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一品奇才 作者:錄事參軍(連載中)

 
BloomCaVod 2015-7-1 10:50: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8 9997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1
第七十六章 一劍霜寒十四洲 八...

    浴榕節當日,已經變成諾溫公館的大宅賓客雲集,昨天深夜才回來的諾溫根本來不及處理四夫人被傳染烈性病一事,心裡惋惜之餘,也只能等待節後送走了客人們再說。

    整個大宅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前院菩提樹被掛上了綵帶,樹前供奉了一圈佛陀,又給這個節日蒙上了莊嚴肅穆之色。

    中午時候,諾溫引領著客人們在菩提樹前坐了一圈,合掌祈禱,今天的賓客有緬軍l15師師長吳當泰上校、果邦自治委員會副主席馬博文、果邦自治委員會高級督察專員吳拉吞上校、果邦自治委員會宗教及教育專員欽益博士等等大員,此外還有l15師駐紮東山縣城的兩個步兵營營長以及炮兵營營長,東山偽政權的軍政官員等等。

    雖然是喜慶的日子,但從今天早上,東山已經全城戒嚴,大宅外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佈滿了警戒的緬軍士兵,大宅內的下人,進進出出每次都要被仔細搜身。

    整個東山縣城,除了諾溫公館喜氣洋洋,到處死寂一片。

    炎炎烈日,屋子裡的空調都被停了,四夫人正踱步之時,突然聽到院中撲通一聲,接著腳步聲響,門被推開,一名緬軍軍官拖著個肥胖悍婦走進來,四夫人連退幾步,正想跑到床前去拿手帕之時,卻見緬軍軍官掀起了壓低的軍帽帽簷微微一笑:「四姐。」

    俊秀臉龐,可不正是張生,此刻的他看來已經洗去偽裝露出了真容。

    「你要動手了嗎?」四夫人心裡莫名的一緊。

    張生笑笑,說:「嗯,他們儀式搞完了,都去吃飯了。」指了指身上衣服,笑道:「怎麼樣?挺好的吧?從外面進來不容易進,但在裡面,牛鬼蛇神的這許多,正好,我隨便說是誰的副官都可以,證件我也有。」琢磨著,說:「櫥子裡有套綠軍裝,回頭你換上。」

    四夫人輕輕點頭。

    張生又將那昏迷的悍婦緊緊捆住,塞緊了嘴。隨後,他便走到了西牆邊,搬開了本來貼著西牆的衣櫃,衣櫃後面,立時露出了一個大洞,看起來這邊一側牆壁已經掏空,對面也只有薄薄的一層了。

    這兩日晚上,四夫人見到張生一直在做這些事,不知道往牆上抹了什麼藥水,過不多久,那些牆磚就變得豆腐渣一樣脆,被他慢慢用手捏碎。

    不僅僅是衣櫃後西牆這一塊,便是東側架子床後的牆壁,也被張生如法炮製,掏的就剩外面薄薄一層。

    張生貼著牆聽了一會兒,說:「來了」隨後手在牆洞裡輕輕一拍,那僅剩的薄薄一層牆壁立時無聲無息的碎掉,這間房便和隔壁臥室完全打通,只是對面的位置應該是懸掛了一幅畫,正好擋住了牆洞。

    有腳步聲走近,想來臥室中的人聽到動靜感到奇怪,過來看個究竟。

    張生彎腰縮肩,猛地一跳便衝了過去,對面剛剛走到畫像前的緬軍軍官打扮的漢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破碎的畫像中飛出的人影撞在胸口,脖頸處一麻,便覺全身無力癱倒在地,便是想喊也喊不出。

    被張生一招制敵的緬軍軍官正是炮兵營營長苗敏,正要入席之際,他接到下人偷偷知會,說夫人想在臥室和他相見,雖然奇怪,苗敏卻是色膽包天,諾溫人在大宅卻令他更覺刺激,不管夫人找他做什麼,他利令智昏下便偷偷溜了過來,誰知道,被人一舉成擒。

    張生拎起他,舉重若輕,好像拎稻草人一樣從牆洞鑽回來,又將他捆好堵上嘴,將剛剛從他身上繳獲的手槍遞給四夫人,說道:「四姐,看住了他們,我這就去了,最多半個小時我就能回來,如果回不來,你聽到院裡鬧開了,就趁亂從東牆牆洞走,那邊一堆就能推開,外面有輛車……」

    張生話沒說完,四夫人輕輕搖頭,說:「我等你」神色甚是堅毅。

    張生便不再多說,「那好,我去了。」也不拖泥帶水,從牆洞便鑽了過去。

    宴客廳內,豐盛菜餚一道道擺上,大家三三兩兩入席,氣氛極為熱烈。

    馬博文坐在吳當泰師長旁側,微笑跟吳當泰聊天。

    聽到吳當泰會參加今天的宴會,馬博文正苦於沒有門路和他接觸,便和新結交的好友諾溫打了個招呼,也來到了東山,浴榕節不浴榕節的倒無所謂,本來也不是果邦人的節日。

    馬博文是希望能拿到金沙國際酒店的經營權,但是這件事他和彭永新根本就沒有話語權,有幾名緬商已經來考察金沙酒店的環境,看起來都是大有門路的巨賈,馬博文立時著了急,在緬軍高級軍官裡,聽說吳當泰師長很有高層的背景,馬博文希望能通過他接觸到軍政府最高層面的人物,就算拿不到金沙酒店的獨家經營權,從中分一杯羹也好。

    「主人還沒到啊?」吳當泰微微蹙眉,大家都坐的差不多了,諾溫夫婦還沒有來。

    馬博文眼珠一轉,說:「上校先生,我們借一步說話?」

    吳當泰黑黝黝的臉龐沒什麼表情,卻微微點了點頭。

    馬博文便心裡暗罵,表面道貌岸然,還不是一肚子貪得無厭?

    兩人出了宴客廳,進了旁側的小休息室,對面走過來一名綠軍裝尉官,兩人也沒在意。

    小休息室擺著幾台電腦,聽說是以前張生的電腦室,整天帶著一幫小幼齒玩電腦遊戲的,馬博文進了休息室,想起以前的傳說,不禁暗罵張生,變態的夠可以了,不過也就享受那麼幾天,現在還不是狗一樣被趕跑?

    馬博文請吳當泰坐下,剛剛摸出早就準備好的支票,突然休息室的門便被人推開,一名緬軍軍官閃身而入,又反手鎖了門。

    馬博文一呆,明明記得自己反鎖了門的,難道是記錯了?還是這門鎖有問題?又琢磨,這位是吳當泰師長的隨員

    吳當泰同樣有些迷惑,看向了馬博文,聽這位果邦富商的意思是要和自己談些機密事,有事相求免不得又有好處相送,但是這個尉官又是什麼人?

    突然,馬博文驚呼一聲:「張生?」

    此時張生已經來到兩人身前,雙手閃電般在兩人脖頸上一按,兩人立時便覺全身都失去了知覺癱軟在沙發上,再說不出話,只有意識還清醒著。

    張生對馬博文微微一笑:「還得謝謝你,幫我爭取了時間。」本來今天的行動有若於個計畫,但是其中一些計畫未必能實現,只能隨機應變,最後取得的戰果也只能看運氣,但現在看,運氣不錯,馬博文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2
第七十七章 一劍霜寒十四洲 九...

    馬博文驚懼無比,全身如墜冰窟,心裡只是驚駭,怎麼可能是張生,他是怎麼進來的?這,這不可能啊,還有,他給自己打了毒針嗎?就覺脖子上微微刺痛,自己全身就動不了了,什麼毒藥這般性猛?

    想起曾經和張生的種種明爭暗鬥,此時此刻,便如笑話一般,在強橫的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變成了鏡花水

    難道今天,就這麼死了,自己要死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再無關係,自己的意識,幻化成無邊無際的黑暗?

    馬博文恍恍惚惚的,卻見張生伸出手,在吳當泰身上摸索,好像摸出了他的證件之類的東西,一股腦揣了起來。

    吳當泰同樣一臉驚恐,他早聽說過張生的名字,是果邦反抗軍的領袖,本來也想過有朝一日要見見這個人,但卻絕對不應該是眼前的情形,而應該是撲滅了反抗軍後,將這個張生抓到,作為戰俘,自己要將他千刀萬剮,將他折磨而死,為自己手下喪命的士兵報仇。

    但是,自己怎麼就落到了他手裡?這太詭異了

    眼見張生摸出藥瓶,拿了藥水在自己臉上塗抹,吳當泰驚懼無比,但是,卻動也不能動,只能任由對方為所欲為,幸好臉上清涼一片,倒並沒有別的感覺。

    張生動作極快,沒兩分鐘,伸手便從吳當泰臉上撕下類似薄薄面膜的東西小心翼翼放進了懷裡。

    轉頭對馬博文微微一笑,張生說:「放心吧,我今天不會殺你,今天我也不會殺任何果邦人,但是,你們只有一次機會,以後何去何從,自己思量好了」

    馬博文心神剛剛一鬆,卻見張生手裡突然多了把匕首,閃電一般刺入了吳當泰胸部,吳當泰嘴裡鼻裡立時鮮血直冒,想劇烈咳嗽,好似肌肉又被控制住,嗚嗚了幾聲,頭一歪,便即斃命。

    見到這等慘狀馬博文幾乎要暈厥過去,然後頭上猛遭重擊,隨即不省人事。

    宴客廳中,白大元和鄭同生鄰座,白大元是東山縣公署副縣長兼警察局局長,鄭同生則是縣長,兩人是老同事,又一起投靠了緬人,按理說,兩人會成為朋友,但偏偏兩人之間,從來沒什麼私人交情。

    此時相鄰而坐,看著緬人們興高采烈的享用果邦香茗,兩人的神色都很複雜。

    「不知道這場仗還要打多久。」白大元深深嘆口氣。

    鄭同生沉默不語,本以為緬人會摧枯拉朽般佔領東山,誰知道,自己這個副大隊長都不知道,黑曼巴突擊隊裝備如此精良,三次取得零傷亡的大捷,張生的衛隊,成為整個果邦各抵抗力量眼中的旗幟,也鼓舞著他們繼續戰鬥下去,便是在南壯等地區,游擊隊的抵抗也空前激烈。

    看來只要黑曼巴突擊隊不被剿滅,這場戰爭就永遠沒有結束之日。

    而只要這場戰爭沒有平息,自己就永遠是果邦人眼中的叛徒、反骨仔。

    想想,張生一直就不信任自己,很多機密情報都瞞著自己,不怪自己背叛他,可是,從另一個角度,同樣是因為自己有背叛之心,張生才會防範自己,如果這次緬人入侵,自己沒有倒戈,自也就成了張生眼裡的自己人。

    這些,是一筆糊塗賬。

    鄭同生怔怔想著,身邊欽益博士對他說:「鄭,你們東山的學校,緬文教育推動的太慢,聽說還有沒有開辦緬文課程的學校,我想,你需要用一些強制的手段了。」

    鄭同生心中一凜,忙陪笑道:「是,是。」

    欽益博士是果邦臨時成立的自治委員會宗教及教育專員,自治委員會主席由彭永新擔任。

    欽益博士也不是什麼真的博士,緬人沒有姓氏,在他們的名字裡,「吳」、「博士」等等只是尊稱。

    鄭同生聽說過,這個欽益博士是個心狠手辣的強硬派角色,狂熱執行大緬主義路線的典型人物,果邦師範學校的槍殺教師事件,就是他在背後主使。

    「諾溫怎麼還不來?」欽益博士等得不耐煩,皺起眉頭。

    這時宴客廳外走進來一名少尉軍官,欽益博士說:「這是諾溫專員的副官吧,浴榕的時候沒見到他,個子挺高。

    「是嗎?」鄭同生不在意的看過去,笑了笑,心說是不怎麼像老緬,突然,笑容就是一僵,好像?

    就在這時,就見那少尉軍官突然一掌擊在跟在他身側的衛兵的脖頸上,手一伸,已經搶過了衛兵手中的自動步槍,「噠噠噠」向屋內點射。

    鄭同生還沒反應過來,身側欽益博士已經帶著椅子向後栽倒,額頭上,多了一個血洞。

    等鄭同生和白大元想摸槍時,那名少尉軍官已經到了兩人身前,槍托一左一右,啪啪兩下,重擊兩人頭部,悶哼聲中,兩人齊齊摔倒暈厥。

    在頭部被重擊前的瞬間,鄭同生和白大元都看到了襲擊他們的正是張生,而滿屋子權貴,好似在這短短十幾秒的點射中盡皆斃命,兩人腦海中驚駭無比,只閃過這怎麼可能的念頭,便已經被閃電般擊暈。

    自治委員會高級督察專員吳拉吞上校第一個中槍,也僅僅他中了兩槍,第一發子彈張生選擇擊中了他胸口,一瞬間便判斷出了這把步槍的彈道偏差,接下來的點射,幾乎槍槍爆頭。

    而為了輿論宣傳以及給敵人造成最大的震懾,這次奇襲行動,張生決定目標全部選為緬人。

    「嘭嘭嘭」,張生連續不斷的射擊中,匆匆衝進宴客廳的衛兵一個個被擊斃,然後,張生扔掉步槍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這個大宅院佈局結構包括暗道,幾乎沒人比他更熟悉的了,沿著狹窄走廊,張生幾步便閃進了諾溫夫婦所居臥室旁的堂屋,伸掌震開緊鎖的房門,快步進入臥室,在席夢思大床旁,諾溫夫婦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堵著嘴,兩人眼裡全是驚恐。

    原來,諾溫早聽親近下人隱晦的提醒夫人和炮兵營營長苗敏少校有染,今天他便留了心,派人盯梢苗敏,而聽得下人說苗敏偷偷溜進了自己臥房,立時令他怒火中燒,抓了夫人來跟苗敏對質。

    卻不想,他和夫人剛剛進堂屋,正好和從臥室中出來的張生撞個對臉,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成了張生的階下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3
第七十八章 一劍霜寒十四洲 十...
   
    諾溫夫婦滿臉驚恐的看著邁步進屋的張生,兩人都想開口求饒,但苦於被堵著嘴,甚至嗚嗚聲都發不出來。

    諾溫現在只恨不得時光倒轉,便是被張生關進大牢也好,最起碼,還能留條命,從張生眼神,諾溫已經知道今天自己在劫難逃。

    張生經過他倆身邊時腳步不停,手上一抹,諾溫脖頸處紅光迸現,他身子立刻劇烈抽搐起來,隨著抽搐,脖頸處鮮血越發淌出。

    諾溫夫人早就嚇得尿了褲子,再見此情景,只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張生腳步已經從兩人身旁走過,到了牆洞前,飛快鑽了過去。

    另一側,同樣換了一身綠軍裝的四夫人正用槍對準苗敏,眼睛,則緊張的看著牆洞,見到張生現身,她喜出望外,問:「好了?」

    張生微微點頭,也不管還在昏厥著的悍婦是不是假裝,在她頭上又輕輕補了一腳,看似這一腳輕飄飄的,實則力道十足,悍婦悶哼一聲,翻個白眼,又暈了過去,方才果然是假裝的。

    張生隨即拎起五花大綁的苗敏,在他脖頸間按了下,隨即便扯斷他身上繩索,取下綁他嘴的毛巾,拉著苗敏便向另一邊牆洞走,嘴裡說:「你要不乖乖聽話,我叫你永遠做一個腦子清醒的植物人,就好像現在這般。」

    苗敏臉上驚懼無比,比之剛才他被捆縛時更甚,這是第二次了,全身便如癱了一般,感覺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好似脖子上被刺了一針而已,難道是妖法?

    張生拉著苗敏在前,四夫人緊緊跟在後面,也不見張生作勢,前面的牆洞便如被無形的手推開一般,「嘩」一聲,渣滓散落滿地,露出半人高的一個洞。

    四夫人看得清楚,呆了一呆,自己這個契弟,難道是修行的神仙?

    苗敏更是臉如土色,再不敢有反抗之心。

    張生第一次全力賣弄,自是給苗敏看的,見苗敏神色,便知威懾住了他。

    牆洞外是個小巷子,停著兩輛掛著緬軍車牌的綠色吉普,張生作勢叫四夫人去開後面的車:「四姐,你要跟上。」隨後,他拎著苗敏上了前面的吉普,上面有黑黝黝緬軍士兵接應。

    四夫人知道,這肯定是游擊隊了,忙上車打火,此時大宅中已經亂成了一窩粥,城外更一陣緊似一陣的響起槍炮聲,大街上緬軍士兵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

    兩輛車一先一後駛出小巷,四夫人隱隱看到,前面車裡,自己的契弟好似在給一名游擊隊員臉上抹著什麼。

    前面百貨大樓前,有緬軍街禁的哨卡,四夫人心裡便是一跳,跟著前面吉普車慢慢停車。

    可旋即就見緬軍哨兵敬禮放行,極快的搬開了鐵絲網木樁。

    四夫人這才省起,前面車上坐著老緬一個少校軍官呢,好像是炮兵營的營長。

    拐過百貨大樓的十字路口,兩輛車向北駛去,前面車的速度並不快,四夫人不疾不徐的跟著。

    旁側,不時有載著緬軍士兵的卡車快速駛過。

    四夫人看著兩旁店舖緊閉的蕭條景象,心裡輕輕嘆口氣,但是,又無比的雀躍,今天,是第一次自己自由自在的驅車在大街上行駛,久違的自由,她輕輕吐出口氣,全身心都是那麼的舒暢。

    在出城的北街哨卡處,同樣沒有遇到什麼阻滯,緬軍哨卡軍官諂媚的親自搬開路障。

    駛出縣城幾里遠後,前面的吉普車緩慢停下,張生下了車跑過來上車,說:「好了,咱們走咱們的,一直向北走

    前面吉普車調頭,向東駛去,四夫人詫異道:「他們去哪兒?」九死一生的,難道不是回反抗軍的控制區嗎?

    張生說:「他們去炮兵兵營。」

    四夫人怔了下,隨即覺得自己不該再問下去,便即打火起車。

    接下來張生指路,不多久就拐下了一條去鄉下的小路,七拐八拐的,四夫人也不認識路,只是按照張生說的轉彎,前面路越來越窄,在駛入了一片甘蔗林後,終於,吉普車再也開不過去了。

    四夫人停了車,張生拿出指北針看了眼,說:「是這裡了。」話音未落,旁側甘蔗林一陣響動,鑽出兩名綠軍裝士兵,一男一女,見到張生極為崇敬的行禮:「長官」

    張生點點頭:「辛苦了。」又對四夫人說:「你跟他們走,他們兩個騎車送你去內地,沿途有人接應。」

    「「你不走嗎?」四夫人一呆。

    張生說:「我得回去。」

    四夫人愣了會兒,但旋即知道自己不該多說什麼,當即下車,只是說道:「那你一切小心。」

    張生笑道:「放心吧。」

    此時,縣城方向,突然傳來連綿不斷的炮火聲,張生當即倒車,調頭,疾馳而去。

    「夫人,您跟我來,咱們要快點離開這裡。」女兵小聲提醒怔怔看著吉普背影的四夫人。

    四夫人輕輕嘆口氣:「老緬又放炮了,咱們的人頂不住吧?小……,你們的長官也不知道去做什麼凶險的事情。

    女兵輕聲說:「夫人,您別想了,跟我來吧。」

    四夫人輕輕點頭。

    四夫人被領著穿過原始森林進入一個平房小院是深夜時分,然後她便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突然做夢夢到張生血淋淋站在她面前才猛的驚醒,想起身,卻覺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嗓子火燒一般,然後,她才看到自己床前掛了吊瓶。

    「你醒啦?」正想轉身走的女子回頭。

    四夫人剛剛來到這裡就見過這個女子,知道她是這裡管事的,叫廖燕,好像是張生的私人投資顧問,但現在看,他們之間的關係怕不是那麼簡單。

    廖燕說:「我自己懂點醫護,你就是勞累過度身心疲乏引起的感冒發燒,所以沒送你去醫院,我幫你打的吊針,因為我想你也希望第一時間知道老闆的消息。」

    「哦,謝謝,我,我睡了一晚上了?」看著窗簾縫隙的日光,四夫人有些吃驚,感覺就睡了一會兒。

    廖燕說:「你睡了一天一夜。」

    啊?四夫人一呆,隨即趕忙問:「小……,你們老闆呢?他還沒回來嗎?」心裡,突然無比的擔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4
第七十九章 一劍霜寒十四洲 十...

    諾溫夫婦滿臉驚恐的看著邁步進屋的張生,兩人都想開口求饒,但苦於被堵著嘴,甚至嗚嗚聲都發不出來。

    諾溫現在只恨不得時光倒轉,便是被張生關進大牢也好,最起碼,還能留條命,從張生眼神,諾溫已經知道今天自己在劫難逃。

    張生經過他倆身邊時腳步不停,手上一抹,諾溫脖頸處紅光迸現,他身子立刻劇烈抽搐起來,隨著抽搐,脖頸處鮮血越發淌出。

    諾溫夫人早就嚇得尿了褲子,再見此情景,只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張生腳步已經從兩人身旁走過,到了牆洞前,飛快鑽了過去。

    另一側,同樣換了一身綠軍裝的四夫人正用槍對準苗敏,眼睛,則緊張的看著牆洞,見到張生現身,她喜出望外,問:「好了?」

    張生微微點頭,也不管還在昏厥著的悍婦是不是假裝,在她頭上又輕輕補了一腳,看似這一腳輕飄飄的,實則力道十足,悍婦悶哼一聲,翻個白眼,又暈了過去,方才果然是假裝的。

    張生隨即拎起五花大綁的苗敏,在他脖頸間按了下,隨即便扯斷他身上繩索,取下綁他嘴的毛巾,拉著苗敏便向另一邊牆洞走,嘴裡說:「你要不乖乖聽話,我叫你永遠做一個腦子清醒的植物人,就好像現在這般。」

    苗敏臉上驚懼無比,比之剛才他被捆縛時更甚,這是第二次了,全身便如癱了一般,感覺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好似脖子上被刺了一針而已,難道是妖法?

    張生拉著苗敏在前,四夫人緊緊跟在後面,也不見張生作勢,前面的牆洞便如被無形的手推開一般,「嘩」一聲,渣滓散落滿地,露出半人高的一個洞。

    四夫人看得清楚,呆了一呆,自己這個契弟,難道是修行的神仙?

    苗敏更是臉如土色,再不敢有反抗之心。

    張生第一次全力賣弄,自是給苗敏看的,見苗敏神色,便知威懾住了他。

    牆洞外是個小巷子,停著兩輛掛著緬軍車牌的綠色吉普,張生作勢叫四夫人去開後面的車:「四姐,你要跟上。」隨後,他拎著苗敏上了前面的吉普,上面有黑黝黝緬軍士兵接應。

    四夫人知道,這肯定是游擊隊了,忙上車打火,此時大宅中已經亂成了一窩粥,城外更一陣緊似一陣的響起槍炮聲,大街上緬軍士兵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

    兩輛車一先一後駛出小巷,四夫人隱隱看到,前面車裡,自己的契弟好似在給一名游擊隊員臉上抹著什麼。

    前面百貨大樓前,有緬軍街禁的哨卡,四夫人心裡便是一跳,跟著前面吉普車慢慢停車。

    可旋即就見緬軍哨兵敬禮放行,極快的搬開了鐵絲網木樁。

    四夫人這才省起,前面車上坐著老緬一個少校軍官呢,好像是炮兵營的營長。

    拐過百貨大樓的十字路口,兩輛車向北駛去,前面車的速度並不快,四夫人不疾不徐的跟著。

    旁側,不時有載著緬軍士兵的卡車快速駛過。

    四夫人看著兩旁店舖緊閉的蕭條景象,心裡輕輕嘆口氣,但是,又無比的雀躍,今天,是第一次自己自由自在的驅車在大街上行駛,久違的自由,她輕輕吐出口氣,全身心都是那麼的舒暢。

    在出城的北街哨卡處,同樣沒有遇到什麼阻滯,緬軍哨卡軍官諂媚的親自搬開路障。

    駛出縣城幾里遠後,前面的吉普車緩慢停下,張生下了車跑過來上車,說:「好了,咱們走咱們的,一直向北走

    前面吉普車調頭,向東駛去,四夫人詫異道:「他們去哪兒?」九死一生的,難道不是回反抗軍的控制區嗎?

    張生說:「他們去炮兵兵營。」

    四夫人怔了下,隨即覺得自己不該再問下去,便即打火起車。

    接下來張生指路,不多久就拐下了一條去鄉下的小路,七拐八拐的,四夫人也不認識路,只是按照張生說的轉彎,前面路越來越窄,在駛入了一片甘蔗林後,終於,吉普車再也開不過去了。

    四夫人停了車,張生拿出指北針看了眼,說:「是這裡了。」話音未落,旁側甘蔗林一陣響動,鑽出兩名綠軍裝士兵,一男一女,見到張生極為崇敬的行禮:「長官」

    張生點點頭:「辛苦了。」又對四夫人說:「你跟他們走,他們兩個騎車送你去內地,沿途有人接應。」

    「「你不走嗎?」四夫人一呆。

    張生說:「我得回去。」

    四夫人愣了會兒,但旋即知道自己不該多說什麼,當即下車,只是說道:「那你一切小心。」

    張生笑道:「放心吧。」

    此時,縣城方向,突然傳來連綿不斷的炮火聲,張生當即倒車,調頭,疾馳而去。

    「夫人,您跟我來,咱們要快點離開這裡。」女兵小聲提醒怔怔看著吉普背影的四夫人。

    四夫人輕輕嘆口氣:「老緬又放炮了,咱們的人頂不住吧?小……,你們的長官也不知道去做什麼凶險的事情。

    女兵輕聲說:「夫人,您別想了,跟我來吧。」

    四夫人輕輕點頭。

    四夫人被領著穿過原始森林進入一個平房小院是深夜時分,然後她便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突然做夢夢到張生血淋淋站在她面前才猛的驚醒,想起身,卻覺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嗓子火燒一般,然後,她才看到自己床前掛了吊瓶。

    「你醒啦?」正想轉身走的女子回頭。

    四夫人剛剛來到這裡就見過這個女子,知道她是這裡管事的,叫廖燕,好像是張生的私人投資顧問,但現在看,他們之間的關係怕不是那麼簡單。

    廖燕說:「我自己懂點醫護,你就是勞累過度身心疲乏引起的感冒發燒,所以沒送你去醫院,我幫你打的吊針,因為我想你也希望第一時間知道老闆的消息。」

    「哦,謝謝,我,我睡了一晚上了?」看著窗簾縫隙的日光,四夫人有些吃驚,感覺就睡了一會兒。

    廖燕說:「你睡了一天一夜。」

    啊?四夫人一呆,隨即趕忙問:「小……,你們老闆呢?他還沒回來嗎?」心裡,突然無比的擔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4
第八十章 風雲再起 一

    閣四月底,東山反抗組織官網以果邦自治共和國政府及果邦民族解放軍總司令部的名義發表長篇文章譴責緬軍在果邦地區造成的暴行並號召全體果邦人民團結起來抗擊緬軍,為爭取果邦人應該具有的權利而流血奮鬥。

    民地武官網的文章引起了國內外輿論的關注,許多分析家都認為這代表著緬北武裝衝突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果邦抵抗力量第一次明確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張,那就是他們希望建立一個具有很高獨立性的自治共和國,雖然佤邦、傣邦等緬北少數民族控制區其實就是一個個獨立自治的國家,緬南政府從名義上,也是聯邦制政體,但是明確提出要建立自治共和國的,果邦民地武是第一個。

    在抵抗組織官網發表聲明幾小時後,果邦民族解放軍總指揮部又發佈了一組照片和數據通報三天前東山大捷的情況。

    全世界輿論,一片嘩然。

    便是對果邦抵抗軍最具信心的國外軍事評論家,也絕沒有想到抵抗組織會取得如此顯赫的戰果。

    一次奇襲,幾乎全殲了緬軍在東山的所有高級指揮官,摧毀了一個步兵師近三分之一的力量,便是發達國家最著名的幾支特種作戰部隊,也不敢說能比果邦游擊隊做的更好。

    在果邦民族解放軍官方通稿裡,將這場奇襲描述成張總司令率領他的近衛突擊隊所為,張生和果邦黑曼巴突擊隊,一時成了全球軍迷愛好者最熱搜的詞組之一,但是關於他們的信息,實在寥寥無幾。

    ……

    「啪」,奈山將軍用力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果邦民族解放軍」剛剛又通過官網發聲,要求緬軍立刻撤離果邦的土地,不然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正義的審判。

    東山事件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了,但是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新聞量使得緬方極為被動,現在軍中流言紛擾,士氣低落,尤其是在東山的駐軍,幾乎草木皆兵,每天都會有逃兵出現。

    都是上層的那些蠢豬!奈山恨恨的詛咒著,如果不是他們從開始就極力掩飾事情的真相,也不會等敵人曝光後造成這樣的恐慌。

    張生!

    奈山抬頭,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照片裡,一個俊秀的年青人正含笑看著他。

    在果邦民族解放軍的官方通報中,東山事件被描述為張生率領突擊隊所為,但是奈山經過調查,倖存者幾乎都說,只有張生一個人侵入了諾溫的公館。

    而對現場環境的勘察,張生應該是通過諾溫夫婦臥室中的暗道偷偷潛入,在事成後,炸碎了兩道牆壁逃離,順便,應該救走了孟所成的遺孀。

    但是,還是有很多事都說不通,比如,他一個人,怎麼能射殺滿桌的賓客?而且,在這同時還打暈了果邦幾個投誠的官員?除非,他真像那些沒有被殺死的果邦投誠官員說的一樣,他在幾秒內就掃射出了十幾顆子彈而且槍槍爆頭。

    可是,這怎麼可能?就算一個人再厲害,可人的速度力量總是有極限的。

    奈山正琢磨之際,外面衛兵敬禮的聲音,接著有人輕輕敲門:「報告司令!白大元到了!」

    「請進來吧。」奈山起身,走到了休憩區的沙發上坐定,外面門被輕輕推開,在一名參謀陪同下,白大元一臉惶恐的走進來。

    白大元滿心的恐慌。

    鄭同生不知道為什麼被下了大獄,好像是奈山將軍不相信他的話,不相信張生能一瞬間射殺十幾個目標,而是懷疑他和張生內外勾結,為張生打掩護。

    可是,自己跟調查人員也是這麼說的,為什麼,沒有把自己抓起來,難道還有更厲害的刑罰等著自己?

    白大元現在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悔不當初,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不會再和緬人站在一起,寧可流亡到內地去做貧苦日子,總好過現在好處沒撈到,卻整日提心吊膽,既怕以前老戰友們鋤奸,又怕緬人翻臉無情。

    此時雖然奈山將軍滿臉笑容,更親自遞上點心示意他品嚐,白大元卻是精神恍惚,食不甘味。

    「你認識張生很長時間了吧?」奈山笑眯眯的問白大元。

    「不,不,不是很久,還沒一年呢。」白大元胡亂的回答,他知道面前這個黑瘦將軍,看起來平易近人,但實則冷酷無情。

    「嗯,那你對他都知道多少?沒關係,知道多少說多少。」奈山笑著說。

    「這,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就知道他挺神秘的,很有錢,而且,身手很好,來東山沒幾天就露了一手把那些當兵的全震住了。」白大元小心翼翼,又絞盡腦汁的琢磨,還有什麼沒有說的。

    奈山微微點頭,這些聽人匯報過,想了想說:「如果我想和他見一面,你能安排嗎?」

    白大元嚇了一跳,腿一軟,幾乎都要跪下,「我,我真和他沒關係了啊,將軍,你要調查清楚啊!」

    奈山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這位張縣長,我承認他很可怕,是我戎馬生涯見過的最可怕的敵人,但是,這場戰爭,我相信他也知道,最後他肯定還是會輸掉,因為我身後,有三十萬政府軍,他能打掉兩千、三千,四千五千,他能把幾十萬政府軍都消滅嗎?」

    白大元默然。

    奈山又微笑道:「所以,東山奇襲,當時他的部隊是完全可以收復東山的,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他們民地武自己解釋說為了避免造成縣城平民傷亡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因為他知道,就算重新佔據了縣城他也守不住,反而會成為政府軍明確的打擊目標遭到我們主力部隊的進攻。」

    白大元知道,奈山說的有理,再次默默點頭。

    奈山端起茶杯咕咚喝了一口,笑道:「當然,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場戰爭如果不盡快結束,只怕緬北其餘武裝會趁火打劫,整個緬北又會亂起來,何況果邦地形險要又毗鄰中國,我們也有我們的顧忌,所以這場戰爭,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都是以打促和,最後我們終究還是會坐下來和談,現在來看,我覺得對於抵抗軍,剛剛大捷之後,應該是最佳的和談時機。」

    白大元連連點頭,不管心裡怎麼想,現在他也只能表示贊成。

    奈山微微一笑:「所以,我想和張生坐下來談一談,我想以你的渠道,總有辦法聯繫到他的,對吧?」

    白大元被蠍子蟄了似的,惶恐的說:「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聯繫他。」別看這位將軍話說的動聽,要自己真承認能和抵抗武裝通消息,只怕就不是這樣了,何況現在雙方打紅了眼,和談什麼和談?奈山多半便是想假借和談誘捕張生,同時,也在試探自己。

    奈山深深看著白大元,隨即一笑,說:「好,來,喝茶。」

    接下來,便同白大元聊起東山風土人情,再不提和張生見面的話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5
第八十一章 再起風雲 二

    在白大元和奈山喝茶的時候,張生人也在東山,而且,搖身一變,變成了東山警備營的士兵。

    東山警備營是鄭同生叛亂時拉走的親信以及臨時徵召了一些地痞無賴組成,說是營,實際不過一百來號人馬。

    一週前東山奇襲戰後,警備營走掉了一大半士兵,緬人開始強行征丁,勉強將警備營湊了兩個排六十多號人,下鄉清繳游擊隊時,有時需要警備營在前打頭陣做炮灰。

    此外東山警察局形同虛設,警備營平日的任務便是維持縣城治安,抓捕審訊可能和游擊隊有關係的嫌犯等等。

    實際上,所謂「嫌犯」大多是有點身家的商人,緬人藉機敲詐斂財而已。

    警備營營長、副營長,到兩個排的排長、副排長,六個班的班長,都是緬人,副班長則由親近緬人又通曉緬語的果邦人擔任。

    張生是被從大牢裡直接拉入警備營的,他的身份是一個瘸腿流浪漢,一個月前緬軍尚未入侵果邦時因為調戲婦女入獄,真名誰也不知道,人人都叫他「二狗子」。

    張生自然是和流浪漢「二狗子」掉了包,便是參加了掉包行動的獄卒也知之不詳,只是被人買通將二狗子放出去見了見「親人」,因為二狗子蓬頭垢面,送回來的時候獄卒都沒察覺已經掉包,只是心裡嘀咕,想不明白這個流浪漢怎麼會有親人了?黑し岩し閣最新章節已上傳

    緬人征丁,又要避免引起太多的輿論關注,又要提防所徵兵員和游擊隊暗通曲款,是以,白大元早前給出了個主意,不如把東山監獄那些罪責尚輕的犯人補入警備營,戴罪立功,而且這些人是在張生時代入獄,普遍對東山舊政權不滿。

    就這樣,張生和七八名犯人搖身一變變成了警備營的士兵。

    誰也沒想到的是,「二狗子」緬語說的好,又善於拍馬,很快就被任命為警備營二排一班的副班長。

    而且,「二狗子」洗乾淨了,穿上軍裝,不是臉上疙疙瘩瘩的話,倒也一表人才,只是腿有些瘸,不然的話,個頭也不矮呢。

    警備營二排一班主要負責給縣公署看門放哨,專員諾溫被擊斃,縣長鄭同生下了大獄,新的專員尚未到任,本來就亂糟糟的縣公署的權力架構已經癱瘓,甚至有許多公務人員已經用各種藉口不來上工,辭職的有之,裝病的有之,舉家逃離的又有之。

    縣公署前的崗哨任務卻變得更加重了,以前是一哨一人,每崗兩小時,警備班士兵有時一天輪一崗,有時一天兩崗,現在卻是一哨三人,每崗兩小時,從早上六點到第二天凌晨零點,基本上,人人最少一天也要站足兩班崗,有時要站三班崗,大家自然怨聲載道,站崗時也變得鬆鬆垮垮,要說腰桿筆直的一天站足四小時甚至六小時,天天如此,鐵人也受不了。

    一哨三人,是保持縣公署大門兩側各有一名士兵站崗,此外,另有一名士兵在警衛室策應。

    今天傍晚的崗就輪到了張生。

    緬人班長自然不需來站崗放哨,張生作為班副,雖然被排了崗,但也只是在院門處警衛室裡喝喝茶水玩玩手機混日子。

    夕陽西下,警衛室的窗戶有人敲了敲玻璃,張生放下手機,外面是個獨眼龍,也是以前「二狗子」坐牢時的獄友,和「二狗子」一起被強徵進的警備營,而且分到了一個班。

    不過獨眼龍被轉到「二狗子」所在牢房時「二狗子」已經掉了包,他認識的只是張生這個「二狗子」。

    此時獨眼龍賠著笑臉指了指腕上手錶:「班副,到點了!」在獄中獨眼龍吃過張生的苦頭,對張生服服帖帖的。

    張生走出警衛室,獨眼龍訓斥旁側一個黑瘦年輕人:「媽的一點眼力見沒有,沒看到二爺出來了,還不給撩簾兒?」現在正是蚊蟲多的時候,警衛室也掛了竹簾。

    年輕人叫李長仔,東山本地人,被強徵入伍,和他同期被強徵入伍的那批人幾乎都跑光了,但他膽小懦弱,不敢反抗,在現在的警備班裡也是個受氣包,除了張生,人人欺負他。

    張生、獨眼龍和李長仔也是固定的三人組,能編在一起便一起執勤。

    張生笑笑,說:「走吧,去營部打個卯,完事兒去吃飯睡覺。」

    警備營說是兵役,其實是對一排而言,營部強徵了不遠處的東山招待所,但是僅僅緬人軍官和一排士兵住了進去,緬人軍官住在三層和四層,一層和二層則成了一排士兵的兵營。

    一排是鄭同生舊部和最早投靠緬人的地痞無賴組成,被認為是忠於緬人的部隊,儘管如此,鄭同生入獄後,一排每個班都補充進了兩名緬人士兵,有監視之意。

    警備營二排,則和巡警無異,以張生所在的一班為例,根本就沒有發放軍械,僅有的兩支步槍是配備給哨兵的,過了晚上十二點,最後執勤的哨兵要交還給營部槍房。

    一班士兵的住宿除了緬人班長,其他人都要自行解決,張生和獨眼龍,則是在獨眼龍威逼利誘下,住進了李長仔家裡。

    李長仔家在城東的一個大雜院,本來大院裡住了四戶人家,其中一家是房東,戰亂起,跑了兩戶,多出了幾間空房,獨眼龍知道後便攛掇張生和他硬搬了進去。

    ……

    從營部出來,三人同行,張生若有所思的說:「早前不是有消息說奈山將軍要來縣公署視察嗎?怎麼沒信兒了?」

    115師已經撤離東山,進駐了另一個輕型步兵師,奈山在軍營坐鎮,指揮剿滅抵抗力量事宜。

    獨眼龍嘿嘿一笑,說:「我看他是怕吃冷槍,老緬都他媽怕死!再說了,媽的縣公署現在留下都是什麼人?有一個能管事兒的嗎?老子要是老緬的總統,知道養著這麼一幫飯桶,氣也得氣死了!」

    張生就笑。

    「咦,這家膽子大啊!開舖了!」獨眼龍吃驚的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家商舖。

    現在軍管期間百業蕭條,許多商店門窗緊閉,這家突然開業的棋牌室確實很扎眼,也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現在的人,哪還有閒心打牌賭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6
第八十二章 再起風雲 三

    獨眼龍敞開衣扣,露出腰裡掛的轉輪手槍,說:「大哥,去看看?」

    雖然緬人沒有給二排士兵發放槍械,但果邦許多私人擁有槍械,富裕人家的後生、大宅的護院等等。

    緬人來到果邦後,發佈了禁槍令,要求一切平民將槍械上交,但一些人還是將槍藏了起來,獨眼龍就知道有兩戶這種人家,他披上軍皮後便去敲詐勒索,不但搶了兩把槍,還勒索了人家一筆錢財。

    兩把手槍他自己留了一把,另一把新紅星則孝敬了張生。還有張生手裡的手機,也是獨眼龍敲詐來的。

    張生見獨眼龍樣子,微微一笑,說:「行,去瞧瞧。」其實這家棋牌店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生心裡有譜。

    這家棋牌店,是諾溫的夫人葉貝卡溫所開。

    裝有諾溫屍體的靈柩已經運回了緬南,是諾溫大兒子過來運走的,諾溫的子女及親屬,對諾溫夫人極為仇視,一直在諾溫前妻身邊生活的諾溫大兒子還同諾溫夫人大吵了一架,說什麼也不許她扶靈柩回緬南,更莫說參加諾溫的喪禮了。

    諾溫夫人可能一來覺得現在回緬南卻沒資格出席諾溫的喪禮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二來諾溫在緬南的家產她不能染指,在東山她總得撈些錢財回去傍身,比如張家大宅,她雖然不敢再住在裡面了,但正在尋覓買主變賣現金,雖然可能要交給軍方一部分,但她也能從中分上一筆;三來奈山來了東山,她應該在觀望等待,希望奈山能安排她今後的生活。

    奈山治軍極嚴,在下屬面前自要以身作則,諾溫夫人便是想搬去軍營也不可能,何況諾溫新喪,她多少還是要注意一些。

    在果邦經營正規棋牌店是需要賭場執照的,而且,賭場經營一直被少數人壟斷,執照根本辦不下來,諾溫夫人藉著丈夫喪命的機會提條件拿到了賭場執照,自也是準備離開東山時變賣換一筆錢財。

    奈山也在昨天剛剛發文,要求果邦包括東山縣縣城各商舖必須開門營業,不然,以破壞經濟秩序論處,警備營也下來了公函,三天期限到後,警備營便要挨家挨戶尋找這些商舖的主人,沒有逃離東山的,要強制他們開門營業。

    因為坦尼克王國剛剛向聯合國人權委員會遞交提案,要求人權委員會關注果邦的人權狀況,人權委員會準備這幾天就提案展開討論。

    雖然該提案未必能促使聯合國派出觀察員,但緬南軍政府大為緊張,奈山此舉也是為了在果邦營造各行各業仍然欣欣向榮的場景。

    所以諾溫夫人這家棋牌店開業,奈山便是覺得諾溫夫人貪婪、荒唐,但也不會過問,畢竟,也算繁榮市井了。

    張生倒是覺得這位諾溫夫人不是普通人物,換了別的女人,便是有一萬個理由也早離開東山了,但她偏偏不,要撈足傍身錢再離開,其實要仔細想想也對,現今對諾溫夫人來說處在人生的交叉路口,就這樣回緬南,可能下半輩子都沒了著落,而留在東山,奈山將軍又在,她可以想辦法將自己今後的生活安排的更好一些,甚至說不定如法炮製,最後成了將軍夫人。

    而不管怎麼說,張生現在倒是慶幸當初自己留了諾溫夫人一命,當時殺紅了眼,險些順手就給諾溫夫人一下,但是諾溫夫人嚇暈過去,加之自己從未對老弱婦孺動過辣手,所以,才按捺住了自己的殺機。

    有因便有果,現在,自己說不定就可以藉著諾溫夫人,探聽下奈山以及緬軍內部的消息。

    琢磨著,張生跟在獨眼龍身後進了棋牌室。

    五六十平米的面積,擺著七八張麻將桌,冷冷清清,根本沒個人影。

    獨眼龍「啪」的把左輪手槍往麻將桌上一放,喊道:「人呢?!」

    諾溫夫人聽到外面動靜,從裡面匆匆走出來,夫君新喪,她卻穿金戴銀花枝招展的,深紅的中式旗袍,露出雪白大腿,細高跟也是紅色的,看來是自己都想忘掉自己未亡人的身份。

    本來滿臉凶神惡煞的獨眼龍見到諾溫夫人媚態,眼睛一亮,臉上就擠出絲笑容,揣起了槍,說道:「我們玩會兒麻將。」轉頭對張生嘿嘿笑道:「是吧大哥?看,她這兒寫著呢,供應早午晚餐,咱們干脆在這兒吃吧。」

    張生笑道:「隨便啦,聽你的。」

    獨眼龍立時大喜,覺得「二狗子」大哥挺夠意思,沒捲了自己面子。

    李長仔愁眉苦臉的,「我媽給我做了雲吞麵。」

    獨眼龍立時瞪起了他的獨眼,「你多大了還得聽你媽的?今天你媽不在,你得聽老子我的,來,坐下,玩牌!」

    李長仔不敢再說,蔫蔫的垂下了頭。

    諾溫夫人多少能聽懂幾句緬北漢語,何況看獨眼龍的架勢也是想玩牌,她比劃著說道:「你們先坐,李媽買菜去了沒回來,等她回來招待你們。」

    諾溫死後又被大兒子來接走了靈柩,諾溫請的工人僕役也和她沒了關係,搬離張家大宅後她就帶了一個下人,平素也該是李媽在前面招呼客人。不過雖然開業兩天了,這才是第一撥客人。

    聽到諾溫夫人嘰裡咕嚕說緬語,獨眼龍一呆,看向張生,問:「大哥,她說什麼?怎麼是老緬婆娘?」

    張生微笑對諾溫夫人說:「老闆娘會打中國麻將吧?我們三缺一,您肯不肯賞臉?不然我們總不能打三人麻將?太沒意思。」

    聽張生竟然邀請自己,諾溫夫人不屑的打量著這三個傻大兵,說:「中國牌九我也會,但是我不喜歡玩小的,推牌九一門最少也要押一百塊,玩麻將一番十元,不封頂,我說的是人民幣。」諾溫死後,今時不同往日,而且調查大宅遇襲事件中,她和苗敏少校偷情的事也被曝光,引得奈山震怒,緬南上流社會想來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有家都歸不得,只能等過段時間這件事冷卻了再說。

    饒是如此,諾溫夫人對這些傻大兵也沒什麼好言語,沒出言直接趕他們滾蛋已經是好的了。

    張生笑著對獨眼龍說:「老闆娘要和咱們推牌九,最少下注一百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6
第八十三章 再起風雲 四

    獨眼龍驚呆了,「啊?」

    張生笑道:「沒關係的,我幫你出本金,贏了咱倆一人一半,輸了算我的。」又對李長仔道:「你也是。」

    「那敢情好。」獨眼龍喜出望外,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哥特別有辦法,出獄不久就發了筆橫財,好像是跟人去市裡做了筆大買賣,聽說南街的一位美籍華人銀行家遭了匪,自己這個大哥就是那天去的南街,回來後就感覺不一樣了,幾百幾千人民幣在大哥嘴裡都是小錢。當然,這件事只有經常和大哥廝混在一起的自己和李長仔知道,大哥也時常提醒自己和李長仔財不露白,不許自己和李長仔對外說,看來,多半那筆買賣就是大哥和人一起做的。

    這事當然要保密,也沒什麼好往外說的,現在兵荒馬亂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自己還指望再有什麼大買賣,二狗子大哥能帶上自己呢。

    獨眼龍胡思亂想的當口,張生已經對諾溫夫人微微一笑,「好的老闆娘,您幫我兌換下籌碼。」說著話,從懷裡摸出根小金條,說:「這是中國工行的金條,五十克的,你看上面,有工行的標記,也有克數,很正規的金條,保證足金足兩,按照現在的金價,算一萬一,麻煩你幫我兌換一百一十個百元的籌碼。」

    張生覺得,在東山行事打探消息,如果僅僅靠個警備營班副的身份,只怕什麼都打探不出來,就說獨眼龍老三吧,對自己這般服服帖帖,可不僅僅因為自己在監獄裡小小懲戒了他一下,沒有好處,人便難交。

    所以,張生便給自己製造了一個發橫財的假象,而這筆錢來路不正,小圈子內又可以不叫自己結交的人說出去,免得被上層關注,不然有那睿智不貪財的人,說不定便會起疑好生查一下自己的來歷。

    獨眼龍看到張生拿出金條,心說那就是了,聽說那位銀行家,丟失的財物中就有十幾根金條,不知道自己這位大哥分到了多少。

    看到金條,諾溫夫人也是一呆,伸手接過掂了掂,確實是金條無疑。

    張生又笑道:「不管今天贏還是輸,金條就存老闆娘這裡吧,如果剩了籌碼,我下次來繼續,這根金條算是我送你的見面禮,要是我一直贏錢呢,那早晚從我這裡抽水也能抽走這根金條是不是?」

    諾溫夫人聽這話又是一怔,隨即瞥了張生一眼,心裡明白,這瘸子是看上自己了,投石問路呢,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不過手裡沉甸甸的金條又令人心裡發熱。

    張生湊上一步,壓低聲音說:「老闆娘,這個金條不要被別人看到,雖然沒有標記,但最好還是過個半年一載的再叫它見光。」

    看在金條的面上,張生湊過來時諾溫夫人勉強忍住厭惡沒有推開他,聽張生的話,諾溫夫人便知道,這金條不是好來的,心說這個瘸子看來還不是一般人,這年頭,可不是有槍就能發財的,大多數扛槍的,都是人家的墊腳石,能發財的,都是有本事的。

    送出根金條眼睛都不眨,自然因為他來錢容易,雖然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但看來是真發了大財,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好東西,自己得想辦法給他弄過來。

    要不要報官呢?諾溫夫人轉過了這個狠毒的想法,但旋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東山駐軍也好,即將到來的專員也好,沒有自己的熟人,報官後就算把這傢伙的贓物全起出來,自己也最多落個零頭,至於奈山那老東西,知道自己和苗敏的事情後差點氣死,現在還跟自己冷戰呢,倒好像自己給他戴了綠帽子一樣,簡直莫名其妙,不過那老東西,看來還真的挺迷戀自己。但是這種事,跟他說了,贓款肯定要歸公還給受害者,自己一毛錢也落不住,便是打死也不能跟他說。

    何況,這個瘸子,只要不死,說不定會成為自己的搖錢樹呢

    諾溫夫人瞥了張生一眼,突然就覺得這個滿臉疙瘩的傢伙,看起來順眼多了。

    張生、獨眼龍和李長仔在一張桌台旁坐下,諾溫夫人則去了裡屋好一會兒,想來是藏金條呢,出來的時候,帶了籌碼和牌九牌。

    她這裡是面向普通賭徒的棋牌室,百元的籌碼不多,她於脆拿了八十個十元的籌碼和一百個一元二百個五角的籌碼,對張生媚媚一笑,說:「剛剛開業,什麼都沒準備周全,還好大哥咱們是自家人,這樣吧,咱們十元的籌碼抵一百元,一元和五角的籌碼抵十元和五元,反正您和你兄弟們的籌碼,剩多少都先存這裡不是?」十元和五元的籌碼,自然是方便她抽水。

    張生笑道:「行,都依……老闆娘的。」本來想套個親近叫她個妹妹,但憋了下,這妹妹是怎麼都叫不出來。

    張生拿了牌九牌,說:「咱們就不輪流坐莊了,我坐莊吧,我們三個人,你一個人,要是你坐莊的話,倒好像我們三個欺負老闆娘。」

    諾溫夫人眼眸便閃了閃。

    張生笑道:「這樣,每次骰子都你來,咱這桌就用咱們的規矩。」

    諾溫夫人嬌笑,說:「這樣最好,就是怕你的同伴覺得吃虧。」

    張生轉頭對獨眼龍和李長仔說了,兩人都無異議,都是張生的錢,他說怎麼著便怎麼著,看上這個性感美婦了來送錢,兩人自也得支持,還得想辦法幫忙。所以,獨眼龍一直對李長仔打眼色,就是不知道李長仔明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其實雖然諾溫夫人擲骰子而且指定從哪邊開始發牌,但張生想控制誰發到什麼牌也是易如反掌,但張生也沒費那勁,本來也不是想贏錢或者想輸錢,剛剛和諾溫夫人接觸,見機行事就是,至於賭桌上,現在輸贏都可,正常賭局,玩起來倒還有點意思。

    三人玩了沒幾局,李媽買菜回來,諾溫夫人便叫李媽做點好吃的,多炒幾個菜招待這幾位兵哥。

    現在外面幾乎沒商舖營業,但是百貨大樓一樓賣生活用品的樓層以及一些小超市還有賣蔬菜肉類以及米面的市場,緬人一直強令營業,畢竟不能令整個縣城民生沒有著落,不過雖然緬人強令營業,物價飛漲是必然的,一斤豬肉比起戰前,幾乎翻了三倍的價錢。

    「龍大哥,這兩天你看能不能幫我找兩個你信得過的人幫我維持棋牌室的治安,以後客人多了,這種地方,最容易有人鬧事。」諾溫夫人一邊擲骰子一邊說,突然有了金條的進項,諾溫夫人才覺得這個棋牌室有點意思了,但要說正規經營,就她和李媽可不行,必須得有看場子護院的。

    這個瘸子看來是個厲害人物,正好叫他找人來給自己做事,想來,也不用自己花錢,這又省了一筆支出。

    張生笑道:「行,我想辦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7
第八十四章 再起風雲 五

    雖然張生沒有作弊,但是諾溫夫人的運氣實在不好,牌九一局局又很快,不到一個小時,諾溫夫人已經輸掉了小兩千塊錢,而且牌運越來越差,輸的她臉色都變了,李媽出來冒了個頭就被她痛罵了一頓,顯然成了她的出氣筒。

    張生笑道:「今天就到這裡吧,下次咱們再繼續,我們也不在這裡吃了,這不長仔家裡還有人等著他了嗎?」

    獨眼龍和李長仔連連點頭,眼見氣氛不對,諾溫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兩人也巴不得趕緊結束牌局,畢竟玩牌娛樂,不是在找不自在。

    諾溫夫人沉著臉,不吱聲。

    張生說:「還是按咱們說的,金條你收著,我們三個總共還剩下多少籌碼你都記我賬上,下次來我接著玩。」又對獨眼龍和李長仔說:「你們贏了多少,回去我算現金給你們。」

    獨眼龍和李長仔連連說不用,但也知道「龍大哥」的脾氣,說話定然兌現,無端端一人能分幾百塊錢,自然都高興的不行。

    諾溫夫人聽張生這樣說,臉色稍霽,說道:「我今天是有點不舒服,那就下次吧。」

    張生便起身,對獨眼龍和李長仔打眼色告辭。

    接下來幾天,張生晚晚都來到棋牌室玩牌,有時帶著獨眼龍、李長仔,有時自己單獨一個人來,諾溫夫人晚晚作陪,但是她「運氣」實在不好,甚至緬南流行的一種紙牌玩法她都試了,但還是次次輸錢,幾天下來,不但沒能吞下張生的金條,反而債台高築,紙面上,張生在這裡的籌碼已經超過了兩萬五千塊錢,也就是說,除了金條,她還欠了張生一萬多塊。

    這天傍晚張生再來到棋牌室的時候,諾溫夫人卻不露面了,李媽坐在門旁的吧檯負責兌換籌碼,又有一名稍年輕的婦女負責在幾張桌台處抽水,還有張生通過獨眼龍找來的兩個地痞看場坐在角落噴雲吐霧侃大山。

    最近戰事平穩,加之緬方新專員到來後極為強硬的推行商舖開業的舉措,甚至在東山縣城裡私下傳聞,如果不開業的店舖,可能資產會被老緬軍方充公,那些捨不得家業沒逃離東山避難的老闆們,在這種高壓政策下紛紛打開了商舖大門,市面逐漸有了些生氣,諾溫夫人這家棋牌室也便有了客人,今天就坐了個三四桌。

    李媽見到張生進來,賠笑道:「二爺,您今天自己來的呀,正好,三號桌缺牌搭子,玩的也不小。」

    張生左右看看,問:「老闆娘呢?」

    李媽臉上就現出難色,夫人好像欠了這位「二爺」好些錢,越想贏回來輸給人家的越多,今天心情又不好,好似中午就喝多了,下午便沒過來。

    張生笑道:「你給老闆娘打個電話,就說我找她有事,談筆生意,也有份禮物送給她。」

    李媽點頭,拿起吧檯電話撥號,張生便走到了一旁等,實則李媽和諾溫夫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的。

    李媽掛了電話,對張生微微一笑,說:「夫人在錦江大酒店401房間。」

    張生點點頭,諾溫夫人搬出大宅便住進了錦江大酒店,這些信息張生早知道,但自然不能貿貿然上門。

    錦江大酒店倒是一直在營業,這段時間客人也不少,一些東山富裕家庭又捨不得家業沒有逃離東山的,便住進了錦江大酒店看形勢,這是中國人開的酒店,緬人和東山游擊隊都會有所忌憚,是一處不錯的避難所。

    甚至在東山奇襲戰當日,很多平民都湧進了酒店避難,那一幕像極了著名電影盧旺達酒店的場景。

    40l房間,穿著雪白睡袍一副慵懶風情的諾溫夫人拉開了房間門,見到張生她勉強擠出絲笑容,說:「請進吧。」聞得出,她身上酒氣很重。

    張生進內,卻見房間亂的可以,套房的會客間沙發上,堆著一些女性服飾,張生轉過了目光。

    諾溫夫人卻滿不在乎往沙發上一蜷,睡袍衣擺下,露出一雙雪白大腿,她瞥著張生,說:「你的錢我是還不起了我看不出你作弊沒作弊,算我倒霉吧,你想怎麼樣隨便你來吧,你從第一天就想睡了我是吧?」說著話,雙手扯開睡袍領子,露出雪白一抹,她冷笑著說:「來呀,反正也不差你一個,我現在就是破鞋,誰都能欺負我」

    張生微微蹙眉,說:「你喝多了」說完才覺得自己語氣不對,不知不覺對這個女子的厭惡就表露出來,說起來,想起她曾經想對四夫人的所作所為,當時沒要她這條命已經夠仁慈了,現在還要跟她虛與委蛇打交道實在令人不耐,可是,偏偏現在最可能接觸到奈山確切信息的就是面前這個女人。

    勉強壓下心裡的厭惡,張生咳嗽一聲說:「到底怎麼回事?看你心情不好?我不是來跟你要債的,我是想告訴你,你欠我的錢一筆勾銷,那根金條也送給你,我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且,不是你現在想的這種朋友,快把衣服穿上吧,我希望你能真的把我當朋友。」

    諾溫夫人一呆,詫異的看著張生,良久後,慢慢將睡袍胸襟掩上,輕輕搖頭:「你到底想做什麼?」還真不相信,會有男人討好自己不是為了自己的身子。

    張生說:「我說了,希望和你做個朋友,我們這種刀口舔血的人,最需要什麼,可能你不明白。」說這話倒也有感而發,最近這段時間潛伏在東山,孤寂之中,不免想念牡丹、姍姍彤彤、奧爾芭她們,懷念和她們在一起熱熱鬧鬧快快樂樂的日子。

    諾溫夫人盯著張生深深看了一眼,看得出,這個男人說的是真心話,或許,對於這種硬漢型的男人來說,女人的**從來不會缺,但卻遠遠及不上精神上的慰藉。

    真的是喜歡和自己相處的感覺?諾溫夫人怔了好一會兒,輕輕嘆口氣,說:「現在你這樣的人不多了,男人,有幾個好東西?」

    張生笑笑,坐在了諾溫夫人對面,說:「現在你可以把我當成樹洞,有什麼牢騷有什麼傷心事都可以跟我說,我保證聽了後就忘掉,人,總得有個能說知心話的朋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6:28
第八十五章 再起風雲 六

    諾溫夫人沉默良久,說:「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

    張生說:「這個我打聽過了,您是以前專員諾溫先生的遺孀。」

    諾溫夫人看了張生一眼,輕輕點頭:「看來,你真的沒對我撒謊。」又輕輕嘆口氣,說:「你可能從來沒經歷過,從人生高峰跌到低谷的滋味,我現在就是了。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而且,是個誰都可以欺負的可憐蟲。」

    張生只是靜靜的聽著。

    「我先生死後,我才發現,原來我什麼都沒有,以前的名譽和社會地位,也變得一錢不值,我本來住在你們東山大軍閥張生的家裡,原本軍方來處理撫卹事務的人也告訴我,那個宅子拍賣後會將三分之一的所得交給我作為對我的補償。可是昨天到任的新專員杜差卻和我說,張家公館屬於軍政府沒收的非法財產,拍賣所得要全部歸公。」說著諾溫夫人冷冷一笑,「他還邀請我今晚去他的寓所和他談一談這件事,你知道什麼意思吧?」

    張生輕輕點頭,看得出,諾溫夫人或許風流成性,但那得她自願,這樣被人脅迫,自然令她覺得是一種恥辱,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

    張生琢磨著,說:「要不然,我想辦法把他於掉。」

    諾溫夫人一呆,隨即見張生神色極為認真,嚇了一跳,連聲說:「別,不行不行,這是死罪,會被處死的。」

    張生如果事敗被處死,她也會受到牽連,諾溫夫人嚇得不行,沒想到面前這個男人這樣危險,可是,心裡又泛起異樣感覺,這樣的男人才是男人呢,有種懾人的魄力。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男人肯為了自己去殺人。

    張生疙疙瘩瘩的臉龐,在諾溫夫人眼裡,這一刻也突然變成了男人的魅力。

    「再等四天吧,再等四天,我看看怎麼樣。」諾溫夫人咬了咬牙。

    四天?張生心裡微微一動,腦子,也快速的轉動起來。

    很快,奈山的生日正是四天後的信息蹦了出來,張生立時便知道,諾溫夫人可能準備在奈山過生日的時機和奈山見面。

    「總之你有什麼事,想做什麼,都可以和我說,我一定幫你。」張生淡淡的說,其實欺騙一個女人的感情行事,雖然這個女人極為可惡,心裡還是感覺不太對勁兒,所以,如果真的靠這個女人成事的話,對她最後的處置,還是要寬大一些。

    「我會記住你的話的。」諾溫夫人聲音柔柔的,猶豫了一下,她問:「還沒吃晚飯吧?喝杯酒嗎?」

    張生站起身,說:「我就走了,晚上輪崗,下去的時候我叫酒店給你煮點粥送上來,你別再喝酒了。」

    諾溫夫人又有些意外,看著張生,默默點頭。

    今晚張生、獨眼龍和李長仔是倒數第二班崗,從晚上八點到十點。

    東山縣城從晚上八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實行宵禁,縣公署的哨卡到了八點後,也屬於戒嚴哨卡的一部分。

    三人交崗後回來大雜院,劉大叔聽到動靜從房間出來,詫異的問李長仔:「花花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大雜院本來住了四戶人家,戰亂一起,包括房東在內的兩戶人家逃難去了,留下了李長仔一家和劉大叔一家。

    劉大叔的小女兒花花,和李長仔訂了親,是李長仔的未婚妻。

    李長仔呆了下,說:「花花怎麼會跟我們在一塊兒?」

    劉大叔臉色就變了,「她聽說你們值夜班,煮了糖水給你們送過去,你們沒見到?」

    「沒啊」李長仔臉色也變了,摸出翻蓋手機,撥花花的號碼。

    還好電話沒有關機,但嘟嘟響了好久,那邊都沒有接聽。

    李長仔又擔心又害怕,聽著電話,連聲說:「早就跟她說,現在宵禁,晚上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她上夜校我就不同意,拿了夜校的通行證,這是好事嗎?」

    劉大叔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看樣子就要發火,張生咳嗽一聲:「長仔,花花也是擔心你,你現在害怕,說話也要過腦子。」

    就在這時,張生便聽到那邊電話突然通了,花花的聲音:「長仔,你們去哪兒了?」話還沒說完,有男人聲音,是緬語,笑了聲,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李長仔愣了下,立刻發瘋的再按號,但是,那邊卻已經關了機。

    張生微微蹙眉,雖然時間很短,李長仔沒聽出來,但他聽得清清楚楚,話筒裡的老緬是自己這個警備班的班長巴瑞。

    眼見李長仔瘋了似的撥號,連聲說:「完了,完了,完了……」,劉大叔則急的團團轉,問:「到底怎麼回事,花花怎麼和老緬在一塊兒?」

    張生猶豫了一下,問李長仔:「花花號碼多少?我也許能想辦法找找她。」

    李長仔恍如未聞,一直瘋了般在那裡按手機。

    獨眼龍在張生耳邊說了花花的電話號碼,他見花花年輕漂亮,雖然未必想怎樣,卻也想法把花花的電話號碼搞到了手裡。

    張生走到一旁,摸出了一部特別小巧的手機發短信,他身子擋著,處在幾個人的盲區,便是獨眼龍湊過來兩步,也沒看到他在做什麼,等獨眼龍走到張生身邊,張生手裡小巧手機已經不見。

    張生說:「這樣,咱們出去找找,沿著花花去咱們崗哨的路線找,看樣子花花還沒受到傷害,而且,我估計是被熟人騙了,這不剛才還問長仔在哪裡嗎?」

    獨眼龍聽著張生分析連連點頭,李長仔卻把手機鍵都快按壞了,腦子一片空白,又哪裡能聽到張生在說什麼。

    劉大叔啪的給了李長仔一巴掌:「快跟你們龍班副去找人啊」

    李長仔「啊,啊」兩聲,卻沒怎麼反應過來,六神無主的跟著張生往院外走,滿臉失魂落魄,手還在撥號,只是,顫抖的已經不成樣子。」大哥,要是老緬真把花花怎麼樣了咋辦?」獨眼龍瞥了眼身後的李長仔,低聲問張生。

    張生不語,這時懷裡震動,有人回了信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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