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劫龍變 作者：青狐妖 (已完成)

第30章 屢屢被拒的少女

    秦星目瞪口呆，道：「哥，你是個假迷糊，她是個真迷糊。」

    開玩笑，王朝和兩大聖地，是隨便能進入的嗎？

    這三大至高勢力招納的標準極高，進入地榜的差不多可以；而沒有進入的那些，也必須是失敗的非常可惜、在被淘汰者之中資質甚高的那種。

    而且王朝還好，機構龐雜、職位多的是。若是輪回殿和星辰宮，招納的標準更嚴格一些。

    根據備案的年齡，這女孩子好像年近17歲。這樣的年齡成為魂修也算是資質挺好，可畢竟才聚形期下品，但還不至於被三大頂級勢力熱衷。

    不過秦陽不喜歡打擊別人的自信，於是笑著說：「輪回殿招人有單獨的機構和制度來負責，而且據我所知，星辰宮和王朝招攬選才的要求也比較嚴格的。」

    何止是「比較嚴格」，確切說是嚴格得有些變-態才對，畢竟是天下九州最強大的勢力。

    「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能到秦侯府。」秦陽笑道，「怎麼樣，樂意嗎？」

    其實正常情況下，她這種資質若能進入七大地侯之一的秦家，也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了。

    可是，這少女卻似乎異常堅持，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秦陽還好，秦星則瞬間內傷。

    「喂喂，你這人也真是的，瞧不起我們秦家是不是？你當自己……」秦星有點惱，但看到哥哥示意他別說了，於是秦星便氣呼呼的走了，懶得搭理這少女。

    不怪秦星太敏-感，實在是他最近真的被刺激夠了。一個個豪門侯府瞧不起秦家就算了，連區區一個聚形期下品的魂修也瞧不起，這算什麼事呢！

    也幸好秦星脾氣不算暴躁，要是換了別的世家子弟，比如趙曦、趙曜那樣的，說不定馬上讓人教訓教訓這少女呢。

    當然，秦陽也並不開心。雖然不想打擊這少女，但任何瞧不起秦家的人，他也都懶得多說。

    「好吧，那暫且告辭，祝你好運。」

    而那少女也似乎覺得自己可能說話有點直接，頓時擺了擺手道：「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我沒怎麼跟人打過交道……」

    無心的口誤罷了，秦陽笑著搖了搖頭：「沒，主要是我還想再去幫秦家招攬幾個人，一會兒大家都走了，就比較難尋了。」

    「哦，」少女眨了眨眼睛，「那也祝你好運。」

    秦陽再度無語，心道我堂堂輪回少主，真要是鐵了心拿著好條件招人，還真以為我招不到嗎？用不著祝我好運吧……真是的，這呆萌的妞兒。

    「對啦，我叫蕭影清。」看到秦陽已經轉身，這少女才想到自己沒報名號呢。

    秦陽其實也已經不在意她叫什麼，只是回頭笑了笑：「嗯，記住了。」

    ……

    其實被這少女「打擊」一番，秦陽和秦星連招攬的心情都快沒了。

    秦星更是氣呼呼的說：「真是不識抬舉，真當咱們秦家是虎落平陽啊。不管能不能找到父親，只要有大哥你在，我再好好努力，十來年後還怕不能恢復元氣啊。」

    秦陽狠狠地拍了拍秦星的肩膀，道：「好樣的，哥喜歡的就是你這股子韌勁。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漢。」

    兩兄弟一邊閒聊著，一邊也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那少女蕭影清。因為他倆已經看到，蕭影清似乎被王朝派駐在這裡管事的人給拒絕了。

    而且，好像拒絕得還比較生硬。遠遠的看去，似乎蕭影清的臉色很差，咬著下唇小臉兒發白。

    秦星有點莫名的解氣：「瞧，被拒絕了吧。哼，讓她瞧不起咱秦家。」

    秦陽迷糊笑著搖了搖頭：「是人就有個攀高的心，別計較了。」

    正說著，只見蕭影清又去了星辰宮那邊。星辰宮的周紫微已經準備離開了，趕過來的裘萬里等人也前呼後擁陣勢不小。

    身材有些單薄的蕭影清走過去，似乎被王朝生冷拒絕之後，開始有點惴惴不安。

    「星辰少主，我是……」

    「讓開！」周紫微不耐煩地吼了一句，嫌蕭影清擋了路。

    刹那間，蕭影清的臉色更白。

    裘萬里則看了看她，道：「你有什麼事？」

    蕭影清有點怯生生的問：「請問，星辰宮招人嗎？」

    頓時，星辰宮的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下之後，忽然爆發出了紛亂的嘲笑！

    「她好像是第一個出場的那個？第二輪的時候，一上去就被轟下臺了吧？」

    「這資質也要加入我們星辰宮，當我們星辰宮是什麼了？」

    「患了失心瘋了吧，莫不是把自己當做地榜選手了。呵呵，就算是地榜排名靠後的想要加入咱們星辰宮，也得看看咱們少主的心情啊。」

    總之，各種嘲諷之聲紛至遝來。星辰宮一直傲立在魂修界巔峰，傲慢的習氣也深入骨髓。

    而周紫微更是惱怒的一揮手：「滾，少在這裡礙眼！」

    說著，帶著星辰宮諸人大步離去。這個狂種，他連秦陽和夏龍行都不放在眼裡，如何能瞧得起蕭影清。

    人走了，那一片地方有點冷清。孑然一身的蕭影清孤零零站在那裡，大眼睛裡面淚光閃動，似乎隨時都可能哭出聲來。

    皺了皺小鼻子，又揉了揉微紅的眼睛，這少女倒是稍稍振作了些精神，低著腦袋走向賽場的大門。一直接近大門處，她這才忽然想起秦陽的忠告：說不定走出賽場之後，趙家會找她的麻煩。

    怎麼辦？

    天色快要黑了，留在這裡不是辦法。

    而路，總要走下去吧。

    於是她硬著頭皮走到大門口，可巧再次遇到了即將離開的秦陽兄弟。

    秦星有點惡作劇的心態，真想挖苦兩句，卻被秦陽制止了。人活著都不容易，何況對方又是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

    當然，蕭影清就算再沒社會經驗，此時也知道有些尷尬。不過她本能的覺得，秦陽和王朝的人不一樣，和周紫微更不一樣。至少秦陽沒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子，能說得上話。

    她聳了聳略顯單薄的肩膀，有點自我解嘲般苦笑：「是不是覺得我好丟臉啊。」

    確切的說，確實覺得她有點丟臉。

    不過秦陽對常人是個隨和性子，笑道：「別灰心。其實能走到這潛龍臺上的人，都算是很優秀了，以後多努力。」

    而看到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連秦星也不好意思挖苦，只是咕噥道：「其實，不收你並不怪你沒本事，你的資質也算是不錯的了，只是你這人就是心氣兒太高了些。幹嘛非要盯著王朝和兩大聖地啊，也真是的。」

    蕭影清失落地搖了搖頭：「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沒辦法。我快要死了，當初爺爺說，只有王朝和聖地才能救我的命。」

    微風吹過，使她的秀髮略顯散亂，越發的蕭瑟。

    而秦陽和秦星聽後，頓時一怔。

    快要死了。

第31章 超級天才

    假如只是為了求生，那麼這個少女蕭影清的執著與倔強，倒是可以理解了。而且秦陽和秦星再看她的時候，也便再無任何一絲的戲謔之心。

    人，誰想死？誰不想活下來？

    「原來竟是這樣，剛才倒是誤會了。」秦陽點頭說，「你若是早早說明的話，剛才我弟弟也不會說難聽的了。」

    蕭影清強作笑容，連連搖頭：「不，其實和王朝、星辰宮那些人相比，你們已經非常好了，極好極好的。」

    她不太會說話，形容詞都有些匱乏。

    連續被王朝和星辰宮嘲弄奚落，甚至辱駡了之後，蕭影清自然覺得秦陽兄弟真的沒架子。就算秦星一開始說了點氣話，也是她不小心貶低秦家的原因造成的。事實上也算不得貶低，秦家確實也沒三大頂級勢力的底蘊。

    至於秦陽這位輪回少主，更是個平易近人的。

    秦陽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不免好奇：「你好端端的，怎麼就快要死了呢？為什麼說只有三大勢力才可能救你？」

    蕭影清抽了抽小鼻子，說：「當初我和爺爺被仇家追殺，都受了重傷，爺爺後來甚至……」

    「爺爺臨死前對我說，只有三大頂級勢力的圖騰術，才能壓制並除掉我的傷勢。不然的話，我活不過三個月，而現在都過去快兩個月了。」

    「當然，星辰宮的最好，王朝其次……對不起我不會說話，我沒說輪回殿的圖騰術不好……」

    好吧，雖然你沒說，但其實和說了也沒區別。

    好在秦陽知道她這個不諳世事的性格，並不在意。

    蕭影清則繼續說：「但是我也知道，三大勢力是不會輕易收人的，所以我想參加地榜爭奪。因為聽人說，一旦進入地榜之後，會讓三大勢力產生興趣的。只不過我實力還是不行，而且這一次的高手真的太多，沒辦法。」

    原來是這樣。

    秦陽點頭道：「那麼，你究竟受了什麼傷勢？」

    「心脈被震傷了，」蕭影清苦澀的說，「現在，我一直以自己原來的戰圖騰幫助壓制，可是遲早會壓制不住的。爺爺臨死之前說，三大勢力之中高明的圖騰師，應該有那種穩固心脈的‘醫圖騰’，而且也應該有輔助的珍貴藥草。」

    醫圖騰，這和戰圖騰不是一個大類型，但實則都是圖騰術的範圍之內。只不過醫圖騰是治療病患，而戰圖騰是輔助戰鬥的。

    秦陽想了想，道：「原來是這樣。心脈被震傷的話，以護心醫圖騰治療，加上百年以上的固本茯苓為輔助鎮定心脈，倒是可以治好的。」

    蕭影清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不愧是輪回少主，和我爺爺當初說的一樣！」

    秦陽笑道：「那好吧，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死不了。雖然不把你招入輪回殿，但是幫你治療傷病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誰說輪回殿的醫圖騰只會醫治本門弟子？」

    「真……真的？」蕭影清頓時瞪大了眼睛。生存的機會忽然間從天而降，讓她無法相信這是真實的。

    她剛才還覺得，三大頂級實力是那麼的高冷，哪怕秦陽平易近人一些，但也至少將她拒絕了。再說她也知道，無論醫圖騰還是固本茯苓，那都是極其貴重的東西。

    原本她都絕望了，哪知道秦陽忽然拋來這樣一份生存下去的機會。

    秦陽笑了笑：「騙你幹嘛。難道拿著別人的生死開玩笑，會很有趣嗎？我可沒那種惡趣味。」

    刹那間，蕭影清的感情似乎有點崩潰。只不過她不是個會說話的，此時更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只是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秦星則哈哈一笑：「早說是這樣，我哥剛才直接答應給你治了多好，還兜了個大圈子，白白讓你被人嘲弄一番。」

    蕭影清狠狠的點了點頭，而感情激動的她最終卻還只是咬著嘴唇，擠出了一句「謝謝哥哥」。

    咦？

    秦陽愣住了：「等等，你喊我什麼？」

    秦星也暈暈乎乎的說道：「你激動的腦袋壞掉了吧，我哥才十六歲，你都十七了。」

    但，秦陽卻意識到了一點不同尋常。

    果然，蕭影清忽然捂住了嘴巴，似乎有點小小的緊張。

    而後，似乎覺得秦陽既然是救命恩人，有些事不該瞞著吧？於是她稍稍抖了下膽子，低聲說：「不，那年齡是假的。」

    「當初被仇家追殺，爺爺給我弄的假戶籍，好藏身在一個小城裡面。」

    「聽說弄假戶籍會被王朝抓去坐牢的，用假戶籍隱藏年齡參加地榜爭奪戰，處罰更重，你們千萬不要對外說，千萬千萬。」

    秦陽頓時眼睛一亮：「那你現在實際年齡，幾歲？」

    「十四，」蕭影清說完又補充道，「剛過了十四歲生日。」

    噗！

    秦星聽到這個，險些噴血。

    十四歲，魂修……這是什麼級別的天才！

    記得秦陽步入魂修之境，也已經年過十三。可秦陽是什麼等級的天才？他擁有的資源又怎是蕭影清能比？

    假如蕭影清自幼擁有輪回殿的恐怖資源，說不定也能在十三歲就步入魂修之境吧？

    超級天才，這資質恐怕只有秦陽、周紫微這樣的怪胎才具備！

    別的不說，且看秦星就知道了。秦星的資質算是很好了，而秦家身為強大的侯門，資源也自然遠非一般勢力可比。但即便這樣，成為魂修之時也已經15歲。

    只能說，蕭影清這丫頭簡直就是超級天才！

    難怪，難怪她這麼的不諳世事，而且看起來個頭兒還有點玲瓏小巧。

    刹那間，秦陽和秦星心跳不已。

    而看到秦陽有點發怔，蕭影清還以為這件事太嚴重了，於是當即緊張的說：「求你們了，千萬別對外說，會坐牢的。」

    秦陽則心尖兒一顫：開玩笑！就算你求著我對外說，我都不會說！

    這樣一顆超級好苗子，要是一旦洩露出去，還不被各家勢力瘋搶！什麼得罪趙家，就算冒著讓趙家不開心的風險，很多勢力也會不顧一切爭奪的。

    當然，若是知道此事，連王族也肯定會來拼命招攬。

    秦陽甚至暗中慶倖，自己竟在無意之間撿到了一個寶，真正的寶貝。和這位蕭影清相比，其餘所有的選手簡直都是弱鳥。

    「哈哈，讓王朝和星辰宮後悔去吧！」秦陽暗暗竊喜。

第32章 好美的夜景

    無意間撿到了這樣一個璞玉良材，秦陽心情自然大好。說實話，就憑蕭影清這樣的資質，加入輪回殿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哪怕老師殷妍看到了，或許都會見獵心喜。

    以至於秦陽都已經開始猶豫：要不要把蕭影清引薦到輪回殿呢？這可是幫秦家招攬的小天才。萬一被那個毫無節操的美豔師叔給收走了，咋辦。

    反正先帶回去再說。

    興致勃勃地走出了賽場大門，結果秦陽的興致頓時又被噁心掉了一半。因為就在不遠處，幾個人果然正在鬼鬼祟祟的瞅著這邊。很顯然，這定然是趙曦派來的人，準備跟蹤並欺負蕭影清的。甚至，趙曦那小惡婦帶著頭兒呢。

    秦陽那迷糊的眼睛一轉，當即安排道：「影清，你大膽地回自己的住處，別怕，我在後面跟著。混蛋，看怎麼教訓教訓這些無恥的傢伙。」

    既然有秦陽在後面坐鎮，蕭影清自然不怕，於是自顧自地走向通往城郊的一條路，那是她暫時住宿的地方。而秦陽則召集了十八血煞，假裝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返回秦侯府。

    趙曦瞅准了蕭影清背影，當即咬牙一揮手，帶著四個手下便悄然跟了上去。這種事不能製造太大的動靜，所以也都沒乘坐戰騎。

    不一會兒，當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趙曦也帶著人追上了蕭影清。這片荒涼偏僻的小路上，蕭影清被趙曦的人包圍了！

    「你們要做什麼？」蕭影清假裝害怕。

    月光下，趙曦的臉顯得有點猙獰，惡狠狠笑道：「小賤人，竟敢在賽臺上擊敗我，讓我丟那麼大的臉，你好大的膽！」

    蕭影清按照秦陽的簡單教導，越發做出害怕的樣子，道：「可……地榜爭奪本就是爭勝的，你們怎麼能這樣。」

    「要勝，也得是我！你這樣下賤的坯子，也敢贏我？」趙曦怒道，「你以為自己獲勝了，就能找到靠山了？可笑，今天被我趙家安排一下，看哪家敢收留於你！小賤人，這裡是王城，不是你們外鄉人土包子的小山溝！」

    蕭影清有點語塞。雖然一路上想好了很多對話，但是不善言談的她遇到趙曦這樣的刁蠻之人，還是有話說不出。而且，氣得渾身微顫。

    趙曦還以為她的顫抖是害怕所致，於是越發的得意，笑道：「現在，就讓你嘗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場……來啊，把這個小賤人的衣服給我扒了，吊起來打！還有，這小模樣兒倒是俊俏——給我把他的臉毀了！」

    好惡毒的女人！

    頓時，那四個魂修得意的笑了起來，面帶垂涎醜態一步步接近蕭影清。似乎他們已經在預想，將這個少女扒光之後吊起來，會是何等景象。

    可就在這個時候，周圍忽然有了動靜！

    頓時，趙曦和四個魂修馬上警覺起來。畢竟他們做的事太骯髒，見不得人，故而有點做賊心虛。

    紛紛轉身，卻見這小路上忽然出現了數道身影。帶頭的赫然是秦陽，身後還跟著兩個黑衣銀面的血煞。至於另外幾個人，黑夜之中倒是看不真切，顯然也是秦陽帶來的。

    一見面，秦陽就不屑地罵道：「堂堂地榜比賽，打不贏就派人在外頭下黑手，趙家還要不要臉！」

    「大夏律嚴令地榜爭奪無論勝負，甚至失手致殘致命，皆不准挾私報復。你們僅僅毫髮無損地輸了一場，便悍然不顧律令，趙家膽子好大！」

    「毫無廉恥又目無律法，這種家族也位列地侯，實在是大夏之恥！」

    趙曦等人頓時心驚，暗中叫苦，心道秦陽這混蛋怎麼跟來了。這種骯髒事最怕被人知道，偏偏又被秦陽這個死對頭給撞上，太頭疼了。

    但是，趙曦卻咬著牙不甘示弱：「我做什麼事，還用你來管？」

    「自然有管你的人。」秦陽笑了笑，忽然扭頭對後面幾個人說，「幾位大人，事情的經過你們都看在眼裡。這是大夏發生的醃臢事，看來只能請你們來管制了。」

    頓時，那幾道身影走上前來，而且紛紛乾咳掩飾尷尬。其中一個更是直接苦笑說：「秦少主，你說帶我等來觀夜景，原來竟是這樣的‘景色’，這……」

    這個人，便是地榜爭奪戰主辦方——大夏祖魂殿主管地榜爭奪戰規章制度的一位執事。

    旁邊的幾個，有大夏主管刑律的刑部少卿，有王朝負責選拔人才的吏部少卿。雖然都是副職，但都是各機構派往地榜爭奪戰管事的。

    這些人被秦陽拉來，說是帶他們「看夜景」。堂堂輪回少主熱情相邀，他們能不給這個面子？可他們哪裡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夜景」。

    若是他們看不到這件事，那麼肯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可現在當著秦陽的面，而且是一群官員同時看到了，那就不能裝傻了。

    所以說，他們才覺得尷尬。畢竟讓他們出手壓制趙家，也不是件開心的事情，趙侯府也是個大名鼎鼎的實力派諸侯呢。

    秦陽則笑道：「我說的夜景還在前頭，可哪知道半路遇到這種破事了呢。幾位大人，你們說該怎麼辦？」

    一群高官面面相覷。

    趙曦則心中叫苦的同時，又忍不住怒道：「秦陽，你跟蹤陷害我！」

    嗯，只要不是傻得太狠，都能看出這是秦陽的計策。

    但秦陽卻笑道：「這話說的，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而且，你不做這種吃血屙膿的髒事，我哪來這個拔刀相助的機會？你若在這裡老老實實的走路，我和這幾位大人難道還能說你一句？」

    是啊，自己做了惡事，就別怪別人來管。

    說完，秦陽又對那幾位官員說：「我說幾位大人，咱們就別這麼閑站著了。這種地榜比試之後挾私報復、甚至性質極其惡劣的，該怎麼處置，我想律法之中應該有明確規定吧？」

    一群官員有點頭大，但最終不得不表示，假如真正按律執行的話：首犯趙曦當廢掉修為，革除一切貴族身份、廢為庶民，並鎖入監牢十年；四名從犯當廢掉修為，鎖入監牢六年；案犯所在的趙家罰沒星石百斤，降爵一級……

    好美的夜景，不忍直視。

第33章 借機攪事

    其實，秦陽原本大可以找來一幫普通人，特別是參加地榜爭奪的年輕魂修，到這裡來親眼目睹。

    那樣的話，趙家自然更加名譽掃地，事情也必然無法迴旋。因為到時候天下群情洶洶，大夏王朝肯定無法周旋，只能把趙曦扔進監牢之中。

    可，趙曦目前還是名義上的未來太子妃。那樣一來，或許大夏王朝會很沒面子。而作為夏龍行的朋友，秦陽也會有點尷尬。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秦陽想借機讓這件事做點相關的事情。

    ……

    事情呈報了上去，連趙曦也被「請」到祖魂殿暫時管制。這還得益于她那個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否則直接扔進大牢之中了。至於她那四個魂修手下，則被直接廢了修為，鎖拿監押。

    四個魂修啊，好歹也是趙家的重要家將，三個已經達到融氣期的修為，另一個甚至已經達到煉精期，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而事情的經過一旦呈報到王朝中樞機構之後，頓時引爆了激情。甚至，大夏王都聽聞了這件事，據說冷哼一聲便將奏摺扔到了一邊，顯然對趙曦極不滿意。如今，這個未進門的兒媳婦，越來越惹他討厭。

    至於趙家這邊，得知此事的趙侯趙靈武大為震驚，驚怒之餘連夜趕赴王宮，求見大夏王。結果，被告知夏王已經就寢，要來就等明天。

    再去拜會夏龍行，同樣吃了個閉門羹。

    說是兒女親家，但地位是完全不對等的。王族這是在做出一個表示：你們趙家做得過分了，給王族丟臉了。

    趙靈武心中頗為沮喪，同時又暴怒萬分：若不是秦陽那小混蛋，趙家怎會捲入這樣一場風波之中！

    隨後，他只能先趕赴祖魂殿，探視一下暫時被關押的趙曦。深夜之中冒著寒風來到此處，卻見祖魂殿的正殿之中還亮著燈火。很顯然，祖魂殿對這件事也相當重視，正在連夜審理。畢竟事關大諸侯和未來太子妃，不是小事。

    包括主持祖魂殿事務的渾天侯夏天刑，此刻也坐在正殿之中，仔細閱讀那份奏報。他不但是祖魂殿的掌控者，同時也是王族派去監管地榜大戰的總負責人，此事交給他最為合適。

    仔細看著下屬遞上來的奏報，夏天刑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旁邊，一位下屬有些不解，忐忑的說：「天侯，難得您老人家還能笑得出來……這件事傳出來之後，不少知情者已經在擔心，王族究竟該怎麼面對了。」

    「大家都覺得，要是王族不予追究，只怕是秦陽那邊不依不饒。」

    「而要是按律追究責任，那麼趙曦可是未來太子妃，這等於在王族自己臉上打一巴掌啊。」

    「大家都替您的決斷感到揪心呢，可您似乎還心情不錯。」

    夏天刑卻笑了一聲，隨後稍稍壓低了聲音，連連搖頭說了兩聲「有點意思」。

    下屬搞不清緣由，覺得莫名其妙。

    而夏天刑則頓了頓，似乎以某種高深的妙法感應到了什麼東西。他這樣的天榜高手，往往擁有著令人無法想像的巨大神通。

    「趙侯既然已經到了祖魂殿，何不進來一敘。」

    門外，尚未來及通報的趙靈武深深歎了口氣，苦笑著走進了這大殿之中：「趙家出了這等丟臉之事，讓天侯見笑了。當然，也勞駕天侯費心，畢竟孩子還小。」

    夏天刑笑著示意趙靈武入座，而後卻搖頭說：「年紀大小不是理由，險些被令嬡欺淩的那位少女（蕭影清），可也不是大人。靈武兄，容我說句直接的話——平日裡你對令嬡也確實有些過於寵溺了。」

    趙靈武心中微微一寒，心道這夏天刑似乎並不怎麼偏向自己，而是保持了一個中立的態度。

    「天侯教訓的是。」人在矮簷下，趙靈武只得恭敬承認。而且他只是地侯的爵位，人家夏天刑卻是大夏三大天侯之一，身份、年齡、修為都比他高，且是王族核心成員。

    所以趙靈武只能忍辱說：「只是這件事終究需要一個了斷，總不至於真的把曦兒丟入大牢吧？而且，曦兒也是太子的未婚妻，一旦廢去修為、身陷囹圄的話，有損趙家也就罷了，就怕也損害了王族的清譽。」

    這，有點拿著王族的名譽為要脅的意思。雖然這層意思不是很明顯，但言語之中已經有所流露。

    夏天刑心中不屑，但表面上不動聲色，反倒是語重心長：「王族倒是影響有限，畢竟尚未大婚。怕只怕，影響了趙家和王族的親密關係。靈武兄，你我說句交底的話：如今形勢已變，你還覺得這份姻親關係很牢固？這是看在你我平日的交情上，我才說得如此明白，出了這大殿我可不承認。」

    趙靈武更是心中一驚！

    是啊，形勢變了。

    當初王族和趙家締結姻親婚約，只是看到秦家發展過於迅猛，為了扶持趙家而制衡秦家。

    但是現在，秦政和二十七騎將都沒了。哪怕秦陽強勢歸來，也只是穩住秦家的基本形勢，讓秦家不被欺淩。但秦族若想恢復元氣，沒有個十年二十年，或許真的很難。

    那麼，王族還需要拉攏趙家，來制衡秦家？錯！現在，趙家才是七大地侯之中的最強者。說不定，王族已經需要拉攏別的家族，來稍稍壓制一下趙家的勢頭了。

    此前趙靈武也有類似的擔憂，但王族核心層卻沒有相應的表示。這還是第一次，有王族最高層成員親**底這樣的話。

    而夏天刑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為了敲打趙靈武——你們別動不動以王族的名譽為要脅，要求王族庇護你們趙家。趙家是趙家，王族是王族，真要是做得過火兒了，大不了王族和趙家切割！

    看到趙靈武有些震驚，夏天刑心中暗笑，表面上則感慨道：「其實，秦陽或許也正是看出了這份微妙，所以才這麼運作了一番。不得不說，這小子雖然和秦政一樣令人不自在，但確實是個聰明的傢伙，越看越和秦政相似。」

    趙靈武狠狠的咬了咬牙，胸膛微微起伏。

第34章 賤賤的豪邁

    夏天刑不愧是老油子，見慣了太多的陰謀詭計。他在朝堂之中身經百戰，屹立幾十年而不倒，自然有他的眼光。

    他笑道：「你瞧秦陽這小子做的這事情，顯然是別有用心。」

    「他若真的只是為了打擊趙家，完全可以邀集大批平民或地榜參賽者圍觀。到時候，事態就一發而不可收拾，王朝也只能嚴格的按律治罪。但是，他沒有，他只是邀集了幾個管事的官員作證，於是這件事便可進可退、可大可小。」

    「這麼一來，秦陽稍稍顧全了王族的面子，又把主導權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趙靈武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現在，對趙家如何處置的決定權不在王族手中，反倒在秦陽手中。

    若是王族想徇私舞弊放趙家一馬，秦陽便可以大做文章，堅持鬧下去，甚至可以把這件事傳播到世俗平民耳中。那時候，王族會背負徇私枉法的帽子，騎虎難下。偏偏秦陽又是輪回殿的少主，說的又是真事，連王族也不便對付他。

    「所以，」夏天刑說道，「我看這秦陽事先保留這麼可進可退的餘地，只是準備借機敲詐靈武兄一番嘍。」

    趙靈武頓時有點炸毛，心有餘悸。前半輩子，他不知被秦政敲詐過多少次。現在秦政的兒子毛還沒長齊，卻已經把那套手法學了個形似複神似。

    「這個可惡的小子，只怕將來又是一個秦政！秦家，盡出壞種！」趙靈武惡狠狠怒駡。以前他幹不過秦政，就只能在背後暗罵秦政為壞種，現在這名號繼承了下去。

    「這個先不提，」夏天刑道，「眼前怎麼處理這件事，才是當務之急。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我看說到底還得你去和秦陽談。說句不好聽的話，靈武兄你也別想著一毛不拔，把柄畢竟在他手裡。」

    趙靈武氣得越發渾身發顫，他堂堂大國諸侯，卻要低三下四地和秦陽那小屁孩去談？

    但，似乎沒別的辦法，因為人家秦陽本就抱著借機敲詐的心態。

    而且夏天刑又補充了一句：「剛才說了，秦陽做得這麼有進有退，也保住了王族的面子。但是，若靈武兄你一直挺著不讓步，結果讓事態擴大化……那麼令王族丟臉並騎虎難下的不是秦陽，反倒成了你靈武兄。這一點，你可要想明白。」

    趙靈武頓時更加頭皮發麻。

    是啊，秦陽沒有把事情範圍擴展的太大，給王族留了面子。若是趙靈武不「乖乖接受敲詐」，最終導致事態擴大的話，那就是趙靈武的責任了。

    那時候，甚至說不定王族一怒，借著這個機會聲稱趙曦「品行不端、有辱王族門風」，當即解除婚約都有可能！

    一個戴罪之人，品行低劣之女，如何配得上王朝太子？這樣的女人，就算小門小戶都不願要，何況是王族。所以就算借機解除婚約，天下人都不會覺得王族薄情，而只會說趙家活該。

    此時，夏天刑起身伸了個懶腰，說：「所以說，本侯這邊倒是沒什麼事，事情的關鍵還是看你和秦陽怎麼談。」

    「這樣吧，讓你主動到秦侯府去，我看你也丟不起那個臉。不如明日我把秦陽喊來，你們當面在這祖魂殿談一談。本侯親自邀請，諒他還不至於駁了這個面子。」

    是啊，要是趙靈武親自低三下四去秦侯府，那他就更沒臉混了。

    如今夏天刑能充作一個中間調和人，也算是多少給了趙靈武一些面子。

    所以趙靈武就算心中不甘，依舊只能無奈起身施禮：「多謝天侯照應。既如此，那麼趙某便告退了。」

    看到趙靈武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夏天刑不由得微笑一下。

    此時，他的那位下屬再度走進來。因為這下屬看到夏天刑剛才起身伸懶腰，還以為夏天刑要回去休息，自然趕緊進來準備一下衣服車馬。哪知道剛剛走進來，夏天刑卻又坐回了座位。

    這位侯爺竟然沒有離開的心思，看來剛才表現出一絲困乏，也只是為了送走趙靈武罷了。

    「侯爺您……這麼晚了還不回侯府？」這下屬一愣，「趙侯都走了。」

    夏天刑笑了笑：「他走了，自然還有別人要來。今天這個夜還想消停？就在殿後準備一下，後半夜本侯就住這裡了。」

    那下屬怔怔的問：「還有人要來？誰這麼不懂規矩，大半夜的還打擾侯爺休息。」

    夏天刑頓時一樂：「打擾？不不，本侯倒是很想見到這小子。」

    能跟著夏天刑身邊做事的人，自然也沒有傻子，那下屬當即明白了過來：「秦少主？」

    夏天刑點了點頭，示意這人下去就是了。無論他和趙靈武談事，還是和秦陽談事，都不希望第三人在場。

    而果不其然，大約又是半個時辰之後，外頭一個侍者進來通報：輪回殿少主秦陽求見渾天侯。

    秦陽不是王朝大侯，還無權向趙靈武那樣直接進入外殿而不稟報。只有地侯以上的級別，才有那個特權直接走到這主殿之前再稟告。

    自然請進，畢竟等的就是他。而當他進入大殿，剛剛行禮，夏天刑就樂呵呵的笑道：「就知道你會來，害得本侯等了這麼晚。」

    秦陽則迷迷糊糊的笑道：「來早了，只怕打攪天侯對趙靈武的敲打教訓。」

    夏天刑先是一怔，隨即會意般哈哈笑了起來。

    秦陽則上前幾步，拿起茶壺給夏天刑的茶盅斟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笑道：「想必被天侯訓斥一番之後，那趙靈武會更加乖巧一些。這是天侯照顧我，晚輩以茶代酒敬天侯一杯。」

    夏天刑頓時更加滿意，隨即又似乎有些感慨：「自從你父親走後，六年來這王城一潭死水，好生無趣。如今你小子來了，本侯似乎又看到了六年前的王城。」

    秦陽則打趣道：「有趣，卻未必耳目清淨。好在晚輩過幾天就走，不會讓天侯太鬧心。」

    夏天刑頓時更樂，大笑之聲回蕩在整個大殿之中，七分快意三分蕭索。

    有些人，有對手的時候會頭疼，但沒對手的時候會寂寞。

    一股賤賤的豪邁。

第35章 揉捏

    和夏天刑深夜交談之後，離去之時已經是深夜丑時，但秦陽的興致還算不錯。甚至回到秦侯府之後，還讓人燒了一盆熱水，美美地泡了個澡。

    至於秦侯夫人也不知道，秦陽究竟在忙和些什麼。因為當時走出比賽場的時候，秦星被秦陽要求提前回去了。而等到事發之時，早就已經天黑。

    她也只能大約知道，這件事恐怕和今天剛剛招來的那小姑娘蕭影清有關。但最終會造成多大的動靜，秦陽在借這件事究竟要做什麼，不清楚。

    直到第二天一早，秦陽洗漱完畢準備出門，秦侯夫人才好奇的詢問。

    「昨天回來那麼晚，我都沒捨得去耽誤你睡覺。現在這麼早就出去，做什麼呢。」

    秦陽笑了笑：「掙點散碎星石花花，哈哈。」

    秦陽走了，秦侯夫人在背後微笑著搖了搖頭。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已經不再擔心這個大兒子會惹事了。確切的說，秦陽確實還是一直在惹事，而且一直都惹得很大，但卻都能自己處理掉，根本無需她來費心。

    ……

    來到了祖魂殿，夏天刑尚未到場，但趙靈武提前到了。和秦陽對視一眼之後，頓覺一陣尷尬，隨即冷哼一聲。

    「小子，你做的好事！」

    秦陽笑眯眯地坐在他的對面，道：「路見不平，為民除害，或許還真稱得上是件好事。」

    趙靈武沒好氣的黑著臉道：「牙尖嘴利的小子，別兜圈子。本侯就想知道你究竟要怎麼辦，劃出個道道兒來。」

    秦陽笑著伸出五根手指：「昨天遇到那不平事，氣得我氣血翻滾、走火入魔，想要恢復功力，我看只要需要五百斤星石才能買到合適的藥草……」

    「去死！」趙靈武頓時怒了，「你不如去搶！」

    秦陽笑了笑：「難道我現在，不就是在搶嗎？」

    趙靈武頓時無語。

    也是，秦陽現在也是在搶劫，而且是明著打劫，你當他是來跟你品茶論道呢？

    還說什麼走火入魔，這搶劫的藉口也太誇張了。

    趙靈武怒道：「五百斤？你休想，我趙家也沒那麼多。不拿出點談事情的誠意來，那還不如……」

    「等等，」秦陽揉了揉眼睛說，「我還沒說完呢。除了五百斤星石，另外秦趙兩家封地交界處，那三百里封地、二十座城池我也要了。無非是一片草場子，想必財大氣粗的趙家也不在乎。」

    趙靈武豁然起身，甚至已經不願再談。

    三百里封地，二十座城池，外加五百斤星石？去死，這根本就不是談事兒的架勢！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把趙曦賣了也不值這個價碼。

    此時的趙靈武，真的已經準備離開了。

    可「恰好」就在這個時候，渾天侯夏天刑從殿后進來了。所謂的恰好，其實就是尋找合適的時機出現，他這個調停人才顯得有作用。

    「你們這是怎麼了？」夏天刑笑道，「本侯這才晚來幾步，你們就已經杠上了？靈武兄，坐，凡事皆可談，大不了談不攏就散而已。」

    既然連渾天侯都親自出面，趙靈武就算再氣也不能走，否則掃的就不是秦陽的臉面，而是夏天刑的。於是，只能再度氣呼呼的坐下。

    這時候，夏天刑也聽了秦陽所謂的條件，頓時眉毛都擰了起來。

    「秦賢侄，要說趙曦做的事情不對，本侯承認。」夏天刑說，「但，天大的罪過也不至於索要這麼多的東西。咱們說句難聽的話，一個女子而已，你就算把她給賣了，能值幾斤星石？」

    關於趙曦的這幾句話說得其實不好聽，但偏偏是替趙家說話呢，趙靈武就算窩心也得跟著點點頭。

    「價值不能這麼算。」秦陽掰出一根手指頭，道，「趙家千金的身份分文不值，但未來的太子妃卻很值錢。」

    趙靈武心中一陣噁心，心道什麼叫「趙家的千金分文不值」？但，秦陽是在和「太子妃」的身份做對比，他偏偏又說不出什麼，總不能說趙家千金的身份比太子妃的身份還貴重。

    此時，秦陽又掰出第二棍手指，說：「趙曦一旦坐牢，便是戴罪之身，我想龍行太子肯定不會娶他。難得和王族聯姻卻要是黃了，趙家的地位瞬間下滑，這一點值多少？」

    不等趙靈武反駁，秦陽又掰出第三根手指：「此外，趙家要是連一個女人都保不住，甚至這女人還和王族有關係，到時候世人會怎麼看趙家？肯定以為趙家實力極度衰弱，也失去了王族的照應，這樣一來，世家諸侯誰還願意跟趙家共事？天下豪傑還有幾個樂於投奔一個衰落的侯門？」

    這一點，其實也很嚴重。

    此時，秦陽又掰出第四根手指。恐怕只要這傢伙想找理由，十根手指都嫌生得不夠用。只不過，被夏天刑給打斷了——

    「話是這麼說，但你得考慮趙家的難處。」夏天刑道，「後面就算你有千般理由，都不要說了，算是賣給本侯的面子。就這麼三條理由，每條價值一百斤星石。你若是給本侯這點面子，本侯就繼續替你們做主這件事。不然的話，本侯也懶得管了。」

    說得倒是貌似幫趙家說話，但實際上他昨晚早就和秦陽商量妥當了。五百斤？就算趙靈武答應了，目前趙家也拿不出來。當初的獅子大開口，只是為了落地還價。

    秦陽頓了頓，道：「我後面還準備掰出兩根手指頭呢……不過既然天侯都發話了，那我得聽，否則豈不是讓天侯沒面子。」

    趙靈武心中一陣光火——混蛋，你聽話了，意思就是給渾天侯面子了；那老子要是不答應，不聽話，就是不給渾天侯面子了？

    真混蛋！趙靈武臉色黢黑，惡狠狠的點了點頭。

    好，星石的事情談妥，三百斤——到手！

    秦陽隨即歎道：「天侯啊，您這一開口，晚輩就少弄兩百斤星石呢，太偏向趙家了。所以後面關於封地和城池的事情，您得偏向我了吧。」

    噗……趙靈武噴了：混蛋，難道封地的事情你還真的咬死不放了嗎？封地，那是諸侯的立身之本！

    連夏天刑也搖頭說：「賢侄，所謂封地，那是夏王封賜給諸侯的，可不是拿來擅自做交易的東西。」

    「另外就像賢侄你剛才說的那樣，還得考慮趙家對外的影響。要是此時被秦家裂土割地，天下之人怎麼看待趙家？豈不是同樣讓人以為，趙家實力衰弱了嗎？不妥，這樣不妥。」

    「不過……」

    聽到前面那幾句，趙靈武還好受一些。但是一聽到這個「不過」二字，趙靈武的心頓時又猛然揪了起來。

    秦陽和夏天刑今天一唱一和，幾乎把趙靈武揉捏得軟如爛泥。

第36章 成長的煩惱

    「不過，和大夏律法相比，」夏天刑假裝思索了一下，道，「這割地三百里，倒還算划算的了。」

    「趙曦做出這等事情，按照大夏律法，所在的趙家都要‘降爵一級’。」

    「趙家本為地侯，封地子民十萬戶以上。而若是降一級成為四方侯，封地內子民就不允許超越十萬戶了。這，可真是件頭疼的事情。」

    趙靈武幾乎要吐血了。

    如今王室的管控鬆弛，不少諸侯通過戰爭兼併，封地規模比以前大了許多，而一些小諸侯則漸漸被瓜分，直至滅亡消失。時間長了，現有封地的局面也就被王室默認。當然，這種戰爭幾乎是永恆的，將來肯定還是會存在。

    所以，不少大諸侯的封地規模，已經令人極其咋舌。最厲害的秦家和楚家，封地都已經超過了三千里，子民數也都達到二十萬戶以上。只不過，這兩家的封地之中有不少區域人煙稀少，物產不豐富而已。

    而趙家緊隨其後，佔據了足足兩千里的封地，且很多地方都是人煙茂密、水土豐茂之地。所以，趙家封地內子民也不下二十萬戶！

    但，假如真的嚴格執行大夏律法，將趙家降低一個爵位的話，問題就大了。

    降一級就是四方侯，而四方侯只是「萬戶侯」。從律法層面來看，封地內子民數量是不允許超越十萬戶的。哪怕你的子民九萬九千九百戶也行，但不允許超越十萬。

    從二十萬戶降低到十萬戶以內，意味著要把趙家的封地割出去多少？一半以上。那麼，趙家兩千里封地便直接瓜分上千里？！！！

    事實上，這種律法執行的並不嚴格，而且一旦真的收回這麼多，趙家肯定會被逼造反了。但既然擺在明面上談，那就是個需要正視的問題。

    趙靈武當即起身，甚至不顧渾天侯夏天刑的面子了，怒道：「天侯，這是要血洗我趙家？」

    「不不，等本侯說完。」夏天刑肯定不能把弓拉斷了，和顏悅色地說，「本侯也只是說說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割裂十幾萬戶肯定不行。就算王族要這麼做，本侯都不答應，哪能讓靈武兄吃這樣的虧。」

    那你想怎麼樣？

    夏天刑繼續說：「其實，三百里封地都太多。兩百里，靈武兄以為如何？而且這封地不給秦家，只是王族收回。」

    秦陽當即假裝急眼：「天侯您這是什麼意思？降到兩百里不說，還得全部收繳給王族？」

    夏天刑故作嚴肅：「要知道，趙曦違背的是大夏的律法，可不是你秦家的律法！」

    秦陽有點傻眼，咂了咂嘴不再說話。

    而趙靈武這邊，心裡頭反倒好受了很多——割地減少了一百里，而且對頭秦家得不到！王族收走也就罷了，至少秦家也沒得到好處。哼，秦陽你到頭來，不也只是得到了三百斤星石嗎？

    而夏天刑還給了趙靈武一些面子，說：「為了讓靈武兄面子好看些，對外就不說是王族收回的了，而是稱之為趙曦的‘嫁妝’，送給太子。這樣一來，趙家和王族皆大歡喜，趙家的面子也無大礙不是？」

    好吧，這樣似乎還沒那麼丟臉。

    最終在這種揉捏之下，趙靈武算是答應了最終的條件——封地交還王族兩百里，三百斤星石送給秦陽。

    交易，談攏了。

    三百斤星石在夏天刑的親自見證下，當天便由趙家秘密送到了秦家，看樣子在財富方面趙家還是強于秦家，當然也被勒索到近乎極限了；

    隨後，趙靈武上奏王朝，稱太子和趙曦大婚在即，趙家願拿出兩百里封地為嫁妝。

    於是當天晚上，囚禁了一天多的趙曦被送回了趙家。但據說一口惡氣不出的趙靈武，看到趙曦之後便惱怒不已，一巴掌將趙曦扇翻在地。似乎三百斤星石和兩百里封地的恨，都彙聚在了這一巴掌之上。

    但是，這看似結束的交易並未真正結束。

    因為就在數個時辰之後，王族忽然找了個理由，「恩賜」秦家封地百里。說是大夏王覺得秦家失去了家主，憐憫秦家孤兒寡母，故而恩賜百里封地以示仁愛。

    也就是說，王族從趙家手中得到兩百里封地，一轉手又從別的地方割讓給秦家一百里。雖然封地不是同一塊，但是意思太明顯了——從趙家得到的封地好處，王族和秦家平分了！

    百里封地，聽起來不多。但真要是在戰場上奪取，那得留多少血？死多少人？山河千里寸寸血，可秦陽兵不血刃便拿下了百里之地，夠賺了！

    而且秦家那三千里封地，不都是一次次、一點點的奪來，聚沙成塔鑄就的基業？

    以至於連整個秦家的將士都覺得，大公子的手真黑、真狠，但是我們喜歡！而且從大公子的處事風格上，大家再度找到了當初的熱血激情——我秦族目前雖沒有老侯爺，但那又如何？我鐵血大秦的疆土，依舊沒有停止擴張的步伐！

    我們非但沒有倒下、沒有退縮，相反，我們依舊在進擊！

    ……

    秦侯府之中，深夜。秦家幾個核心成員都睡不著，眼睛瞪圓了看著那堆晃花眼的星石，一個個有點醉了。

    秦侯夫人忍不住苦笑：「前些天，還在為一千斤星石而犯愁。現在倒好，卻已經超了。」

    是啊，超了。

    秦家自己湊出了兩百斤，輪回殿送來了三百斤，趙家又送來了三百斤。如今這八百斤星石，都堆在秦家的地下府庫之中，真的很有視覺震撼呢。

    另外，大夏王還親口答應了，一旦真正再度施展輪回往視的時候，王朝會資助三百斤。雖然不需要運過來，但大夏王答應的事情不會反悔。

    那麼，秦陽能拿出的星石便已經達到了1100斤。原本能愁死人的事情，就這麼辦妥了！

    「對了，小陽哪去了？」秦侯夫人開心之余，忽然發現秦陽已經溜了。

    眾人都不知道，唯有秦星搖了搖頭說：「我哥回他那小院裡了，但沒說做什麼，神神叨叨的。他只是讓我告訴大家，不要去打攪他，整個晚上都不要打攪。」

    秦侯夫人笑了笑，心道這個大兒子，似乎身上總是那麼多的秘密。

    但，小妹秦旭卻有點欲言又止，最終貼在母親耳朵上低聲說：「母親，我知道大哥要做什麼。」

    「做什麼？」秦侯夫人一愣。

    秦旭神神秘秘的說：「剛才我看到，大哥把他那小院裡的侍者也都攆開了。整個小院裡面，就他和那個蕭影清姐姐兩個人。而且命人燒了熱水，應該是洗澡。」

    「縫上你的嘴，說什麼瘋話呢！」秦侯夫人臉色微紅，隨即把臉寒了下來，嚇得秦旭不敢說話了。秦旭還是個小女孩呢，不過大戶人家的女孩子總是成熟的早一些，哪怕沒見過一些事，但總聽說過。

    倒是秦侯夫人的心裡頭，卻有那麼一點點亂。

    嗯，兒子是長大了，但他畢竟才十六歲呢。這樣的年紀若是沉溺在那種事上，對身體不好，對修為也不好吧？

    可……這當母親的怎好去說什麼呢？

    哎，成長總是煩惱。而眼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的父母們，同樣有煩惱。

第37章 圖騰

    秦侯府之中最僻靜的一個小院落之中，靜悄悄。

    月光灑落下來，鋪泄出一地的銀輝。

    房間裡面，蕭影清似乎有點緊張，蜷縮在一條毯子裡有點發抖。剛剛洗了一通熱水澡的她，心裡頭戰戰兢兢忐忑不安。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同在房間裡的秦陽。

    她很擔心，秦陽是不是在坑騙她，是不是要欺負她。據爺爺說，豪門世家的不少子弟，可都是壞得要死的，經常欺負女孩。雖然秦陽不像是那樣的人，但如今少男少女同處一室，甚至她自己都脫掉了衣服，終不免嚇得發抖。

    可是，她又不得不按照秦陽的吩咐來辦。因為秦陽說，要用圖騰術給她治病！

    當時秦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蕭影清就震驚的目瞪口呆。因為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秦陽不但是一位強大的魂修，竟然還是一位高貴的圖騰師！

    高貴，沒錯，是非常高貴。

    在整個乾元世界，魂修無疑是最強大的存在；而在所有魂修之中，圖騰師則是最受尊敬的一個小團體。

    這個團體非常小，小到據說整個乾元世界的圖騰師，也只有大約百人。因為圖騰術的傳承太稀少了，適合修煉圖騰術的魂修更稀少。可是所有的魂修，都有求于圖騰師。哪怕不是為了治病，只是為了增加戰鬥力。

    可以說，哪怕最初級的圖騰師，其社會地位都不亞於一位元高位魂修。

    秦陽，竟然就是這樣一位圖騰師。而且，還是一位十六歲的圖騰師。

    一位十六歲圖騰師的存在，其震驚程度更超過一位十六歲的融氣期魂修。但是這兩點，秦陽都佔據了。

    真是個無法理解的傢伙，除非是騙我的……蕭影清心裡頭默想。而且她也終於明白，當初秦陽為何那麼爽快的答應：就算不加入輪回殿，也可以幫你治好病。原來，這傢伙自己就有這個本事！

    ……

    「喂，陽哥哥……」蕭影清蜷縮在毯子裡，露出個腦袋，散亂的秀髮披散在床榻上，說不盡的嫵媚。「你可……不許騙人的。」

    對面，忙碌著什麼的秦陽只留給她一個背影。聽到她這句話，秦陽幾乎有點哭笑不得：「這句話，是你今天說過的第四遍。」

    「對不起……」蕭影清縮了縮身子，不敢再質疑。這就是圖騰師的厲害之處，哪怕你再有骨氣，需要有助於他的時候，就得老老實實的聽話。

    不過，秦陽也知道自己的事情似乎太過於不可思議，笑了笑說：「跟你解釋清楚也好。圖騰師的境界，大體分作上中下三品。」

    「而我，不但是一個圖騰師，而且是中品圖騰師。」

    「在圖騰師這個神秘的圈子裡頭，我或許不算是很高明的。但要說治好你區區一個聚形期魂修的病，真的沒太大難處，知道嗎？」

    蕭影清頓時又驚呆了。

    這傢伙不但是圖騰師，甚至還已經抵達了中品之境！

    據說，下品圖騰師就能為低位魂修繪製圖騰。而中品圖騰師，已經可以為高位魂修繪製圖騰，甚至還能為低位魂修繪製「戰圖騰套裝」！

    至於上品圖騰師的標準，則是能夠為高位魂修，繪製出單獨的戰圖騰套裝。

    所謂套裝，那是更加厲害的東西，幾乎可遇而不可求。

    因為一般的戰圖騰，有的繪製在身體軀幹上，增加力量或防禦；有的繪製在腿部，增加速度；有的能繪製在面部，增加視覺、聽力、嗅覺等強度……林林總總。

    可是，「套裝」卻是一個複雜到令人髮指的系統性東西，而且繪製下來需要一氣呵成。期間需要強大的魂力為支撐，才能讓圖騰師完成一副套裝的繪製。

    能否為低位魂修繪製一副完整的戰圖騰套裝，是衡量一個圖騰師能否達到中品的標誌；

    而能否為高位魂修繪製套裝，則是衡量圖騰師能否達到上品的標誌！

    如今秦陽已經達到中品，顯然能夠為低位魂修繪製戰圖騰套裝了。這，有點不可思議。

    「也不怪你不相信，」秦陽一邊忙和一邊笑道，「其實，我也是剛剛達到這個境界。而且，也只是曾經勉強完成過一次戰圖騰套裝的繪製罷了。說句不好意思的話，那個被我繪製套裝的魂修還跟你一樣，只是聚形期下品的修為，繪製時候的‘魂力抗拒’不是很強。」

    但，依舊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啊！

    難怪秦陽在輪回殿地位這麼高，被指定為輪回少主。僅憑他中品圖騰師的身份，就足以讓輪回殿主殷妍青睞有加。

    甚至殷妍還對秦陽寄予一個厚望：有朝一日，輪回殿不但要成為魂修功法的天下第一勢力，同時還要超越星辰宮，站在圖騰術的最巔峰！

    而這樣一副重任，就擔在秦陽的肩頭。

    但是，圖騰師的另一個不太好的地方，恰恰也是因為價值太大，所以——危險。

    一個勢力假如擁有一個頂級圖騰師，那麼非常容易招致對手勢力的忌恨。於是，要麼將之搶奪過來為我所用，要麼……滅之。否則的話，一個頂級圖騰師會給這個勢力的整體戰鬥力，帶來無法想像的提升。

    所以說，秦陽身為圖騰師的事情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秘密。在輪回殿之中，中高層之人知道；而輪回殿之外，一個知道的都沒有。

    這，還是那位美豔的師叔要求保密的，雖然秦陽自己並不是非常在意。

    「這件事，輪回殿要求一定程度的保密，所以我只能攆走了其他人。」秦陽說，「而你知道這件事之後，也不要對外說——對秦家人也不要說。」

    「好的。」蕭影清在毯子裡乖巧地點了點頭。

    秦陽則端著一個託盤，手持一支特製的纖細毛筆，信步走到了床邊。

    「馬上開始，把毯子掀到腰部，這護心醫圖騰的繪製部位在心口。」

    燈光下，蕭影清似乎越發緊張，抓著毯子邊沿的兩隻小手也顫抖得更加厲害。雖然她也有戰圖騰，但那當時是爺爺請求一位女圖騰師給她繪製的。而且那次的圖騰繪製部位是在背部和腿部，可不是心口這麼要命的地方。

    至於在男子面前如此暴露身體，可真的一次都沒有過。

    秦陽咂了咂嘴巴：「我說，你還要不要治病救命了？」

    蕭影清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終於緊緊閉上了眼睛，顫顫悠悠地把毯子緩緩揭開到腰部。刹那間，一片妙曼的雪白展現在秦陽面前。

    「看來，我似乎需要先給你弄一個昏迷過去的‘安息醫圖騰’才好。」秦陽無奈道，「瞧你身體顫抖成這樣，怎麼繪製。」

    「不，我不要昏迷過去！」蕭影清更怕了，幾乎帶著哭腔。開玩笑，自己都已經這模樣了，要是再完全昏迷過去，鬼知道秦陽會對自己做什麼，太可怕了。

第38章 神乎其技

    燈光下，蕭影清潔白的肌膚顯得有點晃眼。特別是那需要繪製圖騰的部位，最是讓人意亂神迷。

    她年紀還小，可已經到了體現女人特徵的年歲呢。

    若是再加上她那瑟瑟發抖的嬌俏模樣，越發勾動了男人那種征服欲-望。

    要不是秦陽常年修煉、意志堅定，只怕此刻肯定會鼻子噴血吧？

    當然，若是看一具身體就噴血的話，這種人也是萬萬無法成為圖騰師的。

    秦陽把託盤放在了床頭的小案幾上，手裡頭那支纖細的毛筆變戲法般，在指縫間飛速得轉。

    他歪著腦袋看著顫抖不已的蕭影清，道：「小妹兒，那你說怎麼辦？我好不容易在秦家弄來了一株近兩百年的固本茯苓，研磨在這份‘圖騰血’裡面。假如再耽誤一會兒的話，裡面的藥效會飛速散逸，到時候就不靈了。」

    近兩百年的固本茯苓，那得多珍貴？蕭影清聽爺爺說起過，似乎一株百年的固本茯苓就已經非常昂貴了，何況這支近兩百年的。要是浪費的，真的是哭都來不及。

    出於救命的需要，是為了救命！蕭影清強行給自己施展心理暗示，咬牙讓自己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嗯，這還差不多。」秦陽笑了笑，說，「放心好了，隔半個月治療一次，三次之後保管你的病症完全消除。而且這第一次繪製之後，便能明顯見輕，確保心脈的傷勢不會擴展。」

    說著，秦陽拿起那支毛筆，在託盤之中的一個小瓷盞之中，蘸了一筆猩紅的「墨汁」。

    這不是墨汁，而是百年玄龜的心頭精血。繪製圖騰，需要各式各樣獸類的心頭精血，而玄龜這東西氣息綿長、精氣穩固，最適合用來繪製壓制傷勢、保護心脈的圖騰。當然，也適合繪製增強防禦力的戰圖騰。

    而在這份玄龜血之中，還均勻調和了研碎的固本茯苓。

    如今，猩紅的筆尖輕輕點落在蕭影清雪白的心口，頓時出現一個刺目的紅點。

    而後，秦陽的手腕輕輕一揚，一道粗細均勻得令人窒息的紅線，自心口直接向上延伸。那手腕抖動之時看似快速直接，可細如髮絲的線條卻是如此的柔和圓潤。

    隨後，筆尖橫拉到左邊起伏之地，勾勒出一道柔軟的彎弧。直至雪白峰丘頂部，那個微微凸起的峰尖處，筆鋒便又疾速滑落回來，速度和力道均勻至極。

    頓時，蕭影清的心臟似乎加速跳動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魂力自然而然從她的心口部位爆發出來。這，是她的魂力在自發的抗拒。單是這種抗拒之力，就絕非尋常人能夠承受。若是普通人，恐怕會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魂力震開。當然那樣的話，這圖騰的繪製也便宣告失敗了。

    所以說，繪製圖騰非常麻煩艱難。而且圖騰師本身若無強大魂力支撐的話，顯然無法精准駕馭這種隨時出現的魂力抗拒。

    果然，就在蕭影清魂力自發抗拒之時，秦陽的魂力也突然加注在持筆的手上。蕭影清爆發出的抵抗之力有多大，秦陽隨之催動的魂力便有多大，完全一致！

    唯有如此，才能在壓制對方魂力的同時，依舊保持剛才的均勻力道和速度。

    難怪說，天底下的圖騰師這麼稀少。這，是何等之高的難度！

    也正是如此，圖騰師才分為上中下三品。若是下品圖騰師為高位魂修繪製圖騰，說不定高位魂修隨意一次魂力抗拒，就可能將他手中的毛筆震飛——那還怎麼繪製？

    當然，秦陽以中品圖騰師的實力，為一個聚形期下品魂修繪製圖騰，還是極其駕輕就熟的。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瓷盞之中的玄龜血越來越少。而蕭影清心口部位的圖騰紋線，卻已經蔓延得密密麻麻。

    可，線條雖然稠密複雜，但卻似乎又錯落有致。仿佛是一副極其精緻的圖畫藝術品一般，美得令人靈魂震顫。

    如此超高的難度，但是秦陽卻駕馭得嫺熟無比。甚至，他還有閑余心思邊繪邊想——

    「師叔說得沒錯，女人心口部位的繪製，比男人的難度大了不少。」

    「說到底，一來是因為女子在這種時候更容易情緒起伏，導致魂力抗拒的頻率變化太快，抗拒強度也變化太快。」

    「而另外一點原因就是……哎，女人胸前部位這麼特殊，兩峰起伏這麼大，顯然沒有男子胸膛那麼容易繪製。真是的，長這兩團東西可真費事。」

    「咦，也不知道要是師叔那恐怖的峰丘高度，繪製起來又會是何等的難度？乖乖，不能想了，險些把咱嚇得繪製出錯了。靜心，要靜心……」

    這傢伙，心思目前有點雜亂。不過他瞬間收斂了心情，繼續筆走龍蛇。

    纖細的筆鋒在他的手中，如一架精密運轉的器械，始終保持著勻速勾動遊走。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秦陽手中的毛筆猛然抽撤，離開了蕭影清的心口部位——大功告成！

    此時在那片雪白的峰丘上，一道道紅線組成了一副詭異炫目的圖案，散發出神秘離奇的氣息。

    緊接著，這些圖案在毫無外力的作用之下，竟然漸漸的淡化、再淡化，直至消失不見。而原本那些獸血，此時竟然只剩下了一道道淺淡的痕跡，宛如乾涸的水漬一般。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那玄龜血液之中的物質，還是固本茯苓之中的藥力，已經完全滲入到蕭影清的體內，只剩下了清澈的水分遺留，形成了乾涸的浮水印。

    神乎其技！

    秦陽輕輕鬆了口氣，表示對自己的作品比較滿意。因為從血液和藥力吸收的程度來看，至少達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而吸收程度的高低，直接決定了這圖騰品階的高低。以乾元世界的標準來評判，秦陽現在這副圖騰的品階絕對達到了上品，幾近「完美」之境。

    秦陽拿取手邊準備好的一層薄紗布，蘸了託盤裡的清水，在蕭影清的心口輕輕擦拭了幾下，將那些黯淡的水漬痕跡擦拭乾淨。

    頓時，蕭影清的身體再度顫抖起來。畢竟筆鋒的接觸和手掌的結束，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哪怕隔著一層薄紗，但那種觸感依舊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羞人。

    秦陽笑了笑：「別顫了，還不催動一下，試試效果如何。」

    「唔……」蕭影清的臉蛋兒頓時紅透，好似晚霞。

第39章 刺聖遺孤

    蕭影清盤膝坐了起來，上半身雖然早就被秦陽看了個透徹，可此時似乎依舊不是很適應。若不是需要秦陽幫著查看醫圖騰的效果，她真想馬上把衣服就穿上。

    此時她緩緩催動了自己的魂力，頓時一頭淡紅色的鳥型戰魂浮現在她的頭頂，而後一閃即逝。緊接著，雪白的身體緩緩散發出了淡紅色的魂芒。

    那頭鳥型戰魂浮現出來的時候，秦陽也微微詫異了一下。

    因為在潛龍台比試的時候，她曾一瞬間催動了這個戰魂。當時，秦陽和大部分人一樣，以為這是一直玄鳥戰魂。算是比較高等，也畢竟稀少，但還稱不上罕見。

    而且此前閒談的時候，蕭影清也說自己的戰魂應該就是玄鳥，當時秦陽也沒有驗證。無非是戰魂的形態罷了，犯不著那麼仔細的研究。

    可如今近距離觀察之下，才覺得這鳥型戰魂似乎和玄鳥有點細微的不同。至於不同在何處，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來，總覺得似是而非。

    只不過現在蕭影清正全力驗證護心醫圖騰的作用，倒是不便打岔詢問。

    此時，隨著蕭影清魂力的催動，心口位置開始隱隱綻放出一副完整的圖騰紋路——恰是剛才秦陽繪製，最終又隱匿消失的那個！

    好神奇的事情。

    與此同時，這圖騰似乎發出了微微的緋紅色彩。蕭影清的臉瞬間扭曲了一下，似乎疼痛難忍。但是隨後，她那小臉蛋兒上就浮現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後是爆喜！

    呼……猛然收起了戰魂，蕭影清雙目之中爆發出了難以壓制的喜悅。

    「真的好神奇！」蕭影清喜道，「我能清楚的感覺出，伴隨著圖騰之力和魂力的對抗之後，那圖騰之力便開始迅速彌合受損的心脈。而且，效果真的太好了。」

    秦陽笑了笑：「效果甚至能被你如此清晰的感覺到，意味著我這圖騰做得還不賴，說不定兩次之後便能根治。當然出於安全起見，我會為你繪製三次的，而且那固本茯苓也已經被我分作幾份，用不完。」

    蕭影清此時才有些羞赧的笑道：「謝謝陽哥哥。」

    這是真的發自內心深處的感謝，畢竟她不用死了！

    她的這條命，終於在絕望深淵的邊緣撿了回來。

    秦陽則笑著轉過身，徑直去把託盤之類的東西收了起來，並且說道：「其實，我認為你應該先穿上衣服說話才好。」

    蕭影清頓時大窘，匆匆忙忙撿起了自己的衣衫穿上，心臟撲撲直跳。

    秦陽也已經以收拾器材的功夫，磨蹭過了蕭影清穿衣的時間，轉身道：「另外想問你一件事，你的戰魂確定是玄鳥？」

    蕭影清迷糊了：「難道不是？」

    她才多大的年齡，見識才多少？以前跟著爺爺東躲西藏，幾乎所有的見識都來自于爺爺的教導。爺爺說什麼，她自然就信什麼。

    包括圖騰的種類樣式，哪怕天下萬萬千，她知道的也少之又少。

    秦陽搖了搖頭，說：「看起來似乎很像，但好像尾巴羽翼有點不對勁。戰魂畢竟是虛幻的影子，倒是看不太真切。對了，還沒說你爺爺究竟是哪位呢？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只要能救你，你就告訴我這個秘密。」

    能救她，就意味著不是騙她，而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性命都是他搭救的，那麼蕭影清也不會在意自己的一些秘密被分享——哪怕爺爺說過，不要把他的事情洩露給外人。

    此時蕭影清似乎勾起了傷心事，幽幽歎道：「我爺爺名叫蕭紫衣，他以前……」

    秦陽如遭雷震：「蕭紫衣，竟然是蕭紫衣！別介紹了，我知道……好傢伙，雖然你們都姓蕭，但萬萬無法把你和他聯繫在一起。真是無法理解了，你竟然是蕭紫衣的孫女？親生的？！」

    「你也知道爺爺？」蕭影清有點小驚訝，但也有點莫名的自豪。是啊，連堂堂的輪回少主，都知道自己爺爺的名號，看樣子爺爺以前應該名氣不小吧？

    何止是名氣不小！

    「知道？」秦陽腦袋都大了，「看樣子，這老爺子生命最後的幾年裡，應該一直都帶著你隱姓埋名吧？否則的話，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三個字的意義。只不過，傳聞他十餘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這些年的名氣才漸漸低落。」

    蕭紫衣，曾經高居天榜第九的位置，天榜高手！

    而更讓人驚歎的是，這位天榜第九的超級高手，卻親手刺殺了妖族的黑蛟大聖，刺殺了開陽荒古第一高手薛師曾。而這兩位的實力，都足足堪比天榜高手。

    總之這蕭紫衣一生的傳奇，都和「刺殺」二字有關。

    因為，他被稱為刺殺之術天下第一，並被冠以「刺聖」之名。

    在蕭紫衣處心積慮的刺殺之下，哪怕實力比他更強的高手，也說不定會中招。這個神秘刺客的存在，幾乎能威脅到三大絕頂高手之外的任何人。

    戰力位列天榜第九的刺客，殺傷力可比其餘天榜前五之人。

    沒人知道蕭紫衣從哪裡來，總之自從他開始崛起之時，便瞬間聲震乾元世界。而且此後數十年，仿佛一直生存在世界的黑暗之中，沒有人知道他的來龍去脈。甚至，也沒人知道他的年齡、容貌、體型，哪怕是性別。

    因為見過蕭紫衣出手的人，都已經死去。包括傳聞蕭紫衣身死那一戰，也是和對手同歸於盡。那個對手，是一個荒古世界之中的第一高手，實力可比天榜前五。

    若非今日蕭影清這麼說，秦陽甚至不能確定蕭紫衣是男是女。

    此時，蕭影清也承認，她不是蕭紫衣的親孫女，沒有血緣關係。當初她只是流落在一處山野的小女孩，被蕭紫衣遇到並收養。因為蕭紫衣當時覺得，蕭影清資質極好，非常適合接受他的傳承。

    而且蕭影清說，當自己修煉出戰魂的時候，蕭紫衣確實非常開心，連說自己沒有看走了眼，這戰魂果然和他的一模一樣。

    「看樣子，這老爺子當初立志要把你培養成新一代的第一刺客了。」秦陽苦笑，「只是時運不濟，等你剛剛成為魂修，可他卻走了……對了，你的意思是說，蕭紫衣老爺子自己的戰魂，也是這種奇怪的‘玄鳥’？哈哈，估計我是天下第一個知道他戰魂類型的活人吧……不對，你是第一個，我是第二個。」

    當然，由此秦陽也終於明白，為何蕭紫衣的資質這麼好。畢竟，她早就經過了「刺聖」蕭紫衣的認可！

    秦陽由此也越來越堅信：收了蕭影清做小跟班，真的是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