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摘星 作者:劉爭陽(已完成)

 
Babcorn 2015-11-6 17:54:3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4 76734


【作者概要】:劉爭陽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這裡沒有鬥氣魔法,只有繁衍到巔峰的星元。

    一個地球上的死宅天文迷被一顆流星帶到了星辰大陸,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卻漸漸發現,自己那些看似百無一用的天文知識竟是這個世界的修煉至理。

    「太陽星萬年不移?笑話,誰告訴你的?」

    楚歌的出現能否打破宗教對人類思想的禁錮?他的天文知識對星辰大陸的修煉體系又會造成怎樣的衝擊?

    大道開啟,這趟摘星之旅,與君同行。

【其他作品】: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5-11-10 13: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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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5-11-6 17:57
第一章 渝州城外的命案


    「事辦成了嗎?」

    月黑風高,在梧桐樹的陰影下,隱隱約約能看見兩個人影。

    「嗯,一劍封喉,他不可能出現在明天的宗試上了。屬下只是不明白,區區一個窮酸小子,哪裡值得少爺您親自過問。」

    「我做事,需要你教我?」

    「屬下不敢!」

    月影婆娑,在距離梧桐樹不遠的小河邊上橫躺著一個青年人,青年人身著灰色麻衣,本是漆黑如墨的長發卻使他的臉色看起來更為慘白,鮮血染紅了他那身打著補丁的麻衣,那脖頸處結著血痂的傷口也極為刺眼。

    一劍封喉,這個青年人已經徹徹底底斷了氣,明日清晨時,渝州城裡的婦人們便會多出一些談資,那個想要考入星雲宗的傻小子陳屍荒野咯。或許也會有人生出憐憫之心,畢竟寒窗十年,卻在宗試前夜斷了氣,真是個可憐的傻小子。

    夜風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拂過了河岸,一顆血紅的流星劃過夜空,從流星上落下的幾點光輝偏偏降在了青年人的身體上,青年人那對死寂灰暗的眼瞳竟然出現了一絲靈動,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勃頸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已經開始漸漸癒合。緊接著,例如心臟跳動以及輕微的呼吸,一切生命的特徵竟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上。

    「臥槽,痛痛痛……」

    楚歌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沾著血漿的雙手捂在自己的喉嚨上,不停地叫喚著。傷口的確是癒合了,不過那痛楚可一點都沒有散去。

    他迷茫地打量著四周,還未明白髮生了何事,腦中便一陣刺痛,隨後閃過了許多畫面,畫面斷斷續續並不算完整,卻真真實實。

    「沒被大火燒死,還特麼穿越了?」

    楚歌拭去了額上的冷汗,似乎很難相信自己正上演著地球上無數小說中的狗血橋段,藉著月光,楚歌看了眼自己在河水中的倒影,嘿嘿笑道:「不錯,還是一樣的帥!」

    這具身體主人的名字也叫楚歌,不僅連相貌名字,就連生辰也與自己一樣,自己穿越過來後不僅得到了他的身體,就連他的記憶也一併獲得了。他是異世大陸的窮酸書生,自己則是地球上的死宅天文學迷。

    「這裡叫星辰大陸嗎?依靠星辰之力進行修煉的大陸,有趣啊。」楚歌似乎對這具身體的記憶裡得到了許多信息。

    「人類憑藉星光淬煉身體藉以提取星元,開創星府,凝結星丹從此翱翔於天地。」楚歌眼裡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這些確實令他興奮著迷,不過他也很快冷靜了下來,這具身體別說開創星府,就連引星光淬體都還沒有辦到。這個世界的人想要修煉也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寒門子弟若是沒有進入那些強大的宗派就連修煉之法都很難得到,那就別說什麼翱翔天地了。

    楚歌所在之地叫做渝州城,這座城池屬於星雲宗管轄,宗派每年都會管轄地內舉行宗試。所謂宗試便是考一些修煉的基本知識以及通過某些秘法測驗參試者是否具有修行資格。也唯有達到要求者才有資格進入星雲宗。說起來簡單,但渝州城只是星雲宗眾多管轄地內極為不起眼的一個,每年這裡能通過考核者都是寥寥無幾,因此進入星雲宗也是大多數青年人奮鬥的目標。當然,這個楚歌也不例外。

    渝州城內,所有少年自打識字後便開始鑽研那些修煉知識,夢想著將來有天能進入星雲宗成為一名縱橫天地的大能,而這個可憐的窮酸小子便是其中的一個。寒窗十年苦讀,只待朝鵬程萬里之時,可惜他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遭遇了不幸。

    「張天!在你看來,一條性命還及不上一個首榜之名嗎?」

    楚歌捏緊了拳頭,雖然自己平常沉默寡言不討人喜,但在渝州城中也絕對沒有仇家,有心殺自己的人,他也只能想到這一個。

    就在這時,天上閃過的一顆赤色流星把大半夜空都染成了血紅,若不是夜已深,只怕在渝州城內又會引起一陣騷動了。楚歌眉頭微皺著抬頭看了眼夜空。像是與那顆流星產生了共鳴般,他胸前也閃爍起了一陣紅芒,楚歌見狀一愣。

    「你怎麼也跟著過來了?」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吊墜叫作流星淚,約拇指大小呈勾玉狀,自己從小戴著,據說是他老楚家的傳家寶可以保小孩平安。當然,這東西恐怕沒有起到保平安的效用,反正自己前世還不是葬身火海了。

    「難道是你把我帶到這個鬼地方的?」

    楚歌想了想,但是看見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之後,他也沒敢再多逗留,今天就是宗試的日子了,若是錯過,那可就得再白白等上一年了。更為重要的是,自己若沒能通過考核進入星雲宗,那張天發現自己還活著定會再度找上門來,到了那時,自己怕是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必須進入星雲宗,不然等待我的還是死亡!」楚歌咬了咬牙,這個傢伙苦讀十年,也不知在考核的時候能發揮多少,不管如何,現在也只得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楚歌下定了決心,離開之前,他還不禁回頭看了眼河邊,那裡似乎是有著一些美好的回憶,只是一時間內想不起來了。

    太陽升起之時,渝州城內的人們是敲鑼打鼓,鞭炮聲不斷。對這座小城裡的居民來說,今天便是每年來最重要的日子,尤其是那些三十多歲的中年家長更是一個個地紅光滿面,而全城的青年人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的枕邊已經多了一套新衣服,早餐吃的灌餅裡也多了兩個煎蛋。

    於是考生們穿著新衣服,在父母一路嘮叨叮囑的陪伴下向著一個地方湧去。

    星雲府,這是星雲宗在每個管轄地建造的府邸,除了監察民生外,最大的作用便是作為每年宗試的場所。即便是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城裡,星雲府也是建造得極為大氣豪華,光是筆試考場,也足以容下上萬名成年人。

    星雲府外,考生們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依序進了大門,而父母們還在不斷囑咐著什麼。

    「兒啊,咱家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可要爭口氣啊!」

    類似於這樣的聲音不斷在人群中響起,考生們大多都是表現得胸有成竹,走路時也昂首挺胸。

    「讓開,讓開,別擋路!」

    「沒長眼的東西,快滾開!」

    幾道怒喝聲伴隨著馬的嘶鳴聲在人群中響起,趕車的是兩個濃眉大眼的壯碩漢子,要是被他們瞪上一眼怕是連魂兒都丟了。見到這輛裝飾豪華的馬車,人們紛紛選擇了避讓。

    原本就擁擠的人群竟被生生撕開了一道馬路出來,馬車最終在星雲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一個身著華服的青年男子緩緩走了下來,那門前維持秩序的幾名管事見狀急忙諂媚地笑著迎了上去。

    「這,這人什麼來頭,怎麼惹得星雲府的人都是這副模樣?」

    「兄弟,你是外地人吧?張天你都不認識,他爹張富貴是整個咱渝州城的首富,別說這星雲府了,就連宗裡那張富貴都能攀上關係。」

    「既然如此,他幹嘛還能參加宗試?這不是多此一舉?」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張天不僅是家裡有關係,他本人在渝州城裡也是出了名的大才子,這天上的星星喲,據說他都能知一半。更了不得的是,他去年便引星光淬體了,這次來參加宗試就是奔著首名去的。」

    張天聽著人群中傳來的竊竊私語,眉尖都不由得翹了起來,他自小無論站在哪裡都注定是最為耀眼的,即便是去年引了星光淬體,自己都沒有急著參加宗試而是選擇了用一年的時間鞏固自己的境界。既然要做,那便做到最好!

    更何況,現在唯一對自己有點威脅的人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張少爺,今兒個太陽有些大了,快快請進,免得曬壞了您。」一名中年管事走到張天身旁急忙為他撐起了柄油紙傘,張天笑了笑,這才走進了星雲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進入星雲府的考生也越來越少,管事人員看了看時辰,又看了眼考生的名表,不禁皺眉朗聲道:「楚歌,誰是楚歌?一炷香後進場結束,還沒出現便視作放棄宗試資格。」

    「嘿,楚歌那傻小子怎麼還沒出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修煉天賦?」

    「他哪來修煉天賦,青瑤離開後這小子就像丟了魂般變得傻乎乎的,不知哪顆星辰瞎了眼才會看上他,就算來了又有什麼用?就是筆試,我家大柱也不見得比他差啊。」一名肥胖婦人趾高氣揚地說道。卻沒想到她這一番話倒引來了一陣哄笑,渝州城年輕一代中,公認學識豐富的也就張天與楚歌二人,那李大柱倒也出名,只是空有一身蠻力上了學堂也大字不識一個。

    香柱即將燃盡之時,楚歌總算是氣喘吁吁地從人群中跑了出來,只不過他此時的模樣實在是有些狼狽。

    見到楚歌滿身的血跡,人群裡也響起了一陣驚呼,那管事斜斜地瞟了楚歌一眼,才朗聲道:「宗試,開始!」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6 17:57
第二章 宗試


    楚歌踉踉蹌蹌地走進了筆試考場,他這一身炫酷造型自然是引起了不少考生的關注,那些輕衫羅裙的小姑娘們突然見到考場裡出現了一個乞丐,也投去了一道道嫌棄鄙夷的目光。

    「喲,這不是城北的那個楚歌嗎?昨晚是去偷雞還是摸鴨了?怎落得個這副模樣?」

    一名書生模樣的青年微諷道,渝州城內年輕一代中就數楚歌以及張天二人學識最為豐富,人家張天是誰?張富貴的獨子,不僅才貌雙全,家世底蘊更是豐厚,這些小青年們沒人敢對他說個不服。可你楚歌憑什麼能坐擁才子的名頭?天上的星星你又知道多少?

    「王兄說得好啊,依我看,這楚歌也就是徒有虛名罷了,不僅腦袋不靈光,這麼多年來也沒人聽他說過兩句話,指不定是個啞巴呢,這種人又怎能與人家張公子相比?」一名青年朗聲道,他這席話在諷刺楚歌的同時還不忘向那位張公子獻媚,可他現在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位張公子此時的臉色有多麼難看。

    場間響起了一陣哄笑聲,楚歌也淡笑著作了回應,只是眾人都不懂那兩個字究竟是何意。

    「煞筆!」

    言畢,楚歌才緩緩走到了張天身前,用著僅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讓張兄失望了,我命賤,閻王爺也不收留啊。」

    聞言,張天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他冷冷笑道:「首名依舊是我囊中之物,我只是想不出,你是用的什麼方法騙過那殺手的眼睛的。」

    楚歌笑了笑沒有回答,張天敢承認此事便說明他不怕自己報復,而死人就不會說話更不會化作冤魂索命,若是自己此次沒有考入星雲宗,那個殺手也定會再度找上門來。

    「肅靜!」

    聽到這道喝聲,考生們便沒敢再去湊熱鬧,皆是恭恭敬敬地走到標有自己姓名的木桌旁,端正坐下。

    大門關閉,那名發出喝聲的中年男子掃視了一遍眾人後才開口說道:「文試部分,試卷共一百道題,答對一題得一分,反之則扣去一分。你們有三炷香的時間答題!當然,若是發現作弊者,我便當場取了你項上人頭!」

    那中年人的話剛一出口,有不少考生便臉色慘白地抓了抓自己袖口,楚歌也嚥了口唾沫,這考試規則還真特麼殘暴啊!

    「髮捲!鳴鐘!」

    星雲府內殿中,四名壯年男子聽到鐘鳴聲後才笑著交談了起來,他們是此次宗門派來的考官,而這些的命運便掌握在這幾位大人物的手裡。

    「沒想到我等竟然被派到渝州城這小地方來,多年沒見文試裡出過甲等生了,今年怕也沒什麼指望咯……」一名頭髮斑白的壯年男子抿了口茶,似是有些感慨道。

    「陳兄想多了,今年的文試題目是由內宗的執法長老親自出的,別說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傢伙,就算我等親自答題,怕也很難落到一個甲名。」一人自嘲道,眾人聞言都是附和笑了兩聲,執法長老在宗裡是出了名的嚴格,往年宗試,在他的卷題下出過的甲等生總和也不過五指之數。

    一個留著山羊鬍的男子接過話,說道:「你們別忘了,這渝州城可是出過內宗弟子的地方,據說那個內宗弟子的堂弟張天,在這裡也是出了名的大才子。」

    眾人聞言只是沉默,說話的人叫作李琦,他收過張家的不少好處,在此地也是身份最高的人。因而另外三名考官即便是不喜他,也得保持沉默。

    考場中安靜異常,只聽得陣陣細微的筆落聲,鳴鐘過後,楚歌並未急著答題,而是大致看了一番考捲上的題目。這裡的人類借助星光修行,因而考捲上那些各式各樣的修煉理論多少涉及到一些地球上天體運行的基本知識。

    自己在前世是個天文迷,從星辰大陸的記憶裡,他也得知這個世界的天體運行規則也地球並無明顯差異。

    「也就是說,星辰大陸實際上是存在於地球上的另一個空間?」楚歌看著天上的太陽不由思索道。什麼是真理?太陽東昇西落便是真理。地球上的真理便是星辰大陸上修煉的真諦!

    經過推想,楚歌終於提起了筆,他的眼裡此時也多了幾分自信。

    「修煉者體內的星元,來自於天外的諸多繁星,星元有陰陽雷雨五行之分。問在夜裡,五行中,淬體境修煉者依靠哪系的星輝才能最大化體內的星元?並說出理由」

    楚歌想了想,笑著寫下了自己的答案,這個題目沒有什麼難度。夜晚群星閃爍,人類能看見的星星大多都是類似於太陽一類的恆星,而這類恆星自然是屬於火系。

    隨著時間的流逝,楚歌的答題速度變得迅速起來,他不懂修煉但前世記憶中的天文知識,以及此世記憶中的豐厚學識都使得他在答題時如魚得水。試卷上的題目大多都是關於淬體境的修煉知識,若是能懂得其中道理,淬體之時便會一路暢通,不得不說,這出題人還當真是用心良苦。

    「還有一柱香時間!」

    監考的聲音傳出,許多考生眼中露出絕望,但大多數人還是抓耳撓腮地著急作答,有冷靜者卻在少數,比如張天,比如楚歌。

    不約而同,這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放下了筆,眉頭緊鎖。

    「看來是遇到難題了,不過能答到這個份上也算了不起了!」這時候,正殿中的幾位主考官已經走了出來,他們看過試卷後,自然便知道長老大人出的題目究竟有多難,如果這兩個小傢伙前面沒有錯太多,怕是都有很大的機會進入星雲宗。

    楚歌看著試卷沉默不語,這是倒數第二道題了,問題很簡單,星雲宗的火系修煉者,一年中哪天最強?

    修煉者雖然不能直接吸收太陽星的光輝,但影響火系修煉者實力的最大因素肯定是太陽星,這道題換個方式便是來說就是太陽星光照哪天最強最久。

    對於來自地球的楚歌來說,這道高中地理題本應該沒什麼難度,可麻煩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鬼特麼知道那星雲宗在地球儀上的經緯度!楚歌抓了抓腦袋,開始挖掘自己的記憶,渝州城內的人能看見北斗七星,星雲宗離渝州城不算遙遠。

    「是北半球?太陽光照最久的一天便是夏至日了!」確定了答案,楚歌便毫不猶豫地寫了下來。

    「那個叫楚歌的竟然先答出來了?」陳姓考官微微愣神,旋即才凝重道:「照時間來算,這兩人應該都在答倒數第二題了,諸位可知我們星雲宗的火系修煉者在哪天最強?」

    幾人聞言苦笑,皆是搖頭不語,想到這,他們也不由暗暗慶幸當年自己參加宗試時還好不是那位執法長老出題。

    那李琦看了楚歌一眼,撫了撫自己那撮山羊鬍微諷道:「依我看,此子也就胡蒙亂造,這種問題如果不去翻閱卷宗的記錄,根本就沒辦法作出答案。他此舉反倒是落了下乘,答錯題可是要扣分的!」

    幾人微微點了點頭,這李琦的話也不無幾分道理,但片刻過後,那張天竟然也提筆寫出了答案。眾人見狀再次一驚,而李琦更是因為張天的舉動,猛地扯下了一撮鬍鬚,臉都變為了豬肝色,若是真有此題真有辦法解出來,他這張老臉該往哪擱?

    「最後一題,最後一題了!」

    有位考官激動道。考場中有近千人,但不知何時起,整場文試似乎已經變成了那兩人的戰爭。楚歌放下了毛筆,閉眼沉默,張天則是提筆眉頭緊皺。

    最後一題的問題更為簡單粗暴,卻是真正令人絕望,這道題別說是他們這些考生,只怕出題人自己都不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天外星辰幾何?」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人類數千年,星辰大陸每天都有人出生,死去,每天都有人在天外感悟尋找自己的命星,反反覆覆,生生不息。那些命星隨著修煉者的逝去黯淡隕落,如此循環了數千年,但又有誰曾見過那片夜空真正黯淡過半分?

    此題無解,那麼出題人究竟是何意圖?張天不得而知,無論自己填上什麼樣的數字都是錯誤,與其如此還不如退一步留下這個問題,這次筆試自己肯定就穩坐第一,就算那楚歌有天大的本事也最多與自己的成績一樣。到潛能測試時,自己稍微展露些實力,整場宗試的首名還是自己。

    於是張天起身,交卷,離開了考場。

    在場近千人中,也有不少考生抱著僥倖心理跳過前面題目的,但他們看見最後一題時,臉色更是一個比一個難看,更有甚者竟暗暗咒罵了出來。

    「那個楚歌還未交卷,他還在想什麼?難道他真要寫出個答案來?」

    「星辰幾何?你說星辰幾何?別說他一個窮酸小子,就算星辰殿裡的那些老前輩窮盡一生都解不出來!答案?執法長老出題的意圖便是讓這些小鬼對整片星空保持一顆敬畏之心,就是讓他們留下此題空白!」

    那李琦像是悟出了某種真理,而楚歌遲遲不交卷的行為,便是刺激了他。是的,修煉者本該就敬畏整片星空,若是他們沒有了敬畏之心,便會驕傲自大目無一切,最終走上邪門外道。

    若說前面的試題考的的是學識,為考生們淬體埋下伏筆,那麼最後一題考的便是一顆心,而這顆心便將決定他們會走上怎樣的修煉之路。

    青煙裊裊,不斷有人起身交卷,考生們的考卷或空白或是文辭冗長,但那最後一題的答題處都是留下了片整潔乾淨。

    千人的場間最後只剩下了楚歌一人,但那柱香還未盡,他便可以繼續作答,儘管他似乎睡著了,也沒有人敢去打擾他。

    監考看著香柱皺了皺眉,似乎不滿此人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終於考官們也失去了耐心,卻不好發作。

    一陣微風撩過,吹起了楚歌那帶著淡淡血腥的衣角,終於他睜開了雙眼,在那處乾淨的地方,提筆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香盡,鐘鳴!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6 17:57
第三章 甲上試卷


    楚歌走出考場後,臉上也微微露出疲態,最後走出的他自然就成為了眾人的焦點所在。不過大多數人都在討論先前的題目,倒也沒人再去煩他,不過有那麼幾個注意到楚歌的人都是微諷著笑了笑。

    誰又能想到這個與張天齊名的大才子是最後一個交卷的?而此時的張天卻猶如一條毒蛇般緊緊地盯著楚歌,他就是認為楚歌有與自己爭奪首名的資格才會派人刺殺他,楚歌最後一個交卷反而是讓得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張天眉頭緊皺著,明天就是放榜之日,但願李琦那老傢伙在閱卷的時候能擦亮點眼睛。

    「看緊點他,此人離開星雲府後,你知道該怎麼做,這次可別再讓我失望啊。」張天輕輕拍了拍一名中年男子的肩膀,才登上了馬車。

    那名中年男子連連躬身點頭,他見到楚歌出現後其震驚程度遠遠超過張天,人是他殺的,一劍封喉絕不會有錯,可他實在是無法解釋這樣的現象。沒辦法,他此時也只得躲在暗處,祈禱楚歌著快點離開星雲府。

    星雲府外的街道上商家自然不會少,酒樓更是四處林立,這些考生出來後大多都是由父母領著上了酒樓,大門前沒過多久便只剩下了楚歌孤零零地一個人。

    他就站在門前看著人來人往,直到黃昏時也沒有離開,到最後乾脆便躺在了府前。有件事,楚歌一直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日沒有進入星雲宗便不能說真正地活過來了,他知道,那個殺手還在!只要自己離開星雲府便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即便是自己死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又有誰會去為一個窮酸小子討個公道?

    沒有人會去討公道,也沒有人敢去討公道。

    「說到底,還是我太弱,我這副身軀怕是壯碩的婦人都鬥不過,要是我成為了修士,要是我有了力量,別說這小小的渝州城,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楚歌緊緊地捏著拳頭,這裡不是地球,不是那個人文世界。在地球上時,自己是弱者,但那時最多是被別人看不起。可在這裡,弱就意味著死亡,這個世界更加原始更加瘋狂。

    也就是在這片星空下,楚歌真正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本質,也是真正地開始渴望進入星雲宗,真正地渴望力量。

    文試結束後,那幾位主考官便忙了起來,四個人要在一晚的時間內批改完近千張試卷,這個工作量著實不小。直到深夜正殿中的燭火依舊沒有熄滅。

    「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那個叫張天的小子果真不是浪得虛名,整張試卷字跡極為公整,不管是答題格式還是引入的經典據義都挑不出一絲毛病!此人當真有大才!」一名主考官看著張天的試卷,忍不住驚嘆道。

    「不僅如此,他的答案竟然與標準沒有一點出入,若是這倒數第二題的答案也對了,他豈不是要得一個甲上?」陳姓考官感慨道,按道理說,宗門早已經派人把倒數第二題的答案送出了,可是那送答案的人不應該都現在都還沒趕到啊。

    「張天的答案是夏至日,若此題再對,我們幾個恐怕真要親眼見證一個甲上考生的誕生了!」李琦此時心情大好,一雙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細縫,若張天真正文試中得了個甲上,張家定然少不了自己的好處。

    幾人附和著笑了笑,只盼望那送題人快點到來,往年宗試,最後兩題的答案都是由送題人在文試結束後到來的,當然送題人的任務也不止於此,他從宗門裡帶來的星燈更是第二輪潛能測試時不可或缺之物,只是這都深夜了,這些考官也暗暗擔心那送題人是不是出了什麼紕漏。

    「諸位可曾見到那楚歌的考捲了?據說他在渝州城中,曾經也是與張天齊名的才子,難不成我等要見證兩名甲上考生的誕生了?」

    「王兄說笑了,我等幾人也做了數年的主考官了,可誰曾見過如此完美的試卷?更何況此次是執法長老那老人家出的試題,這其中的難度更遠超往年,若是說那楚歌能與張天相比,我李某萬萬不信!」李琦呵呵笑著,他的一席話硬是把張天往天上捧了。

    另外兩人也只是笑了笑,李琦的話不免有些誇張,但那張天若真是答對了倒數第二題,怕在整個外宗都會引起不小的震動。

    「乞丐,離開星雲府!」

    楚歌睡得迷迷糊糊時,才聽到了一道喝聲。當他睜開雙眼時,才看見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袍人,長袍的遮住了此人高大的身軀,壓得極深得帽簷也擋住了他的臉廓。

    楚歌一怒,心想人家星雲府的人都沒趕我走,你憑什麼趕我?還有他媽誰是乞丐了!

    但是怒歸怒,楚歌也真不敢罵出來,誰知道這傢伙什麼來歷,指不定人家一巴掌就把自己給拍死了。

    「如果我離開此地,怕也活不到天明放榜了!」楚歌抑鬱道。

    「考生?」

    楚歌點了點頭,那黑袍人沒再理會他,便一腳跨入了星雲府。見狀,楚歌才暗暗心驚,尼瑪剛才還好沒有衝動,這星雲府的大門雖然一直敞著,但渝州城裡又有哪個敢不先通報就直接闖進去?這麼看來,那黑袍人若不是白痴就肯定是哪裡的大人物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星辰府裡的四位主考官此時更是急得來回踱步,這試卷都快批改完了,那送題人怎麼還沒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但沒過多久,一陣沉穩踏實的腳步聲傳來後,幾人才發現大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個黑袍人。

    主考官們見狀,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那李琦卻是怒得拍案而起,面紅耳赤地喝聲道:「你是外宗哪堂子?身負送題重任卻是遲遲不來,你可知此次宗試出現了一張甲上試卷,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豈是你能擔待得起的?」

    「哦?甲上試卷?」

    那黑袍人輕咦了聲,旋即掀開了他的帽子,露出來的是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他的鬢髮已經雪白,看上去雖是一副蒼老的模樣,但他那雙眼睛卻是比那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

    場間一陣安靜,幾人見到黑袍人的面貌後都是瞪大了眼睛,冷汗直冒,特別是那李琦,他此時的表情更尤為精彩,在老者的注視下,他的嘴唇泛白,雙腿更是直哆嗦。

    「執……執法長老……」

    李琦哆嗦著從喉嚨中擠出了幾個字,想起先前自己說的一席話,他此時更是有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衝動。

    「您,您怎麼來了?」李琦苦著臉直接跪倒在地。自己在外宗雖然有不錯的地位,但這種的地位在執法長老這個身份面前卻是有著雲泥之別,若不是宗門舉行過大會,恐怕他這一生都難見到這種大人物的尊顏。

    「你說的那張甲上試卷在哪兒?」黑袍人的聲音並未有多少情緒波動,他只是淡淡地瞟了眼李琦。

    李琦趕忙起身顫抖著遞上了張天的試卷。執法長老名叫程戰,其身份地位,就連那位宗主大人對他都是禮敬有加,而這程戰又是出了名的賞罰分明,鐵面無私,想來不會因這種小事怪罪自己。

    念此,李琦趕緊讓出了自己的座椅,還親自跑去廚房為程戰沏了壺熱茶。而其餘三名考官看見李琦一副狗腿的模樣,也心生鄙夷,雖然他們不知道程長老為何會來這種小地方,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過問的。因而,這三名考官也只是向程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之後,便繼續批閱試卷。

    張天的試卷在程戰手裡,他是出題人,說到評級,便沒有人比他有資格了。油燭將要燃盡之時,程戰才放下了張天的試卷,他含笑滿意地點了點頭「此子不錯。」

    李琦聞言大喜,身為內宗長老,程戰的眼界有多高那自然不用說,能獲得不錯二字的評價,這對張天來說都是無上的殊榮了。

    程戰的話音剛一落地,一名考官竟驚呼了起來。不過片刻後,他才發現了自己的失禮,也來不及致歉,他急忙跑到了程戰身前恭敬地遞上了試卷。

    「程長老,還請您過目!」

    「不知禮數!」李琦冷哼道,那考官臉色不太好看,但也懶得去理會他。

    程戰眉頭微皺,他來此地是為了調查渝州城那顆赤色流星的事,可不是為了在此浪費時間的。

    「程長老,這個叫楚歌的雖錯了一題,但其餘答案也近乎完滿,很有可能會評得甲中。」那考官恭敬道。

    「陳明,你不是老花了眼吧?那楚歌怎有資格與這張天相比?如果那楚歌都能得甲中,我們莫不是要給那李大柱的試卷上評個甲上?」李琦怪裡怪氣地說道。那陳明臉色微沉,咬牙道:「你不就收了那張家的好處嗎?何須用如此尖酸刻薄的方式貶低他人!」

    李琦聞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他尖聲道:「休得胡言亂語,你處處維護那楚歌,依我看,是你收了那楚歌的好處吧?」

    這是一個極為敏感的話題,考官收受賄賂好處一向是宗門大忌,更何況兩人還是在掌管宗規的執法長老面前談論。

    「夠了,老夫閱卷,還得聽從爾等多言?」

    程戰的喝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於是兩人趕緊告罪,低頭不語。

    程戰緊鎖著眉頭,這個叫作楚歌的,他試卷上的答案確實挑不出多少毛病,但這書法簡直就是不堪入目,說是鬼畫符也不為過。若是錯了一題,也最多給他個甲下。

    「咦?」

    看到最後時,程戰的眉頭突然一展,他伸手摩挲著下巴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放下試卷後,他才說道:「你們說天外星辰幾何?」

    幾人沉默不語,沒人敢作答。程戰微微搖頭,目光突然轉向了陳明,問道:「你說此子有一錯題,那我問你,他哪題錯了?」

    陳明咂了咂嘴,眼睛瞪得陡大,照程長老的話來說,倒數第二題的答案應該是夏至日沒錯了。那麼楚歌與張天兩張試卷唯一的出入,便是前者答了最後一題。

    因為最後一題沒有答案,那麼所有答案都是便都是錯的。

    想畢,陳明才拱手說道:「此子答了最後一題,他寫的答案是兩千億!」

    李琦沒想到那楚歌還真有本事答對前面的題目,但那小子最後卻是故作聰明地答了最後一題,兩千億?那確實是個很大的數字,只可惜這個答案是錯的。想到這,李琦不禁笑道:「這楚歌倒也有幾分本事,但他這書寫卻是連那李大柱都不如,就算只錯一題給他個甲下也是頂天了。」

    陳明不語,心裡也暗暗為楚歌嘆了口氣,這書寫實在是有些難入人眼。見狀,那李琦暗暗得意,這樣看來,張天應該是穩坐榜首了。

    程戰聞言最終是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極為暢快,最後提筆在楚歌那張如鬼畫符一般的試卷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兩個大字。

    「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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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文試首名


    當第一縷陽光灑進渝州城時,各家的公雞都像報著喜一般爭先恐後地開始打著鳴。如昨日般的情形又再度出現,家長們領著自家孩子一路交談,個個都是喜笑顏開,而這些考生心裡卻滿是無奈。出了考場之後,面對父母的追問,幾乎大半人都是回答了兩個字。

    「還好……」

    今天對於張家來說可是個大日子,實際上張家上下昨日已經開始忙著張燈結綵了,作為首富的獨子,張天奪得首名自然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而這張家也展現出了首富該有的氣魄,今日渝州城內所有酒樓的開銷,全部都算在張富貴的頭上。

    張富貴的確沒有設宴招待賓客,他要招待的是全城百姓。渝州城雖小,但若是全城百姓都敞開了肚子吃喝,那樣的開銷必定是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但這又如何?人家張富貴有錢,任性!

    而對於城內的乞丐來說,今天便是過年,不少酒樓剛一開張,那黑壓壓的一群人便已經湧了進來。

    「咦,這個小乞丐怎麼還睡在星雲府門前?不怕去晚了?」

    「誰知道呢?今早那陣仗,嘖嘖……聽說好幾家酒樓的大廚都差點瘋了!」

    雖是清早,星雲府門前已是聚集了不少人,而他們調笑的那個小乞丐自然便是楚歌了。

    楚歌醒來時,聽得那陣談論聲也不由無奈,自己現在還真與乞丐沒有什麼區別,衣服破破爛爛,因為那殺手的原因自己可是一整天滴水未進了。要說乞丐,指不定人家比自己還活得瀟灑暢快多了。

    楚歌苦笑一聲,他這抬頭倒是惹來了不少道目光,那些姑娘小姐們見到此人是楚歌之後,更是忍不住掩嘴咯咯直笑。

    「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的才子怎落得這副模樣了?妄想通過宗試一飛衝天嗎?即便勉強過了文試,潛能測試的時候你又能如何?」

    「楚歌啊,勸你還是快點去找個酒家吧,去晚了,可就連湯都沒有你一口了!」

    這說話之人名叫葉依,如果不是楚歌,她便會成為渝州城裡與張天齊名的才女,但那場文鬥之中,楚歌的突然殺出卻是硬生生地把這個名頭從她手中奪了去。此時見到楚歌落魄的模樣,她怎可放過機會,自然要上去譏諷一番。

    葉依趾高氣揚,就站在楚歌身前揚起了她尖利的下巴。

    楚歌不緊不慢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額塵土後,他才看著葉依笑道:「葉小姐,我們打一個賭如何?」

    葉依冷笑道:「賭什麼?除了你這條賤命,你還有什麼可以輸的?」

    「是的,我現在擁有的東西便只有這條賤命,我要在文試中摘得第一,若我楚歌沒有做到,我便當著你的面自盡如何?」楚歌向前邁出一步,聲音陡然冰冷「倘若我拿了文試首名,你便嫁給李大柱為婢可好?」

    楚歌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葉依明顯就是來找事的,潛能測試自己不敢說,可文試他可是有絕對的信心。葉依被楚歌猙獰的模樣嚇得稍稍後退了一步,這個人似乎與她印象中的那個楚歌有些不太一樣。

    「這小子瘋了,這不是自己去尋死嗎?」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陣竊竊私語,他們看見那個平日裡懦弱的青年人竟露出一副如此瘋狂的一面,才覺得玩笑似乎有些開過了。

    葉依那張俏麗的臉蛋有些隱隱泛白,那李大柱可是出了名的傻子,空有一身蠻力卻是大字不識幾個,文試時也是去走走過場,要自己這樣的大家閨秀嫁給一個傻子為婢,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怎麼,你不敢?」

    葉依臉色蒼白,嘴唇更是氣得直哆嗦,但一想到對方允下的條件,她便咬牙切齒道:「好,我賭,楚歌,你最好說到做到!」

    楚歌咧嘴一笑,忽地看向人群中的一個壯實青年說道:「大柱哥,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給你找小媳婦啊,你看,你手裡捧著那麼多饅頭,是不是……分我一點?」

    那高壯青年看了葉依一眼,像是陷入了極為糾結的情緒中,最後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才大聲說道:「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言畢,他才扔了兩個大白饅頭給楚歌。

    兩人的一系列舉動像是場鬧劇般,尤其是那李大柱的反應更是惹得眾人哄笑不已,難道在這傻子嚴重,像葉依這麼漂亮的小娘子還比不上他兩個饅頭?

    楚歌笑了笑,便開始狼吞虎嚥起來,而一旁的葉依臉色更是被氣得煞白,看向楚歌的眼神更像是要把此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鬧劇終有收場之時,當那輛華麗的馬車駛來後,大門前也安靜了不少。張家少爺到了,不僅如此,就連一向很少露面的張富貴也是從馬車裡走了下來。群眾見狀,趕緊向前恭喜道賀,即便現在還未放榜,但在眾人看來,那文試榜首已是張天的囊中之物了。

    「廢物,稍後放榜之時,就是你的死期了!」葉依朝著楚歌冷笑了一聲,這才拿出秀鏡整理了自己的妝容,換上另外一張笑臉後,她才向張天款款走了過去。

    見此,楚歌心裡也忍不住有些愧疚,自己要是真奪了首名,讓李大柱娶這樣的女子豈不是害了他?

    「罪過,罪過……」

    張天看了眼遠處的楚歌,也絲毫沒覺得意外,這小子還活著,想必是在星雲府門前待了一整夜了。只是你躲得過今天,難道你一輩子都要躲在這裡不成?張天冷冷一笑,聽著周圍那陣陣祝賀的聲音,他也不禁安下了心,心道自己還真是多慮了,一個落魄小子還能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不成?

    沒過多久,噹一聲清亮的鐘鳴響起之時,場間的人們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於是,星雲府裡走出了個老者,他手中拿著一張卷榜,四名主考官跟在他身後。沒有鞭炮聲,沒有鳴鼓奏樂,對渝州城的百姓來說,放榜之日是比過年都要重要的大事。但在星雲宗的人眼中,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便今年的文試中出了一個甲上考生。

    張天難掩激動,可當他向李琦使眼色時,才發現後者面無表情就如沒看見自己一般。

    今年放榜之人是一個年逾古稀的老頭,當然這個老頭是誰不重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張火紅的榜單上。當眾人都以為這老者會公開榜單時,他卻大聲喝道:「誰是楚歌?」

    眾人聞言一愣,該不是楚歌作弊了吧?不然幹嘛叫他?

    而楚歌本人卻是沒有多少情緒,他只是向著老者微微行了一禮,不卑不亢。這黑衣老者自然就是程戰了,他上下打量了番便認出了此人就是昨晚那個小乞丐,於是厲聲喝道:「我問你,天外星辰幾何?」

    楚歌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兩千億!」

    「有何方法證明?」

    「沒有方法!」

    兩人的對話極為簡短,聽得眾人云裡霧裡,可片刻過後便有考生反應了過來,於是忍不住驚叫道:「他填了最後一題的答案,我的天,這楚歌不會真是傻子吧?」

    眾考生恍然大悟,張天頓時也鬆了一口氣,那道題覺絕對不能去填,此人妄圖窺探天外的星辰,此舉便是對那些隕落了命星們的先輩大不敬,難道這白痴連對這片星空的敬畏之心都沒有了嗎?

    張天笑了笑,即便出題人不是想考驗學生的敬畏之心,此題也是無解,天外星辰無數是整個大陸公認的事實,因而不管你填上如何一個龐大的數字,那也是錯誤的答案。

    對於大部分考生來說,最後一題反而是最簡單的一題,因為他們根本便不用去理會,而楚歌的行為簡直愚蠢。

    當然這些猜想如何,楚歌也沒有去理會,他有這樣的信心,即便前面九十九題盡數錯完,他最後一題也絕不可能錯。

    因為沒有人敢說他錯了!

    楚歌的嘴角露出了絲笑意,程戰微愣,旋即走向前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猛地甩開了榜單。

    在那最為耀眼的榜首位置,極為用力地寫著四個大字,就連那筆墨都滲透了紙張。

    「楚歌,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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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點星燈

    聚集在星雲府大門外的數千人猛地靜了下來,那張家請來的禮隊還在敲鑼打鼓,但這陣鼓聲猶如化作了一個巴掌狠狠抽在了張天臉上,使得他的臉變得滾燙無比。

    「張天,甲中。」當然,張天的名字依然高居榜單,只是沒有在榜首的位置罷了。然而,這一字之差卻是有著雲泥之別。

    許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包括剛從馬車裡下來的張富貴,也包括那先前對楚歌冷嘲熱諷地葉依。張富貴陰沉著臉驅散了那奏樂的禮隊,而葉依此時的臉色卻刷地煞白。

    這,這怎麼得了?自己幾乎是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允下了那個賭約,這叫自己日後如何見人?而榜單公佈時,表現得最為高興的反而不是楚歌,卻是那李大柱。

    「楚歌,你真的沒有騙我,真的為我找到媳婦了。」李大柱興奮地跳了起來,乾脆把手中的饅頭盡數塞到了楚歌懷裡。這是一個極富戲劇性的場面。可惜卻再沒有人如李大柱般笑出來,因為沒有人敢笑。

    張天手中的摺扇,不知何時斷了扇骨,他走向前咬牙切齒道:「我不服!」

    「我自信完美解決了所有難題,即便是這楚歌同我一般答對了前面所有題,可最後一題他寫下了答案,他怎麼可能得到甲上之名?」張天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尖銳,雖聽上去有些瘋狂,卻是說出了在場之人的心聲。

    而那葉依更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也急忙走向前附聲道:「我也不服!」

    說著,張天也像=向那些考生悄悄使了一個臉色,眾人明了,皆是向前作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然而,還未等他們開口,李琦便踏步出來厲聲喝道:「放肆!執法長老親自評的等級,豈容爾等宵小質疑?」聽到這句話,其餘三名考官都向那李琦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此人倒是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完美詮釋了牆頭草的含義。

    騷動陡然平靜了下來,那遠處的張富貴聞此更是嚇得一哆嗦,趕忙蹣跚跑來狠狠地扇了張天一耳光,旋即摁下了他的腦袋,趕緊跪倒在地慌張道:「不知是長老大人親臨,犬子有得罪之處,還望長老大人切莫記掛於心。」

    不僅是張天,就連周圍的群眾都被張富貴的舉動嚇了一跳,這個獨子他張富貴平日裡硬是寶貝得很,這麼多年來,誰曾見過他當眾教訓過張天?連張富貴這樣的大人物都如此忌憚於眼前的老者,那這個老者的身份究竟有多可怕?

    程戰並未理會張富貴,他看著滿臉不甘地張天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哪兒不服?是指那最後一題嗎?」

    張天緊要著牙根,也不顧身旁張富貴如何向自己使眼色,他依舊倔強道:「沒錯,我就是不服,天外星辰根本無法計算,豈是他一個兩千億能夠概括的?」

    「哦?那你怎麼證明天外星辰不止兩千億?怎麼證明他的答案是錯的?」

    「我……」張天語氣一滯,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他的眼睛瞪得陡大,臉色蒼白無比。

    是了,天外星辰無數,那麼最後一題便有無數個正確答案。不管是兩千億,三千億,只要填上一個數字,世間便無人能夠證明它是錯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該死的,我怎麼就沒想到?張天的身體急劇地顫抖著,表情變得極為猙獰痛苦。

    程戰暼了他一眼,才看向眾考生說道:「老夫出此題的初衷,只想看看你們這些小輩中有多少人敢在上面留下一個數字,修煉一途便是奪天地之造化,與日月星辰爭輝。長途漫漫,若是連在試卷上留下一個數字的勇氣都沒有,還妄談什麼修煉?」程戰的聲音愈加震耳,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才冷聲道:「此子就算是個窮凶極惡之徒,但他這個甲上是由老夫親自評定,你們還有誰不服?」

    程戰的聲音伴隨著陣陣奇異的波動,只讓得眾人面色蒼白如同身置冰窖般,哪還有人說得出話。那葉依聞言,雙眼也失去了往日動人的光彩,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

    「很好,通過文試的一百人馬上給我做好準備,在潛能測試中達到要求者便可成為我星雲宗外門弟子,得到修煉之法從此褪去凡胎。」

    程戰的聲音再度傳出之時,不少考生們的眼神已經變得熾熱起來,文試首名有什麼了不起,若是潛能測試中,被判定為沒有修煉天賦依舊是廢物一個。

    「對,還有潛能測試,我去年便引了星光淬體,如今已有淬體三層的修為,不可能會輸給他的!」張天此時已是睚眥欲裂,自己為了能在宗試上一鳴驚人,這些年來吃了多少苦頭?甚至為了這個榜首他還不惜手段,派了殺手去刺殺楚歌,可現在即便是自己通過了潛能測試,成為了真正的榜首,但這榜首依舊會有缺陷。

    「楚……歌……」張天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最後還是在張家僕從的攙扶下回了馬車休息。

    「此人,我必殺之!」先不說兩人早就結下的梁子,光憑張天先前表現出的殺意,楚歌便明白了一件事,張天必須死,不然死的人肯定會是自己。

    想透了這一點,楚歌對星雲宗的渴望便愈來愈濃烈,自己需要力量,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

    「潛能測試,開始!」

    程戰說罷,他大手一輝,星雲府前的桌案上竟憑空出現了五盞油燈,準確來說,那油燈的底座上雕刻著許多彎彎曲曲的符文,燈內極為空曠,既無燈芯更無燈油。

    程戰瞟了眾人一眼才淡淡開口道:「這是星燈,你們只需把手放在任意一盞上,若是它亮了,即可進入星雲宗。當然,你們誰有本事能將這五盞星燈全部點亮,那便再好不過!」

    放榜過後接踵而至的便是潛能測試,文試考驗的是理論,而潛能測試才是真正評定一個人的修煉天賦的時候。簡單來說,即便他楚歌取得了文試首名,若是他沒有點亮一盞星燈,即便他進入了星雲宗也不會得到宗門重視,更不會得到修煉法門。

    對於點星燈一事,渝州城內的百姓人並不陌生,因為每年星雲宗都會在此舉行這個測試,相比於昨日的文試而言,潛能測試更為開放也就更容易引起轟動。

    放榜之後自然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憂,但那些未能通過文試的考生依舊是駐足於此,他們想看看,那榜上的一百人裡究竟有幾個能點亮星燈。楚歌是文試首名,但並沒有幾個人對他抱有期待,或者說對他抱有期待的人,幾乎都是想看這個甲上考生未能點亮一盞星燈的畫面。相反的,作為第二的張天反倒是被人們寄予了厚望,張家的作風不算太差,城中許多百姓都受過張家的恩惠,更何況人家張老爺一大早便宣佈額宴請全城百姓,要是潛能測試再讓楚歌拿了第一,這張家的臉面該往哪兒擱?

    「第一個測試者,葉依是誰?」程戰看了一眼名單,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測試順序與文試的排名無關,測試人練到誰的名字,這個人只要走出來上前測試便行了。相對於文試的繁瑣,這潛能測試倒要方便許多。

    聽到程戰的聲音,葉依才從失神中緩了過來,自己的文試成績是乙上,排名第三,本應該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但那個賭約卻是令得她頭痛不已。葉依的臉色依舊蒼白,看上去倒有幾分嬌柔的模樣,他向程戰微微施了一禮,旋即閉眼伸出了那隻柔若無骨的右手。

    見狀,周圍人都是安靜了下來,這葉依也算大家閨秀,長相柔美,自然就有不少年輕考生暗暗為她加油。但李大柱那一聲聲「媳婦加油」卻是煞了風景,可這些青年小夥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誰能打得過那李大柱?

    約莫三個呼吸後,那盞星燈終於是起了反應,燈柱內部散發著點點螢光,這些螢光越來越亮,即便實在白天,光芒依舊是奪目。這還沒完,那盞星燈彷彿在最後達到了飽和狀態,竟是惹得第二盞星燈都亮起了光芒。

    片刻過後,葉依在周圍人的驚叫聲中睜開了雙眼,見到眼前兩盞璀璨奪目的星燈,他激動得雙手掩唇,眸子深處彷彿也恢復了往日的動人光彩。

    「轉告葉文,就說他妹妹點亮了兩盞星燈,對了,那株千年老參也一併帶去,切莫失了禮數。」張富貴吩咐了一名下人,便轉過頭對著張天問道:「你有信心點亮幾盞。」

    「不知道,但會比楚歌多。」張天面無表情地說道。楚歌的學識並非是徒有虛名,他張天就是因為沒有信心能在文試裡擊敗他才會派去殺手。可若論修煉天賦的潛能測試,張天不會對自己產生一絲懷疑,難道淬體三層的自己還比不上一個連真正星光都未見過的書呆子?

    葉依接過了一個木牌後,高傲地仰著頭走到了楚歌身前,她的眼裡再無慌張,成為了星雲宗的弟子,這渝州城內的人還有誰敢在背後詬病自己?要自己嫁給李大柱那個傻子?簡直可笑至極!

    漂亮姑娘臉上露出冷笑依然很不美觀,所以葉依已經換上了一道嫵媚的笑容,他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伏在楚歌耳前說道:「這次,若你再能拿第一,我便給你為婢好生服侍你可好?當然,這次賭的依舊是你的命!」

    葉依並未刻意掩蓋自己的聲音,離得近些的人自然能夠清晰聽見,青年人們聽得一個個面紅耳赤,那些小姑年聞言卻暗暗啐罵這個女人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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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淬體


    楚歌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一個美女伏在自己耳前呵氣如蘭,要說某處沒有感覺定是假話。但他畢竟有著兩世經歷,豈會這麼容易遭人迷惑心智,他只是露出了一道笑容,用更大的聲音回答道:「想得美!」

    葉依顯然意料到了這種結果,她也沒有再出言相激,因為葉依知曉,進入星雲宗後,她再想要一個普通人的命那便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而對楚歌來講,他現在也尤為緊張,因為在葉依之後的數十名考生,其中竟無一人能使那些星燈產生反應。文試他有信心,可楚歌實在不知曉這具身體究竟有沒有修煉天賦,他也從此世的記憶中得知,擁有修煉天賦的人只占人類總數的很小一部分。

    「下一個,張天!」

    當程戰的聲音再度傳出時,楚歌的思緒才被拉了回來。

    平靜了許久的群眾,終於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就連那幾名主考官眼裡都是有了些期待。葉依點亮了兩盞,這只能說是具有了修煉的天賦,既然點亮了星燈那便說明她可以吸收那些降世的星輝,點亮得越多,吸收能力便越強。

    「淬體三層?」程戰眼睛微眯,以他的實力境界自然一眼便能看清殘留在張天體內的那些星輝。

    「是的。」得知這名老者的身份之後,張天再不敢有半分無禮,連鞠躬作禮時也顯得極為認真。

    「開始吧。」

    聞言,張天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鄭重之色,場間群眾的呼吸彷彿都因他而停滯了般,就連樹上那喳喳鳴叫的鳥兒也安靜了下來。終於,張天的手搭在了一盞星燈上,張富貴瞪大了眼睛就連汗水快流到眼睛上了,他也忘記了去擦拭,實際上在場的百姓幾乎都是如此。

    張天一直是渝州城內的驕傲,既然是驕傲的人自然就要做些令人驕傲的事情出來。

    星燈的反應比想像中的要慢許多,與葉依不同,約莫兩分鐘過後,那星燈終於才起了反應。不過起反應的並非只有一盞。

    「三盞,三盞星燈,我的天!三盞同亮!」

    有人打破了寂靜,驚叫了起來,但周圍人並未理會他,因為那三盞星燈亮起來後,第四盞竟然也有了反應,不過片刻,它的光芒便掩蓋了前面三盞。到此時,已經有人激動地掩住了嘴唇,那張富貴更是笑得一雙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細縫。

    星光雖然在第五盞燈亮起時弱了下來,但張天的雙眼並未睜開,幾名主考官一同望向了程戰。星燈雖只有測試人類修煉天賦的作用,但其價格也頗為不菲,不然也不用搞什麼送題人的麻煩事出來。可每年宗試煉的時候,宗門只給每處考點設置五盞星燈,往年來說已是足矣,可這張天明顯還可以點亮更多,若是此時中斷了他的冥想,豈不是可惜了?

    果然,程戰並未令這些考官失望,他只是長袖一揮,桌案上便又憑空多了五盞星燈。幾人大喜,卻沒有人說話,生怕打擾了張天。而那些圍觀的百姓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卻知道在渝州城中沒有出現過能點亮五盞星燈的人,即便是這張天那位已經成為了內宗弟子的堂哥,當初也只是點亮了四盞。

    此時的張天自然是萬眾矚目,那些青年人望向他的眼裡也多了絲敬畏,而那葉依此時更是美目流轉,那雙桃花眸子中不知何時多了幾分嬌羞,彷彿點亮了五盞星燈人便是他的郎君一般。

    當第六盞星燈點亮時,在場的人已經麻木了,只知道張富貴激動地差點從馬車上摔了下來,而這位有錢人更當場宣佈渝州城內的所有酒樓已經被他承包了,三天之內任你吃喝。

    終於,那些星光在第七盞燈裡黯淡了下來,張天也在此時睜開了雙眼,當他看見眼前散發著星光的七盞燈後,眼裡也是一陣恍惚。他對自己的修煉天賦很是自信,但現實依然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程戰的眼界很高,但張天的表現依然讓他有些意外,七盞星燈,確實是個很好的成績,想來這小子要是潛心修行,進入內宗已是早晚的事情。他看著張天,眼裡露出少有的讚賞之意,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不錯!」

    很簡短的評價,但這兩個字是從內宗長老嘴裡說出來的,因而便成為了至高無上的評價。張天朝著程戰一拜,旋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走了回去,是的,他現在心情很激動,但唯有作出一副平淡冷靜的模樣,才能讓別人以為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畢竟,沒有人會討厭別人投來的崇拜目光。

    張天回到馬車上後,便不斷有人前去祝賀,那阿諛奉承的諂媚模樣實在有些令人作嘔,而那些少女在看向張天時都是滿眼懷春,家世好,長得俊,文試武修皆是天資縱橫,這樣的如意郎君怕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這他媽怎麼穿越來穿越去都是吊絲命!」楚歌無奈道。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抱怨,畢竟,張天所表現出來的潛力越驚人,對自己來說便越糟糕。若是此人得到星雲宗的重視,只怕自己終有一天要暴屍荒野。

    張天的表現可以說是極為驚豔,也正因如此,其他考生的潛能測試就變得異常枯燥,過了許久也僅出現了名叫作唐小虎的胖少年點亮了一盞星燈而已,而他那老父親見狀竟是沒忍住當眾嚎啕大哭起來。

    這個小插曲過後便再無人引起星燈反應,但圍觀的群眾幾乎無一人離開,他們在等,等那名個得了文試第一的傻小子,有人好奇自然也就有人想看笑話。

    即使你筆下縱橫千秋,到最後若是沒點亮星燈,那豈不是一個笑話?觀眾們對於楚歌的期待可是一點都不亞於張天啊。此時的張天依然在等,不過他已補了午覺,神情慵懶。你楚歌真的受到了上天眷顧點亮了盞星燈,那又如何?真正的總試首名依然是我,到了星雲宗,我依然有數不盡的辦法抹殺你。

    抱著這種心態,張天此時的心情定是大好。終於,當程戰唸到楚歌的名字時,在場眾人皆是精神一震。

    「來啦,來啦,終於輪到榜首了……」

    有人大聲笑道,但那笑聲中多少有些譏諷之意。張天看著楚歌的背影,手中還捻著一串葡糖,顯得不以為然。葉依花扇輕搖,暗暗冷笑。

    「楚歌,加油,你點亮星燈啦,我娶媳婦的時候請你喝喜酒。」

    人群中傳來的一道吶喊聲讓得葉依的臉蛋青紅交加,也讓圍觀之人忍俊不禁,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只會讓人覺得諷刺意味十足,但從李大柱口中說出來,楚歌卻是明白他是真的在為自己加油。

    於是他轉身,向著人群中那個傻大個鄭重地一拱手,笑道:「借你吉言。」

    葉依嬌軀微顫,指骨都捏得發白,看向楚歌時便猶如要把他千刀萬剮了一般。

    「開始吧……」程戰看著楚歌淡淡道,他實在是不怎麼看好眼前的青年人,畢竟這個年齡段了,自己都感覺不到他體內有殘留的星輝,照這樣看來,這個楚歌要點亮一盞怕都是有些困難。

    楚歌向著程戰行了一禮,最終才學著先前考生的模樣,閉眼然後把手放在了星燈上。與張天測試時不同,場下並未太過安靜,只是此時的楚歌似乎無法聽見那些閒言碎語。

    這是一個漆黑的空間,就像夢中一樣,周圍什麼都沒有,楚歌迷茫地看著四周,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這裡有多大,他此時唯一能夠清晰看見的便只有胸前的流星淚。

    「這什麼鬼地方?」楚歌走了很久,像是走到了黑夜的盡頭,這片漆黑空間裡終於出現了個光點,彷彿是黎明的第一縷曙光般,那個光點愈發明亮,最後變得刺眼,緊接著,更為奇異的是流星淚竟然也開始發光。然而這種現象並未持續多久,那個光點猛然爆了開,強光照亮了黑夜,這片空間終於徹底明亮。

    「這……這是……」

    楚歌驚異地望著四周,看著腳下,四處星光閃爍,各個奇異的星團緩緩轉動。

    「宇宙空間?老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楚歌似乎很難接受自己置身於星空中的事實,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宇宙,也不是那星燈裡的空間,至於要問為什麼,恐怕得問他掛在脖頸上的傳家寶。

    那些破碎的光芒並未散去,彷彿是受到了流星淚的牽引,光芒才進入到了楚歌的體內。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像是在沙漠裡行走了數月,最後在溫泉裡泡了一個澡,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被沖刷了一遍般。也像是風餐露宿了多年,終於吃了一頓豐盛無比的大餐。

    是的,如大多數人所期望的那樣,當楚歌睜開雙眼時,沒有一盞星燈為他而亮。今年的榜首似乎真的就成為了一個笑話,人們自然不會吝嗇自己的譏諷之語,貶低楚歌便成為了討好張家最好的方式。

    不知為何,只是摸了幾分鐘的星燈,這個傻小子似乎變得更像乞丐了,他的臉上有了更多的粘稠的黑色污垢,一頭長發也油膩不堪,便像是那剛剛出土的泥人,尤其是他神上散發的陣陣惡臭更是讓離得稍近些的人皺眉捂鼻。

    笑聲此起彼伏,那葉依也笑得花枝亂顫,但有些人卻是笑不出來,比如張天又比如那幾位考官,再比如這位見慣了大場面的執法長老。

    「淬……淬體了?白天?淬體三層了?」

    程戰的手一抖,眼睛瞪得陡大,但他並未壓低自己的聲音,因而整片場地便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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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雙甲


    渝州城的百姓雖然不知道淬體是什麼樣子,當他們卻是知道淬體意味著什麼。比如張天,十五歲引了星光淬體,一年之內修為便提升到了淬體三層。這是個很了不得的成績,即便他那位進入內宗的堂哥也做不到如此,因而張天便被人們冠以天才之名。

    那麼楚歌這算什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僅僅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完成了淬體三層。他並沒有點亮星燈,但卻似乎從星燈中得到了另外一些東西。

    「星光,這混蛋小子把十盞星燈裡儲存的星光吸了個乾乾淨淨。」場間唯一知道發生了何事的人,只有程戰。他此時的眼角都隱隱有些抽搐,看著楚歌此時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他更恨不得一巴掌將其拍死。這小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吸收了那些光輝才完成了淬體,可那十盞珍貴的星燈卻是因此徹徹底底報廢了。

    程戰肉疼之餘,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楚歌來,這一看卻是把他嚇得不輕,他體內的那些星輝並未像別的淬體境修士般分散於全身各處,而是集中在了他的一根肋骨上,從而使得那根肋骨成為了墨綠之色。

    「無暇淬體?」程戰盯著楚歌,雙眼鼓出,就連下巴都猶如脫臼了般。

    修士引星光入體,借此排除體內污垢,使骨質,經脈達到一種極其堅固的程度,為以後修習功法,開闢星府打下基礎。這是修煉一途中最簡單的一個過程,可即便如此,淬體的質量也有高低之分,但傳說中有一類人在淬體境使便可將全身筋骨完美地洗滌,使其變為翡翠色。此類人在淬體十層時甚至能將體內的元脈全部打通。

    「不對,與傳說有些不符,星輝聚而不散,僅僅鍛造了他一根肋骨,應當只是機緣運氣所為。」程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有了這個發現後,放鬆之餘也不禁暗暗覺得可惜,若此子真能完成傳說中的無暇淬體,定可保我青雲宗百年昌盛。

    程戰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先前有些失態了。當然,他這還算好,那四名考官以及圍觀的群眾,他們的依舊是動也不動地盯著楚歌。那表情便猶如見了鬼一般,特別是張天,他的嘴裡此時還包著幾顆葡萄,眼球微微鼓出,那副模樣看上去極為好笑。

    程戰乾咳了兩聲,朗聲道:「此次宗試,共取弟子四人,楚歌、張天、葉依、唐小虎爾等明日便隨我前去宗門報導。」

    直到程戰的聲音傳出後,眾人才恍如大夢初醒,包括楚歌,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兩世人生從未有一刻感覺到自己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此時的他僅是稍稍捏緊拳頭,便能聽到那陣陣刺耳的音爆聲。

    「這就是淬體嗎?」楚歌還沉浸於自己的力量中,渾然不知自己已成為了真正萬眾矚目所在。渝州城內的百姓們不傻,自然分得出張天與楚歌在潛能測試時誰的表現更好,點星燈只是種測試潛力的手段,但楚歌卻是用著更加簡單粗暴的方式展現了自己的潛力。而他的這種表現就化作了一記響亮至極地耳光,使得先前那些出言相譏的人臉上一陣火辣滾燙。

    同樣,楚歌的表現肯定會引起星雲宗的重視,那麼他日後在宗門裡有了成就再找上門來報復,到時誰又擔待得起?念此,不少人竟是不惜得罪張家,也是跑向前去連聲恭賀。

    「恭喜楚雙甲摘得宗試首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於是乎,人們給張天提前準備的賀禮就這樣來到了楚歌手上,有不少珍貴藥材,也有用紅紙封裝好的一疊疊銀票。

    「楚雙甲,我家小琪還待字閨中,若是您不嫌棄,納她當個小妾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一名婦人向前笑嘻嘻地討好道,這一有人開頭,接下來的場面那還得了。此時也沒有人再嫌楚歌淬體後渾身散發的臭味了,人人都恨不得貼在他身上攀上一點關係。潛能測試依舊會根據考生的表現評級,雖然榜單還未貼出來,但以楚歌的逆天表現定會斬獲甲上,因而,眾人對他的稱呼不再是傻小子,書呆子……幾乎是清一色地便改為了楚雙甲。

    然而宗試過後自然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張天是最後反應過來的,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見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的楚歌時也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不可能,不可能,我點亮了七盞星燈,我是榜首,我才是榜首!」張天的雙眼中佈滿了血絲,一張俊朗的臉龐看起來極為扭曲可怖,他的聲音不再清澈迷人,更像是野獸嘶啞地咆哮。

    同坐在馬車裡的張富貴,臉色依舊陰沉,但他的人生閱歷畢竟豐富許多,豈會因此而崩潰?張富貴一巴掌扇在了張天臉上,厲聲道:「沒出息的東西,區區一個首名而已,進入星雲宗後,有張輝的幫助你也有上萬種方法弄死他。如果你連這點小小的失敗都接受不了,還能成什麼大器?」

    張天並未被這一巴掌徹底打醒,直到張家的馬車徹底消失在人群中時,他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楚歌。

    「銀票?進入宗門後你就會發現,這種世俗的東西只有在做飯時才能派上些用場。」

    「如果我不收他們的東西,這些人定會怕我以後回來尋仇,我這是在做好事。」

    「那你為什麼只收銀票?」

    「這,這不是東西太多裝不下嗎……」楚歌心虛地回答道。

    程戰瞟了眼他,目中帶著些不屑卻也懶得管,他轉頭看著唐小虎與葉依二人,淡淡道:「你們三個今晚就住在星雲府內吧,我還要處理些事情,明天正午便帶你們回宗門。」他此次下山主要目的便是為了調查那顆赤色流星的事情,此事發生得太不尋常,前夜渝州城內的天空都被染成了片血紅,指不定是什麼災星降世了。不過,雖是在此耽擱了些時間,倒也不是全無收穫,這個叫楚歌小子絕對值得他去培養。

    念畢,程戰並未逗留,只是幾個眨眼便消失而去。

    進入星雲宗本應該是一件極為值得慶賀的事情,但此時的葉依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想起自己先前對楚歌的熱潮冷諷,她便無法安下心,與大多數人一樣,楚歌的表現實在太過可怕了,自己雖然也能進入星雲宗,但在宗內的地位絕對無法與楚歌相比,那萬一他以後報復我怎麼辦?

    想到這,葉依的眼瞳中波光閃爍,她貝齒輕咬著紅唇,像是經過了極為強烈的思想鬥爭,最終下了某種決心之後才轉身走進了星雲府。

    值得慶幸的是,星雲府內的伙食並不差,雖沒有大張旗鼓地位這三個新弟子開設宴會,但那滿桌地豐盛佳餚也令楚歌大塊朵頤了。當然,入席時的楚歌已經洗漱完畢,白天那副小乞丐的模樣早就蕩然無存。唐小虎有些胖,性格似乎也極為內向,楚歌光顧著吃去了也沒怎麼說話。反倒是葉依,吃飯時如小雞啄米,還時不時地偷偷瞄楚歌一眼,偶爾楚歌抬頭時,她便急忙轉過目光。

    楚歌躺在床上,他看著手心裡那枚赤色勾玉,不禁陷入了沉思。白天的一幅幅畫面在他腦海中閃過,尤其是自己在觸摸到星燈以後的畫面更加真切,他記得,那時流星淚發光了,自己在地球上帶了流星淚十多年,可它從未發生過這種異變,然而這個異變發生後,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淬體三層了。

    「可惜我現在沒有修煉法門,到了星雲宗後我一定得想辦法去證實。」這次莫名其妙地完成淬體絕對與流星淚有關,若是能找出其中的關鍵,那它必將對自己修煉一途有著大用。

    經過這兩天的勞累折騰,楚歌很快便入了眠,可是在他半夢半醒之間,只覺自己胸膛上有著兩抹極為美妙的柔軟觸感,當他身體某處有了比較大的反應之後,楚歌才猛地睜開了雙眼。

    「誰!」楚歌起身,猛地推開了來人,在發現星辰淚依然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後才急忙點亮了燭火。

    然而,當燭光亮起之時,楚歌竟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眼,只見自己先前入睡的床邊竟坐著一個女子,女子的衣衫已經褪去了大半,燭光順著她的鎖骨滑到了香肩,最後滑到了雙峰間的溝壑深處。

    女子身著輕衫,若不是燭光昏暗了些,楚歌怕能是看見更多的東西。

    楚歌伸手抹去了鼻血,顫聲道:「你……你想幹嘛?」

    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一個女人晚上衣衫不整地跑到一個男子床上,你說她想幹嘛?

    然而當楚歌看清這女子的面貌後,他才來人竟是葉依,葉依沒有說話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楚歌微微鬆了口氣,看葉依這副模樣,他也能猜出個大概了。

    畢竟若她要是想刺殺自己,這裝扮實在……實在太單薄了些,必然,又是什麼怕報復從而以身相許的狗血橋段。

    難道,在別人眼裡,我的心眼就這麼小?楚歌無奈,隨手扔了件長袍過去,淡淡開口道:「第一,我對你不感興趣。第二,即便我以後有了什麼作為也不會報復你,同是渝州城人,指不定在宗門內還需要我們互相幫助。所以,你可以走了……」

    「你……你說真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葉依緊緊抓著楚歌扔過來的長袍,她的臉終於有了絲血色。

    楚歌雙手負於身後,故作老成地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是真正地沒有興趣,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啊,這葉依身材這麼好,長得也不錯,穿得又……咳咳,楚歌不敢再想下去,否則又是滿腦子的馬賽克了。總之,他不太敢碰葉依,因為,在星辰大陸這他媽可是沒有一點安全措施,要是一不小心當爹了可怎麼辦。

    葉依感激地盯著楚歌,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把此事付諸了行動。可楚歌非但沒有趁人之危,反倒是說了那番互相幫助的話,這令得葉依感動不已,離開時,身為同齡人的她竟然向著楚歌微微施了一禮。

    施禮自然就要彎腰,而彎腰嘛自然會露出某些風景,再加上此時的葉依衣著單薄,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多出了幾分柔弱之意。就是瞧上了一眼,楚歌都是血脈噴張。

    但美人已經離去,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楚歌最終只得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奈看了一眼自己愈發粗壯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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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流星淚的作用


    渝州城僅是星雲宗管轄地內極為邊陲的小城鎮,即便是搭上最快的馬車,一行人也花費了近三天的時間才到達了宗門的山腳下。

    自然,對於那赤色流星一事,程戰也沒查出個究竟,他把四人扔到了宗門腳下便獨自離了開,對於楚歌他也只是囑咐了句「成為內門弟子的最低要求是淬體五層。」

    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但楚歌卻是聽出了些別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你連淬體五層都辦不到,那也不值得我栽培。

    星雲宗的宗門立於一座高聳如雲的大山上,幾人抬頭望去也只是看見了那道彷彿沒有盡頭的石階。此地人煙罕至,四周更是群山環繞,不過四處望去,隱隱也能見到那些山上都有著不少建築,顯然,這片遼闊山域都是屬於宗門的一部分。

    當然,來到山腳下的不僅是楚歌四人,其餘管轄地通過宗試考核的新弟子也陸陸續續來到。山腳下有接待新弟子的辦事處,每人可以在這裡領取弟子服飾、木牌以及基礎修煉法門。

    「藥?藥堂,老子是來修煉的,不是做苦工的。」通過一份書面說明,楚歌也明白了這木牌的作用,除了用來做身份標識以外便是決定新弟子的去處。

    周圍人聞言看向楚歌的眼神都猶如看待一個白痴般,星雲宗的外門弟子說白了就是做苦差的,什麼藥童,武童之類,更有倒霉者甚至被分配到了淨山堂,顧名思義,就是負責打掃衛生。

    當然,宗門並不會讓你無償勞動,成為外門弟子在完成了各項任務後,每個月還會得到不定量的星元石,那東西蘊含的星元極為精純,對修煉者可是有著大用,也正因如此星元石才成為了修煉界的貨幣。因而,即便是被分配到淨山堂的弟子,也無人如楚歌般抱怨。

    「那……那個,我,我也被分到藥堂了……」

    楚歌轉頭,看見唐小虎手上的木牌,也是寫著一個大大的藥字。他無奈一笑,這唐小虎雖然有些無趣,但這小子身上好像散發著某種奇異的香味,聞了過後提神醒腦,更何況兩人好歹也算老鄉了。

    一同被分到藥堂的新弟子共有十二人,相較於其它分堂,這裡的人已經算是極少了。

    「看來,這藥堂似乎不太景氣啊……」楚歌眉間微挑,接領他們上山的藥堂老弟子是個體型發福的青年人,但比唐小虎這個小胖子瘦得多,看其模樣估計有十八,九歲。只是一路上,他都是在思考著什麼,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嬉笑交談的新弟子。

    「師兄,咱們藥堂為什麼只招了這麼幾個人,我看別的分堂多的都有上百人了。你這一路上都不說話,總得告訴我們一些注意事項吧?」楚歌上前,試探著問道。

    「啊?外宗弟子沒有師兄弟之分,我叫黃芍,你們以後叫我聲黃大哥便可。」那青年人被楚歌一驚,這才望向眾人擠出了絲笑意。

    「你們以後要做的事情主要就是先學會辨識藥物,然後上山採集,研磨。除了在山上要時刻注意安全以外,藥堂也沒有什麼繁瑣的規矩束縛你們。」

    「還有就是,武堂的弟子來取藥時,就算態度差了些,你們也不要與其產生衝突,不然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們自己。」黃芍說到這時,臉上也不由露出絲無奈。

    「歷年新弟子基本都是來自小城邊陲,真正有天賦實力的人都是被分配到武堂了,這也就注定了藥堂的地位要低很多。當然,藥堂在眾多分堂中並不是墊底的存在,被分到淨山堂的那些傢伙才是最慘的。」

    「剩下的我也就不多說了,以後你們慢慢就會明白。木牌上的數字代表著你們被分到的住處,記得明日早時到藥堂集合。」

    黃芍把新弟子們領到一排茅草屋前便獨自離了開。

    藥堂所在的位置在半山腰上,這裡算是個極為空曠的地段,看起來雖有幾分冷清,但這也正合了楚歌的意。他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若是流星淚的秘密被別人發現了,說不定內宗的那些傢伙都會對它有所覬覦。

    楚歌從先前黃芍的一席話中得知,藥堂的弟子大多都是在宗試時表現不佳的人,那以自己的成績都被分配到了此地,想必應該是那個執法長老的意思了。

    「這還真夠簡陋的……」楚歌推開了茅草屋的門,一道煙塵便升騰而起。屋內的空間還算大,但除了兩張床和一套桌椅以外便再無任何家居。像是許久沒有人打掃了般,木桌上都是積了厚厚的灰塵。

    木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當唐小虎進門看見楚歌時,神情微微一愣。當他明白過來後,急忙跑到了牆角,拿起掃帚就急忙打掃起來。

    楚歌見狀也沒閒著,提起一個木桶便往門外走了去「小虎,你慢點,我去提桶水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唐小虎聞言後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急忙跑了過來把楚歌手中的水桶搶了過去,他那胖嘟嘟的臉上一陣慌張,趕緊開口說道:「楚雙甲,這些粗活由我來做就行了,你歇著便可。」

    聽到唐小虎對自己的稱呼,楚歌也不禁失笑一聲。

    「聽著,小虎,不管你爹對你說過什麼,從現在開始你便只能叫我的名字,那什麼楚雙甲實在彆扭。」

    「可是……」

    「沒有可是,渝州城那麼屁大點地方,雖然打小沒什麼人對我好過,但我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對那些人心存怨恨。咱們既然是老鄉,如今在這偌大的星雲宗內也人生地不熟,總得要相互照顧些,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把我當做朋友便可。」

    唐小虎聞言,兩隻漆黑的小眼睛瞪得陡大,自己眼前的楚歌似乎沒有阿爹說的那麼可怕。看著他提水回來認真擦拭桌面時的模樣,唐小虎就感覺這個以雙甲之名進入星雲宗的人真的就如自己一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

    「楚……楚歌,那個,我也來幫忙,你別搶著一個人做完了。」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唐小虎才把這個名字完整地說了出來。

    星雲宗管了飯,被縟也是新的,茅草屋雖然簡單粗陋,但也能遮風避雨。這裡是在半山腰上開鑿出來的空地,沒有什麼植物草被更無參天大樹,因而,屋外的視野極好,低頭看去是大好河川,抬頭一望則是星光燦爛。

    楚歌此時可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這山間的夜間,他盤坐在一塊翹石上翻看著今日領到的那冊修煉法門。這法門叫作《星光論》,冊子明顯是拓印本,字跡不清,就連紙張都是最為便宜的粗黃紙。

    不得不說,這被新弟子們視作珍寶的東西,賣相真的不好,那冊紙真的就與廁紙沒有區別。

    「引星光入體洗去凡塵污垢強健體魄,是為淬體一境。繁星滿天時,則為淬體佳期,以心為眼,尋得一縷降世星光,以體為器,以星光為水,器成則水至。」

    「也就是說,那天我摸到星燈時便感悟到了所謂的降世星光了麼?」楚歌沉吟了片刻,自己現在已是淬體三層,可對於如何淬體他是一概不知。這法門把人體比作容器,把星光比作水源,而所謂的淬體十層就是人體內的星光達到飽和,容器滿了自然就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

    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在體內創造一個更大的容器。

    「星府境嗎?在體內開創星府,把星光轉化為星元,那星元才是修煉者真正掌握的力量!」

    這是《星光論》最後記載的內容,後面的書頁則是一片空白,那裡的內容就像是被人生生給抽去了般,看得人真是心癢難耐。顯然,星雲宗的意思就是讓這些新弟子別好高騖遠,想要得到後面的功法前提便是進入內宗。

    這《星光論》並不完整,後面關於星府境的內容被留在了內宗。楚歌雖對此抱有期待,但他也明白自己現在想這些還為時尚早了,首先淬體十層就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些降世的星光不是每次都能感悟到,就算感悟到了,每完成一次淬體需要的星光量都會以幾何倍的速度瘋漲。

    這需要機緣,更需要時間。

    合上書冊,楚歌低頭看著流星淚,不禁喃喃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感悟到那些星光,若此書無假,那我淬體之時看到的那個光點絕對不是來自於那星燈之中,而是來自於你?」

    楚歌閉上了雙眼,整整半夜他都坐在那方翹石上一動不動,夜風颳過時也只是惹得那本書冊簌簌翻動。此時的楚歌就如老僧坐定了般,似乎不管外界發生了何事,他都無法知曉。以心為眼,他眼睛閉著,但他在看整個星空。

    是的,楚歌看見了降世星光,但那不是一縷,是很多。理論上,他此時的確是在淬體,但那些星光卻並未進入他的體內,而是化作了道道白濛濛的霧氣鑽進了散發著紅芒的流星淚。

    過了許久,楚歌才睜開了雙眼。

    「原來,把星燈裡的光芒盡數吸收的並不是我,而是你!但我能感覺到,你給我的卻是比那些所謂的降世星光要精純得多。」

    楚歌緊緊地捏著流星淚,眼裡難掩激動,因為現在,他已經確定了兩件事。一是自己能感悟到的降世星光實在很多,甚至超出了《星光論》的記載範疇,二是,流星淚可以把那些斑雜無比的星光壓縮提純,當這些星光再進入自己身體時,它們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星光。或者可以叫它們星元?

    是的,淬煉自己身體的並不是那些降世的星光,而是只有星府境以上的修煉者才能使用的力量,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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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陰謀


    楚歌從來沒有聽說過世間存在有以星元淬體的人類,或許是自己見識淺薄,但他清楚,從這一刻起自己便與普通的修煉者有了不同。即便那些白濛濛的霧氣分散在身體的各個角落,暫時還無法使用。可楚歌自信,光憑身體強度,同是淬體三層的張天也絕對無法與自己相比。

    是的,楚歌並未忘記張天,這個人欠自己一條命。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時,那茅屋間便響起了陣驚喜的歡呼。有人淬體成功了,在《星光論》的指引下,有個叫作陸豐的青年人感悟到降世星光,僅用了一夜時間便淬體成功了,這等天賦不可謂不強,就連那黃芍都是前來道了喜。自然而然,那個陸豐便成為了新弟子們的中心。

    「他們要是知道你已經淬體三層了,不得嚇死才怪。」唐小虎站在楚歌身旁,嘟囔說道。

    「昨晚你有沒有什麼收穫?」

    聞言,唐小虎才撓了撓後腦勺,多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明白《星光論》中所闡述的知識,可就是一夜都沒辦法感悟到那縷降世星光。

    楚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慢慢來。」

    新弟子們在黃芍的帶領下,走進了離茅屋不遠的藥堂正廳。說是正廳,其實也不過是一間稍微大些的茅屋罷了。藥堂很大,但大多空間都被那些歪歪扭扭的貨架佔據,貨架上擺滿了許多簸箕,簸箕裡儘是些曬乾的藥草。

    除此之外,整個藥堂裡也找不出什麼多餘的東西。此時,在藥堂裡忙碌的也只有十來個人,看他們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該是上山採藥的時候了。正上方的桌案上一個頭髮稀疏的老人正趴著酣睡,就連他下方的藥煎幹了也絲毫不知。

    黃芍見狀無奈,他把藥壺提起後,才對著那位老人恭敬說道:「先生,新弟子們都來了,您看,是不是該教他們一些辨識藥物的知識了?」

    老人名叫石決明,是藥堂的堂主,因為老人家不喜堂主二字的緣故,弟子們便改口叫了先生。

    然而,還未等石決明醒來,藥堂的門便被人一腳踹了開,那道本就年久失修的木門被這麼一踹竟是飛離了門框,直接就壞了。

    楚歌等人回頭,便看見門外站著三個青年弟子,這些人的服裝與藥堂弟子並無太多區別,只是他們的領口,袖口都是刺著一個極為顯眼的武字。

    帶頭的人是個彪形大漢,雖是青年模樣,但那身肌肉可實在有些誇張了。楚歌並不認識此人,但他身後跟著的一名青年,他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張天……」

    楚歌眼睛微眯,張天也看了過來,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卻並未理會楚歌。

    「黃芍,你們這個月的金創藥呢?這都月底了,藥堂可是一副金創藥都沒送到我們武堂來啊。」那個大塊頭哼著氣,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老弟子們見狀齊齊臉色一變都是背著背簍悄悄從後門離開了。而新弟子們哪裡見過如此陣仗?一個個地都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元霸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明知這個月,我們採集的幾味重要藥材都送到內宗丹閣了,哪裡還給你們做得出金創藥?」

    「我不管,藥堂弟子除了練武之外,還要經常上山捕獵野獸猛禽,沒有金創藥,萬一有弟子出了什麼差錯,你們拿什麼賠?而且,提供金創藥本就是你們藥堂的職責,更是外宗的宗規,怎麼?難不成你還想違反宗規不成?」那名叫元霸的壯漢,眉頭挑得老高,多有幾分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黃芍的臉色無比難看,這元霸說的話並不是什麼威脅,他是闡述了事實。可這個月那煉製金創藥最重要的幾味藥材都被內宗丹閣收了去,這丹閣也沒來個人證明,如果武堂要是把這事鬧到外宗長老那邊去,到最後藥堂還是會吃大虧。

    「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黃芍並不傻,他看得出元霸此行的來意分明就不是為了那些金創藥,可藥堂在整個外宗都是出了名的窮,來此不為藥,難道還是為了財?

    元霸聞言,那看似粗獷的臉上卻是露出了絲狡黠之意,他盯著黃芍嘿嘿道:「看在同門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你們藥堂。前些天,我們武堂的弟子在後山一處險地發現了處幽冥蟒的巢穴,經過打探,確實發現那裡有幽冥蟒活動的痕跡。內宗如今正在籌備宗門大典,武堂也有不少弟子被抽調而去,我們現在缺人手,黃芍,只要你肯助我圍剿那幽冥蟒,金創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而且,那些與幽冥蟒伴生的幽冥草皆歸你藥堂所有。」

    黃芍聞言,臉色迅速變幻,那幽冥蟒可不是普通的野獸蟒蛇,這東西是吸收了星光的可怕妖獸,妖獸不僅強大且極度嗜血殘暴。別說普通人,就連修煉者都極少有人敢主動去招惹,但這些妖獸體內那價值連城的妖丹卻令人垂涎,這元霸定是為了那妖丹而去。

    「好,我答應幫忙!不過不管那幽冥蟒體內是否產生了妖丹,那些幽冥草也必須歸藥堂所有。」

    「爽快!」元霸咧嘴一笑,突然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楚歌,旋即指著楚歌冷聲道:「這小子也必須去。」

    楚歌一愣,他看了一眼元霸身後的張天,神色陡然陰沉了下來。原來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都是為了我?張天啊張天,你可真是心機算盡啊。

    黃芍聞言,不由大怒道:「元霸,你可別太過分了,這個新弟子昨日才剛來宗門報導,淬體都還未成便讓他去與妖獸對抗,他是何處招惹了你?你要如此害他?」

    那昨夜才淬體成功的陸豐不禁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己,想畢他才瞟了眼楚歌,心裡不禁有些好笑,真是個倒霉的傢伙。

    「淬體未成?」像是聽見了極為好笑的笑話般,那元霸足足笑了大半刻才譏諷道:「你的腦袋被那些藥湯給灌糊塗了?這傢伙可是在宗試的時候便完成了淬體三層,楚雙甲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呢,文試取得甲上之名,潛力測試時更是以凡胎之軀直接淬體,你說是吧?楚雙甲……」

    元霸的話不可謂不驚人,莫說藥堂的這些新弟子,就連黃芍都是盯著楚歌瞪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而那陸豐此時的表情就更為精彩了,場間唯一安靜的人,怕也只有酣睡如初的石決明了。

    楚歌並未回答元霸,而是看向黃芍淡淡開口道:「我可以答應。」

    黃芍從震驚中緩了過來,急道:「就算你完成了淬體三層,也定沒有什麼戰鬥經驗,你可要好好想想,只要你勤於修煉定能進入內宗,何必急於這一口氣。」

    唐小虎瞟了眼遠處的張天,他慌張地拉了拉楚歌的袖口,小聲道:「這肯定是張天的陷阱,楚歌,他這是要害你!」

    楚歌笑了笑沒有回答兩人的話,反倒是看著張天冷冷道:「你敢去麼?」

    眾人不明白楚歌此話何意,但張天卻是明白,他冷笑回道:「自然……」

    「那我便沒什麼意見了。」

    楚歌自然明白這是張天的詭計,指不定在圍剿那妖獸時,這傢伙便會對自己下手。可楚歌也明白一件事,張天必須死,不然,類似於這樣的事情,以後定會沒完沒了。唯有他死了,自己才能落得個清靜。

    事情談妥,武堂一行人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去,而藥堂內還能聽見黃芍的道道嘆息聲。老人像是睡足了回籠覺,當他醒來時只是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彷彿對於先前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般,只是給眾人發放了圖冊,便開始教新弟子們辨識藥草來。

    楚歌從藥堂出來後,便被黃芍給一把拉了住。

    「你叫楚雙甲?」

    「我叫楚歌……」

    「哦,楚歌,你來外宗有些事情不知道,我就長話短說。武堂與藥堂的關係一直都不和諧,雖然這些年藥堂衰敗了,但有長老們管著,他們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過。我不知道以你的驚人天賦怎麼會被分配到這裡。或許是你的出現讓武堂的那些傢伙有了警惕,外宗弟子又不得相互殘殺,所以那元霸才找了個藉口,想要藉機除掉你。」

    「如果你死在後山了,他們可以說是妖獸所為,到時候僅憑我一個人的說辭,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明天無論如何你都得呆在我旁邊,我已經完成了淬體四層,戰鬥經驗也不差,有我在他們不敢直接對你動手。記住,後山裡最危險的不是妖獸,而是武堂的那些人。」

    黃芍說完,也不等楚歌開口便急急忙忙地離了開。楚歌心裡微暖,這個黃芍人還不錯,倒是值得自己稱呼一聲黃大哥。

    楚歌並不想理會兩個分堂之間的恩怨糾葛,他相信自己絕不能在此地待上太久時間,但進入內宗之前,有件事他卻是必須先完成,哪怕是冒險了些,可這樣的機會絕不可能太多。

    「張天,等著吧,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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