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太玄戰記 作者:風御九秋 (連載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8 09:55
第二十章 垂青

  「你真這麼想?」冥月側目歪頭。

  「對。」吳東方點了點頭。

  「真的?」冥月再次確認。

  「煩不煩哪?」吳東方卸下箭筒,躺到了房裡的竹床上。

  「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冥月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啥事兒?」吳東方問道。

  「阿爹一會兒就要走了,我想在他臨走之前摘下面具。」冥月這句話有很重的商議成分。

  吳東方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向外界公佈二人的關係。

  短暫的考慮之後,吳東方開口說道,「是不是早了點兒?」

  「你不喜歡我?」冥月皺起了眉頭。

  「喜歡,我就感覺時間太短,有點倉促,你也知道,我來到這裡還不到三個月,我連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咱們之間也缺乏必要的瞭解,現在成親感覺有點倉促。」吳東方說道。

  「只是拿掉面具,又不是馬上就要成親。」冥月對吳東方的態度還是滿意的,吳東方沒有隱瞞對她的好感,也很坦誠的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面具一摘掉,你肯定不能再嫁給別人了,萬一以後我發現你有很嚴重的缺點,或者你發現我有你不能接受的地方,怎麼辦?」吳東方撐臂起身,靠上了身後的木牆。

  「你說的有道理,」冥月點了點頭,想了想開口說道,「不如這樣,阿爹離開之前還有些時間,你可以盡快瞭解我。」

  「好。」吳東方點頭同意,冥月是巫師,在這時候屬於貴族,肯嫁給他這麼一個不能修煉法術的人屬於下嫁,是非常有誠意的舉動,再者冥月也沒有因為有個牛逼的爹就跟著牛逼,這時候要是再推辭就有裝逼嫌疑了。

  「你想知道什麼,問吧。」冥月說道。

  「你家裡都有什麼人?」吳東方問道。

  「阿爹,阿娘,還有一個哥哥。」冥月答道。

  「你媽是什麼級別的巫師?」吳東方問道。

  「玉玄法師。」冥月答道。

  「玉玄法師是什麼?」吳東方問道。

  「僅次於阿爹。」冥月說道。

  「他們會同意你嫁給一個普通人嗎?」吳東方問。

  「阿娘肯定不願意,但她不會阻止我。」冥月回答的很乾脆。

  「你爹能同意?」吳東方問道,成親不但要看媳婦兒,還得看丈人和丈母娘,遺傳是很重要的,子女會很大程度上遺傳父母的性格,冥月嚴肅的一面應該遺傳的是她爹,但她還有和善的一面,這個應該像她媽。

  「他很欣賞你,一定會同意的。」冥月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欣賞我?」吳東方大感意外。

  「阿爹很少衝人笑的,他剛才衝你笑了。」冥月說道。

  吳東方抬手撓了撓頭,剛才天師來的時候他表現的很不好,不但沒有禮貌反而沖冥月發火了,換成一般的爹見到有人吼自己的女兒肯定會不高興,但天師好像並沒有表現出不高興,至於天師為什麼沒有不高興,他想不出來。

  時間不多,吳東方就暫時寄存疑問,繼續發問,「如果成親了,咱倆誰說了算?」

  「如果你做的決定是正確的,我自然會聽你的。」冥月說道。

  「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吳東方撇嘴說道,每個人對「正確」的理解都不一樣,他感覺把毒販全殺了是正確的,而張志就感覺嚴格執行命令把毒販抓回去是正確的。

  「你如果做了錯事,難道也讓我聽你的嗎?」冥月反問。

  「好吧,這個問題就當我沒問過,我對中原現在的情況很好奇,如果以後我想去中原看看,你會不會阻止我?」吳東方問道。

  「你不會法術,去土族很危險,但是你如果非要去,我也沒辦法。」冥月說道。

  吳東方見冥月情緒低落,急忙出言說道,「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永遠都回不去了,以後都要生活在這裡,你總不能讓我一輩子糊裡糊塗的住在大山裡,我出去看看,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了我就回來,再說我也不會立刻就走,總得在金族待上一段時間,先對金族有個大概的瞭解。」

  「你說的對。」冥月點頭說道。

  「洗衣服,做飯,整理房間,這些事情誰來幹?」吳東方問了個大煞風景的問題,他是個當兵的,當兵的大部分都會做飯洗衣服,但部隊的氛圍導致大部分的軍人都是大男子主義,認為男人就得干男人的事情,女人就得干女人的事情。

  冥月沒有任何的遲疑,笑著說道,「自然是我來做。」

  「好了,我沒問題了,輪到你了,你問吧。」吳東方對冥月的回答很滿意。

  「等等,還有一個。」吳東方坐直了身體。

  「什麼?」冥月問道。

  吳東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猶豫怎麼把最後這個問題問的不那麼尷尬。

  「你看,你是個巫師,你爹媽和哥哥也是巫師,而我只是個普通人,咱們在一起總會有一些矛盾和口角什麼的,到時候你和你的家人……」

  「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打你的。」冥月笑著打斷了吳東方的支支吾吾。

  「我的意思是不能對我使用法術。」吳東方被冥月說中了心裡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即便失去了武器裝備,他也比這裡的士兵和百姓厲害的多,但他肯定不是這些能夠使用法術的巫師的對手。

  「一個意思。」冥月笑道。

  「到你了,你問吧。」吳東方擺手催促。

  「我沒什麼要問的。」冥月搖了搖頭。

  「嗯?」吳東方有些意外。

  「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樣子,隨後幾天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殺了你,經過一段時間的暗中觀察,我發現你的品格是高尚的,心地是善良的,很勤勞也很努力,跟冥宛單獨在一起從沒欺負過她,於是我就慢慢喜歡上了你……」

  冥月毫無修飾的誇獎和告白令吳東方有些臉紅,急忙擺手打斷了冥月的話,「這個,這個,暗中偷看別人可不太好,我也有缺點,只不過你沒發現罷了。」

  「我發現了,你的脾氣很暴躁,下手太狠毒,還不愛乾淨,好幾天才洗一次臉,不洗澡的時候從來不洗腳……」

  「打住,打住,我那時候受傷了,行動不方便。我也不狠毒,我只是自衛,自衛你懂嗎,就是別人欺負你,你自己保護自己。」吳東方開始後悔先前的謙虛了,夏朝人跟明清時期的人不一樣,明清時候的人喜歡哼哼唧唧的說話,扭扭捏捏的不痛快。夏朝人不是,他們雖然也有心計,但說話的時候都會力求精準的表達自己的意思,顯得非常直接,有些時候甚至有些誇張。

  冥月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往下說。

  「你剛才最後一句說的什麼?」吳東方後知後覺。

  冥月先是一愣,隨後才明白過來自己剛才說漏了嘴。

  「我好像吃虧了,哈哈,改天你洗澡告訴我一聲兒,我也去偷看一回。」吳東方笑道。

  話音剛落,天師從門口走了進來。

  氣氛瞬時尷尬到了極點,調戲美女被美女她爹撞見了,這份尷尬真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人老成精是有道理的,天師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佯裝什麼都沒聽到,進門之後沖冥月說道,「我馬上就要趕回都城。」說完又轉頭看向吳東方,「年輕人,修行並不是出人頭地的唯一辦法,不要灰心,只要肯努力,不管做什麼都可以獲得別人的尊重。」

  「您的話我記住了。」吳東方重重點頭,天師表現出的氣度和胸襟令他深深折服。

  「阿爹,我要摘下面具。」冥月的話既有徵求意見的成分,也有不可更改的執著。

  「確定?」天師微笑發問。

  「確定!」冥月重重點頭。

  天師看了看冥月,又看了看吳東方,隨後點了點頭,「那就摘了吧。」

  「謝謝阿爹。」冥月歡喜雀躍。

  「我走之後你們盡快回村,少則七天,多則半月我會過去找你們。」天師低聲說道。

  「阿爹,出什麼事了?」冥月立刻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你帶來的那個孩子並不是純金血脈。」天師說道。

  「啊?!」冥月愕然瞠目。

  天師嘆了口氣,「這些年金族族人飽受欺辱,過的無比辛苦,族人需要希望,白虎天師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我們必須給他們一個希望。」

  「故伯和犀伯知道嗎?」冥月問道。

  「動身之前我們三人商議過了。」天師點了點頭,轉而自懷裡拿出了那枚紫色內丹交給冥月,「那孩子雖然不是白虎天師,你們帶來的貔貅卻是真的熊王,自都城巡示之後,我會把它帶回去交給你們,另尋一隻貔貅代替它。」

  「為什麼要交給我們?」冥月不解的問道。

  「熊王和天師都是敵人的目標,留在都城很危險。」天師再度壓低了聲音,「按照以往的慣例,熊王和白虎天師會出現在同一片區域,把它送回去,它或許能夠根據神靈的指引找到白虎天師。」

  「可是我們金族今年出生的孩子只剩下你剛才測試的那三個了。」冥月說道。

  「我懷疑白虎天師不在當年出生的嬰兒當中。」天師說道。

  冥月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正在等我,摘下面具吧,送我出去。」天師說道。

  冥月抬手摘下面具,天師微笑著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轉身向外走去。

  冥月跟隨在後。

  走到門口,天師回頭沖正在躊躇該不該跟出去的吳東方招了招手,示意他一塊出去。

  吳東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跟了出去,他此時心情非常好,一來飯桶還會交給他,二來當晚的驚鴻一瞥只看到個大概,冥月當時被土族女巫師打破了鼻子,流著鼻血看的不真切,今天算是徹底看清楚了,漂亮。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8 09:55
第二十一章 金族部落

  此時院外的圍觀群眾還沒有離開,冥月一出現立刻引起了轟動,戴面具的女巫師在金族男人的眼裡是一道美麗而神秘的風景,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些猙獰的面具後面隱藏的是怎樣的一張面孔,無數次的猜測和想像今天終於有了答案,從容高貴,明豔不可方物。

  這樣的答案令所有男人感到滿意,但滿意的同時內心也有著深深的失落,因為他們都知道揭開謎底之時就是名花有主之日。

  但花的主人卻並不令他們滿意,頭髮雜亂,衣服滿是褶子,布扣沒扣好,走路的姿勢太散漫,長的也就馬馬虎虎,臉上有高興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嚴肅。

  嫉妒會沖昏人的頭腦,令人失去公正的判斷,英氣俊朗的吳東方在這群身高多在一米七以下的金族男人眼裡除了運氣好,其他的一無是處。

  吳東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令他高興,冥月的漂亮超出了他先前的預期,天師的通情達理和開明豁達也令他非常意外,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一次次自欺欺人的否定和淡化跟飯桶的感情了,這些天的朝夕相處,他已經習慣跟那隻毛茸茸的肉球在一起了。順心,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順心。

  更順心的還在後頭,冥月主動拉起了他的手,這一舉動無疑是告知眾人二人的關係。

  此時院外停了三輛馬車,都是八馬駕轅的大車,前後兩輛除了車伕,分別坐了一名藍袍法師和四位身背弓箭的士兵,中間的車上坐著那對既幸運又不幸的母子,飯桶被另外一個藍袍法師抱在懷裡,也坐在這輛車上。

  飯桶這時候是醒著的,正在那個藍袍法師的懷裡四處張望,見吳東方出現,開始極力掙扎,嗯嗯的叫著試圖擺脫那個法師的束縛跑過來跟他會合。

  「這件事情你阿娘和大哥也不知情。」天師說話之時並未回頭。

  冥月低聲應了一聲。

  連番掙扎也沒能擺脫法師的束縛,飯桶有點急了,發出了嗚嗚的鼻音沖抱著它的法師示威。抱著他的法師聽出了它聲音裡蘊含的敵意,既不敢放手,又怕它抓咬,這可是能抓斷金屬的爪子。

  吳東方見狀伸手指了指飯桶,以前做出這個手勢的時候還有一句「老實點兒。」

  飯桶見吳東方指它,立刻停止了掙扎,它記得這個手勢,也記得吳東方做出這個手勢之後它繼續胡鬧的後果,它不想被吳東方打腦袋,更不想被他踢屁股。

  銅杖脫手,離地懸浮,天師輕身而上,踩踏銅杖升到半空,朗聲說道,「金神蓐收永遠庇護著他的子民,偉大的金神與我們同在。」

  「偉大的金神與我們同在。」金族眾人盡數跪倒,爬到樹上的那些和吳東方例外。

  天師隨後做了個出發的手勢,車伕抖繩驅駕,八馬齊奔,絕塵而去。

  天師反背雙手,凌空跟隨。

  「怎麼搞的跟鬼子出城一樣?」吳東方撇嘴說道,那三輛馬車一出發就是全速猛衝,八匹馬拉一輛車,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冥月沒有回答,吳東方說的是現代的語言,她聽不懂。

  「金神保佑,希望他們能平安趕到都城。」冥月轉身向房間走去。

  「別擔心,土族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的。」吳東方知道冥月在擔心什麼。

  「你不放走那個土族的上初巫師,我的確不用擔心。」冥月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埋怨和不滿,只是就事論事。

  「她都快餓死了,估計現在還在山裡找吃的,哪有那麼快跑回去。」吳東方有些慚愧,他的舉動確實給金族增添了不少隱患,

  「收拾一下,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冥月問道。

  吳東方能聽出冥月這句話是中途改口的,她應該想說收拾一下立刻動身,之所以中途改口是出於對他的一種尊重,想徵求他的意見。

  「要是沒什麼急事兒,明天走成不成?我想在城裡逛逛。」吳東方問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下次出來還不知道啥時候。

  「好。」冥月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吳東方抓起水罐喝了幾口水,放下水罐跟冥月問道,「咱今天晚上住哪兒?」

  「還住這裡。」冥月說道。

  「那弓箭我就不拿了。」吳東方說道。

  冥月點了點頭。

  「你不能這樣,找到白虎天師是喜事,你得裝作很高興的樣子,你這麼愁眉苦臉的,外人看到會起疑心的。」吳東方說道,冥月可能是戴面具戴慣了,卸下面具之後不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

  冥月點了點頭,轉而出言問道,「你說真正的白虎天師還活著嗎?」

  「不好說。」吳東方搖了搖頭,他對白虎天師的事蹟知道的很少,只知道每一代白虎天師都是不同的人,並非同一個人投胎轉世。

  冥月皺起了眉頭。

  「你看,你看,你又皺眉了,你得學會控制自己的表情。」吳東方撇嘴說道。

  冥月心情很沉重,隨手抓過桌上的面具又戴回了臉上。

  「怎麼又戴上了?」吳東方哭笑不得。

  冥月沒有回應。

  「你也別太擔心,很快就知道白虎天師是不是還活著了。」吳東方出言安慰。

  冥月聞聲轉頭。

  吳東方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土族派了那麼多巫師來殺金族的孩子,說明他們的巫師通過某種法術事先猜到或者感應到你們的白虎天師出現了,他們既然有這個本事,自然也能知道你們的白虎天師現在是不是還活著,如果真的白虎天師被他們給殺了,土族的人就不會再來了。如果真的白虎天師沒死,他們一定還會再來。」

  冥月連連點頭,「有道理,如果阿爹他們中途受到了攔截,就說明我們的白虎天師還活著。」

  「從這裡趕到都城要幾天?」吳東方問道。

  「快馬需要一天一夜。」冥月說道。

  「都城在這裡的什麼方位?」吳東方又問。

  「那裡。」冥月手指東北。

  「應該是在臨滄一代,洛陽到臨滄有五千多里,別說他們消息傳的沒那麼快,就算他們立刻得到消息,馬上組織人手,也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趕過來,放心好了,你爹他們在路上不會遇到攔截的。」吳東方快速做出了分析判斷。環境雖然變了,地理位置不應該有大的變化。

  冥月有點發懵,吳東方說的兩個地名她從沒聽說過。

  吳東方主動解釋 ,「夏朝的都城叫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它的大概位置。」

  「你去過?」冥月沒反應過來。

  「在我生活的那個年代,我曾經去過,我知道那裡到這裡的大概距離。」吳東方說道,說完見冥月臉上的疑惑沒有完全消失,又補充了一句,「你們村子東面那條河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地方,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四千年後的那個朝代。」

  「我明白了,你來到我們的朝代之後一直在我們村子附近活動,沒有去過很遠的地方,你想去中原是想看一看中原在我們這個朝代是什麼樣子。」冥月說道。

  「聰明!」吳東方沖冥月豎起了大拇指,美貌與智慧兼具自然再好不過了,要是只能挑一樣,還得挑智慧,好看的笨蛋不能要,沒法兒交流。

  冥月開心的笑了,她開心不單是得到了吳東方的讚美,還有吳東方樂觀的性情和他睿智的判斷,這些令她越發確定自己選的人是對的。

  吳東方走到門口向外張望,「外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咱出去逛逛吧。」

  「好。」冥月起身走了過來。

  「貝殼帶了沒?」吳東方問道。

  「帶了。」冥月指了指自己腰間的小布袋。

  二人剛出門,又遇到了昨天跟冥月說話的那個女巫師,二人親熱的說著話,今天之前這個女巫師也不知道冥月的樣子,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廬山真面目,一個勁兒的誇冥月漂亮,隨後又對二人表達祝福。

  就在此時,那個男巫師沮喪的從東面走了過來,這次他沒有再跟冥月打招呼,惡狠狠的看了吳東方一眼,自一旁繞了過去。

  等到女巫師率領族人離開,吳東方和冥月出了院門,在城中四處遊走。

  冥月走在街上回頭率超高,這麼漂亮的女人很少見,這麼漂亮的女巫師更少見,吳東方承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嫉妒眼神,心裡不無得意。

  金族有六個部落,每個部落都有幾十個村子,住在部落裡的人是不開礦的,他們主要種田和做買賣,糧食以粟米和黍米較多,這時候還沒有大米。除了粟米黍米還有一些豆類,有大有小,小豆子跟火柴頭差不多,大豆子有指甲大,這些豆子都能煮了吃,也是現在的主糧之一。

  也有蔬菜,品種還不少,不過吳東方認識的不多,葵菜,竹筍,蕨菜,還有就是大冬瓜,其他都不認識。

  肉類有牛羊馬豬,不是每天都有,殺什麼也不一定,牛最貴,羊次之,馬再次,最便宜的就是豬肉,為什麼這麼排列,冥月給出的說法是牛要耕地,一般是不殺的。羊能擠奶產毛,也不能亂殺。馬奶雖然不太好喝好孬也是奶,只有豬沒什麼用處,所以它最便宜。

  魚大部分是鯽魚和鯉魚,還有幾種叫不上名,這時候的鯽魚和鯉魚比現代的鯽魚和鯉魚個頭大,魚鰭也比現代的魚要長。

  除了吃的,再就是布匹,絲綢最少也最貴,麻布最多,最便宜的是毛布,這種在現代很貴的布料在這裡很不值錢,原因很簡單,這裡屬於熱帶,大熱天的沒誰喜歡穿件羊毛衫。

  貨物的種類主要以衣食為主,貨幣就是這種貝殼,比較受歡迎的交換物是糧食鹽巴和各種牲畜。

  閒逛的時候吳東方發現城牆上懸掛和撐頂著不少巨大的頭顱,問了冥月才知道這些都是闖入部落的兇猛野獸,被殺掉之後頭顱就放到城牆上警示後來者,這一情況說明這裡並不是世外桃源,住在這裡很不安全。

  這時候沒有客棧飯店,不過有賣熟食的,他們賣熟食的方式很有趣,用石頭壘砌一個方形的石屋,下面生火,整頭豬扔進去,還有亂七八糟充當調料的樹葉也扔進去,得半天才能悶熟,賣的時候也沒有秤,按照部位和肉塊大小來,換也行,買也行,這些人可能幹的久了,心裡有數,一斧子下去基本能做到不虧不欠。

  逛累了,天也黑了,該回去睡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8 10:00
第二十二章 我要跟你一起睡

  走進院子,冥月停了下來,「今晚你住我的房間。」

  「你住哪兒?」吳東方問道。

  冥月指著西北方向的一棟小房子,「白天我已經跟朋友說過了,今天晚上我借住她的房間。」

  「住人家的屋子幹什麼,還是住自己屋吧,你睡竹床,我睡地上。」吳東方說道。

  冥月歪頭看著吳東方。

  「好吧,好吧,你去吧。」吳東方擺了擺手,向冥月的房間走去。

  「明天早上我來叫你。」冥月向北走去。

  吳東方有點兒沮喪,美女當前,沒想法的那是太監,不過他提議住一個屋子倒並不是為了半夜爬上去,而是想通過規規矩矩說話,老老實實睡覺來向冥月證明他是個暗室不欺的君子,可惜的是人家不給他這個機會。

  沮喪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吳東方就釋然了,世上哪有暗室不欺的君子,要是真住一個屋他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就算老老實實也是裝的,裝就沒啥必要了,裝不成丟人,裝成了憋得慌。

  關門,上床,閉眼,睡覺。

  五分鐘之後,吳東方睜開了眼睛,他睡不著,憋得慌,沒老婆沒辦法,有老婆還憋好像有點扯淡。

  長達十分鐘的猶豫之後,他決定不扯淡,找冥月去。

  不過下地之後他又猶豫了,這一去肯定是死皮賴臉,風度全無,面子上有點兒掛不住。

  死要面子就得活受罪,短暫的猶豫之後他決定不要面子不受罪,穿鞋出門。

  冥月所在房間的燈還亮著,吳東方循著燈光找了過去,咣咣敲門。

  冥月開了門,一邊梳頭一邊歪頭看他,沒說話,也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跟你一起睡。」吳東方拿出了軍人作風,老一輩兒的首長找對象都是這麼幹脆,我看上你了,你跟不跟吧。

  冥月並不感覺意外,只是有點害羞,紅著臉說道,「咱們還沒有成親。」

  「今晚就成了。」吳東方邁步往裡走。

  「這麼做不合禮制。」冥月擋住了他。

  「放心吧,我會娶你的。」吳東方硬擠。

  「不好。」冥月伸手來推。

  冥月不是普通女人,力氣不小,把吳東方推下了台階。

  「你是不是怕我不娶你?」吳東方問道。

  冥月把他推了個踉蹌,有點內疚,急忙搖頭,「不是,我知道你會,我只是感覺這麼做不太好。」

  「佔了便宜不負責才不好。」吳東方又往裡走。

  「你快回去吧。」冥月又擋住了他。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也不好意思過來,我是硬著頭皮來的,你把我攆走了我臉上掛不住。」吳東方滿臉通紅。

  「太快了。」冥月搖了搖頭。

  「准你快就不准我快呀,我還沒準備好你就把面具摘了,我準備好了你又扭扭捏捏,別攔著,你快放我進去。」吳東方皺起了眉頭。

  「你快回去吧,真的不行。」冥月嚴肅的說道。

  「我很難受,你管不管?」吳東方也板起了臉。

  「你先回去,以後再說。」冥月搖了搖頭。

  吳東方轉身就走。

  回到房間,吳東方摸出煙盒,點上一支坐在椅子上暗自生氣,冷靜下來之後他並不感覺這件事情自己做的有什麼錯,確定要娶了,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區別,為什麼非要等到成親,等到成親唯一的作用就是確保男人不會吃了就跑,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從確定關係到成親的這段時間裡男人一直得憋著,本質是對男人的不信任。既然不信任,還確定個雞毛關係。

  想到這裡,吳東方扔掉煙頭站了起來,背上箭筒拿上弓箭推門而出。

  出門之後他停了下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鑽了牛角尖,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對冥月不公平,仔細想過之後,他還是邁步向院門口走去。

  他此時的心情壞到了極點,老話兒說的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人選擇老公是這輩子最大的一次選擇,就跟打仗一樣,選擇最佳目標,迅速沖上佔領,選錯了或者佔晚了都不行,選錯了目標就掉進了臭水溝,佔晚了就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冥月雖然選擇了他卻沒有立刻佔領,這說明人家並不認為他是最佳目標,不立刻佔領也沒事兒,不然的話也不會明知道他憋的難受還不管他。

  他走的很堅決,厚著臉皮去敲門,被人攆出來了,他臉上真的掛不住,他要離開這裡。

  走到院子門口時,他隱約看到門房前趴著一個人,那個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趴在門外肯定是遇到事情了,要麼是病倒了,要麼是被人攻擊了,吳東方快步走了過去,距離一近立刻聞到一股濃烈的血液腥氣,低頭一看,發現這個掃院子的老伯已經死了,致命傷在脖子上,是銳器割傷。

  「有敵人侵入!」吳東方瞬間進入戰鬥狀態。

  殺人動機:尋常人不敢來巫師住的地方行兇,對方攜帶利器說明有備而來,很可能是外敵。

  來敵身份:土族天師級別的高級巫師,除了這一級別的巫師,尋常巫師來不了這麼快。

  來此目的:得到消息,前來刺殺白虎天師。

  短短數秒,吳東方做出了判斷,隨即開始脫鞋,對方是高手,感官一定非常敏銳,穿著鞋子會發出聲響。

  脫下鞋子,他立刻貼上了北側牆壁,自牆壁快速向冥月所在的房間移動,冥月曾經說過巫師在夜裡也能夠看清東西,黑暗不能給他任何的掩護,必須借助其他遮蔽物。

  這時候部落裡的巫師大部分離開了,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沒有離開也肯定不是對方的對手,對方這次是有備而來,準備一定非常充分。

  雖然心中焦急,他卻沒有出聲叫喊,對方來的不是蟊賊,叫喊驚不走對方,只會導致事情更加惡化。

  小心移動的同時吳東方開始尋找敵人的蹤跡,這時候天已經黑了,視線受阻,尋找目標非常困難,此外對方並沒有像鬼子進村那樣搞的雞飛狗跳,他一直沒有聽到周圍有異常響聲。

  這處院子很大,亮燈的房間有三處,一個是冥月的房間,還有兩個在東北方向,這裡具體住了幾個巫師他也不清楚,不過數量肯定不會太多。

  東北方向一處房間的燈光忽然熄滅。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自北側的石路上一閃而逝。

  吳東方快速做出了判斷,一,敵人至少有兩個,此時正在分頭行動。二,敵人距離冥月房間比他要近,沒辦法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趕過去通知冥月。

  吳東方盯著黑影消失的位置,數秒後,那道黑影再度一閃而逝,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對方並沒有走門,而是自一棟房子外忽然出現,然後快速移動到另外一棟房子門口消失,這一情形說明對方會穿牆遁地的法術!

  數秒過後,黑影再度出現,進入另外一棟房子。

  吳東方等對方進入房子,快速穿過院子中間的石路貼上了西側一棟房子的東牆,扭頭向北看去,幾秒鐘之後黑影又出現了,如法炮製的進入了另外一棟房子。

  對方在門外持續的時間很短,他根本沒機會放箭。

  眼看對方離冥月房間越來越近,吳東方越發焦急,想到了放火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但周圍並沒有能夠快速燃燒的事物。他再次想到了以自身為誘餌,但這個辦法也行不通,按照對方的移動速度,不等他喊完就會來到他的面前。

  急切的思考之後,吳東方向西側的一堆矮竹跑去,這裡斜對著冥月所在的房子。

  他剛剛就位,那道黑影就出現在了房子門口。

  吳東方顧不得多想,彎臂開弓,搭箭疾射。

  黑影聞聲抬手,從容的抓住了那支他全力射出的骨箭,隨手反擲了回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骨箭已經插上了他的前胸,箭上蘊含的巨大力道直接把他自矮竹叢中頂了出來,倒飛著撞上了十幾米外的牆壁。

  劇烈的撞擊令吳東方如遭重錘,身不由己的撲倒在地。

  雖然眼前金星直冒,在倒下之前他仍然本能的歪斜身體,防止插在前胸的骨箭受自身重力壓迫造成二次傷害。

  倒地之後,他咳出一口壓在喉頭的淤血,吐出淤血眼前金星有所減少,抬手摸向自己的前胸,發現防彈衣雖然沒能擋下骨箭,卻緩衝了骨箭的大部分力道,那支骨箭穿透了防彈衣和皮肉,插在了胸前的胸骨上。

  吳東方咬牙拔掉骨箭,深深呼吸撐臂站起,拔出匕首向冥月所在的屋子衝去,此時那道黑影已經不見了蹤影,不問可知是進到了房間裡。

  冥月的房間亮著燈,但窗上糊著麻布,他看不到屋裡的情形,只能聽到房間裡有桌椅倒地的聲音。

  吳東方破門而入,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左手抓著冥月的喉嚨把她摁在竹床上,右手正在撕扯她的衣服,冥月發不出聲音,手足並用,竭力掙扎。

  他沒有任何的猶豫,衝著黑衣人衝了過去,黑衣人聽到聲響轉過頭來,發現衝進來的人是他,大感意外,可能是沒想到他中箭之後還能活著。

  吳東方趁機衝到近前,匕首直刺對方小腹,他知道對方有多厲害,料到反削對方咽喉一定會被對方躲開,只能退而求其次。

  可惜的是「次」他也沒能求到,對方在匕首破皮進肉之前騰出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任憑他如何用力也難進分毫。

  就在對方冷笑著捏碎他右手尺骨的同時,吳東方用腦袋猛的撞向對方額頭,對方沒料到他會這麼兇狠,躲閃不及被他撞了個正著,腦袋一懵,鬆開了掐著冥月脖子的左手。

  吳東方趁機沖上去將對方撲倒在地,側身反纏,雙腿絞鎖,將黑衣人暫時鎖住,與此同時沖正在急促咳嗽的冥月沉聲喊道,「我撐不了多久,快跑……」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8 10:02
第二十三章 異於常人

  冥月沒跑,抓過銅杖砸向黑衣人的腦袋。

  黑衣人帶著吳東方一同側翻,冥月收手不及,銅杖砸上了吳東方的後背。

  「跑!」吳東方叫苦不迭,他用的是近身搏鬥的纏身絞鎖,一般用來擒拿必須留活口的對手,百試百靈,但今天他感覺這個纏身鎖並不好用,對方身上發出了一股巨大的無形推力,他需要拼盡全力才能將對方勉強鎖住。

  冥月並不聽他的,仍然揮舞銅杖試圖攻擊對方。

  黑衣人雖然被吳東方抱住卻並非不可移動,只是暫時不能甩脫他,仍然可以在他的絞纏之下進行小範圍的挪動,躲閃冥月的進攻遊刃有餘。

  「你的自以為是會讓我的死變的毫無意義。」吳東方吼道。

  冥月牙關緊咬艱難抉擇,半瞬過後終於做出了正確的決定,轉身衝向門外,「我會永遠記住你。」

  吳東方已經筋疲力盡,冥月的舉動令他再度生出了一股力氣,四肢用力緊緊的鎖住對方,對方發出的無形推力沒能將他頂開,重新斂回了體內。

  就在他擔心能否受得住對方下一次沖頂的時候,本已衝出門外的冥月又回來了,她是倒飛著回來的,撞上了房中的桌椅,摔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吳東方萬念俱灰,黑衣人的同夥到了。

  希望破滅,力氣全消,黑衣人猛然發出無形推力將他震飛了出去,撞上牆壁再次吐血。

  黑衣人一個烏龍絞柱站起身來,起腳反踢,將正在癱倒的吳東方連同北牆部分牆壁一同踢了出去。

  吳東方再遭重創,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眼前發黑,但他強忍著沒有暈死過去,雖然已經做不了什麼了,但他想知道冥月的下場。

  「二師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屋裡傳來了女人不滿的冷哼。

  發現對方的同夥是女人,吳東方心中一輕,有女人在場,黑衣人必然不能再欺凌冥月。

  「當~」金屬相撞的脆響。

  「你幹什麼?」女人的聲音。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絕色,殺了太可惜了。」黑衣人的聲音。

  「你出來是干什麼的?」女人不滿的提醒。

  「對,走!」黑衣人的聲音。

  短暫的寂靜之後,房裡傳來了桌椅挪動的聲音,不問可知對方已經走了,冥月正在起身。

  就在吳東方暗道僥倖之時,房中再度出來了冥月的驚呼,這聲驚呼就像一支強心劑,把神智開始混沌的吳東方再度喚醒。

  「今天是不成了,改天我再來找你,嘿嘿嘿嘿。」黑衣人的聲音。

  房間再度歸於寂靜。

  隨著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冥月自牆壁缺口跑了出來,抱起了倒在牆壁殘骸裡的吳東方,急搖痛哭,「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啊?」

  「不搖可能死不了。」吳東方說道。

  「你躺著別動,我去找人幫忙。」冥月小心的放下吳東方,轉身向東北方向跑去。

  「這裡怕是沒有活人了。」吳東方說道。

  冥月沒聽到他在說什麼,繼續往東北方向跑去。

  昏迷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為的是防止劇烈疼痛對人體神經造成嚴重傷害,吳東方扛住了兩次昏迷,這時候雖然周身劇痛,頭腦卻異常清醒,他最先做的就是確定自己的傷勢。

  頭腦清醒,表明頭部沒有受傷。

  下肢可以移動,雙腿沒有受傷。

  左側手臂活動自如,也沒事兒。

  右側手臂發麻,這是骨折的初期感覺,以左手一摸,發現右手尺骨斷了。

  最後再檢查的是胸骨和肋骨,胸骨有箭傷,箭傷左右區域的肋骨有輕微錯位,左側五六節肋骨骨折,這是黑衣人最後一腳的後果。

  除了這些,還有兩次撞上牆壁造成的臟器內傷,吐血是肺或胃有傷,其他臟器有沒有受傷暫時還無法確定。

  雖然多處受傷,吳東方卻感到無比的幸運,對方實力太強大了,隨手抓住利箭,輕易捏斷骨骼,無法被肉眼看到的巨大推力,還有那鬼一樣的身法,來無影去無蹤,能在與這樣的對手爭鬥中保住性命是不幸中的萬幸。

  按理說這樣的傷勢是不足以喪失行動能力的,但他現在根本就動不了,不管移動什麼部位都會有錐心的劇痛,這是在鎖住對方的時候對方以無形推力極力沖頂,試圖震開他所導致的肌肉和筋骨的損傷。

  在沒有醫療條件的情況下,受傷之後躺著別動是最佳的方法,因為人體自身具有一定的療傷功能,尤其是對肌肉和筋腱的復位和調整。

  幾分鐘之後,冥月回來了,她沒能找到幫手,住在這裡的幾位巫師都被殺害了。

  「我先抱你回房間。」冥月自慌亂中平靜了下來,伸手試圖將吳東方抱起來。

  「別動我。」吳東方低聲說道,他呼吸不是很順暢,不敢大聲說話,但語氣是堅定的。

  冥月一聽,愕然收手,「怎麼了?」

  「躺一會兒我自己能站起來。」吳東方說道,

  「你不能躺在這裡。」冥月再度伸手。

  「我說了別動我。」吳東方抬高了聲調,聲音一大刺激肺臟,有咳嗽的徵兆,他急忙強壓了下去,咳嗽會加重傷勢。

  「你怎麼了?」冥月終於發現了吳東方情緒不對。

  吳東方沒有回答,他回來救援是出於一個男人的血性,內心深處他對冥月是有氣的。

  「你在怪我沒有讓你進屋?」冥月猜到了根源所在。

  吳東方還是沒有開口。

  見他不開口,冥月知道自己說中了。

  「那麼做確實不合禮制。」冥月出言解釋。

  「真的在乎我,你就不會在乎什麼禮制。」吳東方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腳。

  「這些等以後再說,盡快回房,我要檢查你的傷勢。」冥月再度伸手。

  「別碰我。」吳東方怒目瞪眼。

  冥月見吳東方反應如此強烈,這才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此前她只是以為吳東方在生氣,現在才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你有外傷?」冥月注意到吳東方胸前的血跡不像吐血所留。

  吳東方沒有答話,彎膝側身緩慢站起,冥月見他起的困難,試圖伸手攙扶,被他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嘗試著走了幾步,吳東方挪回房間撿回匕首,又出門回到矮竹南側尋到了自己的弓箭,箭囊破了,箭矢散落了一地,其中還有沒打磨完的獸骨,吳東方一併撿了起來,夾在了腋下。

  「你要去哪裡?」冥月攔住了吳東方。

  吳東方不吭聲,繞開冥月向南走去,雖然救下了冥月,他心情卻變的比原來更加糟糕,在現代的時候他是個優秀的軍人,非常自信,來到這裡之後他也從未妄自菲薄,直到今晚他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年代並不優秀,冥月之所以選擇他有很大的原因是他在無意之間看到了她的臉。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冥月心疼的看著行走艱難的吳東方。

  吳東方依舊不說話,他腦海裡縈繞的是先前離開時的最後那句話,他說他很難受,問冥月管不管,冥月選擇了不管。不管冥月出於哪方面的考慮,他都不會理解。

  走到門房,吳東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坐到房前的石階上一隻一隻的穿上。

  「你既然決定要走了,為什麼還要回去救我。」冥月這才明白吳東方先前是在即將走出院子的時候發現有敵人侵入的。

  吳東方站起身,走出了院子。

  「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快回去吧。」冥月跟出來拉住了他。

  「你沒錯,錯的是我。」吳東方搖了搖頭,這個時代他是陌生的,城池是陌生的,人也是陌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先前去敲冥月的門是不對的,因為在這裡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戰無不勝的特種部隊中尉了,在這裡他就是個不能修煉法術的普通人。

  見吳東方堅持要走,冥月也不敢硬拉他,只能跟著他一同往前走。

  「現在城門已經關了,你出不去的,再說你身上有傷,需要盡快醫治,別走了。」冥月勸道。

  「你也看到了,我死不了的,你回去吧,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待著,或許等我心情平靜了,我還會回來。」吳東方說道。

  「你這個樣子能去哪兒啊?」冥月既心疼又無奈。

  吳東方又不說話了。

  由於身上有傷,吳東方走不快,冥月跟在他旁邊,一路慢行苦勸。

  吳東方並不止步,半個小時之後挪到了城門口,城門現在是關著的,周圍沒有看守的兵卒,他自己也沒辦法打開城門,只能靠著城牆坐了下來。

  「回去吧,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聽你的好不好?」冥月蹲在吳東方身邊柔聲勸說,此前她一直以為吳東方很好相處,今天算是領教了他的倔強,中途兩次咳血,冷汗把衣服都打濕了,他就是不停。

  吳東方沒有答話,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冥月一直在勸,半夜的時候吳東方暈過去一次,當她試圖抱他回去的時候,吳東方甦醒拒絕了她。

  下半夜二人都沒有說話,吳東方是不想說,沒力氣說。冥月在反省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先前她只不過做了很多女人都會做的事情,為什麼吳東方會這麼耿耿於懷。

  天亮了,城門打開,吳東方扶著城牆站了起來,將雜物夾在了腋下。

  「別賭氣了,跟我回去,阿爹過幾天就會把飯桶送回去。」冥月再度苦勸,飯桶是她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能令吳東方改變心意的辦法了。

  吳東方轉頭看著冥月,片刻過後收回視線,艱難的挪出了城門…… 本帖最後由 Skanda.Wei.Tuo 於 2015-6-17 16:06 編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8 10:06
第二十四章 薑是老的辣

  冥月無奈嘆氣,邁步追了出去,「走路都打晃了,你還要去哪兒?」

  吳東方沒有說話,撐到現在他已經到了極限,頭重腳輕,本來平坦的道路在他看來歪斜扭曲,左搖右晃。

  冥月見狀再度嘆了口氣,跟在吳東方身後,撿拾著他不時掉在地上的箭矢和獸骨,與此同時做好了隨時上前扶住他的準備。

  十步,百步,千步,冥月越走越吃驚,她沒想到吳東方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硬撐了一夜還能行走,更沒想到他能搖搖晃晃的走出這麼遠,到最後身上攜帶的東西全掉了他還在踉踉蹌蹌的往前走,她驚駭於吳東方毅力的同時內心也生出了無盡的悔意,吳東方油盡燈枯了還在繼續走,支撐著他的是他驚人的毅力,而他驚人的毅力則來自於他想要遠離她的迫切念頭。

  千步之後吳東方還在走,在行走之時逐漸偏離了大道,向南側山中走去,山路難行,他走的更加艱難,最終他還是倒下了,倒在了一片榕樹林中。

  往南幾十步就是一條小溪,他的神智早已經不清醒了,是在本能的驅使下想要找水喝。

  冥月捂臉痛哭,她一直以為自己長時間的暗中觀察已經對這個男人瞭如指掌,現在才發現自己嚴重低估了他的勇氣和毅力。此外鼓起勇氣前去示愛,受到拒絕轉身就走,這是沒有感情經歷而且自尊心很強的一種表現,經歷女人太多的男人會厚著臉皮死纏爛打,絕不會賭氣離開。

  還好,還好,他沒有走遠,如果真的走遠了,他是絕對不會再回來的。

  冥月抱著吳東方來到溪邊,掬水喂他,喂的太急氣息不暢,吳東方開始咳嗽,喂下的溪水連同血沫一同噴了出來。

  冥月心疼焦急,顧不得多想,含了溪水在嘴裡,對唇去喂,連番十餘次,確定吳東方體內不再缺水才開始檢查他的傷勢,吳東方的傷勢遠遠超出了她先前的估測,前胸的箭傷可以清楚的看到白色胸骨,肋骨斷了兩根,右手的尺骨也斷了。

  確定了吳東方的傷情,冥月將他抱了起來,快速向城池跑去,跑到城門處,守門的士兵迎了上來,「尊敬的巫師,您是否需要我們的幫助?」

  在士兵的協助下,吳東方被送回了冥月的房間,此時金族族人已經知道了這裡昨晚發生的變故,紛紛趕了過來,他們趕過來可不是看熱鬧的,他們是來聽候差遣,給予幫助的。

  固定斷骨,包紮傷口,煎藥喂藥,在整個過程中吳東方一直是昏迷的。

  只要是巫師,不管是低級的巫師還是高級的天師,都屬於貴族,吳東方的情況是不能隨意搬動的,故此冥月分派士兵將院子前後圍了起來,以防土族天師再來。

  部落裡的三位巫師昨晚都遇害了,冥月放飛了雨燕,不同部落的雨燕有不同的記號,只在遇襲求援時使用,都城看到雨燕就會派人過來增援。

  忙完這些,冥月坐到了吳東方的床前,她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將吳東方留下來,如果在他甦醒之前不想出好的辦法,吳東方甦醒之後還會離開。

  該說的,能說的,昨天晚上幾乎都說了,但吳東方並沒有回心轉意,再說那些也不會有什麼作用,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吳東方,冥月無策束手,百結愁腸。

  傍晚時分,紫袍天師悄然來到。

  看到來人,冥月大哭著迎了上去。

  冥月的哭聲把吳東方吵醒了,隱約看到昨日離開的天師,也就是冥月的父親正在向他走來。他雖然在生冥月的氣,對這個老人還是很尊敬的,見他來到,急忙掙紮著想要起身。

  「年輕人,不要動。」天師坐到床邊把吳東方扶躺,轉而抓起了他的手腕。

  酸麻痛癢的感覺再度出現,不問可知天師正在以自身金氣察探他的傷勢。

  幾十秒過後,天師收回了手,撩開衣擺自腰間解下一個黃色的小葫蘆,自裡面倒出了一枚白色的藥丸遞到吳東方嘴邊,「吞下它,三天之後就能行動自如。」

  「謝謝。」吳東方道謝卻並沒有吞服那枚藥丸。

  天師發現氣氛不對,眼中有疑雲閃過,歪頭看向了冥月一眼,轉而回過頭將那枚藥丸塞進了吳東方的嘴裡,冥月急忙端了盛水的陶碗過來給吳東方送服。

  天師坐到了桌旁的木椅,「對方來了幾個天師?」

  「我只看到兩個,一男一女。」冥月說道。

  「詳細經過。」天師說道。

  「我不太清楚,他知道的比我詳細。」冥月放下陶碗,站到了天師的旁邊。

  「年輕人,你是怎麼救下她的?」天師轉視吳東方。

  吳東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走之後,你對人家做過什麼?」天師嚴肅的看向冥月。

  「沒有,沒有,您誤會了,」吳東方大窘,急忙接過了話頭,「昨天晚上我住在這裡,率先發現了敵人,他們先殺了門房的老伯,再逐屋搜索,冥月借住在西北方向房前有矮竹的那棟屋子裡,我發現敵人進了冥月的房間就趕過去幫忙,對方可能是衝著您白天帶走的白虎天師來的,發現白虎天師不在這裡,急於前去追趕,把我們打倒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我去四處看看。」天師直身站起向外走去。

  「阿爹,我給您帶路。」冥月起身跟了過去。

  「不用,留下照顧你的丈夫。」天師反背雙手邁步出門。

  冥月愣住了,吳東方也愣住了,天師的話一錘定音的確定了二人尚不明朗的關係,冥月不明白一向謹慎的父親為什麼在二人的事情上如此果斷,吳東方疑惑的也是這個,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對自己如此器重和信任。

  「你父親剛才給我吃的什麼?」吳東方問道,吞下了那枚藥丸他感覺渾身清涼,頭腦清晰,發燒症狀陡然消失。

  「土族的療傷丹藥。」冥月說道。

  「土族的?」吳東方大感意外。

  「是土族的,阿爹自一個土族巫師的屍體上得到的。」冥月為陶碗倒上水,端到了吳東方面前。

  「你們金族為什麼不自己煉這個丹藥?」吳東方撐臂起身,靠坐床頭。

  「我們不會,只有土族會煉丹。」冥月見吳東方不喝她送過去的水,無奈的嘆了口氣。

  吳東方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我怎麼做你才肯留下來?」冥月苦思了一天,也沒想到讓吳東方回心轉意的辦法。

  「昨天的事情不怪你,是我魯莽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我總要出去走走看看。」吳東方說道。

  冥月一聽,心頭又是一暗,吳東方說這話明顯跟她生分了。

  沉默,長達一刻鐘的沉默之後,天師自門外走了進來。

  天師並沒有說出自己觀察到的情況,而是走到吳東方床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夫就這麼一個女兒,如果她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多擔待。」

  「沒有,沒有,她很好。」吳東方很是惶恐。

  「如果冥月沒有怠慢你,你昨天晚上為什麼要背負弓箭往院子門口走?」天師笑問。

  吳東方再次愣住了,天師怎麼知道他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如果你不是事先背負著弓箭,在發現他們的蹤影之後,根本來不及回屋攜帶武器。」天師主動解釋。

  吳東方無言以對,冥月的父親不但法術厲害,觀察力也極度敏銳。

  天師又沖吳東方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昨天晚上在土族天師進入冥月房間之前你先行射出了一箭,所發箭矢被對方抓住扔了回去,箭矢插上了你的胸骨,你中箭之後並沒有退縮,而是衝進了房間。右手尺骨的斷裂應該是在搏鬥前期造成的,隨後你又使用了某種危險的方法拖住對方,為冥月爭取逃生的時間。」

  吳東方瞠目結舌。

  「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天師拍了拍吳東方的肩膀,轉而沖冥月說道,「我馬上就要趕回都城,敵人想必不會再來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你們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裡。」

  「知道了,阿爹。」冥月點頭答應。

  天師沖吳東方微微頜首,轉身向門口走去。

  「天師,謝謝您送藥給我。」吳東方見對方要走,急忙再次道謝。

  天師擺了擺手。

  「阿爹,我送您。」冥月跟了過去。

  天師側身讓冥月先出門,轉而回頭看了吳東方一眼,隨手指了指房門的門栓,這才邁步出門。

  「回去吧。」天師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阿爹,走慢些。」冥月回應。

  幾秒鐘之後,冥月轉身回屋,吳東方還在看著房門的門栓發愣。

  「你在想什麼?」冥月走了過來。

  「我出去一趟。」吳東方轉身想要下地,動作太大,一陣暈眩。

  冥月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你真的要走我也攔不住你,但你至少要等傷好了以後再走。」

  「我東西不見了,可能遺落在了昨晚你住的房間裡。」吳東方硬撐著下地。

  「什麼東西,我幫你去找。」冥月說道。

  「必須我親自去,把我鞋子拿過來。」吳東方說道。

  冥月拗不過他,只得幫他穿鞋,端了油燈扶著他一起出門。

  冥月昨晚住的房間還保持著事發時的樣子,吳東方進門之後並沒有四處尋找,而是藉著油燈的光亮端詳房門內側的門栓,門栓與現代的門栓差不多,兩個嵌在門板裡的銅環,一根穿插的銅條。

  端詳過後,他發現不管是銅環還是銅條都是完整的,連銅環嵌入的門板也是完整的。

  「你要找什麼?」冥月的聲音自屋後的牆體殘骸處傳來。

  吳東方沒有回應,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咣咣敲門的,那時候門肯定是插著的,不然不用咣咣,就是啪啪也推開了。第二次衝進來救援冥月的時候他好像沒有受到很大的阻力,加上此時門栓和銅環包括木板都是完整的,這說明在他第二次衝進來的時候門栓沒有插。

  「你怎麼了?」冥月回到房中疑惑的看著一臉驚愕的吳東方。

  「你爹真厲害。」吳東方對天師佩服的五體投體,天師不但根據蛛絲馬跡判斷出了事發經過,還根據更小的細節猜到了他們兩個昨天晚上為什麼鬧彆扭,更厲害的是人家還能指出要害所在,傻蛋,我閨女給你留門了,你不來怪誰。

  「為什麼這麼說?」冥月不解的問道。

  「薑還是老的辣啊。」吳東方邁步向外走去。

  「東西找到了嗎?」冥月問道。

  「找到了。」吳東方笑道,他錯了,錯在了不該用男人的思維去揣測女人,還有就是錯在了臉皮太薄,女孩子害羞,肯定會拒絕,這時候還真不能調頭就走,得厚著臉皮往上衝。

  冥月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你嚴重的傷害了我,你得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吳東方笑道。

  「我很後悔。」冥月還沒有發現吳東方態度的轉變。

  「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得補償我。」吳東方很不地道的趁火打劫。

  「怎麼補償?」冥月感覺出不對勁了,轉頭看向吳東方。

  「我還沒想好,先回屋,回屋再說……」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8 12:02
第二十五章 同床

  揣著滿心的疑惑,冥月攙扶著吳東方回到了房間。

  「我渴了,給我倒水。」吳東方躺在床上擺起了大爺譜兒。

  冥月給他倒水。

  「我腿疼,過來給我捶捶。」吳東方又指使人家。

  冥月過來給他鎚腿。

  「你餓不餓?」冥月柔聲問道。

  「不餓,」吳東方收起了嬉皮笑臉,撐臂起身直視著冥月。

  冥月早就知道吳東方是故意跟她開玩笑,實則內心深處早已經消了氣,但她不明白吳東方忽然消氣的原因是什麼。

  「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插門?」吳東方問道。

  「我沒插門嗎?」冥月滿臉通紅。

  「沒插,是不是在等我?」吳東方緊逼追問。

  「你怎麼知道我沒插門?」冥月面色更紅,她這才明白過來吳東方去那棟房子的真正目的。

  吳東方嘿嘿一笑,躺了下去。

  「好吧,我故意不插的,在等你去,你不就想逼我說這個嗎?」冥月有些急了。

  「沒有,沒有,你也累了一天了,快睡覺吧。」吳東方拍了拍竹床內側。

  「我睡地下。」冥月起身過去插門。

  「那不行,你得睡床。」吳東方喊道。

  冥月既惱且羞,皺眉看向吳東方。

  「快來,快來。」吳東方往外挪了挪。

  冥月哭笑不得,猶豫片刻吹滅了油燈,脫去鞋子,和衣躺到了竹床裡面。

  「你幹什麼?」

  「嘿嘿。」

  「把手拿開。」

  「嘿嘿。」

  「你怎麼這樣啊?」

  「我咋啦?」

  「你別動,快睡吧。」

  「我睡了一天了,不困。」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哈。」

  「你生什麼氣,你傷害我了,你得補償我。」

  「分明是你自己小氣,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小氣的男人,分明就是你的錯,還好意思讓我補償你,把手拿了。」

  「哎呀。」

  「碰到哪兒了?要不要緊……呀,你,你怎麼這麼壞呀?」

  「好了,好了,我不動了。」

  「你身上有傷,別鬧了,等你痊癒了再說,快,聽話,把手拿出來,扯掉衣鈕明天就不能穿了。」

  「……」

  「我生氣了,我真生氣了。」

  「你生什麼氣,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救你,你就被人糟蹋了,我這是英雄救美,你得以身相許明白嗎?」

  「怎麼有你這麼賴皮的人啊?」

  「什麼賴皮,我說的是不是實情?」

  「是實情也不用說出來吧,討厭,不理你了。」

  「快轉過來,你快給我轉過來。」

  「哼。」

  「不轉是吧?嘿嘿。」

  「啊~」

  「嘿嘿。」

  「別亂動行嗎?我還沒準備好,再說你身上還有傷呢。」

  「你放心吧,我失血過多,暫時也幹不了別的,喂,你去哪兒?快回來,你爹讓你好好照顧我,你沒聽見哪。」

  「唉,你那個朝代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

  「不是,我是比較好的,我不亂來。」

  「還不亂來?」

  「你是我老婆,我幹什麼都不算亂來,好了,好了,躺下吧,我不動了。」

  「你發誓!」

  「好,我發誓。」

  「……」

  「你可是發過誓的,小心神靈降災給你。」

  「摸兩下就降災?我要干點兒別的還不打雷劈死我呀。」

  「你這是對神靈的褻瀆。」

  「神靈不管這事兒。」

  「你聽我說,就算是夫妻也要相敬如賓……」

  「夫妻要是相敬如賓了,離婚也就不遠了。」

  「好吧,我說不過你,隨便你吧。」

  「早該這樣。」

  「下流。」

  「你背對著我,我只能下流了,你轉過來,我保證上流。」

  「你分明是個君子,為什麼要做這麼下流的事情?」

  「偽君子才不做下流的事情。」

  「呀,別撩我袍子,你再這樣,我把你左胳膊也打斷。」

  「給,打吧,打吧,不打斷我還……啊,鬆口,啊……」

  「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哼。」

  「……」

  「唉。」吳東方嘆了口氣

  「怎麼了?」冥月背對著他。

  「我不能修煉法術,萬一土族那個天師再來,我怎麼保護你?」吳東方緩緩搖頭。

  「他不會再來的,土族離這裡很遠。」冥月轉了過來。

  「一定會來,只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吳東方說道。

  「他找不到我們村子。」冥月出言寬慰。

  「你這是自欺欺人,只要他想找就一定能找到,得設法把這個人殺掉,不然早晚會出事。」吳東方坐了起來,靠上了床後的牆壁。

  冥月也坐了起來,她雖然寬慰吳東方,內心深處也在暗暗擔心,但對方是土族天師,即便是她的父親也頂多與對方戰成平手,更何況吳東方這個普通人。

  「你曾經說過你們巫師分三等九階,三等我知道,是巫師,法師和天師,九階是什麼?」吳東方問道。

  「巫師九階源自上古時期,為上初,上虛,上玄,玉初,玉虛,玉玄,太初,太虛,太玄。上三階為小巫,玉三階為中巫,太三階為大巫,」冥月說道。

  「為什麼會用這樣的稱呼?」吳東方好奇的問道。

  「比平常人厲害就是上,跟玉一樣具有靈性就是玉,太就是很大的意思。」冥月說道。

  「初,虛,玄又是什麼意思?」吳東方又問。

  「高一點就是初,虛指的是天,玄指的是神靈。」冥月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頭一次聽過,我只知道上清玉清和太清,對了,現在有三清嗎?」吳東方問道。

  「沒聽說過。」冥月茫然搖頭。

  「你父親是太初天師?」吳東方問道,冥月曾經說過她的母親是比他父親差一點的玉玄法師,那他父親應該就是太初天師。

  「是的,其實我們不論大小都是巫師,法師和天師只不過是世人對我們的尊稱。」冥月說道。

  「昨天晚上那兩個人是什麼級別的巫師?」吳東方問道。

  冥月搖了搖頭,「我不太確定,不過我感應該跟我阿爹不相上下。」

  「唉,要是有槍就好了。」吳東方撇了撇嘴,要是有槍在手裡,管他什麼師的,全給他突突了。

  「我們有槍。」冥月說道。

  吳東方一愣,轉念之後才明白此槍非彼槍,他說的是衝鋒槍,冥月說的是紅纓槍。

  「你也不用太擔心,你忘了我們還有飯桶嗎?」冥月說道。

  「飯桶能打過天師?」吳東方問道。

  「能,歷代熊王都能與天師正面抗衡,飯桶是貔貅,長大以後會比以前的那些熊王更厲害。」冥月正色點頭。

  「這倒是個好消息,不過那傢伙好像並不好鬥。」吳東方搖頭說道。

  「它現在還很小,長大了就不會這樣了。」冥月說道。

  「那頭黑熊吐給飯桶的內丹沒被那個土族流氓搶走吧?」吳東方問道。

  「沒有,還在我這裡。」冥月說道。

  「說起內丹我想起來了,你們能不能也像飯桶一樣通過吞服內丹來加速修行?」吳東方問道。

  「我們不能直接吞服獸類的內丹,只能吞服經過淬煉的丹藥,不過我們不會煉丹,土族人也不會煉製適合我們吞服的金氣丹藥。」冥月搖頭說道。

  「土族的巫師厲害,是不是跟他們能夠煉丹有關?」吳東方問道。

  「也不全是,他們的法術本來就比我們厲害。」冥月說道。

  「他們肆無忌憚的壓榨你們,殺你們的孩子,殺你們的巫師,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想過反抗?」吳東方又問。

  冥月的情緒瞬時低落了下來,「我們連白虎天師都沒有,怎麼反抗?況且就算我們找到了白虎天師,精深的法術也失傳了。」

  「忍耐只會助長罪惡,等我傷好了,我給你們想想辦法。」吳東方說道。

  冥月點了點頭。

  短暫的沉默之後,冥月低聲說道,「不知為什麼,我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吳東方壞笑伸手。

  冥月摁住了吳東方的手,「我感覺你才是金神賜給我們的白虎天師。」

  「就因為我撿到了飯桶?」吳東方笑問。

  「不僅僅因為飯桶,還有你出現的時間,你也是今年才出現的。最主要的是你的毅力,我從沒見過有人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堅持著走出那麼遠,這麼恐怖的毅力不可能出現在普通人的身上。」冥月說道。

  「哈哈,看出來了也沒必要說出來嘛,不過我不是純金血脈,你爹應該不會看錯。」吳東方聳了聳肩。

  「阿爹確實不會看錯,你不是純金血脈,但你有金木水火土五種不同的血脈,而且五種血脈是完全均衡的,這種情況我們從沒遇到過,下次見到阿爹我一定請他說服故伯和犀伯,為你施展三紀窺生。」冥月說道。

  「三紀窺生是什麼?」吳東方不解的問道。

  「我們金族的一種法術,一紀是十二年,三紀窺生可以看到你前十二年和十二年後的情景。」冥月說道。

  「能看到我十二年前和十二年後在幹什麼?」吳東方半信半疑。

  冥月點了點頭,「這種法術非常耗費金氣,需要三位金族天師同時作法,而且每次只能看到很短的瞬間。」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吳東方並不認為自己是白虎天師,但他對金族的這種法術很是好奇。

  「不清楚,我只是小時候聽阿娘說過這種法術,從沒親眼見到過。」冥月搖了搖頭。

  吳東方打了個哈欠。

  「早點睡吧,明天早上我讓他們抬你上路。」冥月說道。

  「要是能走我就不用他們抬。」吳東方躺了下來。

  「你怎麼又來了?」

  「你多大了?」

  「嗯?」

  「你多大啦?」

  「二十四。」

  「真的假的,我看你像二十八。」

  「我有那麼老?」

  「你幾月的?」

  「五月。」

  「行了,我六月,你比我大,你得讓著我。」

  「無賴,呀,快放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4 10:52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7 18:02
第二十五章 同床

  揣著滿心的疑惑,冥月攙扶著吳東方回到了房間。

第二十六章 神的旨意

  吳東方好不容易抓到了,哪會輕易放手。

  幾番掙扎和抗拒之後,冥月不動了。

  冥月不掙扎就輪到他不好意思了,訕訕的把手收了回來,「睡覺,不跟你鬧了。」

  吳東方睡的很踏實,除了身上有傷和過度勞累,冥月身上發出的女人特有的氣息是主要原因,很清,很淡,這種氣息能讓男人感覺到平和,能讓男人內心的躁動得到安撫。

  冥月什麼時候起來的他不知道,醒來之後發現冥月已經收拾妥當,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等他起床。

  見他睜眼,冥月端了銅盆過來,「洗臉,出發。」

  吳東方沒說話,而是直直的看著冥月,冥月昨晚雖然拒絕反抗,他還是能從她的言語和舉動中看到淺淺的喜歡,但此時他在冥月的臉上看到的卻是不可侵犯的威嚴。

  「起來啦。」冥月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胳膊疼。」吳東方笑道,冥月的威嚴是裝出來的。

  冥月一聽,急忙放下臉盆小心的端起了他的右手,檢查固定斷骨的木板有沒有鬆動。

  「這只。」吳東方抬起了左臂,冥月昨晚真咬了,到現在牙痕還沒消。

  「他們都在外面,別鬧了,你感覺怎麼樣?」嚴肅再度回到了冥月的臉上。

  吳東方深深呼吸,發現斷骨部位已經不再疼痛,「好多了,我自己能走。」

  「你不要逞強。」冥月說道。

  吳東方又檢查了前胸的傷口,發現傷口已經結疤,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息,身上的痠痛也消減了大半,「影響我行動的主要是那兩根斷了的肋骨,它們不痛我就能走。」

  「別說了,時候不早了,早點起床上路吧。」冥月遞來了浸水的毛巾,這條毛巾跟現代的純棉毛巾不一樣,這時候毛巾是細麻做的。

  吳東方坐了起來接過毛巾,他現在有傷,不敢彎腰,三把兩把草草了事,然後跟著冥月出了房門。

  不遠處坐著那幾個村民,見吳東方出門,急忙抬著竹排跑了過來。

  吳東方試著走了幾步,確定自己能夠行走,就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不行,躺上去。」冥月的語氣不容反駁。

  吳東方置若罔聞邁步先行,天師昨晚給他的那枚丹藥很有效果,只要走的不是太快,傷口並不疼痛。

  先前護送飯桶的那些巫師昨夜已經回來了,他們雖然沒有前來送行,卻派人送來了乾糧,眾人帶著乾糧出城回返。

  村民歡喜的走在前面,他們送來的孩子被確定為白虎天師,這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他們還用冥月給他們的貝殼給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買了東西,迫切的想要回去帶給她們。

  「你爹叫什麼名字?」吳東方和冥月走在後面。

  「震。」冥月照例沒有說姓氏。

  「你們怎麼都是兩個字的名字?有沒有三個字兒的?」為了不壓迫肋骨,吳東方走的挺胸抬頭。

  「也有,不過不多。如果走的累了就吭聲,你有傷在身,不要硬撐。」冥月說道。

  「你分明很關心我,為什麼非要耷拉著臉,搞的苦大仇深的。」吳東方撇嘴說道。

  冥月橫了他一眼,加快步速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那些男子。

  有外人在旁邊,吳東方就不能胡說八道了,沒走多遠就躺上了擔架,他倒是還能再撐,但他感覺沒撐的必要。

  被人抬著走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晃晃悠悠很快就睡著了。

  晚上眾人住在道路旁邊的木屋裡,木屋是運送礦石的歇腳點,很多村子共用,這時候的人還是很有公共道德的,壞了就修,破了就補,臨走還會打掃一下衛生。

  有了前車之鑑,冥月不再跟他一個屋睡了,吳東方自己住在其中一棟木屋裡,山裡蚊子多,咬的他待不住,就跑到外面跟那幾個男人胡扯,這些人知道他跟冥月的關係,跟他聊的挺近乎。

  南方濕氣重,男人們都愛喝兩口去濕氣,離開部落之前他們每個人都買了一罈酒背著,想帶回去慢慢喝,跟吳東方聊的挺愉快,就拿酒請他喝。

  男人在一起不能喝酒,尤其是一群男人,肯定喝多,六壇喝光,幾個男人全趴下了,吳東方一點事兒都沒有,這倒不是他酒量大,而是這時候的酒是用粟米和某種成熟的果子發酵釀成的,沒啥度數,喝起來跟果啤的味道差不多。

  果啤喝多了也糊塗,吳東方藉著酒勁過去拍門,冥月開門發現他把村民都給灌倒了,自己也喝的滿臉通紅,生氣的關上了門,任憑吳東方怎麼叫就是不開。

  吳東方雖然惹了冥月的討厭,倒是跟男人們搞好了關係,第二天幾個男人都搶著抬他,吳東方假裝宿醉在擔架上躺著睡覺。

  第一天他被人抬著,第二天他還被人抬著,第三天他還想被人抬著,可惜傷好了,也到地方了。

  村子裡的孩子率先發現了他們,尖叫著四處報信兒,婦女們都迎了過來,發現冥月摘掉了面具,知道她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紛紛向她道賀。而男人們則大聲的告訴女人和孩子們那個倖存的嬰兒就是白虎天師,村子裡一片歡騰。

  吳東方發現冥宛也在道賀的人群裡,就擠過去跟她說話,冥宛見他又回來了,還得到了巫師的垂青,高興的向他道賀,邀請吳東方中午去她家裡吃飯,吳東方痛快的答應了。

  冥月回來就開始忙碌了,派男人去礦上通知大家停工一天,還要找人陪同那個嬰兒的父親去都城一家團聚,她仔細想過之後派那個無臂男子去了,這個人會武功,而且認識去都城的路,不過最主要的是她知道這個人跟吳東方不對付,跟了她這麼久,給他送到都城跟著假天師一家享福吧。

  冥月忙完發現吳東方不見了,一問才知道是跟著冥宛吃滷肉去了。

  知道了吳東方的下落,冥月也沒過去找他,她私下觀察了吳東方很久,知道他對冥宛主要是感激和同情,要是真對冥宛有什麼想法,之前的那段時間他早就付諸實施了。

  吳東方走之前給冥宛留了很多肉,經過這些天的滷製,不咸不淡剛剛好,吳東方和冥宛一家大快朵頤,唯一的遺憾是沒有酒。

  吃完午飯,吳東方回到了自己先前居住的山洞,他選擇繼續住在這裡不是因為不喜歡跟村民住在一起,而是過段時間冥月的父親冥震就會把飯桶送過來,不能讓村民知道飯桶的存在,不然會走漏風聲。

  山洞裡很乾淨,不問可知在他離開之後,冥宛曾經仔細打掃過。

  冥月安排好村裡的事情,隨後趕了過來,給吳東方帶來了被縟和吃飯喝水的器皿。

  鋪好床鋪,放好器物,冥月來到洞口,坐到了吳東方對面,「有件事情要跟你商議。」

  「什麼事兒?」吳東方正在打磨骨箭。

  「我想給冥宛找個丈夫。」冥月說道。

  吳東方聞言停止打磨,歪頭看向冥月。

  「你別誤會,我知道冥宛曾經幫助過你,所以想設法報答她。」冥月說道。

  「有合適的人選嗎?」吳東方又開始打磨。

  「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問她喜歡哪個,只要是沒有妻子的,我都可以給她促成。」冥月說道。

  「她喜歡人家,人家不一定喜歡她呀。」吳東方搖了搖頭。

  「不會的,只要我開口,他們一定會迎娶冥宛。」冥月說道。

  吳東方再次停下手頭的工作,不解的看著冥月。

  「你別忘了,我是巫師,巫師是神靈的使者,我的話就是神的旨意。」冥月笑道。

  「你這是對神靈的褻瀆。」吳東方笑道。

  「我這是對你恩人的幫助。」冥月亦笑。

  「行,等我問問她。」吳東方點了點頭,又開始打磨骨箭。

  冥月本來想跟吳東方促膝談心,結果發現吳東方一開始工作就心無旁騖,心思全在打磨骨箭上,跟她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心裡有些失落,待了一會兒起身離開了。

  回來了,有些事情就不太方便了,冥月的房間在村子中間,他晚上過去被人看到不太好。而冥月來山洞也都是白天,一發現他有發壞的徵兆,冥月立刻就會跑掉。

  不過他這幾天也沒閒著,村子裡本來有個小夥子對冥宛有好感,後來因為冥宛跟他走的太近,人家有點吃醋,不搭理她了。確定了人選就輪到冥月出馬了,一聽是神的旨意,小夥子立刻興高采烈的把冥宛給娶了,冥月和吳東方送了份厚禮,一口小銅鍋,確切的說這東西應該叫釜,在都用陶罐煮飯的現在,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厚禮。

  冥宛嫁人之後就不再到山洞來了,她的新丈夫心眼小,愛吃醋,她得避嫌了。

  吳東方閒來無事,把剩餘的獸骨全給磨了,共得骨箭十六支。

  磨完骨箭,他自村裡借了鏟子,去山中把飯桶它媽的屍骨給埋了,此時已經是離開部落的第八天了,天師沒有來。

  不過當時冥震說的是少則七天,多則半月,現在才八天,沒來也正常。

  半個月之後,冥震還是沒有過來。冥月和吳東方開始緊張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4 10:53

RE: [古典仙俠]太玄戰記 作者: 風御九秋 (連載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3 16:52
第二十六章 神的旨意

  吳東方好不容易抓到了,哪會輕易放手。

第二十七章 金族的反擊

  「阿爹一向守時,怎麼還不到?」冥月站在洞外面東而立。

  「他把飯桶和那個孩子送到都城之後又回了部落一趟,再回都城也需要時間,再等等,別著急。」吳東方說道。

  「自那天開始算起也有半個月了,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連今天算上是十七天了。」冥月搖頭說道。

  吳東方知道冥月在擔心什麼,「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你父親和另外兩位天師一定會把那個孩子和飯桶藏在安全的地方,土族巫師就算想要下手也找不到目標,找不到目標就不會有正面衝突。」

  他的話明顯起到了寬慰作用,冥月退後幾步坐到了洞外的青石上,「除了這件事情,還有什麼事情能拖住阿爹?」

  這話吳東方沒法兒接口,他連金族的都城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能知道都城出了什麼事情。不過有一點他能確認,那就是冥震肯定是被什麼棘手的事情給拖住了,不然絕對不會遲到,他肯定知道自己遲到,女兒會非常擔心。

  為了緩解冥月的憂慮,吳東方岔開了話題,「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父母都在都城,為什麼要把你送到這個偏僻的村子來?」

  「都城是非太多。」冥月說道。

  「你哥哥也在偏僻的村子?」吳東方又問。

  冥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就在吳東方思考接下來要問什麼的時候,冥月忽然站了起來往山頂跑去。

  吳東方走出山洞,只見冥月正站在山頂沖東北方向招手,隱約可以看到東北方向的空中有一個黑點正在向這裡快速移動。

  隨著對方逐漸靠近,吳東方發現來人正是冥震,在冥震的左手上提著個蛋形的竹籠,竹籠已經破了,可以看到飯桶伸在外面的腦袋。

  數十秒後冥震來到,收起銅杖,落於洞外。

  吳東方不太懂現在的禮節,猶豫著該怎麼見禮,冥月率先迎了上去,「阿爹,您怎麼才來?」

  冥震笑著沖吳東方點了點頭,放下竹籠沖冥月說道,「處理了一些事情。」

  飯桶從竹籠缺口鑽了出來,這傢伙受驚不小,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情,看到吳東方,立刻向他跑了過來。吳東方伸手想要抱它,飯桶扭身閃開,跑進山洞,爬到石圈裡躲了起來。

  「阿爹,出了什麼事情?」冥月揮袖拂去青石上的灰塵,請自己的父親坐下。

  冥震坐下之後並沒有回答冥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那天晚上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男巫師的長相?」

  「他蒙著臉。」冥月搖了搖頭。

  冥震轉頭看向吳東方。

  吳東方努力回憶,「頭髮偏灰,挽頭髮的簪子是綠色的,眉毛稀疏,身上有奇怪的香味,偏胖,身高能到我的顴骨部位,聽聲音年紀應該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

  「就是他了!」冥震讚許的沖吳東方點了點頭。

  「阿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冥月急切追問。

  「等我慢慢跟你說。」冥震抬手示意冥月不要著急。

  吳東方轉身走向山洞,飯桶此時正站在石圈裡伸頭向外張望,見他進去急忙把頭縮了回去。

  吳東方心疼咧嘴,看樣子飯桶這段時間沒少受折騰,出於鼓舞士氣考慮,飯桶被遊街肯定是在所難免,它還小,那種喧鬧的場合肯定令它很害怕,此前還被冥震提著飛了這麼久,沒被嚇尿已經很不容易了。

  等到他提了水罐出來,冥震已經開始講述,當日他們一路疾行,中途並沒有受到阻攔,順利的回到了都城,剛剛回到都城,就有人來報告冥月所在的部落發來了求援雨燕,他不放心冥月,馬不停蹄的又趕回了部落,再次回到都城,規模宏大的慶祝活動已經開始,隨後幾天他與另外兩位天師形影不離的保護著那個嬰兒和飯桶,慶祝一結束,立刻把嬰兒和飯桶轉移到了安全隱秘的地方。

  接下來由另外兩位天師保護嬰兒,他騰出手開始尋找與飯桶長相類似的貔貅,這一過程浪費了七八天的時間,等到他找到替代飯桶的貔貅,準備把飯桶送回來的時候,夏朝使臣到了。

  使臣帶來了不少禮物,還帶來了夏帝的旨意,減免了金族今年兩成的賦稅,這麼做的由頭有兩個,一是對金族白虎巫師的出現表示祝賀,二是對前段時間大量嬰兒被殺表示慰問。

  隨後使臣提出要參見白虎天師,金王同意了,但三位金族天師不同意,對方這次過來是帶了巫師同行的,他們一旦近距離的接觸那個孩子,立刻就會發現這個孩子是假的,但這話三位金族天師不能跟金王明說,只能藉故為了保證白虎天師的安全,拒絕了使臣的要求。

  一個非要見,一個就是不讓見,雙方鬧的非常不愉快。

  再怎麼不愉快,人家不讓你見,你也沒辦法,到最後使臣又提出了一個要求,確切的說是下達了夏朝帝王的旨意,和親,而且點名要他的女兒,男方叫云角,是夏朝君主的侄子,土族玄黃天師的徒弟,也是此次隨行的土族天師。

  「阿爹,您同意了?」冥月面色大變。

  「我一眼就看出那人心術不正,當時就一口回絕,我告訴他們,你在麻石部落摘下了面具,部落裡的人都看到了,摘下面具就是有了夫家,有了夫家怎麼能改嫁他人。」冥震說道。

  「對方怎麼說?」冥月緊張追問,對方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他們堅持夏帝的旨意,不管你有沒有夫家都要嫁給云角,他們下個月就要過來迎娶,金王唯恐惹怒對方,勸我服從旨意,我只能先行應允下來。」冥震說道。

  冥震的話直接把吳東方送到了南極。

  「女兒絕不會改嫁他人,他連女兒的屍體都得不到。」冥月憤怒的喊道。

  「應允不應允是我們的事情,能不能迎娶是他們的事情,」冥震說到這裡語氣變冷,「死人是不能娶親的。」

  吳東方又從南極回來了。

  「阿爹打算殺掉他?」冥月壓低了聲音。

  「不是打算,是已經殺掉了,他們中午離開金族地界,下午我們就動了手。」冥震鼻翼微抽,「包括云角在內的整個使團。」

  冥震沒有把話說完,但吳東方和冥月卻都知道他省略了什麼,冥震他們把整個使團的人全殺掉了。

  「阿爹……」震驚過後冥月開始後怕,她很清楚這件事情會有什麼後果。

  冥震抬了抬手,「這件事情是我們三人商議之後做出的決定,也不全是為了你,土族欺人太甚,再不還以顏色,他們還會變本加厲。況且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確定我們白虎天師的真偽,我們拒絕他們參見白虎天師,他們已經懷疑我們找到的白虎天師是假的,如果讓他們把消息帶回去,對我們更加不利。還不如直接殺掉他們,向土族展示我們金族的勇氣和底氣。」

  「阿爹,他們……」

  冥震再次打斷了冥月的話,「我們沒有留下把柄,他們就算知道是我們殺的,也沒有直接的證據。況且我們也懷疑土族在派出這個使團之前,已經做好了他們被我們殺掉的準備,使團才是土族試探我們的真正棋子。」

  「也可能是開戰的一個藉口。」吳東方在旁插嘴。

  冥震沖吳東方點了點頭,站起身反背雙手看向西北方向的露天礦坑,雖然現在天已經黑了,村裡的男人們還在那裡工作,「我們忍的太久了,忍辱負重並沒有給我們換來平安,賦稅貢品換來的也只是羞辱和欺壓,不管反抗的結果是什麼,我們都願意勇敢的去面對它。」

  「阿爹,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冥月走到冥震旁邊。

  冥震回頭看著自己的女兒。

  「他才是真正的白虎天師。」冥月指著吳東方正色說道。

  「這只是你的猜測,我不是白虎天師。」吳東方急忙站了起來。

  「初次見面的時候他衝你發火,怪你為了他去求人,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有骨氣的年輕人了,但是你也知道,他不是純金血脈。」冥震搖了搖頭。

  吳東方這才明白為什麼冥震對他很是青睞,原來是因為他當天沖冥月大吼大叫,怪冥月為了他去求人,這件事情被冥震看在了眼裡,沒有哪個老丈人願意自己的女兒跟個沒骨氣的窩囊廢。

  「阿爹,我給您看樣東西。」冥月轉身向吳東方走來,拔出了他腰上的匕首遞給了冥震。

  冥震抬手接過,仔細打量,匕首背面被飯桶啃了一口,有缺口。

  「阿爹,他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是從天上來的,身上一直帶著這把匕首,他受傷的時候我曾經仔細看過,這是一種我們從沒見過的金屬,不能被我們所控制,也不是惡金。」冥月說道。

  檢查和試探過後,冥震臉上出現了疑惑的神情。

  冥月轉身又向吳東方走了過來,指著他手腕上的定位裝置,「把你的手鐲給我。」

  「你想幹嘛?」吳東方不想摘,定位是不能了,還能當表。

  冥月見他不摘,自己伸手來摘,找到卡扣把定位裝置摘走了。

  「阿爹,您再看。」冥月把定位裝置遞給了冥震。

  冥震轉過頭,隨著他視線的移動,定位裝置離開冥月的手掌懸浮在了空中,隨即開始快速解體,幾秒鐘之後變成了一堆細小的零件。

  「我們最擅長冶煉金屬,但我們做不出這樣的東西,阿爹,相信我,他就是我們的白虎天師。」冥月說道。

  冥震皺眉端詳著那些奇形怪狀的小零件,沒有說話。

  「您也說過,他有五種血脈,您之前見過他這樣的血脈嗎?」冥月說道。

  冥震還是沒有說話。

  「那天晚上他跟女兒賭氣,身受重傷還堅持要走,自己走到了城門門口,在牆下坐了一夜,第二天竟然還能站起來,出城之後又走出了四五里才暈倒……」

  吳東方大窘,悄悄伸手拉她衣服,試圖阻止她說下去。

  冥月並不理會,繼續說道,「阿爹,您曾經說過,沒有毅力什麼都做不成,他是我見過的最有毅力的人。」

  冥震將拆散的零件重新組合,把定位裝置遞給了吳東方。

  吳東方接過定位裝置看了一眼,發現時鐘壞掉了,不問可知是冥震組合的時候搞錯了位置和順序。

  「阿爹,我想請您和故伯犀伯用三紀窺生來看看他十二年後的情況。」冥月說道。

  冥震背起雙手,仰望夜空,「我剛才已經神會了他們,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至於是否使用三紀窺生需要他們兩個過來之後一起定奪……」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4 10:55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3 16:53
第二十七章 金族的反擊

  「阿爹一向守時,怎麼還不到?」冥月站在洞外面東而立。

第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

  「阿爹,您一定要說服故伯和犀伯。」冥月說道。

  「三紀窺生非同小可,他們如果不同意作法,我不會勸說他們。」冥震搖了搖頭。

  「為什麼?」冥月不解的問道。

  冥震沒有回答。

  「天師,請問使用三紀窺生是不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吳東方問道,根據冥震的語氣不難看出,這個三紀窺生的使用很可能會對自身造成損害。

  冥震收回視線,轉身笑著沖吳東方說道,「不管做什麼都要付出代價,只要值得去做,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你快把你的事情告訴阿爹。」冥月催促道。

  冥震擺了擺手,「不忙,他們三更之前就能過來,等人到齊了再說吧。」

  吳東方點頭答應,走到一旁堆積柴草燃點篝火,點上火之後立刻把打火機收了起來,可不能再讓冥月給拿走了。

  在他燒水的時候,冥震父女在小聲交談,多數時候是冥月在說,說的是他出現的經過以及出現之後所做的事情。

  飯桶驚怯的湊了過來,吳東方伸手把它拖到了懷裡,撫摸著它的後背安撫它。

  飯桶還是小,喜歡被人抱在懷裡,也很喜歡吳東方的撫摸,安靜的趴伏著很快睡著了。

  燒好熱水,吳東方為冥震和冥月各倒了一碗熱水,冥震點頭致謝。

  吳東方過去倒水的時候飯桶跟著,回去它也跟著,等吳東方坐回火堆旁,它又嗯哼著往吳東方懷裡鑽,吳東方往外推,它就硬拱,你推我拱的跟吳東方玩上了。

  玩的高興,飯桶就張嘴開始咬,不過它很有分寸,只是裝腔作勢,並不用力。

  父女二人交談了半個多小時,冥月走過來坐到了吳東方的旁邊,「等故伯和犀伯來了,你一定不要有所隱瞞。」

  「你說的這個三紀窺生好像對他們自身有很大害處,你不能因為我是四千年後過來的,就貿然斷定我就是白虎天師,白虎天師都是金脈,我不是。」吳東方說道。

  「是與不是要看過才知道。」冥月說道。

  「如果不是,怎麼跟他們交代?」吳東方朝著站在不遠處靜望星空的冥震努了努嘴。

  「你要做的就是跟我一起說服他們。」冥月直視著吳東方。

  「你這是感情用事。」吳東方無奈搖頭。

  「我相信你,也相信它。」冥月指了指擠在二人之間的飯桶。

  「萬一不是,我就成了罪人了。」吳東方把飯桶拎到了自己右側,這傢伙飯本來就在右側,冥月過來它才擠過去的,不過它過去可不是跟二人一同玩耍,而是沖冥月發出鼻音示威,它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這個玩伴是我的,你走。

  「如果有人欺負我,你拿什麼保護我?」冥月施出了激將法。

  「算了,算了,他們已經在路上了,是不是我也得硬著頭皮上了。」吳東方說話的同時還得分神撥弄著飯桶跟它玩耍。

  「這就對了。」冥月笑道。

  「對了,那個云角是夏帝本人的侄子還是夏帝老婆的侄子?」吳東方問道。

  「是夏帝本人的侄子。」冥月說道,這時候內侄和侄子的發音區別不大。

  「那這個人應該姓姒,怎麼會姓云?」吳東方疑惑的問道,他雖然讀書時不太喜歡歷史,好孬也能考個及格,姒是大禹的姓氏,姓姒的都是大禹的後代,也就是皇親國戚,不過皇帝本人不姓這個,皇帝以國為姓,姓夏。

  「現在的夏帝是浞,云是他的姓氏。」冥月說道。

  「浞是誰?他不是大禹的後代?」吳東方的歷史雖然及格,也就止於及格了。

  「不是的,他本來是寒國人,後來跟隨后羿謀反,謀反成功之後又殺掉了后羿,成為夏帝。」冥月說道。

  「后羿是不是射掉天上九個太陽的那個人?」吳東方有點糊塗了。

  「天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太陽,就是有兩個,人也全被曬死了,羿是弓箭,後是王,后羿指的是射箭很厲害的人,每個射箭的人都叫羿,如果射的很厲害,人們就稱呼他為后羿。」冥月耐心解釋。

  「原來土族被竊國的反賊給控制了,土族的巫師為什麼不把這個反賊給殺掉?」吳東方問道。

  「沒有巫師的支持,浞不可能成為夏帝。」冥月說道。

  「也是。你跟我說說后羿是什麼時候謀反的,還有這個什麼浞的也說說。」吳東方停止了撥弄,飯桶也不是傻子,發現他在敷衍,意興闌珊的走了。

  冥月說的很簡略,他也沒有詳問,他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感興趣,之所以發問是為了確定自己目前究竟處於哪一個時間段,很快他就弄清楚了這個問題,夏國傳了四代之後,第五代夏帝好酒好色還喜歡到處旅遊,說白了就是腐敗了,於是后羿就趁他出去旅遊的時候把他老窩給佔了,自己當了夏帝。再後來后羿也腐敗了,當年跟著他反叛的一個傢伙,就是這個浞,把后羿也給幹掉了。

  「中原搞的那麼熱鬧,你們為什麼不參與?」吳東方問道。

  「我們為什麼要參與?」冥月顰眉反問。

  「如果夏帝還是大禹的後代,你們每年肯定不用上交這麼多的貢品。」吳東方抓過水罐喝了幾口水。

  冥月笑了笑,沒有接話。

  「你爹怎麼一晚上都在看天?」吳東方問道。

  「三紀窺生可能與北斗七星有關。」冥月說道,她能根據她父親的觀察角度大致猜到他在看什麼。

  吳東方打了個哈欠,手錶壞掉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哈欠還沒打完,兩個身穿紫袍的老人忽然出現在了南面不遠處,如果不是他們身上的天師服飾和手裡的銅杖,單看樣貌和詭異的出現方式,吳東方會以為自己見到了鬼,這兩個人一個高瘦一個矮胖,高瘦的麻桿兒身高超過一米九,體重絕不會超過一百斤。矮胖的皮球也就一米五,體重應該在兩百以上,手短腳短,兩人站在一起活脫一個10。

  這兩個人年紀都比冥震要大一些,在七十歲上下,麻桿神情比較嚴肅,皮球長的比較和善。

  見到二人出現,冥月歡喜的迎了過去,屈膝就要下跪。

  「不用了。」麻桿說完,轉頭看向冥震,「什麼事?」

  「都說了不用了。」皮球用銅杖阻止冥月下跪。

  「犀伯,幾年不見,您又胖了。」冥月笑道。

  「什麼幾年,分明是十幾年。」皮球開始數手指。

  皮球和冥月說話的時候,冥震已經帶著麻桿沖吳東方走了過來,吳東方等二人走近,沖麻桿拱了拱手,他也不知道拱手對不對,只知道握手肯定不對。

  「試試他的血脈。」冥震沖麻桿說道。

  麻桿挑眉看了吳東方一眼,伸手抓住了他手腕。

  酸麻痛癢再次出現,吳東方都習慣了。

  「怎麼會有五種均衡的血脈?」麻桿兒很是吃驚,與不同的族人通婚五代確實能夠出現五種血脈,但這五種血脈是有多有寡的,不可能出現完全均衡的情況。

  「喊你們過來,就是為了找出原因。」冥震說道。

  「什麼五種血脈,我來試試。」皮球走了過來,好奇的抓過了吳東方的手腕。

  「怎麼會這樣?」皮球露出了與麻桿一樣的神情。

  「兩位伯伯,他就是金神賜給我們的白虎天師。」冥月走了過來沖二人說道。

  冥月說完,二人同時皺眉。

  「東方,你把你的來歷告訴阿爹和兩位伯伯。」冥月看向吳東方。

  吳東方一看這架勢,知道不說也不行了,就從頭開始說起,先說自己的身份,再說事發的細節,又說發現飯桶的經過,最後說的是來到這裡之後發生的事情。

  足足一個多小時,他終於說完了,包括冥震在內的三人全愣住了。

  冥月又把吳東方的匕首和定位裝置要了過去,遞給了麻桿和皮球。

  二人觀看過後,臉上的神情變的很是怪異,這麼奇怪的事情竟然還有物證。

  為了讓三人確信吳東方沒有撒謊,冥月又讓他把防彈衣給脫了下來,三人看過之後雖然還不理解,卻基本信了五成。

  見此情形,吳東方暗暗慶幸自己不是光著屁股來的。

  冥月又自他出現的時間,地點來說服麻桿和皮球,他出現在了金族的地界,而且他出現之後沒多久土族就來殺孩子,既然土族派出兩位天師過來追殺,又派出使團前來試探,那就說明白虎天師還活著,而當年出生的孩子死的死,排除的排除,一個也沒剩下。如果說是前幾年出生的孩子,土族也不會等到今年才下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這個外來者才是白虎天師。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他不是純金血脈,不是純金血脈就不會是白虎天師。」皮球搖頭說道。

  「你想使用三紀窺生?」麻桿兒轉頭看著冥震。

  冥震點了點頭,「他或許不是我們的白虎天師,但他很可能會嚴重威脅到土族。」

  「三弟說的有道理。」皮球說道。

  短暫的斟酌之後,麻桿重重點頭,「值得賭。」

  三人議定立刻開始,三根銅杖脫手,凌空化為三面高一米寬半米的銅鏡,離地數米懸空定住。吳東方面南背北直身站立,三人站在他的身前同聲吟唱,「尊敬的金神啊,請給我們啟示,永恆的北斗啊,請給我們指引,無禮的窺探是對天地的冒犯,我們願意接受您的懲罰……」

  麻桿最先動手,上前一步把左手貼上了吳東方的額頭,吳東方再度感覺到酸麻痛癢,他此時背對著天上的銅鏡,看不到銅鏡裡的情況,只能看到皮球抬頭看了一眼,轉而伸出右手搭上了他的右肩。

  「怎麼看不到他十二年前的景象?」皮球面露疑惑。

  「他果然不屬於這裡。」冥震上前一步,左手搭上了吳東方的左肩。

  「這是什麼地方?」

  「這麼多厲鬼,是鬼界!」

  「他的樣子為什麼沒有變化?」

  「赤焰火舞,他怎麼會火族的身法?」

  「啊?青龍天師的八木龍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4 10:56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23 16:55
第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

  「阿爹,您一定要說服故伯和犀伯。」冥月說道。

第二十九章 白虎印記

  吳東方背對著天上的銅鏡,看不到銅鏡裡的景象,雖然急切的想要回頭,卻硬是生生忍住了,他很清楚自己一動就會導致三紀窺生的中斷。

  就算他沒動,三紀窺生也沒有持續多久,皮球喊完八木龍霆之後冥震就收回了左手,另外二人也各自收手。

  三人抬手召回了各自的法杖,雖然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十秒,三人卻是大汗淋漓,幾近虛脫,收回法杖之後麻桿和皮球還能勉強站穩,冥震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吳東方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剛才作法冥震堅持的時間最長,金氣耗損的也最嚴重。

  冥月跑了過來,幫助吳東方把冥震扶到青石旁坐了下來。

  冥震和麻桿皮球都在看著吳東方,卻都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複雜,除了疑惑和興奮,還有震驚和駭然。

  與他們的複雜表情不同,冥月臉上只有高興,她猜對了,吳東方確實不是普通人,而且遠比她先前料想的潛力更大,在短暫的幾秒鐘內,銅鏡裡的吳東方施展了兩種不同種族的高級法術。

  幾秒鐘之後,冥震臉上的其他神情逐漸退去,只剩下了興奮。

  「好險,差點錯過!」冥震抬手連拍吳東方肩膀。

  「用的不是我們金族的法術。」麻桿的語氣夾雜著失望和疑惑。

  「沒使用不表示他不會。」冥震說道。

  「老三說的有道理,」皮球在旁接話,「八木龍霆是木族法術,赤焰火舞是火族法術,他既然能夠使用木族和火族的法術,自然也能學咱金族的法術。」

  「三位天師,請問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麼?」吳東方終於找到機會發問。

  皮球搶先說道,「一處很昏暗的環境,應該是地下鬼界的什麼地方,你使用火族一種名為赤焰火舞的身法凌空疾行,一群厲鬼試圖阻擋你的去路,被你用木族的八木龍霆沖散了。」

  冥震見吳東方臉上有疑惑,就出言解釋,「赤焰火舞是火族天師的身法,借助火焰凌空急行,類似於我們的風雲雷動。八木龍霆是木族的法術,以八木神龍的龍吼攻擊大片敵人,這種法術歷來只有他們的青龍天師能夠修煉。」

  「不知道為什麼,你十二年後的樣子與現在沒有任何變化,沒有絲毫的衰老。」皮球說道。

  「他不屬於我們這裡,我們的歲月可能無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麻桿又開始耷拉臉,這倒不是他不高興,而是他一直耷拉著臉。

  「你叫東方是吧?」皮球看向吳東方。

  「是的。」吳東方點了點頭。

  「東方啊,你跟老三家的丫頭成親沒有?」皮球又問。

  吳東方瞬時明白對方為什麼有此一問,立刻正色回答,「由岳父做主,我們早在半個月前已經成親了,只不過沒有舉行儀式。」

  「好好好,我跟你講,施展這個三紀窺生我們每個人都是要折壽的……」

  「不管我以後去到哪裡,學過哪族的法術,我永遠都是金族的巫師,冥月永遠是我的妻子。」吳東方高聲表態。

  吳東方此言一出,皮球和麻桿同時叫好,冥震含笑點頭,冥月含羞低頭。

  「老三果然沒有看錯你,我以金神蓐收的名義賜你白虎印記,以後你就是我們金族的巫師了。」皮球說著自懷裡拿出一方古拙的銅盒,這東西跟現代的硯台差不多,應該是蓋章用的。

  皮球打開銅盒,裡面果然有個老虎形狀的銳底銅印,還有現成的染料,皮球抓起白虎印記遞給了冥震,「來來來,你女婿,你來。」

  「不必了,我相信他。」冥震擺了擺手。

  「這與信任無關,金族巫師必須有白虎印記。」麻桿正色說道。

  吳東方在旁苦笑不得,對方目前的舉動跟撒尿圈地盤沒什麼區別,確定他奇貨可居,唯恐被別人搶走,趕緊先佔上。

  冥震轉頭看向吳東方,不問可知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吳東方沒有任何猶豫,拉開衣服露出前胸,雙膝跪在冥震面前。他以前不跪是因為有骨氣,不屑下跪求富貴。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日後的情況,跪是對老丈人的尊重,況且要娶人家閨女,早晚也得跪。

  冥震可能內心也有跟麻桿和皮球一樣的想法,只不過不好意思做的太明顯,見吳東方主動同意,便接過皮球手裡的銅印摁向吳東方的前胸。

  通過銅印,吳東方感覺到冥震的手在微微發抖。

  天師能夠隨心控制金屬,銅印底部的銳刺同時刺破皮膚,染料隨即滲入。等到冥震收回銅印的時候,一隻抽象而神似的老虎留在了吳東方胸前。

  冥震把銅印遞還給皮球,伸出雙手將吳東方扶起,高興的拍打著吳東方雙臂,麻桿和皮球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哈哈大笑。

  這一刻吳東方百感交集,他最先想到的是有了紋身就不能在部隊服役了,部隊可不要有紋身的人。再有就是皮球和麻桿的笑聲,他越聽越感覺像是胡漢三和黃世仁,透著那麼一股子得意忘形。

  「不對,」皮球最先止住笑聲,「金族忽然出現一個生面孔的巫師,外人一定會起疑,他的安全很成問題。」

  吳東方叫苦不迭,腹誹連連,「蓋章的時候你幹啥去了,這時候想起不對了。」

  「是啊,像他這種情況,怎麼學習我們的法術也是個問題。」麻桿說道。

  吳東方一聽再度暗暗叫苦,他們是什麼都不管,先佔了再說,佔了之後才開始發愁後面的事情。

  「他們住在這裡很安全,怎樣修行以後再想辦法。只要我們嚴密的保護那個孩子,土族不會想到白虎天師會是一個大人。」冥震說道。

  「老二,臨走時你都安排好了嗎?」麻桿看向皮球。

  「安排好了,我把銅門整個連在了一起,沒人打的開,放心吧。」皮球很有成就感的看著吳東方胸前的白虎印記。

  「沒留縫隙?」麻桿急切追問。

  「留縫隙讓人進去?」皮球撇嘴。

  「那裡沒有氣孔,他們在裡面會悶死的。」麻桿氣憤的瞪了皮球一眼,隨手扔出銅杖,凌空起身往東急去。

  「房間那麼大,哪那麼容易憋死人。」皮球並沒有尾隨離開。

  「你就別擔心他了,能看到他十二年後的情況,說明他這些年很安全。」皮球沖冥震說道。

  「三紀窺生可能會引出變數。」冥震臉上仍然帶著憂慮。

  「也對。」皮球點了點頭,也開始跟著憂慮。

  「天師,你所說的變數是什麼?」吳東方小時候就沒爹,雖然一直想喊爹,卻喊不出口。

  「如果我們沒有施展三紀窺生,十二年後就一定會出現剛才我們看到的情形,但是我們提前知道了,就可能會對以後的事情產生影響。」冥震解釋道。

  「影響大嗎?」吳東方追問。

  「不大,卻肯定會有,天地尊神不會讓凡人看透,但我們付出了代價,尊神也不會對以後的事情進行故意的修改。」冥震說道。

  吳東方點了點頭,冥震口中的尊神指的應該是事物發展的既定規律,這時候的人將不熟悉的和未知的事物都視作鬼神。

  「阿爹,使用三紀窺生的代價是什麼?」冥月關切的問道。

  冥震擺了擺手,沒有回答。

  「折壽,不過折多少現在還不好說。」皮球在旁插嘴。

  冥月一聽,臉上立刻出現了自責和內疚。

  吳東方無奈的看了皮球一眼,這個叫犀伯的皮球之所以要強調這些,無疑是為了讓他知道金族對他的幫助和犧牲有多大,但皮球這麼做其實意義不大,忘恩負義的人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領情,如果是重情重義的人,哪怕你在他困難的時候給過他一塊饅頭,他也能記上一輩子。

  「得想個辦法保證他的安全才行。」皮球捻著頜下的鬍鬚。

  「不能做的太過明顯,不然會引起懷疑。」冥震搖了搖頭。

  短暫的沉默之後,皮球陡然轉頭看向冥震,很明顯他想到了什麼。

  冥震似乎猜到皮球在想什麼,沖皮球擺了擺手。

  「他是你女婿,也是咱們的白虎天師,早晚也是他的。」皮球說道。

  「太重了,他不能控制金屬,穿上之後無法行走。」冥震搖了搖頭。

  「也對。」皮球又開始捻鬍子。

  「二位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吳東方沖二人說道。

  冥震點了點頭,「我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得盡快趕回去,法術的修煉你不要著急,我們回去之後會盡快想辦法。」

  吳東方點頭回應。

  冥震又沖冥月說道,「把我們金族法術的修煉方法告訴東方,記住,千萬不能魯莽修煉。」

  「知道了,阿爹。」冥月答應了下來。

  「短時間內我們可能不會過來,不要著急。」冥震又看向吳東方。

  吳東方點了點頭,今天下午他們三人把土族使團給滅掉了,接下來肯定要留在都城嚴密防範。

  冥震作法過度,有些虛弱,皮球把自己的銅杖化為門板大小的銅片,載二人東返。

  目送二人離去,冥月走了過來,「恭喜你。」

  「你好像不太高興。」吳東方歪頭看向冥月。

  「我在擔心你的安全。」冥月說道。

  「你在擔心自己以後會變老變醜吧,放心吧我的頭髮鬍子一直在長,樣子也不會一直沒有變化的,要老一起老。」吳東方笑道。

  冥月被吳東方猜到了心事,既羞愧又感動,雙目含情,帶羞凝視。

  「這麼看著我幹嘛,你也想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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