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五行天 作者：方想（已完成）

第一百一十章　明秀的擔憂【第一更】

　　雖然還沒有成為兔毫，不對，土豪，但是李掌櫃還是很爽快支付了一筆訂金給艾輝，大方得讓艾輝以為自己面前的這位不是奸商，很是擔心了一陣子。

　　不奸商何以兔毫？

　　倒是明秀師姐聽到艾輝的擔憂，不由噗嗤笑出來：「師弟真是……現實！不過師弟以為李掌櫃不奸商，那是白擔心了。李掌櫃和繡坊生意往來多年，最是精明不過。他之所以如此大方豪爽是因為我們占的份額比他預期得少。」

　　「比他預期得少？」艾輝瞪大眼睛，大有馬上衝出去把李掌櫃拽回來的架勢。

　　明秀師姐瞪了他一眼：「我會讓師弟吃虧嗎？」

　　艾輝頓時訕訕：「哪能呢？我可不是白眼狼！師姐對我的照顧，我還能不知道？師姐肯定是為了我好。」

　　艾輝的語氣真誠，沒有半點違心。明秀師姐這段時間對他的關照無微不至，還經常瞞著師娘照顧他，他心裡一清二楚。

　　若是自己有姐姐，一定就是明秀師姐這樣的吧。

　　包括經常對自己橫眉豎眼的師娘，對自己都是極好。師娘只是對他不能對刺繡投入而生氣罷了，嘴上嚷著自己欠債多少，但是他平時修煉的材料，從來沒有半點耽擱。師傅也是個好人，雖然各種不靠譜，還有點迂腐，只擅長理論，對具體的修煉一竅不通，一點都不完美。

　　但是艾輝依然覺得師傅是世上最好的師傅，師娘是世上最好的師娘，師姐是世上最好的師姐。

　　他們關心他，愛護他，用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幫助他。

　　自己可不是白眼狼！

　　遠處的端木黃昏連續打了兩個噴嚏，一臉莫名。

　　明秀聽得出艾輝的真誠，不由微微一笑，把其中的道理娓娓道來：「師弟的未來必然遠大，對師弟來說，這門生意只不過是起步而已。我不是不能為師弟追求更高的利益，但是沒有必要。師弟只是提供蠶絲，所占份額過大的話，如此一來，對方的積極性勢必受挫，此物的製作、出售、開拓渠道，都需要對方去做。日子一久，只怕要生出矛盾。要麼找人仿製，另起爐竈。師弟只占三成，對方為主，便不會生出替師弟賺錢的念頭，這門生意便是他自己的生意。而三成利，對於任何獨門生意，亦是可以接受，對方也犯不著因此和繡坊鬧翻，生意便可長久。」

　　艾輝聽得連連點頭，論起生意上的見識，他自然不如打理繡坊多年的明秀師姐。

　　「占利雖少，長久積累，加上拓展擴張，收益不僅不會小，反而會更大。師弟也能把更多的時間和心思都在修煉上。穩定的收益，對修煉上的好處，師弟以後便能感受到。」

　　聽到明秀師姐的諄諄教誨，艾輝心中感動，老老實實道：「師弟記住了！」

　　此時的艾輝，看不到半點桀驁和倔強，就像獅子收起自己鋒利的爪牙，溫順得像隻大貓。

　　看著艾輝師弟的告辭離開，明秀也沒有挽留。每一位學員在開啟新宮的時候，都會興奮無比，著急著去嘗試自己開啟的新宮。

　　她的目光落在一片廢墟的工坊，正準備找人打掃乾淨，忽然頓住。

　　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為什麼師弟開啟新宮會爆炸？

　　開啟新宮總會有些不同的反應，但是很少會聽到有人產生爆炸。

　　爆炸……

　　「爆炸？」李維聽到明秀的描述，楞了一下，接著沉吟：「他同時開啟雙手宮，在這個過程發生爆炸？」

　　「嗯，工坊都完全夷為平地。」明秀有些擔憂：「師弟這樣修煉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當她想到這問題，想了一圈，還是決定來問李維大哥。師傅在刺繡上的造詣沒有話說，但是在基礎修煉上，卻不擅長。而師伯雖然擅長基礎修煉，但是只擅長理論，對於修煉出現的意外，沒有什麼太多的辦法。

　　李維大哥的經驗就要豐富得多。

　　李維確實經驗豐富，他先安慰明秀：「阿秀不要擔心，開新宮爆炸的不多，但也是有過的。」

　　明秀聽到這話鬆一口氣，她最為擔心師弟修煉出岔子。一次開啟兩個手宮不說，竟然還引發一場爆炸。

　　李維表面看上去雲淡風輕，就像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內心的震驚卻是極大。

　　一般來說，境界越高，突破時的動靜往往會越大。有些元修在突破的時候，會電閃雷鳴，甚至會引發風暴，讓潮汐倒流。

　　感應場的學員，開新宮很少會有動靜，就是因為他們體內的元力實在太少，少到難以引起異象。

　　這一點艾輝和其他人不同，他體內有元力團，擁有遠超他自己能夠使用極限的元力。從這一點來看，艾輝產生不同尋常狀況的可能性很大。

　　雖然不知道艾輝是如何導致爆炸，但是李維感興趣的是，艾輝有什麼收獲。

　　李維聽過一個說法，在境界突破時產生異象，有很大的可能，修煉者會有獨特的收獲。不過，這不是基礎修煉，而是高層次元修修煉的範疇。

　　艾輝只不過開啟雙宮，竟然產生爆炸，會對他的雙手宮，產生什麼效果？

　　還是自己想多了？這個說法畢竟是那些實力雄厚的元修之間流傳的說法，到底能不能用在學員身上？那就不得而知。

　　李維自嘲，自己真是想太多。不過，真是好苗子啊！什麼時候都能折騰出不一樣的東西，不是好苗子是什麼？

　　就連吃麵，都是個不一樣的好苗子！

　　想起上次艾輝吃麵的樣子，笑道：「其實要知道他有沒有事，有個很簡單的辦法。」

　　明秀立即被李維的說法吸引：「什麼辦法？」

　　「請他去吃麵。」李維看明秀不信，嘿然道：「上次我請他吃麵，他坐我對面，看我的眼神特真摯，一口一個李維大哥你說得太好了，我心想真是好小伙。直到結帳的時候，看到帳單就傻眼了。多少碗？十碗！他一個人吃了九碗！我是明白為啥他眼神那麼真摯，好吧，他當時是很真摯，麵那麼好吃能不真摯嗎？所以你想知道他有沒有事，就帶他去吃麵，少於五碗，那肯定就是不對勁了……」

　　明秀笑得前俯後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一樣的手宮【第二更】

　　白天在繡坊的時候，被小錢錢晃花了眼，回到道場的艾輝和樓蘭吹了會牛。

　　小夥子剛剛離開邵師，肯定很失落。自己最近又忙於修煉，沒時間關心樓蘭，所以艾輝認認真真和樓蘭吹了一個下午的牛。

　　然後艾輝才明白，認真吹一下午牛，比修煉要累得多。他已經決定以後把和樓蘭吹牛的項目，改成帶樓蘭一起修煉。

　　還好能喝到樓蘭熬製的元湯，滿口生鮮，爽滑香濃，艾輝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

　　以至於十萬塊的材料花費，艾輝都沒有太感到肉疼。

　　到了晚上，樓蘭回到邵師的住所，忙著整理邵師的東西。

　　樓蘭說，萬一有一天邵師還會回來，他希望邵師能夠看到整潔的房子。他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助邵師，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

　　艾輝沉默了很久，他很想告訴樓蘭，邵師不會回來了。但是他又知道，樓蘭其實也知道，樓蘭只是想做一點什麼吧。

　　換作自己呢？

　　艾輝嚼著青草望著天空出神很久，嘴裡的青草味慢慢瀰漫開，就像天空一點點暗下來，夜幕降臨了。

　　他想起了舊土劍修道場的老板。

　　時間過得真快啊。

　　老板你在天堂過得還好吧？我過得很好啊，希望你能過得像我一樣好！如果過不好……那就自己想辦法吧。

　　艾輝哈哈大笑，愁懷盡消。

　　一骨碌爬起來，把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拋之腦後，鬥志滿滿開始琢磨起自己的雙手宮。

　　今天左手宮和右手宮同時開啟，讓艾輝也沒有想到。

　　八宮開啟的順序，並不是唯一固定的路徑。先開啟雙手宮之所以是主流，只是因為手宮是最容易開啟的兩宮。但是很多家族的傳承，對開啟八宮的順序，都有著特殊的要求。比如著名的絕學【眉心刀】，開啟的第一宮，就是難度最高的天宮。

　　因此【眉心刀】的每一代傳人的數量都極為稀少，中間的傳承都曾經斷過數次。

　　除了手足四宮，天門海地四宮的難度都非常大。

　　但是，不管是先易後難還是先難後易，一般來說，八宮都是逐個開啟，很少有兩宮同時開啟。如果說兩宮同是開啟，已經讓艾輝大吃一驚，那麼在開宮的過程中，發生爆炸，那就讓艾輝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怎麼會爆炸呢？

　　爆炸十分突然，就發生在一瞬間，他當時也懵了。直到從廢墟裡爬出來，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才知道的雙手宮開啟。

　　艾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雙掌。

　　劍藤手套已經殘破不堪，爆炸的威力很大，自己卻安然無恙，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座工坊都被夷為平地，還好因為抽取暮膠蠶絲所用的草藥味道實在有點難聞，所以給他安排了一個位置偏僻的工坊，沒有波及無辜。

　　這場爆炸的始作俑者，艾輝記得很清楚，是劍胎種子！

　　自己當時正在把元力灌注進暮膠蠶絲，自己的右手宮，感覺很強烈。艾輝以為會和平時一樣，右手宮顫動，然後那根暮膠蠶絲就斷裂。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直很安靜的劍胎，忽然跳動了一下。

　　沒錯，艾輝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那一下的跳動實在太清晰，就彷彿是心臟忽然劇烈跳動一下。

　　然後就爆炸了！

　　爆炸來得毫無徵兆，沒有一點點防備。

　　當時一切來得太快，快得艾輝根本反應不過來。他現在能夠回憶起來的，也就是劍胎跳動了一下，知道劍胎是罪魁禍首。但是劍胎是如何引發爆炸的，他也兩眼一抹黑。

　　艾輝有點頭痛起來。

　　他在折騰劍胎的時候，絕對想不到，這玩意如此遺禍無窮，竟然還會在自己突破的時候搞鬼。這次還好，雖然爆炸了，但是自己並沒有受傷，還莫名其妙把沒有半點準備的左手宮也開啟了。

　　事是好事，不要說爆炸，要是爆炸能再開一宮，艾輝二話不說就給自己再來一炸。

　　但是劍胎這種不穩定的東西，就讓人太不心安，誰也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來一下。這次是好結果，下次呢？不知道！

　　艾輝有些撓頭，如果說可以把劍胎去掉，他馬上就去掉。

　　和劍胎這種瞎折騰的產物相比，自己現在修煉的五府八宮，體系很成熟完善。只要自己能夠堅持不懈地努力修煉，在五府八宮體系下，自己一定會有所成就。

　　劍胎？天知道！

　　可惜劍胎無法去掉，劍胎種子種成功艾輝覺得兩眼一抹黑，這要把劍胎種子去掉，那是兩眼一抹烏漆墨黑，完全不知從何下手。

　　想了半天，艾輝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轉念一想，如果沒有劍胎種子，自己也早就死在蠻荒了，更談不上現在的修煉。

　　如此一來，艾輝馬上就心平氣和下來。假如當時自己知道劍胎這後面一系列的副作用，當時自己還會種劍胎嗎？還是會，當時的自己，只想著能活下來就足夠了。

　　是啊，起碼自己還活著。

　　活著真好。

　　艾輝的心情變好了許多，他開始仔細地研究自己的手宮。

　　自己右手的手掌裡面，多了一個銀丸。

　　艾輝楞了一下，怎麼這麼小？

　　銀丸非常小，小得就像芝麻，那是他的元力。艾輝有點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開啟了手宮，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手宮和別人的手宮好像不太一樣。

　　五府八宮，每一宮開啟都會其獨特的妙處。但是八宮最根本的作用，卻是儲存元力。八宮能夠儲存的元力，要遠比本命元府多許多。

　　艾輝以為，自己開啟手宮，能夠分擔本命元府的壓力，能夠讓元力團進入手宮，或者有一部分元力能夠進入手宮。

　　然而事情的發展和他想像得完全不同。

　　艾輝檢查自己左手宮，也是一粒極細小的銀丸。

　　但是他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

　　手宮裡那一粒比芝麻還細小的銀丸，並非靜止，而是在飛快旋轉。

　　艾輝琢磨了一會，才恍然大悟。銀丸只有高速旋轉，才能夠抵消來自本命元府元力團的吸力。本命元府的元力團，有著驚人的吸力，能夠把他身體任何一個角落的元力，都吞噬乾淨。

　　自己剛才喝的元湯，還沒消化，裡面的元力就被元力團吸收吞噬。

　　雙手宮的兩個銀丸雖然細小，但是卻是艾輝身上僅有的、沒有別本命元府元力團吞噬的元力。

　　弄明白其中的問題，艾輝便開始琢磨辦法，自己還是要把元力團的元力，引導入雙手宮。

　　這樣的話，還是需要劍藤手套。

　　艾輝看著手上破爛不堪的劍藤手套，苦笑不已，只有明天去找師娘。

　　要被罵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臭皮匠們【第一更】

　　九音堂，第一天。

　　「哥，五億啊，這不好賺啊。歪門邪道肯定不行，收收保護費，能收個千八百萬已經了不起，想上億那是不可能。」

　　「黃昏哥，去道場賺也很難。現在的道場，一場比賽的獎金五十萬到頭了。五億，那就得打一千場，一天三場，黃昏哥得打一年。」

　　「黃昏哥，要是我說，倒賣軍械倒是有可能，大家都有點路子。但是咱們在感應場，比不得在外面，稍有點動靜感應場就要把咱們鎮壓了。」

　　「要不賣色？不……我不是讓黃昏哥賣身，但是可以賣黃昏哥的影豆什麼的，黃昏哥那麼多女孩子喜歡，黃……黃昏哥我錯了！我錯了！哎呦媽呀！」

　　……

　　大家七嘴八舌，但是五億這個數字，根本不是他們能夠解決。有些人在認真幫端木黃昏想辦法，大部分人只打算早點脫身。他們看黃昏哥沒有半點放大家離開的樣子，又不敢自己離開，心裡盼著九音堂趕人。

　　九音堂在感應場，那是獨一份，誰的面子都不賣。

　　果然，沒過一會，九音堂來人：「客人，我們要關門了。」

　　端木黃昏神色不動，手上多了一張暗金的卡片，遞過去，淡淡道：「我借用此院幾天。」

　　九音堂的工作人員看到暗金卡片，大吃一驚，不敢猶豫，一陣小跑向總管稟報。

　　巫啟榮等人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但是誰也沒見過暗金卡片，不知那是什麼東西。大夥的目光不由望向俞紫衣，俞紫衣隱蔽地搖頭，示意自己也不認識。

　　不過大家還是覺得黃昏哥口氣太大，九音堂每一個院都是早就被預訂出去，哪有可能讓說借用就借用，而且還是借用幾天。

　　片刻後，總管匆匆而來，滿臉恭敬謙卑：「原來貴客至，真是失禮，客人需要借用樂之院？沒有任何問題！此院似乎有點小，貴客不知是否需要換到大一點的院？我們的宮之院，比較寬敞。」

　　俞紫衣巫啟榮等人張大嘴巴，個個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九音堂共有九座庭院，分別以宮商角徵羽喜怒哀樂來命名。為了能讓自己的生日有足夠的排場，巫啟榮花費大價錢從別人手上買到樂之院的訂座。樂之院，是九個庭院之末。

　　宮之院，是九座庭院之首，從不對外開放預訂，只有九音堂的貴客到來，才會開啟。

　　九音堂竟然主動邀請黃昏哥去宮之院！

　　大家都傻眼了！

　　但是下一刻，大夥眼巴巴地看著黃昏哥。快答應啊黃昏哥！帶我們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宮之院！這以後向別人吹噓，多麼有底氣！

　　沒想到端木黃昏很乾脆搖頭：「謝謝，不用，這裡就很好。」

　　眾人一片哀嚎。

　　「好的，客人請隨意。」總管恭敬道：「若有什麼吩咐，請貴客扯動一下紅繩搖鈴，我們會最快趕到。」

　　端木黃昏點點頭：「不用留人，你們照常休息。給他們準備一點乾糧。」

　　接著掃了一眼眾人，意味深長道：「夜很長。」

　　總管也看了一眼眾人，低下頭，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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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眾人萎靡不振，九音堂真的沒趕人，他們真的只有乾糧。乾巴巴的乾糧，根本難以入口。黃昏哥慢條斯理地吃著乾糧，就像那是無上美味一樣。直到把手中的乾糧吃完，他才淡淡道：「天亮了，繼續想。」

　　「黃昏哥，今天小弟有課……」

　　「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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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哥，小弟今夜要見家父，家父為人最是嚴厲……」

　　端木黃昏扯動紅繩搖鈴，片刻後，總管至，得到吩咐後轉身離去。

　　兩個小時候，一位方臉中年人跟隨總管而來。

　　「小兔崽子！你要敢耽誤端木少爺的大事，回去打斷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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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黃昏哥，我我身體不舒服……」

　　砰！

　　一隻腳掌踩在他臉上，他的身體僵住片刻，然後軟倒在地。

　　端木黃昏面無表情：「現在才是身體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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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

　　端木黃昏看著萎靡不振東倒西歪的一幫人，深刻理解了「酒囊飯袋」四個字。

　　想了三天三夜，這幫傢伙居然連一個辦法都沒有想出來。

　　滿臉菜色的俞紫衣看到黃昏哥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知道大魔頭快要發作了。他可憐兮兮道：「黃昏哥，五億啊，這錢上了億，就不好弄啊。感應場這麼小的地方，想賺五億，那得多大的本事？」

　　砰！

　　端木黃昏一腳把俞紫衣踹翻在地，一隻腳踩在他身上，冷酷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你的意思是我的本事不夠大？」

　　俞紫衣一個哆嗦，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麼又說錯話了？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哈哈哈！我想到了！哥，我想到了！」

　　巫啟榮一躍而起，激動無比。

　　刷，大夥全都望向巫啟榮，那一雙雙目光，閃動著名為希冀的淚光。

　　連續三天三夜下來，巫啟榮也是蓬頭垢面，但是此刻，他的目光異常明亮：「想要賺五億，一般的方法確實很難，那只能不一般的辦法。黃昏哥是木修，你們忘了木修最擅長的什麼了？」

　　「治療！」

　　「逃兵！」

　　砰！

　　一個身影拋飛。

　　端木黃昏面無表情收回腿。

　　木修不喜歡上戰場，確實是實情，尤其最近這些年，這種風氣愈演愈烈。十三部中木系雙部，草殺和真木。真木部以治療為主倒還好。草殺部有時甚至會出現不滿編的情況，雖然對外宣傳是因為草殺挑選的條件太嚴格，但是實情如何，這些世家子弟們一清二楚。

　　五行天的高層，對這一點都相當不滿。

　　端木黃昏看了一眼有些呆住的巫啟榮，淡淡道：「接著說。」

　　巫啟榮如夢初醒，連忙道：「木修最擅長的就是培育新物種，我想，我們能不能從這方面想點辦法？像幻影豆莢那種我們就不想了，但是如果是一個小物種，比較實用的小物種，直接賣斷的話，五億還是比較容易出手的。」

　　端木黃昏陷入思索之中，一種新材料，五億確實不貴。

　　「而且，我們也可以幫忙啊，我們可以幫哥去打聽，什麼樣的材料比較好賣。這樣更有針對性。哥的老師是木修宗師，肯定對這方面有很多的研究什麼的，哥又是天才，所以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只要把東西做出來了，誰還敢騙我們的錢？」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盯著端木黃昏，這是到目前為止最有可能實現的方案。

　　端木黃昏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在大家感到失望的時候，端木黃昏忽然開口，淡淡道：「宮之廳，走。」

　　大家一呆，過了一會，歡聲雷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奇怪的消息【第二更】

　　艾輝以為師娘肯定要罵他一頓，沒想到師娘沒說什麼，只是丟給他一雙劍藤手套。

　　繡坊並不賣劍藤手套，唯一的用途就是給他用。

　　師娘只怕是連夜織成的。

　　艾輝心中感動，師娘是典型的面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對他就和真正的弟子沒什麼區別。

　　工坊的廢墟已經被整理出來。

　　不過艾輝現在不適合在繡坊修煉，拿到劍藤手套，他便回到道場。

　　劍藤手套到底會對修煉產生什麼影響，要修煉過才知道。

　　深吸一口氣，艾輝開始。

　　劍藤手套果然是個好誘餌，一扯掉劍藤手套和血繃帶的繩結，艾輝馬上感覺到本命元府內的元力團顫動，一縷極細的元力，遊離出來。

　　但是，讓艾輝感到意外的是，手宮的銀丸旋轉速度變得更快，並不被劍藤手套所吸引。

　　遊離的元力，彷彿倦鳥歸巢，沒入手宮的銀丸。

　　艾輝的身體一震，雙手宮陡然一熱，彷彿要燒起來一般。沒等艾輝反應過來，源源不斷的元力好似涓涓細流，從本命元府的元力團流出，流入艾輝的手宮。

　　手宮的溫度在急劇上升，艾輝覺得自己的手掌就像是烤熟的豬腳一般，燙得他差點跳起來。但是他硬生生克制住，他能感受到雙手宮的銀丸在急劇壯大。

　　隨著元力不斷加入雙手宮的銀丸，銀丸的形狀也在發生變化，它的中間開始向內塌，漸漸，艾輝看出一點苗頭。

　　漩渦！

　　手宮的銀丸不斷壯大，逐漸演化成銀色的漩渦。

　　銀色的元力漩渦，以緩慢的速度，在不斷增大。對於這樣的變化，艾輝高興不過。一般的學員，在剛剛開啟手宮，想要用元力把手宮填滿，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畢竟自然界中的元力十分稀薄，哪怕有元食的幫助，也需要時間。

　　艾輝的情況，有些特別，他體內本來就有著數量驚人的元力。

　　雙手宮的元力漩渦不斷膨脹，吸收元力的速度，也在不斷加快。艾輝很快就感覺到不對勁，手宮吸收元力的速度加快，元力在他體內流淌的速度也在加快，高濃度的元力對他身體開始產生明顯的負荷。

　　雖然遠沒有戰鬥是元力運轉的速度那麼快，但是比戰鬥時持續的時間更長，艾輝的肌肉開始明顯酸脹，接著出現顫抖，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冒出來，緊接著像溪水一樣往下淌。

　　終於在他抵擋不住的最後關頭，艾輝手忙腳亂地給自己的劍藤手套打好繩結。

　　手宮和本命元府的聯繫被切斷，艾輝拼命喘著粗氣，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直挺挺躺在地上，目光渙散。

　　不知過了多久，他渙散的瞳孔一點點恢復焦距，夜晚璀璨的星空，映入他的視野。

　　他依然在喘氣，全身依然乏力，但是總算是從大腦一片空白中脫離。雖然他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但他還是掙扎著爬起來。檢查自己的手宮，發現元力漩渦在自發旋轉，非常穩定。

　　淡淡的銀光，從劍藤手套的縫隙間透出來。

　　如果脫下劍藤手套，可以清晰看到他雙手掌心各有一個散發銀光的漩渦。

　　還好有劍藤手套遮擋，要不然就太醒目了。艾輝不喜歡一切醒目的東西，越是醒目之物，越容易成為首輪被攻擊的目標。

　　本命元府的元力團，變小了一點，雖然不多，但是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頭。

　　艾輝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力比以前恢復得更快。這是開啟新宮之後會產生的現象，每多開啟一個宮，身體各方面的機能，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按照老師的說法，這說明生命力在增強，境界越高的人，生命力越強。

　　艾輝覺得老師形容得很貼切。

　　他準備去道場後院的溫泉泡個澡，這樣能夠讓他的身體更快恢復。如果身體徹底恢復，自己還可以再修煉一次。

　　忽然，他咦地一聲，目光被消息樹吸引。

　　消息樹上的一片葉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麵館小妞？艾輝精神一振，很久沒有麵館小妞的消息，這傢伙最近像消失一樣。艾輝旋即升起一絲疑惑，麵館小妞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發消息？

　　等他走到近處，才發現發光的葉子，不是麵館小妞上次留下來的那片葉子。

　　那會是誰？

　　艾輝有些奇怪，自己在感應場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啊。忽然他猛地一拍腦袋，自己這是待久了太想當然，都忘了自己只是個看門的。

　　應該是兵鋒道場主人朋友發來的吧。

　　想到這，艾輝就打算轉身離開。但是他轉念一想，道場主人都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回來。估計是很久沒有聯繫的朋友吧，萬一有急事呢？就直接告訴對方道場主人已經多年未歸。

　　艾輝跑進去，找出來一支筆，還好樓蘭是愛學習的好沙偶。

　　他走到這片發光的樹葉前，好奇地看了一眼，這是他第一次使用消息樹，土鱉的好奇感滿滿，覺得真是神奇。

　　嗯？艾輝皺起眉頭，樹葉上只有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我不知道你們誰還活著，我知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他們已經準備完成，六十天後，所有一切都會改變，誰能保佑五行天？」

　　艾輝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這句話沒頭沒腦。

　　他們？六十天後？一切都會改變？

　　正準備寫字的艾輝放下筆，這句話總讓他覺得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看來道場主人水平不怎麼樣啊，居然還有這樣神經兮兮的朋友。

　　還誰能保佑五行天？

　　艾輝心中一陣無語，五行天簡直穩定得一塌糊塗。以前在蠻荒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五行天有什麼不安定。到了感應場感覺更明顯，安定祥和，沒有任何戰鬥，和蠻荒比起來就像是天堂。

　　想了想，艾輝在上面寫下：「也許你應該去看醫生。」

　　看著樹葉上面的字跡一點點消失，艾輝覺得消息樹果然蠻有意思。

　　寫完之後，艾輝便心滿意足去後院泡澡。

　　艾輝走後一會，樹葉再次亮了起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遠行實踐

    對於這種神經兮兮的人，艾輝能理會一次，就已經非常難得。就算真的有什麽大事的發生，能夠力挽狂瀾的也絕對不是自己，所以，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實力弱小的小人物。

    他繼續投入到緊張的修煉之中，只有修煉才能夠讓他感覺到時間沒有虛度。他才剛剛開啟雙宮，雙宮的境界在感應場也不算什麽。除非像祖琰那樣身負絕學，兩宮境界才能夠拿來說說。

    他的修煉還是在第二天被打斷。

    “遠行實踐？”

    這是班上所有學員心中的疑惑，他們齊齊看著許夫子，他們每一個人都被夫子召集回來。

    許夫子解釋道：“是的，每一年我們都會組織一次全班性的遠行。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幫助大家開拓眼界，這次由我帶隊，院方會派一些實力強勁的夫子隨行。另外，英華風社的兩位教官也會同行。我們這次的目標，是感應場的邊緣地帶。”

    學員們躍躍欲試，端木黃昏皺了皺眉頭：“夫子，這樣程度的遠行，我能不能不參加？我最近的修煉任務很重。”

    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

    艾輝心中連罵了三句，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許夫子。只要許夫子答應下來，自己就可以用同樣的借口留下來。感應場邊緣地帶？自己的時間可沒有奢侈到跑到那樣沒意思的地方郊遊，就連蠻荒他都懶得去。那麽多的時間，用來修煉該多好。

    沒有人對端木黃昏的話有什麽意見，以端木黃昏的實力，這樣的遠行對他而言，確實無法起到鍛煉的作用。

    沒想到許夫子搖頭：“不行，端木同學，這是我們班級的第一次集體活動，誰也不能缺席。你是班長，要以身作則！”

    端木黃昏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吭聲。

    艾輝聽到這話，也只要打消自己的念頭。

    夫子連白眼狼的面子都不給，看來是真的不行。雖然他對白眼狼的人品非常唾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白眼狼在夫子那里比自己的面子大。

    真是糟糕……

    既然已經確定改變不了，艾輝便開始規劃自己的這次郊遊。

    看來又要荒廢幾天，看來回去得讓樓蘭幫自己做一點恢複疲勞的幹糧。這樣自己的紮營的時候，也能夠修煉。

    嗯，再去李掌櫃哪里挑一把趁手的劍。感應場很安全，但是有備無患，自己有自保的能力，比什麽都重要。

    乾糧和劍，艾輝心中苦笑，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他現在身上只剩下三十多萬，這還是李掌櫃預付了一筆錢。錢總是不夠用，還欠著師娘不少錢，這個是一定要還的，麵館小妞的八千萬簡直讓人連想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兔毫啊兔毫，你要爭氣啊！

    回到道場的艾輝，拿出五萬給樓蘭買材料，制作補氣益血糕。昨天晚上自己的身體之所以能夠那麽快恢複，多虧了樓蘭的那碗元湯。元湯的作用，能夠持續三天左右，但是一天比一天弱。元湯的效果比補氣益血糕好得多，但是價格也貴得多。

    然後艾輝獨自前往李掌櫃的店鋪。

    這還是艾輝第一次來到李掌櫃的武器鋪，它的位置距離道場不遠，事實上，松間城也就那麽點大。

    貨架琳瑯滿目的武器，看得艾輝眼都有點花。

    李掌櫃看到艾輝倒是熱情無比，聽說艾輝要買武器更是熱情：“哎呀，您盡管試，覺得趁手，一定給您最低的折扣。”

    艾輝的目光落在擺放各種劍的貨架上，一下子口水就流下來。作為一名經歷過諸多戰鬥的人，艾輝對於武器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在生與死的這座天平上，武器是一顆重要的砝碼。

    在蠻荒的時候，他用的是一把最簡陋的劍茅草劍，這種草劍只需要兩三千，相當於十碗麵。

    草劍有很多種，也有高級貨，高級貨一點也不便宜。

    艾輝一眼就相中一把十二萬的鋸齒草劍，以前他試過類似的鋸齒草劍，但是沒錢買。鋸齒草劍入手沈重，艾輝對武器非常敏感，重量是之前草劍的兩倍半。若是以前他使用還有點費力，但是如今他的身體比以前不知道強悍多少，這種重劍對他來說反而是恰到好處。

    深灰色的劍身邊緣，是細密的暗紅色鋸齒，異常鋒利。鋸齒草是木修培育出來的品種，需要在富含金屬的土壤生長，一年後進入成熟期，可以進入草兵初制所，用於制作劍和刀。比起鋸齒草劍，鋸齒草刀的應用要更廣泛些，劈砍能夠更好發揮出不規則鋸齒的殺傷力。

    據吃草的色澤和它的年齡有關，年齡越長，顏色會越深。十年以上的鋸齒草，顏色便會轉黑，價格也會變得非常昂貴。

    這把鋸齒草劍最讓艾輝覺得意外的還是它的價格，十二萬的價格，絕對算得上低價。倘若在蠻荒的補給點，想要買一把鋸齒草劍，起碼要三十五萬左右。

    雖然這是後方，但是十二萬的價格還是實在便宜，以至於艾輝一看到價格便毫不猶豫買下來。

    劍的重量比一般的草劍要沈重許多，沒有一定的力量難以施展，能用的學員不多正常，但是這個價格低得有點不正常。

    問完李掌櫃，原因讓艾輝哭笑不得，說是因為鋸齒草劍不發光，不受學員的喜愛，所以才賣得便宜。

    然後李掌櫃極力向艾輝推薦號稱最暢銷款草劍，焰緋紅。通紅的劍身發出紅幽幽的光芒，就像是燒紅的烙鐵，揮舞起來不時有一蓬蓬火星，據說叫火樹銀花，煞是好看。

    艾輝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奪目的草劍，大吃一驚。接過來細看，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劍身的紅光根本不是高溫，而是一種冷光，那些火星，是草籽。

    李掌櫃說培育出這種紅光草的木修，一開始完全賣不出去，紅光草的質地很一般，制作出來的草劍性能也很一般。但是李掌櫃獨具慧眼，買下它的代理權，拿到感應場賣，一下子大受歡迎。混蠻荒的老手不喜歡華而不實的發光劍，但是不需要打打殺殺的學員們卻是大為喜愛，多帥氣。

    艾輝豎起了大拇指，就喜歡你奸商的模樣！

    兔毫全靠你了！

    回到道場，艾輝攤開許夫子發下的資料，當他弄清楚這次遠行的位置，他有些怔然。

    感應場以前是前線，但是隨著五行天的擴建，不斷向外擴張，感應場就成為後方。它的位置，更接近舊土，而這次的遠行目的地，快接近舊土的邊緣。

    舊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冷眼旁觀

　　抱著自己的鋸齒草劍，艾輝冷眼旁觀，看著周圍的同學們吐得稀裡嘩啦。他一點都不同情，當年他第一次坐三葉草輜重車的時候，比他們吐得更誇張，今天明顯控制輜重車的木修手下留情。

　　比起城鎮內的三葉藤車，三葉草輜重車要狂野得多。

　　這種狂野的氣質，是全方位的。

　　更加粗壯的莖葉，三葉藤車上的三葉草如果是嬌嫩欲滴的纖細美女，那輜重車的三葉草，就像一個滿身肌肉疙瘩的鐵塔巨漢。小腿粗的草莖，刀劍難傷，每一片葉片，如同半塊門板大小的刀片，轉動起來發出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輜重車不僅需要能夠承載足夠的物資，還要有足夠的防護力和一定的靈活性。藤車外壁長滿了五顏六色的植物，不同顏色的花苞、荊棘，每一個都是大有文章。比如有的能源源不斷噴射滾滾毒煙，驅趕天空的飛行荒獸，掩護輜重車的逃離。

　　但是蠻荒的飛行荒獸的生命力極為強韌，毒煙能夠發揮的作用很有限。反倒是一些荒獸極為討厭的氣味，能夠幫助輜重車躲過一劫。所以這些花苞散發的氣味，絕對不好聞，混雜在一起，更是令人作嘔。

　　雖然是輜重車，但是出入蠻荒，對飛行靈活的要求，比城鎮內的三葉藤車高得多。它就像一個體形碩大，但是又十分靈活的壯漢。控制輜重車的木修最喜歡給新手的禮物，就是各種高難度飛行。

　　艾輝一臉享受。

　　前面的木修明顯得到提醒，不要玩得太過火，這種顛簸程度，簡直催人入睡。

　　其他學員們吐得稀裡嘩啦，他們只坐過那些飛行平穩的火浮雲、三葉藤車，哪裡坐過這樣瘋狂的輜重車？

　　艾輝瞥了一眼旁邊的白眼狼。

　　白眼狼被安排在他身邊，比起其他人，端木黃昏的表現要強得多，他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臉色雖然不是太好，但是沒有吐。

　　艾輝注意到白眼狼全身肌肉緊繃，裝作無事人一樣提醒：「想吐就吐，不用憋著。吐出來就會舒服多了……」

　　哇！一直強忍的端木黃昏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乾癢，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彎下腰，就像洪水衝破堤壩，吐得昏天暗地。

　　「吐到自己身上？真不小心。野外沒地方給你洗，其實也沒啥，也就是多聞幾天。」

　　艾輝魔鬼般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端木黃昏看到自己的褲腿和衣服上沾著的污垢，瞳孔驟然收縮，有潔癖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哇地又開始狂吐。

　　艾輝一臉不忍卒視，朝一邊挪了挪。

　　不知道夫子是怎麼想的，竟然把白眼狼安排和他一個組，座位也在他旁邊。真是讓人添堵啊。

　　周小希看了一眼身邊的許夫子，不由暗自搖頭，許夫子臉色蒼白，正在極力強忍著。還好是在感應場內遠行，要是去蠻荒，打死他也不來做這些菜鳥學員的保姆。

　　這些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艾輝，也是唯一讓周小希比較放心的學員。

　　老鳥，從姿勢就能看得出來是老鳥，身體放鬆，順著輜重車的起伏，身體也隨著起伏。抱著武器，神色鎮定，這樣能夠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眼睛的目光不時注意外面的動靜，非常警醒。

　　連周小希這樣的老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他想起李維說過，艾輝曾經在蠻荒當過三年的苦力，現在來看，李維沒瞎說。

　　有個靠譜的，總比一個都不靠譜要好。

　　「哈哈，前面就到了！」木修吹了吹口哨。

　　輜重車的聲音猛地發生變化，車上猛地開始拉高。

　　一雙雙驚恐的目光中，艾輝不禁搖頭，這些傢伙連惡趣味都這麼相似嗎？就不能有點新花樣嗎？

　　拉高的輜重車忽然一個猛子往下扎，瘋狂向下俯衝。

　　艾輝被整座輜重車突然響起來的高亢尖叫聲淹沒，他無動於衷，心裡默默地吐槽這些傢伙就不能有點新意嗎？就不能來點新花式？

　　熟悉而強烈的下墜感，讓艾輝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蠻荒歲月。

　　他愈發懷念胖子，以前每當這個時候，胖子就會囉嗦個不停，胖子一緊張話就多。

　　艾輝是第一個跳下輜重車，他也受不了車裡的那股味兒。其他人兩腳發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裡面出來，幾個膽小的女孩都不敢出來，是被周小希扔出來的。

　　木修不知道是得意還是嘲笑的引吭高歌中，輜重車呼嘯而去。

　　留下一群學員，就像一群無助的羔羊，在這荒野之中。

　　許夫子在安排行程的時候，就考慮到學員的稚嫩。他們只是剛剛入學第一年的新學員，實力本來就弱，這次遠行的目的也只是讓他們體驗一下而已。

　　「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休息一天，明天開始出發。現在我們首先要學的是如何紮營，以後大家畢業就會知道，紮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將有英華風社的周教官來教導我們，周教官是北海部的精銳，非常有經驗。」

　　周小希也沒推辭，這本來就是他們的任務之一。這是五行天的傳統，有前線的老兵，直接回來傳授自己的經驗給學員，對學員的成長有著極大的好處。

　　周小希沒有馬上開始，而是先道：「艾輝同學，你負責警戒。」

　　「好。」艾輝點點頭，抱著他的劍，朝樹林走去。

　　「我們現在開始學習紮營……」周小希道。

　　「為什麼讓他去警戒？」端木黃昏忽然打斷周小希：「周教官，不是應該實力最強的人去警戒嗎？」

　　剛才端木黃昏被艾輝擺了一道，正想著怎麼扳回來。

　　「原則上是這樣的。」周小希笑得很和藹：「端木同學覺得自己的實力更強？」

　　「沒錯！」端木黃昏當仁不讓：「我的實力更強，而且我學過警戒，更有經驗。」

　　「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周小希很爽快地答應下來：「那端木同學去警戒，艾輝同學來紮營。」

　　覺得自己的計劃成功，端木黃昏衝著艾輝冷笑一聲，一頭扎入樹林。

　　艾輝倒是無所謂，他經常幹警戒，知道警戒比一般的工作更辛苦。端木黃昏願意攬下這事，他求之不得。

　　在周小希的指導下，學員們很快學會怎麼紮營，乘坐輜重車的不適感也已經消失，大家重新恢復生機，幹得熱火朝天。

　　當夜晚降臨，篝火點燃，風越來越大。

　　艾輝忽然抬起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隔閡

　　艾輝聽到一縷若有若無的聲音。

　　他抬起頭，警惕地四下張望，凝神仔細傾聽。

　　篝火獵獵，學員們從白天的不適應中恢復過來，新鮮感讓大家的情緒高漲，他們圍著篝火熱烈地討論著，有些性格活潑外向的學員都開始載歌載舞。許夫子被大家的熱情感染，也是滿臉含笑。

　　艾輝沒有坐過去，而是悄然坐在距離篝火越四十米遠的一棵大樹底下。

　　夜晚野外的篝火，是最醒目的目標，太容易招來野獸。

　　雖然艾輝也知道在感應場，沒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再加上有周教官這樣的高手保護，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長久以來的習慣，已經成為他的本能，把自己隱藏在夜色中，讓他感到更加安全。

　　一進入野外，艾輝就彷彿回到蠻荒，回到那個冰冷和殺戮的世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半點排斥，反而心中隱隱有些興奮。當他踏入叢林的那一刻開始，如魚得水的感覺，讓他覺得也許自己上輩子其實是一隻生活在叢林的野獸。

　　人就是賤！

　　艾輝自嘲，剛剛沒過幾天好日子，就開始懷念過去。

　　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地面卻是安靜如常，沒有枯枝踩斷的聲音，沒有灌木深處的異響，風聲中也沒有羽翼所特有的破空聲。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艾輝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周教官，周教官沒有什麼反應，在吹噓著自己當年的戰績，他很享受同學們崇拜的目光。

　　艾輝緊抿的嘴唇不由勾勒出一抹弧線。

　　真是美好啊！

　　是啊，這裡的野外不是蠻荒，沒有危險的野獸，只有安靜寧和。

　　自己的反應有點過度了，艾輝暗自搖頭，他想到自己剛剛進入感應場的時候，好幾次都差點失手殺人。他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開始逐漸適應感應場。野外的場景，實在太容易喚醒他的蠻荒記憶。

　　這裡不是蠻荒。

　　艾輝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一次，他已經很久沒有提醒過自己。

　　白眼狼現在一定很爽，艾輝有點幸災樂禍。

　　端木黃昏現在的感覺糟糕透頂，樹冠上的風比下面大很多，他都要被風灌飽。他覺得自己真是腦袋發抽，為什麼要搶這個放哨的活？

　　周教官給他詳細講解了崗哨應該需要的細節。

　　端木黃昏無法容忍自己敷衍了事，他仔細按照教官叮囑的內容執行。比如要時刻保持警惕，要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

　　一開始端木黃昏覺得也沒有多難，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任何情況發生，時間一長，無聊和乏味的感覺，讓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風吹動樹葉的聲音，聽的時間一長，就像是催眠一樣。

　　嗯？什麼聲音？

　　他猛地一個激靈，他剛剛好像聽到一縷若有若無的聲音，和樹葉的沙沙聲完全不同。

　　但是當他凝神仔細傾聽，入耳的依然只有熟悉的樹葉沙沙聲。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端木黃昏不是太確定，他剛才出在迷迷糊糊快睡著的狀態。

　　他打起精神，他雖然沒有經驗，但是也知道在野外，崗哨的重要性。自己關係到大家的安危，不能懈怠。既然自己搶過來崗哨的活，那自己一定要做好，起碼比艾輝那個混蛋要做得好。

　　熊熊燃燒的篝火漸漸安靜下來，一天的勞累和折騰，讓大家都堅持不住，很快營地就是一片寧靜，大家都陷入沉睡。

　　一晚上，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當艾輝睜開眼睛，看到蒼青微光的天空下，篝火只有裊裊餘燼。

　　正在巡視的周小希也注意到艾輝醒過來，朝他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接著繼續巡視。帶著這麼一幫粉嫩羔羊，他的壓力也很大，吹牛歸吹牛，在正事上他一點都不含糊，他曉得輕重。

　　果然是精銳！

　　艾輝心中佩服不已，周小希的表現，比他見過的那些元修大人更強。十三部的精銳，果然不是那些狩獵團的元修可以比擬。

　　漸漸，醒來的學員越來越多，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喊起來。簡單的洗漱和收拾完，大家要開始一天的趕路。

　　值哨回來的端木黃昏，頂著兩個清晰可見的黑眼圈。

　　白眼狼變成白眼哈士奇……

　　也不容易啊，艾輝心中感慨著，幹得真漂亮！

　　隊伍集合之後，大家開始徒步跋涉，朝下一個目標地前進。

　　聽著同學們嘰嘰喳喳熱烈無比的討論，還有不少學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零食，艾輝覺得真像郊遊啊。

　　艾輝和隊伍有點格格不入，他吊在隊伍的尾巴。

　　路上負責講解的是許夫子。

　　「我們現在前進的方向，是舊土。同學們之中有許多來自舊土，也就是說，我們在朝著你們的故鄉前進。舊土不僅僅是這部分同學的故鄉，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故鄉。五行天的建立，和舊土密不可分。舊土和五行天，同根同源，我們是兄弟和親人。未來我們的許多學員，也會加入五行天，今後我們會併肩戰鬥，不是為了五行天，也不是為了舊土，是為了我們所有人的明天而戰鬥。」

　　陽光中，許夫子的神情莊重，學員們聽得很入神。

　　周小希沒有說話，他看了許夫子一眼，繼續低頭前行。

　　艾輝注意到周教官的興致不高，他知道為什麼。在前線，五行天和舊土的隔閡，就像一道看不見的牆，好像看不見，卻不時不在，無處不在。

　　但是艾輝也沒覺得許夫子說錯了什麼，因為無論舊土還是五行天，蠻荒才是最大的敵人。

　　而且，他也很佩服許夫子。感應場的夫子們都能感覺到這個問題，但是很少會公開討論這個問題的，但是許夫子做到了，很有勇氣。

　　當然，艾輝能夠如此淡然面對這個問題，是因為他覺得這麼高大上的問題和他沒什麼關係。

　　自己的世界很小，小到容不下這麼大的理想。

　　活下去，變強大，再能保護幾個他在意的人，已經足夠而且完美。

　　艾輝的目光看似隨意掃過四周，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處樹樁，他停下來。

　　他走到樹樁面前，蹲了下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紅

　　「有什麼發現？」

　　周教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知什麼時候，周教官到了他身後。

　　艾輝心中暗自凜然，周教官靠近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察覺，這就是十三部精銳的實力麼？艾輝在蠻荒的三年，從他種下劍胎之後，就沒有人能夠出現在他三米的範圍內而不驚動他。

　　凜然之餘，艾輝心中更多的是憧憬和動力，十三部的精銳實力要遠超過狩獵團的元修啊。

　　艾輝定了定神：「應該是某種大傢伙啃噬過的痕跡。咬合力驚人，從樹樁的痕跡來看，這是一口咬斷的。」

　　他沒有用野獸和荒獸，野獸和荒獸雖然一字之差，卻有著本質的區別，能否運用元力。

　　荒獸之名，修真時代就有，也是和蠻荒相關。而在現在，荒獸是指能夠運用元力的動物，野獸則沒有運用元力的能力。

　　周教官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他壓低聲音道：「你多留心一點，不要吭聲。」

　　「是。」艾輝應下，他明白周教官的意思，說出去反而會引發不必要的恐慌。學員們的心理素質，可不怎麼樣。

　　當艾輝回頭，身後空蕩蕩，再往前看，周教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前方幾十米外的隊伍之中，還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速度……

　　艾輝再次被震驚。

　　他不是沒有見過以速度而著稱的元修，但是如此無聲無息卻又快若閃動，還是第一個。

　　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他設想了幾種方案，但是沒有一種能夠做到。其實他也知道，周教官的境界，遠超過自己能夠理解的範疇。但是他依然忍不住想，假如是自己的話，如何才能夠做到。

　　對於戰鬥方面的問題和疑惑，喜歡胡思亂想，是艾輝的習慣。但凡是遇到問題，他都會在心中不斷揣摩和設想。這是折騰劍胎種子留下的後遺症。

　　心裡一直在默默念叨著，艾輝腳下加快速度，跟上隊伍。

　　隊伍的諸人沒有察覺到兩人短暫的交流，大家的激情正高。

　　忽然，前方傳來驚呼：「快看！那是什麼？」

　　隊伍全都被驚醒，大家停止高談闊論，紛紛湧上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艾輝沒有湊上去，人群集中的地方，往往是最容易被攻擊的目標。他從隊伍的一旁，繞了一點距離，來到隊伍的側翼，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不計其數的螞蟻，從地上一個大洞源源不斷湧出，匯集成一道大約三米寬，二十多米長的螞蟻洪流，正在緩緩向他們逼近。

　　「好多螞蟻啊，它們這是在幹什麼？」

　　「是在遷徙嗎？」

　　「看上去怪嚇人的。」

　　「放心好了，是最普通的螞蟻，不是元蟻。」

　　……

　　大家好奇地討論，他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不過大家並沒有什麼害怕，這些最普通的螞蟻，沒有任何危險。

　　「這是一個不小的螞蟻族群。」許夫子解釋道：「螞蟻的遷徙並不少見。大家以後進入蠻荒，有可能會遇到各種元蟻，大家就需要小心。如果遇到元蟻的遷徙隊伍，千萬不要招惹它們。別看單個元蟻很弱小，但是它們的數量一多，就非常可怕。這一點，周教官可以告訴大家。」

　　周小希點頭道：「在蠻荒，元蟻遷徙的時候，是沒有荒獸敢於出現在它們的前方。像蟻、蜂這樣以數量取勝的荒獸，最好不要招惹，它們的復仇心很強烈，很容易一來就一群。如果大家遇到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驅散它們。有很多藥水，專門針對這類荒獸。」

　　大家嘖嘖稱奇，感到很好奇。

　　許夫子很滿意這個效果，遠行就是讓大家開闊眼界，這樣的場面是很難在城鎮和分院看到。

　　周小希帶著大家繞了一個圈子，螞蟻大軍的速度太慢，對他們的行動沒有影響。

　　叢林的植被很茂盛，感應場和舊土的邊界被一條熔岩河隔開，無人可以泅渡。

　　熔岩河從地底流淌而出，地火終年不熄。

　　據說這條熔岩河和火燎原葫蘆山地底相連，可是從未見過焰花在河中出現。

　　焰花是火燎原的特產，火燎原是火修之地，廣袤無邊的黑色平原，唯有一座形如葫蘆的火山，高聳入雲。葫蘆山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噴發，形成火燎原獨特的火雨。漫天的火雨籠罩黑色寂寥的平原，落地生根，便會形成火燎原獨特的焰花。

　　鮮紅如火的焰花，鋪滿黑色的無邊平原，美景如畫。

　　從火燎原發源的熔岩河，河中大多都會漂浮焰花，而這一條熔岩河卻從未見過焰花，所以它與葫蘆山地火相連的傳說，沒幾個人相信。

　　熔岩河把感應場和舊土徹底隔絕，而感應場的城市和分院，都集中在更靠近五行天的那一側。靠近舊土的這一側，由於長期沒有人類的活動，逐漸形成植物茂盛野獸橫行的叢林荒野。

　　感應場會定期組織人手，對荒獸進行滅殺，而野獸則讓其自由繁衍。

　　這片區域也逐漸成為感應場學員的野外課堂，野獸的危險有限，正好用來培養學員。而茂盛的叢林，也能夠讓學員們學到不少東西。

　　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是依然小狀況不斷，隊伍前進的速度在艾輝眼中看來簡直就是龜速。

　　但是他沒有吭聲，休息的時候，他就自己修煉。

　　隨著他們不斷朝熔岩河前進，植物變得更茂盛，艾輝見到許多蠻荒才看得到植物。估計是感應場的木修們有意種植，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這些植物發生很大的變化。

　　艾輝見到劍茅，就和他以前見過的劍茅不一樣。不是很高大，葉片更狹長，葉片不是墨綠或者灰綠，而是暗紅色，看上去有點妖異的感覺。

　　難道是靠近熔岩河的緣故？這裡的植物，大多都有幾分暗紅色。

　　不知為什麼，這種暗紅色，總讓艾輝心中生出幾分悸動。

　　許夫子在向大家解說之後，艾輝才明白，原來此地不僅僅是學員們的實踐之地，許多木修的夫子，還喜歡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移栽在這裡，讓其自然生長。這裡有多少種奇怪的植物，沒有哪個夫子能搞得清楚。

　　敏銳的艾輝，注意到不遠處有人聲。

　　艾輝表情古怪，他們竟然在這裡遭遇另外一個班級。

　　忽然，他聽到一個聲音，頓時眼中殺氣騰騰。

　　死胖子！

　
新的一周求推薦票！

　　這幾天更得比較少，見諒，思路有點問題。

　　想來大家也看得出來，主線情節就要開始了。

　　五行天的第一個轉折點，時代的第一個轉折點，即將拉開序幕。

　　之前對主線有著許多的設想，但是依然發現有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趁著上架之前，這幾天把主線好好理了一下，增加了許多的內容，完善了一些構想，我自己也更滿意一些。

　　不出意外的話，五行天應該會在1月1號上架，請大家準備好月票喲！

　　感謝大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織

　　「背不動？哎呀，我來背。一小時１０００塊？那是昨天的行情了，今天這環境，多險惡！一不留神，就得摔個跟頭。我摔跟頭沒事啊，皮粗肉厚。可是你東西多金貴！萬一摔壞了，損失可就大了！咱得先說明啊，損壞不賠啊。既然你誠心，我自然誠心，大家都是同學，給你一個實在價，一小時２０００！一天下來，才兩萬塊，省你多少事！」

　　胖子滿臉誠懇，對方看著像小山一樣的背包，也覺得真不容易，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下來。雖然價格不低，但是對於有錢人來說，也就那麼一回事。

　　胖子心中暗喜，這點重量對他來說，完全是小兒科。

　　他喜滋滋地收了錢，正準備把錢收回口袋，一隻手突然從後面伸過來，胖子手上一空。

　　胖子楞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他的瞳孔陡然收縮，這感覺……太熟悉了！他猛地轉過身體，撲通一聲跪下來，抱住艾輝的大腿，帶著哭音：「阿輝，我終於找到你了！」

　　艾輝朝早就看呆了的同學擠出一絲笑容：「請稍等一下。」

　　說完面無表情單手把胖子拎了起來，胖子笨重龐大的身體，在艾輝手中輕若無物。另一隻手在胖子身上摸索，每個口袋都沒有放過。艾輝對胖子藏錢的地方太熟悉，半分鐘不到，胖子所有的錢財全都被他找出來。

　　「錢呢？」艾輝冷冷問。

　　搜刮出來的錢，只有不到五萬。

　　他沒有閑著，開始在旁邊的荊棘叢上折荊棘條。胖子看著荊棘條上密密麻麻的尖刺，他的臉色刷地白了，這是要嚴刑拷打啊。

　　但是他不敢掙扎，他太熟悉艾輝的脾氣，越是掙扎越是死得慘。他知道艾輝肯定很生氣，上次自己把他的錢摸走。

　　「花了。」他老老實實，語氣就像一頭洗乾淨待宰的肥豬。

　　「花了？」艾輝的語氣沒有波動，就像是重覆，手上抖動的荊棘條在胖子眼中彷彿閃爍著冰冷的鋒芒。

　　胖子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他知道這次不交待不行了。

　　「麻子還記得不？你肯定不記得，你和他一句話都沒說過。我還記得，剛開始我背不動那麼多東西，他幫我背過好幾次。我埋的他。他老婆的病一直都沒好，閨女到了上學的年紀。麻子死的時候，我和他說過，要是我沒死，會幫他照顧他家裡人。」

　　艾輝手上抖動的荊棘條停住。

　　麻子……

　　一張模糊的臉，從遙遠的記憶深處浮現。哀嚎、恐懼、鮮血，比墨還黑的夜晚，比冰還冷的風，夾雜在模糊的記憶中。

　　他有模糊的印象，死得很早的一位苦力。胖子記得沒錯，自己和麻子沒有說過話，不光是麻子，除了胖子，其他人他幾乎都沒有說過話。

　　「老魏你還記得不？喜歡吹牛的那個，估計你也不記得。我記得，你知道我比較能吃，剛進蠻荒的時候，經常餓。老魏給過我一次乾糧，他說我和他娃差不多大。他死的時候是個雨天，泥水坑不好挖，水一衝泥就衝走，我挖了半天，才把他埋好。他有兩個娃，大的不到七歲，他得了絕症，知道自己活不了，就來蠻荒。我給他家寄了一筆錢，沒多少，四萬塊。我總歸活下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大李子你記得不……」

　　胖子絮絮叨叨，有的時候語氣空洞，有的時候語氣激動。

　　剛才目瞪口呆的同學，早就被嚇得走開。

　　「端木黃昏！啊啊啊啊！我不是在做夢吧！」

　　「啊啊啊，快掐我一把！」

　　幾棵樹後面響起一陣陣少女的尖叫聲，覺得像是在很遙遠的地方響起。

　　艾輝的神情木然。

　　「好巧啊，許夫子！」

　　「哎呀，崔仙子也帶學員遠行嗎？」

　　……

　　「只有咱倆活下來，只有咱倆活下來！」

　　「……起碼我們還活著……」

　　……

　　後面響起親切溫暖的問候，和冰冷肅殺的記憶片段，不斷在艾輝腦海中交織閃現。

　　他一片木然，如同置身不真實的夢境。

　　……

　　「我埋他們的時候，就對他們說，如果我能活著走出去，一定會照顧他們的家人。」

　　「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

　　……

　　鮮血迸濺，大雨滂沱，獠牙和屍體的衝撞，在艾輝腦海中不斷浮現，他的身體冰冷，就像泡在冰水中，他的手掌死死攥住手中的荊棘條，指節發白。

　　……

　　「不如我們兩個班一起同行吧，也能相互照應，有周教官這樣的高手，我也可以放心了呢。」

　　「好啊好啊！崔仙子真漂亮！您結婚了嗎？」

　　……

　　「我知道你沒錢，肯定很麻煩，我知道我給你惹麻煩。但是我知道，對你來說，是很麻煩，但是就是一個麻煩。你是變態，沒有麻煩能夠難住你……」

　　……

　　「端木同學，你有女朋友嗎？」

　　「端木同學，能認識一下嗎？」

　　……

　　「我知道這是我自己攬的事，我是豬！我蠢！我是廢物！但是我還活著啊，為什麼我還活著？我看不下去，我就是看不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

　　胖子語無倫次，身體哆嗦，郁積在體內的情緒如同山洪暴發。

　　艾輝從冰冷如夢魘般的回憶中掙脫，他緩緩長長吐出胸中的空氣，它是如此冰冷徹骨，他感受到自己的體溫慢慢回升。

　　是啊，那就是一個夢境，一個早就被他掙脫的夢境，是一團已經被他拋在身後的黑暗陰影，他在追逐陽光，他早已經開始新的生活。

　　現在的他，早就不是蠻荒的那個他，自己應該更加強大，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所以……

　　他手腕一抖，荊棘條劈頭蓋臉朝胖子抽去，他的咆哮低沉而壓抑。

　　「良心過不去是不是？想做英雄是不是？那為什麼不好好修煉？沒實力你管什麼閑事？就因為他們已經死了，你還活著？活著怎麼了？了不起？媽的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沒實力你狗屁個良心過不去，沒實力遲早會死懂不懂？憑什麼不修煉？憑什麼不變強？」

　　「沒實力沒錢，還去多管閑事，還拉老子下水，抽不死你！」

　　「他弱他死，他弱他窮，他死就他死！他家人可憐？誰不可憐？」

　　「想不可憐，只有去變強，拼盡一切去變強！」

　　「你躲不過，我躲不過，誰都躲不過！」

　　……

　　「周教官，以後就多關注啦！」

　　「放心！都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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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很早之前，就在想這個場景。寫的時候，中途還是好幾次停下來，控制情緒。每個人都有心中的夢魘和陰影，希望大家都能夠像艾輝那樣，經歷它，掙脫它，直面它，戰勝它。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萬生園【第一更】

　　兩個班的同學匯合同行，讓原本開始覺得有些枯燥的學員們，重新有了新的熱情，新的朋友總是能夠讓他們感到好奇和興奮。

　　當艾輝扯著鼻青臉腫的胖子回到隊伍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女孩子則大多圍在端木黃昏身旁，嘰嘰喳喳不停。

　　周小希覺得找到自己的女神，使出渾身解數討崔仙子的喜歡，把崔仙子逗得笑個不停。

　　許夫子則耐心地向周圍的學員講解，也吸引了許多學員的注意力。

　　「這片區域呢，也有些夫子會稱之為萬生園。什麼意思呢？感應場有很多的木修夫子，大家都知道木修夫子都喜歡培育新的植物。很多植物被培育出來，但是卻沒有什麼價值，木修夫子們又不捨得銷毀，就會把這些植物移栽到這裡。這裡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越來越多，多到連夫子們都無法清楚到底有多少種，所以夫子們就把這片區域稱為萬生園。」

　　「這樣不會出問題嗎？不危險嗎？」有學員忍不住問。

　　「其實大家都希望它們能出一點問題。」許夫子看到大家滿臉疑惑，笑道：「這個問題，讓同樣是木屬性的端木同學給大家解釋一下。」

　　端木黃昏被一群女生圍住，就像被一群鴨子包圍，頭都要快擠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好臉色。如果不是夫子在這，他早就把這群不可理喻的女人趕走。

　　許夫子的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端木黃昏名聲在外，在其他學員眼中，十分神秘。大家忽然聽到許夫子提到端木黃昏知道原因，不由目光全都落在端木黃昏身上，大家很想知道傳說中的端木黃昏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就連崔仙子也停止和周小希的交談，饒有興趣地看著端木黃昏。

　　端木黃昏身邊嘰嘰喳喳的女生終於安靜下來，她們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端木黃昏。

　　端木黃昏感覺自己就像快窒息的魚，終於可以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他感激地看一眼許夫子，但是表情看上去愈發冷酷：「從木修的角度來說，出現問題不是壞事，意味著更多的變數和可能性。對於培育新的物種，這種變數更大，越有利。我想這就是木修夫子們希望能夠出現的情況。」

　　少女們灼熱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

　　端木黃昏完全無視了這些女人的目光，周圍鴉雀無聲，異常的寧靜。

　　如果能夠這麼一直寧靜下去，端木黃昏寧願一直說下去。

　　他就是這樣做的，沒有等許夫子開口，侃侃而談道：「之所以沒有問題，原因並不複雜。根據現在的理論，導致植物發生變化，最大的因素是元力。元力越濃郁的地方，植物越容易發生變化，這也是為什麼蠻荒深處總是會有很多的神奇植物。萬生園雖然也位於感應場，但是更接近舊土，元力非常稀薄，所以植物在這裡發生變化的可能性不高……」

　　所有人都被端木黃昏的話吸引。

　　許夫子連連點頭，神情得意，對於一年級學員，能夠自己總結得出這樣的結論，可見其基礎紮實。

　　他接過端木黃昏的話頭：「端木同學說得非常正確。萬生園的植物，年齡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五行天剛剛建立那會。但是到現在為止，發生變化的，少之又少。缺乏足夠的元力濃度，想讓植物發生變化，非常困難，哪怕那些千年古樹，都不例外。」

　　艾輝瞥了一眼端木黃昏，這個動作被胖子捕捉到。

　　胖子對艾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看艾輝這眼神，心裡就有數，他壓低聲音：「有過節？」

　　「小事情。」艾輝不動聲色：「他欠我點錢。」

　　「欠錢？」胖子的眼睛立即瞪圓了，開始挽袖子，摩拳擦掌：「欠錢？這個不能忍！欠多少？我去幫你要回來！不死也要他脫層皮！」

　　艾輝淡淡道：「也就一億五千萬。」

　　胖子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跤，他下意識拔高音量：「多少？」

　　這兩個字在一片安靜中，異常刺耳，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目光。

　　「一億五千萬。」艾輝鎮定自若。

　　剛剛還一臉得意的端木黃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跤，別人聽到一億五千萬肯定是一頭霧水，但是他卻是明白艾輝在說什麼。

　　該死的混蛋！

　　他握拳的手背青筋畢露。

　　「一億五千萬？」胖子也被震住，喃喃道：「不會吧，誰這麼傻？能欠下這麼多？」

　　端木黃昏差點一口氣閉過去。

　　艾輝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就閉嘴沒說話。過了一會，看大家的注意力都轉過去，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稍微和大隊伍拉開一點距離。

　　「真的一億五？」胖子小心翼翼地問。

　　「假的。」艾輝表情如常。

　　「就是嘛，差點被你嚇死了。」胖子拍著胸脯。

　　「胖子。」艾輝忽然道。

　　胖子嗯地看了艾輝一眼，知道艾輝有話說。

　　艾輝的目光習慣性掃過周圍的草叢灌木，看也不看胖子問：「修煉到哪了？」

　　「剛開右手宮。」胖子弱弱道，他一聽艾輝的問話，就有不祥的預感。別看他油鹽不進，但是最怕艾輝。

　　艾輝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吃一驚。

　　胖子的天賦，比自己想像得要好啊。

　　如果不是自己因禍得福，開啟兩宮，胖子的進度早就超過自己許多。

　　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艾輝：「艾輝，你呢？」

　　「左右手宮。」艾輝道。

　　胖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蠻荒的時候就是這樣，除了逃命，他沒有一樣比得過艾輝。

　　「從今天起，我會盯著你修煉。」

　　艾輝的語氣冷冰冰，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胖子滿臉哀嚎，幾次想開口，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敢開口。每次一旦艾輝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

　　「你喜歡多管閑事，有本事的人才有資格多管閑事，沒本事的人多管閑事只會是死路一條……」

　　艾輝有些絮叨的話，讓胖子心中一暖，他知道艾輝是為他好。

　　胖子抬起頭正準備表決心，艾輝忽然停住。

　　「胖子，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艾輝的眼睛微微瞇起來，這表情胖子太熟悉，有情況。他的瞳孔微微一縮，他看到艾輝的手無聲摸向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