劍包裹在其中，而後慢慢上漲，繼續朝周圍擴張，靈巧的一繞，便將孫昂也纏在了其中。

　　黑水的限制，被這九道火焰逼迫得越擴越大，已經達到了某個極限。

　　「哈哈哈！」九焰鬼君大笑：「這才是本座真正的神通！」

　　可是一道劍光凌空斬落，接應著之前的那一道，連為了一片，唰的一聲將九道火焰整個切開了！

　　九焰鬼君悶哼一聲連連後退，卻一不留神落入了一個空間挪移的陷阱之中！

　　「怎麼回事！」他一聲大吼，被孫昂早已經布置好的「天地挪移」吸納進去。九焰鬼君奮力掙扎，竟然在「天地挪移」當中停頓了片刻。然後他一聲怒吼，君臨級的力量爆發，還想要從天地挪移當中掙脫出去。

　　然後他看見孫昂的那個笑容。

　　「天地挪移」的陷阱，本來就是做好了兩手準備。

　　如果九焰鬼君直接被挪移走，毫無抵抗之力，那麼他就會被另外一側的「萬劍府庫」直接轟成了馬蜂窩。

　　如果他能夠在空間挪移神通之下，堅持一時片刻，那麼這個時候當然也是孫昂最佳的攻擊時間。

　　孫昂抬手一指，「萬劍府庫」當中，放出一道劍光，轟的一聲命中了已經無可閃避的九焰鬼君。

　　餘波陣陣，不斷掃蕩著黑水限制的範圍。九焰鬼君的府邸徹底破碎，進而被餘波掃蕩成了滿地齏粉。

　　孫昂立於爆炸的餘波當中巋然不動，等待著一切結束，黑水的限制散去，他才信步走出來，順著那水流的方向，朝著第二層的漩渦水眼走去。

　　轟隆隆……

　　驚雷聲傳遍了整個九幽，所有人都看到代表孫昂的那枚特殊符文，取代了九焰鬼君的符文！

　　「他——竟然又成功了！」

　　「那可是九焰鬼君啊，從開始征戰到獲勝結束，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人們驚嘆於那位神山閣下的強大，同時在暗暗嫉妒，狐靈族運氣真好，竟然有這樣一位強大的存在庇護。

　　只是死神侍從帶上，已經有不少強者暗中猜測神山閣下的的來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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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昂一步落下，漩渦水眼凝固，隨著他的逐漸走入，似乎整個冥湖第二層也變得徹底靜止。

　　不過這一次，孫昂也顯得頗為吃力。他站在漩渦水眼之中，閉上了雙眼細細感受著冥湖中的秘密。

　　就在他即將捕捉到某一絲線索的時候，忽然湖水猛地一震，孫昂耳中聽到一片轟鳴之聲，他一陣驚訝睜開眼來，整個冥湖似乎都沸騰起來，而這種代表了「憤怒」的沸騰，並不僅僅限於第二層，孫昂感覺到從下面第三層、甚至更深處，傳來的憤怒沸騰。

　　「發生了什麼？」他暗中驚訝，冥湖的沸騰並不是沖著自己來的，正常的冥湖征戰也不會引起冥湖的憤怒，這種憤怒似乎是由外部激發的。

　　他決定暫時放棄了冥湖征戰，在冥湖這種狀態下繼續征戰，恐怕冥湖會率先懲罰自己。

　　他浮上水面，已經有好幾位古老存在出現在水面上，他們形態各異，如果讓孫昂來形容，那真是「妖魔鬼怪」。

　　不過這些古老存在，如今全都是用同一種凝重的神色望著天空中。

　　九幽的天空總是一片灰濛濛的感覺，即便是白天，也不會有那種「陽光燦爛」的感覺。而此時，卻出現了十分讓人歡欣雀躍的滿天星光！

　　那些星光，穿透了九幽天空中亙古不變的那一層灰黃，正在洋洋灑灑的降落下來！

　　孫昂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情況？九幽乃是充滿了死意的地方，而這些「星光」乃是星魂之力，應該屬於上層空間才對！

　　而上層空間和下層空間應該不會有任何交集。

　　一道道星光滑過了九幽的天空，內中蘊含的星魂之力和九幽的死亡之力猛烈地對沖起來，彼此消耗，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和光芒，於是九幽的天空前所未有的明亮起來。

　　有些星光較為弱小，還未降落到九幽大地上就徹底燒成了灰燼。而有一些非常強大，重重的落在了九幽大地上，頓時轟鳴巨響，大地猛震！

　　所造成的破壞，比一顆隕石墜落還要巨大。

　　附近的九幽生靈，不論是土著還是亡魂，全都燃燒起來，慘叫著最終化為了一片飛灰。

　　冥湖水面上，越來越多的古老存在出現，不過大都是三層以上的，四層以下的存在仍舊在沉睡，即便是冥湖的沸騰，也無法驚動他們。

　　這些古老存在彼此之間用晦澀難懂的語言交流著，惜字如金，似乎多說一字就有失身份。

　　孫昂很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卻占據著冥湖水面最中央的位置，身邊十丈之內沒有旁人。

　　第一層、第二層的存在，都遠遠的看著他，心懷忌憚。第三層的那些存在也深懷戒心，畢竟孫昂擊殺九焰鬼君的速度實在太快，顯然具備著殺入冥湖第三層的實力，沒有人願意面對風頭正盛的傢伙。

　　孫昂很想去問問身邊的那些老傢伙們，星魂之力怎麼會出現在九幽，但是從它們的神情來看，他們顯然也很費解。

　　那漫天星光終於全部落下，可以想像，整個九幽大地上，此時已經是遍地火焰損失慘重。

　　他果斷的終止了冥湖征戰，騰空而起跨越了死亡沉默帶，回到了雷邊城之中。

　　冥湖第三層的眾多存在，暗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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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魔火！」胡杏兒驚魂未定的跪在孫昂面前，道：「閣下，這就是當初我們向您祈禱的原因。」

　　「你是說，這並非第一次……天降魔火？」

　　星魂之力對於九幽來說，的確是帶來毀滅的魔火。

　　「是的，就在我們向您祈禱的七天之前，也曾經發生了一次天降魔火，只不過那一次的規模似乎要小很多，只有一顆非常小的魔火墜落在部落附近，但是強大的力量震裂了大地，我們有三百名族人當場被震死。

　　因為擔心這種災難還會發生，所以老族長才會再次向您請求垂憐。只是您出現之後，這種災難竟然銷聲匿跡，而我們……沉浸在四處擴張的喜悅之中，也忘記了那一場可怕的災難，沒有向您稟報。」

　　胡杏兒心中疑惑不解，如果神山閣下真的是回應了老族長的祈禱出現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天降魔火的災難？老族長的竹筒之中雖然沒有說明，但是祈禱之中已經詳細訴說了啊。

　　孫昂摸了摸下巴，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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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天降魔火的災難要遠超上一次。最大的一顆「魔火」降落在死神侍從帶之中，儘管是在邊緣，可是也造成了一座城市的滅亡。

　　孫昂現在就站在這座「夜鬼城」的上空。在他腳下千丈的大地上，原本居民一千六百萬的巨大夜鬼城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朝周圍延伸出去如同蛛網的一般的裂痕，又深又長！

　　即便是災難已經過去了一整天，孫昂仍舊能夠在這裡感受到十分強烈的星魂之力！

　　「這是來自星空神明的力量，為什麼會出現在九幽？」孫昂費解：「難道說星空神明現在對下層空間也感興趣了？」

　　自從暗海七界有文明的記錄開始，星空神明似乎就只對暗海七界感興趣，各種手段、各種征戰，都是圍繞著暗海七界展開，從來沒有聽說過祂們對九幽、地府等下層空間有什麼興趣。

　　他繞著這座大坑查探一圈，而後落下去仔細搜尋，最終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隨後，他又探訪了另外幾座天降魔火造成的大坑，除了能夠確定，的確是出自星空神明之手外，並無其他收穫。

　　「這幫傢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孫昂仍舊覺得事情恐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星空神明在暗海七界佈局億萬年，甚至能夠通過功法，將人魔兩族幾乎全部的高端戰力控制住。

　　而現在，似乎是祂們「收取」勝利果實的時刻了，祂們頻頻出手，預示著將有大事發生。而恰恰在這個時候，九幽當中出現了大面積的星魂之力！

　　「要想查清楚星空神明到底想要在九幽做什麼，恐怕還要從九幽本質入手。」

　　孫昂回到了雷邊城之中，天降魔火讓所有的九幽生靈噤若寒蟬，就算是雷邊城之中，也瀰漫著一片驚恐氣氛。

　　神山閣下的回歸，讓他們倍感安全。

　　不過孫昂回來之後只是交代了一聲，就進入了密室閉關，沒有見任何人。他想要勘破九幽真正的秘密，歸根結底還是要進入冥湖。

　　他雖然對九幽生靈說自己是來碾壓他們的，但那只是為了增強戰鬥之中的氣勢。冥湖前三層，孫昂的確有自信可以碾壓過去，但是第四層就要經歷艱苦的戰鬥，勝負不過五五之數。

　　而第四層往下……孫昂覺得還是等自己達到君臨級後期再說。

　　「不過……也並不一定要殺到冥湖最深處。」孫昂一笑，自言自語：「還有別的手段可以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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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亡魂從堅硬的黑石大地上冒了出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道亡魂和孫昂有著三分相似。

　　他辨認了一下方位，確定自己是按照計劃出現在了死神侍從帶的野外，暗自點了點頭發足狂奔起來。

　　途經一片礫石荒山的時候，他輕車熟路的找到了生長在一處隱蔽山坳之中的死亡晶簇。

　　這種死亡晶簇乃是九幽之中的「靈藥」，秉承九幽濃郁的死亡之力而生，亡魂吞吃之後，能夠極大的強壯自身。有點像是七界上的千年老參的效果。

　　孫昂早就設計好了這條線路，亡魂找到死亡晶簇之後幾口吃掉，身軀越發凝實，速度更快，也更加強壯。

　　他狂奔了七天，終於來到了最近的一座城市。

　　城門口守著強大的兵卒，這座城市屬於裂骨族，在死神侍從帶只能算是第三個等級的勢力，不過城中也有三千萬人口，強者如雲。

　　入城稅非常昂貴，這乃是九幽的慣例，因為一旦入城就意味受到城市勢力的保護，相當於花錢買平安。

　　但是亡魂剛剛來到九幽，身無分文。他排隊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大聲說道：「我要前往冥湖投胎！」

　　那守在門口的戰士們，少了一分油水，當然十分不滿，只是不敢阻撓。小隊長叫來一名戰士吩咐道：「又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丁，你帶他去城中見古兵騰先生。」

　　亡魂走了之後，小隊長終於看出來了一點：「原來是吃了一株死亡晶簇，難怪對自己這麼有信心。」他心頭的最後一點疑慮釋然。

　　古兵騰先生為亡魂打上了一枚靈魂烙印，這枚烙印標誌著亡魂將要前往冥湖轉世投胎。所有的勢力看到這個標誌都會放行，而同時這也是一種限制，如果亡魂中途變卦，這枚烙印會直接將他的靈魂燒化。

　　古兵騰在城中專門負責此項工作，九幽幾乎每一座城市之中，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對於這些亡魂，九幽有一整套的系統，來防止他們作弊。

　　因為，九幽當中充滿了謊言和欺騙，但是誰都知道，不能用冥湖投胎來撒謊。

　　被打下這個烙印之後，亡魂就被送出了城市，他信心十足的朝著冥湖繼續前進。這樣一隻亡魂，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九幽，每天都有大量亡魂異想天開的想要前往冥湖，不甘心在九幽渾渾噩噩的生活。

　　他們幾乎全部都會消散在前往九幽的道路上，只有極少數幸運的，能夠趕到冥湖，但成功投胎的並不多。

　　亡魂跋涉了好幾個月，中間數次化險為夷，幸運的讓人驚嘆。

　　到了死亡沉默帶之後，他又再次「意外」從一片沙漠之中，挖出來一枚金色骸骨，這枚金色骸骨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強大存在戰鬥後遺留下來的，對於亡魂的幫助比死亡晶簇還大，他將金色骸骨融入自身之後，變得更加強大。

　　只是他始終沒有修練過任何九幽功法，仍舊只是一隻「普通」的亡魂。

　　他帶著那枚烙印，終於站在了冥湖旁邊，然後仰天一聲大吼，縱身跳入了冥湖之中。

　　果然如同孫昂所預料的那樣，不曾修練過的亡魂，落入冥湖之中就會被水流牽引，緩慢的沉向漩渦水眼。

　　冥湖第一層，還有幾位強大地存在從沉眠之中睜開眼來，默默地看了亡魂一樣，然後仍舊淡漠的閉上了眼睛。

　　他到了第一層的漩渦水眼，飛快的被吸了進去，極快的旋轉著，身體被各個方向的力量撕扯著，劇痛無比。

　　但是死亡晶簇和金色骸骨的用處體現出來，雖然劇痛，他的身體卻沒有損壞的跡象，堅持了片刻之後，噗的一聲來到了第二層。

　　到了這裡，壓根沒有任何生靈注意他。

　　就算是那些巨大的冥獸，遠遠看到他身上的烙印，也都一甩尾巴游開了。

　　他仍舊被水流牽引著，穿過第二層的水眼來到了第三層。

　　隨後是第四層。到了這裡，亡魂顯得很好奇，順著水流而去的時候四處看著。冥湖第四層格外陰冷黑暗，那些古老存在的府邸，全都隱藏在一片片漆黑的水底岩石森林之中，這些森林分布的十分有序，仿佛是某種天生的大乘符印，亡魂的力量根本無法窺探其內裡真相。

　　他只能隱約感受到，那些存在的強大與可怕。

　　很快他來到了第五層，這裡已經如同史前洪荒時代，無比廣闊的冥湖如同汪洋大海，其中游動的巨大海怪身體扁平，通體黝黑，隨便一頭都能夠秒殺整個第一層！

　　這裡往往相隔數百萬里，才會有一座古老的水下宮殿，都是數百萬年不曾開啟過。

　　它們的主人都在沉睡，若是敢打擾他們，勢必會引來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的憤怒，那種怒火能夠埋葬一切！

　　第六層、第七層……

　　這裡的存在已經不能以常規的眼光來推測他們的強大，他們的力量已經接近，甚至達到了神明的程度，只是因為法理約束，才會仍舊蟄伏於此地。

　　但是他們，也沒能達到冥湖的最深處。亡魂到了這裡，已經感覺到全身都要被擠壓成了一團，他強撐著繼續隨著水流往下，在通往第八層的時候，差點就被徹底撕碎！

　　第九層！

　　黑水已經在極其巨大的壓力下，凝固成了「黑冰」。籠罩此地的秩序和法理，似乎並不僅僅是「死亡」，還有「沉寂」「永久」。

　　孫昂遠在雷邊城，也能夠透過亡魂的雙眼看到，這裡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強大生靈的存在，因為這裡的自然法理規定了，只能是亡魂進入。只有亡魂，才能夠勉強在這種宛如凝固的死亡之力當中穿行飄蕩。

　　即便是亡魂，也同樣是十分艱難。

　　亡魂的每一寸前進，都好像是有一座大山從他的靈魂之中碾壓、擠磨過去。靈魂的每一寸都如同被放在磨盤之中磨碎一樣的痛苦。

　　孫昂暗暗感嘆：這也是正常，想要爭取轉世投胎的機會，尤其是那麼容易？

　　他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是不是也曾經經歷如此痛苦，還是說，自己是幸運的那一個？

　　亡魂到了這裡，已經是最後關頭，孫昂催動亡魂，咬緊了牙關慢慢朝前，漫長的痛苦就如同一次苦修之旅，就連孫昂都被這種痛苦對映在神魂內，瞬間就滿身大汗。

　　似乎隨時，亡魂都有可能被這種巨大的痛苦撕碎，徹底融入第九層，成為那凝固的死亡之力的一部分。

　　但是，孫昂強大的意志力還是發揮了作用，數次在破碎的邊緣堅持了過來，一直挺到了第九層的最深處。

　　在他的前方，從凝固的漆黑當中，透露出一點點的光明。那光明十分的微弱，幾乎讓人懷疑是否真實存在。

　　但就是這樣微弱到了極點的光芒，讓亡魂看到了一絲希望，孫昂也倍受鼓舞，催動亡魂加速衝向新生。

　　「咦——」

　　再次經歷了巨大的痛苦之後，他終於看清楚了那些光芒，一共五個光點，似乎圍成了一個圓圈，但是卻好像有一個缺口。

　　隨著他的不斷接近，光點越來越明亮，可是又讓人感覺到無比遙遠，生出一種「即便是狂奔一世，也無法靠近」的意念。

　　周圍的沉重的「黑冰」到了這裡，忽然變成了真正的凝固，亡魂想要穿行過去只能依靠自己。

　　而他看到周圍的黑冰之中，忽然閃爍出了一幕幕的畫面，這些畫面含混不清，似是而非。偏偏又讓人感覺，前方那五枚代表了希望的光點和這些奇怪的畫面相連。

　　可是和亡魂相關的畫面一片混沌，直接影響到了那五顆光點的運轉。

　　孫昂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加速催動了亡魂朝著那五顆光點撲去。而周圍的黑冰，似乎是因為那些畫面的含混不清而變得混亂起來，對於亡魂的阻礙並沒有那麼強烈。這給了亡魂機會，他的速度忽然增加。

　　噗！

　　亡魂猛地衝進了一片深邃的空間之中。

　　之前的冥湖是無盡的黑暗，那種黑暗充滿了死意。而現在這種深邃的黑暗，卻是一種充滿了未知，無限可能的黑暗！

　　兩者是截然不同的。

第四一四章　地書之密

　　在深邃黑暗當中，有五團巨大的光芒正在緩慢轉動著，它們圍成了一個圓圈、或者是一顆圓球——給人一種無限玄奧的感覺。

　　可是就是這種玄奧，現在欠缺了一部分，留出一個缺口，讓人一看就覺得十分遺憾，似乎整個世界都不完美了。

　　而那五顆光球之中同樣各自演化一個世界，只不過這些世界有的並不是那麼美好。

　　而光芒之中世界的最深處，有一卷古書飄浮，托起了整個世界，從古書上浮生而起的暗金色文字，不斷壯大完善著各自的世界。

　　孫昂差點吼出聲來：「六道輪迴！」

　　冥湖深處藏著的秘密，果然是六道輪迴。而六道輪迴偏生缺了一個環節，那個環節正好就在孫昂的手中——《地書》！

　　六卷《地書》演化六道輪迴。其餘的五卷，並沒有散落到其他的下層空間，而是潛藏在九幽的最深處。

　　真正散落出來，只是孫昂手中的這一部。

　　九幽的亡魂很難投胎轉世，很可能就是因為缺少了六道輪迴關鍵的一環。

　　雖然「五道輪迴」也能勉強運轉，但是亡魂如果太多的話，一定就會崩潰。

　　剛才黑冰之中的那些模糊畫面，孫昂靈機一動猜測出來，可能是「反照」亡魂的一生，根據他的善惡行為，決定他應該去往六道輪迴的哪一道轉世重生。

　　可是這是亡魂，乃是孫昂分出了一絲神魂，注入死亡之力硬生生打造出來的。能夠蒙騙過九幽幾乎所有的生靈，卻騙不過六道輪迴，壓根就沒有「人生」，如何能夠「反照」？

　　所以那些畫面才會混沌不明。

　　而就在他幾乎想明白一切的時候，似乎九幽和冥湖徹底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轟鳴巨響，九幽齊震！

　　冥湖之水猛然沸騰，從最深處的第九層，一直到最上面的第一層，驚動了所有冥湖存在。

　　孫昂打造出來的亡靈一瞬間就被煉化，他的那一絲神魂也徹底湮滅。而孫昂所遭受創傷絕不僅限於此。

　　冥湖轉世投胎，代表了九幽最根本的意義，也是九幽最高等級的自然法理。九幽所有的生靈，都不敢以冥湖投胎撒謊，孫昂卻恰恰用這一點欺騙了冥湖，強大的法理約束，順著亡領和孫昂之間那一道玄之又玄的神魂聯繫，直接作用於孫昂本身。

　　雷邊城中，他一聲猛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而後胸腹間又是一陣湧動，哇哇哇的連續吐出七口精血，神魂嚴重受創，自從他成為至尊以來，還從未曾有過如此重傷！

　　但是孫昂卻哈哈大笑，他已經弄清楚了九幽很多秘密，這一趟來的正確，哪怕是重傷，卻也十分值得。

　　他一揮手，萬里無距神通發動，打開了一道虛空裂縫回到了神山附近，然後片刻不停衝進了虛空裂縫之中。

　　九幽冥湖的暴怒似乎並未平息，法理約束的強大力量，透過最高級別的自然法理聯繫不斷轟擊而下，卻在那一道虛空裂縫之中迷失錯亂，孫昂慌不擇路，險些迷失在一片狂暴了的空間風暴之中。

　　他在最後關頭剎住了腳步，卻被一道虛空漩渦捕捉，不得不再次請出乾坤獸出手，才脫困而出，只是這麼一折騰，他已經找不到返回泰岳的路了。

　　拖著重傷的身軀，在虛空裂縫之中流浪跋涉，也不知道經歷了多久的時光，他終於找到了一條出路，跌跌撞撞的闖了出去。

　　咚！

　　孫昂從高空之中栽落下來，他感受到空氣之中一絲絲豐沛的天地元能，暗自鬆了一口氣：回到七界了。

　　已經幾乎耗盡了全部力量的他，兩眼一黑任憑自己昏了過去。

　　君臨級的強大身軀從高空中飛速墜落下來，喀喀喀的撞斷了一連串的粗大樹枝，重重的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山林之中鳥雀驚飛，小獸們四散逃竄。遠處有強大的暴獸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全都悄悄遷離了自己的領地，遠遠的避開了他。

　　君臨級的身軀堅固無比，孫昂完好無損，天地元能緩慢的融入他的身軀內，孫昂美美的睡了過去。

　　……

　　「姐姐。」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輕輕喊著前面的女子。女孩一身幹練的打扮，武士袍十分合身，腰上一道三指寬的水藍色腰帶束得緊正，將纖細矯健的腰肢完美的襯托出來。

　　她身上氣息收斂，正在謹慎的朝前探索著。

　　聽到了身後弟弟的聲音，她回過神來朝他嚴肅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也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五官精緻美麗，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靈山秀水之中才能養出來的青春活力。

　　可是她的弟弟卻有些不聽話，低聲勸說道：「姐姐，咱們還是回去吧。你忘了郭叔的話了嗎，這一片暴獸獵場中有七階暴獸的存在，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涉足的。」

　　女孩眼神複雜，小小年紀竟然有了幾分滄桑苦澀：「我知道。」

　　她咬了咬嘴唇，最後說道：「你到外面去等我吧，我進去看看就出來。」

　　男孩卻搖頭，生氣道：「你騙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家裡的事情我都知道！姐姐，咱們不去爭那個什麼『同州五龍』的資格了，讓爹慢慢養傷，雖然他老人家可能這輩子武道再難精進，但是咱們一家人平安快樂的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這裡太危險了，就算是你把性命賠進去，也未必能夠找到『碎星芝果』，姐，你聽我一勸，行嗎，咱們不爭了……」

　　女孩複雜的看了看弟弟，習慣性的想要伸手去揉揉他的頭髮，卻又忍住了：「我家小弟真的長大了，已經懂得自己思考分析了。」

　　她頓了頓，卻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是你說不爭就能不爭的嗎？

　　咱們家這一次若是不能爭取到同州五龍的名額，你知道有多少人會趁機落井下石？別的不說，陳家和鄭家都不會放過咱們。

　　還有柳家，他們早就想把大女兒許配給你。可是你也知道，他們柳家的那破鞋，十二歲就被柳家獻給他們奉承的一位至尊強者破身採捕，而後更是破罐破摔，才十五歲就養了七八個面首……」

　　她說到這停了停，其實她自己心裡更清楚，自己的下場不會比弟弟好多少。

　　「你回去吧，無論如何我要去試一試。」

　　弟弟卻仍舊拽著他不鬆手：「姐，咱們走還不行嗎？咱們倆帶著爹，咱們遠走高飛。家裡有的是錢，咱們只要帶上十分之一就足夠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走？」她一絲苦笑：「也得走得了啊。」

　　她一擺手：「好了，別任性了。這樣吧，我再深入三十里，如果還是找不到碎星芝果，我就出來。」

　　小弟卻說道：「我陪你一起。」

　　姐姐笑著點點頭：「好，無論如何咱們一家人共患難！」

　　兩姐弟繼續往前，姐姐心中一陣嘀咕：難道是上蒼眷顧，這一路上竟然一隻暴獸都沒有遇到。

　　「莽林獵場」乃是大元東南著名的暴獸獵場之一，核心區域據說有不止一頭九階暴獸存在。即便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外圍地帶，也是有七階暴獸的，其他四階、五階更是遍地。

　　姐姐如今乃是命牢境後期，勉強能對付四階暴獸，遇上五階能否逃脫都是問題。

　　所以進入莽林獵場對他們來說的確十分凶險。可是這一路上，居然連一隻一階暴獸都沒有遇到。

　　他們雖然沒有找到珍貴的碎星芝果，可是卻找到了好幾種其他靈藥。

　　「姐姐。」弟弟忽然拉了姐姐的衣袖一把，女孩正在採摘一株灌木上的朱果，這是六階靈藥。

　　「你看那裡。」他指著前方的一片叢林。

　　女孩心中一凜，連忙拉著弟弟隱藏起息躲了起來。樹林之中，有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年紀也不大，相貌算不上十分英俊，但是讓人看了就有一種信任的感覺。

　　他經過姐弟倆藏身的地方，停下來腳步說道：「我想問個路，並沒有惡意。」

　　姐弟倆從他身上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強大的力量，卻沒想到竟然被對方一眼看破行藏。兩人微微臉紅走出來，姐姐略帶戒備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孫昂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總不好說自己闖入九幽，戲弄了人家的最高世界秩序，然後被自然法理報復，差點迷失在錯亂虛空之中，最後慌不擇路落到了這裡。

　　他的身體還在緩慢的康復之中，準備低調返回天街，因此能不暴露行蹤最好。

　　「我……是來這裡狩獵暴獸的，可惜一不小心迷路了。」他尷尬一笑。

　　弟弟不屑：「你一個人？狩獵暴獸？」這傢伙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身上的氣息也就是命牢境的樣子，比姐姐還要弱一些，竟然吹牛皮獨自進入莽林獵場狩獵。

　　姐姐明顯戒心更深：「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我叫孫昂。」

　　姐弟倆並沒有將面前這個年輕人，和那個名動七界的人物聯繫起來，還以為只是重名而已，孫昂這個名字並不罕見。

　　他回答之後，禮貌問了一句：「你們……姐弟？我應該怎麼稱呼？」

　　弟弟不屑的嗤了一聲，這傢伙拐彎抹角的打聽自己和姐姐的關係，還想問名字，手段太拙劣了。

　　他對自己的姐姐很有信心，同州之內，甚至是整個大元，沒有哪個男孩子能夠不被姐姐的魅力影響。

　　天然去雕飾的少女青春活力，不用刻意去施展魅力，就能夠讓人難以抵擋。

　　女孩臉上微微泛紅，仍舊落落大方說道：「我叫平山卉，這是我弟弟平山同。」她有些無助的看看前方，嘆了口氣放棄了：「你要是想出去，就跟我們一起吧。」

　　孫昂點頭道：「那就多謝了。」

　　「哼！」平山同認定了這傢伙想要趁機接近自己姐姐，不滿的哼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仍舊十分安全——平山卉姐弟並不知道有孫昂在身邊，就算是那幾頭九階暴獸都不敢來招惹他們，平山卉還很好奇的詢問孫昂，是不是也沒有遇到什麼暴獸。

　　孫昂很老實的回答：「是啊，好奇怪啊。」

　　他也很快從簡單的閒聊之中，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原來是大元的同州，小地方，很好。我現在實力未復，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正好能夠隱藏身份。」孫昂心中暗自說道。

　　出了莽林獵場，平山同便說道：「行了，前面就是官道，你要去哪裡就自己走吧，別再跟著我們了。」

　　平山卉嗔怪的瞪了弟弟一眼，不過也知道自家正是多事之秋，再加上孫昂來歷不明，實在不合適招待他，於是說道：「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先回同州城，城中有很多客棧可以歇息。」

　　孫昂微微一笑點頭：「也好。」

　　平山同一撇嘴，緊緊站在姐姐身邊，對著孫昂虎視眈眈，孫昂一片坦然，他的行為倒是把他姐姐弄得滿臉通紅。

　　從莽林獵場到同州城還有百餘里的距離，對於武者來說這點路程並不算什麼。莽林獵場外有一座小鎮，姐弟倆的坐騎就寄存在小鎮的一家酒樓。在這裡吃過一頓午飯，他們討回了坐騎就要上路。

　　平山同幸災樂禍道：「喂，你想跟上我們，就得使勁跑了，哈哈哈。」

　　孫昂沒搭理他，去櫃檯上跟掌櫃的說了幾句，買了一匹坐騎過來。雖然比不得平山同姐弟的神駿，但也算是不錯的駿馬，跟上他們的速度不成問題。

　　平山同黑著臉不說話了。

　　一路馳騁，天色開始變得昏暗的時候，前方已經隱約可見同州城了。官道上來往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再有半個時辰咱們就能進城了。」平山卉剛剛說完，後面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叱喝聲，一群人縱馬馳來，衝在隊伍最前面的竟然是一位暴獸騎士。

　　官道上人不少，騎馬的也很多，但是絕大部分戰馬從來不曾跟一頭暴獸共同馳騁，當這頭凶悍的暴獸怒吼著散發著強悍的氣息從它們身邊狂奔而過，這些駿馬頓時嚇得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馬背上的騎士們一片驚呼，跟著一起摔得滿身泥土。

　　而暴獸上的騎士似乎很享受這種快樂，哈哈大笑而過，竟然還是個女子。

　　這一支隊伍出現，孫昂注意到平山卉的臉色微微一變，示意弟弟和自己往一邊讓行。讓孫昂意外的是，平山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竟然也露出畏懼之色，乖乖聽話讓到了一邊去。

　　那一支隊伍疾馳而過，本以為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卻不料他們衝出去數十丈，忽然為首的暴獸騎士猛地往後一兜，竟然帶著手下又回到了平山卉他們面前。

　　「嘿嘿！平山同，這麼巧呀，你們這是去哪兒了？」為首的暴獸騎士一雙眼睛盯著平山同，就像是餓狼在看著一塊肉。

　　她的相貌倒是不錯，只是顯得十分蒼老，眼袋極深，已經是元氣不足。

　　平山同下意識的想要往姐姐身後躲，嘴上卻倔強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平山卉喝道：「柳如煙！你檢點一點！」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掃過了柳如煙身後，跟著五六名油頭粉面的男子。

　　柳如煙哼了一聲：「平山卉你不用看不起我，總有一天你們平山家要求著我柳如煙，把你弟弟收入房中。」

　　她眼神朝平山同一勾，咯咯嬌笑道：「小傢伙一看就格外可口，還是童子身吧？姐姐等著享用你，咯咯咯……」

　　她蕩笑而去，平山同羞憤欲死，孫昂站在姐弟倆身後，倒是樂呵呵的看著這個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出醜。

　　出了這檔子事，姐弟倆的心情都很不好，一路上幾乎再也沒說過什麼話，帶著孫昂默默進了同州城，而後平山卉便說道：「閣下請自便吧。」

　　然後姐弟倆一起離去。

　　孫昂並不介意，他尋了一處客棧，要了個清靜的房間，而後布下大乘符印封鎮了整個房間，隨後聯繫了天街。

　　他重傷在身，消息不能洩露，請天街方面派人來保護自己。

　　……

　　前往九幽，孫昂收穫頗豐，儘管傷勢沉重，但是他恢復得極快，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大為好轉，再有個七八天，應該就能康復了。

　　他幾乎已經勘破了九幽的秘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了一眼其他五部《地書》。儘管無法憑此修練出來，但是對於他修練現在這一部大有幫助。

　　這一天他就沒有出門，在房間內和龍龜駝印一起推演其他五部。

　　而他也明白了自己之前修練的《地書》功法模型，為什麼外部有大量齒輪一般的斷裂的自然法理，那本來就是用來和其他五部《地書》接駁的。

　　修練完整的六部《地書》就能夠演化出六道輪迴！

　　他將自己在冥湖深處看到的那五部《地書》上沸騰起來的暗金色文字全都轉錄給了龍龜駝印，後者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勉強推演出了一小部分，讓孫昂將光球外的那些不完整的自然法理補充了很少的一部分。

　　「這些暗金色的文字，全部推演完畢恐怕需要七天時間。但是即便是全部推演完畢，也不可能凝聚為完整的六道輪迴。」龍龜駝印說道。

　　孫昂連連道謝：「已經足夠了，前輩費心。」

　　這七天時間，孫昂除了偶爾出去散散步，體會一下同州城內的風土人情之外，全部時間都在房間內打坐修行，康復自己的傷勢。

　　而第三天的時候，練恆古等人已經趕到。

　　孫昂現在非同小可，天街也格外看重。三大仲裁者都不放心，於是一同請練恆古出馬，三大仲裁者各自派出一位雄霸級屬臣，再加上鄧太吉等一群孫昂自己的屬臣，一路潛行，中間打開虛空通道，在最高保密級別的情況下，悄然進入了同州城。

　　若不是為了保密，當天他們就能趕到了。

　　孫昂所居住的客棧，名叫「君客來」，在同州城之中乃是最大最豪華的幾家客棧之一，當然也是背景深厚——不過這個背景，僅僅限於同州城內。

　　可是丹器師們不會買這個賬，練恆古閣下抵達之後，看了看客棧剩餘的客房，微微皺了皺眉頭。

　　於是鄧太吉出面，找到了客棧的掌櫃，開門見山道：「開個價吧，客棧我們買了。」

　　掌櫃的很為難，鄧太吉一行人氣度不凡，他不敢立刻拒絕，於是趕忙找來東家。東家乃是一名身材富態的中年男人，見到鄧太吉也是客客氣氣的拒絕道：「這位客官，實在抱歉，我不想賣。」

　　鄧太吉不跟他多說：「一千玉錢。」

　　這客棧不過是世俗產業，通常只需要銀兩就能購買，鄧太吉直接給出一千玉錢，直接把老板砸暈了。

　　可是這客棧另有內情，他不敢做主，於是擦著冷汗說道：「閣下稍後，容我和家中其他人商量一下。」

　　鄧太吉微微頷：「給你一個時辰。」

　　不是他苛責，而是不能讓練恆古閣下等的時間太長。

　　東家坐著馬車急匆匆的進了同州城內的一座古老宅院，整個同州城的人都知道，這座宅院乃是宗家老宅，而宗家是同州城內第一大世家，宗家現任家主宗延慶，也是同州城城主。

　　君客來的產業乃是宗延慶的，他只不過是擺在前台的一個傀儡罷了。所以這筆買賣在他看來十分划算，但是他不敢答應。

　　宗延慶聽他說了情況之後一陣疑惑：「你是說這些人氣度不凡？難道他們進城之前不打聽一下，這同州城中是誰的天下？」

　　宗延慶在同州城內當慣了土皇帝，放在整個大元他或許不算什麼大人物，但是在同州城，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鄧太吉的「態度」讓他就有些不開心。

　　他嘿嘿冷笑道：「你回去，告訴他低於十萬玉錢不賣。」

　　「十萬玉錢？」東家聽得嚇了一跳，君悅來客棧如果按照玉錢的價值來衡量，最多也就是一百玉錢的價格，畢竟這是世俗中的產業。對方給出一千玉錢，已經是十倍的價格了，可是城主大人竟然要十萬玉錢！

　　「怎麼？」宗延慶語氣不善。

　　東家一個哆嗦，連忙點頭：「遵命，小人這就去跟他們說。」

第四一五章　五龍盛會

　　東家十分忐忑的回到了君悅來客棧，小心翼翼道：「這位先生，我們家人不太願意出售這家客棧，所以還是請您們再考慮一下吧。」

　　鄧太吉直接問道：「他們開出多少錢的價格？」

　　東家再次小心翼翼道：「十萬玉錢。」

　　鄧太吉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敲桌子：「裴藝給錢。」

　　「是！」裴藝上前，將一枚芥子須彌指環摘下來：「裡面有十萬玉錢，你可以找個人檢查一下。」

　　東家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了。他心中十分疑惑：這些人是什麼意思？他們看上去並不是沒有見識的暴發戶，況且使用玉錢作為日常貨幣的人，不可能是什麼「暴發戶」。可是這明顯就是一筆敲詐的生意，他們竟然答應了，而且給錢十分痛快！

　　其實他不知道，這是天街一貫的做事手段，雖然霸道，但是絕不會讓你吃虧。

　　他們霸道是因為他們高高在上，他們不會讓你吃虧，是因為他們太富有了，才不會跟你計較這點得失。

　　「拿著啊！」裴藝一瞪眼塞在了他手裡：「現在這家客棧是我們的了。」他一聲呼和：「大家一起行動，把客人都請出去，需要多少賠償照價給人家。」

　　其他的屬臣們一起行動起來，挨個敲門，這些人都是武道強者，本身也是出色的天才人物，他們出面和和氣氣的商談，並且給出了極為高昂的賠償價格，大部分經常在外行走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不好惹，於是拿了數倍的賠償開開心心去找別的客棧居住。

　　少數幾個不開眼的，屬臣們自然也有別的手段將他們請出去。

　　於是不到一個時辰，整個客棧都被清空了。最舒適安逸的院子當然留給了練恆古閣下，其他的分給了三位雄霸級屬臣。

　　東家雙手捧著那枚芥子須彌指環，只覺雙手之中捧著一座冒煙的火山，似乎隨時可能噴發出來！

　　他命令車夫全速前進，以最快速度抵達了那座老宅門外。

　　宗延慶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快又回來了，東家一臉的興奮將那枚芥子須彌指環獻上：「大人！他們竟然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哈哈哈，咱們賺大了，您看，這是十萬玉錢。」

　　宗延慶一聽這話，臉色大變，一把搶過芥子須彌指環，打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成摞的玉錢，十萬枚只多不少！他頓時面色蒼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東家終於注意到宗延慶的神態不對，好奇問道：「大人，您這是怎麼了，這是好事啊……」

　　宗延慶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好個屁！」他狠狠瞪了東家一眼，很想一個耳光抽過去，但是想一想，這事情是自己自大並且愚蠢了，雖然上位者有遷怒於人拿手下撒氣的權力，但是宗延慶並不是那種人。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心中的恐懼，長嘆一聲道：「來人，準備一份厚禮。」

　　門外有心腹躬身進來問道：「大人，要什麼級別的厚禮？」

　　宗延慶道：「三十萬玉錢的……不，等一下。」他咬了咬牙：「五十萬玉錢的價值。」

　　「是！」

　　心腹正要出去，宗延慶還是覺得不足，一擺手道：「罷了，本座親自去府庫挑選吧。」

　　東家驚得兩眼圓瞪：「大人，您這是……」

　　宗延慶苦笑道：「你也不想想，十萬玉錢啊，就算是本座恐怕也要肉痛很久，可是人家呢，就像丟出一根肉骨頭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錢，你敢要嗎？！」

　　東家也反應過來了，能這麼輕易就丟出來十萬玉錢的人物豈是等閒？拿了這錢恐怕寢食難安啊。

　　……

　　孫昂正在和練恆古談論這一次九幽的見聞，同時說了一些自己的心得體會，練恆古也覺得很有啟發。就在這時，鄧太吉進來道：「主公，此地城主求見。」

　　孫昂皺眉：「還是有麻煩事來了。」

　　他本已經計劃好，明天就跟練恆古一起動身返回天街。

　　「他來做什麼？」練恆古問了一句。

　　鄧太吉歉意道：「是小人辦事不利，原來城主才是這家客棧真正的主人。」

　　「原來如此。」兩人點點頭。

　　練恆古起身離開：「我沒興趣見這些傢伙，你自己看著辦吧。」

　　孫昂想了想：「罷了，讓他進來吧。」

　　宗延慶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到了門口先行了一禮：「不知有大人物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下邊人辦事不妥，我已經責罰過他們了，還請閣下見諒，些許禮物不成敬意，還請閣下不要介懷。」

　　禮單已經提前給了鄧太吉，孫昂從鄧太吉手中接過來看了看，不外乎一些珍貴的材料、靈藥之類。在大元，這些東西的等級還算不錯，可難入一位七階丹器師的法眼。

　　孫昂隨手放在一邊，道：「城主大人太客氣了，本來只是想要個舒服點的環境，不想被人打擾罷了。」

　　這些東西他的確用不上，級別太低了，不過想了想要是退回去，恐怕這位城主大人心中更加惶恐，也就勉強收下了，說不定將來自己的屬臣之中，有人能夠成為丹器師，給他們練手也不錯。

　　宗延慶看他收下了禮物，這才鬆了口氣，言辭更是恭敬客氣，最後道：「不知閣下駕臨我們同州城有什麼事情？小人在同州算是地頭蛇，雖然實力不濟，但是好在人面兒上熟悉，若是有什麼需要，閣下儘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孫昂搖頭，笑道：「只是路過而已，本來打算明天就要離開了。」

　　宗延慶心中一動，暗忖這可是個大好機會，能夠攀附上一位貴人，若是就這麼放走了，恐怕要抱憾終身啊。

　　他笑著說道：「閣下可曾聽說過我們同州城的一大盛會？」

　　「盛會？」

　　「每隔五年，我們同州城就會舉行一場盛大的演武大會，決出同州城中最強的五位武者，這五位被稱為『同州五龍』，當然了他們的實力不入您的法眼，但是閣下既然恰逢其會，何不留下來看一看？這場演武大會明天正好開始，不知小人能否請閣下作為今年大會的貴賓出席？」

　　他暗中發狠，下了血本：「每年被邀請參加演武大會的貴賓，都會有一份我們整個同州城送出的禮物。當然，這份禮物價值在閣下的眼中可能不值一提，不過也算是個紀念。今年，小人打算用一件同州城數月前從天而降的特殊隕石作為禮物，送給閣下。」

　　「特殊的隕石？」孫昂有些好奇。

　　宗延慶連忙點頭：「是的，這顆隕石不是從天外而來，而是忽然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從那道裂縫之中降落下來。」

　　孫昂心中一動，自己正是從這種裂縫來到同州。

　　他想了想，頷首道：「好吧，城主大人盛情相邀，我怎麼能不答應呢。」

　　宗延慶心中大喜，忙又問道：「既然閣下願意出席，不知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對於一般人來說，應該先打聽清楚對方是誰，然後再看人下菜碟。但是宗延慶畢竟是一家之主，有魄力有眼力，既然認準了孫昂，那就直接砸下資源結交，給人的感覺要更好一些。

　　鄧太吉在一旁神態肅然，帶著一股絕強的驕傲說道：「我家主公便是孫昂閣下！」

　　宗延慶愣了一愣，下意識問道：「正是那位孫昂閣下？」

　　鄧太吉冷哼一聲：「整個暗海七界，除了我家主公，還有哪一位孫昂能夠被稱為閣下？」

　　宗延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轟然跪倒，重重叩首：「原來是閣下！小人有眼無珠，怠慢了我族救星……」

　　孫昂擺擺手：「不必如此，我只是路過此地，明天去觀禮也可以，但是我的身份不要聲張。」

　　「是，小人明白，請閣下放心，小人一定辦好。，小人實在是太榮幸了……」

　　對於天街眾人來說，孫昂並不遙遠，可是對於新世界十三朝之中，除了乾明王朝之外的那些國度，孫昂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每每有事跡傳來，都會讓他們極度震驚，然後心中充滿了嚮往。他們是真的把孫昂當成了人族的救星。

　　宗延慶興奮地有些忘乎所以，孫昂不得不多說了幾句才將他打發走。對於明天即將開始「同州五龍」爭奪，他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宗延慶承諾的那一塊特殊的隕石，他充滿了期待。

　　……

　　同州五龍實際上從更加久遠的年代來看，是宗家的一個巧妙佈局。

　　通過五年一次的盛大演武大賽，決出同州境內最強大五個世家，但是宗家當年卻很有「風度」的表示自己並不參加這個比賽。

　　似乎是將一個寶貴的名額讓了出來，認為沒有人懷疑宗家有力壓其餘世家的實力。

　　但實際上，其他的世家一直為了這個「同州五龍」的資格互相消耗，人力物力大大損失。而宗家卻一直休養生息，越來越壯大。

　　時至今日，宗家已經有能力力壓全部五龍，整個同州也沒有人懷疑宗家乃是同州第一世家。

　　平山武吞下了一枚黑色的靈丹，感覺到體內一陣翻江吅倒海的痛苦，臉上浮現出一抹潮紅。片刻之後，體內的氣息終於漸漸恢復正常。

　　他站起身來，把寬厚的手掌用力一揮：「出發，去會場！」

　　平山卉站在他的身旁，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用力地咬著嘴唇，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爹，咱們不爭了好不好？咱們一家人找一個小地方，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好不好？」

　　「哈哈哈！」平山武大笑一聲，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頂：「爹沒事，今日一戰過後，咱們就有五年時間。成為同州五龍之後各種收入、資源大大增加，一定能夠找到靈藥，治好爹的暗傷，你放心吧。」

　　平山同也是深深憂慮，可是被一邊的一名老僕暗中拽著，沒有再說什麼那些洩氣話了。

　　平山武大步而出，門外已經有家族忠心耿耿的二十四位強大武者等候，一群人一起上馬，如同武將出征一般，人如虎馬如龍，雄赳赳氣昂昂的奔向了演武大會的會場。

　　平山卉和平山同在後面跟著，姐弟倆心中沉甸甸的。

　　「可是……那是龍涎丹，雖然能夠壓制傷勢，可是過後卻對根基損傷更加嚴重！」

　　演武大會的會場仍舊在同州城城防軍的大校場上，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同州各個世家都已經抵達，進入了事先劃定的區域。

　　除了同州城內的那些世家，還有同州境內其他城市的一些世家，他們彼此之間都是競爭對手，偶爾有眼神無意碰撞在一起，都能擦出火花來。

　　整個會場由宗家出面維持秩序，宗家的武道強者身著紫黑色的武士長袍，在左臂上佩戴者紅黃白三色的臂巾。他們巡弋在整個會場上，一旦出現糾紛就會立刻趕到，並且說一不二，格外強勢。

　　會場上井然有序，也體現了宗家在整個同州的統治地位。

　　平山武趕到的時候，望著浩蕩恢弘的會場，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豪情，覺得自己冒著根基受損的風險，服下「龍涎丹」，壓制傷勢和同州英雄們會武於此，乃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身為武者，若是錯過了這樣一次盛會，恐怕會畢生遺憾！

　　他們在宗家強者的接引下，來到了劃定的平山家的區域，還不等站定，一旁就傳來了一聲冷笑：「平山武，你居然還沒死？」

　　平山武聽聲音就知道是誰，頭也不回的答道：「你陳不破還沒死，我平山武又怎麼會死？哼！」

　　一旁的區域之中早就坐著一群人，為首的乃是一個瘦削刻薄的中年男子，眼眶深陷，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盯著平山武。

　　而另外一側，同時響起了一個陰沉的聲音：「平山武你這是何必？強行壓制傷勢，即便是你能夠奪得這一屆同州五龍的名頭，可是也保不住啊，反而會讓同州五龍的名頭因為你們平山家而蒙羞！」

　　平山武反擊道：「說得好像你們鄭家這幾年，沒有讓同州五龍的名頭蒙羞一般！」

　　鄭守准勃然大怒：「平山武！我們鄭家再不濟也要比你們平山家強幾十倍！」

　　平山武毫不示弱道：「誰強誰弱，待會擂台上一試便見分曉！」

　　「好！」陳不破和鄭守准幾乎是同時說道：「待會擂台上見，不死不休！」

　　平山卉姐弟在後面看得清楚，深知這就是父親不能急流勇退的原因。上一屆同州五龍，分別是城西的慕容家、城北的關家、東聯城的百里家和面前的陳家、鄭家。

　　前三個，乃是老牌強者，東聯城百里家也是同州城外，唯一一個「五龍」。

　　事實上幾乎每一屆同州五龍爭奪的都是最後兩個名額，陳家和鄭家乃是五龍之中最弱的兩家。每一屆同州五龍的後兩位，都會在接下來的五年之中，「盯緊」那些有可能在下一屆的爭奪之中威脅到自己的世家。

　　陳家和鄭家正是這麼做的，而被他們盯緊的正是這五年來迅速崛起的平山家。

　　平山武的受傷，和這兩家的陰謀暗算脫不了關係。原本他們以為平山武肯定沒有辦法參加這一次的同州五龍爭奪，卻沒想到他竟然出現了。

　　同州五龍並不僅僅是一個名頭而已，還關係到同州境內一些珍貴的修練資源分配。同時，因為享受了利益，就必須履行責任。

　　一些同州和外部的矛盾糾紛，需要同州五龍輪流出面解決，解決不了的，才會交給宗家。

　　這五年來，鄭家一共輪到三次解決對外糾紛的事件，結果無一例外，都被人家揍得滿地找牙丟人現眼，最後不得不請出宗家，才把事情擺平了。

　　所以平山武才會譏諷鄭守准。

　　三家的仇恨五年來已經越來越深，不可化解，只有一方徹底失敗，或者死亡才算結束。

　　有一隊宗家的武者巡邏過來，平山武三人很有默契的不再開口。

　　平山武環，也沒有哪一個世家會不知深淺的去挑戰他們，平山家也是一樣。

　　形式仍舊是如此，這一次的爭奪，恐怕就是要擊敗鄭家和陳家。

　　鄭守准乃是命玄境後期，陳不破乃是命玄境巔峰，而自己全盛狀態乃是命遷境初期，現在雖然略有不如，但是擊敗鄭守准和陳不破應該不成問題。

　　只要……龍涎丹能夠壓制住自己的傷勢。

　　平山武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胸口，雖然體內的元息似乎已經順暢，但他總感覺到胸口處的經脈不是那麼爽利。

　　「無妨！」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那兩個老傢伙都是行將就木之輩，三十招之內必定能夠將他們擊敗！如今的狀態，足夠了。」

　　隨著一名宗家武者的一聲長喝，整個會場安靜了下來。同州城第一人，宗家家主宗延慶等人從正門走了進來。

　　不過這一次，大家卻都看出來了，宗延慶神態恭敬的陪在一邊，真正的主賓是他身邊的一位年輕人。

　　眾人嘖嘖稱奇，什麼人能夠讓宗延慶如此恭敬？

　　而偏偏眾人都能看出來，宗延慶是真的尊敬，是不是那種討好的諂媚。

　　不少人心中已經暗暗冷笑：宗家又能如何？遇上那些真正的龐然大物，還不一樣低聲下氣？

　　他們都將那年輕人當成了某個真正大世家的少爺。

　　不過也有人羨慕：顯然宗家這一次是勾搭上了真正的頂級勢力，有了大靠山以後，在同州城內，更是無人能夠撼動他們的地位。

　　平山卉和平山同一起愣了一下，平山同有些不確定問道：「姐，我是不是看錯了，我怎麼覺得那個年輕人有些眼熟？」

　　平山卉沉聲說道：「沒想到，真的是他……」

　　「可是……那個落魄的暴獸獵人，怎麼會成為城主大人的座上賓？他是不是個騙子？冒充大世家的少爺，欺騙了城主大人？」

　　平山卉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這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不要多管閒事，咱們自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哦，我知道。」平山同點點頭，眼中卻有些不服氣。

　　很快演武大會正式開始，孫昂在宗延慶的陪同下坐在主席台上看著下面抽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感慨，幾年前自己還是這種演武大會的參與者，而如今，這種「生活」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忽然，他在眾人之中留意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他暗暗一笑：原來是他們。

　　平山同用一種「小爺我看穿你」的眼神在下面瞪了他一眼，然後一貓腰鑽進了人群之中。孫昂並不生氣，他年紀不大，可是已經不是平山同這個層次的人了，他不會跟這種「小孩子」一般計較，那樣有失身份。

　　平山武如願以償，今天第一輪比武就抽到了鄭家。

　　他哈哈一聲大笑，大步走上了擂台，朝著下面的鄭守准一指，大聲喝道：「鄭守准老匹夫，可敢上來與某光明正大一戰？」

　　鄭守准勃然大怒，跳上擂台道：「有何不敢？」

　　兩人也是老對手了，根本不需要試探，等裁判一聲令下就硬橋硬馬的悍戰起來。

　　平山武身後一片紫色光芒，顯化出一道紫色長河，從天際之上而來，流淌下腳下無盡黑暗之中。

　　他每一次出手，都有武照強大的加持，轟得鄭守准連連後退。

　　鄭家家主也是一輪明月武照，可是平山武乃是同州城最近幾十年著名天才，武道悟性極高，一門武技在他手中往往能夠發揮出超出常人三成的威力。

　　這一場大戰雖然酣暢淋漓，卻僅僅持續了三十多招，鄭守准就被平山武抓住了一個破綻，一招「星外銀河」單掌轟中了他的前胸，將他直接打飛到了擂台外。

　　鄭家人大吃一驚上前扶起自己的家主，鄭守准怨毒無比，卻只能含恨接受被淘汰出局的結果。

　　而平山家，則是振臂歡呼，平山武高舉雙臂，以勝利者的姿態，驕傲的走下了擂台。

　　經過陳不破身邊的時候，他傲然瞥了對方一眼：「下一個就是你！」

　　陳不破冷冷一笑，眼中卻有一絲陰冷一閃而過。

第四一六章　原來是他

　　高台上，宗延慶含笑問道：「閣下看我們同州的人才如何？」

　　孫昂實話實說點評道：「剛才那個平山武還不錯，武道悟性很高，可惜的是年紀太大了，沒有什麼可塑性了。而且他似乎壓制傷勢，強行出手，恐怕……」

　　他不用再說下去，宗延慶也明白意思，宗延慶不由得暗暗嘆息：「是啊，很可惜。」

　　然後他才說道：「閣下，演武大會最後，我們宗家會派出年青一代的傑出者，接受五龍年青一代的挑戰，不知道閣下可否到時候指點一二？」

　　孫昂原本打算只出席今天的演武大賽，宗延慶這是變相的請他多待一天。

　　似乎是察覺出孫昂有些不悅，宗延慶立刻說道：「若是閣下時間不方便，我可以請家中的晚輩先行拜見閣下。」

　　孫昂想了想，道：「還是明天吧。」

　　宗延慶大喜，躬身一拜道：「我替同州所有的青年才俊，感謝閣下給他們機會！」

　　孫昂一笑，並不多說。機會他可以給，但是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們自己了——事實上孫昂也很清楚，並不是他們努力就一定能夠獲得自己的青睞，因為丹器師太看重資質了。

　　第一天的演武結束，平山家一路高歌猛進，又擊敗了兩個世家。不過這兩個世家的實力並不強，平山武沒有親自出手，而是讓手下的武者出戰。

　　「同州五龍」評定的是整個家族的實力，因而家族可以選擇出戰的人選。

　　孫昂在宗延慶的陪同下首先退場，而後才是同州的各大世家武者們，對於那些老一輩來說，這種順序乃是天經地義，他們早已經習慣了。

　　可是對於平山同這種毛頭小子來說，心中就有些不爽，忍不住要問一句「憑什麼」？

　　可能是因為兩個人八字不合，他從一見到孫昂的時候就看他不順眼，現在更是嚴重。他衝到了孫昂和宗延慶的身邊，大聲喊了一句：「喂！我知道你的底細，小心點！」

　　孫昂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和宗延慶一起朝外走去。鄧太吉卻勃然大怒，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逼近命天境的強大實力爆發，整個演武場上一片寂靜！

　　這是巔峰武者的示威，境界在他之下的全部臣服！而整個同州，除了孫昂身邊的人，再也找不出一位至尊強者。

　　平山同一身冷汗，感覺整個人掉進了萬年冰窟，全身被冰封動彈不得，而頭頂上還有一頭強大的九階暴獸在盯著自己！

　　孫昂淡淡一聲：「小孩子而已，你跟他計較什麼？」

　　鄧太吉收斂了自己的氣息，躬身應命道：「是，屬下知錯。」

　　孫昂一擺手，帶著人離去，平山同這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有些驚魂未定：「剛才是怎麼回事？」

　　周圍其他人看也不看他，都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平山武：「教子無方啊，得罪了這麼一位大人，就算是你們平山家晉升同州五龍又有什麼意義？」

　　平山武臉色難看，但是看到驚魂未定的兒子，還是勉強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這麼多年了，咱們家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走，回去慶功。」

　　平山卉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蠢貨！」

　　平山同被姐姐罵了，也不敢發作，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姐，我這還不是為了你？誰讓那小子第一次見面就要往你身邊湊？」

　　「真的嗎？」平山卉停下來，認真地看著他：「分開之後，他可曾在咱們面前出現過？」

　　平山同卡殼：「我……我剛才覺得他是個騙子嘛。」

　　平山卉搖搖頭，懶得再和她多說了。

　　是夜，宗延慶發現自己終於找到了和孫昂閣下的「共同愛好」了，美食！

　　他設宴款待孫昂閣下和他的屬臣們，練恆古懶得出席，自己躲在客棧內宣稱閉關。他也是君臨級，整個暗海七界而能夠傷到他的人不多，因此三位雄霸級的屬臣全都跟隨在孫昂身邊保護。

　　而城主大人的宴會十分豐盛，各種同州特有的美食流水般的上來，孫昂的實力豈是等閒？不管什麼上來，一定是空盤子下去的。

　　他一個人至少吃掉了六十人份的美食。宗延慶在一邊眼睛發亮：「想不到，閣下也是此道中人！」

　　宗延慶實力稍遜，不過也吃掉了二十人份的美食，兩人一下子有了共同語言。

　　孫昂笑道：「真沒想到，原來大元又如此之多的美味，早知如此，就逼著谷梁那傢伙給我每年送一點了。」

　　他說到谷梁，宗延慶尷尬一笑。

　　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嘻嘻嘻，昂少，想要你就說啊，我一定多多給你。來人啊，給朕準備一份我大元美食的清單，先給昂少送過去，他看上什麼立刻用大乘符印傳送過去。」

　　孫昂一敲桌子：「你怎麼來了？」

　　谷梁一身便袍，從門口一蹦躥了進來，見到孫昂一臉討好：「昂少都來了大元，我怎麼能錯過呢？」

　　這傢伙是徹底被孫昂打服了。

　　谷梁一出現，滿場跪倒：「恭迎吾皇！」

　　谷梁已經繼承了大元皇位。他當初差點被剝奪了皇位繼承人的資格，是因為孫昂，後來順利即位，也是因為孫昂。

　　只是現在的谷梁陛下，表現得沒有一點皇者風範，完全就是一個賤骨頭，明明孫昂一臉嫌棄，他還硬要湊過去：「昂少，我挨著你坐下好不好？」

　　孫昂：「我不習慣兩人一張桌子。」

　　「沒關係，來人呀，給朕在這裡加一張桌子，離昂少近一點，再近一點！哎呀你個廢物，就不能把兩張桌子貼緊放嗎？」

　　「過去一點！」孫昂皺眉。

　　谷梁一點脾氣沒有：「好、好、我過去一點，來昂少，走一個？」

　　滿場啞然，原本其樂融融的宴會，變成了君臣之間的尷尬。谷梁似乎也意識到了，瞪眼揮手罵道：「你們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除了宗延慶和舞女，其餘的統統滾蛋！」

　　宗家人如蒙大赦，慌忙告退，只有宗延慶摸摸鼻子感覺彆扭，怎麼自己和舞女歸在一起了？

　　谷梁陛下當然是宗延慶暗中通知的，孫昂來了他要是不上報，日後陛下饒不過他。

　　不過谷梁來了，宗延慶原本打算趁機讓家中晚輩先行拜見孫昂的計劃也就破產了，只能等到明日，演武大會結束之後和其他世家的青年才俊一起。

　　谷梁自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孫昂倒是沒什麼事情。

　　第二天一早，陛下居然又生龍活虎的爬起來，陪著孫昂一起參加演武大會。

　　今日入場，谷梁自然是一身龍袍，滿場下跪，驚得同州眾人兩眼圓瞪：那位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讓陛下親自趕來作陪？

　　原本大家猜測，那年輕乃是大元頂尖勢力的二世祖，可是現在看來顯然小看了人家，連大元的皇帝都來作陪了。

　　谷梁請孫昂先坐下，然後站起身來道：「朕今日來，只是觀禮，爾等自便。」

　　他說完坐下，在眾人面前，卻還是有幾分皇者威儀的。

　　孫昂睥了他一眼，評價了一句：「人模狗樣。」

　　谷梁涎臉一笑，孫昂實在沒招了。

　　平山家今天第一場對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世家，指派了一名高階武者上去就搞定了。而第二場正是他們的宿敵陳家！

　　平山武閉目調息，體內的元息緩緩流淌，他感覺今天狀態不錯，擊敗陳不破，平山家就能確保一個同州五龍的名額。至於另外一個是誰他已經不關心了。

　　平山卉看著台上的谷梁不時對著孫昂諂媚一笑，攀談幾句，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把抓住身邊的弟弟。

　　「哎喲！」平山同一聲痛呼：「姐，你幹什麼？」

　　平山卉沒有理會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台上，問道：「小弟，你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他說他叫什麼名字？」

　　平山同一愣：「你還真把我問住了……」

　　平山同看他怎麼都不順眼，只記得那傢伙當初的確說過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壓根沒有去記，他提到孫昂的時候總是用「那個傢伙」來代替。

　　平山卉手上更用力了一些：「仔細想想！」

　　「疼！姐，真的疼。你輕點，我想、我想還不行嗎？」他冥思苦想，斷斷續續道：「好像是姓……姓孫？叫孫什麼來著，孫尚？孫當？」

　　「孫昂！」平山卉沉聲說道。

　　弟弟一拍巴掌：「對，就是這個名字，還是姐姐你記性好……等等！」他猛地一聲大叫，難以置信的看看台上，再看看姐姐：「你的意思是……該不會是……不不不，不可能吧，難道真是那個孫昂？」

　　「除了他，還有哪個孫昂能夠讓陛下如此諂媚？」平山卉說道。

　　谷梁和孫昂之間的關係並不算是秘密，實際上大元皇室並不覺得丟人現眼，反而有意無意的宣揚，將谷梁塑造成一個和孫昂「不打不相識」的「回頭浪子」。這個故事足以激勵很多年輕人幡然悔悟，也可以讓人們明白，我大元皇室背後，可是站著孫昂閣下的。

　　平山同猛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氣來，腦子裡轟隆隆的亂成了一片：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啊啊啊啊！

　　那個高高在上，如同彗星般猛然崛起光耀萬古的人物！

　　人族史上最年輕的君臨級至聖強者，七階丹器大師，面對魔族保持不敗的巔峰存在！孤身殺上暗海堡壘，讓魔族帝君束手無策的絕代強者！

　　他曾經和自己那麼的接近，卻被自己惡意揣摩了用意，強行從身邊趕走。

　　可是對方似乎並不在意，而他現在明白了人家為什麼不在意，因為自己不值得別人去計較……

　　各種錯亂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谷梁陛下出現在這裡，已經足以說明孫昂不是騙子，他真是孫昂。

　　平山同忽然看了姐姐一眼，要是之前自己沒有那麼愚蠢，孫昂對姐姐會不會真的有那麼一絲念想？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可就成了孫昂的小舅子！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不可遏制了。

　　他當時竭力阻止孫昂「接近」自己姐姐，此時卻是完全相反的態度，反復思考著，要是自己促成了孫昂和姐姐，那該如何如何……

　　平山卉深深嘆息一聲，嘴角一絲苦笑。

　　大好機緣曾經擺在眼前，可是就這樣白白錯過了。對於那樣的存在來說，自己的危機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是現在呢？她看看還在準備的父親，一陣心酸。

　　「時間到！」裁判高聲宣布，平山武霍然起身，虎目放光，一步踏出憑空升起落在了擂台上。

　　而他的對手，陳不破卻不緊不慢的順著台階走了上去。

　　平山卉心中略感安心，或許不會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糟糕，父親擊敗陳不破不成問題。

　　「陳不破！」平山武一聲大喝：「你以為你和鄭守准的骯髒手段沒人知道嗎？你們聯手買通馬匪，搶劫我平山家的貨物，更是將家族強者埋伏在馬匪之中，偷襲將我打傷，你以為我平山家就要從此衰落嗎？我今天用拳頭告訴你，做夢！

　　武者，必定是迎難而上，越是困難越是強大！我們心中有一股武道信念，那就是永遠不會被陰謀打敗！

　　來吧，陳不破，讓我見識一下你們陳家的《無生神指》，我要告訴你，什麼才是武者值得驕傲的勝利！」

　　「家主說得好！」平山家眾人猛烈鼓掌，雙目泛光。

　　而周圍其他人對於平山武揭發的陰謀並不感到意外，這事情在同州城內上層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而陳不破卻是皮笑肉不笑道：「平山武莫要血口噴人，你說我們兩家合謀算計你，證據呢？你也是一家之主，竟然信口雌黃，做出這等不穩妥的事情來，我對你們是否有資格成為同州五龍深表懷疑。

　　另外，你想領教《無生神指》，沒問題，我一定會讓你如願的！」

　　他反而後撤一步，和平山武拉開了距離，緩緩抬起自己的雙臂，雙手四指相扣，僅僅留出食指。

　　一股氣勢猛然升起，在他身後顯化成為一尊光芒四射的八臂神人武照。

　　眾人吃驚：「命遷境初期的氣息！陳不破竟然突破了！」

　　陳不破之前就是命玄境巔峰，只是被困在這個境界很久，從來沒有突破的跡象，大家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他還能更進一步的可能。

　　而平山武更是臉色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陳不破竟然在他最不利的時刻突破了！

　　他有傷在身，難以發揮出全部實力，若是面對命玄境巔峰的陳不破還有獲勝的可能性，可是面對命遷境初期的陳不破……很可能就是落敗！

　　陳不破得意，看著平山武問道：「怎麼？看到我突破命遷境，一下子沒有信心了？哈哈哈，你所謂的武者驕傲呢？」

　　平山武冷哼一聲：「你這種宵小之輩，便是突破了，某又何懼之有？來戰！」

　　陳不破身形一晃，凌空撲落手指點出一片星光。平山武大吼一聲，元息向體外釋放，凝聚成了一片半球形的光罩，如同老龜抗背，將那些指光全部擋在了身外。

　　趁著陳不破後力不濟的時候，他悍然而起一拳朝天轟出，逼得陳不破晃身避開，卻又一指點出從詭異的角度刺破了虛空，凝聚如同星芒一般的細銳之力，猛地刺向了平山武的腰部。

　　兩人你來我往，瞬間過了幾十招。陳不破的面色越來越陰沉，可是手指愈發輕靈，命遷境的實力完全展開。

　　平山武也毫不示弱，每一拳轟出，都有風雷之聲伴隨，擂台上充滿了兩人戰鬥的餘波，若不是有大乘符印封鎮，恐怕整個大校場上已經罡風一片四處席卷了。

　　孫昂此時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谷梁見了奇怪問道：「昂少看出結果了？」

　　孫昂淡淡道：「平山武輸了。」

　　「為什麼？」谷梁還是沒有看出來，他覺得兩人旗鼓相當。

　　「平山武如果沒有暗傷，還能和陳不破拼鬥三百回合，那麼勝負尚且未知。可是他身藏重傷，強行透支前來參賽。遇上鄭守准這種對手，幾十招內解決戰鬥還好說，可是遇上陳不破，指法最節省元息，這樣纏鬥起來，他後力不濟必定引發傷勢，豈能不敗？」

　　似乎是要印證孫昂所說，場上已經超過了一百回合，陳不破猛地一聲長嘯，一瞬間連出一百零八指，每一道指光都犀利明亮，殺得平山武連連後退，他初時還能怒吼著以拳力相拼，但是出拳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不得不以身法補充。

　　但是身法也需要消耗元息，終於他一個堅持不住，被一道指光擦著臉頰飛出去，隨後便是兵敗如山倒，一道道指光點在他的身上，平山武硬撐了三記，卻硬是不肯倒下。

　　陳不破冷笑，後續指光綿綿不絕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一道道血劍從他身上噴出來。

　　平山卉和平山同大為心痛，撲到了擂台邊撕心裂肺的大叫：「爹，咱們不打了，咱們認輸！」

　　平山武只靠一股信念支撐，卻是瞪著雙眼不肯認輸，還想要再上前一步，陳不破陰損的以指光命中了他全身各處大穴，生生要將他打成廢人，卻並不殺死！

　　宗延慶站起身來，高聲宣布：「這一場陳不破獲勝，你可以住手了！」

　　陳不破不敢違抗城主，收了指光躬身退下，神態之間，卻已經儘是得意，等他下了擂台，陳家人更是一片歡騰。

　　映襯得則是平山家一片淒慘哭嚎，撲上去將已經成了一個血人的平山武抬了下來。

　　平山家眾人心中哀然，今天輸了，等待他們的將是無比淒慘的命運。鄭家雖然輸了，可是鄭家仍舊實力強大，遠超平山家。而平山武倒下，平山家就沒有了一位強者坐鎮，只能任人宰割！

　　現在，家中無人能夠抵擋鄭守准！這些世家報複起來，可是一向心狠手辣，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都能施展出來。

　　柳家人洋洋得意而過，柳如煙在眾人之中朝著他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就像是狐狸盯上了一隻美味可口的小兔子。

　　平山家落敗，柳家成了同州五龍最後一個名額的大熱門。

　　而慕容家也有人朝著這邊張望，那人四十出頭，容貌猥瑣，他看的是姐姐平山卉，眼中充滿了赤裸裸的欲望！

　　難道自己姐弟逃脫不了這個命運？平山同大不甘心，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根本無力反抗！不，自己不是沒有機會！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猛地抬頭看向那高高在上一群人，他跑了過去，平山卉一把沒拉住：「你幹什麼去？」

　　平山同只剩下心中一個執念，他不想父親變成一廢人，他不想姐弟倆都成為別人的玩物！他朝著那個希望衝了過去，心中只有單純。

　　裴藝冷笑攔在了他的面前，在屬臣之中裴藝並不出色，可是面對平山同他確實一堵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重重撞了上去，哪怕是他拼盡了全力，仍舊被撞得飛了出去。

　　可是他不肯放棄，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再次衝了上去，再次被撞飛了回來。

　　然後他第三次爬了起來……第四次……第五次……

　　孫昂壓根沒有注意到這邊一樣，仍舊聚精會神的看著擂台上。柳家家主柳天盛正在和另外一位世家家主大戰，柳天盛明顯佔據上風，獲勝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他不開口，宗延慶和谷梁都摸不清他的態度，也沒人去管下面那個倔強愚蠢的小子，一次次的衝上來又被震回去。

　　「小弟！」平山卉拼命的想要拉住他，可是平山同似乎認定了什麼，平山卉的境界雖然比他高卻怎麼也拉不住他。

　　終於平山同第十次被撞飛的時候，平山卉忍不住了，她爆發了。

　　「你真的要一直這樣假裝不認識我們嗎！」她朝著台上怒吼：「你眼睜睜看著我們在這樣不公平的戰鬥中失去了最後的希望，眼睜睜看著我父親被打成一個廢人，你於心何忍？」

　　校場上一片詭異的沉默：什麼情況？

　　不少人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怎麼聽上去，這個漂亮的小妞和台上某一位之間，有些「故事」啊。

第四一七章　特殊隕石

　　孫昂終於轉過頭來，他看著平山卉姐弟：「咱們很熟嗎？」

　　平山卉頓時卡住。雖說自己不像弟弟那樣對待他，可是似乎態度也不能算好，甚至連「和藹」恐怕都夠嗆。

　　之前他倆還會覺得是自己將孫昂帶出了莽林獵場，但是現在知道了孫昂真正的身份之後，他們也就明白，就算沒有他們，孫昂也能走出來，只不過多花點時間罷了。

　　孫昂指著平山同問道：「你來告訴我，你弟弟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幫助他呢？」

　　他的語氣之中並無鄙視，只是平淡的陳述一個事實，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孫昂都沒有這個義務。

　　他又指著遠處仍舊昏迷的平山武：「你們的父親是一個武者，他希望得到一個武者慷慨激昂的結局，我尊敬這種武者，當然要滿足他，不能隨意插手比武。

　　而且，我也只是一個貴賓，不好對同州城的事情指手畫腳。

　　至於你說比武不公，難道你就能保證，之前你父親擊敗的那些對手之中，全都是完全狀態，沒有人受傷？」

　　平山卉卡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孫昂說到這裡，淡淡一笑，道：「不過我尊敬你父親，這個給他服下，應該能夠傷勢復原。」

　　他丟出一個玉瓶，落在了平山同的面前。

　　平山同卻顧不上什麼顏面尊嚴，抓起玉瓶抓住了最後的希望，他到了姐姐身邊：「我去給爹服下。」

　　平山卉感覺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可是她又不知道孫昂究竟從什麼地方羞辱了自己。

　　她滿面通紅，如同火燒一般。

　　孫昂搖搖頭，繼續看著比武。

　　谷梁臊眉耷眼的在孫昂和平山卉之間來來回回的看著，孫昂低聲冷喝道：「不准亂想！」

　　「好。」谷梁忍著笑答應。

　　第二天的比武沒多久就全部結束了，再也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慕容家、關家、百里家、陳家、柳家成為新的同州五龍！努力了整整五年的平山家功虧一簣。

　　接下來，是年青一代較技的時間，這是表演的時間，也是宗家展示自己實力的時刻。

　　在擂台上進行準備的時候，裴藝悄悄來到孫昂身邊：「主上，那小子求見。」

　　孫昂微微側首，看到站在台下一角，已經變得畢恭畢敬的平山同，他暗笑：「這小子總算是懂得了一些禮數。」

　　「那……」裴藝詢問。

　　「讓他上來吧。」

　　「是。」

　　平山同再次走近孫昂的時候，神態間已經多了一絲感激、三分謹慎。他有些拘謹的站在孫昂面前，躬身抱拳：「多謝閣下賜予靈藥，我父親已經沒有大礙了。」

　　孫昂點點頭：「那就好。」

　　他不再說話，平山同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尷尬的沉默了一陣之後，宗延慶前來解圍：「閣下，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開始？」

　　「好，開始吧。」

　　宗延慶站在台前高聲宣布：「較技開始！首先登上擂台的，是宗家宗默！」

　　其他的擂台都已經被迅速拆除，只留下中央最大的擂台，正對著孫昂和谷梁所在的高台。從這裡看下去，擂台上的一切一目瞭然。

　　年青一代的較技簡單很多，只需要一個擂主，下面不論什麼人，只要年紀不超過二十歲，都可以上去挑戰。誰能夠堅持最多次挑戰，就是最後的獲勝者，城主大人準備了一份獎勵給他。

　　當然，除了宗家人，其他的世家子弟也可以成為擂主。不過宗家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雪藏了幾名年青一代的傑出天才，如果其他世家有人上台去做擂主，這幾人就會出面挑戰，將擂主灰頭土臉的打下去。

　　宗默人如其名，面膛黝黑沉默寡言。上了台之後，先是朝著高台上的孫昂和谷梁跪拜致敬，然後面朝下方抱拳道：「請諸位賜教。」

　　年輕氣盛，下面眾多世家子弟互不服氣，即便是宗家又能如何？很快就有人上台挑戰，而顯然宗默乃是宗延慶用心安排的，力求一鳴驚人給孫昂留下一個深刻印象，所以接連四人上台，都沒能在宗默手下撐過十招。

　　宗默接連獲勝，宗家眾人面上有光，歡呼聲此起彼伏，就連宗延慶也矜持不住，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倒是宗默自己，仍舊是一副悶葫蘆的樣子。

　　宗延慶暗中觀察孫昂，卻發現丹器師閣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他只是那麼平靜的看著，讓宗延慶心裡直犯嘀咕，這位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宗默連勝十場，終於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來自慕容家的慕容河。兩人一場酣戰，宗默吃虧在之前已經打了十場，消耗不小，最終一招惜敗。

　　他朝慕容河一拱手，一言不發的下去了。

　　慕容河志得意滿，繼續向台下挑戰。

　　高台上，宗默被人引來拜見孫昂，仍舊是那麼沉默的磕了個頭，便站在一邊不知該如何開口。

　　宗延慶恨不得踹他一腳，卻也只能自己上前，賠笑問道：「閣下看，這小子還能入眼？」

　　一邊的平山同心中一動，孫昂閣下這是在挑選弟子？他的心頓時火熱起來。

　　孫昂看著宗默，笑著點頭：「不錯。」然後對宗延慶道：「讓他現在一邊等著吧。」

　　「是。」宗延慶不知道孫昂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讓宗默留下來，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慕容河卻沒有宗默那麼好的運氣，只堅持了三場，宗延慶就暗中示意，一位宗家雪藏的年輕天才宗誠上台將他擊敗。

　　年青一代彼此之間實力差距巨大，有的甚至上台一招就敗北，羞愧離場。

　　很快到了黃昏，年青一代的較技也臨近尾聲。到現在為止，獲勝最多的還是宗家人。宗默連勝十場，宗誠連勝八場。

　　後來還有兩位宗家子弟上台，一位宗琳連勝九場，另外一個運氣不好，只是五場就遇到了勁敵落敗。

　　除了宗家三位之外，還有一名百里氏的百里光復，也連勝十場，讓人十分意外。

　　百里家也是老奸巨猾，等著宗家雪藏的年輕天才全部登場，沒有人挑戰他們之後才登場，最後連勝十場。

　　終於最後一名擂主被擊敗，他只連勝三場，這一次的同州五龍盛會，也就到此結束。

　　獲勝最多的四名年輕人都站在孫昂面前，這一次，谷梁乾脆親自出面：「昂少，你看看如何？要是你看不上，我家中也有幾個孩子還算不錯，都是我侄子輩的，你收下他們也不會亂了咱們的輩分……」

　　孫昂被他逗笑了，調侃道：「那可不行，我一定要收你兄弟輩的，以後你見了我也要矮一輩！」

　　谷梁頓時愁眉苦臉，但最後竟然一咬牙：「行，只要你願意收就行。」

　　孫昂只好打了個哈哈，把這事情含混過去。

　　宗延慶小心翼翼問道：「閣下，您看如何？」

　　孫昂正要說話，一邊的平山同鼓起勇氣站了上來：「閣下，您看看我行嗎？」

　　宗延慶幾個人看到是他都沒有說話，可是年輕四人之中，卻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來。

　　孫昂還真沒有想過平山同。如果說平山同姐弟對他有什麼幫助的話，只是當初在莽林獵場中，平山卉詳細的向他介紹了同州，讓他知道了自己究竟在哪裡。

　　而這麼一點點的幫助，孫昂覺得自己一枚靈丹治好了平山武，讓平山家不至於大難臨頭，已經算是超額返還了。

　　所以平山同現在在他眼中，就只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

　　他沉吟一番，道：「也罷，叫上你姐姐一起，讓我看一下。」

　　平山同興奮而去，又被孫昂喊住：「你們能不能成為丹器師我說了不算，還得看你們自己有沒有這方面的資質。」

　　平山同點點頭：「我明白。」

　　他去了之後，孫昂看向宗默四人，道：「你們都沒有可能成為丹器師。」

　　一句話說出，四人臉色蒼白，心中希望瞬間破滅。孫昂之前用至理法眼查看過了，這四人的確不具備成為丹器師的資質。

　　不過接下來他話音一轉：「但是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成為丹器師屬臣的機會。當然不是我的，可能是我弟子的。」

　　「屬臣？」四人好奇。

　　孫昂身邊的鄧太吉站出來解釋了一番，年輕人們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他們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自信會有遠大的前程，甚至幻想過如同孫昂一樣，在七界上留下一段自己的傳說，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去成為別人的高級追隨者，他們顯然是不情願的。

　　孫昂也並不勉強，仍舊微笑道：「我只是給出這麼一個機會，選擇權在你們自己。」

　　百里光復第一個站出來說道：「感謝閣下的美意，但是我想我還是留在同州吧。」

　　孫昂點點頭：「好。」

　　緊接著宗誠、宗琳也都表示放棄，孫昂也全部理解。鄧太吉在一邊暗暗冷笑，果然是一群眼高於頂的少年人，他不屑之餘，心中忽然間也有那麼一些感慨，自己當年不也是如此？

　　自己馬上就要成為至尊強者，能夠成為至尊資質都不會差，可是一直到了三十歲左右，才明白武道修行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努力和資質。

　　這些少年，在同州之內看不到太多，他們以為自己的家族強大，卻不知道家族根本沒有能力將他們供應到至尊，更別說更高級別了。

　　他暗暗嘆息，知道這些年輕人其實錯過了人生之中最好的機會。但是他沒有說話，即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

　　但是最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願意！」

　　孫昂意外，竟然是宗默。

　　沉默寡言不代表沒有主見，事實上很多沉默寡言的人都屬於那種茶壺裝餃子——肚裡有數的主兒。比方說宗默。

　　他站出來，拜倒在孫昂腳下：「我願意成為您的弟子的屬臣，請您給我這個機會。」

　　孫昂笑了：「好，起來吧，站到鄧太吉身後去，我保證你會成為我弟子的重要屬臣。」宗延慶暗暗鬆了口氣，他比這些年輕人更多了閱歷，他年輕時候也是天才，否則也不會成為家主，可是他現在連命極境都未能突破，而孫昂的屬臣，已經快要是至尊強者了！

　　可是當著孫昂的面他沒有辦法和這些晚輩直說，現在總算是有個人能夠領會自己的苦心了。

　　處理完宗默的事情，正好平山同和平山卉也趕到了。平山卉顯得很難為情，覺得弟弟又去懇求孫昂的施捨，她很不情願，是被弟弟拽來的。

　　孫昂一擺手，制止了正要下拜的兩人：「虛禮就不必了。」

　　他已經暗中運起至理法眼，但是在谷梁的眼中，卻是他在「赤裸裸」的打量著平山卉。

　　谷梁摸著下巴暗忖道：「昂少的眼光果然不錯，這小丫頭活力四射，身材勻稱完美，果然是個一等一的佳人。」

　　過了片刻，孫昂低下了頭，默默思索著什麼。

　　他本來對收徒的事情並不上心，其實是宗延慶流露出這個意思之後，他才認真考慮起來的。

　　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若論資格卻是完全足夠。七階丹器師、至聖強者，無論哪一種只要說一聲收徒弟，絕對整個暗海七界都會躁動起來。

　　他之前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是因為實在太忙，而且最近壓力巨大。星空之中異動不斷，而九幽似乎也不甘寂寞，處理完這些重大危機之前，孫昂恐怕很難有閒暇的時間去指點徒弟。

　　但是宗延慶的提議，也讓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如果自己失敗了呢？和星空對抗，失敗的結果顯而易見。

　　這個時候收徒，至少可以將自己的傳承延續下去，不至於徹底斷絕。

　　然而武道方面還好說，七界之上從來不缺少武道天才，可是丹器師一脈，卻非常艱難了。

　　孫昂對於宗家人不抱什麼希望，至理法眼看過之後的結果果然如此，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平山同姐弟中卻有人適合成為丹器師。

　　是平山卉。

　　這讓孫昂暗自撓頭。他很想和平山同姐弟劃清界限，但是平山卉的丹器師資質真的很不錯！她單純的修練武道實在是一種浪費。

　　終於，他還是沒能忍受住培養出一位丹器大師的誘惑，低低嘆息一聲道：「你們姐弟二人……平山同資質平平，不過平山卉可以成為一位丹器師，就看你們自己選擇了。」

　　姐弟倆一愣，就連宗延慶也很意外：「她……可以？」

　　孫昂點點頭。

　　平山同大喜過望，拉著姐姐連連說道：「姐，你快拜師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就要成為人人敬仰的丹器師……」

　　平山卉卻有些呆滯，看著孫昂顯得有些遲疑。

　　孫昂並不催促，倒是一邊的宗默不停地看著平山卉，如果平山卉拜師，那麼他很可能就是平山卉的屬臣。

　　孫昂等了一會，見平山卉似乎還沒有想好，一擺手道：「你們考慮一下吧。」然後帶著鄧太吉等人先行離開。

　　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要是平山卉最後退縮，他反而鬆了口氣。

　　可惜事不遂人願，第二天一大清早，孫昂就在君客來外面見到了平山卉。她帶著弟弟平山同，咬著嘴唇道：「我可以拜你為師，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孫昂冷峻的一擺手：「你沒資格講條件，這個徒弟我不收了。」

　　平山同急了：「姐，你瘋了！這麼好的機會你還講什麼條件？快些跪下拜師。」

　　平山卉咬了咬牙，只好道：「那好吧，我不要什麼條件了。」

　　孫昂很無奈，仰望蒼天。他已經很後悔沒能經受住誘惑，昨天就應該直接拒絕這姐弟倆，現在搞得，好像自己非常迫切的要收徒弟一樣。拜托，我是孫昂啊，我想要什麼樣的徒弟找不到？

　　他默默轉身來，又看著平山卉，平靜道：「你還是沒弄明白，我並不是一定要收你這個徒弟。」

　　他擺擺手，轉身回了君客來：「讓他們走吧。」

　　「閣下！」平山同急了想要追上去，裴藝冷然攔在了姐弟倆面前。

　　平山卉愣愣的看著孫昂越來越遠的背影，忽然間感覺一切變得不真實起來，他就這麼走了？就這麼放棄一名弟子？

　　平山卉漸漸醒悟過來，似乎真的是自己沒有搞清狀況啊，他是孫昂，暗海七界唯一的孫昂！而自己算什麼？她對於父親和弟弟來說的確是唯一，可是放在整個暗海七界，如同自己一般資質的年輕人多如牛毛。

　　有些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會被看成理所應當——但是孫昂在最後時刻想明白了這一點，自己並沒有那麼輕賤，所以也不必讓別人來輕賤自己，於是他收回了這個被看成是理所應當的機會。

　　平山卉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弟弟埋怨了一路，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終於看出來姐姐心裡其實也很不舒服，但是這樣一個大好機會白白錯過，他還是後悔莫及。

　　平山家，本來可以一飛沖天的。

　　孫昂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離開了同州，他帶走的只有宗默。

　　宗延慶帶著家族眾人一直送出三十里，這才揮手作別返回城中，陪在他身邊的，除了他的心腹之外，還有宗誠、宗琳兩人。

　　昨晚回去之後，宗延慶已經把成為屬臣的好處對他們詳細明說了，兩人後悔不已，但是他們已經拒絕了孫昂，再難挽回。

　　宗延慶志得意滿：「孫昂閣下從同州城只帶走了一個人，就是咱們家的宗默，今後咱們家仍舊是同州第一世家，甚至等宗默將來成為一位丹器師的屬臣之後，咱們還可以走出同州，成為整個大元，甚至是七界上有數的強大世家！」

　　這一次同州五龍盛會，宗延慶畢生得意。他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一騎駿馬狂奔而去，正是平山卉，追向了孫昂遠去的方向。

　　宗延慶暗暗搖頭，忍不住說了一句：「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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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山卉注定是追不到的。不管她後來如何懊悔，決定要努力再去爭取這個機會，可是孫昂他們離開了同州之後，就打開了虛空之門，此時已經在數十萬里之外了。

　　回去的路上，練恆古忍不住問道：「那棵好苗子，你就真的放棄了？」

　　孫昂點點頭：「放棄了。我給過她機會，既然她自己都不珍惜，我又何必為她的人生負責？」

　　「嗤……」練恆古一下子笑了：「果然，你還不是一個真正的丹器師。」

　　孫昂請叫：「師祖何出此言？」

　　「丹器師們是一群追求至理的傢伙，除了這個目標，其他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裡。就好比對平山卉，如果她真是一個好苗子，將來能夠幫助你追求至理，其他的細枝末節，又何必在乎呢？」

　　孫昂一拍腦門，道：「師祖說的是。可是……」他苦笑一下：「我還是過不去心中那一道坎。」

　　練恆古也就一笑不再多說。

　　當天晚上他們就回到了天街，孫昂謝過了師祖的護送之恩，然後又去拜見了三位大仲裁者和隆天盛、孫寧淵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鵬城館，進入密室之中，將宗延慶臨別之前教給他的一個木箱取了出來。

　　這是宗延慶之前說好的「報酬」，那一塊神秘的隕石。

　　隕石都是從天而降，進入暗海之後，就會摩擦燃燒起來，因而從地面上往往能夠看到。而同州的這一塊隕石，乃是從一道空間裂縫之中鑽出來，憑空出現在同州城上空的。

　　一般人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宗延慶敏銳的意識到，這對於至聖強者來說可能很重要，於是小心的收藏了起來。

　　木箱外部，有八根銅箍，每一根銅箍都是一枚大乘符印，將隕石的氣息牢牢地封鎮在木箱之中。這八枚封鎮雖然在孫昂的眼中並不算什麼，但是他還是慎重的又在密室之中布置下了一枚八階大乘符印，這才將木箱打開來。

　　就在那一瞬間，一片螢火蟲一樣的光點朝四周飛去，孫昂脫口而出：「神魂之火！」

　　這密密麻麻的光點之中，帶著極強的靈性，在寬敞的密室之中來回飛舞，分明就是之前在九幽之中見到的神魂之火。

　　只不過這裡是七界，神魂之火在這裡不但不是魔火，還是一種非常珍貴的寶物。

　　宗延慶限於境界的原因，不了解這些神魂之火的作用，只是擔心這些火焰太過顯眼，所以才用八根銅箍將之封鎮起來。

　　而這些神魂之火沒有意識，否則絕不是這種低等級符印能夠封鎮的。

第四一八章　吞噬神性

　　滿室神火，有著一種迷人的美麗，讓孫昂一剎那之間有些失神。迷人的藍色光點彼此之間似乎很熟悉，但是又似乎有些害羞，一旦無意碰撞在一起，就會馬上逃開。孫昂看著這些光點，神情漸漸變得複雜。

　　他再低頭看向木箱，箱子之中是一塊已經被不知名的火焰燃燒得漆黑的隕石，差不多有木盆大小，形狀很不規則，但是其中隱隱散發出一絲獨有的氣息。

　　還有一顆顆神魂之火正在從其中緩慢的散逸出來。隨著神魂之火的散逸，這塊隕石之中的力量反應正在緩慢的弱化著。

　　孫昂皺了皺眉，雙手輕輕按在這塊隕石上，然後慢慢的將自己的神識滲透過去。

　　神識先是像一層薄膜一樣包裹住了這塊隕石——畢竟是來自不知名的領域的隕石，孫昂不敢冒進。

　　神識薄膜恰好能夠將那些散逸的神魂之火吸收掉，這種力量對於神識來說大有用處，孫昂剛剛吞噬了六點神魂之火，就感覺到自己的神識隱隱有種破繭成蝶的感覺！

　　「果然是好東西。」但是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隕石上怎麼會攜帶有神魂之火？這顆隕石難道就是九幽之中「天降魔火」的來源？

　　孫昂謹慎的吸取著這些神魂之火，隨著他對於神魂之火攝入的越來越多，他的神識之中也漸漸地出現了一道非常細微的金藍色絲線。

　　這是一絲「神性」，來自於孫昂直接汲取的神魂之火的力量，現在已經讓孫昂的神識足以超越同境界其他君臨級的神識，在某些領域擁有自己的獨特的「見解」。

　　而當他再有突破，達到了滅世級，或者是絕界級，那麼他就可以向著神明的道路前進，那個時候他將會發現，今日的「收穫」十分巨大！

　　未成神明，卻擁有神性！

　　隨著他吸收的神魂之火越來越多，孫昂漸漸發現了一些隱藏在神魂之火當中的細節——僅僅觀看的話，是不會發現神魂之火當中還藏有這些訊息。

　　這是一種極高層面的自然法理，和神魂之火主人有關的自然法理，成為星空神明之後，都會出現和自己相關的自然法理。

　　這種自然法理越多，證明神明越強大。

　　這些神魂之火當中，隱藏著大約十五道自然法理，孫昂不知道這個級別在星空神明之中算是什麼級別，但毫無疑問在暗海七界上，這是不可思議的強大！一旦降臨，必定會引起空間不穩，遭到法理約束，難怪星空神明都不敢真身降臨。

　　「咦！」孫昂驚訝一聲，忽然開始加速吸收這些神魂之火，他的神識放開，捕捉著密室內的那些神魂之火。

　　散逸的神魂之火也一點點被他吞噬了，神識當中那一道金藍色的「神性之線」也越來越凝實明亮，孫昂猛地睜開雙眼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雙掌之下的那一塊隕石！

　　就在剛才，他終於確定了那些自然法理之中，藏著一絲他熟悉的力量，那是來自法神的力量！

　　孫昂猛地合上了箱子，出了門一言不發，打開虛空之門直奔法教新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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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之上，那一株巨大的神樹還在釋放著美麗的光芒，讓人在很遠之外就能看到它。見到神樹無礙，孫昂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在法教之中地位超然，一出現就有教眾發現，一層層的上報將他恭敬的迎接到了神樹下。

　　神樹周圍已經成環形建造了成片的宮殿，不過在神樹唯一的樹洞之中居住的，只有神子也就是如今的掌教閣下紅爺。

　　一位宗老看到孫昂出現，立刻領著他往神樹走去：「閣下，掌教大人知道您要來，已經吩咐下來請您直接去見她。」

　　孫昂微微一皺眉，心中掠過一片陰影。

　　靠近神樹主幹三十丈，這位宗老也沒有資格再向前，於是微微躬身和孫昂分別，孫昂一步步走向神樹。

　　神樹上那個樹洞同樣巨大，好像一隻神眼，走進去之後裡面別有一片小洞天。

　　一應用度閃爍著神性的光芒，即便是最為普通的一個石碗，也變得聖潔起來。紅爺坐在桌子邊，呆呆的昂著頭。就算是孫昂走進來，她也沒有一點反應。

　　孫昂在門口微微一怔，因為他感覺出來，紅爺已經是君臨級巔峰，只差一步就能成為滅世級！

　　紅爺幽幽一嘆，看向了孫昂，雙眼已經腫得像是一對桃子。

　　孫昂全身一震，壓抑著自己的悲痛情緒，還是確認問道：「祂……真的隕落了嗎？」

　　紅爺的眼淚再次滑落下來，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指了指上空。

　　在她頭頂上正是神樹的樹心，原本應該散發著金色光輝的樹心正在慢慢變得暗淡，孫昂知道，隨後樹心就會枯死，然後是整棵神樹。到那個時候，法教的信仰將會徹底崩潰，世界上再也不存在法教！

　　他一聲長嘆，當他感應到神魂之火當中那一絲熟悉的感覺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猜到了，只是心中仍舊有一絲希望，所以他馬不停蹄的趕來法教聖地，但是並沒有奇跡。

　　他默默地將那口箱子取出來，放在了紅爺身邊：「這是冕下的遺骸。」

　　這不是什麼隕石，而是一塊神骸！

　　紅爺身體微微顫抖一下，輕輕打開了木箱，神魂之火飛舞，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一點點的融入了神樹的樹幹之中。

　　那一塊神骸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起，慢慢升高，接近了頭頂那金色的樹心，然後兩者輕輕蕩漾，如同兩條河流一樣毫無滯礙的融合在了一起。

　　紅爺低下頭，眼淚無聲落下，她從整棵神樹之中，感受到了那種神戰失敗的蒼茫、失落、遺憾、和憤怒。

　　這是一位神明最後的情緒，能讓世界為之痛哭，能讓天地為之悲歌！

　　孫昂仰望著那金色的樹心，一片淡淡的光芒散發出來，光芒當中，演化出一幕幕的神戰畫面。那是深邃的星空，法神孤身一人面對數位星空神明的圍攻，還有幾位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形勢對他十分不利。

　　關鍵時刻，有兩位盟友趕來，可是卻被早有默契的其他星空神明阻攔在戰場之外。這是神明的戰鬥，層面之高遠遠超出人們的想像，往往一個眼神掃過，就有成片的星空毀滅！

　　祂們是整個星海的主宰，力量強大，動用的手段更是超乎想像。

　　這一場戰鬥持續的時間漫長，中間還有各種原因間斷，法神偶爾會獲得喘息之機，但是不管祂如何施展計謀，合縱連橫，卻都像是螳臂擋車，難以阻攔自己敗亡的結局。

　　孫昂看著這一場曠日持久的神戰，也是雙眼含淚。法神不曾屈服！哪怕是在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的情況下，祂也沒有放棄。

　　祂一直在戰鬥，如同不屈的武者，哪怕是明知道敵人強大到無法對抗，祂也同樣勇敢的衝了上去！

　　畫面當中，偶爾閃過三位神明的真容，孫昂猛地一震，祂們的真容似曾相識——在那位主神的記憶之中曾經出現過。

　　儘管在主神的記憶之中，三位神明的行為或許有所偏頗，但是孫昂明白了為什麼只有這三位神明能夠在暗海七界上立教——因為祂們都是從暗海七界之中誕生的，最後走入星空！

　　祂們和那些星空神明，本質上是不同。

　　而法神冕下的隕落，毫無疑問會讓另外兩位的處境更加不利。

　　「恐怕，那些星空神明已經謀劃了很久，要對三位冕下出手了吧？」孫昂心中暗暗推測。

　　神戰終於落幕，法神冕下沒能創造奇跡，祂如同一位英雄一樣昂然不屈的去戰鬥，最終也如同英雄一樣陣亡。

　　隕落之前，法神冕下隔空點出了一指，祂的最後一絲力量，順著某種神秘的聯繫直達七界之上，通過神樹傳遞給了紅爺——這是她為什麼突然提升到君臨級巔峰的原因。

　　而後，祂的神軀如同星辰一樣轟然墜落，從某個自然法理的層面上，往九幽墜落而去。強大的神魂破碎，化作了無數點神魂之火，有些還潛藏在神骸之中，有些則隨著墜落四處散落。

　　「神明最終的歸宿，也是下層空間嗎？」

　　紅爺搖頭，回答道：「並不是，祂是被鎮壓了。」

　　孫昂默然點頭，顯然聯手殺死一位神明這種不光彩的事情，讓所有參與了這件事情的星空神明心中不安，祂們要將法神冕下永遠的鎮壓在九幽深處。

　　然而法神冕下也不是簡單角色，祂會在絕望的情況下悍然迎戰，但並不代表祂沒有後手準備。

　　光芒繼續演化，將後續的經歷播放了出來。

　　神骸不斷下墜，在虛空之中被燃燒，不停地縮小，最後只剩下了這麼一小塊。但是卻在進入直入九幽的虛空通道之後，忽然產生了變化。

　　神魂之火不停的散逸出來，抵擋住了這種墜落的趨勢，副作用就是這些神魂之火，從某些世界秩序構成的通道之中，滲透到了九幽當中，化作了「天降魔火」，對九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孫昂深深一嘆：「難怪天降魔火的時候，冥湖最深處的那些存在壓根沒有出現，因為他們當中，很可能有人就是這麼隕落的，他們明白天降魔火意味著什麼，也就不會大驚小怪。

　　而上面幾層，和九幽大陸上的那些傢伙們，都太年輕了，沒有經歷過上一次的天降魔火。」

　　孫昂在九幽的時候，還曾經懷疑，是不是有星空神明已經把觸手伸進了九幽，現在看來事情並非如此。

　　樹心散逸出來的光芒忽然震散，但是神骸當中卻猛地震蕩出一股強烈的波動，這波動一瞬間改變了樹洞中的空間，將孫昂和紅爺送進了一個特殊的空間。

　　在兩人面前，有一道虛空階梯，高高延伸進入了星空當中的某一處。

　　那處所在虛無縹緲、高高在上，乃是一座建立在無盡虛空之中的神殿！神殿潔白，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建造而成，但是能夠看出來，神殿有一座座拱門，每一座拱門之中，都飄蕩著一片虛空波動，時而凝聚、時而碎散，不同的拱門之中，滲透出不同的神性波動。

　　紅爺震驚不已，好一會兒才顫抖說道：「那是……」

　　孫昂用力一點頭，心頭振奮：「這是冕下為我們留下的暗門！」

　　紅爺悲愴，咬牙切齒道：「此仇必報！」

　　「此仇必報！」孫昂也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呼的一聲，兩人又回到了樹洞之中，孫昂望著金色的樹心，融合了神骸之後，樹心之中隱隱透出一絲金藍色的光芒，他說道：「冕下留下了後手，若是我們能夠戰勝星空神明，保住暗海七界的獨立性，那麼祂便可以借助神樹，收取信徒的信仰之力，最終在樹心之中重生！

　　這個過程很漫長，同時條件苛刻，不過總算是還有希望！」

　　紅爺抹去了眼淚，用力點點頭：「我一定會幫助父神重生！」

　　孫昂露出一個微笑，用肩膀撞了撞他：「不是你，是我們一起！還有孫堂那個木頭。」

　　紅爺微微臉紅，孫昂問道：「喂喂喂，你變漂亮了之後，見過孫堂嗎？」

　　紅爺頓時心虛：「還是沒有……」

　　孫昂「哦」一聲拖長音：「你是不是在躲著他？沒有勇氣面對？」紅爺羞惱，不肯承認：「怎麼可能？紅爺我怕過什麼？」

　　孫昂連連點頭：「那我就幫你們一次。」

　　樹洞之中空間浮動，紅爺大吃一驚：「你幹什麼？」

　　孫堂正在營地之中和一群膀大腰圓的精銳將士們角力。七八個人一擁而上，有的抱腰、有的扯腿、有的掰胳膊、有的勒住脖子，孫堂答應了不用元息，只是憑藉肉身的力量。

　　他一聲大吼，全身一震，七八個壯漢全都被震得飛了出去，連聲慘叫。

　　孫堂微微一笑，抹了一把汗水，正要過去把他們扶起來，忽然身上的「虛空渡」光芒一閃，他愕然發現自己進入了一片虛空通道，被某一種力量拉扯著，飛快的來到了某一處神秘所在。

　　他看到孫昂帶著一絲壞笑站在一旁，而他對面，則是一位窈窕佳人，氣息強大，又十分熟悉。

　　他愣了愣，看看孫昂，再看看那佳人：「你們……你是……小紅？！」

　　紅爺兩隻眼睛賊溜溜的私下掃量，琢磨著躲到什麼地方去，可是就在她準備發動空間神通逃遁的時候，卻發現神樹樹洞之中的空間已經被鎖定。

　　她愕然看向孫昂，後者壞壞一笑，紅爺知道一定是這壞傢伙搞了鬼，即便大家境界差不多，她也不是孫昂的對手。

　　「哈哈哈，她正是你的小紅。」孫昂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都哆嗦了一下，一地雞皮疙瘩：「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他一抬腳出了樹洞。

　　回頭再看去，神樹似乎有長高了一些，神性更加清晰。

　　他心中敬佩，又是暗自一嘆離開了聖地。

　　「虛空渡」原本只能讓孫昂借助這個聯繫出現在孫堂他們身邊，但是孫昂從九幽歸來之後收穫巨大，境界又有提升，已經能夠借助虛空渡把他們直接拉到自己身邊來。

　　他忽然又冒出一個促狹的念頭：要不要偷聽一下牆角？旋即又搖了搖頭真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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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昂從法神冕下的神骸之中得到的那一絲神性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他對於九幽的感悟，以及對於《地書》的修練，讓他了解到了下層空間的本質，而神性代表了上層空間的某些本質。

　　現在孫昂身具三層空間的本質，將之融合之後，收穫將會超出他的想像的龐大。

　　孫昂沒有再耽擱時間，他以「萬里無距」神通回到了天街，緊跟著宣布閉關。

　　屬臣們在外面忠實的守候著，孫昂進入了自己的星雲烙印之中。

　　他在這裡存放著亢宿神明和奎宿神明的天降神石，已經知道星空神明不懷好意之後，孫昂當然會小心對待祂們的神石，不過神石真的是很珍貴的材料。

　　而擁有了神性之後，孫昂對於神石的認識更加清晰了。他接近這兩塊神石之後就察覺到，這兩塊神石之中都藏有一絲神性——各自屬於它們主人的神性。

　　對於神明來說，神性是固定的，失去了某一部分，就會永遠的失去與之相關的能力。

　　孫昂心中念頭一轉，提前出來拜會三大仲裁者。他浪費不少口舌，才從三大仲裁者那裡，將神石其餘的部分要來——當然，要從丹器師閣下手中要來這種珍貴的材料，孫昂許下了各種承諾作為交換。

　　他帶著全部的神石回到了星雲烙印之中，而看著兩塊巨大神石微微笑了：這就算是，為法神冕下報仇的第一擊吧！

　　他在神戰之中，沒有看到奎宿神明，但是亢宿神明卻是圍攻法神的主力！

　　他一抬手，無數光芒飛出，圍繞著兩塊神石燒煉起來。

　　如果沒有得到法神冕下的神性，他不敢圖謀兩位星空神明的神性，因為神性從存在層面上來說高於孫昂本身，哪怕是他修練的乃是獨一無二的《元始天書》都難以阻擋他會被神明的神性「同化」，最後成為神明的一部分。

　　但是法神的神性不同，因為法神已經隕落，神性存在等級雖然很高，可是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可以為他所用。

　　有了法神的神性作為根基，孫昂有能力一點一點的將兩位星空神明的神性吞噬掉。只要他每一次吞噬一小部分，總量不超過他身負的法神神性就可以。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孫昂也並不著急。

　　他新近參悟的各層空間的自然法理，讓他深具信心，自己能夠做到。

　　而他放出的火焰，乃是來自九幽的冥火，對神性本來也有克制作用，這樣不知不覺的一點點的神性被他吞噬。

　　星空當中，兩位神明感受到某些能力正在永遠的離自己而去，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巨大的咆哮聲在神殿之中迴蕩：「怎麼回事？什麼人在吞噬本神的神性？那些低級別的渺小生物，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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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燒海如今已經是貢陽城總帥府的座上賓。他這半年多來，不斷地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和玉錢滲透進總帥府，看上去人族聯軍現在如果失去了他的支持，境況會慘很多。

　　他覺得自己已經有充足的機會可以將孫遠海和孫越父子輕鬆擄走，但是隨後他發現孫昂還有幾名在乎的朋友，邱依蕊和孫毅他們。

　　於是他想要來一個「完美」的暴擊，將孫昂最在乎的人一網打盡！

　　他將計劃略微推遲了一些，通過各種手段，將孫毅五人召回了貢陽城，終於計劃完成的時候，卻忽然出了個紕漏，孫昂突然把孫堂隔空拉走了——這讓延燒海暗暗吃驚，還以為自己的圖謀敗露了，隨後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這讓延燒海哭笑不得，只好又等了一段時間。

　　偏偏孫堂和紅爺很久不見，小兩口膩膩歪歪很久沒回來。

　　延燒海安慰自己：孫昂這是暴露了他的手段，正好讓自己利用這段時間，想出辦法阻止他隔空拉人的能力。

　　好不容易，孫堂滿面春風的回來了，延燒海也找出了辦法，切斷孫昂和孫遠海等人之間的那種聯繫，杜絕他隔空拉人。

　　萬事俱備，這個完美的計劃終於可以實現了，而這，僅僅是自己一統暗海七界的第一步！

　　延燒海覺得今天是個大日子，他可以換了一身紅黑雙色的隆重長袍，在護衛的陪同下來到了總帥府。

　　總帥府的護衛們都認識他，含笑問候之後請他進去。

　　為了今天這個機會，將孫昂所有在乎的人一網打盡，延燒海也是煞費苦心，提出了一個龐大的計劃，要同時攻擊魔族在正面戰場上的五處要塞。

　　如果計劃成功，將會造成魔族在正面戰場的全線潰敗！

　　因為計劃龐大，所以今天的機密會議參加的人數很多，孫遠海、孫越、孫毅、孫健、孫堂、邱依蕊、魚沛蘭一個不缺。

　　除此之外，還有數位雄霸級至聖強者。

　　不過這些人對於延燒海來說根本不會造成半點阻礙。

第四一九章　竊取九幽

　　延燒海昂然走進了總帥府的議事廳，果然眾人都在，大家都已經到了，就等他一個人，他朝眾人告罪一聲：「來得遲了些，大家包涵。」然後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來。

　　孫遠海朝他微微一笑：「沒關係，只要來了就好，也不枉我們謀劃一場。」

　　延燒海猛然感覺到不對勁了，可是卻已經遲了一步，所有人的座位下都閃爍出一片光芒。只不過延燒海的光芒和別人不同。孫遠海他們的光芒打開了一道虛空通道，將他們遠遠地送出去，而延燒海身下的光芒，卻拋出來一道道光芒鎖鏈，將他牢牢地禁錮在座位上！

　　延燒海一聲冷笑：「一群蠢貨！」

　　它已經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他並不在意，以自己的實力，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困住自己的寶物幾乎沒有，最多也只是稍稍延緩一下自己的行動罷了。

　　他身軀微震，那些光芒鎖鏈就逐一斷去，但是很快又有新的鎖鏈誕生，他一時間難以掙脫。

　　而議事廳整個被挪移到了暗海虛空之中。

　　孫遠海的聲音透過某種特殊的空間聯繫傳過來：「閣下真是好手段，雖然本帥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讓總帥府中幾乎所有人都對你言聽計從，但是閣下未免太小看本帥了。

　　如果連這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本帥又有什麼資格統帥人族三大聯軍？

　　沒有一個人說閣下的壞話，這本身就足夠可疑了，更何況，閣下全力幫助聯軍不求回報，而且家財無數，卻又不知道究竟從事的是什麼行業，呵呵呵！」

　　延燒海不屑一笑：「破綻百出？呵呵呵，我也只不過是為了好玩罷了，自然沒有費心設計什麼。罷了，既然整件事情已經不好玩了，那就按照最乏味的手段來處理吧。

　　武力解決！」

　　他一聲大喝，徹底將所有的光芒鎖鏈震碎：「一群蠢貨！本來按照本座的安排，你們還能多活幾天，現在本座只能把你們和孫昂全部除掉！」

　　這正和了亢宿神明的心意，延燒海不太樂意。

　　但是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延燒海有這個信心，憑藉自己的實力，能夠橫掃暗海七界。

　　他一撇嘴，就要施展空間神通返回主大陸，可是卻吃驚發現，這一片空間已經被鎖定！

　　孫昂腳下踏著暗海翻滾的魔能走進了議事廳，「十方凝固」這個新的空間神通乃是他從九幽歸來之後，在「萬界之門」下誕生的一個新的次級神通。

　　之前在神樹之中捉弄紅爺，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

　　延燒海暗暗吃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孫昂？」

　　孫昂點點頭，他打量著延燒海，忽的一笑：「君臨級巔峰？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力量，有點意思。」

　　延燒海傲然：「既然你先來送死，那就從你開始，本座一路殺過去，接下來會是你的父親、弟弟、愛人、朋友……」

　　孫昂嘆了口氣：「愚蠢的人啊，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你這點實力，在暗海七界並沒有壓制的能力，還不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實施陰謀，偏偏要搞什麼完美計劃，這不是自己作死嗎？」

　　延燒海仍舊高傲，保持著來自異世界梟雄高高在上的姿態：「你很快就會後悔自己所說的這番話，因為這些話真正惹怒了本座，從你開始，到最後一個你在乎的人，都不會得到輕鬆的解脫！我保證，所有人都會受盡折磨……」

　　「懶得再聽你聒噪了。」孫昂不屑一聲，而後雙手連連揮舞，一道道神通落下。

　　未老先衰——延燒海頓時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飛快流逝。

　　而更加可怕的是，「未老先衰」的神通，孫昂一口氣丟出來四個！延燒海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已經衰弱到了一個極限。

　　而後一道道暗藍色的雷光出現在暗海當中，孫昂道：「痛苦是吧？歡迎品嚐『陽雷拷問』。」

　　無數道雷光如同長鞭抽落，直接拷問靈魂，延燒海一聲慘叫苦不堪言。

　　孫昂比剛才更過分，一口氣扔出來七個「陽雷拷問」！算上最初的「十方凝固」，他在一瞬間已經施展了十二個神通！

　　延燒海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感覺再有一擊自己就徹底灰飛煙滅了！原本他覺得自己在亢宿上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的折磨，那麼接下來面對什麼都將是無所畏懼了！畢竟，自己可是抗衡過神明的男人。

　　但是孫昂的幾個小手段就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原來這世間，還有這麼多恐怖。

　　「你……這個變態……」延燒海自問，即便是自己全盛狀態下，君臨級巔峰也不可能一口氣扔出十二道神通。

　　「你已經是滅世級了？」他掙扎著問道，孫昂沒有回答，而是扣指一彈，一道劍光射出：破天之劍！

　　這一道神通滅世級的神通，將延燒海從自然法理的層面上直接從世界上抹去！

　　堂堂君臨級巔峰，苦心謀劃想要達成一個「完美陰謀」，結果自討苦吃，竟然落得這麼一個可笑的下場。

　　孫昂忍不住微微搖頭，他在心中問道：「前輩，您之前對我的考驗之中就曾經出現此人，是為了提醒我嗎？」

　　龍龜駝印渾厚一笑：「有沒有我的提示，他對你也不會造成任何損傷。」

　　孫昂也是一笑，抬頭看到已經湮滅的延燒海體內，有一道玄奧的聯繫正在迅速的朝著星海之中退去。

　　「想跑？」他一聲冷笑，一記「十方凝固」發出，那一道神秘的聯繫頓時被禁錮住了。這是道由無數神文組成的細小刻線。

　　孫昂兩指捏住了：「亢宿神明的神文，果不其然。」

　　他揮手斬斷了這一道聯繫，元息一催，將其中的每一枚神文分解出來，而後道：「勞煩前輩了。」

　　龍龜駝印飛舞而出，哈哈大笑道：「樂意之至。」

　　這些神文很快被龍龜駝印推演解析出來，而後反饋給了孫昂，讓孫昂對於亢宿神明的了解更增三分。

　　他忍不住冷笑：「延燒海那個蠢貨，他真以為完成了任務亢宿神明就會給他自由？呵呵呵，他體內早已經被神文打下了永久的奴役烙印，永遠也別想逃脫，生死不過在那個卑鄙的神明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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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領深處，正有一支強大的魔族軍隊，搭建著一座巨大的祭台。

　　這支軍隊的平均等級是命牢境中期，即便是在魔族之中也是絕對的精銳，原本應該是人魔戰場上的主力，但是現在卻被用來當做建築工。

　　他們實力強大，往往需要幾個人才能搬運的材料，他們一人舉起兩塊。

　　因為他們負責建築，原本龐大無比需要漫長時光才能建成的祭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成型。

　　在附近的一座孤零零的石峰上，帝君陛下孤身一人負手而立，望著下面的一切靜靜不語。

　　「冥湖深處有一位存在，座下有無數可供驅使的鬼龍，祂極為強大，卻被某些法理所限不能將力量滲透出來。」帝君默默回想著魔族典籍之中關於這位「暗龍冥帝」的記載。

　　那是魔族先祖留下來的資料，其中有一個大膽的構想，不過之前從來沒有哪一位魔族帝君敢於去實現，因為風險實在太大了。

　　不過他不同，他暗中謀劃了好幾次九幽湧起，對於九幽中的一切已經十分熟悉，他有七成把握，自己可以成功。

　　祭台馬上就要完成了，帝君陛下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終於最後一塊重達數百萬斤的龐大部件，被一名命天境強者舉重若輕的安放在祭台中心，整個祭台輕輕一震，將一股玄奧的能量傳遞到了大地最深處，並且得到了一股烏光回饋，從祭台最頂端凝聚成了一道細細的光束射入蒼穹！

　　「陛下！」魔族大軍在至尊強者的帶領下跪在了帝君陛下的腳下：「已經完成了。」

　　帝君輕輕一揮手：「退下。」

　　「遵命！」

　　魔族大軍迅速撤走，半個時辰之內，已經徹底從亡領上撤出。

　　帝君陛下一直安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那些部下全部撤走，他還是一動不動。亡領的黑夜終於來臨，這裡徹底變成了一片死亡之地，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

　　帝君陛下不疾不徐的走下來，他在祭台下方放下了雙手，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擺出一副虔誠的姿態，一步步登上了祭台。

　　祭台的每一層台階上，都雕刻著百族受難圖，各種生靈在遭受著世間的一切痛苦，他們的五官扭曲，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正在經受的痛苦。

　　祭台一共分為九個大層，每一個大層都有九十九級石階，而祭台最頂端，有一根六稜形的石柱，石柱腰部是一隻巨大的套在其上的十字絞索。

　　帝君陛下走到了祭台的最高處，口中以一種近乎吟唱的虔誠聲音，誦讀出一片長長的祭文，當第一段祭文結束，他伸出雙手來輕輕一撥，那六稜形的石柱轟隆一聲巨響轉動了一下。

　　連帶著下面的祭台，最高的大層轟然一聲跟著轉動了一下。

　　而後第二段悠長的祭文響起，帝君陛下似乎是真心祭奠，聲音傳蕩遙遠，引起了亡領之中，某些世界秩序的共鳴。

　　第二段祭文結束之後，他再次轉動了那一根石柱，第二大層也隨之轉動。

　　每一次轉動，都帶來了大地的一次劇震，似乎有某種能量傳遞到了大地的最深處，穿透了某種空間的壁壘，將某種訊號傳遞到了某個不知名之處。

　　一連八十一段祭文，帝君陛下也將石柱轉動了八十一次，整個祭台的每一層都轉動了九次。

　　最後一道力量送入大地的最深處，似乎終於累積到了某種極限，整個亡領猛烈地晃動了一下，那些生存在亡領上的死亡生靈全都縮在自己的巢穴之中瑟瑟發抖，它們預感到，有某一位強大的存在即將降臨了。

　　祭台聯通了亡領和九幽冥湖的第六層，以無數秩序之線，構成了一條特殊的能量通道，透過這條能量通道，暗龍冥帝閣下可以將它的力量送入亡領，造成一次新的九幽湧起，而這一次九幽湧起將會無比強大！

　　呼——

　　一股力量噴吐出來，化作了一道強烈的風暴席卷了整個亡領，似乎是那一位從沉睡之中甦醒，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

　　「偉大的暗龍冥帝閣下，我魔族願意世世代代供奉您，給您祭祀，請您垂憐，指引我們一統暗海七界，把我們的敵人統統送入九幽，以他們的鮮血，為您獻祭！」帝君轟然跪倒，虔誠的叩拜在祭台上。

　　一道強大的意念湧起，瞬間籠罩了數十萬里的範圍，確認這裡一切安全之後，那個古老的聲音，相隔數十億年之後，再次在暗海七界上響起：「是你打擾了本座的沉眠？」

　　帝君雖然已經是君臨級巔峰，此時被這樣的存在責問，也是冷汗淋淋，連忙再拜：「閣下，時機千載難逢，這是您再次將威嚴籠罩整個暗海七界的最好機會，我也是為了您著想。」

　　「哼！」那個聲音冷哼一聲：「說得好聽。」

　　他的氣息猛然再次膨脹，掃過了整個亡靈，忽然發現了人族在亡領上的要塞，勃然大怒喝道：「人族的氣息！」

　　轟！

　　要塞在他一怒之下，被從大地深處怒沖而起的力量轟進了暗海之中，其內所有的人族強者無一倖免！

　　帝君陛下仍舊跪在祭台上：「閣下息怒，人族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們現在正處在狂妄自大的階段，正是您指引我們，消滅他們全族的最佳時機。

　　如果有您的幫助，我承諾將會把人族斬草除根，他們全部的血肉，都會成為您的祭品！」

　　那個聲音仍舊不滿：「本座為什麼要相信你？魔族詭詐，誰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測？」

　　帝君誠懇道：「人族勢大，我族已經難以抗衡，若是沒有您的幫助，我們還會像上次一樣，被徹底趕入暗海，甚至……下場更加淒慘！」

　　「哦？真的嗎？你已經是君臨級巔峰，難道還無法對抗人族？」

　　帝君老老實實道：「人族有數位君臨級，雖然暫時還沒有巔峰，但是我一人難以對抗他們全部。」

　　「哈哈哈！」那個聲音狂笑，一眼看穿了帝君：「是你擔心自己地位不穩，所以打壓族內強者，導致族內高端戰力匱乏，所以只有你一位君臨級巔峰吧？否則，憑藉魔族的天資，你們至少應該擁有三位君臨巔峰才對！」

　　帝君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卻只是跪著沒有說話。

　　「好，本座可以答應你。」那個聲音忽然爽快了起來，但緊跟著話音一轉：「可是，你要明白，是誰給了你一切！本座可以賜予你們的，也可以收回來！

　　你記住：暗海七界上並不只有魔族，本座還有其他的選擇。」

　　「我明白，閣下一定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的。」

　　那個聲音道：「好了，現在你需要什麼？」

　　「我要成為滅世級！」

　　「我需要一件能夠對抗神魔至寶的武器！」

　　「我要一支能夠橫掃人族的大軍！」

　　那個聲音充滿了誘惑和魔性：「只要你付出足夠多的祭品，一切都不成問題，呵呵呵呵……」

　　帝君陛下呵呵一笑：「那麼，就真的不成問題了。」

　　他抬起手來，有一柄漆黑的魔刀出現在掌中，而後凌空一劃，他的手掌破裂，紫黑色的魔血灑在了祭台上。

　　「轟！」

　　隨著鮮血滴落，整個祭台猛地震動搖晃起來，亡領大陸上，有無窮的力量從外部的暗海湧入，又有力量以某種極高等級的自然法理開始作用，從四面八方朝著祭台擠壓過來！

　　那些紫黑色的鮮血，原本是灑落在祭台上，忽然膨脹起來浮於半空中不斷地吸收著某種力量——那是來自九幽冥湖深處的力量！

　　「你在幹什麼！」那個聲音狂怒：「找死！」

　　可是帝君陛下並沒有因為他的震怒而停下自己的手段，他看著自己撒出去的精血飛快膨脹，每一滴血珠都變成了山岳一般大小，內裡蘊含著精純的力量，更是有某種法理和秩序潛藏。

　　暗龍冥帝暴怒：「狡詐的魔族，竟然竊取本座的力量，本座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哈哈！」帝君陛下一聲大笑：「你自身難保，還敢口出狂言？嘗嘗法理約束滋味吧！」

　　無窮力量從四面八方朝著祭台深處擠壓而去，直接作用於自然法理的最高層，打碎了祭台和冥湖之間的能量通道，重重的反噬了暗龍冥帝！

　　他一聲慘叫逐漸沉入了大地的最深處，無比怨毒不甘，但是卻無可奈何。

　　到了他這個級別，一般的攻擊已經很難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是法理約束不同。

　　帝君陛下面前的那些血滴，每一顆都已經變得龐大無比。他一聲長嘯張口一吞，那些精血全部重新落入他的體內。

　　而其中蘊含的龐大力量也歸他所有。他的氣息一路破關，瞬息而上，轟然一聲沖破了束縛他很多年的瓶頸，達到了滅世級初期！

　　「哈哈哈……」帝君陛下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狂喜，放聲大笑。

　　只要滅世，就能橫壓暗海七界！他終於成為人魔兩族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儘管還不能夠如御古龍仙帝當年一般，逼迫得一個種族退入暗海，但是他已經有了逆轉如今局面，隨心所欲佈局的資本！

　　他暗暗冷笑，看了腳下的祭台一眼：「不過一個小小的陷阱而已，可是啊，哪怕是活了數十億年的老怪物，也一樣難以克制自己的貪欲，嘿嘿嘿！」

　　這座祭台乃是他精心設計，甚至不惜將魔族寶庫之中，幾乎所有的超九階材料消耗一空。

　　如此巨大的代價，其實只是為了達成一個目的：造成一個真實的假象，兩層空間的通道徹底打開！

　　這種通道本身就是法理約束所不允許的，即便是他把所有的超九階材料都用上，也只能短暫的維持片刻，而且並不是一道完整的兩層空間通道。

　　可是這個通道，給了下層空間老怪物一個希望：真身降臨暗海七界的希望！

　　儘管這種真身降臨，必須要將自己的力量封鎮在絕界級以下，但也十分誘人。

　　老怪物不是沒考慮過風險，甚至這就是一個陷阱，但是他難以抗拒這種誘惑。強大，很多時候並不意味著能夠抵擋誘惑，相反，強大往往伴隨著不受控制的欲念。

　　在九幽之中，這種情況更加普遍。

　　於是暗龍冥帝決定冒險一試，他本以為就憑帝君的實力，便是有陷阱也不能把自己如何，卻沒想到帝君凶狠，直接引來了法理約束，將他重創打回冥湖。

　　遭受法理約束懲罰一擊，暗龍冥帝受創嚴重，回到冥湖第六層之後，能不能保住現有的地位都很難說。

　　而在冥湖征戰之中，失敗也就意味著死亡！帝君陛下借刀殺人永絕後患。

　　這個計劃實際上並不算是精巧，但做到了大巧若拙，他準確的抓住了九幽生靈最大的弱點一擊成功。

　　即便是帝君陛下這一生經歷了諸多輝煌的成功，但是此時，他仍舊覺得這是自己最輝煌的時刻！

　　法理約束將暗龍冥帝趕回了冥湖，而他悄然滲透進亡領的龐大力量，卻成了自己的戰利品，幫助自己突破難關，終於成為了滅世級。

　　「哈哈哈！」想到此處，他再次得意大笑。

　　笑聲一收，他緩緩地從祭台上走下來：「接下來，攘外安內，暗海七界終究是朕的！」

　　他看向了叢森的方向，自言自語道：「那邊，也應該同時行動起來了吧？我族內部最大的憂患除去。而朕也該去主大陸，把外部最大的威脅掃除！」

　　他剛剛邁出一步，忽然有所感應，看向了暗海堡壘的方向，滿眼愕然脫口罵道：「這個小畜生！」

第四二零章　再戰帝君

　　神葬帝女身上氣息內斂，完美的隱藏了自己已經是雄霸級巔峰的真相，對外，她仍舊是一年前突破到的雄霸級後期。

　　這個修行速度已經駭人聽聞，整個魔族她已經是毫無爭議的第一天才。

　　她帶著三十六名武道強者，秘密進入了魔族叢森大營。叢森並沒有完全開發，人魔兩族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主大陸的爭奪當中。

　　人族在這裡只有少量駐軍，還有三大聖教的傳教人員。魔族也差不多，實際上兩族都將這座大陸，當成了「發配之地」。

　　而叢森的土著不但愚昧，而且格外好戰，偏生這裡的土著很多都是百族時代遺留下來的特殊種族，天資強悍，有些甚至在魔族之上，加上他們熟悉地形，習慣叢林作戰，往往給兩族帶來重大傷亡。

　　神葬帝女之所以會趕來叢森，只因為魔族的一支巡邏小隊，在某個土著部落附近，發現了成片的「藍魔草」。

　　藍魔草對於魔族來說作用巨大。魔族不喜歡煉製魔丹，時至今日造丹術在魔族仍舊十分落後。他們一旦受傷，只要不死，送入魔池總能復原。

　　魔族高層為此也十分撓頭，若是有更多、更全面的魔丹配合，魔族必定更加強大。

　　而藍魔草是一種對魔族幾乎「全能」的靈藥。它的花瓣直接服用，可以治療傷勢；它的種子服下去可以提升修為，它的莖葉能夠解毒。

　　而根據魔族斥候的發現，那些藍魔草很可能是這個土著部落種植的——這對於魔族意義重大。

　　他們並不想學會這種種植技術，魔族從來不善耕作。他們要做的是征服這個部落，讓他們世世代代為魔族種植藍魔草！

　　可是叢森魔族大營嘗試著發起了幾次攻擊，然後被人家灰頭土臉的趕了回來，這才發現那個部落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可能是因為藍魔草的關係，竟然人人都是強者，甚至部落首領還是一位雄霸級！

　　這個部落如果不是因為人口太少，恐怕已經是叢森的霸主了。

　　征服，然後讓他們為魔族種植藍魔草，也就意味著不能殺太多人，那樣的話後續工作很難順利展開。

　　於是最終，這個任務被交給了目前看來，整個魔族最為可靠的神葬帝女殿下。

　　她帶著三十六名精銳武者趕到了叢森，在大營內了解了情況之後，就玉手輕輕一按桌子站起來，冷決道：「派個嚮導，帶我去看看。」

　　「是。」叢森大營的統帥級別和她差得太多，面對她的時候十分小心，甚至連仰望都不敢。

　　給她派來的嚮導，正是最初發現藍魔草的那名斥候，他們跋涉在叢森茂密的叢林之中，斥候一邊走一邊介紹：「殿下切莫大意，我們嘗試了三次進攻，最後一次整個大營幾乎傾巢而出，也有一位至尊強者坐鎮。正是那一次，我們發現原來這個部落的首領竟然是雄霸級！

　　根據我們後來查證，這個部落很可能是百族時代的孽噩族！」

　　神葬帝女意外：「孽噩族？他們不是在百族時代前期，就被十三大種族聯手滅絕了嗎？」

　　斥候道：「可是這裡就有一群漏網之魚。」

　　孽噩族當年號稱「秩序漏洞」，他們到底是由那一位神魔創造的已經不可考證，只是知道這個種族分外強大，每一個天資都是逆天級別，族中更是有大量的靈丹、神兵，戰力驚人，往往一名孽噩族的強者，就能夠拼掉三個同級別的其他種族強者。

　　而這個種族偏生又脾氣暴躁，動輒挑起和外族的戰爭，終於惹得天怒人怨，當時最大的十三個種族聯手將他們滅絕了。

　　而那個時代，魔族已經是十三大種族之一，人族卻還只是一個不起眼被欺壓的小種族。

　　「大家都小心一些。」神葬回頭吩咐自己的部下，三十六強者一起點頭：「殿下放心，我們省得。」

　　中途他們凌空飛行了一段距離，而後在斥候的示意下降落了下來，穿過了一片峽谷，斥候在一片長滿了萬年老藤的石壁下停了下來：「殿下，前面就進入孽噩族部落的領地內，小人先去察看一番。」

　　神葬帝女點點頭：「快去快回。」

　　「是。」

　　斥候一貓腰鑽進了山林之中，身影晃了幾下消失不見。整個山林之中，一下子變得安靜一片。遠處的山峰上，又歸鳥成群落進樹林之中，各種鳴叫聲逐漸離他們遠去。

　　「殿下！」一名屬下謹慎的看著周圍：「情況有些不對勁！」

　　神葬帝女清冷而立，神情淡然，而後一彈手指打開了一條虛空通道：「你們先回去。」

　　部下們一愣：「回去？」

　　神葬冷冷道：「回去，這是命令！」

　　「可是殿下……」

　　「回去！」神葬仍舊強硬：「接下來的事情，你們插不上手，去吧。」

　　部下們隱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憤憤道：「可是殿下為我族立下了汗馬功勞！若不是殿下，人魔戰場上我族已經大潰敗了……」

　　神葬淡淡一笑：「先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三十六名部下咬牙離去，心中憤懣不已。

　　神葬帝女送走了部下之後，就關閉了那一道虛空通道，然後轉向了山林，道：「都出來吧。」

　　一名魔族至聖強者出現在她前方數十丈的山林之中，他慢慢走出來，身上氣息隨之攀升，一路飆升至雄霸級巔峰！

　　另外一位雄霸級巔峰也隨之出現在神葬後方的一株萬年古樹下。

　　緊接著她的左右數十丈範圍內，各自有一位雄霸級後期出現。

　　神葬帝女璀璨的笑了，貝齒宛如寶石一般散發著某種美麗的光澤，這一笑能使萬物回春。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下手了。」神葬帝女歪著腦袋想了想：「不對，應該是他有了能夠掌控一切的把握了。」

　　四位至聖強者當中正面那一位，肅然說道：「陛下此刻，想必已經突破至滅世級！」

　　「果然如此。」神葬帝女一笑：「今天你們不會放我回去了吧？那個人，為了他自己的權力，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四位雄霸沉默，片刻之後還是那一位開口：「殿下自裁吧，為了你對我族的貢獻，我們願意給您一個體面的死法。」

　　「我們四人的境界都在你之上，一對一可能未必有把握將您留下來，但是四對一，您沒有一點機會。」

　　神葬帝女又笑了：「真的嗎？」

　　她忽然一抬手，有光芒在掌心間綻放，呼的一聲化作了三枚光芒環繞飛舞而出：「三道印！」

　　與此同時，她的氣息失去了壓制，同樣一路飆升到了雄霸級巔峰！

　　「是那小子的丹器！」四位雄霸大吃一驚：「你果然和他有一腿！」

　　另外一名雄霸掉頭遁走：「蠢貨，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閒心關心這些事情！」

　　神葬已經是雄霸級巔峰，有三道印在手，相當於四個神葬帝女對他們四人，他們必敗無疑，能不能逃出去都是問題！

　　神葬臉色一變：不能讓他們逃出去，只要有一個人走脫，她和孫昂的關係就要提前暴露！三道印本來是為了防備父皇準備的，但是沒想到帝君陛下竟然沒有親自動手，而是派來了四大雄霸。

　　神葬暗中咬牙，很不情願的動用了最後的手段。

　　孫昂秘密煉製的一枚「虛空渡」激活，下一刻光芒降落在這一片山林之中。

　　孫昂剛走出來，神葬的聲音已經傳來：「一共四個，一個都不能放走，我對付南邊和東邊的兩個，你對付西邊和北邊的兩個……呃……」

　　她還沒說完，孫昂已經拎著四具魔族屍體回來了，全都丟在了她腳下，一臉小孩等著誇獎的神態：「不用啦，我都解決啦。」

　　神葬：「……」

　　……

　　氣勢威壓！

　　整個暗海堡壘之中，所有的魔族全都匍匐在地上，連呼吸都十分困難。暗海堡壘之中，還有四位君臨級初期坐鎮，但是他們也都苦苦支撐，無力支援別人。他們只比別人好一點的是，他們全都是坐在椅子上的，沒有被壓得趴在地上而已。

　　「該死的！」一位君臨級在心中咒罵：「這小混蛋又發什麼瘋！」

　　上一次孫昂孤身殺上暗海堡壘的時候，還只是憑藉自己的奇妙神通壓制暗海堡壘，但最終他並沒有真正從帝君陛下手中占到便宜。

　　而這一次，他已經直接利用氣勢壓制了整個暗海堡壘。堂堂魔族，找不出一個能夠和他抗衡的存在，因為孫昂已經是滅世級！

　　他是御古龍仙帝之後，人魔兩族第一個邁入滅世級的強者。

　　魔族是真的有些恐慌了，偏偏此時，魔族威望最高的兩人帝君陛下和神葬帝女殿下都不在暗海堡壘之中，群龍無首更是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帝君！」孫昂的大吼聲傳遍了整個暗海：「可敢一戰！？」

　　帝君陛下正在亡領，感受到了暗海堡壘發生的變故，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一道空間神通殺回了暗海堡壘。

　　儘管他已經很快了，但是當他趕回來的時候，孫昂已經憤怒的一拳砸碎了暗海堡壘的最上層，那裡是他的皇宮！

　　嘩啦——

　　他一把從其中扯出來大量建築，帝君陛下的皇宮已經垮塌了一半，他最寵愛的幾十名妃子尖叫著散落在暗海之中，很快就被各種暗海亂流沖得不知去向。

　　帝君雙眼微瞇：「滅世級？！」

　　他想像不出，自己苦心孤詣，冒著巨大風險算計了一位冥湖第六層的冥帝才突破成為滅世級，可是孫昂短短時間內，竟然也突破到了滅世級，而且從他殺來暗海堡壘的時間來看，竟然還在自己之前！

　　怎麼會這樣！朕、才應該是最受世界至高法理青睞的那一個！

　　他面容冷峻，冷哼了一聲：「狂妄！」

　　兩大滅世級的氣息在暗海之中碰撞了一下，儘管隔空數十萬丈，可是強悍的氣息餘波仍舊將周圍數百萬里的一切橫掃而過。

　　暗海之中激流呼嘯，暗海堡壘有著各種防禦手段，雖然不曾受損，但仍舊在這樣劇烈的震蕩之下猛地搖晃起來。

　　不過魔族總算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在帝君陛下回來了，好在帝君陛下也是滅世級了，我們總算有個人能對抗那個小煞星了。

　　孫昂冷冷的看著他，一切手段已經準備就緒。

　　帝君淡淡問道：「你又來做什麼？」他改變了某些世界秩序，話語只有孫昂能夠聽見。

　　孫昂咬牙切齒：「你心裡清楚。」

　　帝君冷冷一笑：「那又如何？你別忘了，朕、永遠是她的父親！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都是朕賜給她的。朕可以對不起她，可是作為子女，她不能反叛朕！

　　你要越俎代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這樣做了，神葬會原諒你嗎？」

　　孫昂不屑一笑：「這種倫理綁架的可笑手段，你堂堂滅世級竟然也好意思用出來？」

　　帝君一愣，孫昂已經穿破了虛空出現在他面前，霎時間他感覺到周圍暗海之中，有無數個孫昂揮舞著拳頭一同朝他砸了過來！

　　「天降之師！」

　　這一神通在滅世級的境界下施展出來，威力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每一道身影都仿佛有一個真實的孫昂的實力，看似簡單的一拳，卻將整個暗海的自然法理容納進去，在拳頭上凝聚出了一枚特殊的符文，閃閃發光！

　　帝君冷冷一笑，扣指朝著暗海之中輕輕一彈，口中低聲喝道：「退散！」

　　暗海之中各種自然法理崩散，各種魔能潰退，各種世界秩序瓦解……

　　他以神通在暗海之中打出了一個數百萬里範圍的「真空」地帶。在這一範圍內，從自然法理而下，一切都是虛無。

　　孫昂的天降之師凝聚的乃是暗海之中的自然法理和力量，這一切潰散，「天降之師」立刻瓦解，無數身形重新歸一，現出了孫昂的身形。

　　帝君的眼神猛然凌厲起來，如同兩道利刃刺向了孫昂：「萬劍！」

　　眼神化劍，瞬間從數百萬里之外，有無數道魔能凝聚的利刃奔襲向孫昂，就仿佛整個暗海在與孫昂為敵，將一柄柄利刃射向他。

　　一顆巨大的流星恰好從外面的星海之中墜落進暗海，剛剛燃燒起來，就被一柄途經此地的利刃撞上，流星無聲無息的被切成了兩半，切口光滑如同鏡面！

　　而後兩半流星各自粉碎成為渣滓！那利刃仍舊不停，朝著孫昂繼續奔襲而去。

　　孫昂似乎被這一道神通鎖定，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任憑那些可怕的利刃一道道轟擊在身上，身影瞬間粉碎。

　　「幻象？」帝君並不意外，他不認為自己一道神通就能解決一位滅世級，但是現在，孫昂究竟在哪裡？

　　他雙眼之中那種清冷的目光轉為血紅，如同兩座爆發的火山一樣噴射出赤紅如同岩漿一般的光芒：「真相！」

　　雙眼之中，神通照遍暗海！

　　「嗯？」周圍一切空空蕩蕩，不見孫昂的蹤影。

　　他正在奇怪，忽然一股危險的感覺襲來，他猛地明白過來：「不好！」

　　一道神通凌空掃來，他在千鈞一番之際以空間神通閃避出去，但是略慢了一線，手臂被那一道神通掃中了一下，頓時那隻手臂變得衰老。

　　孫昂仍舊站在剛才的地方，頗有些遺憾的看著他：「兔子陛下跑得真快。」

　　帝君老羞成怒：「放肆！」

　　他的「真相」照遍了整個暗海，卻惟獨漏掉了孫昂剛才所在之地，他以為那是虛影，那也的確是虛影，之不過孫昂就藏在那一道虛影之下，以「魚龍百變身法」，驚險的閃避過了一道道利刃。

　　帝君翻掌而起，一聲低喝傳遍暗海：「欺凌！」

　　孫昂頓時感覺到，帝君陛下變成了暗海，或者說整個暗海站在了帝君背後，為他撐腰。從這一道神通出手開始，暗海之中的一切世界秩序、自然法理，全都變成了有利於帝君的狀態，孫昂一抬手，就會感覺到所有的秩序在拉扯著自己的這隻手，不准自己抬起來。他凝聚力量，所有的自然法理都在阻止自己的元息運轉，阻止各種能量朝自己匯聚。

　　帝君的身軀冉冉高升，變得無限龐大，如同一尊神靈降臨世間。他雙眼之中有一道道自然法理旋轉，而後再次開口：「格殺！」

　　暗海又發生了改變，可是這一次的神通卻落空了！

　　帝君意外，即便是孫昂能夠掙脫自己的「欺凌」神通，也不應該這麼輕易才是啊。

　　孫昂暗暗一笑，「欺凌」神通看上去很強大，但是卻是一個很容易被「欺騙」的神通。既然「欺凌」，那麼必定自大狂妄，當然容易上當。

　　既然自然法理不允許我凝聚力量，那我就四散力量。

　　既然世界秩序不准我向前，那麼我就後退。

　　於是輕而易舉，孫昂就捕捉到了一絲機會，遁出了「欺凌」神通的範圍，帝君接下來的「格殺」自然也就落空了。

　　孫昂暗自冷笑，忽然改變了策略。

　　他把手一指，目標是遠處的暗海堡壘！

　　「至理法眼！」滅世級神通之下，暗海堡壘上的各種弱點一目瞭然。

　　帝君大叫一聲：「不好！」他急忙追著孫昂殺來。

　　孫昂卻已經發出了第二道神通：「天降之師！」

　　無數孫昂的虛影席卷而出，每一個都手持九陽劍魄，殺向了暗海堡壘最脆弱的那些部位。

　　轟轟轟……

　　一道道虛影悍不畏死的直接衝擊到了暗海堡壘上，撞得暗海堡壘不停地搖晃著，內中的魔族嚎叫：「陛下救我！」

　　帝君原本打算圍魏救趙，可是孫昂放出了「天降之師」後，就轉過身來面對著他，而後抬手朝自己頂門一拍：「武鬥真靈！」

　　他全身一震，猛然間巨大化到了比帝君還要龐大，一手九陽劍魄，一手掌心之上，浮現出龍龜駝印！

　　而「入魂」在他身後時聚時散，聚則化作了一道金色光線，散開則是一片金色光霧。

　　帝君頓時警惕起來，他的手掌之中出現了一柄漆黑的魔刀，這是魔族聖器「七殺刃」，乃是當年魔族對抗御古龍仙帝的神魔至寶的最強魔兵。

　　七殺刃和龍龜駝印，老對手衝鋒，各自爭鳴作響，似是十分興奮。

　　孫昂一聲長嘯閃身而出，魚龍百變身法的神奇展現得淋漓盡致，孫昂的身形不停地在暗海之中閃現，就連滅世級的帝君陛下也難以把握。

　　忽然虛空之中有一道火光破空轟擊而來，帝君正要應對，另外一個方向上，卻又有一道龍龜駝印砸來！

　　帝君眉頭微皺，加持了「武鬥真靈」的孫昂太難對付了，而暗海堡壘上，魔族的呼救聲更讓他心煩意亂。

　　如果可以的話，帝君陛下絕不會去管那些傢伙的死活，但是他還需要統治魔族，所以不能不救。

　　孫昂一通猛攻纏住了帝君，而「天降之師」已經將暗海堡壘圍攻得快要抵擋不住了。

　　孫昂忽然又一個閃現，出現在了暗海堡壘旁邊，他凌空落下，手中的九陽劍魄翻滾出數十萬道赤紅色的火光劍花，一朵朵的轟擊在了暗海堡壘上。

　　轟轟轟……

　　猛烈的爆炸在暗海之中爆發，暗海堡壘搖搖晃晃被炸得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幾乎所有的防禦力量，都在這一連串的爆炸之下破碎。

　　帝君大怒：「豎子敢爾！」

　　他不得不救援暗海堡壘，孫昂卻在半路上殺出來，九陽劍魄一指，漫漫火海爆發，將帝君徹底淹沒。火海當中，有一尊龍龜駝印冉冉升起，而後朝著帝君鎮壓過去。

　　帝君大吼一聲，一道道神通放出，同時手中的「七殺刃」斜著劈斬而出，似乎能夠將整個空間切開。

　　轟——

　　兩件至寶直接碰撞，龍龜駝印有孫昂加持助戰，帝君如今的境界本就遜色於孫昂，其他各個方面也都全面處於下風，七殺刃猛地往下一沉，似有不敵！

　　他的臉色一變，沒想到孫昂已經強大到了這個地步——不久他還是以俯視的姿態看待這個人族的新晉天才。

　　孫昂回手一劍，重重的斬落在了暗海堡壘上。有著「武鬥真靈」的加持，他看似隨意一擊，卻直奔暗海堡壘最脆弱的部分，轟然一劍將暗海堡壘切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第四二一章　聖湖

　　暗海之中狂暴的魔能沖了進去，當場將數百名稍弱的魔族強者卷出來，甩進了暗海之中，在一連串的慘叫聲中，被狂暴的魔能亂流撕了個粉碎！

　　即便是在御古龍仙帝時代，也不曾被人族攻破的暗海堡壘，被這一劍劈得搖搖晃晃，朝著下方墜落而去！

　　暗海堡壘上一片驚呼之聲，所有人都在連連呼救：「陛下救我！」

　　帝君大吼一聲，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暗海堡壘下方，滅世級的力量朝上托起，將暗海堡壘重新升起。

　　孫昂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把手一指，神通爆發！

　　「十方凝固！」

　　「萬劍府庫！」

　　「破天之劍！」

　　「未老先衰！」

　　「陽雷拷問！」

　　「草民一怒！」

　　有一股冰涼絕望從帝君陛下心底升起，他這一生當中，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人擊殺。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遇上一個將一道道神通隨手丟出的對手。

　　他現在丟下暗海堡壘也逃不出去，十方凝固已經限制了他的行動，即便是逃遁也會慢了一線。

　　而萬劍府庫之中藏著九道破天之劍，化作了九道可怕的光明襲來！對於魔族來說，那種光明就是末日。

　　未老先衰、陽雷拷問、草民一怒，三種輔助神通，在一旁不停地削弱和干擾他，從身體和魔魂層面上一起作用！

　　帝君一代梟雄，不願意就此放棄，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他一口氣將自己還能釋放的三種神通全都丟了出去，可是對於眼前的局面卻沒有絲毫改變。

　　光芒即將臨體，帝君終於一聲長嘆，閉上了雙眼。他沒有想到，御古龍仙帝時代，魔族也不曾如此狼狽，可是現在……

　　孫昂雙目堅毅，即將擊殺魔族帝君，他不見喜悅也不見猶豫，可是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聲音，幽然惆悵：「算了……」

　　孫昂一撇嘴，最後時刻猛地一揮手，所有的神通煙消雲散。

　　他轉身而去，暗海之中有一道身影在等著他，帝君也注意到了那一道身影，他死裡逃生，心中五味雜陳，可是卻絕對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暗海中，那一道身影雙眸中神情複雜，帝君也看到了。孫昂飛到了神葬帝女身邊，拉起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去了。

　　神葬帝女最後看了一眼暗海堡壘，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然後隨著孫昂一起消失了。

　　暗海堡壘之中一片慶幸之聲，誰都看得出來，帝君陛下本來是輸了，他死了之後，孫昂的九道破天之劍會把整個暗海堡壘徹底轟碎！

　　是誰救了大家，其實已經一目瞭然，只是魔族們不願意面對這個真相。

　　帝君陛下雙肩扛起暗海堡壘，緩緩將之重新送入了軌道之中，讓暗海堡壘重新自主運行，而後回到了自己的皇宮之中——這裡已經一片破碎。

　　他輕輕從廢墟之下將自己的皇座拽出來，自己慢慢坐了上去，一個人忽然間落寞蒼老了許多。

　　……

　　神葬帝女跟在孫昂身後，兩人降落在了主大陸上。而這一次恰好在人魔兩族占領區的分界線上。

　　兩人的身旁兩側，一邊是人族一邊是魔族。

　　孫昂想了想，拽著神葬走進了魔族占領區，神葬怔了一怔，卻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魔族占領區有著極其強烈的軍事風格，到處都是魔雲柱，城市就是一座座要塞。孫昂身上力量翻湧，將自己變成了一名「魔族」。

　　他走進了一座城市，這座城市在魔族占領區的後方，並非前線，因而顯得生活氣息略濃一些，城中也有一些非戰鬥人員居住生活。

　　孫昂帶著神葬進城之後，租了一座院子，什麼也沒有說，就這樣忽然平淡起來。

　　日常生活忽然變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孫昂心血來潮，忽然出門去務工，打算不動用以前的一切財產，就這樣化作一對普通的魔族小夫妻生活在這裡。

　　但是中午的時候，他就滿身不爽的回來了，對神葬說道：「還是不要裝逼了，咱們就這樣過著好吃懶做醉生夢死的生活吧。」

　　神葬撲哧一聲笑了。

　　可是平靜的生活只過了三天，城中騷動起來，魔族徵兵！

　　孫昂和神葬毫無懸念的都被選中了，兩人暗暗嘆息一聲，神葬似乎也知道孫昂為什麼要帶自己進入魔族占領區生活了。

　　兩人沒有為難那些徵兵的官吏，破城而出，凌空駕風而去。

　　這一次，兩人再次站在了人魔兩族的分界線上。

　　有些問題總還是要去面對，而神葬已經徹底對父親絕望了。

　　兩人順著分界線行走，這一條界線並不分明，元能和魔能交匯的地方，大地是一種灰色，兩人就走在這一片灰色之中，手拉著手，沒有過多親暱的動作，掌心的溫暖傳遞了一切他們互相需要的訊息。

　　不知道走了多遠，神葬忽然抬起頭來道：「魔族也需要生存的空間，人族想要占領整個暗海七界，可是我們怎麼辦？」

　　孫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讓人族將七界讓出一半？恐怕人族也不會答應。

　　但是孫昂仍舊信心十足道：「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神葬帝女就這樣相信他了，用手指輕輕攏了一下耳邊的髮梢，說道：「我會成為魔族的女皇，其餘的，就只能靠你了。」

　　孫昂笑了：「你想通了？」

　　神葬帝女輕輕一嘆：「其實早就想通了，只是下不了決心。這一次，倒是他幫我下決心了。」

　　孫昂點點頭：「好，我等你。要是有什麼需要……你懂的，虛空渡。」

　　神葬：「嗯，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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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有沒有覺得主公這一次回來，好像有了一些變化？」一幫屬臣聚在一起，鄧太吉說道。

　　「我也發現了，主公最近經常一個人坐著坐著就笑了。」勞詩菲是偷偷觀察的。

　　裴藝道：「要我說啊，主公一定是有什麼喜事。」

　　「喜事？」屬臣們面面相覷。

　　孫昂最近的狀態的確不錯，境界穩步提升，而且其他技能也有了長足進展。

　　就在七天前，他煉製出了自己的第一枚超九階大乘符印！除了造丹技能之外，他的符印、造物技能，再從九幽歸來之後突飛猛進提前步入了超九階的行列。

　　即便是造丹一道，也已經達到了八階造丹師的水準，這也就意味著，他的丹器師等級很快就要提升了。

　　孫昂想了想，覺得自己還得出門一趟。

　　他跟鄧太吉交代了一聲，只帶了裴藝離去。

　　鄧太吉則留在天街，閉關衝擊命天境。如果他成功，孫昂將會擁有第一個至尊強者屬臣。不過如果突破，也就意味著鄧太吉需要暫時離開，去開創屬於自己的勢力——這個勢力將會成為孫昂的附庸勢力。

　　孫昂沒有告訴裴藝要去什麼地方，裴藝也不多問。幾天之後，他們出現在了一座規模龐大的城市之中，這座城市叫做「明耀城」，乃是進入明教聖地的必經之路。

　　裴藝意外：主公要去明教？

　　三大聖教之中，孫昂和法教關係最為親密，但是明教和真教就要差很多，而且明教對孫昂的態度始終比較敵視。

　　孫昂站在明耀城城門下，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座古老城門。從接近明耀城開始，就能夠感受到濃濃的宗教氣息，這座巨大的城門四處雕刻著明尊顯聖的故事，從古老年代，一直到最近的三十年前，各種故事都是明教信徒津津樂道的。

　　裴藝奇怪問道：「主公不進去了？」

　　「別著急，冒昧上門總是不好，咱們先禮後兵。」孫昂笑咪咪的說著，卻綿裡藏針殺氣騰騰！

　　裴藝一縮脖子，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不過，即便此地是明耀城，他也沒覺得主公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所有的規則和秩序，在孫昂如今的實力面前，也都是等閒。

　　孫昂等了不一會兒，就有九道強大的氣息從明耀城之中升起，每一位都是至尊強者！整個明耀城震驚，為什麼城中九大「聖者」一起顯威？發生了什麼事情？

　　九道身影出現在城門後，他們神情謹慎忌憚，又不得不帶著幾分尊敬。為首一位老者上前，半躬身問道：「孫昂閣下，我代表我教，請問可以知道您的來意嗎？」

　　孫昂抖了抖衣袖，瀟瀟灑灑的說道：「我來見明尊冕下。」

　　九位至尊強者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那可是明尊冕下！是你想見就見的嗎？雖然說你現在是人族第一強者，可是畢竟還是人族，明尊可是神明！

　　他們恨不得痛斥孫昂膽大妄為不知深淺，可是都知道這傢伙和明教一向不那麼「和睦」，真的痛斥，雖然能夠獲寵於明尊，但是恐怕這傢伙當場發飆，根本沒機會去享受明尊的寵愛……

　　孫昂仍舊是那麼淡然模樣，道：「不必為難，你們報上去就好，一切都有你們教宗大人決斷。」

　　「遵命。」老者說道：「在我教有決定之前，還請閣下入驛宮休息。」

　　「這個自然。」孫昂說道。

　　他們進入驛宮時間不長，明教聖地已經傳開了消息：「請閣下進入聖地。」

　　孫昂微微一笑，朝裴藝一揮手：「你留在這裡吧。」

　　「可是……」裴藝剛毅開口，就被孫昂打斷了：「沒關係。」

　　「是。」裴藝老老實實坐下去。

　　從明耀城繼續向前，大約三十里，一陣清爽之風撲面而來，帶著幾分溼潤的氣息，讓人神清氣爽全身一震。

　　「到了。」孫昂往前面一片不見邊際的粼粼波光，心中暗道一聲。

　　「閣下。」那位至尊說道：「前面就是我教聖地，還請尊重。教宗大人在聖地內等候閣下。」

　　孫昂微微點頭。

　　法教聖地乃是一座宏大的聖山，而明教則是一座無邊無際的聖湖。在湖水當中，一片縹緲聖宮便是明教教宗和所有高層所居住之地。

　　至尊引領著孫昂，乘坐一艘大船緩緩進入聖湖深處。

　　「閣下還請稍安勿躁。」至尊說道：「此地乃是我教聖殿，為了表達對明尊的崇拜，我們任何人不得飛遁，只能乘坐這種特殊的大船進入聖宮。」

　　他這麼苦口婆心的說著，生怕孫昂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不過孫昂似乎老老實實，只是眼神有些迷離，這讓至尊很是揪心：不知道這一位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在說什麼？

　　孫昂當然沒有聽。

　　事實上不管這位至尊是否提醒，孫昂都不會貿然做出一些觸怒明教的事情，他這一次來肩負重任！。

　　而另一方面，孫昂在第一眼看到聖湖的時候就發現，這裡是一處特殊之地，自然法理，和整個暗海七界有所不同，應該是明尊將自身的自然法理抽出來一道融入其中，在七界上打造出了這一片特殊之地。

　　若是在這裡飛遁，很可能會一頭栽進湖水中。他們這個身份的存在，要是弄個落湯雞的下場那可真就是貽笑大方了。

　　孫昂默不作聲，站在船頭試圖破解聖湖之中隱藏的那一道明尊法理。

　　「他在做什麼？」船艙中，幾位至尊在悄悄議論。

　　那一位老者無奈搖頭：「我們看不透他。」

　　但是還有人自信能夠看透。

　　縹緲的聖宮內，教宗大人一身白色法袍，氣度不凡，他背後是一尊巨大的明尊像，高達三百丈，俯視蒼生充滿了悲憫。

　　而教宗閣下站在它的腳下，就仿佛明尊全部的力量都投映在了他的體內，讓他充滿了一種神聖的感覺，讓人不敢擅自生出挑釁的念頭。

　　教宗身邊陪著幾位宗老，都已經命天境後期，甚至還有一位雄霸。他的面前有一片水幕，這水乃是從聖湖之中直接抽取而來，水幕當中一片畫面，投影正是孫昂等人。

　　「他在做什麼呢？」又有一位至尊問道。

　　雄霸看了看教宗大人，沒有多嘴。

　　教宗淡淡一笑道：「他在不自量力。」

　　「哦？」至尊們一拍腦門：「難不成，他想要破解聖湖之中自然法理的秘密？」

　　「正是。」教宗笑道：「不用去看了，咱們安靜等候就好了，他們至少還要三天才能抵達。聖湖之中那一道自然法理，乃是明尊親自賜下，庇護我教數億年，從來沒有人能夠破解，即便是御古龍仙帝當年也不敢嘗試，他……呵呵。」

　　教宗注意修養，不肯口出惡言，但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他一揮手，眾人散去。

　　孫昂果然是在三天後才抵達縹緲聖宮。這一片雄偉的宮殿，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突兀的出現在了大船的前方，也像是海市蜃樓一樣，虛空凌駕，似乎沒有根基，飄浮在聖湖半空中。

　　如果是一般人，見到這種場面必定極為震撼，甚至生出信仰的念頭來。

　　但是孫昂卻微微一撇嘴，暗道：「改變了一些世界秩序罷了，也就能蒙一蒙沒見過世面的傢伙。」

　　「閣下請。」那位至尊上前來：「教宗大人已經在明一殿等候您了。」

　　孫昂點點頭，等待那艘大船停靠在縹緲聖宮的碼頭上，便邁步而出，踏上了這座外界傳言各種神乎其神的宮殿。

　　「材料不錯。」他暗自評價一句。

　　聖湖乃是明尊冕下親自出手，湖水之中融入了一道明尊法理，即便是以孫昂挑剔的眼光來看，這座聖湖的構建也堪稱傑作。

　　可是這座聖宮就並非明尊的手筆了。在孫昂眼中，改變了某些世界秩序，讓聖宮能夠將根基直接扎進虛空，雖然噱頭巨大，可是構造上未免有些「笨拙」。

　　很多力量都有些浪費，很多結構都顯得冗繁，很多大乘符印更是拙劣。

　　要是讓孫昂來布置，肯定要比現在這一座縹緲聖宮傑出太多：「充其量也就是個五階丹器作品。」這是他的評價，所以也只是覺得，當年建造這座縹緲聖宮的人，使用的材料不錯。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否則明教信徒們一定要跟他急眼。在他們看來，無論是聖湖還是縹緲聖宮，那可都是神跡！乃是明尊冕下真實存在，並且眷顧信徒的鐵證。

　　一步步走上那一道潔白的階梯，孫昂克制著自己的不耐，儘量表現出了自己的善意。

　　教宗和數位宗老在明一殿之中看著，暗暗點頭：「他還算禮貌。」

　　作為如今實質上的人族第一強者，能夠在禮數上做到如此，對於明教眾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孫昂終於站在了明一殿前，教宗大人和眾多宗老一起迎接，笑容滿面：「閣下駕臨，明尊一定非常高興。」

　　孫昂也微微躬身，先對明尊像拜了一拜，然後認真說道：「冒昧前來確實有些失禮，不過我希望教宗大人和明尊冕下都能感覺到我的善意，我是為了人族的前途而來，還請教宗大人聯絡冕下。」

　　教宗微微周圍，伸手請孫昂先坐下，說道：「閣下，並非老夫有意為難，只是按照明教的教規，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要求聯絡冕下的。」

　　「而且，雖然我身為教宗，卻也不是想聯絡就能聯絡上冕下。冕下願意回應我的祈禱，那是神恩，若是不願意，我們作為信徒，只能肯定乃是我們不夠虔誠，或者時機未到。」

　　孫昂聽他話裡有話，問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規矩，還請閣下明言。」

　　「若是我教中人，需要通過一共九次的虔誠考驗，向冕下證明，他的信仰堅如精鐵，值得冕下為他抽出時間。

　　而非我教中人的話，其實更簡單一些，只要通過三重考驗，證明他的實力也值得冕下為他抽出時間就可以了。」

　　孫昂沉吟一番，誠懇道：「三重考驗……恐傷了和氣，大人何不先聯絡冕下一番，我相信冕下應該正在等著我……」

　　明尊、法神、真祖乃是星空之中，僅有的三位從暗海七界晉升上去的神明。在如今的局勢下，他們毫無疑問成了星空神明的眾矢之的。

　　法神隕落之戰當中，明尊和真祖都曾經前去支援卻被攔截下來。法神隕落之後，兩位神明恐怕就成了新的目標。

　　孫昂不相信明尊不著急，他很可能正在等候自己。沒有主動降下神諭，讓信徒聯絡自己，恐怕是出於神明的高傲和矜持。

　　可是教宗大人不為所動，淡笑搖頭道：「閣下還是按照規矩來吧。」

　　孫昂無奈：「那好吧，請問三重考驗分別是什麼？」

　　「這第一重考驗，就在這聖湖之下。」教宗大人輕輕朝下一指：「閣下可以準備片刻，我們安排好了立刻請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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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宗留下了一位雄霸級的宗老陪伴孫昂，然後自己帶著其他人匆匆離去。出了明一殿，這周圍有明尊的力量護佑，他們完全不用擔心說話被孫昂偷聽。

　　一位至尊宗老笑著道：「孫昂顯然不知厲害，竟然說出『恐傷和氣』這種話，他以為他能夠輕鬆通過三重考驗，讓我們很沒面子嗎，哈哈哈。」

　　眾人也都笑了，就連教宗大人也是莞爾，擺手道：「人家不知情，對我們說恐傷和氣也是好意。」

　　眾人連連稱是。

　　「不過，教宗大人，這一重考驗由誰出戰？」

　　教宗目光掃過眾人，輕輕一搖頭，最後說道：「讓玉連城來見我。」

　　玉連城是明教當今最年輕的至尊，四十七歲就成為命天境初期，今年正好五十，已經是命天境中期了。

　　而且他雖然只是命天境中期，卻在教中號稱至尊之中戰力第一。教宗大人讓他出戰，顯然是想要在第一重考驗就把孫昂擋住，免得節外生枝。

　　玉連城因為武道修為高深，看上去就像是剛滿三十的人，他站在教宗面前，仍舊保持著應有尊敬。

　　教宗點頭道：「你來主持這第一重考驗，因為是在聖湖水底，所以你肯定能贏。」

　　玉連城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絕不讓考驗出現意外。」

　　幾乎所有的明教高層都知道，聖湖之中有一道明尊法理，因而在聖湖水中，只有信仰明尊的信徒才能夠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如果不是信徒，哪怕是滅世級，也會被壓制力量。絕界級到雄霸級，實力會被壓制在命天境，而雄霸級以下，則完全無法施展武道。

　　第一重考驗在聖湖之中進行，除非孫昂已經是滅世級，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獲勝。而如果孫昂已經是絕界級，自己就有能力直接聯繫明尊了，也不需要通過明教。

　　教宗對玉連城的態度很滿意，但最後還是叮囑道：「我知道能夠戰勝孫昂——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都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這可能會是你這一生之中，最為光輝的一戰，但是你要記住，這一戰的結果，萬萬不可宣揚出去！」

　　玉連城怔了一下，就明白教宗大人的用意了：「我明白了。您是擔心孫昂閣下面子上不好看，對我教懷恨在心。」

　　教宗點點頭：「他這次來，禮數周到，伸手不打笑臉人，咱們沒必要掃他顏面。更何況，孫昂閣下已經是人族第一強者，更有可能成為人族成就最高的丹器師，咱們日後有求於他的地方不會少。」

　　玉連城連忙道：「大人放心，我有數了。既然如此，不如在考驗的時候略微放水，讓他一招之差遺憾落敗，這樣他面子上心理上都更舒服一些。」

　　教宗滿意：「正該如此。」

第四二二章　做人留一線

　　一道潔白的岩石階梯從縹緲神殿的底層一直延伸進了冰藍色的湖水當中，水面蕩漾，波光粼粼。

　　「見過孫昂閣下。」玉連城很客氣的朝孫昂一抱拳，然後當先走下去。

　　孫昂跟在後面，教宗等人落在最後。

　　這一道石階一直延伸到了湖底，那裡有一片白色岩石鋪成的平台，如同水底廣場一樣，眾人在水下行動說話都不受影響。教宗領著眾人站在一旁，含笑說道：「閣下要不要適應下這種環境？」

　　孫昂也是一笑：「不必了，直接開始吧。」

　　教宗點點頭，道：「那好，玉連城你準備好了嗎？開始！」

　　玉連城回想著之前和教宗大人商量的「計劃」，不能讓孫昂輸得太難看，要給人族第一強者留點顏面，於是他沒有主動搶攻，而是緩慢踏出一套步法，圍繞著孫昂遊走，似乎是在尋找孫昂的弱點。

　　而孫昂頗感詫異的看著玉連城，旋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含笑點了點頭。

　　其實在教宗大人說出這第一重考驗的時候，孫昂就知道明教打得是什麼主意。他原本以為明教的對手肯定一上來就一通猛攻，以求儘快將自己擊敗。

　　不過現在看來，可能是因為今時今日自己的身份地位實力都已經不同，明教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像以前了。他們遲緩進攻，估計是為了給自己保存幾分顏面，既然如此孫昂也就不好不給人家面子。

　　他也和玉連城一樣，緩慢的應對起來。

　　雙方遊走了片刻之後，很有默契的一起發動了進攻，看上去你來我往，打了幾十招，實際上卻都沒有半點真正的碰撞。

　　玉連城心中一陣嘀咕：情況有點不對勁啊，孫昂閣下不像是實力被壓制的樣子，相反他游刃有餘，我好幾次試探性的進攻，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沾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是聖湖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教宗一群人從一開始的淡定而笑，慢慢的也變得面容古怪起來——他們至少也是至尊強者，教宗閣下甚至已經是君臨級中期，三招之後就看出來了，事情的走向並不是他們之前安排的那樣，玉蓮成讓著孫昂，而是孫昂在讓著玉連城。

　　諸多明教強者尷尬起來，始終想不明白孫昂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雖然並沒有展現出滅世級的實力，但是毫無疑問這就是滅世級的素養，應對玉連城，如同貓戲老鼠。

　　其實這個形容並不準確，玉連城和孫昂之間的差距更大，應該金翅大鵬和地上螻蟻的區別。

　　「唉……」教宗暗嘆一聲搖了搖頭，心中浮現出一個令他驚駭的猜測：「難道……孫昂閣下真的已經破解了聖湖的那一道自然法理？！」

　　登上縹緲聖宮之前，孫昂曾經在船頭臨風，教宗等人都看出來他是在嘗試著破解聖湖之中的那一道明尊法理，但是他們都覺得這是孫昂自不量力。而現在看來，孫昂竟然真的成功了！

　　若非如此，他不可能破除聖湖的壓制作用。

　　三十六招之後，玉連城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他堂堂至尊，就算是酣戰數百招也不會累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因為和孫昂的戰鬥太過「勞心」。

　　頭三招過後玉連城就已經看出來，孫昂並沒有受到聖湖的壓制，震驚之餘當然也變得謹慎起來，不明白孫昂到底想要做什麼。

　　而七招過後，玉連城就更加疑惑了，因為孫昂每一次出手，看上去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但總讓他感覺是在指點自己的武道！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人，能夠在和一位至尊的戰鬥之中「指點」對方的武道，那麼一定是孫昂閣下了。

　　第九招之後，玉連城已經可以肯定，孫昂閣下的確是在指點自己。

　　他一陣狂喜，已經忘乎所以了，哪裡還管什麼面子，什麼任務，什麼聖教考驗了？全心神的沉浸在這千載難逢的機緣當中。

　　他越是如此，越是收穫巨大，因為孫昂每一次出手，看上去簡簡單單，可是他越想越覺得有無數種可能性，越想越深入，往往還沉浸在上一招之中的時候，孫昂下一招已經來了。

　　即便是至尊，思索這些招式之中蘊含的武道至理也是非常辛苦。

　　於是他一邊和孫昂裝模作樣的戰鬥，一邊努力思索，從中感悟。

　　三十六招下來，就將他累得氣喘吁吁，而孫昂則是含笑，宛如閒庭信步的一招襲來，玉連城痛並快樂著。

　　到了四十九招上，孫昂朝玉連城一笑，忽然手掌一晃，玉連城一個立身不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可是玉連城倒地落敗，卻整個人都呆住了，就在剛才孫昂那一掌，讓玉連城腦海之中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似乎就要把握住了什麼東西，而那種東西，正是他突破到雄霸級所欠缺的！

　　孫昂上前將他拉了起來，輕聲笑道：「不要急，時機未到罷了。」

　　玉連城恍然，閣下這是在提醒自己，積累不足啊，他畢恭畢敬的跪地深深一拜：「多謝閣下！」

　　孫昂坦然受他一拜，而後道：「你天資不凡，又有慧心，好好努力把握機會，將來至少也是君臨！」

　　「是，我一定努力，不辜負閣下的期望。」

　　教宗一臉苦笑走上來，心悅誠服道：「人族第一強者，名不虛傳！」他在水底遙望星空，一聲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曾經，御古龍仙帝陛下已經是人族巔峰，沒想到就連他都不敢輕易嘗試的聖湖法理，竟然在閣下手中破解。仙帝陛下在滅世級的時候，遠不如你！閣下胸懷鴻鵠之志，我教眾人格局太小遠遠不如。」

　　孫昂擺手道：「但至少，我感受到了明教的善意。」他正色道：「天降神石，星空異動，我想貴教諸位不會沒有感知，暗海七界即將迎來一場大劫，我們必須爭取每一刻的時間，提前布置，才能夠在大劫之中，保我人族不失！」

　　教宗點點頭，說道：「閣下的誠意我們也感受到了。這樣吧，我破例馬上向明尊冕下祈禱，看看冕下能否回應我。」

　　「好。」孫昂點頭，心中暗道：祂若是不回應你，恐怕就是在星空之中自身難保了，很可能要迎來第二位隕落的神明。

　　眾人從湖水之中走上來，教宗請一位雄霸陪同孫昂去休息，而他進入秘境，向明尊祈禱，傳達孫昂的意思。

　　孫昂等候了兩個時辰，看上去淡然實際上心焦。

　　明教眾人無知是福，但是孫昂真的擔心明尊也出了意外，那樣的話星空之中就只剩下真祖一位，恐怕獨木難支，局面將會對暗海七界格外不利。

　　好在，教宗出現在門口，笑道：「冕下已經回應了我，祂請閣下去明尊像下溝通。」

　　孫昂大喜：「太好了！」

　　明一殿之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乳白色光芒，明教自教宗到宗老，所有的至尊全部聚集在了明一殿外面，那一層白色聖光，乃是明尊神念降臨的標誌，所有信徒都要在此護法。

　　但是明尊冕下明示，這一次要見的是孫昂，所以就算是教宗大人也只能守在殿外。

　　孫昂整了整衣衫，恭敬的走進了明一殿，緊接著就被一片純白的明亮光芒包圍，他只能看到前方那一尊宏偉的明尊像。

　　那神像雙眼之中有聖光閃爍，畫龍點睛讓人感覺到明尊的神念就附著在神像之上。

　　孫昂站在明尊像面前，恭敬一拜。他的耳邊響起了一聲遺憾的長嘆：「法神的悲劇，本神也是無能為力，唉……」

　　能夠讓一位神明，承認自己無能為力，可想而知當初的神戰多麼慘烈，力量對比多麼懸殊。

　　孫昂默然片刻，說道：「我也知道，您和真祖冕下都已經竭盡全力，但是要和整個星空為敵，力有不逮。」

　　明尊問道：「你來找本神，難道是有什麼想法？」

　　「冕下，我放肆的猜測一下，您和真祖如今在星空之中處境艱難吧？」

　　明尊好一會沒有回應，神像之上雙眼之中聖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悅。孫昂拜倒在地，誠懇道：「冕下出身七界，您們乃是七界唯二能夠信任的神明，我雖然冒昧，但是一片真誠可見！」

　　明尊終於嘆息了一聲，說道：「你既然知道神戰的經過，能夠猜出現今的情況也不意外。不錯，法神冕下隕落，接下來就輪到本神和真祖冕下了。」

　　「法神冕下乃是神明之中最堅定的站在七界一邊的，所以祂是第一個，星空神明不惜卑鄙的以多欺少，硬生生將祂隕落！」

　　孫昂虎軀一震，雙眼之中隱隱泛起一絲淚光，因為他想起來當初第一塊天降神石，法神對自己說出的那番話，還有祂留下的神樹。

　　如果沒有這些，法神或許還可以在星空之中含混自己的態度麻痺其他的神明。但是神樹成長的那一刻開始，祂和星空神明之間，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心中大恨，對明尊說道：「冕下，可否告訴我為什麼星空神明要把持暗海七界不肯放手？

　　祂們掌控萬界，每一人都有自己信仰傳播的世界，並且肯定不止一個。每一個世界都不弱於暗海七界，為什麼祂們始終鍥而不捨，億萬年來總想著要把觸手伸到暗海七界上來？」

　　明尊沉默了一會，回答道：「因為暗海七界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最特殊？」孫昂不明白。

　　明尊的聲音變得悠遠起來：「這個秘密關係到星空萬界最高層次的自然法理，任何人只能憑藉自己感悟，不能由他人之口說出，哪怕是星空神明，如果妄議這個秘密，也會受到法理約束，嚴重可能會隕落！」

　　孫昂大吃一驚，他的確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麼一層複雜的約束。

　　「本神只能告訴你……」祂忽然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又苦笑道：「原來本神一直以為可以說出口的那句話還是不行。

　　本神本來想將那一句話作為神諭賜下，看來幸虧沒有提前如此做，否則本神也就要隕落了。」

　　孫昂心中凜然，高高在上的星空，自然法理更加森嚴！

　　「那好吧，更隱晦一些吧。孫昂，一切都只能看你自己領悟了。」明尊道：「暗海七界乃是眾神轉身離去的唯一選擇！」

　　「轉身離去？」孫昂皺眉，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麼意思？實在是太隱晦了。

　　明尊嘆息道：「其他的只能靠你們自己了。如果可以，多去尋找一些失落年代的故事，你會有所收穫的。」

　　孫昂默默記下來：「好。您需要我們為您做些什麼嗎？」

　　明尊停頓了片刻，忽然輕笑一聲，道：「還真有一件事情是你能為本神做的。」

　　祂的雙眼之中飛落下一團潔白的聖光，飄向了孫昂。孫昂高舉雙手接住了。

　　明尊的聲音悠遠傳來：「幫本神找出詭噩之眼！」

　　孫昂一愣：「什麼是詭噩之眼？」

　　明尊的聲音卻不見了，而孫昂詫異發現那一團潔白的聖光將自己全身包裹，他感覺到外面有一陣陣強烈的空間波動，孫昂想要反抗卻被聖光包裹，即便是他滅世級初期的實力，也絲毫反抗不得，硬生生被聖光送入了某一處不知名的空間當中……

　　「坑爹啊！」他心中暗嘆一聲，天意難測、神意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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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團白光包裹著一個人影在黑暗的星空之中飛快掠過了一顆顆星球。

　　這些星球有的爆發出強烈的光和熱，照耀附近所有的星球。有的黑沉沉一片，所有靠近它的東西都會被它強大的力量拉扯過去，吞噬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有的如同一團霧氣，內裡卻無比熾熱，無論什麼東西誤入其中都會被熔煉成一片光氣，而它一旦失手放出一道熱氣，就能夠如同作弊一般，將任何物質切成兩半。還有的看似平靜，卻循著某種規律，時而聚成一顆，時而化作散碎的隕石。

　　而在這些星辰之中，只有極少數的星辰上能夠演化出一個完整的世界，有土著生靈，能夠滋生萬物。

　　孫昂飄過了一個世界，那個世界上所有的生靈都由泥土構成，他們和魔族類似，不過面容泛著土黃色。這個世界當中，充滿了各種堪稱神奇的建築。

　　他又飛過了另外一顆星辰，這顆星辰內部的世界當中萬族爭鋒，昆蟲、野獸、草木、人類一應俱全，而且都是高智慧生命。他們之間不停地征戰，龐大的世界當中處處戰火，戰鬥之中將會誕生出一個個強者……

　　他飛過了一個個的世界，隱隱明白了一些明尊的用意：這些世界，都是星空神信仰籠罩的世界，這些世界才是星空神明的根本。

　　從理論上來說，只要將一位神明的信仰世界全部摧毀，那麼就能夠最大程度上地削弱這位神明。

　　可是星空神明有數十位，這些神明信仰世界最少的也有七八個，多的甚至有幾十個，要將之一一毀滅，且不說難度，僅僅是要滅殺如此多的生靈，就讓人於心不忍。

　　但是經過這些信仰世界，從世界的形態之中，孫昂推測出對應的神明所擅長的能力，為將來做好準備。

　　但是孫昂仍舊不明白，明尊所說的「詭噩之眼」到底是什麼。

　　終於，在飛躍了數百個世界之後，孫昂忽然發現自己正在飛快的接近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飄浮在一團黑暗的力量之中，有七塊形狀不同的大陸飄浮在黑暗之中。

　　孫昂看著很眼熟：「這裡是明尊的信仰世界？是祂根據暗海七界為藍本，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吧？」

　　白色聖光穿過了「暗海」，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這個世界的上空。

　　「聖光！」世界上的每一處，勞作的人、休息的人、無所事事的人，全都看到了天空中劃過的那一道聖光，他們震驚，而後虔誠的跪倒在地上口中稱頌明尊的大名，這乃是明尊的神跡！

　　孫昂在聖光之中看清了這個世界，這是一個江河湖海佔據了近七成面積的世界，明尊很喜歡這種風格。

　　一座座白色的劍型建築聳立——在湖中、在河邊、在海上。

　　聖光從整個世界的上空劃過，最後來到了主大陸北方的一座巨大的神殿。神殿擁有九十九座白色聖劍一般的高大建築，排布得錯落有致，暗合某種自然法理，防禦效果甚至要強過大乘符印。

　　而其攻擊效果更加出色，能夠借用這九十九座聖殿匯聚全世界的信仰之力，發出可怕的攻擊。

　　孫昂心中有了一絲明悟：恐怕是明尊的信仰世界出了點問題，他需要自己以聖徒的面目降臨聖殿，幫他調查問題的根源。

　　然而聖光從聖殿上空劃過，並沒有如孫昂所願那般降落下去。

　　「咦？」孫昂從高空中看到，每一座聖殿門口，都有眾多的信徒，身穿白色神袍虔誠的跪倒在地上，但是孫昂總覺得這些信徒似乎有些不對勁。

　　聖光帶著孫昂繼續向北，一瞬間劃過了主大陸北方的天空，闖入到了一片冰冷的世界之中。

　　九十九座聖殿所有的信徒，一起望向北地，惆悵嘆息憂慮：「唉，殘酷的北地啊，又將誕生一位嚴酷的神罰者！」

　　轟！

　　聖光降臨，這是一片冰山世界，無數座巨大的冰峰矗立在周圍，中央則是一片巨大的盆地。寒風怒號，卷起地上的萬年積雪。

　　而在這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卻有數十位灰袍人，赤著雙腳跪在雪地之中。他們所跪拜的方向上，有一座巨大的祭台。祭台上雕刻著兩柄相互交叉的滴血鐮刀！

　　「恭迎神罰者降臨！」灰袍人們激動無比：「感謝我神，終於再次淨化這個不純的世界。讓那些信仰投機者們在裁判所的鐮刀下顫抖吧，我們才是我神最純粹的信徒！」

　　孫昂站在祭台上，身外的潔白聖光環繞，化作了九十九道白色的星光，最終全部融入了他的身體內，孫昂隱隱感覺到，自己仿佛掌握了某種自然法理，和聖湖之中的那一道同源，都是，明尊法理。

　　「這是……一道關於懲罰的法理。」孫昂微微感悟就有所了解。

　　他看看四周，九十九座巨大的冰峰聳立，每一座冰峰之中，都封鎮著一具身軀。這些身軀各不相同，能夠看出來它們出自同源，都是以人族為藍本。

　　但是顯然後期各自的「發展」不一樣。有的雙臂直接化為了神罰鐮刀，有的面目變得醜陋猙獰，有的背後生出無數利刀組成的翅膀，有的身軀上烙印著各種神罰條文，每一道條文之中仿佛都烙印著無數犯罪的靈魂。

　　「這些……都是先代的神罰者？」孫昂忍不住問道。

　　祭台下，一名年紀最長的灰袍人連忙回答：「正是！尊敬的神罰者，這些都是您的先代，每一具遺蛻都代表著一次偉大的信仰純化，所有信仰投機者都會在我們裁判所的鐮刀下受到應有的懲罰！」

　　孫昂一下子明白了聖殿之中那些信徒為什麼感覺不對勁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乃是一位神罰者，而不是他們所希望的聖徒。

　　「這些遺蛻……」孫昂一皺眉：「機能似乎並沒有死去。」

　　灰袍人道：「神罰者大人睿智！您的推測沒有錯，這些遺蛻只是靈魂遁走，回歸我神的懷抱。但是這些軀體仍舊可以使用，它們每一具都擁有雄霸級的戰鬥力。如果有需要，我們裁判所的每一位苦修者都會毫不猶豫的奉獻自己的靈魂，進入這些遺蛻之中，重啟先代神罰者強大的戰鬥力！」

　　孫昂看看這些灰袍人，他們每一個的眼神都無比狂熱。他再看看那些遺蛻，心中冒出來一個詞：「瘋子！」

　　為首的老者小心翼翼道：「閣下帶著我神的旨意前來，請問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孫昂從祭台上走下來，一旁是這些苦修者居住的冰屋，他推門走進去：「先跟我說說這個世界的概況，以及你們苦修者的情況。」

　　「遵命，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