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五行天 作者:方想(已完成)

   
usb123871192 2015-10-31 22:52: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9 24989254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9 22:01
第五百七十六章  雷霆剃刀

  浩浩蕩蕩,大搖大擺,雁過拔毛。

  一開始,艾輝還冒充天心城,到後來,劍芒還是很快被大家識破。畢竟如此強悍的劍修,如此強悍的劍芒,能夠做到的,除了昆侖天鋒所在的天鋒部,就只有艾輝的雷霆之劍。

  艾輝也索性光明正大。

  【魚骨頭】雖然飛行速度不快,但是可以照顧的範圍卻是極大,很少有戰部能夠逃得過。

  喬美祺打前陣,他是生意人,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幹起敲詐勒索也是很快精通其中奧妙。

  「平安才是最重要,大家要團結啊!你看,貴部是個什麼打算?出人還是出力?」

  「放心,絕對不會私吞。往哪吞啊,難道能吃到肚子裡去?」

  「長老會會記住大家的功勞!」

  「有點少啊,兄弟,你看,咱們都上去拼命了,你這麼點,打發叫花子嗎?難道要我們自己動手?」

  ……

  當黃沙戰部長途跋涉,終於離開戰區,看到最近的城市,所有人都喜極而泣,抱頭痛哭。而城市的居民,看到一個個衣衫襤褸,瘦得皮包骨,神情枯槁的黃沙戰部隊員,感到震驚。

  聞風而來的消息人,立即把這座小城快擠爆。

  接二連三的戰部抵達,無不是有如乞丐,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一時間,雷霆之劍臭名昭著,惡評如潮。

  艾輝也成為最著名的惡棍、土匪,在大家心目中形象急轉直下。各種批評和聲討,充斥在各家發售的幻影豆莢,天下嘩然。

  「血淚控訴,問天下何處有王法黃沙戰部部首黑岩之死!」

  「鎮神峰煉製之術,為何落在惡棍之手?天心城松間谷狼狽為奸?」

  「雷霆剃刀,刮地三尺!」

  「又一戰部被堵,雷霆剃刀罪行罄竹難書!」

  ……

  艾輝的行徑,超出人們想像的極限,荒唐無比。【雷霆剃刀】的名頭,不脛而走,頓時被人們牢記,印象深刻。連同剛剛和松間谷結盟的新光城,也受到波及,每天都有人跑到安醜醜這裡抗議。

  安醜醜看到幻影豆莢,也是目瞪口呆,心中就彷彿一萬匹馬呼嘯踐踏而過。

  他一連說了三遍「這傢伙瘋了嗎?」,周圍眾人回應他的,是和他一樣的不能置信。

  天心城。

  「……此事性質極其惡劣,令人髮指!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荒唐,如此惡劣的事蹟,就在五行天的史上,都未曾出現過!這是我們五行天的恥辱,是我們元修的恥辱!艾輝此賊,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惡棍、流氓、無賴、土匪……」

  一名倖存的部首,在議事廳內慷慨激昂,聲嘶力竭。

  葉夫人神情淡然,等他說完,點點頭:「知道了。」

  這位倖存的部首呆了一下,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他千里迢迢,跑到天心城,來控訴艾輝的罪行,得到的回覆就這麼一句「知道了」?

  還沒等他開口,一左一右兩位護衛,把他架住,推出議事廳。

  其他官員面面相覷,大家有點搞不懂夫人的意思,夫人不是對艾輝厭惡至極嗎?

  葉夫人忽然輕笑一聲,悠然道:「艾輝要拼命了,本來我對這一戰不是太看好,現在反倒有幾分興趣。這傢伙有手段,眼光格局更高,做事不拘一格。比師雪漫、鐵兵人強。王守川那麼迂腐的老頭,能有個這麼厲害的學生,真是個異數。」

  其他人不敢亂說。

  葉夫人神情一肅:「以長老會的名義,任命艾輝為前線總指揮,有就地徵調之權,各部必須配合。」

  大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急聲勸道:「夫人,民憤洶湧……」

  「閉嘴!」葉夫人冷聲呵斥,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目光短淺!現在這個時候,守住防線,才是當下第一要務!不要說截留物資工匠,就是把這些草包全殺了,只要他艾輝能守住前線,那又有何不可!」

  所有人被震住,噤若寒蟬。

  她接著轉過臉對年聽風道:「去控制一下輿情,壓下來,我不希望看到這個時候誰扯後腿。」

  年聽風恭敬道:「是。」

  葉夫人好似不經意地問起:「風信城的事情,怎麼處理的?」

  年聽風心神一顫,咬牙道:「公然違抗命令,按軍紀當斬。」

  「別動不動就殺,我們可不是艾輝。他的實力不錯,斬了太可惜了。」葉夫人雲淡風輕道:「前線此時缺乏高手坐鎮,讓他去吧。聽說聽風部有一批人請戰?忠勇可嘉,都派去。」

  年聽風俯首道:「是,為長老會盡忠,是他們的職責。」

  葉夫人和顏悅色道:「有的時候,你別總想著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總有人能理解,總有人不理解,該斷則斷,有什麼好猶豫的呢?你看看艾輝,明明人不多,權不夠,名不占,可是攪風攪雨起來,一把好手。為何?他沒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他只想贏。別人罵不罵他?他根本不在乎。」

  年聽風恭敬道:「夫人教訓得是。」

  葉夫人嘆道:「人心啊,得齊,才能辦成事。不齊怎麼辦,不能強求,但也不能一味縱容。你這些年的功勞苦勞,我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年聽風感激涕零:「他們不能理解夫人的苦心,屬下天天追隨夫人左右,才知道夫人為長老會,為天外天付出多少!屬下回去一定好好整頓聽風部。」

  兵人部。

  昆侖天鋒語氣驚奇:「這艾輝真是膽大包天之輩,行事如此肆無忌憚。」

  鐵兵人似乎在苦笑,搖頭道:「我現在也不知道,他這些年經歷了什麼,變得如此極端。聽說現在外面,雷霆剃刀之名,怕是一時半會難以消除。」

  昆侖天鋒聽得出來師兄語氣中對艾輝的關切和擔憂。

  鐵兵人接著搖頭失笑:「算了,先過這一關再說。」

  他接著沉吟:「重雲之槍自成體系,不管他們。這些天,我想了一個我們的配合戰術,大家一起合練。」

  昆侖天鋒乾脆地應下來:「好。」

  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歡快,能夠和師兄一起合練,多開心。

  重雲之槍駐地大門緊閉,守衛森嚴。

  門外圍滿了各個戰部的部首。

  「今天還是閉營嗎?師雪漫就不管管嗎?艾輝這麼喪心病狂,實在太讓人寒心了!」

  「管?怎麼管?艾輝一直是松間派的老大,師部首都要聽他的。」

  「噓,小聲點。敢在這裡說艾輝喪心病狂,活得不耐煩了?前兩天有個傢伙抱怨了幾句,說了艾剃刀的壞話,被師部首打斷了兩條腿。」

  「真的假的?要不要這麼狠?」

  「唉,我也不想師部首能管艾輝,能夠給我優惠點也行啊。我交一半!」

  「一半?別做夢了!艾剃刀,知道什麼叫剃刀嗎?連毛都不會給你剩一根。」

  過了一會,營地大門轟然打開。

  桑芷君從裡面走出來,冷著臉:「部首大人有令,主動上交七成物資工匠,登記在冊,可以得到重雲之槍戰旗一件,歸途暢通無阻。若有隱瞞、弄虛作假者,按隱瞞軍情記。舉報者,獎勵收益一半!」

  大家一片嘩然,隱瞞軍情按律當斬。更狠的是舉報者獎勵收益一半,讓那些有小心思的人,脖子後面一陣發涼。感覺周圍人的目光,立即變得可疑起來。

  更多人嚷了起來。

  「七成!這也太苛刻了!」

  「就是啊!五成!最多五成!」

  「師部首要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

  桑芷君神情不動,冷聲道:「留下來陪我們一起抗擊血修,一件都不用交。我們還送物資。」

  大家頓時閉嘴,沒人說話。

  片刻之後,才有人弱弱開口:「可是,七成實在太狠了。」

  「是啊是啊。」

  桑芷君懶得理他們:「那你們去和艾輝大人說吧。」

  聽到「艾輝」這兩個字,大家頓時感到心驚肉跳。

  有人一咬牙:「我交!只是這戰旗,真的管用?」

  桑芷君道:「部首大人已經就情況,給艾輝大人寫信。各位主動上交,算功勞,為防線添磚加瓦。至於到底有沒有用,大家試試就知道。不過各位,艾輝大人性烈如火,可沒有我家部首大人好說話。」

  其他人面面相覷。

  「早就仰慕師部首已久,這點東西,自然應當奉上!」

  「沒錯!師部首是我們天外天中流砥柱,物資交給師部首,我們放心。」

  桑芷君冷著臉,吩咐軍需官開始清點,登記在冊。

  回到營地,桑芷君一屁股攤在椅子上,垮著臉:「以後這種事千萬別讓我去,天啊,從來沒有說過這麼無恥、這麼不要臉的話,還得說得那麼理直氣壯,我都差點說不下去了。」

  師雪漫頭也不抬:「現在知道那傢伙心有多黑吧。」

  桑芷君有些不解:「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時間。」師雪漫繼續盯著地圖,道:「我們要抓緊時間。鑄造塔炮需要時間,操練塔炮也需要時間,讓他們主動上交,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桑芷君嘿然:「艾輝一定會心疼吧,損失那麼多。」

  師雪漫雲淡風輕:「反正我是債主。」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9 22:1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0 21:24
第五百七十七章  神血營地

  整個世界的目光,都被艾輝荒唐的舉動吸引。

  艾輝統率的雷霆之劍變成雷霆剃刀,大家嘩然之餘,倒也沒有太過於吃驚。艾輝雖然是松間派名義上的領袖,但是素來低調,不為人知。

  而天心城的任命和態度,引起一片嘩然。而之後重雲之槍的繳納規定,更是讓人們為之失聲。

  好像突然之間,這個世界就變得讓人看不懂。如此倒行逆施的行為,竟然接二連三發生。公然搶劫友軍,這樣的行為,和土匪流賊有什麼區別?

  師雪漫如此正直的部首,都參與其中,許多人不由感慨近墨者黑。

  天心城雖然努力地想控制輿論,但是人們對此事的熱情,令人吃驚。歷史悠久的家族、豪據一方的城主,對雷霆剃刀無比憎恨,咬牙切齒。而在底層民眾,人們對於此事的態度,截然相反,居然拍手稱快者居多。

  在他們眼中,那些從前線後撤的戰部,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艾輝雖然是貪婪斂財,可是朝前線進發的腳步,卻沒有停止。師雪漫更是像釘子一樣釘在前線,半步不退。

  誰靠得住誰靠不住,一目了然。

  艾剃刀今天又吞了誰,成為街頭巷尾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談,大家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就連血修戰部,得到消息的時候,都震驚莫名。但也讓他們士氣大振,在他們看來,長老會已經徹底腐朽墮落,大戰之前尚且不能團結一致,反而征伐內鬥,真是爛到根子裡。

  更有血修將領叫囂,兵鋒直抵天心城下。

  形勢一片大好,只要一鼓作氣,拿下珍珠風橋防線,就是一馬平川。

  然而,危險總是在陽光下陰影湧動,就像荊棘總是藏在花團錦簇之中。

  茂密的樹林,密密麻麻的人,他們滿面風霜,渾身凌亂,但是神情平靜。他們要麼倚著樹幹,要麼席地而坐,有的默默地咀嚼著食物,有的小口喝水。

  他們的動作很輕柔,偌大的營地沒有半點聲音,只有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探哨中的木修種下的矮株松,結滿了松果,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吸引著鳥類。鳥兒就像沒有看到這些席地而坐的身影,歡快地採摘著松果。

  探哨在勘探地形之後,就會種下矮株松。矮株松的松果對鳥類有特殊的吸引力,它們會完全無視走進叢林的隊伍。如此一來,就不會驚起大片的飛鳥,從而引起天空巡邏的血修注意。

  西門裁決毫不在意地坐在濕潤的苔蘚上,她的衣服上沾滿泥漿,有潔癖的她,卻沒有半點清潔的意思。她此時就像一個頑皮淘氣的女童,但是那張稚嫩的臉龐,卻是透著肅殺冷冽。

  萬神畏端坐在她對面,周圍都是兩部的將領和高手,每個人都是神情漠然,只有眼眸偶爾開闔間,才能看到大戰來臨之前的亢奮。

  在他們中間,一團柔和的光芒之中,連綿的營地清晰可見。

  如果有血修在這,一定會驚駭絕倫,那是他們的營地。

  萬神畏沉聲道:「駐守大營的是神靈部和黎明、黃昏兩血部。對付他們,按照正常打。」

  他的語氣很平常,就像面對的是一個地方戰部,而不是六神部之一的神靈部。其他人也神色如常,沒有覺得奇怪,好似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管神靈部,還是兩個血部,都不是我們的目標。我們的目標有兩個,一個是葉白衣,另一個是南宮無憐。」

  萬神畏的語氣,在提到葉白衣的時候,有微不可查的波動,只有最熟悉他的老部下,才能夠洞悉。

  他繼續佈置:「葉白衣還沒有醒,他被種下【天神心】。獸蠱宮的宮主南宮無憐也在,是這次重要格殺目標。要有專人負責,宋煙,你負責。」

  一位看上去有些文弱的中年人點頭:「好。」

  宋煙是神畏部最出色的高手之一,也是萬神畏最得力的幹將之一。

  西門裁決補充:「鐵刀,你配合宋煙。」

  一位長得像鐵匠的樸實漢子憨厚點頭:「中。老宋,俺聽你指揮。」

  沒有人對這個樸實不起眼的漢子有絲毫輕視,裁決三把刀,他便是其中之一。連宋煙都有些興奮。兩人在二十年前聯手過,沒想到還能並肩作戰,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讓他們對這一戰充滿期待。

  萬神畏的目光轉向兩人:「你們倆的目標是南宮無憐,如果有機會就生擒,沒機會就殺了。」

  「明白。」

  「中。」

  萬神畏轉向西門裁決道:「葉白衣你去我去?」

  西門裁決淡淡道:「我去吧,你手重。」

  萬神畏點頭:「好。」

  他接著道:「計劃很簡單,我們從這裡殺進去,到這。」

  他的手指,從大營的西北角點了一下,然後劃出一道筆直的線,直接到營地正中心那座最醒目守衛最森嚴的營帳。

  萬神畏道:「全體休息,六個時辰後,全軍突襲。」

  其他人點點頭,神色漠然,轉身離開。

  曾經的北海之牆,早已經不見半點蹤影。神之血的大營也變得空蕩蕩,連綿不絕的血獸不見蹤影。

  神靈部帶著黎明、黃昏兩支血部,駐守在營地。

  前線不斷傳來的捷報,讓大家歡喜之餘,更多的是躁動。

  已經不止一次手下來勸說賀南山率軍而下,駐守在大營,能撈得到什麼功勞?每天抱怨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賀南山理解手下的情緒,就連他自己,都不止一次想過要不要出動。

  陛下最重功勞,有功勞必有重賞,無功不賞。

  他們駐守營地,實在不討好。出了問題,那是必然被問罪。沒出問題,那也只是應有之義,陛下論功行賞的時候,最多誇一句「可靠」「識大局」之類,總是和那些衝鋒陷陣的戰部,不能相提並論。

  但是賀南山還是硬生生按捺下來,他記得神畏和裁決兩部,不知所蹤。

  大夥都覺得神畏裁決只怕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自立山頭了,不足為慮。長老會早就爛透了,看看他們,大戰之前還在拼命斂財,簡直是千古奇聞。

  連續的勝利,也讓大夥愈發看不起長老會。在血修們眼中,重雲之槍是他們需要跨越的最後一道障礙。只要跨過了重雲之槍,天外天就是剝光了衣服的美嬌娘。

  唯一能夠對他們構成麻煩的,只剩下重雲之槍。不過也僅僅只是比血部更強一分,只要出動神部,那自然不在話下。

  越是如此,大家心中越是難平。

  看別人功勞唾手可得,自己卻什麼好處都撈不到,大夥心裡豈能平衡?

  賀南山只能不斷安撫,不管怎麼說,葉帥的安危是頭等大事。賀南山的安撫,還是很有效。葉帥不僅是大家的統帥,是大家的上級,其為人和本事都深得大家的愛戴和敬重。

  於是大家又把問題歸咎於南宮無憐,折騰到現在,葉帥還沒有醒。

  南宮無憐面對將士們,從來沒有好臉色,大家本來就十分不喜。只不過對方位高權重,大家敢怒不敢言。當然,現在也不敢,只能私底下抱怨幾句。

  雖然賀南山叮囑大家要提高警戒,但是大家都沒當回事。沒有人覺得有人會來送死,倘若有,那求之不得!大家正愁沒有功勞,若是有人襲營,可是送上門的功勞。

  南宮無憐的營帳,就在中心營帳旁,他每天除了雷打不動去一趟中心營帳看看葉白衣,其他的時間就躲在營帳裡研究。

  他當然知道下面的怨言,卻不在意。有怨言?呵呵,對他有怨言的人多得去了,那又怎麼樣?連葉白衣在他面前,都要客客氣氣,這些小兵小將的,有什麼資格抱怨?

  前線的勝利,讓他暫時不用擔心烈花血部覆滅的事情。

  讓他煩惱的是葉白衣,天神心明明和葉白衣融合得完美無缺,可是這傢伙怎麼還不醒?

  南宮無憐在前線待得不耐煩了,這裡什麼都沒有,自己很多的研究都不能開展,完全是浪費時間。但是葉白衣沒有醒,他回不去。

  看來今天得再給葉白衣補充點養分。

  他來到中心營帳,冰棺中葉白衣依然沉睡不醒,隱約的心跳,卻有著懾人心魄的力量。便是天神心的親手煉製者,南宮無憐也沉醉在蘊含無窮威勢的心跳之中。

  冰棺中就彷彿沉睡著一條巨龍。

  他問身邊人:「今天輪到誰了?」

  片刻後,一名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來到營帳。

  南宮無憐笑吟吟道:「我記得你。今天輪到你了,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他對這個少年的印象蠻深,他記得少年說,葉白衣決定投靠神國之前,曾經勸其離開。

  少年沒有離開,一直追隨葉白衣,現在就要為葉白衣奉獻生命。

  年輕人神情有些緊張,但用力點頭:「準備好了。」

  這些天,他看過自己的同伴,用鮮血餵養大人,今天輪到他了。大家都說他年紀最小,把他安排到最後。

  南宮無憐忽然有些羨慕,竟然有這多人,願意為葉白衣赴死。自己的獸蠱宮,又有多少人願意為自己赴死呢?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冷聲道:「你可以開始了。」

  少年撲通跪下,向葉白衣磕了三個頭,額頭血肉模糊,淚流滿面,聲音哽咽:「大人,屬下不能追隨您左右了。您一定要長命百歲!此生不悔,來生再跟您征戰天下!」

  他深深看了一眼冰棺中沉睡的葉白衣,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縱身躍入一旁的血池之中。

  血池血光暴漲,如怒濤咆哮。

  若有若無的心跳,更加低沉更加有力。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0 21:40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1 18:12
第五百七十八章  出發

  天色拂曉,山林微光,天際蒼青。

  林中眾人整裝完畢,肅穆無聲。

  此地距離敵人大營還很遠,哪怕是衝刺飛行,也需要飛行一天左右。如果並非全速飛行,飛飛停停,大概需要兩三天。因此這一帶基本上看不到敵人探哨的蹤影,連敵人也覺得,這裡屬於安全地帶。

  從來沒有人,會從這麼遠的距離,就開始發起衝擊。經過一天的漫長飛行,將士們的體力和元力會受到嚴峻的考驗。一般的戰部,到那時已經精疲力竭,無力再戰。

  但是他們可以。

  萬神畏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心中充滿驕傲。他們是五行天最精銳的元修,每一個人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經過最嚴酷的修煉。

  人們只知道他們駐守在舊土,覺得他們很神秘,沒有人知道,他們身處之處,是何等艱苦。他們是戰士,是真正的戰士,是經歷無數廝殺的百戰之士。

  每個人臉上都很沉穩,那是身經百戰的老練和沉著。

  萬神畏忽然開口,沉聲道:「光輝足跡,老人死敵國。北海師家,孤女戰前線。兵人天鋒,新兵守疆土。所謂天下精銳之最,在後方營地彈冠相慶撫掌笑稱大捷!」

  原本安靜的山林,變得異常壓抑,空氣就像凝固一般,沒有半點風。山林裡的鳥兒拼命扇動翅膀,卻定格在原地,怎麼也飛不起來。

  萬神畏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冷硬得像岩石般的面龐,看到他們臉漲得通紅,喘著粗氣,攥緊拳頭指節發白,全身發抖。

  「恥辱也恥辱過了,羞愧也羞愧過了,這話會傳誦下去,歷史會記得很多年。」

  大家臉上青紅交加,心中就像窩著一團火,卻無處可以宣洩。他們是如此驕傲,卻要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對他們來說,比死都難受。

  萬神畏神色如常,淡淡道:「還會傳誦下去,歷史還會記得很多年的,什麼是天下精銳之最。」

  胸膛窩著、憋著的火,陡然炸開,身體裡的鮮血沸騰滾燙如岩漿,所有人的呼吸一下子亂了。

  幾乎凝固的山林,就像揚起風暴,無數樹葉捲起、激盪,樹枝噼哩啪啦顫動。鬥志和戰意,就像能夠席捲一切的流火,從他們的心臟奔騰而出,雷霆萬鈞踐踏他們身體的每一塊血肉,熾烈得讓人覺得痛,帶著快意的痛,帶著驕傲的痛!

  它們彷彿要破胸而出,它們要彷彿刺穿身體,是火也是光,是刀亦是劍,如烈火如雷霆,咆哮著,怒吼著,殺死所有敵人!阻擋他們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萬神畏背上的雲翼浮現,寬大深沉的黑色雲翼,把他偉岸的身軀映襯得更加魁梧巍峨。激動的將士們,紛紛展開他們的雲翼,各色光芒在山林間亮起。

  「神畏,出發!」

  他一馬當先,沖天而起,直入雲霄。

  「裁決,出發!」

  西門裁決化作一道青光,飛上天空。

  身影堅決,光芒如劍,刺穿蒼穹。

  無數光芒,從山林呼嘯而起,流光如雨,照亮了深沉的大地,照亮了婆娑的山林。

  天空,幾隻鐵紅翎在天空平穩地飛行。

  鐵紅翎是神國探哨的標準配置,它看上去像血鷹,然而實際上卻是血鷹和血禿鷲雜交的產物。獸蠱宮出品,培育多年才成功。全身青灰,有強烈的金屬質感,唯獨在後頸上有一根鮮紅欲滴的紅翎,所以被稱為鐵紅翎。

  鐵紅翎的翅展超過五丈,飛行能力極強,而且在長途飛行的時候,非常平穩,就像在冰面上滑行,可以讓探哨更好地保存體力。鐵紅翎還有一個極大的天賦,就是它的眼睛,能夠看到非常遠的地方。隱藏在山林樹木的敵人,也很難逃脫它們的眼睛。

  這是一支黎明血部的探哨小隊。

  此時鐵紅翎處在平飛階段,背上的探哨們,各個都是懶洋洋,大家在聊著天。

  「聽說了沒,昨天晚上又有一個傢伙,獻祭給了葉帥。」

  「聽說了。真是好漢!都是冷焰的老人,對葉帥忠心耿耿。」

  「真是可惜,都是一等一的真漢子。」

  「會不會是上面要削葉帥的權啊?感覺都是葉帥身邊的人?」

  為首的隊長,聽到這句話,嚇一跳,連忙呵斥:「別瞎說!陛下是那樣的人嗎?這種事是我們能議論的嗎?以後都給我記住,誰要再說這樣的話,別怪老子不客氣!」

  他拿出幾顆果玉,餵給自己的鐵紅翎,親昵地撫摸堅硬的羽翎。

  其他人也知道剛才的話確實有些出格,紛紛轉移話題。

  「啥時候我們也能上前線啊,這樣天天巡邏,好沒勁!」

  「是啊,這個破地方,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駐守大營哪裡需要那麼多人,我看一個血部就夠了。」

  「看來這次撈不到功勞了,完了,這天心城拿下,豈不是只剩下翡翠森?」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這一帶他們天天巡視,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作為最外圍的探哨,他們每天飛行的距離最遠。

  忽然,隊長身下的鐵紅翎發出尖利的嘶鳴。

  所有人一楞,停止說話,有情況!

  他們努力地朝前方看去,但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發現。但是他們不敢大意,鐵紅翎的目力遠超過他們。

  隊長正欲開口,忽然瞳孔收縮。

  一根纏繞著青色光芒的箭矢就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他視野,速度其快無比,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啪!

  青光一閃,隊長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裂。

  幾根箭矢倏忽而至,其他隊員的腦袋,不約而同爆裂。

  一波箭雨,連敵人都沒看清楚長什麼樣,所有的探哨全軍覆滅。

  知道主人死亡的鐵紅翎發出悲鳴,它們頗有靈性,知道此時要回到營地報信。拼命扇動翅膀,轉身朝營地的方向飛去。

  空中忽然響起嗡嗡的顫音,空氣彷彿在顫動。

  一點光芒亮起,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光點亮起,越來越多的光點亮起,就像天空的星辰。

  光點以驚人的速度在變大,眨眼間,就飛到跟前。

  震耳欲聾的嘯音淹沒了天地所有的聲音,激盪的空氣比刀鋒還要鋒利,來者看也沒看拼命扇動翅膀的鐵紅翎,從鐵紅翎的上空呼嘯而過。以速度著稱的鐵紅翎,在這些包裹在流光之中的身影面前,就像烏龜一樣慢吞吞。

  激盪的氣流,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

  鐵紅翎比鋼鐵還堅硬的身體,剎那間被肢解,四分五裂。

  餘勢未絕的氣流,狠狠地鞭撻地面。

  天空的身影閃電突進,地面山丘泥土飛濺,樹林粉碎,河水斷流,就像有一個恐怖的無形鐵犁,犁出一道寬度超過三里,筆直得就像尺子畫出來的深溝,依然在向前方延伸。

  三岔河營地,是一處比較重要的防禦點。這裡沒有城鎮,也沒有名字,因為是河流分岔點,所以駐守的黎明血部將士們就把它命名為三岔河營地。

  不管是神部還是血部,大家沿襲的許多制度、戰術,都有著五行天戰部的影子。

  葉白衣曾經是冷焰部部首,對五行天的戰部非常熟悉,他知道五行戰部的弱點和缺陷,但是也同樣知道五行戰部的優點長處。

  在葉白衣整頓神國戰部之前,神國戰部孱弱不堪,在外人眼中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除了根據神修的特點設定戰術,葉白衣對五行戰部的長處,沒有半點避諱,而是完美地繼承。

  比如黎明血部的探哨佈置,和五行戰部如出一轍。甚至比正統的五行戰部兵人天鋒,都要做得更完美。

  黎明血部的探哨並非簡單地派出幾個小隊,而是由一個個節點組成,構成一整張警戒網。這些錯落分布的節點,有大有小,三岔河營地就是一個比較大的節點。它能夠輻射周圍十四個小型節點,構成一張大網。像三岔河營地這樣的大節點,總共有六個。

  大大小小的節點,構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能夠有效阻擋元修的潛入。

  如果前方有敵人入侵,他們也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傳遞給大本營。葉白衣很清楚,探哨和警戒的意義,不是阻擋拖延敵人的腳步,而是最快的速度把情報傳遞回大本營,給大本營留下足夠的決策和反應時間。

  駐守血修的負責人是唐景榮,他是一位神通血修,可見黎明血部對三岔河營地的重視。

  唐景榮做事老到,值得信賴,本身實力又強。

  唐景榮來到三岔河營地,就開始建造防禦設施,每天出去巡邏的探哨都安排得滿滿當當。他也不覺得有敵人會來襲營,那和找死沒什麼區別。但是他知道,不能讓手下的士兵們太閒,一閒就會生出各種事端。若是忙碌起來,反而不會生出什麼亂子。

  他端著一杯茶,飄落在營地上空的飄浮崗哨,問警戒的戰士:「有什麼情況?」

  戰士無奈道:「大人,連隻蚊子都沒有。」

  唐景榮哈哈一笑:「沒事最好,真要有事,那就是麻煩事。」

  忽然,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皺起眉頭。

  凝目望向遠處,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忽然一支纏繞著青光的箭矢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他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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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2 17:58
第五百七十九章  神營血戰(一)

  「恥辱也恥辱過了,羞愧也羞愧過了,這話會傳誦下去,歷史會記得很多年。還會傳誦下去,歷史還會記得很多年的,什麼是天下精銳之最。」

  ——萬神畏

  唐景榮都不知道這根青光箭矢,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但他到底是神通血修,在這生死關頭,激發出驚人的潛能,喉嚨裡發出恍如野獸般低沉的怒吼。

  他猛地伸出右手,抓向箭矢。

  他的右手手背不知何時,覆蓋一層厚厚的毛髮,指甲尖銳如鉤,絲絲縷縷的血光纏繞在其上。

  抓住了!

  他臉上露出狂喜,但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凝固。

  啪!

  鑽心的劇痛傳來,手掌爆裂,血肉橫飛。一大蓬碎肉血雨濺在他臉上和胸前,看上去異常可怖,他右手整個手腕都消失不見,小臂露出一大截白森森的骨頭。

  唐景榮顧不得疼痛,他知道這個時候是拼命的時候。

  就在他面前,士兵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裂。

  他轉身騰空而起,全身紅光環繞,朝大營的方向全力狂掠。心中驚駭絕倫,到底是誰?實力竟然如此之強!連一面都沒有見到,自己就身受重傷!天心城還有這麼厲害的強者嗎?

  驀地,他忽然想起消失的兩支戰部,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神畏!裁決!

  極度危險的感覺籠罩他,他渾身毛髮根根直豎,就像炸毛的貓一般。頭也不回,左掌凝聚著恍如實質的血光,朝後一拍!

  啪,左掌爆裂,齊肘而斷。

  彷彿知道死亡即將接踵而至,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不!」

  一根箭矢從他的後背沒入身體,再從他的前胸飛出,帶起一蓬爆裂的血雨。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無力地向地面墜落,看著天邊亮起的光點,如同夜晚的星辰。震耳欲聾的嘯音,就像大海一樣把他淹沒,他看著堅固防禦工事,就像紙片般被摧毀。

  他花了無數精力建造的三岔河營地,轉眼間便灰飛煙滅。

  他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一道道光芒中籠罩著的身影,在他的上空呼嘯而過。

  似乎有個敦實的身影,稍稍停留片刻,瞥了他一眼,隨手揮出一刀。

  刀光吞沒唐景榮的視野,徹底沉淪黑暗。

  南宮無憐一大早就來檢查葉白衣。

  依然沒有醒!

  南宮無憐氣得揪斷自己幾根頭髮,他意識到,自己煉製的天神心,需要的血靈力數量非常非常恐怖,遠遠超出自己之前的預期。從理論上,這是好事。

  唯一讓南宮無憐感到慶幸的是,葉白衣的心跳有變化。

  這說明自己的辦法是正確的。

  難道繼續找人來獻祭?南宮無憐有點猶豫。他不知道葉白衣醒來的時候,會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應該不會吧,畢竟自己可是為了救他的命。

  南宮無憐不是太確定,那些獻祭的部屬,就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他感到有些忌憚。說起來,他見過的血腥場面不知多少,獸蠱宮裡用血修做材料,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殺人不眨眼的他,面對那些縱身躍入血池的部屬,不知為何,卻有些畏懼。

  他決定再等兩天。

  葉白衣一旦醒轉,實力便會發生驚人的變化。會達到什麼地步,他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會有大幅度的增長。在神之血,實力就是地位,葉白衣的地位肯定會再一步提升。若到時候葉白衣對他不滿,要找他麻煩,陛下固然會保住他的小命,但是苦頭肯定要吃。

  還是小心為妙。

  南宮無憐從中心營帳走出來,看到守在外面的賀南山。

  賀南山關切地問:「南宮大人,葉帥可醒轉?」

  南宮無憐神色漠然搖頭:「沒有。」

  賀南山露出失望之色,葉帥久久不醒,大家始終缺乏主心骨。賀南山能夠擔任神靈部部首,當然不是平庸之輩。他很清楚,眼下的局面看似繁花似錦,但這是因為敵人不堪一擊。若是前線稍有挫折,那麼大家極有可能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

  這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大人一日未醒,這個隱患就不會消除。四個神部,大家地位平等,誰也不服誰。

  好在前線戰事順利,一路摧枯拉朽。

  如今看來,可能對他們構成危險的,只有珍珠風橋防線。

  三個傢伙也知道己方的弱點,所以選擇趕羊,利用對方的潰兵,衝擊對方的防線,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對方也非等閒之輩,部屬們只看到了艾輝和重雲之槍的貪婪吃相。賀南山卻看到一些別的東西,原來聚集在珍珠防線的潰兵大為減少。

  這些潰兵,對重雲之槍來說,可能成為助力,也是極大的隱患。

  如今他們的吃相,把那些搖擺不定想撈好處的戰部給趕走,留下來的都是戰鬥意志堅定的戰部。

  賀南山吃不準,對方是看到了這個隱患,還是誤打誤撞。因為這種方式,會留下極大的後患,對他們的未來,非常不利。

  忽然,尖利的警報聲響起。

  襲營!

  賀南山一個激靈,臉色大變,心中暗自惱怒,探哨都死了嗎?被人摸到大營,竟然都沒有發現!他騰空而起,飛上天空。

  遠處的天邊,出現一個個晃動的光點。就像晃動的星辰,隔得老遠,都能感受撲面而來的可怕殺氣。

  賀南山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大營,將士就像流水般,從各個營帳流出。急促的號令,將領們大聲的呵斥,一切有條不紊。

  賀南山心中微微鬆一口氣,看來日常的修煉起到作用。只要不亂,敵人便無機可乘。

  敵人雖然來勢洶洶,但是人數大概就一千左右。

  他有些好奇這些元修,是怎麼躲過己方嚴密的警戒網。過了一會,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他看到升空的探哨,甚至來不及逃跑,就被斬殺當場。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

  難道……所有的探哨都像這樣來不及逃跑便被斬殺?

  嗡嗡嗡。

  顫音遙遙傳來,空氣似乎都在顫抖,彷彿洶湧的潮水正在逼近。可怕的威勢,讓賀南山的臉色再變。

  敵人已經抵達大營的邊緣。

  為了保護大營,在大營的邊緣,建造有密密麻麻的防禦工事,還有大量的血獸。

  防禦工事內的戰士慌忙斬斷獸井的圍欄,血獸轟然奔騰而出。

  從天空俯瞰,一道道紅色的獸群在彙集。

  呼啦!

  大片的兇猛血禽騰空而起,它們周身的血光彙集成一片,猶如一道紅色的血牆,朝呼嘯而來的敵人撲去。

  【天空血之牆】!

  血修戰部特有的戰術,利用血獸驚人的衝擊力,阻擋和打亂敵人的衝鋒腳步。這些血禽,都是性情暴烈的嗜血禽類,平時的時候需要用藥物壓制。否則的話,它們會自相殘殺,不死不休。

  元修身上的純粹的元力,對他們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它們會不顧一切地撲殺撕咬,渾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不知畏懼為何物。

  營地內,所有的血修都在集結,口令此起彼伏。

  賀南山鎮定下來,大營內駐守這一個神部兩個血部,他有足夠的底氣。而且經過葉帥的精心打造,他們對五行戰部的弱點瞭如指掌。

  從對方的人數上來看,應該是神畏和裁決。

  事實上,血修戰部對神畏裁決,並不害怕,因為人太少了。神畏滿編只有五百人,而幾乎從來沒有滿編過,現在只有不到三百人。裁決滿編一千人,現在只有不到七百人。

  兩支戰部加起來,不足千人。

  實力再高,這麼這點人,投入戰場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神部和血部的標準編制都是五千人,一個神部兩個血部,那就是一萬五千人!一萬五千人對上一千人,他怎麼會害怕?

  難道對方一個人能幹掉己方十五個人?

  只要己方不慌亂,對方絕對沒有任何機會,想清楚之後,他的心情平穩下來。這可是天賜良機,正愁沒有功勞,敵人就把功勞送到自己嘴邊。這要錯過了,那就太對不起自己。

  賀南山下定決心,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萬神畏的神情紋絲不動,驚動敵人他一點都不奇怪。敵人並非弱旅,他們抵達大營的邊緣才被發現,已經不是最壞的結果。

  看著飛來的血牆,流淌的血光凝實如血水,哪怕隔得這麼遠,都能聞到一股奇異而刺鼻的香味。

  血禽猙獰的模樣盡收眼底,森森白牙流轉黏稠腥臭的黏液,充血的眼睛只有嗜殺和瘋狂,越靠近越能感受到血牆的危險而堅固。

  萬神畏嘴角微微扯動,輕蔑而冰冷。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的地平線,初升的朝陽紅彤彤,充滿蓬勃生機和朝氣。長途飛行一天一夜,拂曉出發,迎著朝陽,頂著烈日,告別落日,投身夜幕,沐浴星輝,又和太陽再會。

  一路的美景,和那敵人臨死前的絕望,都是那麼讓人賞心悅目。

  大戰之前的美景,最是動人。

  他緊了緊手上的重劍,黑色雲翼光芒暴漲,他的速度陡增。在他身後,其他將士不約而同加速。

  一道道光痕,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他們開始爬升。

  他們穿破雲層,他們穿破金風,在那孤高絕頂虛空,腳踩陽光,驀地朝下俯衝!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2 18:4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3 17:37
第五百八十章  神營血戰(二)

  如同一場絢爛的流星雨。

  衝在最前方的萬神畏咧嘴無聲而笑,驀地雙手握劍,高高舉劍過頂,劍身沐浴在陽光之中,劍身上累累傷痕異常醒目。

  雙手握劍的萬神畏,身體舒展自然,就像一個最普通的跳斬。

  自上而下,一劍斬下。

  沒有光華,沒有嘯音,洶湧的血牆中間突然凹進去,無數碎骨血肉就像噴湧的血雨,從血牆中激射而出。

  血牆一分為二,露出一道超過十丈寬的空檔。

  萬神畏身邊的西門裁決一臉無動於衷,她抱著一把像孩童玩具的迷你小弓。弓非常小,製作卻是異常精良,青色的弓身就像兩條青蛇首尾交纏而成,兩個蛇首位於弓的兩端,恰好咬住弓弦兩端。弓弦是非常罕見的紅色,鮮艷欲滴的紅色。

  她跟在萬神畏身旁,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

  遠處觀戰的賀南山,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那記斬擊……

  那人是……萬神畏!

  賀南山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心中震撼無比,天外天還有此等強者!

  當今強者,帝聖和岱綱並肩,而在兩人之下,有樂不冷、紅魔鬼。樂不冷的實力不用說,雖然屢戰屢敗,但是陛下都認為他是天下第三。

  而紅魔鬼,葉帥親口對他說過,紅魔鬼大人的實力,僅次於陛下,是神國第二人。放眼天下,大概只在樂不冷之下。

  但是今天,賀南山目睹萬神畏的威勢,他才明白天下強者比他想得更多!

  他心中升起幾分不安。

  大師和大師是不同的,對戰場的影響也是不同的。剛才那記斬擊,若是斬落在戰陣之中,對士氣絕對會是重創。大師是局部戰場的破局者,而大師中的強者,破壞力更加驚人。

  他忽然覺得戰陣集結的速度有點慢,忍不住喊:「加快速度!」

  就在此時,俯衝的千餘人,拖著長長的光尾,一頭撞進血牆。

  賀南山忍不住瞪大眼睛,有些期待地看著這次碰撞。血牆的規模很大,非常厚實,就連他們自己想要突破這樣的血牆,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血禽悍不畏死,只要不死,就會瘋狂地纏住敵人。

  衝在最前面的兩百多人突然齊聲怒吼。

  「神畏!」

  兩百人周身的光芒刺目,就像兩百個太陽。他們手中的兵器,嗡嗡轟鳴,像是在彼此呼應。

  如果艾輝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和他的雷霆之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們的兵器並不相同,但是他們的元力在呼應,節奏卻是完全一致。

  兩百多把兵器同時斬下。

  血牆轟然炸開,就像一個巨大的血色煙花,數以百計的紅色血流向四面八方激射。每一道血流,都能夠看到翻滾的血禽和數不清的殘肢斷骨。

  一個照面之下,血牆轟然粉碎!

  餘勢未絕的神畏戰士,如同一把重錘,落在地面。

  轟隆!

  從天空能夠清晰地看到,就在神畏部落地的四周,地面的泥土就像就像柔軟的水波,揚起又墜落。

  沿著地面狂奔衝向神畏部的血獸,在水波褶皺的泥土上站立不穩,滾成一團。

  當血獸們重新爬起,它們臉上的猙獰消失不見,眼中充滿驚恐和畏懼。它們低聲嗚咽,突然炸開了鍋般,轉身四散逃離。用來衝陣的血獸,性情暴烈,靈智不高,但是它們的直覺並不遲鈍。它們本能地感受到,前方那一小群人,極度危險,是它們食物鏈更上游的可怕存在。

  賀南山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心中的不安變得更加強烈,他察覺到危險。

  營地裡,還不斷有戰士從營帳中鑽出來,完成集結的戰士,只有大約五成。

  時間太短了!

  他本以為血牆起碼能夠阻擋敵人片刻,這樣他們就可以利用片刻的時間,完成集結。他們訓練有素,只要給他們片刻時間,就能完成集結。

  兩百多名神畏戰士,確切地說,是兩百七十四人。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猛地一踏地面,方圓五十丈的地面,就像被一隻無形手掌壓下,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形深坑,像是模具壓製而成。

  兩百七十四道身影同時騰空而起,畫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猶如投石車投出的石彈,朝營地邊緣的工事撲去!

  賀南山脫口而出:「攔住他們!」

  駐守的戰士雖然心中驚慌,但是日常艱苦的訓練,早就烙印進他們的身體。防禦工事內的血修隊長,怒吼著:「攻擊!」

  一個個漆黑的圓球激射而出,在半空中砰地炸裂,化作一蓬血霧,瀰漫開來。濃密的血霧,瞬間籠罩工事的前方地帶。

  獸蠱宮煉製的血霧彈,瀰漫的血霧含有劇毒,對血修沒有任何傷害,對元修卻是極為致命。

  然而神畏部再次讓血修感到震驚,他們從血霧中呼嘯而來,毫髮未損。

  轟!

  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攻擊,就像一把雷霆萬鈞的重錘,砸在大營邊緣高聳的工事。

  連綿高聳的工事,出現一個超過五十丈寬的缺口。

  缺口的兩端,整齊得就像是用刀子切出來,地面凹下去數丈,裡面可以隱約看到扁平的磚瓦血跡。

  萬神畏提著重劍,朝營地裡驚慌失措的血修咧嘴笑了笑,然後舉步朝營地內部前走去。

  他走得並不快,好似閒庭信步。

  偌大的營地鴉雀無聲,每個人的喉嚨都彷彿被一隻手掌扼住。

  一個個神色漠然的身影,跟著萬神畏,信步入內。

  乒!

  一聲清脆的琉璃破碎聲打破寂靜,籠罩大營上空的血色光幕,轟然崩碎。無數血色碎芒,紛紛揚揚,就像鮮血染過飄揚的鵝毛大雪。

  淒艷悲愴的氣氛,籠罩大營。

  就這麼被人踏破大營,就這麼被人嚇得不敢動彈,還是被他們嘲笑諷刺過無數次的神畏裁決。

  所有人立即紅了眼,他們從來不缺乏勇氣,也同樣不缺乏驕傲,他們不是剛上戰場的菜鳥,他們從來不認為自己應該失敗。

  「殺!」

  一個已經集結完畢的小隊,隊長怒吼,身先士卒朝信步走來的萬神畏衝去。他們知道在敵人面前,他們就像擋車的螳螂,可是身後還有正在集結的戰友!

  沒有什麼崇高的信念,只有胸中的一腔血勇和早就深入骨髓的驕傲。可以敗,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容忍把臉放在泥土裡,任由敵人隨意踐踏。

  另外幾個小隊,也同時撲上來。

  他們只求能夠拖住敵人片刻,哪怕一個呼吸!

  萬神畏露出一絲欣賞之色,但是他的腳步沒有停,依然如同閒庭信步。他身邊兩名元修,迎了上去。

  兩名元修,一左一右,就像兩頭蠻牛,衝進敵人之中。

  左邊大漢掄起的鍘刀彷彿在收割麥子,自詡精銳的血部戰士,在刀光面前脆弱得就像麥子。一個照面,整個小隊就七零八落,留下滿地的屍體和傷員。

  右邊的男子手中的銀槍,就像朵朵梨花,神出鬼沒。不斷在敵人咽喉、心臟處綻放,血修強悍的身體,也無法阻擋致命的傷害。

  萬神畏恍如未睹,看也不看滿地的屍體和朝他們撲過來的敵人。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遠處的賀南山,步履堅定,一步步朝對方走去。

  不斷有戰部,從四面八方朝他撲殺而來!

  而他周圍的元修,也如同出籠猛虎,撲向敵人。

  狹路相逢勇者勝!

  到了這個地步,雙方短兵相接,戰況異常慘烈。萬神畏很快就發現,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他們被圍得水洩不通。敵人已經完全拋開戰陣,如同潮水般朝他們衝過來。

  萬神畏停下腳步,他高高揚起手中的重劍,沉喝:「神畏!」

  正在和敵人廝殺的元修,驀地抽身而退,彙集在萬神畏周圍。

  他們齊齊高舉兵器,齊聲怒吼:「神畏!」

  兵器齊鳴,他們周身的光芒突然暴漲,撲過來的血修就像撞上一面鐵牆,登時只覺得一股沛莫能禦的力量傳來,腦袋懵然,身形被彈飛。

  「神畏!」

  萬神畏和身後的戰友齊聲怒吼,手中的重劍轟然斬下。

  兩百七十四道元力,轟鳴彙集,化作一道可怕的劍芒,狠狠斬向前方。

  四面八方都是血修,但是前方的血修最密集,所有人都知道萬神畏的目標是賀南山大人!

  密集的人群,讓這一劍的威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轟!

  厚實凜冽的巨大劍芒,一頭闖入密集的人群。

  泥土伴隨著斷肢和血肉向兩旁飛濺,巨大的劍芒深深犁過地面,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血肉橫飛。

  一道寬度超過了五丈的血肉坦途,出現在萬神畏面前。

  這一劍穿透了前方陣地!

  沿途所有的血修,全都一命嗚呼。周圍的血修出現一個短暫的震撼,但是下一刻,他們更瘋狂地撲向神畏部!

  各種血芒如同雨點般轟向神畏部。

  萬神畏忽然微微蹲下,其他戰士彷彿聽到命令,所有人不約而同膝蓋微微彎曲。

  吐氣開聲!

  兩百七十四人同時吐氣開聲是什麼場面,就如同平地驚雷,激盪的元力波動,彙集成一道環形的衝擊波。

  離得近的血修身體一僵,如同挨了一記悶棍。

  萬神畏帶著神畏部騰空而起,彷彿掙脫鎖鏈的遠古荒獸,朝遠處的賀南山撲去。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3 19:2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4 21:21
第五百八十一章  神營血戰(三)

  在今天之前,賀南山有自信戰勝任何一支五行戰部。葉帥給他們詳細講解過每一支五行戰部的特點和弱點,而他們平日裡的訓練,也有著極強的針對性。

  神部和血部在戰場的連戰連捷,並非是偶然。除了雙方整體力量發生逆轉,神部和血部極富針對性的調整和優化讓他們愈發強大。相比之下,元修戰部並沒有實質性的進步,他們依然沿襲著以前的體系。

  唯一能夠稱之為改變的,只有重雲之槍的塔炮之術。

  也正是如此,重雲之槍也成為唯一面對血修戰部獲得勝利的元修戰部。

  時代的浪潮總是悄然而來,好似潤物無聲,實則洶湧滔天,無人可免。警醒者或尋高山之地,安枕無憂,或擇一浮木,隨波逐流。固步自封者,溺水掙扎,沉於海底,不知所蹤。

  賀南山堅信他們是走在正確的道路,面對元修的戰部,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但是面對恐怖的神畏,他的信心動搖了。

  尤其當萬神畏率領神畏,騰空而起,朝他撲來,就像一座山峰迎面朝他飛來,要把他碾壓得粉碎。恐怖的威勢,使得賀南山周圍的空氣,幾乎快要凝固。

  能夠成為神部部首,賀南山絕對不缺乏實力和勇氣。雖然在那麼一瞬間,他被對方的威勢震懾,但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

  他伸出右掌,眼睛陡然亮起幽幽紅光。在他下方,始終肅穆不動的血修,驀地周身血光暴漲,噴湧出一道道血虹。

  賀南山雙目內的詭異紅光就像漩渦一樣流轉。

  周圍的空間突然變得扭曲,就像一個吹起的氣泡。

  神畏的斬擊,恍如重錘,氣泡破碎,狠狠斬在賀南山身上,餘勢未絕地沒入下方血修之中。

  轟!

  地動山搖,濺起的泥土就像激射的噴泉,飛起十多丈高。

  萬神畏眉頭微微聳動,輕咦一聲,他感覺剛才那一斬,沒有斬到實處。泥土飛濺的場面看似壯觀,但是明顯不對勁。

  泥土如同雨點般簌簌落下,除了一條觸目驚心的深溝,沒有一具屍體。

  就在此時,四周的攻擊,就像暴雨般朝他們襲來。

  萬神畏好似早就料到會遭到攻擊,沒有半點停留,帶著戰士猛地朝前衝去。暴雨般的攻擊,撲了個空。雖然連續斬擊帶來顯著的成果,但是萬神畏並沒有沉溺在屠戮的快感之中。他相貌粗豪,然心神卻是異常冷靜,長久的戎馬生涯,讓他身處任何情況,都能夠保持理智和冷靜。

  他沒有忘記之前制訂的計劃。

  並不執著殺死賀南山,也不去探究剛才詭異的氣泡是怎麼回事,帶著神畏部,就像一把銳不可擋的重劍,朝著中心營帳全力突進。

  大營不起眼的角落裡,一處血池忽然翻騰膨脹成一個大大的血泡。血泡啪地破碎,露出賀南山等人。

  眾人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心有餘悸之色,雖然他們逃過一劫,但是剛剛被神畏鎖定的恐怖感覺,好似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

  賀南山吐出一口氣,心中暗道好險。

  神畏之強,超出想像!

  他對神靈部的自信,不僅僅源於平時的修煉,還有神靈部獨特的構成。六神部有兩個戰部是比較特殊的,一個是神靈部,另一個是神巫部。

  神修的修煉遠比元修要講究天賦血統,基本上一個人的成就,在修煉之初便可見端倪。其中神衛最為常見,而神巫則要少得多,神祭最為稀少。

  因此在神國,神祭的地位最高,神巫次之,神衛的地位最低。

  賀南山便是數量稀少的神祭,而他身邊的侍衛,便是赫赫有名的【小南山】。【小南山】是神國唯一一個,全部由神祭構成的隊伍。

  當他看到神畏朝著中心大營衝去,不驚反喜。

  在考慮敵人襲營時,中心大營是重中之重,一定會成為敵人首選的目標。所以他的佈置,全都是圍繞著中心大營佈置。大營的防禦層層疊疊,密不透風,而且還設計了許多陷阱。

  神畏實在太強悍,但是剛不可久,不斷的消磨,敵人一定會露出破綻。

  神祭可不是用來硬拼的。

  他和周圍的神祭沉入血池,消失不見。

  整個營地就像一片洶湧咆哮的血海,到處都是怒吼,有的透著瘋狂和擁抱死亡的歇斯底里,有的飽含憤怒和不甘,都是如此不顧一切。湧動的人潮,一張張面孔閃過,有的猙獰扭曲,有的冷漠肅殺,卻都沒有恐懼。飛濺的鮮血和爆炸的火光,熾亮得刺眼。絢爛的元力光芒和妖異的紅色血芒交織,無人退縮。

  成片成片的血修,像割麥子倒下。

  西門裁決像女童般的臉龐冷然,沒有半點表情,手中的小弓閃電張開。

  沒有人能看清她的動作。

  青光纏繞的箭矢,倏地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憑空出現在一名剛剛得手的神祭太陽穴旁。

  啪!

  神祭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裂,他周圍的血修們楞了一下,接著瘋狂地尋找偷襲者的蹤影。

  然而西門裁決身形早就消失不見蹤影。

  她就像一縷飄忽的煙霧,無人能鎖定她的位置。她手中如同玩具般的小弓,是死神的召喚,專門針對敵人的將領、神通高手和神祭。到目前為止,死在她手上的將領和神通強者,加起來已經超過二十人。

  失去指揮的血修,陣型往往變得混亂,攻擊失去層次。依然占據人數上的優勢,但是威脅要小得多。神通血修的殺傷性很大,尤其周圍有普通戰士輔助。但是最陰險的是那些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神祭,他們混在人群中,很難發現。而突然發動的心神攻擊,往往會讓己方將士出現誤判,發生偏差。在眼下如此激烈的戰鬥中,己方將士需要面對數倍的敵人,稍有偏差,就足以致命。

  西門裁決的殺傷效率驚人,大大影響了敵人的運轉。但即使如此,裁決的將士,依然在不斷地折損,對方的人數太多了。

  西門裁決臉若冰霜,裁決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大的傷亡。她沒有被憤怒和哀傷蒙蔽眼睛,他們千辛萬苦襲營,可不是為了跑到敵人營地裡殺人放火。

  無以倫比的速度和身法,讓她絲毫不擔心自己被鎖定。

  她在高空,整個戰場都盡收眼底。

  神畏就像勢不可擋的重劍,位置突前。而裁決則成為神畏的「翅膀」,護住神畏的兩翼,阻擋來自兩翼的阻滯,讓神畏能夠全力突擊。

  左翼為首的元修,是一位雙手持刀的元修大師,他整個人就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所過之處,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右翼為首的元修,周身環繞數十道流光,流光飛快難以看清,就像環繞著靈動的魚群。不時有流光激射而出,只能看得到一道模糊的光尾,敵營之中必然有一人倒下。

  環首刀,眉心刀,鐵刀,便是裁決三把刀。

  從天空看下去,能夠看到,神畏前方的人群正在拼命彙集,越來越厚實。而且許多地方亮起微弱的血光,沒有逃脫西門裁決銳利的目光,陷阱?再聯想到對方的部首藏起來,西門裁決的嘴角浮現冷笑。

  倏地身形消失不見。

  數十道的血光掠過剛才她身形消失的位置,擊了個空。

  下一刻,西門裁決尖利而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突擊戰陣的上空:「裁決,臨空印!」

  裁決部將士聽到命令,轟然齊聲怒吼:「裁決,臨空印!」

  極為壯觀的一幕,出現在戰場。

  無數光芒宛如千百道彎曲的光束,從戰陣的兩翼升騰而起,飛向神畏的上空,尖銳的嘯音,瞬間淹沒戰場,

  隱藏在暗處的賀南山心中升起極度危險的感覺,但是此刻,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

  一個嬌小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戰陣尾部的上空。

  繃繃繃!

  三聲弓弦拉動的聲音響徹營地。

  三根青色箭矢,就像三根針,沒入這團升騰而起的光束之中。看似雜亂的光束,突然發出嗡地齊鳴,光束游動,化作一個巨大的圓盤。圓盤內複雜精細的紋路,就像一枚精心雕刻的巨大印章,落在神畏前方密密麻麻的血修之中。

  時間彷彿停止。

  下一刻,光印之內的血修,身體浮現交錯縱橫的細痕。

  噗!

  一聲輕微至極的噴血聲,但是卻拉開極為血腥恐怖的一幕。無數血沫從交錯縱橫的血痕中噴湧而出,就像噴泉一般,光印之中的千餘人,全都被光印充斥的鋒銳元力芒肢解,化作碎塊。

  千餘人就像肢解的雕塑,肢體散落一地,鮮血形成湖泊。

  就像修羅場一樣的場面,讓血修們驚得呆住,偌大的營地出現一個短暫的死寂。他們經過很多場戰鬥,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血腥如此恐怖恍如地獄一般的場面。

  神畏卻抓住機會,猛地突進百丈。

  距離中心大營,更近了!

  賀南山腦袋懵了一下,但是一個激靈:「保護大營,攔住他們!」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隱藏,裁決這驚世駭俗的一擊,把他的如意算盤徹底打翻。能不能攔住神畏?他心裡沒有底,也不敢細想,只能瘋狂地調動將士撲上去。

  西門裁決鎖定賀南山,但是剛才那記【臨空印】消耗太大,對方的守衛也很森嚴。她的目光落在戰場,剛才那記【臨空印】不僅她消耗大,戰部的消耗也不小,轉眼間就有十多名戰士犧牲。

  西門裁決心神波瀾不驚,慈不掌兵,戰鬥沒有不死人的。更何況他們這樣的襲營,更是九死一生,死是正常,生才是幸運。

  但一位合格的將領,要讓犧牲有意義。

  當她看到原本圍在中心營帳周圍的血修,就像潮水般朝神畏撲來,她目光微微一亮。

  她的目的達到!

  恢復幾分的她,重新投入戰鬥。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4 21:4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5 21:56
第五百八十二章  人質

  所有人都被瘋狂突進的神畏裁決吸引,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霸道如此勢不可擋的突進!賀南山嘗試了各種方法,但是依然無法阻擋神畏裁決的突進,中心營帳的防線岌岌可危。

  此時,每一位血修的腦海中都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對方突入中心大營!

  想不到辦法,就用人命往裡面填。

  拼了!

  強大的壓力,讓血修出現致命的失誤。在中心營帳的另一端,原本守備森嚴的血修,此刻正在拼命的朝神畏的位置支援,只留了幾個小隊在警戒。

  一縷不起眼的黑煙,悄無聲息從一處無人看守的地方飄入中心營帳。

  中心營帳並非是一個營帳,而是一個圓形的營帳區,連綿不斷的營帳。平日裡葉白衣的生活起居,會議等等,都在其中。如今許多營帳都被南宮無憐占據,他帶來很多東西,各種研究材料。

  一處無人角落,黑煙落地,宋煙和鐵刀露出行跡。兩人不知何時,已經換成血修將領的衣服。

  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亢奮之色。

  中心營帳,獸蠱宮的神祭們像是一團無頭蒼蠅,更像是一群驚弓之鳥,他們臉上充滿驚慌和恐懼。他們平日裡都在獸蠱宮內養尊處優,哪裡經歷過如此陣仗?大家的腿軟得像煮爛的麵條,面無血色。

  南宮無憐心中也很緊張,但是看到手下如此不堪,呵斥道:「慌什麼慌!哼,神畏裁決,就這麼點人,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不要被他們一股腦衝破防線,我們就安全無憂。」

  嘴上說得硬氣,他心裡卻是後悔這次來前線。

  可是陛下之命,他也無法違背。思來想去,怪就怪自己,不該在那個時候向陛下邀功。

  外面的嘶吼和戰鬥的聲音,讓他心驚肉跳。

  他忽然發現,周圍空蕩蕩的,沒有一名血修,頓時有些惱怒:「人呢?人都到哪裡去了?怎麼一個保護本座的人都沒有?」

  身邊的屬下猶豫了一下,提醒道:「大人,您吩咐過,不許他們靠近營帳。」

  南宮無憐這才想起來,因為嫌棄巡邏的將士吵鬧,打擾他的研究,他把中心營帳劃為禁地。只允許將士駐守在中心營帳周圍,只有賀南山等幾人,才能夠在有急事的時候進入中心營帳。

  襲擊來得太突然,又太猛烈,賀南山等人一直在神畏裁決的強大壓力下掙扎,根本來不及做出正常的反應,無暇顧及到營帳內部的問題。

  南宮無憐心中越發不安,他厲聲呵斥道:「快去喊些人保護本座!告訴賀南山,要是本座遇到危險,陛下一定會誅他們九族!」

  幾位獸蠱宮的神祭唯唯諾諾,連忙轉身朝營帳外跑去。

  不遠處的宋煙和鐵刀本來正在四下搜尋,中心營帳的空虛,讓兩人有些吃驚。他們之前還在擔心是不是故意設置的空營帳來干擾他們的判斷,當聽到「本座」兩個字,兩人眼前一亮。

  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悄無聲息朝聲音所在的地方摸去。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南宮無憐,來之前他們牢牢記住南宮無憐的影像,此時一眼就認出來。兩人心中狂喜,他們沒有想到會如此順利。

  南宮無憐喘著粗氣,戰鬥的聲音離這邊越來越近,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強烈。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丟上岸的魚,呼吸好像都變得越來越困難。

  該死的賀南山!

  自己要活著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竟然不派人來保護自己!

  忽然,他面前的屬下,腦袋突然骨碌一下滾落地面,鮮血像噴泉一樣沖天而起。

  南宮無憐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下意識地想要呼喊尖叫,脖子突然一涼,鋒利的刀鋒讓他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起來。幽靈一樣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要是你,我就會很乖乖的閉嘴。」

  到嘴的呼救,硬生生變成嗚咽。

  南宮無憐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唯恐對方的手指不小心動了一下,自己就一命嗚呼了。

  「葉白衣在哪?」

  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但是對方的聲音陰冷得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魔鬼。

  南宮無憐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指著最大的營帳:「那……那裡面。」

  宋煙押著南宮無憐,朝營帳走去,鐵刀拎著大刀,神情警惕。

  走進營帳,宋煙和鐵刀臉色不約而同一變。散發著寒氣的冰棺內,葉白衣沉睡不醒,但是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心跳,就如同蟄伏沉睡的巨龍。

  巨龍哪怕是沉睡,也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威勢。

  宋煙沉聲問:「葉白衣這是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能醒來?」

  南宮無憐帶著哭音:「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放過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我投降,只要你們放過我,我可以加入天心城,我是獸蠱宮宮主,我的研究範圍很廣泛,你們一定會感興趣……」

  話音戛然而止,南宮無憐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他想說話,但是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他的脖子被切開,鮮血噴湧,劇痛潮水般淹沒他。

  他不敢相信,他是獸蠱宮宮主,掌握了那麼多的秘密,他們怎麼會下手?難道他們對神國的機密一點興趣都沒有嗎?還有自己那麼多的研究成果……

  為什麼……

  這群瘋子……

  宋煙隨手把南宮無憐的屍體丟在地上,面無表情:「人質,一個就夠了。」

  鐵刀甕聲道:「中,俺聽你的。」

  宋煙手上多了一節琉璃竹,捏碎,雪熔岩滴在南宮無憐的屍體上。很快,火焰升起,吞噬南宮無憐。眨眼間,南宮無憐便化作飛灰。

  鐵刀把焦黑的泥土,鏟入血池。

  這場突襲是一個完美的開始,但是,對於整場戰役來說,僅僅是開始。獸蠱宮層出不窮的手段,也讓他們非常忌憚,萬一不小心著了道,那後果很嚴重。

  這樣毀屍滅跡,敵人不知道南宮無憐是死是活,而葉白衣在他們手上。對於戰局來說,南宮無憐的價值遠遠比不上葉白衣。南宮無憐死不死,對前線的血修戰部來說,影響不大。但是葉白衣落入他們手中,勢必會引起血修前線各部的巨大混亂。

  葉白衣在血修戰部之中的影響力無以倫比。他親手打造了六神部和十二血部,在各戰部之間的威望,無人能及,遠非橫空出世的紅魔鬼能比。

  只要拿下葉白衣,一面倒的戰爭態勢,就開始發生變化。

  兩人沒有放鬆警惕,鐵刀手中的大刀狠狠一刀砍在冰棺上,冰棺轟然粉碎,葉白衣跌落在地。兩人小心翼翼,鐵刀的刀架在葉白衣的脖子上,但是葉白衣依然昏迷不醒,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正在接近,兩人顧不得那麼多,抓起昏迷的葉白衣,就朝營帳的另一個方向竄去。

  急匆匆趕來的是葉白衣的近衛團,當他們看到空蕩蕩的營帳,所有人的臉色大變。

  營帳一側,露出一個切開的口子。

  為首的將領急聲道:「追!」

  賀南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的防線越壓越扁。好幾次他都差點被西門裁決的冷箭射中,還是他身邊的兩位神通高手,幫他擋下,一死一傷。

  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可怕的戰部。

  己方的人數是對方的十五倍,可是賀南山從來沒有掌握到主動權,節奏始終在對方手中。無論上是雙方將領的水平,還是戰士的水平,他們都完敗。

  忽然,神畏裁決方向一折,彷彿要轉向從一旁突擊。

  賀南山廝聲怒吼:「守住!」

  無數人重新彙集成一道厚實的防線,準備抵擋神畏裁決的攻擊。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神畏裁決突然掉頭,瘋狂突擊。

  所有的將士楞了一下,旋即發出震天的歡呼,敵人被他們打退了!雖然人數不過一千,但是給他們帶來令人窒息的壓力,防線搖搖欲墜。此時敵人主動退卻,被壓制得喘不過氣的將士們,就宛如打了一場勝仗,可見剛才神畏裁決給他們帶來的壓力是何等巨大。

  賀南山臉色卻是大變,心中升起更強烈的不安。

  「不好了!葉帥和南宮大人被他們劫走了!」

  賀南山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腦袋嗡嗡作響,就像被人在太陽穴打了一拳。他的臉色剎那間慘白沒有一點血色,葉帥和南宮大人在他鎮守的時候被劫走,這絕對是萬死莫贖的死罪!

  強烈的恐懼籠罩在他心中,不僅是他,周圍所有的將士,此刻都是面無人色。

  賀南山猛地一咬舌尖,猩甜的血味在他嘴裡瀰漫,劇痛讓他冷靜下來:「追!」

  他知道,如果不能把葉帥和南宮大人追回來,他們不需要回去了。戰死在沙場,反而不會連累家人,回去成為罪人,連家庭都會受連累。

  這個時候,所有的顧慮全都拋在腦後。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拼命的時候,也是他們唯一的生機。或許連生機都算不上,只是救贖的機會。剛才對神畏裁決的恐懼,此時全都煙消雲散,他們已經跌入絕境。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5 21:58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6 22:27
第五百八十三章  重逢

  聽風部駐地。

  小山正在收拾行裝,敲門聲響起,他頭也不回道:「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小林,他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小山,神色複雜。

  兩人熟得不能再熟,不用回頭,小山也知道進來的是小林,一邊繼續收拾東西,一邊道:「來給我送行?」

  小林只覺得心裡堵得慌,他應了聲:「你都要上前線了,我能不來送你?」

  小山把最後一個繩扣繫好,轉過身來,淡淡道:「只不過是上前線,又不是生離死別。」

  小林沒有回應這句話,送行的時候說生死,不吉利。他岔開話題:「大人不來給你送行了,他說既然你們選擇了上前線,那就好好打,不要貪生怕死。」

  部首大人不來送行小山早有預料,他淡淡道:「那是自然。這次連累了大人,真是抱歉。」

  小山越是表現得淡然,小林心中越是難受。他現在無比懷念在舊土的時候,那時候雖然條件更加艱苦,但是大家兄弟之間,沒有任何隔閡,就像一家人。

  如今的聽風部,早就變得支離破碎,早就沒有以前和睦團結的氛圍。

  小林問:「這次有多少人跟你去?」

  小山給出精確的數字:「三百五十二。」

  小林心中默然,聽風部滿編是一千五百人,實際上是一千一百三十四人。將近三分之一,跟著小山,選擇了奔赴前線。

  他們對大人,已經徹底失望了吧。

  無數言語,在胸中翻騰,到了嘴邊,卻化作乾巴巴的一句話:「帶著他們活下來。」

  聽到這句話,小山臉上的淡漠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無比的嚴肅認真:「我會盡力。不過你也知道,我並不擅長打仗,沒辦法做出保證。」

  小林道搖頭:「誰也沒辦法做出保證。」

  小山道:「大家心裡都有數,只求死得其所。天下精銳之最,不應該死在後方。」

  小林心中無比羞愧,張了張口,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小山拍拍他的肩膀。

  「走了。」

  重雲之槍的戰旗,成為前線退下來戰部最醒目的標誌。擔心雷霆剃刀的收割,他們扛著戰旗,經過一座座城市。

  在很長的時間裡,重雲之槍的戰旗,是大家最熟悉的戰旗。

  進入蠻荒之後,戰部凋零,沒有哪一個戰部的戰旗,出現在如此多的城市,如此讓人津津樂道。

  收到信的艾輝,立即明白鐵妞的意圖。

  他沒有再管沿途的戰部,而是全速前進,朝珍珠風橋防線進發。

  【魚骨頭】的體積過於龐大,飛行速度不快。如今上面堆滿了物資,艾輝也不能不管不顧。

  魚骨頭上一派熱火朝天的場面。

  數不清的工匠在樓蘭的指揮下,有的建造塔炮底座,用來煉製雪熔岩,有的則在煉製各種部件。這些部件,將用來改造和提升魚骨頭。

  當時艾輝和樓蘭煉製魚骨頭的時候,人手不足,松間谷的小孩全都上陣。如今人力和物資都如此充沛,正好把之前艾輝沒有實現的計劃,逐步實現。

  現在的魚骨頭,只是一個最簡略粗陋的雛形。除了飛行和防護,沒有其他的功能。

  煉製出來的部件,將會讓魚骨頭變得更加精緻而強大。

  柯寧如今非常忙碌,剛剛加入重雲之槍的他,就身負重任。師雪漫覺得他是可造之材,而且又是新加入,便讓他在外面奔走,聯絡那些決心要復仇的元修。

  柯寧本身就一部部首,戰部被打殘了,然後不甘心離去,矢志復仇。相同的背景和遭遇,讓他和這些倖存者有著天然的親近。

  他聯絡了一批倖存的元修,準備籌辦塔炮聯盟的事情。

  師雪漫很明確地告訴過柯寧,重雲之槍的編制已經完整,新籌備的塔炮聯盟,將完全由艾輝來負責。而柯寧的任務,是打個前站。

  然而,這才是柯寧覺得最糟糕的地方。

  如果是師雪漫來組建塔炮聯盟,那柯寧相信,這些倖存者不會有半點猶豫,立即加入塔炮聯盟。但是一聽到艾輝,許多人就猶豫了。

  艾輝如今絕對是臭名昭著之輩,【艾剃刀】是他新鮮出爐的綽號。

  一個在如此緊要關頭,還想著搜刮的傢伙,怎麼看都難以令人感到信任。

  柯寧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是效果並不顯著。這些倖存者,拼命地向他哀求,希望他能幫他們求求情,讓師部首大人能夠網開一面,允許他們加入重雲之槍。

  柯寧嘗試著向部首大人提起過幾次,但是都被大人無情地拒絕。

  早就聽說部首大人和艾輝是情侶,現在柯寧百分百肯定,這絕對不是傳言。更讓他呆若木雞的是,師雪漫為了讓他能夠專心籌備塔炮聯盟的事情,把他調到塔炮聯盟。

  也就是說,從今往後,柯寧再也不隸屬於重雲之槍,而是隸屬於現在連影子都沒有的塔炮聯盟!

  柯寧當時就如同挨了一記晴天霹靂。

  足足消沉了好幾天,才逐漸恢復過來。

  不過這個打擊,對他的工作卻是有著很大的幫助。之前哀求柯寧求情的那些人,覺得柯寧是幫助他們才導致變動,心中愧疚,紛紛加入柯寧還在準備的塔炮聯盟。另外一些人,覺得柯寧為人講義氣,做事也非常老練,覺得就算跟著柯寧抗擊血修,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知不覺,柯寧籌備的塔炮聯盟,也有了七八百人。他們在等待艾輝的到來,不過總體來說,大家的興致不高。

  忽然有人衝進房間,大聲喊:「來了來了!艾剃刀來了!」

  所有正在休息的人,呼啦一下衝了出去,不管怎麼說,艾輝將直接關係到他們的未來。有不以為然的,有不喜歡的,也有觀望的,但是無論他們是什麼態度,都無法忽視艾輝的存在。

  當巨大的【魚骨頭】緩緩飛來的時候,整個營地突然陷入鴉雀無聲。

  人們張大嘴巴,神色呆滯地看著天空。

  鎮神峰大家早就見怪不怪,畢竟重雲之槍的營地就在不遠處,兩座鎮神峰天天見到。但是當一座比鎮神峰還要大好幾倍的巨大山體,緩緩飛來,那帶來的壓迫感,震懾住所有人。

  雷霆剃刀所過之處,寸草不留,酷似鎮神峰的【魚骨頭】早就引起熱議。鎮神峰是長老會的絕對機密,以天心城和松間谷的關係,天心城是絕對不會把鎮神峰煉製之法交給松間谷。

  從【魚骨頭】可以看得出來,艾輝對元紋的理解之深,而另一方面,松間谷的家底也比大家預料中的要厚實。一座鎮神峰需要花費巨大,比鎮神峰還要大的【魚骨頭】在大家的理解中,顯然更加巨大。

  過了一會,安靜的營地才響起驚嘆。

  「真夠大啊!」

  「這就是那座【魚骨頭】嗎?聽說是松間谷的那座山直接煉製的!」

  「真是個巨無霸!」

  人們眼中的懷疑消失不見,比鎮神峰還要巨大的【魚骨頭】,是赤裸裸的實力象徵。每個看到它的人,都毫不懷疑,它擁有狂暴的力量。而能夠煉製它的艾輝,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陡然拔高了許多。

  柯寧兩眼放光,如此巨大的山頭,可以佈置多少塔炮!

  想像一下密密麻麻的塔炮,把這巍峨的【魚骨頭】打造成一個塔炮刺猬,他就覺得體內熱血沸騰。

  體型巨大的東西,總是容易給充滿力量之感,也總是能夠給人帶來安全感。看到如此巨大的山體,飄浮在頭頂,就讓人安心許多。

  師雪漫等人早就抵達魚骨頭。

  他們上下打量,嘖嘖稱奇,不時地這裡摸摸,那裡摸摸。他們之前聽說艾輝要帶雷霆之劍上前線,還在擔心松間谷怎麼辦,沒想到竟然直接把松間谷和黑魚嘴山搬過來了。

  大家很有默契地把艾輝和師雪漫留在一起。

  兩人坐在山頂的岩石上,看著遠處珍珠風橋沖天而起風幕,極為壯觀。

  師雪漫看了艾輝一眼:「你傷還沒好?」

  「暫時是沒辦法。」艾輝看了一眼師雪漫,他的感知異常敏銳,皺起眉頭,抓過師雪漫的手掌:「你受傷了?」

  手掌被抓住,師雪漫莫名有些慌亂,她強自定了定神,咳,自己有什麼好慌亂的?

  她的情緒很快平靜下來,感覺抓住自己的手掌,透過繃帶傳來的溫熱。

  艾輝點點頭:「哦,是強自引天地元力進入體內,雜質無法去除。這個是有點麻煩。」

  師雪漫道:「我已經有辦法了,有些效果,但需要時間。」

  「我得想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艾輝話題一轉:「這幾仗打得不錯,尤其是對烈花血部那一仗,堪稱經典。」

  「是嗎?能從你嘴裡聽到你的誇獎真不容易。」

  「當然,如果打得更好一點,我就可以不用來了。」

  「呵呵,債主東奔西走,欠債的在後面睡覺,這可不好。」

  「欠債的都是大爺,大爺容易犯睏。」

  「什麼時候還錢?」

  「哎呀,手感不錯。」

  「為什麼你還握著我的手?」

  「我在檢查你的傷勢。」

  「檢查完了嗎?」

  「對待傷勢我們要慎重,來,那隻手。」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6 22:3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7 22:18
第五百八十四章  治傷

  手沒有白摸。

  兩人盤膝對坐,艾輝左手抓住師雪漫的右手,右掌抓住劍柄,垂首低目,周身細碎的雷霆遊走,不時地響起噼啪聲。

  對面的師雪漫,雙目緊閉,渾身霧氣蒸騰,面色潮紅。

  艾輝的辦法並不是很複雜。他引導自體內的劍雲進入師雪漫的五府八宮,劍雲的雷霆之性,能夠消除元力。

  這個辦法有很大的風險和副作用:

  首先需要師雪漫處在完全放鬆的狀態,如此才能讓體內的元力,不會對艾輝的劍雲產生排斥反應,劍雲才能進入五府八宮。其次,艾輝的控制需要非常精準,如此才能清除雜質,而不傷害師雪漫的五府八宮。

  副作用就是,雷霆不僅會消除殘留的雜質,也會連同水元力一起消除。修煉的本質,就是五府八宮元力化,這個辦法會導致五府八宮元力化的倒退。

  不過此時此刻,這點副作用,反而不算什麼。師雪漫已經是大師,她重新加固五府八宮,並不是很困難。更何況還有樓蘭在,熬製專門的元力湯,花一段時間修煉,就能夠痊癒。

  就好比一座房子內的白牆被混入其他的顏色,艾輝的辦法就是把這層白牆鏟掉,重新刷上全新的白牆。

  用小傷替代大傷,艾輝的這個辦法,連師雪漫都覺得驚奇。很多時候,她都想撬開這傢伙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都是什麼,怎麼能想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主意。艾輝的方法往往是超出常規,令人瞠目結舌,但是仔細一想,卻總是讓人感到讚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好辦法。

  當然,別人之所以想不到,也是因為除了艾輝,誰也沒有能夠精準控制的劍雲和消除所有元力的雷霆。

  師雪漫是一個果決之人,沒有半點猶豫,就同意這個方案。

  殘留的雜質雖然很頑固,非常難以清除,不過侵蝕程度並不深。

  師雪漫充滿好奇,艾輝具體會怎麼做。

  艾輝的劍雲,就像一團柔軟的雲,包裹著師雪漫的水元力,然後讓她自然地運轉周天。

  師雪漫驚訝地發現,這層薄薄的劍雲,竟然絲毫不影響她對元力的控制。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個傢伙,真是渾身上下透著古怪。

  隨著周天運轉,被雜質侵蝕的五府八宮,一點點切削。那層薄薄的劍雲,極為鋒銳,就像是鋒利的刀片,將被侵蝕的元力切削。

  對師雪漫來說,這同樣是意志的考驗。

  時間悄然流逝。

  艾輝聲音沙啞:「好了。」

  師雪漫睜開眼睛,對面艾輝已經渾身汗水浸透,搖搖欲墜。

  師雪漫擔憂道:「你沒事吧?」

  艾輝的聲音透著疲倦:「休息一下就好了。」

  師雪漫突然起身,伸手抄起艾輝,攔腰抱起。

  搖搖欲墜好似隨時會昏迷的艾輝眼睛猛地瞪圓,聲音透著驚恐:「喂喂喂,你幹嘛!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師雪漫充耳不聞:「你現在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饒是艾輝這種不要臉的貨色,被一個女人公主抱,臉上都火辣辣的,惱羞成怒:「喂喂喂,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女人,快點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師雪漫雲淡風輕:「放心,沒人看見。」

  正在此時,營帳的門簾突然挑開,陽光照亮營帳。

  師雪漫的身體僵住,艾輝僵住。

  營帳門口,準備過來喊兩人商量事情的桑芷君和姜維呆若木雞,他們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桑芷君結結巴巴道:「你、你們這是……」

  姜維扯著桑芷君掉頭就走,頭也不回道:「你們繼續,我們啥都沒看見。」

  騰地,師雪漫臉上火燒一般,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剛才發生了什麼?

  艾輝眼珠子瞪得像牛眼,此刻就像被一萬頭牛從他身上踐踏而過,一頭撞死的心都有!

  砰,師雪漫手一抖,艾輝就像麻布袋一樣,被扔在床上。

  艾輝只覺得身上一疼,脫口而出:「哎呦!」

  滿臉通紅的師雪漫落荒而逃。

  「喂喂喂,你就這麼對待剛剛給你治傷的恩人?喂喂喂,回來,先說好,這次抵多少錢……」

  身後傳來的艾輝叫嚷聲,險些讓師雪漫轉身回去把這傢伙痛揍一頓。

  她咬著牙,滿臉通紅,飛掠而去。

  溫存總是短暫的,當然,至於兩人那算不算溫存,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在大家眼中,兩人沒有打起來,就已經算是溫存。唯獨姜維和桑芷君,看到兩人總是會露出幾分不自然。

  烽火迫在眉睫,大家都身負要職,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不計其數。

  第二天一大早,艾輝就在樓蘭充滿活力的呼喊聲中醒過來。

  「大家,開飯了!」

  莫名地艾輝感覺整個【魚骨頭】都在震動,歡呼聲在各個角落響起,每天聽到樓蘭的歡呼,都會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檢查了一下身體,讓他意外的是,並沒有多少虧損。

  鐵妞的傷勢,再來幾次就能夠痊癒,想到這裡,艾輝心中也有些得意。如此棘手的傷勢,自己一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

  如今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副孱弱的身體,好吧,人總要直面現實。

  哭天喊地也無助於解決任何問題。

  走出房間,明亮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艾輝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等他看清楚那些嗷嗷待哺的身影,楞了一下,重雲之槍幾乎所有的骨幹全都到場,眼巴巴地看著樓蘭。

  樓蘭看到艾輝,眼前一亮,立即端了一碗元力湯飛掠過來:「艾輝,吃飯了!」

  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艾輝咧嘴一笑,心中得意萬分:「謝謝樓蘭。」

  不客氣地接過來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巴,意猶未盡,可惜他現在不能多喝。五府八宮被摧毀之後,元力體系幾乎全都被打亂,元力湯中蘊含大量元力,沒有五府八宮無法吸收。

  艾輝嘿然道:「哎呦,怎麼都過來了?」

  回應他的是一片白眼,大家埋頭苦吃。

  不只是誰喊了句:「樓蘭是大夥的!」

  立即引來一片響應。

  想到樓蘭的元力湯,大家都是口水狂流,哪裡還按捺得住,組團過來蹭飯。如今的【魚骨頭】上材料堆積如山,連綿不絕,早就不是當年那般窘迫,元力湯敞開了供應。只要你能消化吸收,喝再多都沒有關係。

  元力湯如果無法吸收,可不是吃飽不消化那麼簡單,鬱積的元力甚至會對身體產生負面的影響。

  艾輝哈哈一笑,也不反對,環顧四周:「鐵妞呢?」

  樓蘭說:「雪漫說今天有事,不過來了。」

  艾輝摸著下巴,心中想到昨天的場面,心中頗有幾分後悔。哎呀,當時那麼好的機會,怎麼就沒有趁機吃吃豆腐什麼?做人果然不能死要面子,要像胖子那樣不要臉。

  胖子興沖沖地跑過來:「阿輝,阿輝!」

  艾輝心中一顫,難道剛才自己把胖子的壞話說出來了?他輕咳一聲,強自鎮定,裝模作樣上下打量胖子:「幹得不錯啊,胖子,都成大師了,以前小看你了。」

  胖子本來就是跑過來炫耀嘚瑟的,聞言心中得意無比,但是表面挺胸收腹,滿臉正色:「那是,總不能丟你的臉啊。走走走,帶你去見識一下我的【蜂巢重炮】!你可不要嚇一跳!」

  艾輝也對胖子的【蜂巢重炮】充滿好奇,雖然地火塔炮出自他手,但是在胖子手上發揚光大。胖子的蛻變,連艾輝都感到震驚。

  作為史上首位塔炮大師,折騰出來的塔炮,艾輝是有幾分期待的。

  當他看到蜂巢重炮的時候,眼前一亮,道:「有點意思啊,胖子。」

  胖子嘿然:「那是。」

  艾輝圍著蜂巢重炮來回察看,眼睛愈發明亮。蜂巢重炮的許多地方,都能夠看得出胖子對塔炮的理解,已經超出原始地火塔炮的範疇。

  李厚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他是一個老派的人,對艾輝這一身「奇裝異服」是相當看不慣。再聽聞「艾剃刀」的名聲,可謂急轉直下,對李厚堂這樣愛惜羽毛的人來說,更是半點好感也沒有。

  雖然艾輝創造了地火塔炮,但是在李厚堂眼中,只不過是瞎貓撞到死耗子。

  繞著一圈,艾輝老氣橫秋道:「沒什麼大問題,看著還行,大師了就是不一樣。」

  艾輝的讚賞,讓胖子臉上遏制不住露出笑容,得意萬分:「跟著你混了這麼久,能一點進步都沒有?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儘管說,我是謙虛的人,哈哈哈!」

  胖子心中最後一絲忐忑煙消雲散,阿輝沒有看過,他總覺得心裡沒底。阿輝說沒什麼大問題,那就肯定是沒什麼大問題。在胖子心裡,對艾輝是百分百的信賴,哪怕晉升大師也沒有半點動搖。

  說起晉升塔炮大師,胖子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李厚堂卻是不爽了,冷哼一聲:「沒什麼大問題?那就是還有小問題了?還請艾輝閣下指點一二。」

  艾輝看了一眼李厚堂,覺得自己沒有招惹過這老頭啊,怎麼一副看自己不順眼的模樣?

  他擺擺手,對一旁的何瞎子道:「老何,你來看看。」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7 22:38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7-4-18 18:12
第五百八十五章  神畏的計劃

  李厚堂的目光狐疑地看著何瞎子,在他看來,眼前的年輕人很瘦弱,還是個瞎子。

  瞎子怎麼做兵器師?

  李厚堂做了多年的兵器師,從來沒有聽說過瞎子兵器師。

  何瞎子默不作聲,伸出手掌,掌心的眼睛忽然張開,釋放一束光芒。恍若實質的光芒,逐一掃過蜂巢重炮。光芒消失,掌心的眼睛閉上。

  李厚堂瞪大眼睛,滿是駭然,如此詭異的傳承他從來沒有見過。

  何瞎子如今的水平遠勝剛剛被艾輝發現的時候,看看他參與煉製的東西,就能感受到蘊含的力量。從最初的集焰白束,到後來的地火塔炮,從劍塔到風車劍,從梨花閃銀到不離劍,再到魚骨頭,他的眼界不斷拓展,水平突飛猛進。

  何瞎子輕輕一彈手指,一粒花生米大小的光點飛出。

  光點飛到蜂巢重炮的炮管前端,化作一個醒目的光箍。

  何瞎子淡淡道:「從這裡截斷。」

  李厚堂雖然覺得何瞎子手掌心的眼睛,實在有點詭異,但是聽到這麼一句話,怒火忍不住一下子冒了上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草率、武斷給出修改的建議!

  他氣極反笑:「不知這是什麼原理?」

  何瞎子充耳不聞,就像沒聽見。他本來就是個性情高傲之輩,只有對樓蘭的時候,才會露出笑容。艾輝的命令他都聽,但是始終冷著臉。

  至於李厚堂的質疑,這傢伙是誰?

  胖子對何瞎子的水平還是非常有信心的,連忙問:「老何,怎麼截斷?」

  何瞎子冷哼一聲,一彈手指。

  鐺地一聲,就像敲鐘,只見那炮管前端,掉落在地,切口光滑無痕。

  李厚堂的眼睛再次瞪圓,蜂巢重炮的炮管,煉製起來極為不易。要承受雪熔岩,需要非常高的等階,他絞盡腦汁才煉製出來炮管。

  然而在對方手上,就像玻璃一樣脆。

  早就按捺不住的胖子,已經開始架起蜂巢重炮。

  炮管內的蜂巢內管驟然通紅,嗡嗡急速轉動,嘶嘶嘶,紅色的光束不斷噴射。胖子陡然激動起來,之前他操控蜂巢重炮,總是覺得有些阻滯之處,可是偏偏找不到原因,如今這一絲阻滯徹底消失,沉重的蜂巢重炮,在他手中竟然有一絲輕靈之感。

  胖子忍不住嚷道:「太棒了!太棒了!」

  師雪漫把重炮全都交給他,胖子始終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從來沒有承受過這麼大的壓力,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做不好。蜂巢重炮煉製遭遇挫折的時候,他心急火燎,整個人就像一個火藥桶,隨時處在爆炸的邊緣。

  而蜂巢重炮的任何一點改進,都會讓他欣喜若狂。

  李厚堂傻眼了,他當然是識貨的,蜂巢重炮他參與煉製才成功,每個部分都瞭如指掌。可是……

  他結結巴巴地問:「這……這是什麼原理?」

  何瞎子冷哼一聲:「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罷絲毫不理會呆若泥塑的李厚堂,揚長而去。

  艾輝攤攤手,表示無辜,然後也揚長而去。

  山谷。

  神畏裁決都在休息,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異常疲倦。從長距離奔襲開始,再到突襲大營,再到得手之後的逃竄。敵人就像瘋了一樣,在後面緊追不捨,他們狂奔了兩天,才甩開一定的距離,終於贏得一絲喘息之機。

  饒是他們鋼鐵意志,此時也成了強弩之末。

  萬神畏當機立斷,停止前進,而是讓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他們的時間很短暫,很快敵人就會重新追上來。

  兩個戰部的高層,則聚在一起開會。

  「……我覺得南宮無憐很危險,雖然看上去他更弱,但他是獸蠱宮宮主,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會有什麼,就殺了。怕他會復活,或者寄生之類,我就用雪熔岩,把他燒成灰。」

  宋煙和鐵刀把當時的場景仔細地講了一遍,整個過程很順利,也沒有太多可疑之處。

  萬神畏點頭:「殺了好,接下來的行動,有葉白衣就夠了。獸蠱宮詭異莫測,小心為上。」

  其他人都不約而同點頭。

  在他們眼中,南宮無憐和葉白衣完全不同,葉白衣以前是他們的同僚,背叛五行天的行徑,讓大家心中憤怒。但是葉白衣的才華和天賦,又讓他們心中暗自佩服。

  這樣一個人,卻選擇了背叛五行天。

  大家看向葉白衣的目光非常複雜,憤怒、仇恨、敬畏、疑惑。

  而南宮無憐,在大家心目中,只是一個危險的敵人。

  而在價值上,葉白衣關係到他們接下來行動的成敗,南宮無憐當然也有價值,但是卻非關鍵。

  大家圍在沉睡的葉白衣周圍,充滿好奇。

  西門裁決問:「他會不會突然醒過來?」

  萬神畏搖頭:「不知道。」

  宋煙陰聲道:「要不要現在把葉白衣做了?反正賀南山他們也不知道葉白衣是死是活。」

  「他們很可能知道,血修有很多詭異的東西。」萬神畏接著道:「而且現在我們殺不死他。」

  殺不死?

  所有人楞住。

  宋煙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朝葉白衣的大腿一插。

  就在匕首要插進葉白衣大腿的時候,忽然紅光暴漲,叮地一聲脆響,宋煙的匕首竟然無法寸進。

  大家的臉色變了。

  鐵刀喃喃:「天神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葉白衣體內蟄伏著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一旦他遭遇危險,這股力量就會爆發,保護葉白衣。這股力量就是天神心。

  萬神畏他們和血修打過不少交道,最近的戰鬥更多,但是天神心的力量,似乎和普通血修的血靈力,有很大的區別。

  他們甚至能夠從天神心上面,感受到遠古蒼茫的氣息。

  天神心的跳動,有著莫名的力量,能夠傳播得很遠。這讓他們成為一個醒目的靶子,無處可躲,賀南山他們能夠緊追不捨,就是這個原因。

  神畏裁決還是靠著絕對的速度,硬生生拉開一段距離,才獲得喘息之機。

  萬神畏沉聲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們真的能成功,這個計劃從一開始成功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不過現在葉白衣到手,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一半。但是大家要有心理準備,接下來我們的日子會更艱苦,處境更加艱難。」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但是每個人的神情肅穆。

  襲營很短暫,結果也很成功,付出的代價同樣慘重。超過百人的犧牲,在神畏裁決的歷史上,這是第一次。

  而這,才是剛剛開始,每個人都知道,萬神畏並非危言聳聽。

  萬神畏深吸一口氣:「葉白衣在我們的手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賀南山的戰部,一定會拼死追堵我們。除此之外,正在進攻重雲之槍的三個神部,一定也會收到消息,從另一個方向,來攔截我們。無論從哪個角度,他們都必須救出葉白衣。到底來幾個戰部,我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希望越多越好,這也是我們的目的。」

  「我們要帶著他們兜圈子。之前還怕他們跟不上,現在不用擔心了,天神心的跳動,讓我們無處可藏。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說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我們休息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敵人的戰部越來越多,我們會越來越勞累,精疲力竭。但是只要我們多堅持一天,防線成功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這也是我們不能殺葉白衣的原因。」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我知道大家很多人都非常仇恨葉白衣。我也仇恨,如果他醒了,我想問問他,為什麼背叛五行天?但是現在,我們需要他活著,只有活著的葉白衣,打亂血修戰部的佈置,才能夠調動他們,來圍堵我們,才能夠減輕重雲之槍他們的壓力。死的葉白衣,只會讓他們陷入報仇的瘋狂之中,這不是我們需要的。」

  萬神畏的語氣平淡:「從實力對比上,我們很難贏得這場戰爭。即使我們得手,計劃成功,接下來也順利,但是能不能贏得這場戰爭呢?不知道。」

  大家鴉雀無聲,目光看著萬神畏。

  萬神畏神色依然淡漠,他的語氣淡得像水:「我們會一個個倒下,人會越來越少,葉白衣也可能醒來,把我們殺了。可能我們把命都拼完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然而他的眸子裡,卻彷彿燃燒一團火焰。

  他環顧四周,突然問:「你們怕不怕?」

  「哈,老大你在搞笑嗎?」

  「簡直怕死了,怕他們走丟了!」

  「早就賺到本了,這次襲營多漂亮,誰能比得上咱們?肯定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寫進教科書!」

  「完了,以後也是個歷史名人,俺要不要現在把名字改得霸氣點?」

  「嘿嘿,以後書上出題考學生,假如你是歷史上著名神畏元修王二蛋,在絕世襲營行動中,該如何行動,如何選擇進攻方向,如何搭配戰友,請詳細闡述你的戰術思路,以及所選擇的進攻戰術……」

  「媽呀,還好不用考試了!俺要幫你要活下去,然後去做夫子啊,專門出題,禍害學生哈哈哈!」

  「滾!」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7-4-18 18: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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