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552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18:19
三十章王朝終結

    李氏諸王的這場叛亂,初始的契機,是李昀峰承接萬民願力,修練太急,心智有損,這六年來性情乖僻,深入簡出,讓本有異心的諸王見到可趁之機,在密偵司的串聯之下,決定舉事。

    新帝國成立以來,皇帝寵信密偵司,讓這個情治單位屢屢掌握大權,在幕後興風作浪,最終更得以一手遮天,為謀逆製造機會,閉塞皇帝耳目,讓一件謀反大事,舉事幾天前,在六郡、九外道中消息幾乎傳開,宮內卻沒有任何消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場叛亂名為諸王謀逆,實際上,密偵司的角色已經超過協從,更近於操控,是個已經失控,實際威脅到皇權的組織。

    像這樣的組織,本來應該在新皇上台後,被立刻翻臉肅清,沒有任何一個領導人能夠容忍它的存在,至少也要大大打壓,但在當前的情勢,這基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任誰都知道,密偵司有一名神秘的天階坐鎮,而李家卻沒有,誰強誰弱,一目了然,李家哪有能力去裁撤密偵司?

    在這種情況下,攝政王忽然變個人,也就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任何謀反行動,在舉事之前,肯定會先約好最終上位的是誰,不然白白打生打死半天,登基的不是自己人,豈不是搞笑?

    大概在一年前,有份參與叛亂的李氏諸王,就已經商議確定,共推晉王為首,舉事換新天,沒想到,大事成了,李昀峰被幹掉,皇帝位子空出來了,站在旁邊等著坐上去的,卻不是先前約好的那個人,當這消息傳來,李氏諸王基本都傻了,其他共襄盛舉的盟友也傻了。

    ……皇帝人選,這也能說換就換的?

    ……密偵司背後是有天階沒錯,但天階也不能為所欲為,如果天階恣意妄為,其他的天階自然會聯手壓制。

    攝政王臨陣換人的消息流出,正值天階亂戰打到高峰,帶兵打入皇宮的晉王,在入宮後離奇失聯,讓與役的各路人馬心生疑慮,紛紛聯繫各自的宗門、家族,想趁亂有所作為,反正都換一次人了,再換一次也沒什麼不行,要是情勢允許,直接連背後的那名天階者也一起換掉,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然而,皇陵之戰的快速落幕,紫陽上仙、蕭劍笏的先後表態,讓存有異心的人們,一下全都沒敢作聲。

    再到十二妖魔神煞出世,那不可一世的氣派,將帝都內外的各方勢力,全部嚇傻,不能理解這是怎麼冒出來的。

    ……十餘具天階者遺蛻,這就是李家稱皇當代的底氣?但……哪來的?

    天階者遺蛻,不是隨便能入手的,尤其是戰時,大部分天階者臨死之前,都不會願意便宜了敵人,寧願選擇自爆,玉石俱焚,而即便保留下來,天階者遺蛻也是兵家所必爭,甚至誓死要搶下來的貴重物。

    十餘具妖尊、魔尊的遺蛻,擺明是百族大戰的遺物,以當時情境,最有可能得到這麼大批遺蛻的,無疑是打第一線的碎星團。

    可……這又不是財寶,是高端武力,碎星團手裡若有這種東西,百族戰時為何不用?封神之戰為何不用?覆亡於帝都時,為何不用?這東西又是如何從碎星團落到李家手上?

    太多的問題,全都是不解之謎,讓人益發弄不清楚,大戰後期到碎星團覆滅的那段時間,他們與李家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狀況?

    這份超高端武力,握在李家手上,李昀峰遇刺時又為何不用?只要他稍微發動,根本沒有人能造他的反,怎會最後落到這收場?

    這些滿滿的都是疑問,卻已經錯過提問的時間,看滿空的妖魔鬼影,還有那極度強大的天階者氣息,環顧當代,大能不出,再沒有任何勢力能抗,甚至即便是大能,也得好好估量風險。

    隨著蕭劍笏的出手錶態,大局徹底定下,不管存有什麼異心,短時間內也都再翻不起風浪,各家各派,偃旗息鼓,在重新架起的帝都大陣下,馬照跑,舞照跳,重現一片歌舞昇平景象,彷彿……那場短暫而激烈的政變,只是一場幻夢,從未真實發生……

    不過,還是有人用清醒的目光,冷靜地看著這一切。

    密偵司總部內,龍晉濤獨立高樓上,憑欄眺望,將帝都點點燈火的繁盛夜景,盡收眼底;在他身旁,站著一名國字臉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具有王者威儀,眉宇中卻有一股掩不住的苦意,似訴生平不得志,讓人印象深刻。

    “……錦繡河山,盡歸李家之手,我年少時,曾覺得不服氣,發誓要領導家族,登凌頂峰,將這河山從你們李家手上奪來,蹂躪得支離破碎,氣吞天下!”

    龍晉濤遠望眼中美景,感慨道:“這次舉事,摧毀帝都多處軍政重地,連皇宮都大半燒成白地,我本以為能夠實現多年宿願,但直到蕭劍笏出手,將大陣逆推復原,我才忽然明白,其實我什麼也不是,與你一樣,我們都只是這一戰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如此而已。”

    語氣蕭索,似乎非常灰心喪志,可若看外表,龍晉濤的模樣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不但神完氣足,早先受創於山陸陵的傷,盡數痊癒,甚至身上原本的殺氣也轉為內斂,修為更進一步,就像是登天之前的武蒼霓,隨時都可以邁出那關鍵一步。

    這份助益,得自斬經堂洩漏的龍氣,麒麟一擊破開地穴後,在場所有人為之瘋狂,沐浴在金黃色的龍氣浪潮中,瘋狂吸納,藉此提升。

    吸取龍氣的量,當然不會是人人均等,而是有力者得之,力量越強,就能掠奪更多的龍氣,當時獲益最多的,除了亢金龍、紫陽上仙,就屬這位密偵司大統領了。

    得到龍氣之助,龍晉濤傷勢盡愈,修為更大幅提升,哪怕言語有些喪氣,仍顯得志得意滿,這讓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很不好受。

    “……這算是臨終留言嗎?如果是斷頭酒,那也未免太寒酸了,連酒也沒有一杯。”

    男子冷冷道:“我很好奇,以她過河拆橋的決絕速度,今天能把我拉走,明天難道就不會是你?”

    “……晉王爺這麼說,就沒什麼意思了。”

    龍晉濤微笑道:“我們確實有約定,相互合作,共舉大事,但你私底下的動作那麼多,就不能怪我們轉了支持對象,撤去對你的支持了。”

    聞言瞬間,晉王的目光變得銳利,“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晉濤負守背後,悠然道:“王爺何必故作不知?我們是密偵司,什麼事情就算開始不知,最後也是會知道的,你瞞著我們,私底下多方連絡,還僱用了浮萍居的專線,真以為我們全然不知嗎?”

    晉王沉默半晌,道:“我聯絡心魔閣、莽荒殿,共謀合作,果然沒能瞞過那妖婦……”

    龍晉濤看了晉王一眼,笑道:“神妃確實鉅細能見,善察秋毫,但晉王爺又如何不是能謀多智,佈局機深?”

    晉王道:“什麼意思?”

    “……許都的事。”

    龍晉濤一句話,晉王呆若木雞,暗忖你們連這都知道了,今日定無幸理。

    “王爺利用神妃閉關未出的空檔,利用我們雙方的合作,反向收買我的不肖手下,配合你請來的人,在許都興風作浪,想要把那名女子弄到手,最終目的,該是衝著神妃而去吧?”

    龍晉濤冷笑道:“她是神妃的親妹子,又身負禁忌血脈,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弄到手,加以研究與訓練,便極有可能成為對付神妃的籌碼,王爺你很敢想,也敢動手,更擅長瞞天過海,層層隱藏,致使事發後,我們完全狀況外,不曉得事情怎麼會這樣,你甚至還偽造線索,把矛頭指向我……很可惜,神妃出關,明辨秋毫,很快識破了你的詭計。”

    晉王臉上色變,“你們一早知道?只是佯裝不知?”

    “是,因為王爺你仍有利用價值,你私下勾結心魔閣、莽荒殿,預備舉事成功後,一舉將我們清洗,這點雖然讓人不愉快,可這份力量我們很需要,要不然,皇宮也沒法這麼快拿下。”

    龍晉濤笑道:“而皇宮一落,手上實力被消耗大半的王爺你,就可以退下來,好好休養休養了,你的那些外道黨羽,不見了你,自不會有什麼動作……不知王爺,現在感覺如何?”

    圖窮匕見,晉王感受到對方言語中的那股冷意,對於在權力場上摸爬滾打的人來說,沒有利用價值的下場是什麼,再是清楚不過。

    絕望的心情湧上胸口,晉王驀地大吼,“我要保我李家基業,不被那妖婦所奪,難道我有錯嗎?你甘為妖婦鷹犬,將來必定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王爺過激了。”

    龍晉濤淡淡道:“你李家的江山,已註定易手,千年的榮景,到此為止,再難改變什麼了。”

    寥寥一語,宣告了一個王朝的死刑,龍晉濤看著跪倒下去的晉王,心中生出一聲嘆息。

    ……而你確實是不懂,像我們這樣的人……不得好死又算是什麼難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12:23
三十一章自釀的毒藥

    對溫去病等人而言,戰爭後的落腳點與會合處,是個非常棘手的問題。赴戰之前,雖然己方擁有兩名天階,還有預計中會升上去的第三名,可對方實力難測,人道之主的威能、背後大能的態度,都有可能令這一戰功敗垂成。

    如果出現什麼意外,戰況惡劣至不得不逃的地步,那麼該往哪邊逃,就是重中之重了。

    溫去病自己有準備許多逃生點,尚蓋勇、武蒼霓也是一方之主,有背後的勢力可庇護,可一旦謀刺天子失手,這麼大的事,神都武家的立場會是如何,還得兩說。

    極樂堂相對安全,不會因為這件事改變立場,可是考慮到尚蓋勇如今的狀態,要說直接把武蒼霓帶到他地頭上,溫去病還真是有顧慮。

    左右無計,最後決定的地點,赫然就是英靈殿,這裡對碎星團有特殊意義,大家到這裡來暫待,是一個中立地點,更能不受外界打擾。

    戰爭一結束,溫去病三人就帶著韋士筆,一同進入英靈殿,療傷兼確認狀況,而眾人沒想到的是,一入英靈殿,韋士筆還沒有出狀況,溫去病直接先倒下,跪在地上,大口嘔血。

    “隊長!”

    “阿山,什麼情況?”

    “沒……我沒事,你們不用……嗚哇哇哇……”

    嘴裡說著沒事,但嘔出的血,卻有小半臉盆的量,溫去病的傷勢顯然不輕,而回顧整場戰鬥,武蒼霓、尚蓋勇都想不起來,他是何時受這麼重的傷?

    天階者凝結法身,肉身之強悍,遠勝常人,更不會輕易受傷,溫去病參戰時並沒有被打中,這傷是怎麼來的,委實費解。

    “該不會……”武蒼霓想起溫去病再次開砲前,神情中閃過的那抹異常決絕,訝然道:“那一炮,是要代價的?”

    “嘿,開砲本來就要代價,不然就一堆人要亂開砲了……”

    溫去病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一抹笑意,“這事,是秘密,不能給別人知道,尤其不能給那妖女曉得,就要讓她以為……嘿嘿,我高興啥時候開砲,就啥時候開,愛開幾炮就開幾炮……”

    彼此都是一路扶持的戰友,武蒼霓、尚蓋勇一听就明白過來。

    聖德之炮,威力無儔,連著兩次開砲,都是驚天動地,無物能擋,而對於這件新出來的超級大殺器,敵人肯定想要弄清楚它的底細。

    如此強悍的殺技,必然有什麼限制,假若能不受任何限制,想開就開,光嚇就把敵人嚇死了,溫去病正是為了唬住敵人,流出錯誤的印象,這才不顧限制,強行開砲。

    “……咳……沒事,死不了……不過,得要養上一陣子,還得躲在烏龜洞裡了。”

    溫去病擦去嘴角血液,道:“聖德之炮,凝聚世界等級的聖德力量,壓縮開砲,威力沒話說,非法身不能承受,但以我當前的情況,一炮發完,要緩上十五天,比較理想是一個月啦,如果沒滿十五天,就要開第二炮,嘿嘿……”

    不需要太多解釋,結果已經擺在眼前,武蒼霓更不難想像,倘若還勉強要開第三砲,恐怕還沒擊發,法身就當場炸裂,殞落歸無。

    “……開一炮要休息起碼十五天,連開兩炮要休養多久,才能恢復過來再開砲?”

    斯文而冷靜的聲音,來自走靠過來的韋士筆,他迳自來到溫去病面前坐下,問起了聖德之炮的詳細狀況,所提出的問題,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在尚、武兩人聽來,卻感到莫名熟悉。

    在碎星團裡,韋士筆的形像比較複雜,一方面,他本身的性情溫和,在團裡專門出來打醬油兼和稀泥,成天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團裡眾人提起就皺眉的“無所謂王”、“沒意見先生”。

    但另一方面,他也是團裡明面上的軍師,為了在資源匱乏的局面中,讓碎星團不至於打完這場沒下一場,他必須謹慎使用每一項資源,包括人命,讓每一名團員有效率地去死,來換取勝利,因此,他在蒐集情報時,總是刨根問底,嚴苛得不近人情。

    剛開始的時候,韋士筆的這個做風,讓大多數人無法接受,明明傷者已經痛得要死,斷手斷腳,或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他還硬搶過來,拉開旁邊哭到昏厥,呼天搶地的戰友與親屬,執意追問敵人情報,為此惹怒眾人,被拳打腳踢,一頓圍毆,也不只是十幾二十次了。

    “……我相信,他們留下來的這些情報,是有價值的。與其把遺言用來溫暖少數親友,我更希望他們能夠對全團人,甚至全體人族產生助益。”

    一次被打得鼻青臉腫,成為豬頭臉時,韋士筆如斯說道:“我不能起死回生,唯一能為死者作的,就是讓他們不要白白犧牲,讓他們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慰,自己是死得有價值的,因為他們,有很多的人獲救了,有更多的人……能夠活著。”

    這些話,並沒有為他贏得太多尊重,哪怕是大戰後期,身為四武神之一的他,已是位高權重,卻還是常因為這類事件,沒少挨人白眼,甚至挨揍。

    “想做的事,通常不等於該做的事,但不管多不想作,該做的事就是要做,總該……有人去做。”

    韋士筆苦笑道:“如果人生可以只做想做的事,大家何必聚到這裡來?何必和妖魔戰鬥?要是什麼也可以自由選擇,我天天喝酒、泡妞、日子爽爽過,為什麼要來這裡?要是還有得選擇,我也不想來啊……”

    私底下相處時,這位人稱百難臆度的名軍師,經常乘著酒意,與戰友這麼慨嘆著。

    也正是因為有這麼死死堅持,無論多遭人憎惡,都死咬著不放的一面,團員們無論喜不喜歡他,都還對他抱持著一份尊重,若否,在一個完全以戰鬥為目的的軍事集團,好好先生通常是只是個笑話。

    現在,看到韋士筆,又聽到他熟悉的刨根究底,武蒼霓、尚蓋勇都感到由衷懷念。

    溫去病的感慨更重,因為大戰時,山陸陵通常沖在第一線,所看與所憶,情報價值也最大,每次打完,一身是血地回來,常常就是大夫才剛靠近,就被韋士筆推開,他搶在那邊問個不停,問到第一大隊的隊員個個怒容滿臉,然後醫生一邊治療,他一邊繼續問。

    有一次,武蒼霓甚至氣到當場拔刀砍人,在那次以後,韋士筆就下功夫學習醫道,尤其是迅速傷病料理,等前線戰士回來,也兼職擔任大夫的他,一面上去治傷,一面繼續問該問的東西。

    靠著韋士筆的這股執著勁,碎星團建立了一個極其龐大的妖魔數據庫,在大戰後期,發揮了驚人的效果,成為碎星團頻頻大捷的重要根底,身為技術人員的溫去病,遠較旁人更感念戰友的堅持。

    ……他做著很討人厭的事,連自己都常常火到想往他臉上來一拳。

    ……但那確實是對大家都有好處,也該有人去做的事。

    ……當時,讓自己煩到要死,火大到想要他死的聲音,卻在這幾年裡,成為自己異常心痛,總是回想的聲音。

    ……如果有阿筆和我並肩作戰,有他的統籌能力,有他來分擔壓力,自己的處境不曉得能輕鬆多少,每每想到,就是椎心之痛。

    ……這個心痛,終於在今天可以消解了。

    “嘿,你不是吃壞肚子,去方便一下嗎?”溫去病笑道:“肚子一拉就六年多,你這到底是吃了啥啊?”

    被這一問,韋士筆臉上滿滿的苦味,尚、武兩人則是一副不知該怎樣反應的表情。

    當初,碎星團集體入京的路上,韋士筆就因為舊傷發作,身體狀況不佳,一路坐在馬車裡療養,入京後的那場晚宴,帶傷喝酒的他,忽然鬧起肚子,跑去茅廁,眾人沒當回事,卻接著傳來他傷勢惡化,送醫急救的消息。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消息傳回,碎星團上下都難以置信,三大武神都趕著要去看,卻在十字庵的門口,聽到韋士筆傷勢爆發,驟染無名惡疾身亡之事。

    八年大戰走來,相互扶持,多少生死險關都闖了過來,卻在大戰已經結束,眾人光榮凱旋,忽然有同伴殞落,這種事情……別說三大武神不能接受,碎星團內沒人相信這是真的。

    在這之前,韋士筆身上受的傷確實不輕,那是一名妖尊的瀕死一擊,加上魔尊的隔空咒殺,因果纏繞,無可躲避,只能靠神器鎮壓緩住,慢慢找解方,可經過團長救治後,明明已經沒有立即危險,怎麼會忽然傷勢發作,暴病身亡的?

    稍微敏感一點的人,都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陰謀氣息,溫去病等人感到不妥,決心徹查,不能讓友人死得不明不白,但哪知隔日碎星團就遭到大難,全團覆滅,韋士筆暴病身亡的真相,也不言而喻。

    這些是溫去病等人已經明白的部分,所不能明白的,是一個死得透的人,是怎麼又復活過來的?這一切……總該有個解釋。

    “……其實,傷勢爆發,是我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韋士筆苦笑道:“李家的行動,我一早就料到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15:30
三十二章自己當皇帝

    一語驚四座,韋士筆遲到六年的解釋,震驚到武、尚兩人,李家清算碎星團之事,他事先竟然已經有所知,若此事為真,為何他不曾提過?如果韋士筆示警,碎星團的悲劇不就可以避免?

    “阿筆……”

    尚蓋勇的聲音,聽來咬牙切齒,臉色生變,額上青筋冒起,眼中迅速泛起血絲,一絲絲怨毒抑制不住地往外溢,猙獰可怖的姿態,他懸掛在胸口的通靈古玉,都受到侵染,微微變色。

    “冷靜,冷靜。”

    溫去病見狀不妙,顧不上吐血吐到頭暈眼花,忙站起來勸阻,“就算不替自己身體想,也請替我的錢包想想,這玉很貴… …還有,話聽得仔細一點,阿筆說的是料到,不是知道。”

    “……差別在哪?”

    尚蓋勇皺起眉頭,望向武蒼霓,武蒼霓一臉無辜,望向溫去病,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溫去病心中暗嘆,總算是自家兄弟,老尚還算克制,如果不是遇上韋士筆,換了別個,老尚估計直接就出手,鬥個不死不休了。

    “……是我不好,沒有把話說透。”韋士筆感嘆道:“那時候,我早有預感,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事情,歷史上可多了,新帝國建立後,以碎星團的勢大,李家豈能容忍?我們與李家的衝突,勢在必行,既然橫豎都是要衝突,他們難道不會先下手為強,在衝突發生之前,先把我們幹掉?”

    溫去病、武蒼霓對看一眼,這個道理其實非常簡單,也沒什麼想不到的,事實上,大戰中後期,碎星團逐漸崛起時,就有不少聰明人想過這點,溫去病、武蒼霓更因為曉得這樣下去,絕對不會有好事,才強調創團時的理想,想把眾人給拉回來。

    這並不是什麼難以洞見的事,也並不是韋士筆有多高瞻遠矚,事實上,碎星團上上下下,幾乎都看到了這個可能,即便那些比較愚鈍的,聽團裡那些聰明人說過幾回後,也都心裡有數,曉得可能的方向。

    問題是,哪怕看到了危險,各人選擇的應對策略,仍不相同。

    溫去病等人所選擇的,是收束自身慾望,用紀律節製本身,與外界維持一個均衡,求取一個比較好的遠景,希望能共存共榮。

    這條路堪稱品性高潔,甚至說得上偉大,但……也很反人類,因為正常的人,手握強大力量後,自然也有和力量一樣大的慾望,幾個人願意在走向巔峰時,自我節制,收減本身慾望?這根本是癡人說夢。

    大部分的碎星者,思維都很直線:

    論功績,我們功蓋寰宇,整個人族都是被我們救起來的,大戰時期,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朝廷與民眾應該要體諒,我們如果不這麼做,仗也打不下去,受害的只會是人族全體。

    若大家不念前功,想要忘恩負義,來什麼兔死狗烹,那麼,論實力:碎星團世上無敵,四大武神戰無不勝,連那麼強大的妖魔,最終都折戟沉沙,區區李家、區區六郡豪族,大戰時根本匍匐在妖魔腳下,醜態畢露,不是碎星團力挽狂瀾,這些舊勢力早都成為歷史,有什麼資格在戰後跳出來叫板?

    朝廷忌憚碎星團的實力,那是肯定會發生的事,但只要碎星團繼續維持無敵的力量,持續讓朝廷高不可攀,朝廷就算再忌憚,也不過想想,人忌憚天,難道還真能把天掀翻過去?

    基於這個想法,碎星團就不該沉默,應該加倍誇耀武勇,讓世人仰望,讓四大武神猶如新世界的真神明,地位無可撼動,把驕兵悍將升格成神兵天將,朝廷不過凡人,只有膜拜的份,又怎會有忌憚?

    而碎星團的實力,也不光是自身強大,外頭更有諸多盟友,既與金剛寺交好,也和鯤鵬學宮往來密切,封刀盟、天鬥劍閣、十字庵這些如日方中的新勢力,與其說是與碎星團共同崛起,不如說根本是碎星團一手捧起,關係不是一般的鐵,彼此交情穩固,任何人想要對付碎星團,就等於要對付這個大聯盟。

    就算朝廷真想要兔死狗烹,憑李家的些微力量,又有什麼資格去搖撼這個同盟?去挑釁四大武神?別說六郡豪族,恐怕就連最貪利冒險的九外道,都不會有人燒壞腦子,與李家幹這等同自殺行為的舉動。

    “……那時候,全團上下,都處在一種沒由來的樂觀氣氛中,相信妖魔敗退了,人間從此就是我們說了算,我們向朝廷要什麼,朝廷不敢不給,我們是最強大的,只要我們搖頭,李家的江山立刻要垮,他們之所以能稱皇,不過是因為我們允許、我們不想要,不是因為他們有這實力……”

    韋士筆回憶過去,表情迷惘,這讓在場三人面面相覷,因為回憶起來,那時的氣氛確實就是這樣。

    “……大家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我讀過的史書,古往今來,和我們處境相若的個人或團體,從沒有哪個不完蛋的,怎麼我們就偏偏志得意滿,覺得自己要變成新世界的神了?”

    韋士筆握拳道:“最終我發現,關鍵問題……是在那個人的身上!我們太過倚賴那個人,即使他與我們的關係,始終若即若離,並沒有比跟旁人親密到哪去,我們也一直認為,自己是他一手捧出來的,是他的親衛隊,只要與他同在,什麼也不用顧慮。”

    這一點,現在聽來,不過是廢話一句,事實擺在眼前,所有人只能恥笑自己的愚蠢,但若在六年前,這聲質問就是暮鼓晨鐘,狠狠給碎星團所有人一巴掌,而且打完都還醒不過來。

    ……誰能相信呢?

    碎星團是那個人一手建立起來的,一直以來,從四大武神到團員們,都認為團長不過是個怪人,但碎星團內奇人異士眾多,怪人到處都是,相較於那些真正怪到離譜的,團長頂多算是性情乖僻、冷淡,也沒有多離經叛道,不足為怪。

    那個人,捧起了碎星團,領導著大家一步步走向勝利,打倒了看似不可能被打倒的強大妖魔,雖然四大武神勇不可當,團員們個個效死,可所有人都心裡有數,碎星團的奇蹟,關鍵還是團長“領導有方”,是因為有了他,才有碎星團的勝利。

    “……我們的一切,因他而來,他是頭腦,我們是手腳、是爪牙,忠實完成他交付的每一件任務,享受他給出的好處,看著他坑遍各大勢力,讓碎星團迅速壯大,在那邊對苦主哈哈大笑,從來沒有憐憫之心,沒有警惕……”

    韋士筆道:“這很奇怪,感同身受,是人類的本能,我們都是人,看著別人被坑,我們不生同理心,卻在那邊爽翻天,從來也不擔心類似的事發生在自己頭上,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那時我總在思考這個問題。”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做出這些惡事的是團長,是四大武神,享受利益的是團員全體,當自己也是這個利益體系的一分子,大把好處入袋,誰會憐憫受害者?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對底下的枯骨從無憐憫!

    “我們是那個人的手腳,受他驅使,與他是一體的,一個人再怎麼性情乖戾,還是需要有手有腳;砍人的刀再怎麼鋒利,總不會把自己手腳剁下來……我們一直這麼深信著,沒誰覺得不對,但……萬一不是這樣呢?”

    韋士筆苦笑道:“我是團裡的掛名軍師兼智囊,那個人的很多動作,都是掛我名字去幹,或根本就讓我去幹的,我與他的接觸,比其他人都多,感覺也比其他弟兄要更深刻,我常常覺得……那個人……很可怕,萬一……哪天我們發現,一切只是我們自以為是,我們不過是用完就扔的工具,卻自以為是手腳……萬一哪一天……”

    抬起頭來,韋士筆滿面駭然,似乎仍沉浸在那個惡夢裡,歷時多年仍無法醒來,而溫去病等人的表情,更是複雜,都回想起當初。

    與其說沒有人想到,不如說,這是一個沒有人敢去想的問題。

    如果韋士筆在六年前提了這些話,溫去病自忖只會拍拍他肩膀,要他別想太多,尚蓋勇也只會說他是想多了,人生無常,不如多喝兩杯比較實際,褒麗妲更會直斥他盡想些沒用的,一點忙也幫不上。

    ……這問題,是不可以去想的!

    ……想了又能如何?那意味著對那個人的全面絕裂與反叛!

    ……一個人,如果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這日子還怎麼過?人對於未來,總還是需要希望的。

    不去看,不去多想,把恐怖的東西蓋起來,埋藏在看不見的地方,對真實的東西視而不見,這是大多數人選擇的生活方式。

    ……很可惜,應該要到來的災厄,並不會因為這樣逃避,就什麼都不發生,最終,這杯苦酒成了現實,潑灑向碎星團全體,討要大家已經積欠很久,本來就該償還的債……

    “……那時候,這些想法,讓我壓力很大,我不知道怎麼去找人說,也不敢說,怕讓那個人知道我在想這些……”

    韋士筆苦笑一聲,望向尚蓋勇,“老尚,你還記不記得,封神前夕,我問你要不要乾脆聯手,推翻了姓李的一家,由我們上位,自己來組政權,自己當皇帝?”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19:01
篇後小劇場

    遇到那個人的時候,龍仙兒有過許多猜想,假若對方不是故弄玄虛的江湖騙子,而是真有通天本領的大人物,那……他到底能夠給自己什麼?

    無論他要自己幫忙做什麼,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自己目前就是個廢人,除了這張臉與肉體,其餘要什麼沒什麼。

    在宮裡,自己沒機會學什麼,連看書的機會都沒有,更談不上學習知識,裝瘋賣傻的那段歲月,確實神智有傷,腦子都不太清醒。

    武功,自己幼時只有一些淺淺根基,也都在被人打斷手腳,敲碎掌骨的時候,廢得乾乾淨淨。宮裡的歲月,假如自己真有不錯的武功,早就被人忌憚害死,一如自己結交的短命朋友……

    所以,要啥沒啥的自己,真沒多少東西好出賣,兒自己也絕不相信,那個人看上自己,是為了讓自己就這麼去出賣肉體或美色,因為,當前的自己,面黃肌瘦,不知情識趣,根本賣不到什麼好價,更不值得為此把自己從宮裡弄出來。

    可以肯定,那個人在要求自己幹活之前,肯定要先把自己培養起來,好比青樓妓館之中,為了把姑娘賣個好價,要先培養姑娘學習琴棋書畫、媚術舞技,把姑娘捧成紅牌。

    基於這理由,那個人教自己修文習武,都是意料中事,而且,要教一個肢體傷殘的廢人,學會武功,還必須是短短時間內急速增強,這確實需要通天手段,讓自己對那個人充滿期待。

    直到他說了那句話……

    “……登天去吧!”

    聽見這話,龍仙兒首個冒出的念頭,就是自己果然撞上了江湖騙子,或是比自己還瘋得徹底的精神病患。

    ……光是讓自己這樣的廢人能習武,還在短時間內變強,這就已經很不可思議,堪稱回天之能,他居然說登天?

    ……踏足天階,億萬中無一,是武人一世修練的終極夢想,哪怕是高手輩出的龍家,也不敢說出了多少天階者,他居然說……讓自己登天?這話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餵,阿山媳婦,妳臉色不太好,有什麼不妥嗎?”

    “沒……沒有,就是忽然有點頭暈……”

    “少來這一套!妳那張臉上明明就寫著:姑娘我讀書少,你個神經病別忽悠我!”

    藍衫文士沒好氣道:“注意一點,少在腦裡想那些讓人不愉快的念頭,以前常常有人當我是神經病,我在這方面很敏感的!”

    “……老師。”

    一個聲音突然插入,一個相貌堂堂,頗具威儀的俊秀青年,臉帶幾分病容,雙眉深鎖地走過來,“怎麼那麼大動靜?外頭砸死了兩個花匠,還有那扇東西,又是什……唔。”

    青年看見龍仙兒,眉頭皺得更深,道:“孤王李昀峰,妳是……”

    龍仙兒欠身一禮,“滄溟龍氏,龍仙兒,見過趙王殿下。”

    身在趙王府,見到趙王,是很順理成章的事,龍仙兒並不意外,但趙王稱呼這一位為師,這兩人的關係是……

    “咳!”

    藍衫文士一聲輕咳,“丫頭,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妳的老闆就是這位了,好好跟他幹……呸,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是要妳好好跟著他幹……呸,好像也不是那個意思,好好說句話真難啊……總之,這傢伙是將來的真龍天子、人道之主、千古一帝,前程絕對遠大。”

    看龍仙兒滿是質疑,像看見兩個神經病的眼神,藍衫文士望向李昀峰,道:“小李,給她來一下那個。”

    “……老師,這樣不好吧?”

    “囉哩巴唆,要你幹你就乾,我要你含蕉了嗎?你不當著面來一下,她怎麼會相信?說不定還以為我們是兩個神經病,出了門就舉報我們。”

    藍衫文士堅持,李昀峰一臉尷尬,深呼吸一口氣,雙目一睜,身上氣勢驟變,像變了一個人,喝道:“朕即天子,萬里江山,盡為朕有,爾等逆臣,圖謀不軌,朕賜爾等一死!”

    語畢,李昀峰轉頭就走,藍衫文士對龍仙兒低聲道:“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他很有皇帝氣派?有沒有未來千古一帝的架勢?其實現在還差了點,後頭等到萬民願力加身,那就真正會夠味道了。”

    龍仙兒看著那個人,心裡強烈生出一種誤入歧途的感覺,剛才李昀峰的話,詞聽起來像是戲文,人更沒有半點氣勢,感覺起來不是神經病就是超級中二,真虧他還能把這些話說出口……自己以後要跟著這老闆幹活?前途堪慮啊……

    不敢想太多,和藍衫文士一同來到外頭庭院,看著那座矗立在庭院裡的龐然大物,上頭起碼過千條符咒,層層疊疊,封住那個門戶似的巨物,給人一股不祥的感受。

    藍衫文士隨手一揮,千百道封禁符咒瞬息消失,露出底下刻滿人骨、骷髏形象的金屬大門,門扉應聲開啟,裡頭黑黝黝的,彷彿深不見底,又好像通往某個異界,光是看著,就讓人陣陣心驚肉跳。

    看了門扉深洞一眼,又看看龍仙兒,藍衫文士淡然道:“行了,脫掉衣服,然後進去。”

    一陣稀嗦的衣物落地聲,略嫌消瘦、卻仍顯麗質的美妙胴體,就這麼出現在趙王府的庭院中,無視周邊僕役的目光,迳自向黑洞走去,坦蕩到無畏的態度,連藍衫文士也不禁一奇。

    “阿山媳婦,妳怎麼全都不考慮的?”

    “……難道我還有得選嗎?”

    “是沒有,但大多數人不會那麼早看清這點,浪費我很多時間。”

    “那我們就省點時間吧!”

    龍仙兒不假思索,進了門後的深沉,聽著兩扇門扉重重地闔上,眼中所見再沒有半點光,陷入徹底的黑暗,彷彿……象徵著自己的未來。

    大量的液體,自四面八方湧出,似是某種河水,冰寒刺骨,比自己此生遇過的任何冰水都還要森冷,彷彿一碰就能奪走所有的生命,自己整個身體浸泡在裡頭,一下就冷得意識昏沉,但體內深處,又有一股火熱氣息,自血脈中生出,維持住生命。

    內外交攻,感覺是痛楚的,但最奇怪的是,那個人的聲音,還是從外界清楚傳來,在耳邊響起。

    “……血脈力量,是探究妳血脈的源頭,在無數主流、支線之間,把最容易甦醒的那一支呼喚出來……妳的血脈,好像是冥府一脈……屍龍、骨龍之類,狠渣啊!不過,妳走運了,這具森羅萬象因果顛倒箱,是我的戰利品,其功用是穿透血脈之壁,沿著冥冥因果,連結往最盡頭的血脈之祖… …”

    冰冷的冥河水中,魂魄彷彿消融,龍仙兒意識昏沉,覺得整個神魂像一下被拉脫離體,無數的冰冷絲線,穿透自己的魂魄,穿透肉體,像是把自己化為一尊魁儡。

    “……然後,無視當事方的意願,強行綁定,不得解除……妳走運了,這類血脈之祖,通常都是永恆者,至不濟也是萬古存在,普通神魔連跪著求見,想舔一下腳趾都難,妳卻能強行綁定,獻祭自身,納靈接力,成為代行的容器,是幾世修來的福份!”

    深度迷離的意識,驟然一驚,卻已經太遲,龍仙兒感覺到,彷彿有一個強大的意識,出現在自己體內,要接管整個肉體,併吞噬自己的魂靈……那種神魂破裂的痛,自己過去成受的所有磨難,都不足比擬於萬一……

    “……別以為人家願意啊,祂也是被強行拉來的……成為永恆者的容器,瞬間就登天了,便宜妳啦,當然,什麼事都有代價,妳神魂被吞噬,成為行屍走肉,這就是一步登天的價碼……正常情形是這樣啦……”

    絕望與痛苦,緊攫住龍仙兒的神魂,這一瞬,她心頭生出了悔意。

    ……這真是好差勁的一筆交易……還真是衝著我的肉體而來……

    驀地,緊閉後完全消失的門扉,重新出現,被強行拉開,佔滿整個空間的冥河水,連同內外相差的巨大靈壓,一下傾洩出去。

    “嗚!”

    拉開門的藍衫男子,驟然承受靈壓迎面轟擊,痛哼一聲,手摀著鼻子,蹲跪下來,好幾秒才掙扎站起來,摀著口鼻,眼中驟亮。

    “咦?老鐵,怎麼是你?好久不見,你沒毛病……”

    似是久逢故交的歡喜問候,龍仙兒卻驚覺,正與自己融合、強勢佔領整個身軀的那道神魂,彷彿見到了什麼極其可怖的東西,像一隻中了箭的兔子,飛也似的逃離撤出,眨眼間飆出億萬光年外……

    失去了附體神魔,龍仙兒身軀乏力,和大量傾洩出去的冥河水,一起跌出門去,冥河水一接觸外界陽光,就消失不見,碧髮美人**的胴體,跌往地面。

    在與地面將碰撞的一瞬,龍仙兒雙目圓睜,一聲尖嘯,風雲色變,狂暴的力量轟擊地面,至美的雪白嬌軀,飄浮起來,朦朧的內世界驟然出現。

    “……這、這就是天階……”

    天雷狂響,龍仙兒看著自己的雙手,沒法置信,跟著,看到了站在前面,狂流著鼻血的藍衫男子。

    “……所以我超討厭幫人行這儀式,每次都會搞到我見血……唔,妳狀態還不錯,下點功夫穩固境界,就能派上用場,至於後遺症,後頭自己花時間,去和我龍皇老鐵拔河吧!”

    “後遺症?”龍仙兒驚道:“這技術有後遺症的嗎?”

    “什麼技術都會有後遺症的,這個還好啦,頂多就是個別極衰的狀態,綁定效果會透過血脈延伸出去,妳的血親受到牽連,也發生類似的綁定作用,不過,這很難得啦,想要都要不來的……”

    藍衫男子鼻音奇重的一段話剛說完,一道天雷在空中怒鳴,透過兩人超凡的靈覺,感應到這股波動延伸往老遠以外的滄溟,響徹某座府第的上空。

    ……難道……

    龍仙兒心生不祥之兆,望向藍衫男子,後者看著天空,一陣錯愕,察覺到她的視線,立刻換過一副強勢表情。

    “看什麼看?這是妳自己搞出來的,不是我搞的,所以不是我危及妳的親人,我沒違約!妳自己負責!”

    意料之內的回答,龍仙兒暗自嘆了口氣,想向這個人追究,是毫無意義了,從今之後,自己的親人……一定要靠自己來守護!

    暗自握拳,龍仙兒許下了對自己的誓言……

    “……對了,阿山媳婦,妳有內世界……”藍衫男子皺眉道:“……就不用穿衣服了嗎?”

    “呃!”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19:49
第一章不曾攜手的合作

    被韋士筆一問,溫去病、武蒼霓的目光,都落在尚蓋勇身上,後者也為之一愣,腦中閃過六年前的回憶。

    “這個……我那時候哪可能會答應?我這輩子最恨就是爭權奪利,還有什麼王圖霸業,我入碎星團,又不是為了最後自立為王的……”

    尚蓋勇的感慨,韋士筆與溫去病都懂,他出身秦氏遺族,前半生最痛恨的,不是滅了秦氏王朝的李家人,而是那些明知不可為卻為,千年來潛伏暗影之中,執著於復國奪權,逼著子子孫孫不住犧牲賣命,做出種種扭曲行為的同族人。

    就因為是秦氏遺族,他的母親慘死,父親裝聾作啞,最後也為了保住他離開而喪命,名符其實地家破人亡,在他心裡,對李氏的不滿,遠遠比不上對自家族人的切齒痛恨,既恨他們,也恨那個早該被放棄,卻仍纏著自己不放的複國王圖夢。

    韋士筆的造反提案,換了別人,可能會被撩起熊熊的野心夢,但遇到尚蓋勇,那真是全無吸引力,他想都不會想。

    尚蓋勇苦笑道:“……再說,那時候你和阿山都壓力過大,常常精神昏起來,就胡言亂語,你沒事說什麼要造反當王,我哪知道你是說認真的?還是酒後糊塗,胡說八道,醒了卻不認?”

    溫去病點頭:“同感,那時候你也問過我要不要造反為王,我也當你是意識不清,隨便胡說的,你如果很認真,就該用認真的方法提啊!”

    武蒼霓皺眉思索,沉吟道:“褒隊長之前也提過,不如包袱收收,改投魔族,這個該認真聽?還是算隨口胡說? ”

    溫去病皺眉道:“這個……不好說,要看當時狀況,外加測謊儀器,才能判定個六成……就算能判定九成九也沒用,她這人反覆無常,前一天可能真心想投敵,後一天就沒興趣了,可兩個都是真的,這怎麼算?”

    “……女人本來就很看心情啊,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難得的立場,武蒼霓為香雪說話,道:“你還不是祝福過我,要我嫁人以後,好好過未來日子,這算你隨口胡說?還是認真說的?”

    “呃……這個……我傷得重,還有些血沒有吐完,我去吐一下,你們繼續。”

    驚覺自己掉了坑,溫去病訕訕退出討論,而韋士筆只有苦笑,攤手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那個人對我們打算戰後肅清,我裝瘋賣傻提醒幾句,真假不定,就是他容忍的極限,而我要是認真提點,你們覺得我會有什麼下場?”

    從碎星團的結局,不難推見,韋士筆要是有明確動作,打亂那個人的佈局,當時就會被處分掉,碎星團所不可缺的,從來就不是軍師,哪怕把韋士筆給處理掉,也不會影響到什麼,這是必然會出現的結果。

    “……封神之戰後,我看大事已定,最壞的結果隨時會生,於是我就開始佈局,試著先從棋盤上跳出去,借死遁走,起碼先從那個人的耳目下離開。”

    韋士筆嘆道:“為了達成這目的,我故意放著傷不治,想辦法讓傷勢惡化,讓自己的暴病昏迷或身亡,顯得不那麼奇怪,就能找到理由跳出局外,在關鍵時候變局。”

    說得難聽點,這等於是丟下其他兄弟,自己偷跑求安全,實在不是什麼高尚的行為,但反過來講,明知大事已不可為,還不走一個是一個,堅持留下來陪大家一起送死,連個希望的火種、復仇的種子都沒留下,這種愚義,也不是碎星團所提倡,因此,聽到這麼個解釋,溫去病和尚蓋勇互看一眼,覺得都能理解。

    ……換了自己,當時能採取的最佳策略,恐怕也只有這樣了。

    ……不過,既然有這樣的打算,阿筆苦心孤詣,為什麼最後一點也沒揮效果,根本就沒派上用場?

    ……恐怕,變外生變,計畫出了意料之外的亂子。

    “……我沒能瞞過那個人……本來,就沒什麼能瞞得過他……”

    韋士筆雙手一攤,嘆道:“我想提醒大家,可沒人被我提醒到;我想瞞過那個人,偏偏他一早就識破我的佈局……沒什麼比這更可笑的了,我過往還自詡有點小聰明,這次卻栽得很徹底,哈哈……”

    笑聲幹啞,滿是蒼涼意味,聽在其餘同伴耳中,多少都有些感觸,也能猜想到後頭生了什麼事。

    武蒼霓道:“那個人……順水推舟?”

    尚蓋勇奇道:“什麼順水推舟?推去哪裡?”

    不善權謀,尚蓋勇反應稍遲,溫去病和武蒼霓卻是立刻都想到了,因為換了自己,也會做相同的事。

    對付聰明人,就像處理高度敏感的獵物,容易打草驚蛇,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順著他們的計畫,讓他們自以為得計,成功瞞天過海,慢慢卸除戒心,然後在計畫的關鍵點出手,一舉把人坑掉。

    碎星團以往沒少干這樣的事,而拿來用在韋士筆身上,關鍵點非常好抓,橫豎你想玩假死,要瞞過所有人,那就在關鍵一點,幫你一把,讓你假死變真死,所有人被你自己的後手瞞過,誰也不會來救你……

    “……那個人,一早看透了我的佈局,更知道我早服了冬眠冰露,要假死抽身,他在宴席上暗中點燃芥子禪香,逆轉冰露藥性,讓我整個被凍住。”

    韋士筆道:“我一入茅廁,寒勁就爆開來,被送到十字庵的時候,我能聽、能感知,就是不能動彈,那時我便知道自己中計了,也曉得那個人不打算等太久,他選擇在那時候動我,肯定很快就會處理大家,最好的時機,就是封賞大典之上,或是封賞大典前夜,我們戒心最鬆懈的時候……”

    溫去病和尚蓋勇交換了一個目光,那天夜裡,三大武神其實有過討論,韋士筆的意外暴斃,確實已經勾起了三人的戒心,認為韋士筆的狀況詭異,可能是有人背後下手,要嘛是妖魔的陰謀,要嘛是李家有異心。

    如果是李家有問題,那隔日的封賞大典,就會非常危險,三人因此研議對策,但得自那個人的命令,卻表示李家沒問題,不用大驚小怪。

    長期戰爭,碎星團幾乎無時不刻承受著重壓,也因此,在封神之戰完結,妖魔都被徹底封斷在次元的另一頭後,碎星團的鬥志與戰意,也幾乎一夕崩潰了,沒有人還想要上戰場,人人都只憧憬著封賞與美好未來,就連那些不慕榮華富貴的,都滿腦子想要解甲歸田,好好休息……

    在這種情形下,就算把全團集中起來,明令提高警覺,大家都從命,實際上也難以執行。早已潰散掉的軍心,不是那麼容易拉回來,而賈伯斯更沒留這個機會給人,一放倒韋士筆,立刻就動手,全面肅清碎星者。

    剎時間,溫去病腦中掠過一個念頭,就是韋士筆的行動,或許意外打草驚蛇,讓那個人決定提前動手,就算原本的打算,是要在封賞大典上翻臉大屠殺,也因為韋士筆的事,提前一個晚上動手。

    而那個人是在日出之前,現封神颱將傾,臭著臉回來宣布的,如果原計畫是在封賞大典上動手,是不是整件事就能消於無形,壓根就不會生了?

    這麼說的話,韋士筆的行動,不就成了自作聰明,把一場可以消弭無形的巨禍,真正促成生了?罪魁禍原來就是他?

    溫去病被自己這想法嚇到呆掉,用力搖了搖頭,把這荒唐的念頭甩出腦外,但甫一抬頭,與武蒼霓目光相對,從對方一臉驚愣的表情,顯然她也想到了一起去。

    不過,雙方的眼神立即變得嚴肅,透過目光,告誡彼此,這話絕不能宣之於口,否則後果難料,怕的還不是韋士筆,而是尚蓋勇。

    尚蓋勇如今性情激烈,易走極端,還容易走到死胡同里面,如果引起莫名猜疑,他越想越偏,後果必然難料。

    “……我被困十字庵時,竭力運氣掙脫,最終驅散冰露之毒,但事情已然生,而我也落到密偵司手上。”

    韋士筆道:“這些年裡,密偵司對我日夜拷打,逼問我手上的資源,當初團裡的很多庫藏,地方只有我與那個人知道,那個人似乎沒把這些信息留下,密偵司逼問於我,我與他們周旋,最終找到機會逃跑……”

    話沒說得太清楚,但韋士筆落到密偵司手上一事,這些年裡,都沒露風聲,顯然被列為最高機密,只有龍仙兒一個知道。

    “……龍仙兒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我雖逃脫,時間也不可能太久,但與她周旋的那些時日,我現她心有不甘,想要從狗皇帝的壓制下掙脫,雙方之間存有矛盾,於是我針對這點布計,帶著羲皇璽自投羅網,刺殺李氏親族。”

    韋士筆道:“我與她未曾聯手,也沒有串謀,但我看得出她的心思,加以設計,我想她可能也看出了我一些線索,放水配合,最終達到同一目的,成功幹掉了狗皇帝,這是……不曾攜手的共同合作。”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1 17:42
第二章完成複仇

    一串前事,韋士筆娓娓道來,三名戰友聽了,疑惑漸解,卻也不勝唏噓,當年碎星團潰滅,眾人如在五里霧中,半天摸不著頭腦,事後回想,仍然覺得雲霧繚繞,謎團重重,但原來……還是有個明白人的。

    ……雖然,哪怕是明白人,最後也沒能逃開出去。

    “往者已矣!”武蒼霓振奮道:“我們應該展望未來,現在狗皇帝已經被幹掉,大仇已報,我們戰力堅強,天下再無抗手,只要大家團結,這塊大地盡在我們掌握中。”

    “戰力堅強?”溫去病哂道:“這裡又沒外人,何必自欺欺人?妳看看那精美的十二妖魔神煞,妳哪裡有信心覺得大地盡在我們掌握中?”

    韋士筆道:“阿山,十二神煞當初是你提出的構想,你最知道底細,那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弱點?”

    “……那是我的得意傑作。”溫去病苦笑道:“如果白日夢也能算傑作的話。”

    那是在某次被硬逼著加班,熬夜熬到神誌不清時,被逼出來的創作。

    天階遺蛻,是戰場上最寶貴的資源,碎星團總沖在戰場的第一線,獲得天階遺蛻的機會,也遠較其他勢力為多,不知有多少人為此垂涎忌妒,但得到的多了,碎星團也有碎星團的苦惱。

    常識中,天階者遺蛻六具、七具,足以匹敵同境界的一名生者,這個比數,隨著天階者遺蛻的靈智有無而縮短,如果碰到靈識完整重生的極稀有狀態,比數甚至可能完全逆轉……不過,這是理想狀態,而世事往往不那麼理想,尤其是碎星團面對的情形。

    “……天階者凝結法身,不是虛渺無形,就是金剛不壞,山陸陵的肉身之強,幾乎不遜於任何天階者,但反過來說,大多天階者的法身,都堪比山陸陵,所以,天階者遺蛻是很難被破壞的……這些都是我們自以為是的啦。”

    溫去病哂道:“那個人傳授給我們的一堆殺招,威力都是變態級的,連天階者也承受不住,死的時候常常支離破碎,屍首不全,更別說後頭我們惡名昭彰,那些重傷在我們手裡的天階妖魔,寧死不屈,都選擇自爆,落在我們手裡的遺蛻都是七零八落。”

    被溫去病的話提醒,尚蓋勇、韋士筆都露出微笑,能打得那些妖尊、魔尊如落水狗,是人族無上榮耀,不過站在戰利品的角度,就比較尷尬。

    外人不知道,但兩人都有印象,有一回兩人又尷尬地送天階者遺蛻過去時,山陸陵氣到拿起大火鉗就追著衝出來打人。

    “又來?六具天階遺蛻,有可能匹敵一名天階尊者,但看看你們給了我什麼?這一堆斷手、斷腳,碎屍塊,你要我怎麼辦?拿這些手手腳腳,讓它們生出靈識,去和敵人拚死活嗎?”

    “別、別氣啊,不是還可以拿來造器嗎?天階者的屍骸,素來就是神兵、神器的最佳素材啊!”

    “注意你自己的話!是天階者的屍骸,不是他媽的碎屍塊,每一塊都碎成這樣,你要我造什麼?造個套子,給你們兩個王八蛋戴頭上,下次開戰讓敵人尊者認不出你們,不會自爆?”

    “鎮定啊,老尚的建議你不喜歡,那可以照老方法,拿去煉藥煉丹啊!天階者的血肉,也是靈藥不可多得的主材,以往不都這麼幹嗎?”

    “我幹你娘啦!我是技師,不是藥師!煉藥我不是專門的,很多都白白浪費了,而且,除非有仙界的技術,否則我們煉出來的靈丹,你以為幾個人能吃?給你們吞下去,直接就炸粉碎了,你還真以為是好辦法嗎?”

    那時候,山陸陵為著眼前的一堆碎料,白白承受人們的覬覦與非議,卻無法實質運用而浪費,為之苦惱異常。

    “……被你們這幫渾帳逼急了,最終我開始構思,如何把碎屍塊拼組應用,然後有了妖魔神煞的構想。”

    溫去病沉吟道:“拚湊妖魔之屍,刻印法陣,導引靈識新生,基本可分兩種類型,正攻型的,純以妖尊法身拼湊,妖的強度遠勝人類,集群妖而成的屍骸,強猛霸道,縱橫無敵;輔助型與異能型的,是妖尊、魔尊的屍骸拼出,魔軀無形,妖體強韌,這兩者的結合,會生出一些奇異變化,出現特異功能……”

    “妖魔合一?”

    尚蓋勇皺眉道:“我從鬼族得到的消息,妖界、魔界億萬年來,都試圖尋找結合彼此之長,妖魔合一的法門,認為這樣能生出超越極限的大威能,但始終也未能成功……”

    諸天萬界,神、仙、佛、妖、魔、鬼,各有不同的特性與修練軌跡,雖然頗有相互借鑒之處,但核心各自獨立,連兼修都很危險,別說渾成合一了。

    妖魔合一,這個課題,表面上只是追求強化,本質卻是窮究各自道路,打破世界法則的先天限制,追求超脫的終極課題,真是談何容易?別說億萬年之久,就算再過億萬年,也未必能有什麼進展。

    尚蓋勇道:“那麼多永恆者、萬古存在都束手無策的項目,阿山你居然搞定了,你……”

    “想太多!”溫去病冷冷道:“只是把一些屍體生拼硬湊,再設法開啟靈識,連控制都有問題,不過勉強能用……好吧,真的很勉強,離那個終極課題還有好遠的距離,想憑這來臉上貼金,只是自我感覺良好。”

    武蒼霓道:“那也就是說……妖魔神煞,是有弱點的?”

    溫去病道:“肯定有,妖魔神煞只是我提出的一個構想,整理出了一些路徑,照著幹是做得出來,卻肯定有瑕疵……對喔,怪不得是十二神煞組陣出來,用群體掩飾單體的問題,這招我也常用。”

    聽到這麼說,三人都用力點頭,這種策略碎星團確實沒少用,單體有問題的東西,組陣發動,反正組陣的時候不用移動,誰看得出有沒有移動、靈活度的問題?

    武蒼霓道:“妖魔神煞如果有破綻可尋,就不是不能對付,後頭……我們該怎麼辦?總該先拿個主意吧?”

    對武蒼霓來說,這也是個頗新奇的感受,以往在碎星團中,自己是有影響力的,但要說決策權……在第一大隊開會時,自己說了算的機會不小,可問題若上升到全團,那就沒自己什麼事了,基本是四大武神說了算,自己不過是個副隊長,能提意見的機會有限,頂多就是因為山陸陵說話慢,不太開口,自己代言,卻算不上自身意見。

    如今,情況不一樣了,碎星團死到沒剩下幾個人,唯我獨尊的團長又跑路了,自己身登天階,足堪問道頂峰,在討論今後路線的關鍵問題上,肯定繞不開自己,自己終於進了碎星團的決策階層。

    尚蓋勇道:“別的先不管,當務之急是阿筆的傷,把他的傷治好,我們的力量才完整。”

    武蒼霓暗自點頭,對尚蓋勇的反應不感意外,這男人一向重視情義,卻沒什麼大局觀,會要求先治療韋士筆很正常,雖然,從道理上來說,韋士筆傷愈,力量恢復,己方多一名天階者坐鎮,絕對影響大局,可這畢竟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宏觀大方向。

    李昀峰已死,密偵司奪權成功,帝國盡落入龍仙兒的掌握,正是亂局初始,換了在平時,已經甚為不妙,更別說諸天神魔即將歸來,封神台隨時傾塌,不管是誰掌握帝國大權,都要面對這些問題。

    與各路神魔是戰是和?對龍仙兒該殺或該談?要怎麼引導開拓碎星團的前路?藏在海外的那批碎星者是不是該招回?後頭碎星團是該獨善其身?或是搶占主動位置,人間為王?

    這些全都是眼前該決定的當務之急,可尚蓋勇未提,只表示要先救韋士筆,這讓武蒼霓心中嘆息,但某方面而言,也鬆了口氣。

    ……現在的尚蓋勇,與鬼族到底往來得有多深?鬼界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這些都是未知數,如果他反常地提出諸多想法,強勢主導碎星團的未來走向,這恐怕會讓自己更為不安。

    說到底,這些事,還是只能靠溫去病拿主意,也唯有他的意見,才能讓尚蓋勇不起猜忌,韋士筆接受點頭……

    “……我附議。”溫去病道:“治療阿筆,恢復我方的天階戰力,是當前第一要務。”

    感受到身後武蒼霓的灼熱視線,溫去病心裡苦笑,自己的這個附議,武蒼霓肯定不滿,這不是她想听的東西,但……她想听的東西,自己又不太說得出。

    自己的定位是複仇者,復仇只管破壞,不管其他,就算犧牲生命,玉石俱焚也無懼,但……復仇成功,人卻沒死,所要面臨的,就是如何收拾殘局,意味著要站出來扛事,擔負起對整個世界、對人族的責任,這……就是牽涉得大了。

    “……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但身為當事人,我有另一個提案。”

    韋士筆正色道:“我的傷無所謂,可碎星團的仇不能算,我提議……摧毀兩座封神颱,完成我們的複仇!”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2 17:36
第三章當前所急

    溫去病不是沒想過,會聽到類似的話語,畢竟連自己都常常生出這樣的念頭,前半生為了全人類拚死拚活,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才開創了他媽的太平盛世,最後卻被人這樣坑,有時想想,真想把封神颱一口氣砸了,自暴自棄到底。

    連自己都有這樣的想法,就更不用說尚蓋勇與香雪了,這兩個人恨火燎原,卯起來想要消滅全人族,化大地為煉獄,一點也不奇怪,但自己確實不曾想過,這話會出自韋士筆口中……

    “……看什麼?我的話很奇怪嗎?別告訴我你們從不曾這樣想過!”

    韋士筆道:“我們衝鋒陷陣的時候,所有人都把我們推在前面,那個人當我們是用完就丟的道具,李家利用我們,至於什麼平民百姓……需要人救,就捧我們當英雄,不需要我們了,就放任我們去死……我問問你們,你們還有人想要當救世英雄嗎?”

    尚蓋勇冷笑出聲,溫去病雙手托胸,似乎陷入沉思,武蒼霓曉得這不是自己該開口的時候,說了也是壞事,卻不能不站出來。

    “韋帥,我們對抗妖魔,是為了自己的理念,與保衛親友,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人的感謝……”

    “我同意,但我們也不是為了被人忘恩負義,落井下石,所以才幹這些事的吧?至於保衛親友……”

    韋士筆聳聳肩,攤手道:“在這裡的各位,我想問問,你們還剩下多少親友?我們還剩下多少團員?他們又還剩下多少親友?”

    聰明人出口的殺傷力,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比,武蒼霓一下開不了口。

    碎星者的親友,素來是一個不能提的軟肋,大戰時,就沒有得到照顧,大戰之後,碎星團被肅清,家屬也一同遭難,“碎星團的親友”一詞,現在成了一個不能提的禁忌,稍微一提,就是一筆筆的血債。

    而這更是武蒼霓不能碰的話題,自己雖然因為身為碎星者,遭到打壓,可自己是大家族的千金,親友得到保護,沒有受到清洗,得保平安,和其他人不一樣,提起來就是招人恨。

    韋士筆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眼前情勢,正是天助我等,也是對這群雪中送屎,錦上添花的無辜之人,最好的回報,我們也不用報復加害,只要先摧毀封神颱,就夠看的了。”

    一個提案,後續就要看其他人的反應,武蒼霓望向尚蓋勇,發現他的目光望向溫去病,似在等候溫去病的答案,然而,他本身的眼神卻很振奮,彷彿被這個提案勾起了興趣,無疑對這提案是讚同的。

    這情形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說,尚蓋勇還能維持理性,顧慮著溫去病的意見,這就已經夠驚喜的了……

    ……倒是韋士筆,這個團裡的好好先生,竟然這麼劍走偏鋒,提出激進的意見,看來這段日子的連連拷打,非人生活,讓他有了不小的改變。

    ……幸好,褒麗妲不在,否則直接三對一,根本沒什麼可討論的,碎星團轉為滅世集團,以向人族復仇為首要目的。

    “……我明白這想法,很有誘惑力。”承受三方的目光,溫去病態度淡然,道:“不過我的意見沒變,眼下第一重要的,是先幫阿筆療傷,解除身上的封禁,恢復力量,然後……我們本身的力量,也有進一步提升的必要,想攪動風雲,上頭還有大能壓著,不考慮這點,光在這裡計畫半天,這和井底之蛙有什麼分別?”

    這話出來,其他人都沒聲音了,之前山陸陵是比較不講話,保持形象,現在回歸了原身,要說什麼高大上的話,一樣說得溜。

    面面俱到的考慮,沒人能說不對,但誰也不蠢,這話很明顯是和稀泥,而這也表示,溫去病不想在這個節點上做出判斷。

    ……而這似乎也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好吧!”

    武蒼霓點頭道:“隊長和尚帥的話有道理,先助韋帥療傷,並且整合我們的實力,但韋帥的傷……”

    這顯然也是一個頭痛問題,別看當下碎星團四大天階聚首,個個舉手翻江倒海,無可匹敵,但說到治傷,這里四個沒一個是專門,勉強急救還可以打混一下,真要解疑難雜症,就沒一個能上枱面。

    過去,碎星團專門把醫療這塊獨立出來,與董機杼帶領的一群女醫者合作,各種醫療資源都傾注到她那邊去,有什麼傷難雜病,也是全扔給她們解決,沒有培植自身的醫療人才。

    古怪的安排,因為那個人與董機杼的曖昧私情,沒人質疑,就這麼一路過來,而今回想,那個人肯定一早劃分好,醫療人才是要保留下來,成為新時代的重要資源,所以刻意從碎星團中劃分出來,後頭清算時不會被波及。

    而今,韋士筆有傷,總不好直接扛了人去十字庵求解,月光神尼會否點頭,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

    尚蓋勇雙拳互擊一記,恨恨道:“普天之下,我就不信除了十字庵,再無醫道能手,總有其他的能人。”

    “有啊!”溫去病聳肩道:“玉虛真宗的雜毛們,他們治療很有一手,大戰時後,很多問題也是靠他們回去翻書搞定的,要不……”

    話一出,韋士筆、尚蓋勇,甚至旁邊的武蒼霓都連連搖手,完全不能接受。

    玉虛真宗,淵遠流長,堪稱大地最傳承久遠的第一派,裡頭的道士鑽研丹藥,也兼通醫道,曾經有很長的時間,他們的醫者都是大地第一,但這批修道人的心眼太多、算計太多,在這方面名聲不好,不但在索取診金上獅子大開口,更還偷施暗手,在傷、病患身上做手腳,引人詬病。

    大戰時,因為有那個人做後盾,玉虛真宗與碎星團的勾心鬥角,輸得一敗塗地,弄到那些上仙們看到碎星者都心驚肉跳,但現在沒了那個人,溫去病等人可不敢送上門去被宰。

    “不妥,玉虛真宗的雜毛,豈可輕信?”尚蓋勇沉吟道:“不若,還是弄到我那去,由我來找找門道,或許……”

    這一回,換成溫去病、武蒼霓臉色大變,波浪鼓一般的搖頭、搖手,壓根不敢考慮。

    尚蓋勇背後的極樂堂,或許保存了前朝的某些技術和寶貝,能出人意料也不一定,但有更大的可能,尚蓋勇背靠鬼族,是去向鬼族求取援助,那鬼才知道會得到怎樣的援手?

    要論起背後的凶險程度,鬼族根本不是玉虛真宗能比的,真是寧死都別和那邊搭手。

    韋士筆看溫、武兩人的表現,臉上微微抽搐,低聲道:“老尚找的門道,有什麼不妥嗎?”

    這一問,溫、武兩人的感受,更是如同啞巴吃黃蓮,滿腹委屈說不出。

    ……那當然是大大不妥的,可是我們不好當面說。

    “……算了。”尚蓋勇悻悻然道:“我自己事自己知,那幫傢伙確實不是好選擇,少接觸為妙。”

    尚蓋勇能這麼說,也讓溫去病、武蒼霓鬆了口氣,因為這多少也代表,尚蓋勇在與鬼族的往來間,還維持著相當的理性,並沒有完全倒向那邊,更沒有被那邊操控,多少留下幾分餘地。

    不過,到目前為止,好像所有的門路都被否決,那接下來該怎麼辦?難道,剛剛還在自誇無敵的碎星者們,實踐的第一步,就是非常樣衰地四處尋訪名醫?

    三人面面相覷,韋士筆也無計可施,最後,還是溫去病開了口。

    “單純找某個勢力或族類幫手,就算能成也隱患多多,不若……試試看那一位?”

    溫去病往外撇了撇嘴,英靈殿外是什麼,眾人心知肚明,都皺起眉頭,卻又緩緩點頭。

    武蒼霓道:“太一也是信不過,但比起單純求助某族,確實還不如引入神魔博弈,相互制衡。”

    尚蓋勇質疑道:“但太一那邊交易物資容易,想靠祂來解疑難雜問,那就需要瑯嬛類的異寶,諸天神魔素來不輕易放出這類物件,你們打算怎麼問?”

    這確實是棘手問題,如果太一那麼容易回答問題,這世上何來這麼多的不解之謎?諸天神魔聯合,解答不出的問題實在很少……

    “或許有辦法。”溫去病道:“我有一個助手,她有一項因果類技能,之前也曾經在太一那邊找到線索,如若因果不重的話……”

    碎星團一向說乾就乾,這邊話一說定,眾人馬上起身,準備前往神魔空間,龍雲兒早就被安排在那邊等人,剛好會合,但在出發之前,韋士筆看著封神颱,怔怔出神。

    溫去病道:“阿筆,看什麼呢?真想打壞它?”

    “……就算我不動手,難道你以為它能撐多久?看這樣子,頂多就一年吧,還在持續惡化咧。”

    韋士筆道:“但我很好奇,那個人是拿什麼來鎮壓封神颱的?能把封神颱強行維持住,這可不易,背後的那股力量,是什麼?如果是器械,那是神兵?還是神器?”

    說著,韋士筆的目光,隔空投向那行人止步,無法企及的封神颱第三層,在頂上寶光氤氳處,或許有著答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3 17:56
第四章獎賞

    碎星團的四名天階者,論起醫道,那是一個擅長的都沒有,但四人的天階境界擺在那裡,花點力氣去探測,總能夠得到些結果。

    在聯手試探下,得到的結果,也頗為令人吃驚,溫去病反覆確認後,最終嘆道:“除了我們團裡的資源,那個人恐怕還留了些私貨下來,這種神魔混合技,我以前沒看過。”

    “那個封禁法印,同時有神界和魔界的氣息,真詭異。”武蒼霓道:“神與魔,不是背道而馳,水火不容的嗎?為什麼會有這兩族的混合技巧?”

    溫去病聳肩道:“天曉得,說是水火不容,其實誰知道啊,我們在大戰中,又沒有真正接觸到神族,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反正,有一個道理,我相信放諸週天萬界都準,就是只要有共通的敵人,什麼仇家都能談聯手。”

    狀況不明,但至少多了一條線索,龍仙兒施加在韋士筆身上的神魔封禁,如果要拆解,也只能使用兼具神魔屬性的技巧或物件,溫去病記得,神族屬性特殊,當前的人間,恐怕沒有幾件具有神屬性的神物,更別說 還兼具神魔雙極之氣。

    “……只能找太一買了,但類似的東西,恐怕不會便宜,我手上金葉不多,你們……”

    溫去病回看同伴,那邊一個比一個表情尷尬。

    武蒼霓雖是天階者,但踏足未久,之前又沒和太一接觸,自然沒什麼相互交易,積攢金葉的機會;尚蓋勇就更不用說,他是個講義氣、夠實在的好兄弟與戰士,卻基本沒有生意頭腦,以前與太一交易時,被坑得最慘的就是他,常常賣了一堆東西,不知不覺被佔一堆便宜。

    “……不懂得銷贓的賊,沒有資格當神盜!”

    之前,溫去病就這麼罵過好幾次,這回,尚蓋勇帳上金葉數依然少到讓人心酸,看來若不是存有忌憚,不敢與太一交易,就是討不到便宜,又被宰得辛酸痛楚。

    “餵,別看不起人啊。”尚蓋勇臉上變色,“金葉我沒有,但我有寶啊,再怎麼說,我也是神盜,隨身帶個幾件寶貝,那也是很正常的,我用寶換金葉,不也成嗎?”

    溫去病驚疑道:“你有什麼寶?別是什麼骨肉血之類的……怨魂陰魄什麼的也不要。”

    各族所持有的特產物,皆有不同,妖族基本上是大量的肉體組織,鬼族則是腐血爛肉或是陰靈怨魂,尚蓋勇能拿出來的,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真看不起人,那些怎能算寶?”尚蓋勇手一翻,取出一物,雖然只是不完整的殘塊,還有許多裂痕,卻著實令眾人吃驚。

    韋士筆瞪眼道:“羲、羲皇璽?這東西不是應該已經毀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

    武蒼霓不知羲皇璽之為物,溫去病卻明白過來,道:“原來如此,不愧是老尚,除了你,普天下大概再沒別人了。”

    李昀峰為了提升修為,吸納羲皇璽於體內,中了韋士筆的計,成為致命破綻,在最後一擊時,羲皇璽本來應該被引爆而碎裂,但當時在場的卻還有一名尚蓋勇。

    神盜絕技.天地大黏手。

    靠著這套神技,尚蓋勇在千鈞一發之刻,將羲皇璽隔空偷取到手,這其中還有不少運氣成分,畢竟當時羲皇璽是爆炸中的狀態,強行取來,沒在外頭也爆一次,著實幸運。

    尚蓋勇道:“本來,我是想說後頭拿來做點什麼的,不過,直接賣給太一,這應該也算為弟兄做點什麼,不要緊的。”

    武蒼霓不知典故,但溫去病、韋士筆都清楚,這原本就是他抽獎取得之物,兜兜轉轉一圈,重回他手裡,他還願意為了兄弟拿出來,這份情誼,委實令人激動。

    “不過……”溫去病皺眉道:“羲皇璽壞得七七八八,就算是古老帝器,但恐怕也沒剩多少價值了,太一又那麼不要臉,這能換到多少?”

    說到這點,人人心裡都沒底,只有實際算了價錢,才知道底細,而當眾人進入神魔空間,茫茫一片星海中,龍雲兒早就等在那裡,一見眾人,立刻就迎了上來。

    尚蓋勇、韋士筆和龍雲兒都是初見面,龍雲兒見到偶像,恭恭敬敬地彎腰一拜,喊了聲“尚帥、韋帥”,尚蓋勇堪稱實在人,打量了龍雲兒兩眼後,問道:“挺水靈的一個小媳婦,妳是正的?還是小的?”問完,就掏口袋,預備給見面禮。

    這反應,龍雲兒被問得一頭霧水,不知該如何回答,武蒼霓則一臉錯愕,眼神看起來都有殺氣,而溫去病的表情……活像是正被人架在火上烤。

    ……老尚,我與你情義相挺,你沒事就往我後院放火?我他媽的容易嗎?

    還好,大家做了多年兄弟,這個出了包,總還是有人來圓的。

    “哦……好高等級的精神迷彩,手法巧妙,別說地階,就算天階都很容易先入為主,無法看透。”

    韋士筆端詳著龍雲兒,道:“姑娘應該是個好人,小妲肯定很喜歡妳,才會願意為妳花這麼繁複的手工,她向來沒耐心的。”

    “什麼?”

    最為驚愕的,仍是武蒼霓,自己竟然全沒看出龍雲兒有偽裝,褒麗妲這一手,可真把自己坑得不淺,不過,都已經到這時候了,還有什麼需要隱瞞?這姑娘仍套著精神迷彩,是在遮掩什麼?

    武蒼霓著實納悶,但話到嘴邊,看見龍雲兒往這邊歉然一揖,又化為淡然,不管怎麼說,自己又不是三姑六婆,對刺探別人的隱私,沒有一點興趣,哪怕可能牽涉溫去病,但自己若因此就失去淡定心境,變成善妒八婆,那還不如直接一拳轟爆腦袋算了……

    溫去病看了武蒼霓一眼,心裡暗笑,口中卻道:“對了,怎麼只妳一個?沒拉別人過來嗎?”

    “嗯,總覺得……不太方便,大家各有各的事。”

    在這裡等著的,只有龍雲兒一人,之前攜手合作的小伙伴,都在戰後各自散去,司徒小書趕去照看父親的傷勢,司徒誨人兩度受創,傷勢著實嚴重,讓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必須守護在父親身旁;龍靈兒也回到天鬥劍閣的駐地,與同門在一起。

    作為姊姊,龍雲兒很想把妹妹留下,大姐都成那樣了,自己就算對龍家還要保密身分,總沒必要還對小妹藏著,其實可以坦白相認了。

    不過,刺殺皇帝后,情勢動盪,己方是兇是吉,安危未定,拉小妹過來,不見得安全,還是姑且讓她回天鬥劍閣去,那邊肯定最安全。

    而且,自己還必須把戰利品先帶來結算……

    地宮的一場亂戰結束,大多數的人都沒占到便宜,龍雲兒卻是例外,身負天地大黏手的她,在同伴掩護下,置身亂局,簡直是如魚得水,放手大撈。

    之前溫去病就有過提示,這場大競有不小的可能無疾而終,分數牌隨便搶搶就好,志不在得名,盡量多蒐集物資比較有利,因此,認真執行這命令的龍雲兒,頻頻生出“這次簡直撈到翻過去”的感覺。

    如果是別人,直接把東西帶來,往太一那邊一扔,就可以等著收金葉了,但龍雲兒的背後有溫去病,如果什麼東西都直接賣掉,未免可惜,總要先給他過目一次,鑑定有沒有加工後賺更多的價值,才能脫手。

    “這次行動的所得,基本都在這裡,請家主過目。”

    龍雲兒將芥子環中的庫藏,往地上一撒,連串金鐵玉石碰撞之聲,很快就堆滿了腳邊。

    “哇!收穫不少啊。”

    出聲的是韋士筆,他以往保管碎星團的資源庫藏,眼界奇高,龍雲兒這一番巧取豪奪的戰利品雖多,最高都只是寶兵、寶器等級,又如何能得他一贊?這下純粹鼓勵一下小女孩而已。

    尚蓋勇也豎起大拇指,表露誇讚,同樣也是鼓勵,他是堂堂神盜,什麼寶物沒有見過,自也不會看得上這些小物,不過是一同對後輩鼓勵而已。

    溫去病看在眼裡,倒是頗樂,再瞥一眼龍雲兒的所得,基本都是寶兵、寶器之類,雖然自己身登天階後,這些東西都不算什麼,但以龍雲兒的境界,能在混戰中竊得那麼多的戰利品,委實不容易,自己也該有所表態,用力地誇誇她。

    要誇,就要挑點有價值的戰利品來誇,溫去病側目一瞥,本想辨認幾件特別厲害的寶兵出來,卻不料看見一物,登時一驚。

    “這是……”

    溫去病蹲在地上,拾起一個小方盒,盒子刻成太陽之形,神光繚繞,陽氣逼人,溫去病隨手一翻,太陽盒蓋掀開,裡頭赫然盛滿藥膏,金芒燦然,透著一股暖熱之氣。

    同伴們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目光也跟著掃過來,尚蓋勇更第一時間辨認出來,“神界的純陽正氣膏?這班東西也把手伸到人間來了?”

    韋士筆搖頭道:“這也沒什麼好稀奇,太一都進來了,要買些神界物品,也不是那麼難吧?”

    話方落,龍雲兒訕訕道:“這個……不是買來的,是我……完成亢金龍任務的獎賞。”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4 17:54
第五章任務再開

    地宮裡的一戰,溫去病等人沒怎麼接觸到,純憑氣息感知,在兵荒馬亂中,也感應不了太多,只有一點是能確認的,就是太一傳了兩道緊急指令。

    這兩道相互衝突的指令,旁人不知所措,對溫去病這類熟知太一內情的人,卻沒什麼好奇怪的。

    肯定是太一背後的諸天神魔,進行了博弈,而且劇烈衝突,才會走出這一步來。

    不過,也確實有些令人不解的地方,正常來說,太一的每道命令,都是背後神魔勢力博弈的結果,可這些博弈,通常只是過程,最後體現出來的,就只有一個結論,必須在其中細細品味,才能體會這其中的利益平衡。

    這一回……情況卻大不相同,直接兩道截然不同的指令砸下來,這代表,背後的神魔博弈,無法形成共識,整個撕破臉,各行其是,讓太一直接拋了兩道命令下來,並且令行緊急,為了驅使人們行動,這兩道命令甚至沒任何失敗懲罰。

    平時,領取太一的行動命令,都會明說若不能完成,將遭受什麼樣的懲處,少則扣金葉,多則抹殺,這回連懲罰但書都沒有,哪是太一的正常作風?

    “……命令的本身……”武蒼霓沉吟道:“亢金龍與諸天神魔有連結?諸天神魔對他奪取龍氣一事有分歧,有的要阻、有的要助,可……他一個人得龍氣與否,有重要到影響諸天萬界?”

    這也正是眾人心頭的困惑,溫去病等人皺眉思索,一時難解。

    亢金龍是當著眾人的面登天證道,為時未久,短短時日內,就算飽吸龍氣後,實力進階,也不過提升到天階二重,對人族自然是了不起,可放於諸天萬界,連大能都還算不上,有什麼資格令太一震動,降下指令來?

    韋士筆道:“這也難說,神魔博弈,不是僅僅著眼於目前,搞不好是後頭的萬古存在、永恆者,忽然看出未來走向,於是逆反時光,想在當前節點做出改變,這些聽來玄乎,不過……據說是有過前例的。”

    眾人紛紛點頭,尚蓋勇卻想到了一點異常,問道:“妳接了任務?但最後,亢金龍不是吸到龍氣了?這些獎勵是從哪裡來的?”

    這一點想想確實古怪,眾人目光重新落迴龍雲兒身上,就看她尷尬點頭,道:“我那時候想說……反正沒有懲罰條款,這個行動能不能成,還不好說,既然我們這邊人多,不如……不如……”

    眾人聞言一怔,溫去病、韋士筆首先反應過來,齊齊喊了一聲“妙”。

    己方沒有天階,如何去阻亢金龍得龍氣?這個任務,贏面顯然不大,橫豎沒有失敗懲罰,那當然是往勝算高的那邊下注。

    亢金龍是要攔的,但領取任務,卻不見得要和行動相符,龍雲兒為了阻擋亢金龍而戰,那是必然,可誰也沒想到,她會別出一記妙著,把注碼壓在相反的方向。

    溫去病笑道:“幹得好,不愧是我們家的人,不管任務成敗,兩頭都有得賺,非常好,非常好啊!”

    一句“我們家的人”,龍雲兒聽得眉飛色舞,但在眾人歡喜中,武蒼霓卻皺眉提問,“亢金龍吸取了龍氣,任務成功,背後的神魔給予獎勵,但……怎麼都是神界的東西?”

    龍雲兒本想回答,只要有五千金葉入袋,隨機獎品是哪家所贈,並不重要,但轉念一想,事情確實有蹊蹺之處。

    亢金龍野心勃勃,他奪取李家龍氣,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神佛要阻、妖魔要助,都是可以理解的事,但如今亢金龍功成,背後支持他的神魔給獎品,全都是神界物品,難道支持他的竟是神界?

    “對了,獎品還有幾樣……”

    龍雲兒翻出芥子環,從中又取出幾件事物,武蒼霓是有看沒有懂,但另外三位都是眼利之人,辨寶識物,一下就已經認出來。

    尚蓋勇道:“九重天露、一品仙霞、三三生化草……這些都是神界、仙界的產物,這筆帳好怪啊?”

    韋士筆搖頭道:“不好說,妖魔多詐,弄些神界、仙界產物來當獎品,惑人耳目,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即使真是仙神在背後支持……也很難講,或許是牽繫到未來某個節點的時光之變,超乎正邪,也或許……誰知道呢,神魔妖仙之屬,也不代表正邪善惡啊!”

    這裡沒有三歲小孩,也沒有人會單純認為,正邪善惡,就一定和神魔之屬有關,一切的行動,背後都是為了利益。

    魔族、妖族天性嗜血,喜好殺戮與毀滅,他們可能殺掉某個壞人,做了好事,背後動機不是為了行善,就只是為了本身的利益。

    反過來說,神族、仙界也很可能為了救人護世,放任一場大洪水,滅掉千萬人命,這固然是殘忍至極的動作,可理由卻很正氣。

    不同的行為,被賦予不同的意義,端看背後的動機,有時候,動機很重要,有時候,過程才重要,但有時候……過程與動機都不重要,當事人只在乎結果。

    眾人一下琢磨,參不透其中玄妙,就沒再多做糾結了,回歸當前要事,首先喚出太一,溫去病張口叫喚。

    “太一,我這老夥伴體內的封禁,如何解開?該怎麼做?是該用藥?還是請誰出手?給個指引,服務費怎麼算一切好商量!”

    為了救援兄弟,這邊的態度是不惜血本,哪怕被太一敲詐,也一時顧不上這許多,但糟糕的是,對方連進行敲詐的意願都沒有,溫去病的聲音在神魔空間內迴響,太一沒有半點回應,顯然連談都沒有得談。

    “……意料中事,太一不鳥我們。”

    溫去病聳聳肩,對這情形不感意外,大部分的時候,太一沒有提供解答的服務,問完不理是正常待遇。

    如果太一能夠明白指向,哪怕要換取的物品價格再高,大家也能想辦法,最討厭的就是全靠自己猜。

    韋士筆體內的封禁,兼具神魔之氣,要解這封禁,必須也有神魔之氣同時出手,或是兼具神魔之氣的寶物。

    兼備神魔氣息的異寶,本身已經難得,但也不是所有兼具神魔氣息的異寶,都能解封禁,如果讓眾人胡亂搜尋,蒐集來異寶逐件嘗試,凶險度無疑大大提升,後果難料。

    “沒辦法了。”溫去病拍拍龍雲兒,道:“靠妳了,幫忙來看看吧。”

    龍雲兒應命,稍事調息後,緩緩睜開了命運之眼,首先望向的,就是那遼闊無邊的商品目錄。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但億兆般的海量物件,恒河沙數,目錄名牌看不到邊際,上頭更因果繚繞,龍雲兒第一眼看去,就覺得頭暈,再深看下去,立刻覺得頭脹欲裂。

    激烈的頭痛,龍雲兒沒想要放棄,這件事關係太大,自己拚死命也要完成,正想要強撐,三隻手掌分別搭在肩膀與後心,三名天階者聯手加持,互助她血肉、腦部與神魂,要撐過這一關。

    “……謝謝。”

    “別分神,專注眼前。”溫去病催促完,又叮嚀一句,“也別太強撐,不行就放下。”

    三名天階者聯手加持,等若套了三個保護層,但若沖擊力過大,哪怕保護層沒破,裡頭的物件仍可能碎得乾乾淨淨,溫去病只能讓龍雲兒量力而為。

    龍雲兒盡力支撐,但勉強撐了十數秒,眼中仍是因果線亂麻纏繞,無可解析,而神魂劇痛欲裂,實在支撐不住,只能閉目轉向。

    溫去病嘆道:“好吧,想貪個簡單是我們太天真了,還是換個方向吧。”

    直接搜尋寶物,估計不可能,龍雲兒稍事休息,在三名天階者護持下,把目光轉移,望向任務懸賞那邊。

    茫茫任務懸賞中,或許有哪個任務,可以解決韋士筆體內的封禁,就如同之前去大荒西朝,解決了溫去病的身體問題,一樣是在任務模式中找的解答。

    溫去病等人不太喜歡任務模式,買賣東西只是單純交易,可一旦被扯入任務模式,很容易涉及神魔博弈,被當成工具用,深藏在幕後的很多訊息,更不是表面能夠看得出來。

    不過,沒別的路走,一切只能從權,而龍雲兒在任務模式的無數因果線中,確實看到數條,帶著神魔之氣,與韋士筆遙遙相連。

    “……有……有幾條線……”

    龍雲兒極力苦撐,嘴角溢出鮮血,在過度支撐下,已然神魂有傷,但一句話剛說出,那些有如風中殘絮的細線,忽然一一斷去,似乎因果生變,無可維繫。

    “糟!”

    龍雲兒把握最後機會,指向其中的一條線,但還不及確認是否斷去,眼前就一片漆黑,而溫去病更不浪費機會,伸手遙拉,直接將那方向的任務拉到眼前。

    '五藏妖界,妖族名軍師奪顏,憑藉異寶神魔令,護命保身,欲證大能。任務內容,刺殺奪顏,成功獎勵:總數十萬金葉;失敗者遭到抹殺!'

    當看清這命令,溫去病也不由一愣。

    ……居然是當殺手!對方欲證道大能,邁過天階三重,換句話說,本身就是第三重天階的高手。

    ……刺殺這種層次的高手,幾十萬金葉都不為過,居然扔個十萬金葉就想成事,失敗還要抹殺滅口,避免追踪,對方也真是夠坑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04
第六章三營長的義大利炮

    “……訂單有點古怪。”韋士筆搖頭道:“工作與酬勞不太成正比,而且還是限價單,總預算就那麼多,去的人越多,分到的越少……”

    尚蓋勇哂道:“這是懸賞任務,不是太一發的任務,什麼價錢都是可能的,你腦洞開得夠大,一金葉僱人去刺殺永恆者,太一也沒不讓你發啊。 ”

    “那不同。”韋士筆道:“我還是相信,太一這邊是有審核的,過於荒唐,當人是白痴耍的訂單,太一會有篩選。”

    “……那隻是你個人的想法。”尚蓋勇嘟囔一聲,雖然沒有過度和友人衝撞,但也表示對這判斷的不信任。

    旁聽的溫去病,不置可否,畢竟這問題除了太一,別人說了也不算,而自己又不可能向太一求證,注定是無解的。

    然而,韋士筆為何提起這個問題,溫去病是可以理解的。

    十萬金葉請殺手,要去幹掉天階三重的強者,這簡直是欺負人到極點的荒唐委託,除非是賤到極點,或是打定主意日行一善,否則任何一個有這能力的強人,都不可能會接。

    但如果說,什麼任務太一都是有審核的,那麼,這個看似荒唐的委託,其實是有某些道理在裡頭,也許敵人不是那麼強,也許任務有其他的好處,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凶險。

    “……什麼事情,先用最壞狀況來預估,這還是必要的。”

    溫去病替事情做一個定調,有了這個判斷,武蒼霓就鬆了口氣,因為自己沒怎麼和太一打過交道,在這方面,給不了什麼意見,可現在進入實務層面,那就是自己能分工的部分。

    “最壞的情況,撞著天階三重的妖尊,妖族的肉體之強,遠超人族,在這上頭得小心……普通的妖族,腦子有點不太靈光,可這一位號稱名軍師,恐怕智略不會差,很難對付。”

    武蒼霓道:“不過,關鍵仍只在於兩點,天階三重、欲證大能,這是我們的機會。”

    碎星團遇過各式各樣的對手,妖尊也打過,深知很關鍵的一點,就是趁人病,要人命。

    倘若單純是刺殺天階三重的妖尊,自然是兇多吉少,但假若這名妖尊,本身大禍臨頭,己方只是趁機下手,那情形又不同了。

    晉升大能,仍需度劫,有些是雷劫,有些不是,有些不只是雷劫,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極不容易扛,要賭上性命,甚至九死一生的,趁那當口下手刺殺,成功機會自然高得多。

    韋士筆搖頭道:“如果是平常,有這機會大家就直接上了,但這任務附帶抹殺風險,那就……”

    溫去病搶道:“沒差別,如果沒能把握住度劫的機會,把那名軍師幹掉,我們也肯定要死,哪還等到太一抹殺啊?難道你認為,對上天階三重的妖尊,刺殺失手,我們還跑得掉?”

    剛剛韋士筆的話,溫去病聽了出來,他是顧慮安全,想要提點勸阻,但這件事自己義無反顧,非干不可,無論他怎麼說,自己肯定都要完成,就不用考慮風險了。

    武蒼霓道:“情況也不見得那麼危險,妖族大能我們又不是沒戰過?相比之下,區區天階三重,怎麼也算不上死定吧?”

    九重天階,尊者、大能、萬古者之間的實力差距,確實是天差地遠,雲泥之別,但在同一位階之內,一兩重天的差距,只是難以戰勝,不至於到絕望,而在這方面,碎星團如今已具有特別優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溫去病的身上,從實戰角度來說,他的那一炮,委實驚天動地,先強行轟殺李昀峰,一擊毀滅本方世界人道之主;後頭妖魔神煞出來,他遙遙一炮,同樣輕易乾掉一個,如果當時有十幾門聖德之炮,組成炮陣,龍仙兒的十二神煞可能剛上來,就直接被轟回老家了。

    “都看我幹什麼?好吧,我承認,那一炮的威力是足夠,再靠天狼魔捲軸加持,猝不及防被打中要害,就是天階三重也要死,不過……唉,傷腦筋。”

    溫去病拍著額頭,“才剛用完兩次,血吐了一堆,現在就要發第三砲,就算不要命也發不出來啊,而且,還有另一個很頭痛的問題要解決。 ”

    “明白!”韋士筆嘆道:“大家都是老交情了,你的德性,我們都心裡有數,這炮是你造的,肯定有什麼缺陷,會在重要時候壞掉,這事不丟人,你坦白說沒關係。”

    尚蓋勇大力點頭道:“阿山出品,必有保障,炸敵炸友炸自己,我們都很習慣了,可惜小妲不在,否則炸起來連她都有份,這就真讓人回憶當年了。”

    “……有你們這麼說話的嗎?”溫去病沒好氣道:“我們是詐騙集團,不是自爆集團,幹什麼一副回味無窮的表情?這炮沒問題,只是缺個名字…… 說認真的,你們幹什麼全都像看神經病的眼神?”

    看眾人仍是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溫去病道:“聖德之炮,這個名字很好聽嗎?肯定得取個新的,取得好了,威力搞不好還有提升的餘地。”

    尚蓋勇皺眉道:“取名能增加威力?這什麼緣故?你這是大忽悠吧!”

    其他的人未有反應,卻是龍雲兒先“啊”的一聲,想通了關鍵,其他人的目光移來,都感到疑惑。

    韋士筆側頭一想,已知其理,道:“原來如此,五德之器,看似物理破壞力,本質偏靠術力,命名等若言靈之術,如果安置得當,確實有可能增幅術力。”

    溫去病點頭道:“是這麼個理,我打造的天狼魔捲軸,能有效增幅術力,但一個好的名字,那可不容易找……唔,趁著今天人齊,不如大家一起想想吧?”

    碎星團人才濟濟,四大武神各有所長,這事人盡皆知,可在這裡的幾個人,基本不善文采,命名什麼的,全都不擅長,幸好還有兩個女人,心思細膩,多少能夠幫點忙。

    眾人竊竊商議一回,最後決定寫字條,從裡頭挑選,在一輪書寫後,四張字條交到溫去病手上,由他拆看。

    “匯集大家的智能,說不定能有些好主意……”溫去病拆開首張字條,隨即皺眉,“大龍炮?好俗啊,怎麼取這麼俗氣的名字?”

    “俗嗎?”韋士筆搔首道:“我是看你那炮上有大龍環繞,叫大龍炮很好啊!”

    溫去病沒好氣道:“那還好我這上頭不是繞著大蛇或大鵰,或是一龍一虎,不然照你這貧乏的想像力,我都不敢想像會是什麼鳥結果。”

    韋士筆道:“沒啊,我本來也考慮過,不如叫皇龍炮,或是大皇龍炮、大龍日天炮什麼的,但想想太中二了,還是大龍炮簡單直接。”

    溫去病罵道:“炮你娘親!還說是軍師咧,這麼點文采,給我滾一邊去!下一張。”

    連著攤開兩張,溫去病的表情剎時變得非常精采。

    “……來一炮?這他媽誰寫的?還有這個……又一炮?妳說妳們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溫去病面孔抽搐,看著眼前兩名大美女,她們紛紛轉開眼去,分別斜眼看天、瞥著腳下,吹著口哨,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

    “最後一張……這啥?他他娘的三營長義大利炮!”溫去病皺眉道:“三營長是誰?義大利炮是啥炮?”

    尚蓋勇尷尬舉手,“我是聽那個人提起過,好像有這麼一種炮,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聽起來就很屌,好像好威風,要不阿山你命名以後開一炮試試,說不定真能轟他娘的!”

    “我轟你老母啦!”溫去病道:“盡出一些怪主意,就沒有堂皇大氣一點,喊出來逼格很高,讓敵人聽了就怕到下跪的那種? ”

    這話一出,同伴們的表情都垮下去,尚蓋勇道:“阿山,你取名……是為了增加威力?還是……你該不會只是為了裝逼吧?”

    “開什麼玩笑?事關性命,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男人最重要的是內涵!不是像小毛頭一樣,只注意什麼帥不帥,難道我開砲的時候,還要特別擺一個姿勢來裝帥嗎?注意你的態度!”

    一番話擲地有聲,溫去病說完,雲兒芳心顫動,幾乎都覺得這男人好像在發光,但還沒來得及稱讚,他就轉開目光,壓低聲音道:“不過,在兼顧威力的大前提下,順便耍帥一下,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反正是順便,又不多添什麼麻煩……餵,你們幹什麼一個個全都掉頭走了?用不著這麼看不起人吧?”

    命名大業受阻,只能先將此事擱置,處理眼前的要務,既然決定領取任務,便要開始做準備。

    “那地方是某個妖界,都是妖族之屬……”溫去病道:“我們都是人族,跑去妖界,肯定危險,需要能夠遮斷氣息的道具,除此之外……最好有些針對妖族的專武。”

    武蒼霓道:“比起這點,真正的大問題是……要由誰去?誰去誰留,這個得先決定一下。”

    “倒也是……”溫去病摸摸下巴,道:“我是肯定要去的,但這裡也要有人顧著,海外那些也要回來,怎麼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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