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絕世武聖 作者: 暗黑茄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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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i511 2015-9-8 23:12: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8 635364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5
  第二十章 余通海

  武試第四關乃是考生之間切磋武藝,此刻,在一個圓形擂台下,通過機關木人房的考生整齊站立。而經過三關考驗,留下的考生已經從最開始的百數人減少到了三十多人。

  「哼,憑什麼就只有那許江第三關評了優秀,我看他當時和我們差不多,也快堅持不住了!」一個考生在隊列中小聲說道,語氣中滿是憤慨。

  「噓,小聲點,你不知道那許江是那個卦山派余長老看中的考生嗎?別說話了,免得引火燒身,反正除了他之外咱們都是上等評價,也不虧!」另外一人同樣小聲說道。

  剛好刑天便站在這兩人前面,而且以他淬體境的修為耳目清明,卻是將這話聽在耳中。

  此刻刑天心中一樣惱火不已,那機關木人房他可是有把握堅持到最後,畢竟淬體境武者可是擁有極強的肉體,雖然那許江似乎也淬體成功了,但刑天相信擁有紫葫蘆中紫水淬體的自己一定要強過對方。

  只是這是武試,對於這種結果刑天也無可奈何,刑天雖然小,但也懂得不少人情世故,那第三關的主考官明顯是在巴結討好余姓長老,所以才會如此,否則那許江不可能奪了第三關的第一。

  看到第四關要開始,刑天按下心中的各種念頭。

  這第四關卻是很簡單,那就是在場的考生抽籤兩兩對壘,比試武藝,贏者進階,輸者若是資質上佳,也可通過,但這種情況卻是極少發生。

  很快,抽籤結束,台上大牌子上掛出了對陣名單,刑天一看,卻是面色古怪,因為他竟然是和那長橋村的段明抽在了一起。

  一旁的段明此刻卻是面色有些難看,如果是一開始,他定然會幸喜異常,以為自己逮到一個軟柿子。只是這三關刑天所表現出的實力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他的預料,尤其是第三關,這刑天堅持的時間可是比他還要長。

  「不管了,我就不信那刑天能在一年時間裡超越我!」段明自我安慰道,只是他心裡實在是有些打鼓。

  瓦金村進入第四關的只有四人,除了刑天和許江,呂蒙也是運氣極好的走到這一關。許江的對手是狄家村的一個少年,看修為也有拳法第八重左右,實力不凡。而呂蒙的對手卻是一個少女,對方也是在第三關堅持到最後的五人之一,按照刑天的估計,呂蒙贏面不大。

  此刻,在擂台周圍也搭起了一些棚子,卦山派和其他門派的客人都在此觀看,只有到了這第四關他們才會來關注,一般來說,能走到第四關的,基本上天賦都不會差,所以很多門派便是在這一關開始挑選弟子。

  此刻余通海對著周圍幾個門派的外門長老和執事拱手,哈哈一笑道:「諸位,和往年的規矩一樣,烏門鎮的武試既然由我卦山派主考,所以我們擁有優先挑選權,那瓦金村許江天賦極佳,而且前面三關評定兩優等一上等,實是難得佳徒,余某便先行預定了!」

  在座的除了卦山派,還有綿山派,萬泉門,鐵劍門等門派的長老執事,聽到余通海的話,卻都是面色不愉。

  「余長老此言差矣,卦山派主持這烏門鎮武試是不假,但也不能強行收徒啊,若是那許江願投卦山派門下我們自然是不會反對,可若是人家不願意,又該如何?」說話的也是一名老者,這老者精氣內斂,底氣中足,顯然修為不俗,卻是綿山派的一位外門長老。

  綿山派也是家大業大,僅次於卦山派,因此這老者說起話來卻是沒有絲毫忌憚。

  有人帶頭,其他武門皆是符合響應。

  余通海冷聲笑了笑,卻是道:「若是那樣,我們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只是即便是鄉野少年,也應該知道人往高處走的道理」

  這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另外幾個門派的人皆是冷哼一聲,門派要延續和壯大,自然年輕一輩是相當重要的,每年大趙王朝的幾個門派都會因為擇徒這件事上大動干戈,久而久之,卻是積怨頗深。

  「哼,你余長老覺得那許江好,我還偏偏看不上,倒是這個叫做刑天的,第一關,第二關評定優等,第三關評定上等,也是一個不錯的料子,我看未必比那許江差,還可能要更好,余長老你獨看重許江,卻是忽略了其他人,眼光頗差實在是不敢恭維!」綿山派那老者似乎專門和余通海過不去似的,只是他這話一出口便看到余通海面色一變。

  一旁的常瑜和伯世平卻是暗道不好,余長老修為不低,但心胸卻未見得有多寬廣,平日裡最喜別人誇他眼光獨到,而那綿山派外門長老卻專門貶低其觀人的水準,這肯定會讓余長老大大的不高興。

  尤其是熟悉余通海性情的常瑜暗歎了一口氣,心道那刑天可能要被余長老記恨了,自然,於通海沒法子對付綿山派外門長老,卻可以為難那個叫做刑天的少年。

  果然,余通海此刻面色陰沉,卻是冷哼一聲:「哼,老夫不與你做這口舌之爭,看武試結果吧,若是那刑天通不過武試,你看人的眼光怕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吧!」

  說罷,卻是拂袖坐回座位,只是面色依舊陰沉。

  而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牽連記恨上的刑天也已經站在台上,對面便是長橋村段明。

  比武台下,長橋村的教武師傅王勝此刻是在給段明打氣。

  「段明,以你的實力足以擊敗這刑天,以八衝拳法猛攻,對方修煉的是五虎少陽拳,淬體效果不錯,但威力尚顯不足,八衝拳剛好可以克制對方」

  台上段明聽到這話,頓時心底生出了一股信心,卻是緊繃肌肉,大喝一聲,直接對著刑天攻了上去。

  八衝拳,和五虎少陽拳一樣是淬體拳法,但是注重殺傷力,拳法中招數皆是衝拳,施展開來彷彿莽撞猛牛,勢不可擋。

  這段明已然領會了八衝拳的真意,而且應該也將拳法修為練到了第八重,這一施展便是拳風呼嘯,台下的人看到也是暗自佩服。

  「此子不錯,這八衝拳早年乃是一位番外苦行僧所創,據說這苦行僧的修為已達『剛柔境界』,卻是創出了這一門八衝拳,在諸多淬體武學中,八衝拳絕對算是相當高明的拳法,算是淬體武學中拔尖的存在。而五虎少陽拳本是脫胎於純陽宗的少陽真拳,只是又加入了形意拳的要素,可惜卻是下等淬體武學,既無少陽真拳的淬體神效,也無形意拳的招式凌厲,太過平和中庸,光以拳法優劣來說,那段明卻是佔了優勢」大棚中,一個武門的執事沉聲說道。

  頓時不少人都是點頭附和,這位執事所言也的確是中肯,眼光獨到,沒有任何偏頗。

  只可惜他們並沒有看到之前三關的過程,否則便不會做出如此評斷。

  那位口出評論的執事也是心中暗喜,暗道替自己師門出了臉面,他正待端起一旁泡好的茶杯喝一口茶水潤嗓的時候,場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呼。

  抬頭一看,這位執事便是目瞪口呆,他看到台上施展八衝拳的那個段明被一拳打了下來。

  簡簡單單,一拳敗敵!

  「誠然,八衝拳固然是淬體武學中數一數二的拳法,但也要看施展的人本身修為境界,一個淬體境界的武者對付一個拳法八重的武者,即便是不動用武學,要取勝也不是難事!」卦山派的執事常瑜此刻說道,他負責第二關,卻是對刑天這名考生喜愛有加,此刻便脫口而出。

  殊不知他這番話卻是引起一陣躁動。

  「淬體境界?十五歲前便能步入淬體境界,這可是相當不凡了,難怪」一個武門的外門長老盯著準備下場的刑天,眼中精光閃現。

  「此子不凡,可稱得上佳徒!」另外一個門派的執事也是盯著刑天,心中已然有了收徒的意思。

  而這個時候,那位綿山派的外門長老卻是一拍大腿,猛的站了起來。

  「我就說那余某人眼光極差,如此良玉竟然視而不見,哈哈,這等佳徒你們卦山派不要,我綿山派要!」

  再看余通海此刻卻是面色陰沉,冷哼一聲道:「要收徒,也得等到武試結束!」

  之後他便不再說話,心中已然是將刑天記恨上了,好在之後許江上場,也展現出淬體境界的實力,余通海的臉上才略有好轉。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6
  第二十一章 小人

  擊敗段明,對於刑天來說實在是非常輕鬆的事,淬體境界的武者肉身強度便要強過普通人,再加上刑天每天都會喝紫葫蘆裡的水來淬煉身體,就是同樣是淬體初期的武者也不一定比得上刑天。

  而那段明還未淬體成功,輸在刑天手裡也不冤枉。

  通過武試第四關,對於刑天來說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即便是他生性較之同齡人要沉穩許多,但也不禁面露幸喜。

  只要再過一關,那麼他多年來的願望便會實現,一旦通過武試,他的人生將不再平凡,也不會像老爹一樣,一輩子和泥巴瓦場打交道。而如果要說的現實一些,只要通過了武試,老爹也能跟著自己享享清福,這才是刑天最為看重的。

  此刻和刑天一起闖過第四關的便只有一十七人,呂蒙果然是被那少女給淘汰了,只不過被淘汰的考生也沒有被遣散,此刻已經有一些門派看上了那些考生中天資上佳者,準備收徒事宜。

  能被武門看中收入門牆,通不通過武試卻已不重要了,一時間後面的考生群眾時不時發出驚喜的叫聲,顯然都是些被一些武門所看中的,只是對那些淘汰考生下手的多半都是一些小門小派,一些大門派卻是不屑為之。

  他們盯著的,卻是這十七個進入第五關的考生。

  和前四關相比,武試第五關沒有規定的測試項目,每年都是由負責武試的主考官來臨時決定,此刻當地父母官劉大人對著余通海一抱拳,道:「那麼就請余長老來決定這第五關的內容吧!」

  後者也是呵呵一笑道:「劉大人客氣!」

  說罷去是起身,雙足點地縱身一躍,竟然徑直躥起六七丈高,隨後落在那一十七名考生面前。

  此刻余通海渾身勁氣繚繞,衣衫鼓起,鬍鬚飄蕩,倒真有一番高人的姿態。自然看在那些考生眼中,都是一臉震撼,眼中充斥著羨慕之色。

  學武之人誰不是為了練成不世神功,高人一等。

  倒是刑天暗中將面前的余長老和老啞做了一番比較,當下便做出了判斷。

  老啞要強過這位余長老,那晚老啞和黑衣老人對持時所爆發出的氣勢,便比這位余長老強了一倍有餘。

  就在此刻,余通海掃視眾人一後沉聲道:「武試第五關內容,便是你們每人接我一招!」

  話音剛落,便是一片喧嘩之聲。

  「余長老,這這恐怕不妥吧,您的武學修為比這些考生不知高出多少,這些後生晚輩怎麼可能接下您的一招半式!」

  第一個跳出來說話的便是劉大人,這武試他可是負責人之一,如果出現了什麼漏子那余長老可以拍拍屁股走路,而他不行啊,到時候上頭肯定會怪罪下來。

  誰料余通海呵呵一笑道:「劉大人放心,老夫學武四十五載,出手早已隨心所欲,一會只會用半分力,而且不動用真氣,不會傷到這些考生的,畢竟其中也可能會有我卦山派將來的弟子!」

  「原來如此,那樣最好!」劉大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卻是鬆了口氣:「卦山派余長老能親自檢驗後生晚輩武學修為,實在是他們的福分,那麼就有勞余長老了!」

  「好說!」余通海哈哈一笑,眼角卻是泛出一絲冷色。

  遠處綿山派那外門長老見狀卻是冷哼一聲,對身邊的同門道:「這余通海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多半是因為咱們看重那刑天,所以才要故意為難那少年了!」

  「這老匹夫,簡直太不要臉」綿山派一位外門執事眉頭一橫便要上前,卻是被那老者拉了回來。

  「你現在去說,那余通海會承認嗎?呵呵,這件事早在我預料之中,我剛剛故意用這叫做刑天的少年為話題挖苦那余通海,就是讓他去故意刁難那少年,這樣一來,便是絕了這少年拜入卦山派的可能,在場的諸門諸派,也只有我綿山派能和卦山派相提並論,自然他只能拜入我們綿山派了!」老者老神自在的說道,那位同門執事一聽慢慢琢磨一番也覺得是這麼回事,趕忙道:「還是長老您英明啊!」

  「呵呵,而且我還要看看這余通海會怎麼做,如果他做得過火,只會惹人詬病,損了他卦山派的聲譽,我這一招可是一箭雙鵰!」

  不遠處,卦山派外門執事常瑜此刻也是一臉焦急,他自然也看出來余通海的打算,倒是一旁的伯世平小聲道:「常師弟,莫要擔憂,余長老自有分寸!」

  此刻場上,余通海讓人用白石粉畫了三丈大小的圓圈,他散去渾身勁氣,沉聲道:「待會兒一個一個上來,我只出一招,不管你們是如何拆解,是躲,是避,是對攻還是其他招數,總之只要能在我一招之下不被打出這個圈子便算是過關,否則便是淘汰,都聽懂了嗎?」

  下面眾多考生皆點頭稱是。

  「好,一個一個上吧!」

  說完,余通海站在圓圈中央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排在第一個的考生見狀只能硬著頭皮站進了圈子。

  這個考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材極為壯碩,不過在余通海面前卻是膽顫心驚,他站到圈子裡便渾身不自在,似乎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便在此刻,余通海眼皮微微一動,抬手一掌便打了過來。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掌,卻是讓這考生心神大駭,只覺這看似平凡的一掌似乎可以將自己週身都籠罩一般,無論如何躲避,如何拆解都逃不過這一掌,下一刻,他只能下意識舉臂格擋,卻是感覺一股大力傳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圈外地上。

  他猶自迷糊,但是其他人卻是看的真切。

  刑天看到這一掌也是暗自佩服,心道果然不愧是名門大派的長老,簡簡單單一掌,卻是包含許多變招,更是可以將對方的動作封死,倘若是自己遇到了這一掌,估摸也和那考生差不了多少。

  被擊出圓圈之外,自然是被淘汰,那考生一臉沮喪,欲哭無淚,只能是黯然退開。不過很快,便有一個小門派找到他,要收他入門,那考生這才轉憂為喜。

  接下來上去的是一個少女,卻是先對著那余通海躬身行了一禮,結果同樣一掌,她竟然是以一守招擋了下來,過關成功。

  只是一些武學修為高深的人看來,這一掌明顯沒有剛剛那一掌的威力大。

  如此一來,不少人便心如明鏡,那綿山派幾人小聲道:「這哪是考武功,對他余某人恭敬行禮便網開一面,不然便一掌推出圈外,簡直是小人行徑!」

  「幾位這話可就說得有失偏頗了,余長老他這是在考驗這些後生晚輩的武德,畢竟除了武藝尚佳,也需要品格端正,若是不懂如何尊師重道,敬畏長輩,這樣的人將來怕是會墮入邪道,余長老所想,幾位怕是有所誤解!」一旁伯世平緩緩走了過來,他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倒是讓人難以辯駁。

  考生中,也有不少精於人情世故,上場便對余通海恭謹有加,如此一來倒是有不少考生順利過關。當然,也有一些榆木疙瘩,或是忘了,又或是壓根沒想到行禮,於是皆是被一掌拍出圈外。

  「後生晚輩許江,見過余長老,長老親自考驗我輩武功,實在是我等天大的福分!」

  輪到許江上場,後者自然早就看出余通海喜好面子,所以他竟然是行了跪禮。果然,余通海十分『欣慰』的一笑,卻是連聲道了三聲「好!」

  結果自然是簡簡單單一掌,那許江是輕易化解,順利通關。

  終於,輪到刑天,余通海此刻面上的笑容瞬時收斂,卻是眼皮耷拉,與剛剛那和藹可親之相判若兩人。

  見狀刑天心裡咯登一下,只是表面上並沒有缺了禮數,上前躬身行禮道:「後學刑天,見過余長老!」

  那余通海也不答話,只是從鼻孔裡噴出了一聲輕哼,算是應答,下一刻,卻是抬起手臂,一掌擊出。

  這一掌,卻是比之前應對其他考生所用的掌力還要強了一分。余通海心中的打算的確是要為難一下這個刑天,借此給那綿山派的人一個難堪。試想一下,如果這刑天沒有通過武試,以綿山派的地位,也不會去收一個沒有通過武試的人入門,否則便算是自降了身份。

  況且在他看來,這刑天雖然對自己也算是恭謹有禮,但和許江那種大禮還是差了很多,又聽說許江和這刑天似乎不合,愛屋及烏之下,對刑天便有了看法。所以從一開始,他便沒有想過要讓對方入卦山派。
本帖最後由 劍氣天下 於 2015-9-13 09:31 編輯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6
  第二十二章 淘汰

  因而余通海這一掌,卻是比之前所施展的要強了許多,即便是淬體境小成,甚至是大成的武者,也難以抵擋,只能是被打出圈外。

  看著迎面而來的一掌,刑天頓時感覺週身都被罩入這一掌當中,無論怎樣都難以躲開,除非是後退。

  只是若後退,便意味著會退出圈外,無法通過武試。

  刑天並非是懵懂無知的少年,武者以武展心境,這余長老剛剛出招沒有一絲留情,分明是針對自己,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是刑天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

  一瞬間,他也被激起了一絲火氣,而且事關能否通過武試,他卻是急了。

  腦中千回百轉,無數自己學過的招數湧現出來,刑天發現若是以五虎少陽拳對拆,根本不可能抵擋,好在一瞬間他想到『虎遊山』這門武學中有一招猛虎撲食,卻是以攻對攻的打法,面對這一掌,刑天所能想到的唯一破解招數便是猛攻!

  說時遲那時快,刑天渾身筋肉瞬間緊繃,隨後雙腳蹬地,勾指成爪,直接彷彿猛虎下山一般,向余通海攻去。

  「放肆!」

  余通海眼睛一瞪,心中大怒,原本他只是要為難一下這個考生,讓綿山派的人落些面子,卻是沒想到這考生竟然敢和自己對攻。

  這在他眼中乃是大不敬的舉動。

  只是他完全忘了,之前他余某人曾親口說過,無論是躲避,招架還是對攻,只要能守住這一掌而不出圈者便是通過這最後一關,可之前的考生沒有一個敢出手對攻,唯獨這個刑天這麼做了,這卻是讓余通海感覺這少年折了他的面子。

  所以余通海很惱火,只是他雖然睚眥必報,卻是又喜好臉面,自然不會當場發難。今時今日他早已經突破淬體境界,步入調息境,而經過十幾年苦練內功,也突破到更為強橫的開穴境大成,對於真氣的運用已然是爐火純青,心念一動,卻是在掌心彙集了一絲真氣,然後變換掌法一掌拍到了刑天胸口。

  他這動作極為隱秘,誰都沒有察覺,而且以他的武學修為,要對付剛剛淬體初期的刑天卻是易如反掌。

  如此一來,刑天只感覺對方瞬間變換掌法,下一刻便是心口一痛一麻,隨後天旋地轉的落到圈外。

  噗通一下,刑天重重落地,只感覺渾身筋骨疼痛,而他卻是全然不顧,只是心中沮喪莫名。

  落到圈外者,便意味著淘汰。

  也就是說,他刑天,第四次參加武試依舊沒有通過,而今年他已年滿十五歲,卻是不能再參加武試了。

  一瞬間,刑天只感覺萬念俱灰,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這一天,沒想到在距離夢想如此接近的時候,卻又被無情的淘汰。

  這便是天意嗎?

  便在此刻,遠處一個老者怒聲道:「余長老,你這一掌分明故意加了力道,連我都難以應付,別說一個小輩了,以你如此身份為難一個小輩,實在是有些自降身份,讓人不齒!」

  說話的自然是綿山派那位長老,說實話,他也沒想到余通海竟然真的能拉下老臉如此為難一個晚輩。不過他早就等這個責難對方的機會,是以刑天剛被擊出圈外,他就出言說道。

  頓時附和聲四起。

  「左不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看這考生已步入淬體境初期,所以就想試試他的極限如何,卻是沒想到還是讓我大失所望,雖然他資質一般,不過以他這般年紀能淬體成功,也算不錯了,我想到時也可以進入卦山外門做一名雜役弟子」余通海一臉正色的說道,他話說的很明白,之所以出重手,卻是為了檢驗考生的極限,而且也放出話可以收入門牆,其他人也挑不出什麼理來。

  只是誰都知道,外門雜役弟子乃是門派內地位最低的那一類弟子,雖然也算是弟子,但更像雜役,連記名弟子都不如。

  「雜役弟子,哼,你余大長老倒是夠慷慨啊!」綿山派長老冷哼一聲:「誰不知道雜役弟子和下人無異,成天幹活又哪有時間練功,卦山派這般收徒,實在是讓左某佩服!」

  此刻刑天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余通海明顯是故意針對自己,雖然不知對方究竟為什麼要如此做,但大丈夫在世又怎可能被人輕視?

  尤其是對方明顯偏袒許江,更是讓刑天心生不忿,一個入室弟子,一個雜役弟子,相差巨大,一時間熱血上湧,起身道:「謝余長老好意,只是後學刑天鄉野草賤,怕是難以高攀卦山!」

  說罷,眼睛直勾勾看著對方,之前的恭敬也是蕩然無存。

  「住口,刑天,你怎麼敢這麼跟余長老說話,余長老答應收你入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你竟然給臉不要臉,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難登大雅之堂!」許江此刻卻是跳出來怒斥道,他早就記恨刑天,此刻出口更能巴結餘通海,自然是毫無顧忌。

  「無妨,我自然不會和小輩計較,只是他既不願入卦山派,我也不好強人所難,左不周,你們綿山派不是對次子情有獨鍾嗎?倒不如將他收入門牆,我在這裡也恭喜你得到佳徒。」余通海面上豁達一笑,心中卻是冷哼一聲,暗道次子已經被我用真氣打入體內,用不了多少時日,便會破壞體內諸脈,等同於廢人一個,今生今世再無突破可能,你們綿山派也只是收了一個廢物而已。

  一想到那左不周到時候吃癟的樣子,余通海心中便是一陣爽快。

  「好」那叫做左不周的綿山派外門長老便要應下來,雖然這個叫做刑天的少年並未通過武試,但其天賦顯然不錯,收入綿山派也是綽綽有餘。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左不周突然一愣,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片刻後他是面色古怪,神色千回百轉,籌措半響後竟然是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低聲道:「罷了,這考生看來和我綿山派無緣!」

  說完,竟然是半閉眼睛,不再說話。

  這倒是讓不少人心中猜測,怎麼說這叫做刑天的考生都算是上乘天資了,收入門徒也在情理之中,為何綿山派會突然打退堂鼓?

  百思不得其解下,其他門派倒是感覺情況有些怪異,原本有些收徒心思的人也都是按兵不動,一個個都是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刑天。那余通海見狀心中一驚,不過他卻是以為綿山派左不周看出了自己打入這考生體內的那一道真氣,所以才放棄,心裡想著的是這左不周眼力倒是毒辣的很,今後自己還得勤修內功,免得日後被這左不周比了下去。

  至於刑天,他卻沒有再看一眼。

  許江此刻恭敬的站立在余通海身後,一臉冷笑的看著刑天,雖然不知為何沒有門派理會對方,但這種情況卻是許江樂於看到的。

  「武試沒通過,又沒有被各大門派看中,這刑天是真的完了這樣也好,以後要對付刑家,簡直易如反掌!」許江此刻是毫不顧忌的將心中的恨意釋放出來,甚至他已經計劃好,只要武試一結束,便幫助爹奪走刑家的瓦場,沒了瓦場,刑家父子怕只能乞討求生了。

  武試繼續,因為前車之鑒,後面的幾個考生對余通海皆是恭敬有佳,竟然是全部通過了武試,一時間皆大歡喜。

  而此刻,刑天卻是一臉恍惚的退到場外,不少人向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只是卻沒有一個人為他打抱不平。

  刑天的心情極度低落,他本以為可以百分之百通過武試,然後改變命運,讓老爹跟著自己享享清福,只是到頭來還是鏡花水月,一切希望都化為泡影。

  甚至沒有一個門派對他感興趣,本來剛剛綿山派說要收他入門,著實讓刑天高興了一下,只是對方竟然臨時改變主意,又讓刑天的心跌入谷底。

  「本次武試就此結束,余長老,還有其餘門派的長老,執事,今日我劉某人做東,諸位可是要賞臉大駕光臨!」最後一關考完,負責本次武試的那個劉大人卻是鬆了口氣,這種差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好在是順利結束。

  「這次我綿山派還有要事,這宴席就不參加了,告辭!」左不周說完,意味深長的瞧了余通海一眼,卻是帶著門人轉身離去。

  這更加讓余通海認定,對方是看出了自己的手法,心裡卻是暗道對方莫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吧,只是這件事自己做的隱秘,對方如果說出來,自己死不承認便好。

  想到這裡,余通海卻是冷笑一聲,跟著劉大人等人赴宴而去。
本帖最後由 劍氣天下 於 2015-9-13 16:49 編輯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7
  第二十三章 峰迴路轉

  刑天此刻是心灰意冷的離開武試場地,這個時候,沐海風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卻是一句話沒說。

  最後一關的整個過程沐海風都是看在眼中,以刑天的修為通過武試應該沒有任何懸念,誰曾想最後竟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卦山派外門長老余通海何等身份,別說刑天,就是沐海風自己也是決計招惹不起的,所以他知道,刑天即便是遇到了不公的遭遇,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

  「沒關係,刑天,你怎麼說都是淬體境武者,將來修為穩定之後,找一個鄉下教武師傅的活兒還是不在話下,回去休息吧!」終於,沐海風似乎覺得什麼也不說也不好,於是想了半天才如此說道。

  刑天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刑天知道這件事自己即便是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也無處伸冤,他還知道,這件事的根源是什麼。

  「如果我有實力,那余通海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對我!」刑天攥緊拳頭,傳來了咯吱咯吱的響聲,似乎此刻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發洩心中的憤恨。

  回去的路上,刑天刻意避開了其他人,他想一個人靜靜,思考今後的路。或許就像是沐海風所說的,以自己的實力,去做一個教武師傅也不錯。

  按照武試的規則,第二日會『放榜』,將武試結果以及武門收徒的情況公佈於眾,所以所有的考生都會在烏門鎮再滯留一夜。自然,即便是要連夜趕回去,天黑前也不一定能回去。

  走在青石鋪成的路上,看著道路兩邊各式小攤和路上行走的路人,刑天的心情才逐漸好轉了一些,短短時間裡,刑天想了很多。

  不通過武試又怎樣?

  不拜入名門大派又怎樣?

  三個多月前的自己只不過是拳法第四重,連參加武試的資格都沒有,而現在,已經是淬體境初期的武者了。

  想到那個神秘的紫葫蘆,刑天原本沉寂的心卻是又泛起了一絲漣漪。

  「在鄉下教授他人拳法也不錯,至少賺到的錢可以讓我和老爹舒舒服服的生活,老爹也不需要那麼辛苦了!」刑天灑脫一笑,自顧自的說道。

  他本就是鄉野少年,瓦匠的兒子,自然所求不多,即便是那余通海如此的不公平對待,對於刑天來說,過些日子也能付之一笑。畢竟在刑天看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例如老爹,例如,玲瓏想到那白衣如雪,玉指撫琴的少女,刑天只感覺一陣幸福,雖然只分開了兩天,但此刻刑天恨不得馬上飛回去。從懷裡取出對方所贈的香囊,嗅到玲瓏草的香味,刑天心中百轉千回,一時間只覺得什麼武試,什麼門派,都不如那一個小院中午後的琴聲來的重要。

  香囊代表著的是一份情誼,刑天懂得其中的含義,他和玲瓏在相見之初就似有心有靈犀一般,很多話,不需要講明,兩人便可會意。所以刑天知道,玲瓏對他有情,而自己也早就對她有意。

  「若是成為像沐海風那樣的教武師傅,攢幾年錢,要娶她,應該也可以了吧!」刑天癡癡一笑,看到香囊,今天一切的不快似乎都煙消雲散。

  「明天大早,我就回去!」刑天打定主意,便要回到自己歇息的驛站,便在此刻,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

  「世間情事多愁離,可見天道不公,又哪管他郎情妾意,鏡花水月皆成空,苦歎一生,難覓佳影,千百玉露落,一杯黃土伴金風!」

  這聲音似是朗讀,但字字腔調如同吟詩,高低頓挫,只是這若是詩詞,也未免太過普通,倒像是田間農夫的拙作。

  而這聲音又非常大,嘹亮無比,震的屋簷鳥兒展翅飛,引得路人側目看。卻見一藍衫漢子,就在路邊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塵土,一手捋著鬍鬚,一手玩著幾枚髒兮兮的銅錢,猶自長歎。

  「神經病!」一位出來買菜的大嬸小聲說道,剛剛藍衫漢子這一嗓子,她險些嚇得將手裡一籃雞蛋丟出去,罵這一句算是輕的了。

  周圍的路人見是一個有些瘋癲的漢子,都是繞道而行,倒是刑天似是聽出了其中的一些惆悵,又看到這藍衫漢子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兩條腿竟然是邁不動步了。

  刑天記得這個藍衫漢子,之前在武試的時候便出現過,當時自己還懷疑對方是某門派的武者。

  「這位先生,有事?」

  刑天和對方對視了幾個呼吸,卻是有些招架不住對方那眼神,只能先行一禮,出聲問道。至於為什麼要理會對方,也是因為對方一直看著自己,那眼神,以及眼神中的迫切和某種難以言明的慾望,實在是讓人有些發毛。

  「嗯,有事!」藍衫漢子笑瞇瞇言道,眼神依舊:「我來給你算一卦,如何?」

  算卦?

  刑天有些愣神,想到在武試現場這藍衫漢子如同鬼魅一般消失的手段,卻是沒有快步離開,想了一想,反而是湊了過去,然後蹲下說道:「事先聲明,我沒錢!」

  刑天說的是大實話,這次出來,身上分文未帶,反正沐海風那裡管飯。

  藍衫漢子同樣一愣,似乎沒想到刑天會這麼說,他想了想,手指輕掐幾下,回答道:「本來要收,只是我剛算了一卦,你的確是身無分文,我又是那麼樂於助人,所以這卦資嘛,就算了這裡說話不方便,你跟我來!」

  說完,這藍衫漢子左右看了一眼,起身向一個無人小巷走去。

  樂於助人?鬼才信!

  刑天心中暗道,只是這藍衫漢子似乎有些來歷,刑天想來想去,這烏門鎮人多,也不怕對方對自己怎樣,所以是跟了過去。

  小巷中,藍衫漢子回頭盯著刑天半響才道:「你這人先天有損,本因淒苦一生,且命不過四十,只是運勢變化,你半路得遇奇物,用其補損,這才轉危為安,但是」

  刑天聽對方說的一套一套的,已經是有些信了,畢竟這藍衫漢子說的基本和自己的經歷相同,尤其是自己得到紫葫蘆的事幾乎無人知道,對方竟然也能推算出來,說不得還真是有些本事的人。

  不過對方那一句「但是」卻是讓刑天心裡咯登一下,便情不自禁的問道:「但是什麼?」

  「自然是你之後的命理,我不用說你也知道,你命犯小人,前途堪憂,即便你願息事寧人,有些人也不見得會放過你」藍衫漢子慢悠悠的說道。

  刑天一琢磨,自己的確是犯小人啊,如果不是那許江,不是那個狗屁余通海,自己肯定也能通過武試,現在指不定在哪慶祝呢。而且經藍衫漢子一提醒,刑天也反應過來,那許家因為許江拜入卦山派而得了勢,肯定會對自家瓦場下手,到時候怎麼辦?

  想到這裡刑天臉色一寒。

  抬頭一看藍衫漢子一副得意的模樣,刑天心中一動,卻是躬身又行了一禮:「還求先生教我破解之法!」

  刑天不傻,既然對方點明了這些,那自然是有辦法幫自己化解的。

  藍衫漢子呵呵一笑,似乎早就等著刑天求他:「還算機靈你倒是無需擔心,你命中注定有貴人相助,這一劫自然可以化險為夷只是這貴人,卻需要一個徒弟來傳承衣缽,你如果拜那貴人為師,對方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

  這話說的刑天是目瞪口呆,看著藍衫漢子那坦然自若的模樣,哪還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只是刑天還從沒有見過這麼臉皮厚的傢伙,竟然是自稱貴人,而且收徒就收徒,卻又是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

  這個時候刑天也看出來了,這藍衫漢子肯定是來歷不凡,說不定是來自於某門派,而且是從武試的時候就盯上自己了。此番自己正愁沒出路,如果能拜對方為師,也算是峰迴路轉,總比自己就這麼灰溜溜回去要強,即便對方身後只是一個小門小派,那對於自己也是賺到了。

  一時之間,心念千轉,刑天做了決定,他也是乾脆,卻是真的跪在地上行了一個拜師大禮。

  藍衫漢子臉上笑容更勝,就這麼站著受了刑天這大禮,之後才伸手扶起刑天。

  「你不想問問你的師承是何處嗎?」藍衫漢子笑道。

  刑天一拍腦門,道:「還請師傅明示!」

  此刻,藍衫漢子換上一臉肅容,卻是朗聲道:「為師乃卦山曲沖!」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7
  第二十四章 卦山曲沖

  夜深,刑天躺在客棧的大通鋪上,眼睛圓睜,盯著天花板。

  周圍都是同村少年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只是刑天卻是充耳不聞,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下午發生的事情。

  自己稀里糊塗拜了個便宜師傅,卻沒層想對方竟然也是卦山派的人,而且刑天還知道,當時那綿山派外門長老左不周有意收自己為徒卻臨時改口,便是自己這位便宜師傅搞得鬼。

  「當時為師情急之下,只好用傳音入秘的功夫告訴那左不周不要與我爭強徒弟,還許諾了他一個好處,那左不周這才臨時改口,否則哪有現在你我師徒之緣!」曲沖如是說。

  對於卦山派,刑天心中印象極差,只不過按照曲沖所說,卦山家大業大,出一兩個品性差的也是在所難免。刑天一琢磨也明白是這麼回事,卻是暗道天意難測,沒想到自己轉來轉去又轉回到卦山派了。

  當然,刑天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想到了這事情當中的蹊蹺,就問師傅為什麼不在武試現場出現收自己為徒。結果後者卻是搖搖頭,說他本沒打算下山,卻是在此之前卜了一卦,卦中說他只有下山才能覓得佳徒,所以才臨時出來,又因為一些原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至於刑天的其他疑問,諸如為什麼會找到自己來當徒弟之類的問題,曲沖皆是以一句不可說為搪塞之詞糊弄過去,最後刑天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大騙子。

  所以回來後,刑天都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那余通海雖然心胸狹隘,但卻是一派高人的模樣,哪像自己這位便宜師傅,衣服褶皺,邋裡邋遢,喜好算卦,收徒收得都是那麼猥瑣,實在是天壤之別,刑天想著,就算對方是騙子,自己也是身無分文,大不了是白磕一個頭,騙不走自己什麼。而若倘若自己拜的這位師傅不是騙子,真的是卦山派的人,那自己也算是有了一歸宿,一個靠山。

  不知不覺便是後半夜,刑天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眾人洗漱完畢練過早操,便聽到外面一陣敲鑼打鼓,出去一看卻是官府放榜的人來了。

  幾個官家打扮的漢子有的敲鑼,有的則是將一張張紅底大紙貼在外面的告示牆上,人剛走,便被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圍了個水洩不通。

  兩張大紅榜,一張寫著的是通過武試考生的名單,而另外一張寫著的是被某門派收入門牆的名單。

  顯然第二張上的人名要多了不少。

  「果然,果然有我,哈哈,雖然沒通過武試,但我還是被鐵拳門收之門下成為記名弟子!」一個壯碩的少年看到榜單上自己的名字哈哈大笑。

  頓時一旁便有人開始恭喜,一片喜悅。

  「田兄弟,你被萬泉門收入門下,雖然只是外門弟子,但這也是一步登天了,日後可要多多照顧我等兄弟啊!」

  「那是自然,哈哈!」

  有人喜自然有人憂,那些在兩張紅榜上都找不到名字的考生只能是長歎一聲,年紀不足十五歲的是暗下決心,來年定要努力,而那些已過十五歲的,卻是心灰意冷,這道坎兒邁不過去,那就是平凡一生。

  刑天看著兩張紅榜,上面皆沒有自己的名字。

  「果然,那傢伙是一個騙子!」刑天只道自己信錯了人拜錯了師,卻是回去收拾包裹,也不隨沐海風,而是獨自向瓦金村方向走去。

  只是剛走出烏門鎮,便遇到一身藍衫的曲沖坐在路邊,似是在等著自己。

  看到對方,刑天便氣不打一處來,打算徑直走過去。

  「你認為我是個騙子?」曲沖突然開口道。

  刑天停步,雖沒回答,但表情已經是道出了他的心聲。

  曲沖呵呵一笑,並不答話,緩緩起身,下一刻腳下風起,吹起一股灰塵,再看對方竟然是蹤跡全無。

  刑天大吃一驚,腳底板直接冒出一股涼氣直衝頭頂,這大白天的,一個活人竟然從自己眼皮子地下不見了,莫非是鬧鬼?

  不過很快,刑天便聽到自己身後有人道:「我曲沖收徒全憑喜好和緣分,什麼武試,什麼天資都是狗屁,我若看你順眼,便是瘸腿瞎子也照收不誤,我若看你厭煩,哪怕你天資卓越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刑天回頭一看,赫然看到曲沖站在自己身後,若對方不是鬼神,那便是身負極高的輕功步法。

  這一下刑天是有些激動了,暗道自己實在是笨啊,即便這人不是卦山派的,但只要能教自己武學便足夠了。想到這裡,之前心中的一些不快也都煙消雲散。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中懷疑,若是不給你來點真本事,你怕是還會懷疑我是一個滿嘴胡言亂語的江湖騙子!」曲沖似是生氣,隨後衣袖一抖,伸指勾抓,幾丈外的一塊足足有百斤重的巨石竟然是憑空飛起,下一刻曲沖變爪為掌,猛然拍出,卻見一道掌印落在那巨石上,深深的凹陷下去,下一刻裂痕四起,巨石轟然碎開。

  這般手段直接將刑天震的無以復加,他也算是見識不凡,曾經見過老啞和黑衣老人對攻,但曲沖這一手明顯比那二人還要高明許多,至於余通海之輩,更是不能和其相比,一時間刑天目瞪口呆,驚的說不出話來。

  「記住,是為師收你為徒,不是卦山收你,雖然嚴格來說你也是卦山弟子,卻並非那外門之人可比算了,這些破事以後再和你細說,為師這便隨你回家,跟你父親道明,免得到時候說我騙走他兒子!」曲沖說完,卻是邁步向前走去,刑天回過神來也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刑天也算是明白了不少事情,自己這個莫名其妙就認下的師父的確是有真本事,只是如此高人,又為何非要找自己當徒弟,實在是讓刑天有些不理解。

  每當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曲沖總是以一句不可說為理由搪塞過去,或許最後實在是被問煩了,他才道:「我說了你也不信,萬事皆由天定,我精通卜卦問天之術,知道你我注定有一段師徒緣分,否則你小子就是在我門前跪上三年,我都不會收你!」

  回瓦金村那十幾里路,刑天都是和他這師傅東聊西扯,曲沖雖是師父但毫無架子,和刑天是極為投機,兩人雖只是相識一日不到,但這十幾里路走下來,卻如同多年的師徒一般熟絡了。

  刑天知道自己這師傅修煉了許多高深的武學,其中更有一門『問天神算之法』,卻是可以未卜先知,斷人前途命運,自然,對此刑天不怎麼信,曲沖也只是笑著道,說等你學了這門功法便知道其中的奧妙了。

  「對了,差點忘了!」半路上,曲沖似是想起了什麼,以掌心貼在刑天心口,隨後提手一拉,便扯出一道灰色真氣。

  「那余通海實在是卦山的敗類,竟然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法,他偷偷打入你體內的這道真氣會不斷的腐蝕你的經脈,若非遇到我,不到半年,你就會變成一個廢人!」曲沖隨手一握,只聽彭的一聲,那道真氣便被碾碎。

  得知自己竟被人不知不覺中打入一道真氣,刑天也覺得是後怕不已,同時也是憤怒難當。仔細一想刑天也大致猜出當時余通海的想法,卻真的是小人行徑,令人不齒。

  「這件事為師不會親自出手幫你,等你修為變強後,自行找那余通海報仇即可!」曲沖毫不在意的說道,他知道,自己這徒弟需要磨練,余通海便當是一個磨刀石。

  刑天會意,卻是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之間,兩人便到了瓦金村外。

  「師傅,這就是我住的村子!」刑天指著不遠處的村落道,此刻他頗為感慨,離開三天,不知老爹可好,玲瓏可好。

  「嗯,這地方山清水秀倒也清雅,只是以後你隨我學藝,可能有些日子不能回來了,這也是我跟你來的原因,怎麼也得讓你後顧無憂才好!」曲沖猶自言道,卻是邁步走進了村子。

  還別說,曲沖明顯是第一次來瓦金村,卻是彷彿熟知村中佈局一般,逕直走到刑天家的破落小院。

  小院木門大開,顯然有人在家。

  「爹,我回來了!」刑天邁步進了院,果然看到老爹在院中擺弄一些制瓦工具。看到自己兒子回來,刑遠山自然是一臉驚喜。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又看到刑天身後跟進來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年紀的藍衫漢子,卻又問道:「刑天,這位先生是」
本帖最後由 劍氣天下 於 2015-9-13 09:33 編輯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8
  第二十五章 難覓佳影

  自家小院中,刑天將武試的情況大致講述了出來,自然,對於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卻是隻字沒提,也是怕老爹擔心自己。

  而得知那藍衫漢子便是刑天拜的師傅後,刑遠山也是老懷大慰,他活了大半輩子,自然也有些看人的經驗,那藍衫漢子雖然衣衫破舊,但相貌堂堂,隱有不凡之氣,對於刑天來說絕對稱得上是良師。

  這個時候,曲沖卻是對刑天道:「徒兒,為師有些話要對你父親言明,你先到屋外去吧!」

  看著自己老爹也對自己點點頭,刑天只能應了一聲,走出房間。

  很明顯師傅有些話要單獨和父親說,刑天雖然有些好奇,但也不能違逆的長輩的意思。看了看天色,想著屋中兩人指不定談論多久,刑天便直接出門,向玲瓏所住的小院走去。

  一別三日,刑天發現自己越發的想要見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即便只是聽她撫琴,也是極為美妙的享受。

  輕車熟路,到了玲瓏居住的小院,只是院門緊閉,上面卻是掛著一個銅鎖。

  「不在家?」

  刑天一愣,便想著改日再來,這個時候剛好從一旁走來一個村婦,見到刑天卻是笑道:「這不是老刑家的兒子嗎?」

  這村婦刑天也認識,乃是同村,夫家姓郭,可惜早亡,只留下孤兒寡母,大家都叫他郭大嫂,當然,刑天這一輩只能叫郭大娘。

  「郭大娘好!」

  「你這是要去找這戶人家嗎?」郭大娘似是看出了刑天的意圖,卻是小聲道:「你還不知道啊,這戶人家三天前便搬走了,我早就說這戶人家那兩個姑娘來的古怪,這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搬走了?

  郭大娘後面的話刑天一句都沒聽進去,卻是腦子嗡的一聲,心中一個勁的往下沉,等到應付那好事的郭大娘離開,刑天才緩緩走到小院門前,隨後從懷裡取出一把鑰匙。

  這鑰匙是很早之前玲瓏送給他的,當時玲瓏開玩笑說若是她有一天搬走了,便將這小院送於刑天。

  卻沒想到,當時這玩笑竟然成了真。

  刑天想不明白,玲瓏為何要搬走,即便要走,也應該提早和自己說一聲,又為何當日臨別之際說要等自己?

  還是說玲瓏突然遇到了什麼急事,不得不走,若是如此,那三日前也應該告訴自己才對。

  難道是不能言明的苦衷?

  突然之間,刑天想到前些時日玲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愁容,心中更是篤定了這種猜測。

  心煩意亂之下,刑天將鑰匙伸入門鎖扭動,就聽喀拉一聲,銅鎖打開。

  刑天推門而入,依舊是那個乾淨的小院,只是此刻許多東西已經被收拾走,例如石桌上的茶具,例如古琴。

  屋內也是如此,傢俱都在,但是一些小東西卻都被收拾走了。能感覺出來,這裡的主人並非一時離開,而是真正的搬走,不會再回來了。此外,刑天還在屋中的桌子上看到了這個小院的房契,明顯是玲瓏留給他的。

  一時間,刑天只感覺到一陣冷清,心中煩惱異常,同時充滿了疑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刑天環顧四周,昔日他和玲瓏在此談笑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卻沒想到短短三天,竟然是物是人非。

  刑天朋友不多,在他心裡,玲瓏是除了老爹之外最重要的人,更別說還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愫,一時間他是雙目茫然,呆立當場,心亂如麻。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推門聲,刑天聽到後猛然跳身出去,只是看到外面進來的是師傅曲沖後,原本滿是期望的眼中再次暗淡了下來。

  「世間情事多愁離,可見天道不公,又哪管他郎情妾意,鏡花水月皆成空,苦歎一生,難覓佳影,千百玉露落,一杯黃土伴金風!」曲沖背著手猶自長歎,這首詞刑天在先前聽過,只是此刻一聽,卻是從裡面聽出了一些端倪。

  「師傅,莫非你早就知道」刑天心中一動,想到曲沖的能耐,卻是湧起一絲希望。

  曲沖點了點頭,卻是緩步走進來道:「我見你之初就動用問天神算之術替你卜過吉凶,這情字乃是你的劫數,聽為師一言,這件事就此放下吧,不要再追究,這樣對你才是最好。否則即便你再怎麼掙扎,以人力也難以改變命數,到頭來只能落得黃土金風,淒苦一生!」

  刑天一愣,他沒想到師傅會這麼說,只是刑天性子執拗,認死理兒,先天不足尚且苦修武學,他認定的事又怎麼可能那麼簡單的放棄?

  再說,就算放手也得分什麼事,玲瓏的事,刑天放不下,即便是殺了他,也放不下。

  想到這裡,刑天也不多說,卻是對著曲沖納頭就拜,而且是一拜不起,匍匐跪地,恭敬無比。

  刑天知道,這個時候,只有曲沖才能幫他。

  如果說之前刑天拜師還有一分雜念的話,那麼此刻他這一拜卻是真心實意。

  曲沖是連連搖頭,一臉苦色,也不說話,刑天也倔,就此跪地不起,一對師徒便是這般僵持了起來。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天色已暗,刑天保持那個姿勢動也不動,終於到了三個時辰後,曲沖才彷彿做了什麼決定一般,長歎一聲。

  「罷了,我這人沒有那麼多講究,這麼多年什麼出格的事也做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回。你磕頭,就是我的徒弟,我若不幫你,誰幫你?」

  次日清晨,曲沖和刑天這師徒二人便離開了瓦金村,臨走的時候刑天給自己老爹磕了三個響頭,而刑遠山知道自己兒子要隨師傅外出學藝,自然是很興奮,昨天也不知道曲沖和他單獨說了什麼話,總之刑遠山囑咐兒子,一定要聽師傅的話。

  「小天,記住,恩師為父,在外,曲老哥就是你第二個父親,你一定要聽話,你若不是不尊師重道,我第一個不答應!」

  想到會有幾年見不著兒子,刑遠山也是有些不捨,可以說是千叮嚀萬囑咐,直到刑天和身影離開瓦金村,刑遠山一眼老淚才順著臉龐流淌下來。

  刑天何嘗不是如此,曲沖見狀卻是道:「徒兒莫擔憂,我偷偷給你父親卜了一小卦,你爹以後倒是有不少好日子,反倒是你,真的下決定了嗎?」

  刑天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卻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曲沖見狀,也是知道自己這徒弟心意已決,才緩緩道:「就如同為師昨夜說的,那叫做玲瓏的少女來頭極大,命相極硬,雖然與你會有一段交集,只是你與她命中注定難以成雙成對,既便如此,你還非要去找她嗎?」

  刑天依舊點頭。

  「好,為師用問天神算法,已知道她目前所在,就帶你走一遭吧!一路上至少要半個多月的行程,這段時間,為師就開始教授你一些東西吧!」

  兩人一路向北,只靠步行。

  第一日,曲沖問了刑天目前的武學修為,卻是道:「淬體初期修為,只可惜修為太低,正好咱們要趕路,我便先傳授於你一套步法,喚作『天山雲步』,是我早年到西國天山遊歷時學到了一門淬體期武學,正適合淬體初期武者修煉,練成後快步如飛,便是日行八百里也是毫不費力!」

  聽到是步法類的武學,刑天心中一驚,要知道淬體期武學百花齊放,但其中尤以步法類的最為稀少珍貴,要知道但凡輕功都需以調息真氣來輔助,淬體境的步法,這才難能可貴。

  既然是一門武學,要學也不是一日之功,接下來數日,刑天除了趕路,剩下的時間都在練習這門武學。而除此之外,曲沖還不斷的背誦一些莫名其妙的口訣給刑天聽,並且要刑天強行記下。

  而刑天問起這些口訣是什麼的時候,曲沖卻是搖頭不語,被問得急了便以威脅不帶刑天去見玲瓏,無奈,刑天只得作罷。

  自然,那紫葫蘆一直被刑天帶在身上,這一路和曲沖朝夕相處,卻是難以瞞著對方,但曲沖除了第一次看到那紫葫蘆時眼睛露出一絲精芒,之後卻都是視而不見,倒是讓刑天覺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了。這段時間接觸,曲沖在刑天心裡已經是從一開始的江湖騙子,變成了恩師高手,至少刑天知道,對方是全心全意幫自己。按照刑天的想法,自己當這紫葫蘆是寶貝,說不定師傅他老人家還瞧不上呢。

  只不過後來曲沖借一個機會告誡刑天,那紫葫蘆來歷成迷,連他用『問天神算術』來推敲,也只能看到迷霧一片,顯然是一件至寶,讓刑天小心收藏,切莫讓別人看到後窺視。

  第二日的時候,刑天已經可以施展『天山雲步』中的步法來趕路了,而這門武學使用的越多,修煉的效果越好,一連數日,刑天皆是沉浸在這門武學當中,等到了第七日,這門天山雲步,刑天已經是施展得有鼻子有眼,對敵時施展出來也是身法詭譎,叫人防不勝防。

  而這段日子,曲沖和刑天這對師傅的關係也越來越好,慢慢的,刑天也能感覺到,自己這位師傅其實也有許多憂愁,許多故事,有時明月當空,師傅便會打一壺老酒,坐於屋頂,望月小酌,神情黯然。
本帖最後由 劍氣天下 於 2015-9-13 09:35 編輯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8
  第二十六章 皇城雨夜(一)

  大趙王朝,皇城京都。

  亭台樓閣,玉瓦琉璃,三千鐵甲軍鎮守的皇都自然是繁華鼎盛,雖已是日落夜起,但京都之中依舊行人如麻,花街柳巷一片歌舞昇平。

  京都當中另有一城,卻是皇家所在,金磚碧瓦,氣派非凡,和外城的喧鬧相比,這皇城當中卻是要安靜許多。

  一處宮殿樓閣之上,玲瓏華衣加身,富貴非常,只是她站立亭台之上,望著月色,眼神中卻是一片黯然之色。

  許久,她柔唇請吐道:「錦衣玉食雖好,卻不如鄉間粗茶淡飯」說完她幽幽唱道:「青竹翠柳田間事,哭笑怒罵享人間,可歎,一朝夢醒,歸去不復返」

  想到田間趣事,想到與那鄉野少年的過往,玲瓏只覺恍如隔世,嘴角時而含笑,只是想到此時此刻,卻又是一臉愁雲。

  「他應該通過武試了吧?只希望他就此忘了我,像其他人那樣娶一個品行端正的女人,好好過完下半輩子,若能如願,玲瓏此生再無他願!」

  遠處一身宮女打扮的小翠看著那個一身華衣但略顯單薄的身影也是搖頭歎氣。

  兩人並不知道,此刻在距離京都不到十里之外,一老一少卻是風塵僕僕趕到了距離京都最近的一座小鎮,若無意外,第二日二人便可進入京都。

  這兩人自然就是曲沖和刑天師徒,兩人尋到一客棧便住下,吃了晚飯卻是又出了門,向路人打聽一番便去了這小鎮裡唯一的一家賭館。

  而之所以去賭館,卻是因為他們沒錢了。

  這一路走來,師徒二人花起錢來也是大手大腳,曲沖說淬體期武者最重食補,吃不好,怎能淬練肉身,所以頓頓大魚大肉,花錢如流水。

  錢花光了自然要有進項,而這進項的來源,便是賭館。

  「為師所修煉的問天神算法脫胎於卦山派一門神功,而但凡神功,皆重一個悟字,你不是問我這半個多月每日讓你背誦的口訣是什麼嗎?那便是為師所悟出的問天神算法口訣,現在你要倒背如流,將來才能在達到『通竅』境界後修煉這一門神法。」曲沖一邊走一邊說道。

  「通竅境?」刑天一愣,武學的修煉等級中他並非聽到過這一個境界,卻是面露疑惑之色。

  「關於武學等級,等咱們從賭館出來後我再告訴你,先去賭館!」提到賭錢,曲沖顯然性質頗高。

  「這些和我們去賭館有什麼關係?」刑天不解。

  「關係大了!」曲沖白了刑天一眼,道:「賭館中有猜大小的把戲,卻是練習問天神算法最佳的途徑,總之你一會兒便在一旁看著我,別說話,多學習!」

  刑天暗道賭錢就賭錢,幹嘛說的這麼冠冕堂皇,而且這有什麼可學的,卻是低頭不語,跟著師傅曲沖進了一家人聲鼎沸的賭館。

  這賭館面積不大,正當中擺著一個長條大桌子,一個粗壯漢子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竹筒正在使勁搖著。

  「下注,下注,是大是小,買定離手!」這漢子穿著開衫,露著胸肌,一臉彪悍,似是習過武。顯然他是莊家,而在桌子周圍,圍了滿滿一群人,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看著彪悍漢子手裡的竹筒。

  啪了一下,這漢子將手裡的竹筒扣在桌子上,頓時便有人將手裡的銅錢,碎銀子丟在桌子上寫著大小兩字的圓圈裡。

  自然,丟在寫著『小』字的圈子裡,便是買小,丟在寫著『大』字的圈子裡,便是買大。

  曲沖帶著刑天進來後並沒有著急買,卻是閉目冥想,片刻後才睜開眼睛,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一支筆,在口中潤濕筆尖,寫下了一行字。

  而後他將那張紙收好,才取出一些碎銀子加入了賭局。

  整個過程刑天便是在一旁看著,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曲沖便帶著一把碎銀和幾張銀票笑瞇瞇的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走,搞定了!」曲沖哈哈一笑,和那些賭贏的賭徒並無兩樣。

  出了賭館,師徒二人找了一家小酒館,叫了幾盤小菜一壺老酒慢慢吃了起來。自然,那酒刑天是不喝的,曲沖倒是一口接一口,喝得爽快無比。

  刑天心事重重,想得自然是玲瓏的事,師傅說玲瓏身份不凡,身在大趙王朝的京都,而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明日正午前便可以趕到。到時候究竟如何,刑天心中實在是沒底,說實在的,這一次若非是師傅曲沖一路陪著,刑天根本找不到這裡。

  對於師父曲沖,刑天心中已經是由衷的感謝和尊敬,誰對自己好,刑天還是能感覺得到的,除了老爹,玲瓏外,師父便是第三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刑天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心下已經決定,日後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孝敬師父。

  似是看出刑天的心事,曲沖一杯酒下肚,輕聲道:「徒兒莫要擔心,為師料定你明日可以見到你的那個心上人,只是為師也只能做到這一步。還是那句話,你和那個叫做玲瓏的姑娘難以圓滿,所以有什麼話,明天就說,有什麼事,明天就做,莫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對於師父曲沖的話,刑天現在已經是很相信了,回頭仔細想想,刑天也能發覺一些端倪。玲瓏當年出現的時候就相當神秘,而且對方雖為女兒身,但知識淵博,懂樂理,通書畫,言談舉止皆為上佳,當時刑天就斷定玲瓏身世不凡,只是卻沒想到,玲瓏竟然是來自大趙王朝的京都。

  京都是什麼地方?

  即便是鄉野草民都知道,那是皇帝住的地方,那裡的人,隨便揪出一個,都是高官富賈,身份顯赫。

  只是即便玲瓏身份顯赫,刑天也有信心將兩者之間的距離拉近,用力的攥了攥拳頭,刑天暗自下定決心。

  一旁曲沖看到刑天的表情,卻是暗歎一聲,轉了話題道:「徒兒,那天山雲步你已經頗有火候,日後也需要不斷磨練,才能將這門步法融會貫通,到時候你便可踏入淬體境小成,也可以修煉更高一級的淬體武學,但是要記得,習武切勿急進,一定要層層穩固,基礎打得越強,將來成就才會越高!」

  刑天知道這是師傅在教導自己,趕忙點頭稱是。

  「今夜,我便和你說說武學境界吧,以你的所知,武學分幾境?」曲沖放下酒杯,沉聲問道。

  刑天想了想如實道:「天下武者,都是先固強肉身,皆是先用淬體武學淬煉肉身,步入淬體境。而後調息納氣,修煉內功,這才能使用真氣再往後還有開穴境,只是具體如何徒兒就不知道了!」

  這些也都是刑天那晚從老啞口中得知的,曲沖點了點頭,道:「不錯,淬體境固身,調息境納氣,而納入真氣,方能沖氣開穴,那便是開穴境。開穴境需用大量的真氣沖通週身一百零八處穴位方可到大圓滿境界,對了,那余通海已經衝開七十二處穴位,算是開穴境大成,你將來要找他的麻煩,就要在修為上超過他!」

  曲沖說的簡單,而刑天心中卻是震撼異常,同時這些知識彷彿一盞盞明燈一般,照亮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余通海,衝開七十二處穴位,開穴境大成,等著吧,我遲早要將其超越!」刑天心中戰意盎然。

  曲沖繼續道:「而將週身一百零八處穴位全部衝開,便步入了剛柔境,這個境界乃是考驗對真氣的操控,要達到出神入化才算是大成,到時候即便是隨便一道真氣打出,也可隨心所欲,可強如開山利斧衝霄神劍,也可柔如棉絮海浪柳葉長鞭,到了這般境界才算是武學宗師,你師父我,便是處在了這剛柔境大圓滿的階段!」

  這番話說的刑天是激動不已,想到之前師父曾經隔空抓起百斤巨石,數丈外將那巨石擊碎,當時還以為是神人手段,現在想想,應該便是真氣外放,操控自如才能做到這一點。

  只是此刻,曲沖眉色中卻是露出一絲黯然,又道:「而剛柔境之後便是『通竅境』,要知道竅皆通神,到了這個境界,便可以溝通天地之氣,出手之間威力比尋常武者大了百倍不止,那問天神算之法若是在通竅境修煉,才能勉強抵擋天地之氣的反噬只可惜我當年意氣奮發,不知天高地厚,貿然修煉,以自身真氣催動這門神法,這才落得天噬減壽的下場」

  最後幾句,曲沖神色黯淡,聲音轉低,似是想到什麼,自言自語。

  不過刑天耳目聰慧卻是全部聽到,當即大吃一驚道:「師父,你」

  別的刑天或許不懂,但『減壽』二字卻是聽的真切,而現在他已經是對曲沖尊敬如父,自然是關心異常。

  曲沖知道自己失神多言,卻是搖頭不語,不過片刻後又道:「這件事遲早要和你說,既然如此,早說也好,也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隨我來」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09
  第二十七章 皇城雨夜(二)

  曲沖在桌上留下一塊小碎銀當做飯錢,隨後起身離開,刑天則是一臉疑惑的跟著走到了外面一處僻靜之處。

  此刻,雙手背在身後的曲沖才道:「你知道為師乃是卦山派中人,其實卦山派分內門和外門,與所有門派一樣,內門代表一個門派最核心的力量,自然是以內門為尊,而外門是樹枝,樹幹,雖也是一個門派不可或缺的,但畢竟要靠後一點,為師便是卦山內門弟子,師承聽雨先生」

  刑天心中早有猜測,所以並不吃驚,曲沖又道:「十年前,為師自詡天資不凡,以剛柔大成境入『聽雨樓』參悟問天神鼎七日七夜,悟出一套神法『問天神算法』,此神法可未卜先知,窺探古今,斷人凶吉,可謂是神妙無比,只是當時恩師勸我不要修煉此神法,須知任何神法皆需溝通天地元氣,只有步入通竅境才能勉強修煉,我卻是沒有聽從恩師勸導,完全沉浸在此神法當中,強行修煉,十年間雖然已略有小成,但對自身損害極大,數月前我給自己卜卦問天,結果發現自己陽壽銳減,已不足半年之數」

  此話一出,刑天是大吃一驚,他和曲沖相識不過半月有餘,但已經是真正的認了這個師傅,而且曲沖待他毫無保留,傾囊相授,可說是恩重如山,乍一聽到這消息,自然是不能自己。頃刻間,刑天眼眶濕潤,卻是說不出話來。

  曲沖見到刑天神態,也是心懷大慰,哈哈一笑道:「好徒兒,萬事皆有命數,這是為師的命,逃不開的。而為師十二歲淬體,十五歲調息納氣,二十五歲便將週身一百零八處穴位盡數衝開,步入剛柔境,位列宗師級,又拜得聽雨先生門下,最後還能有你這個好徒弟,可以說是上有良師下有佳徒,這輩子值了。」

  刑天聽得是心中不捨,人一旦對某人某事有了感情,便會沉寂其中,尤其是刑天,早已經將曲沖當成恩師,此刻聽到恩師命不久矣,卻是出聲怒道:「那憑什麼要聽天由命」

  這一聲由心而發,一股豪氣和不忿蕩漾其中。

  曲沖眼睛一亮,卻是喃喃道:「憑什麼聽天由命呵呵,說得好,就憑這一句,我收你為徒便沒有收錯!」

  旋即,曲沖語氣一緩,又道:「只是若要逆天改命,為師怕是做不到了,以自身真氣催動問天神算法,便是耗命,為師已然是油盡燈枯,毫無破解之法,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第二日清晨,天空壓著厚厚一層烏雲,師徒兩人在正午前趕到了大趙王朝的京城。兩人身上的雨笠都是昨夜買的,曲沖說第二日會下雨,看頭頂的烏雲,這話應該是不假。

  「師傅,你說你每用一次問天神算法就會耗損自身壽命,可你為什麼還事事都要卜卦問天,這不是傷上加傷嗎?」進了城,刑天有些關心的說道。

  昨夜,刑天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師傅陽壽不過一月,也就是說,按照曲沖所推算的,自己這個師傅最多只有一個月的壽命,自然刑天心情是壓抑異常。

  「只卜算天氣,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損害,相反這問天神算法每用一次都會增強一分,為師只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裡將這門神法練到為師所能達到的最高階段,這樣才不枉我之一生!」曲沖此刻是看得很開,絲毫沒有壽命將盡之人的頹廢和不甘,基本上是肉照吃,酒照喝,無憂樂天派。

  刑天黯然,從昨夜到現在,刑天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來尋玲瓏是對是錯,師傅之前施展問天神算法卜算玲瓏的所在,定然也耗費了一定陽壽,卻是讓刑天心中不忍,更覺得虧欠了師傅。

  只是到了曲沖那邊,卻只是一笑置之,只讓刑天日夜背誦問天神算法口訣,說是人誰都有一死,他死不要緊,但他悟出的這門神法不可失傳。還說自己不在山上好好享清福,專門下山找徒弟,就是為了可以讓這門神法傳承下去。

  刑天自然是含淚謹記,日夜背誦,那口訣早已經是爛熟於心。同時也是謹遵曲沖的教誨,只記錄口訣內容,絕對不修煉,否則便會步曲沖後塵,以刑天目前的修為,一旦修煉施展問天神算,必然是當即斃命。

  兩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曲沖似乎是成竹在胸,只說好好休息,刑天便這麼恍惚的等到半夜。心裡一會擔心著師傅,一會又想到了玲瓏,卻是雜念叢生,心煩意亂。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曲沖盤腿坐在一旁,此刻夜色降臨,外面烏雲密佈,又過了片刻,他才張開眼道:「時候到了,走吧!」

  心早就懸著的刑天立馬一個機靈站了起來。

  師徒二人趁著夜色,帶著雨笠穿行於京都之中。這地方刑天沒來過,只能是跟著師傅曲沖走,穿過不少小街小巷,直走到一條筆直大街時才停了下來。

  這大街寬達五丈以上,都是用平整的青石作為路基,早晚清水沖洗,乾淨異常,顯然是這京都的主要街道。

  「就這裡了!」曲沖淡然道:「徒兒,你既然執意要見那個心上人,今夜為師便讓你如願,但是記住,見一面即好,我讓你走你便跟我走,千萬耽誤不得,須知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刑天自然是點頭,心中更是迫切的想要見到玲瓏。

  說完,曲沖卻是縱身一躍,隱匿了身形。

  而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的刑天就這麼站在路邊,四下看著。這個時候路上行人本就不多,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天空竟然是落下雨滴,於是街上更是空無一人。刑天帶著雨笠,又等了一會兒,就在此刻,遠處突然來了一架車輦,奢華大氣,車上刻印著鳳舞九天的圖樣。在車前兩旁,分別是超過三十多名渾身鐵甲的衛隊,還有一些穿著華貴的少女隨行,逕直從前面走來。

  刑天站在路邊,一動不動,前面走來一個高大的鐵甲護衛,卻是大聲道:「大趙七公主玲瓏殿下駕到,閒雜人等速速退開!」

  這鐵甲護衛中氣十足,身上那鐵甲黝黑明亮,看上去至少重達百斤,穿著百斤重物行走如風,武學修為定然不低。

  刑天一聽對方的話,卻是心裡咯登一下。

  「大趙七公主,玲瓏殿下玲瓏,莫非是」刑天喃喃道,一陣失神,而對面那鐵甲護衛見刑天目瞪口呆,卻是要發火了。

  「還不速速退下!」唰的一下,這鐵甲護衛已經將腰間的長刀抽了出來。

  「住手,我只是出來散散心,不要騷擾路人!」這個時候那車輦中傳來一聲呵斥,那鐵甲護衛頓時收刀站立,不再有任何舉動,只是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刑天。

  那聲音刑天十分熟悉,此刻他心中已經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卻是一臉苦澀。

  他曾猜測過玲瓏的身份,只是他還是沒有想到,玲瓏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貴,真正得知這一點後,刑天才發現自己和對方的地位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玲瓏,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那自己呢,是什麼?

  一個鄉野少年,一個泥腿子,一個連武試都沒有通過的人。

  怪不得師父會說自己和玲瓏難以圓滿。

  刑天愣神之間,車輦已經走了過來,便在此刻,輦上車簾被人撩開,一雙妙目看了出來,只是看到站立在雨中的刑天後,車內的人明顯身子一震,抓著車簾的手指也不禁略有顫抖。

  「停下!」

  車內人顯然身份尊貴,而周圍的鐵甲護衛和侍女也都是訓練有素,一聲令下,連車帶人都是齊刷刷的停了下來。

  「公主,你這是」車輦中傳來另外一女的聲音,刑天聽得出來,那是小翠的聲音。

  車中頓時一陣耳語聲,外面的人根本聽不真切,很快,車中走下一人,卻是身穿綠色侍女服的小翠。

  「公主有令,所有人後退百米,護衛退到十丈開外!」

  聲音剛落,那些侍女全部退開,而鐵甲護衛也是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命令,只是一開始怒斥刑天的那個鐵甲護衛卻是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瞬間,小翠眉毛一挑,提高聲量道:「公主有令,護衛退十丈外!」

  這下,那個鐵甲護衛才極為不甘的盯了一眼刑天,隨後退了開去。

  而此刻,那些護衛將公主的車輦圍成一圈,當中四五十米的距離裡卻是空蕩蕩的,只有小翠,車中的玲瓏,刑天以及天空中稀稀拉拉落下的雨滴。
本帖最後由 劍氣天下 於 2015-9-13 09:36 編輯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10
  第二十八章 皇城雨夜(三)

  雨滴落在青石地上,摔成了八瓣,只是這雨卻絲毫不懼,前赴後繼的落了下來,似乎是比之前要大了一些。

  小翠略微吃驚的看了一眼刑天,顯然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會找到這裡。

  錯愕之後,心中暗道那又如何,只能是讓公主越發傷心罷了,卻是歎了口氣,不說什麼,隨後打開一支遮雨傘,從那車車輦中迎出一人,正是玲瓏。

  此刻刑天看著玲瓏,玲瓏看著刑天,兩人對視相望,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世界只靜得剩下雨滴落地的聲響。

  「你怎麼來了?」許久,玲瓏才吐氣幽蘭,打破了平靜。

  「這個似乎不重要!」刑天搖搖頭,眼神裡滿是失落:「你不想和我說些什麼嗎?例如你究竟是誰?又為什麼會去瓦金村」

  玲瓏手指輕輕的捏著自己的衣角,表明她此刻的心,並不平靜,許久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到了這個時候,瞞著你也沒用了,我乃是大趙王朝七公主,封號玲瓏,兩年前父皇將我許配給西陲天狼王朝三皇子周烈王為妻,當時我年幼,便想著先去遊歷世間,也不枉活於人世而至於為什麼去瓦金村,卻是我曾在宮中瓦上看到的畫」

  一聽這話刑天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他年少時體弱多病,唯獨喜歡畫畫和寫字,便是走到哪兒畫寫道哪兒,曾經有段時間,心情煩悶的刑天便是在刑家瓦場偷偷用筆在瓦片上繪畫,寫下心裡想要說的話。

  只是刑天又怎會知道,那一批瓦片是刑家瓦最後一次作為貢品上貢,而恰好,這些瓦片是作為修建玲瓏公主圍牆所用。

  一個無意間畫寫,一個無意間翻瓦看到,這才有了數年後的偶遇。

  「那時我便看著瓦片上的字,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會在瓦上寫下心事,那個時候你的畫技比現在是差太遠了,但對於從小被關在宮牆當中我的來說,卻是最有趣的消遣所以我找到了你。刑天,你知道嗎?你早就在我心裡有了位置,瓦金村中那兩年也是我過的最快樂的日子,只可惜人總要長大,總要回歸現實」

  玲瓏此刻強忍著心中的翻湧和眼角的霧氣,斬釘截鐵道:「回去吧,然後忘了我!」

  刑天沉默不語,他心中難受至極,那種感覺很痛,尤其是想到今後不能再見到玲瓏,更是越發的痛,撕心裂肺一般。

  回去,忘了玲瓏,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選擇,理智告訴刑天,這麼做最好,互不連累,畢竟兩人的身份相差太過懸殊。

  但是心中還有另外一股意志,這一股意志告訴刑天,你不能就這麼回去,你也不可能忘了她。

  過往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刑天似有所悟。

  便在此刻,刑天聽到了師傅曲沖的聲音。

  「徒兒,走吧,皇城中有高手出來了!」這聲音是用那傳音入密的功夫,除了刑天之外,周圍的人顯然都沒有聽到。

  只是刑天無動於衷,似乎是在考慮問題,他考慮的很仔細,眼神中原本的黯然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便在此刻,幾道身影卻是如風般掠過,落到玲瓏公主身後。

  「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對公主不利!」

  這幾道身影落下後,一個如鐵塔般壯碩的漢子便是一聲暴雷般的怒喝,聲音如雷,震人心神,顯然對方內功修為極高,而首當其衝的刑天當下便覺得心神狂震,一口血從嘴中噴出。

  而那爆呵之人似乎並不打算罷休,卻是伸手向刑天抓來,要說刑天也是淬體境初期的武者,只是面對這一抓,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藍衫漢子如鬼魅一般擋在刑天身前,一聲冷喝,聲波如拳,頓時那伸手之人直接爆跌在十幾丈開外,剛想翻身站起,卻是口噴鮮血,頃刻間萎靡不振。

  這人自然是曲沖,他見自己愛徒被人震傷,卻是怒髮衝冠。此刻的曲沖,才展現出他武學大宗師的強悍,氣勢沖天,對面那幾道人影也都是錯愕萬分,一時間竟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這一切只發生在轉瞬之間,玲瓏和小翠方才反應過來,見到刑天受傷吐血,前者瞬間面無血色,臉上的關切是再也壓制不住,她這便要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卻是被小翠一把拉住。

  「公主萬萬不可,你這麼過去,刑天他還能活嗎?」

  瞬間,玲瓏清醒了過來,這裡是大趙王朝的皇城,自己是大趙王朝的公主,而且和天狼王朝已有婚約,如果這麼過去,勢必會傳出流言,到時候便是闖了大禍。

  自己倒是不懼,但大趙王朝會如何?最重要的是,刑天會如何?

  天狼王朝,那可是比大趙王朝還要強盛,而自己的婚約對像三王子周烈王據說性格暴虐,武學修為極高,手下更是高手無數,若是讓他們盯上刑天,刑天的確是難活。

  想到那個後果,玲瓏只感覺一陣不寒而慄。

  雖然心如刀割,但玲瓏還是咬著嘴唇,硬生生的止住要衝過去的勢頭。

  「閣下究竟何人,可敢報上名來?」此刻,那幾個身影中一個文人打扮的中年人輕捋鬚髯,眼射寒光,看著對面傲然而立的曲沖。

  「卦山曲沖!」曲沖淡淡道。

  那文人打扮的中年人和身邊幾人都是面色一變,顯然知道這個名號。

  「曲先生的大名在下如雷貫耳,只是不知曲先生此番是什麼意思?須知即便你是卦山聽雨先生的門下,也不可在皇城中放肆,這件事說不得要向聽雨先生討教討教了!」那中年文人冷哼道,似是威脅。

  曲沖不言,只是回頭對刑天歎氣道:「如何,能走了嗎?」

  竟然是全然沒有將那中年文人放在眼裡,這番舉動更是讓對方心懷恨意,只是他也知道,曲沖名氣太大,貿然出手,勝算極小。

  刑天知道若非有師父在,自己早就被擒下,心中自然是感恩戴德。眼下這種機會他絕對要抓到,或許錯過今日,便沒有機會了。

  抹去嘴角的血跡和雨水,刑天向前一步,眼如明月,不帶一絲雜念,卻是盯著只在幾丈開外的玲瓏,似乎他眼裡,除了她之外再無旁人。

  「你讓我忘了你,這件事我做不到,我非但不會忘了你,不久的將來,我還要你做我的女人給我點時間,我會證明這一切!」

  這番話說的極為大膽,簡直和地痞無賴一般,只是刑天又說的極為認真。現場直接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當中,那中年文人和身邊幾人皆是一臉驚恐之色。

  褻瀆皇室公主,這可是死罪。

  「黃口小兒,大言不慚,敢以污言穢語褻瀆大趙皇室公主,實屬罪該萬死,我等身為皇室供奉,豈能容你!」一人出聲怒道。

  而玲瓏也是一臉驚訝,她此刻是心若小鹿亂撞,腦袋空白,除了刑天那一句話外,她是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

  刑天,還是頭一次如此大膽的對她說這種話。

  雖然覺得有些粗俗,有些膽大包天,甚至聽上去有些滑稽,但是玲瓏心中卻是沒有任何理由的湧出一股滿足和幸福。

  便在此刻,遠處急速掠過一人,曲沖凝目一瞧卻是面色一變。

  「通竅境高手,快走!」

  「走得了嗎?」

  來人大喝一聲,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威壓向曲沖和刑天師徒二人轟去,一旁屋頂一隻大雁被驚飛,只是剛剛飛起,就似乎被一股看不見的手捏成了一團血霧。

  「通竅境高手又如何?哼,莫以為這樣便可留住我曲沖!」曲沖卻是哈哈一笑,抬手一掌打出。

  便見真氣翻湧,形成一枚巨大掌印,直接對著那名高手拍了過去,這一掌可謂剛柔並濟,將真氣運用到了極致,便是城牆也可一掌擊塌。不過那通竅境高手冷哼一聲,一指點出,卻見其指尖星光點點,璀璨炫目,點到那掌印上,直接將這一股強橫掌力點碎。

  只是再看前面大街上,哪還有曲沖和刑天兩師徒的蹤跡。

  中年文人見到這通竅境高手也是急忙走來,恭敬道:「化星道長,您竟然也被驚動了!」

  這通竅境高手幾步走來,卻是跨過數十丈距離,簡直如那縮地成寸般的神仙手段,此人穿著一件灰褐色道袍,道簪束法,眉長耳大,看了一眼中年文人道:「我若不來,那曲沖還不知道要弄出什麼亂子來,你們留下保護公主,我去會會那曲沖,聽說此人乃卦山百年難遇的天才,就是不知道能有多少真才實學!」

  說話間,這化星道人已經挪步到了十丈開外,等話音一落,卻已是沒了蹤影。

  再說曲沖刑天師徒,此刻已經是衝出了京城,曲沖單手抓著刑天的衣領,舉重若輕,一步十丈,速度快若閃電,那高達十幾丈的城牆也是輕易翻越。

  出了京城,又疾奔了數里地,曲沖才停了下來。

  此刻,雨下得更大了。

  再看手中的刑天,此刻已經是暈厥了過去,先是被一個內功高手以氣震傷,後又被一個通竅境高手的神法影響,刑天沒有當場暈倒已經是毅力遠超常人了,畢竟他的武學修為實在是太低。

  回頭一看,曲沖冷哼一聲道:「還真是沒完沒了,莫非真以為我曲某人是那麼好欺負的?」
劍氣天下 發表於 2015-9-13 09:10
  第二十九章 雨落無聲

  曲沖話音未落,那一身道袍的化星道人便急追上來,這般手段,實在是匪夷所思。無論是曲沖還是那化星道人皆是滴汗未流,神色悠然,完全沒有狂奔十里地後所有的正常反應。甚至從天而降的雨滴根本碰不到兩人的身體,就被那護體真氣給震開。

  「星辰門的化星道人,果然名不虛傳,傳聞你受了皇家的俸祿,成為皇室客卿,現在看來果真是不假!」曲沖隨後一丟,便將刑天丟出三十丈開外,卻是緩緩落地,不傷分毫,顯然是灌注真氣,這般手段正是剛柔境大成者方能施展。

  「好手段,曲沖,聽聞你乃絕世天才,只是再怎樣,也不能壞了規矩啊,卦山派和我星辰門也算有些交情,不如這樣,你帶著那小兒隨我回皇城,聽候發落如何?」化星道人笑容可掬,只是話語中毫無商量的意味。

  「老傢伙,我沒時間和你囉嗦,要打便打,哪那麼多廢話!」曲沖冷哼一聲,卻是腳尖劃地成圓,做了一個起手式。

  「狂妄,便是你師父聽雨先生親來,也不敢對我如此說話,看來只能是教教你這後輩該如何尊師重道了!」化星道人笑容收斂,剛要動手,卻聽到對面曲沖一聲長鳴。

  「天街小雨細無聲,草色玉露風卻存,霧色漫天聽雨落,恰如神劍滿乾坤!」

  曲沖長呵一聲,手指卻是掐了個劍訣式,瞬間,整個人竟然和周圍大雨融為一體,一股滔天氣息沖體而出,引起了天氣之氣的變化。這一瞬間,那化星道人感覺到,落下的雨滴,似乎夾帶了一股毀天滅地的劍氣。

  瞬間,化星道人面色劇變,卻是驚道:「是聽雨先生的『落雨神劍訣』,這這怎麼可能?此乃通竅境大成武者方能施展的神法,你不過區區剛柔境,怎麼可能跨級施展,溝通天地元氣」

  雖然口中驚呼連連,但那化星道人卻是知道這門神法的厲害,當年據說聽雨先生只此一招,便滅了三大邪宗掌門和上千邪宗弟子,他化星道人也不過是通竅境初期,剛剛領悟天地元氣,怎麼可能抵擋這種神法攻擊。

  當即化星來人二話不說,直接退逃,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開玩笑,這可是『落雨神劍訣』,就算是傳出去,也沒有絲毫丟人的,反而如果能逃得一條命在,絕對可以讓他人高看一眼。

  「追了我們十幾里,就這麼讓你跑了,那我曲沖也不用混了,疾!」

  一聲暴呵,曲沖劍訣一指,只見落雨如劍,遠處劍光暴起,化星道人一身慘叫,更是加快速度,片刻後便逃得沒了蹤影。

  地上留下了一隻血淋淋的斷臂,述說剛剛那一招的恐怖之處。

  曲沖見狀也不去追,卻是面色一白,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氣勢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呵呵,還是太勉強了,借用問天神算法驅動師父的落雨神劍訣,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只可惜,如此一來,我又是少了許多陽壽!」曲沖也不管嘴角的鮮血,卻是疾跑幾步將刑天抓起,衝著一個方向疾奔而去。

  刑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正午,睜眼環顧,發現自己身處一處破廟當中,師傅曲沖靜靜坐在一旁,自己面前擺著一些吃食。

  想到昨夜的事情,刑天心中難免湧出一絲苦澀,當時那番話,刑天是認真的,只是要做到那一點,何止是難。

  「醒了?吃點東西吧!」一旁的曲沖淡淡說道,刑天剛想說什麼,卻是驚見曲沖滿頭黑髮竟然盡數花白,面容憔悴的可怕。

  一瞬間,刑天猛然從地上站起來:「師父,你這是」

  此刻的曲沖,竟然像比昨晚蒼老了十歲一般,刑天何等聰明,自己昨夜被皇城高手用真氣震傷,但是此刻身上毫無傷勢,馬上就猜到是師傅不惜耗費真氣替自己療傷,卻是難掩傷心和愧疚,眼眶濕潤起來。

  「和你無關,你身上的傷是我餵你喝了那紫葫蘆裡的水後自愈的!」曲沖似乎總能猜出刑天的想法,所以直接開口道:「至於為師的頭髮,卻是妄用問天神算法竊用天地元氣的反噬,為師是債多不愁,你也無需傷感,至少為師創出的問天神算法口訣你一字不落的記下,將來能將此神法傳承下去,便是你對為師最好的孝道。」

  刑天趕忙點頭,謹記師言。

  昨夜的事,還有玲瓏的事,曲沖是一句未問,也一句未提起。只是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京都皇城很近,而曲沖知道自己傷了那化星道人,對方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們最好遠離京都。所以一連十幾日,師徒二人都在趕路。

  不過和來時相比,這十幾天卻是要壓抑許多,曲沖依舊是那般樂天派,每日大魚大肉,有時小酌,偶爾還會去賭坊賺些錢財。只是刑天卻是真真切切的看得出來,師父是一日比一日衰老,刑天也是頭一次,真正看到所謂受到天地反噬的後果。

  雖然刑天也試著將紫葫蘆裡的水給師傅喝,可惜毫無效果。

  從京都離開的第十七日,師徒二人行至卦山附近,曲沖一路上提著的一口真氣終於是難以維持,此刻曲沖就如同是一個垂暮老人,一身功力蕩然無存,就連趕路都做不到了。

  刑天知道,師父大限已至。

  而後幾日,曲沖連下床都做不到了。

  床前,刑天跪立,看著鬚髮皆白形如老者的曲沖,悲從心來。要說曲沖對於刑天來說,只不過是認識不足兩月的人,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人,對於刑天來說,卻是恩重如山。

  「徒兒,切莫傷感,經歷過生死,便會慢慢看淡,生亦何歡,死亦何哀。為師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境界不夠便擅自跨境窺視天地之氣,終釀苦果,所以這一路來,為師除了天山雲步和問天神算法外沒有教過你其他武學,便是要告訴你一個道理,武學一道謹記穩紮穩打,須知欲速則不達」

  床上的曲沖此刻如同八十歲的老叟,和原先的模樣判若兩人。

  刑天認真點頭。

  「還有,為師死後,你便投入卦山派,從外門弟子做起,勤練武學,修心養性,這樣對你才是最好,記住如無必要,切忌與人爭強鬥狠,不過若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也決不能忍氣吞聲」

  「你與那女子玲瓏,命中難圓,不過命數之事,並非一塵不變,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這件事,為師只能告誡你,盡力而為便可,切勿違背命數,否則遭來天譴,便如為師一般下場」

  「在你沒有足夠實力保護自己之前,不要暴露你是我的徒弟,免得惹來麻煩你手裡的那個紫葫蘆,為師即便動用問天神算法也看不穿,猜不透,其來歷定然非常神秘,你定要好好保管」

  曲沖一件一件的叮囑刑天,足足說了有一個多時辰,曲沖身負問天神算法,自然知道自己即將油盡燈枯,所以是沒有任何疲憊,繼續叮囑刑天,生怕自己有所遺漏。

  說道最後,曲沖氣息卻是越來越弱。

  刑天淚珠滾落,卻是強忍哭腔道:「師父,可還有未盡心願之事?不妨說與徒兒聽,徒兒定為師父了卻心願!」

  曲沖點了點頭,似是陷入某些回憶,猶豫片刻後才道:「我衣衫內袋裡有一玉戒,乃是早年為師的一筆情債,你拿著,日後若是見到一個叫做『夏婉清』的女子,便將玉戒給她,並且告訴她,曲沖此生唯一遺憾,便是不能實現當年的承諾!」

  說完,曲沖卻是長歎一聲,似是回憶起些許往事,停頓了許久,才張眼望向窗戶,道:「徒兒,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刑天抹乾淨眼淚,趕忙回道:「是,從今早便開始下了!」

  「打開窗戶,為師要聽聽這雨聲!」

  刑天急忙起身,將木窗撐開,只見外面雨落紛紛,似是洗滌這世間萬物,只是等到刑天回頭一看,卻見曲沖已然含笑而逝。

  曲沖孤身一人,所以這後世辦起來也是相當簡單,刑天僱人在卦山下一個山清水秀之地選了一處安葬師父。

  昔日和師父一起的日子歷歷在目,如今卻是陰陽兩隔,看著鼓起的墳包,刑天燒著紙錢,跪在此處守了七天七夜。

  刑天覺得這些是自己這個當徒弟應該做的,師父既然認定自己是他的徒弟,那麼就要有一個做徒弟的樣子。

  再說,師父待自己恩重如山,守墓七天,實在是不算什麼。

  此刻刑天手裡拿著那一枚從師父衣衫內袋中的玉戒,心中下定決定,今後有機會定然會完成師傅遺願。

  這七天時間裡,刑天在有意打探之下,也得到了一個來自京城的消息。

  這條消息,對刑天意義重大。

  聽說大趙王朝七公主玲瓏主動修書給其當年啟蒙恩師『天一門』的一位女長老,以要『閉關修武』為由,攜師一起推遲了與天狼王朝的婚約。本來皇室震怒,並不同意,只是在得知玲瓏公主以十四芳齡,便步入調息境大成的消息後突然改口,答應玲瓏公主隨那位天一門女長老回山苦修三年,自然婚約也就此推遲三年,在公主十七歲時再予完婚。

  聽到這消息,刑天欣喜若狂,別人不知道,但自己卻是非常清楚,這絕對是玲瓏拼盡全力,為自己爭取到的三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三年時間裡,自己必須要成長,變強,強到足以實現那夜對玲瓏所說的話為止。

  這三年是她如何爭取到的,刑天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想來,也絕對不是傳聞中那麼簡單。玲瓏能爭取出這三年時間,絕對付出了很多代價,之前,刑天可是絲毫不知道玲瓏的武學修為竟然那麼高,要做到這一點,即便是天資卓越,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她尚且如此,自己堂堂男兒又怎能輸她負她?

  於是刑天打好行囊,最後對著曲沖的墳磕了三個頭,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直奔卦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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