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打個電話給大俠 作者：劍西來 (已完成)

第九百九十八章 秦星的憤怒

    《射鵰英雄前傳》的拍攝現場，人不少。

    導演馮藝歌、製片人昊學，主演、配角、龍套，還有各司其職的劇務、場務、攝像等等，總有個幾十號人。

    除了昊學之外，基本上都是在圈內摸爬滾打了很多年的老人。

    幹了一輩子影視，什麼場面沒見過？

    但凡拍電影的，沒有被自己電影吸引的……

    這是一句廢話，大家都看過劇本好麼，來龍去脈，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全都一清二楚，還吸引個錘子。

    但是今天，算是特麼開了眼了。

    程沖老師這一聲「哥！放開她！」，讓大家眼前一黑的同時，居然有點期待他接下來說什麼。

    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馮藝歌，竟有些希望他不要喊停。

    程沖老師的自由發揮，感情釋放，大家見過一次，那真是驚艷。

    經歷了昨天的低迷之後，今天又要上演神奇了？

    如大家所願，馮藝歌雖然眉頭緊鎖，卻始終閉口不言，看看這三個主演，脫離了劇本，能怎麼演……

    本來按照金庸原著，以及劇本的安排，這時候歐陽鋒不該出現，而是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看了歐陽霆和何銀姝行夫妻之事，怒火進一步積攢到爆發的頂點，然後才按照計劃，給歐陽霆下毒，害死哥哥，與嫂子何銀姝做個長久夫妻。

    大家沒想到，程老師上來就是一句放開她，這是要剛正面啊？

    只有昊學隱隱約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即使是金庸大師，也終究不能完全取代歐陽鋒本人的想法。

    雖然這時候的歐陽鋒，年齡還不是太大，卻已經隱隱有日後一代宗師的氣度。

    和何銀姝春風幾度之後，他已經把這個女人視作禁臠，又怎能忍受她再一次陷於他人懷抱？

    即使那個人是他的親哥哥，也萬萬不能。

    況且，身為白駝山實質意義上的第一高手，憑借過人的天賦，比歐陽霆更早領悟傳承絕學蛤蟆功，動起手來夷然不懼，又何必採用下毒這種手段？

    我勝過了你，那麼不管是白駝山山主之位，還是這個女人，都是我的！

    這才是歐陽鋒的邏輯。

    攝像機鏡頭給了此時歐陽鋒一個特寫，他臉色沉凝，把一件大違倫理的事情，說得冠冕堂皇。

    好！

    馮藝歌暗暗叫絕，光是這副表情，這句霸氣十足的話，改劇本就值了！

    不過……程老師，咱能不能事先商量一下，看看怎麼修改更有利於電影表現力，我也不是聽不進意見的獨裁者啊。

    非得搞這種突然襲擊麼？

    你這是在考驗秦星和常莉的演技？

    現在我不喊停，接下來的部分，全靠他們倆現場發揮了啊……

    也是日了狗，老子拍了一輩子電影，沒見過這麼玩的！

    「你說什麼？！」

    秦星一下子推開懷裡的常莉，指著門口的歐陽鋒，聲色俱厲。

    好！！

    馮藝歌又是激動地握緊了一下拳頭，這幾個演員，全都萬金不換！

    這反應，這感情迸發，堪稱完美！

    昊學真不愧是自己的女婿啊，找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之前聽說他完全控制選角的事，還以為他有什麼特殊想法，現在看來，真是小人之心了。

    光是這種選演員的眼光，昊學足以在娛樂圈立足，可稱「慧眼」！

    此刻，甚至包括常莉在內，沒有人知道，秦星這句怒吼反詰，並不是純粹的表演成分。

    這幾天，程沖對常莉的表現，已經讓他有些不安。

    真的只是拍戲範疇？

    那昨天你明明對手戲是那個替身女，為毛還時不時的就看一下我妻子常莉？

    搞毛呢！

    本著這樣的心態，秦星半真半假的演繹憤怒，剛好讓表現力更加豐滿，感染力更加厚重。

    「歐陽……」

    常莉扮演的何銀姝似乎一下子陷入了矛盾尷尬之中，遲疑著上前半步，挽住秦星的手臂，聲音有些怯怯的。

    「滾開！」

    秦星一把推開妻子，冷笑道：「這裡有兩個歐陽，你說哪一個？」

    每一句台詞都不是劇本上的，偏偏恰到好處無懈可擊，大家都看呆了。

    電影？這尼瑪是脫口秀吧！

    「大哥。」

    歐陽鋒冷冷地看著兩個人，緩緩道：「我會照顧好小翠，白駝山也只需要一個山主。你現在下山，我絕不留難。」

    嗯？

    倒是很少有人想到，兄弟倆正式撕破臉之後，居然是歐陽鋒先軟了下來，給了大哥歐陽霆一線生機。

    這符合「西毒」的性格麼，不應該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馮藝歌掌控著拍攝進度，隨時可以叫停，卻因為程沖老師一再的精彩表演，不敢隨意行使這個權力，而是苦苦思索程老師這樣演繹的深意所在。

    昊學算是這裡最明白的一個人，結合歐陽鋒的表現，他大概想通了原委。

    即使是西毒，也並不是完全滅絕人性的禽獸。這一點，從他後來對歐陽克毫無保留的父愛上，便可見一斑。

    所以，當年他應該的確是給過歐陽霆活下去的選擇，然而……又有哪個男人能心甘情願戴上綠帽子，灰溜溜地離開本來屬於自己的白駝山？

    寧死也難！

    昊學湊上前去，在馮藝歌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後者微微點頭，示意明白。

    於是，拍攝繼續，並沒有被叫停。

    秦星心想這特麼也是日了狗，純粹自由發揮啊，當年考京都電影學院，都沒這麼難的考題……

    「你做夢！」

    既然到了這個份上，作為一個男人，除了翻臉動手，還有什麼選擇餘地麼？

    秦星覺得，自己要是真的灰溜溜下山，那才是要被喊停的錯誤演繹方式。

    歐陽霆要是慫成那樣，連之前這幾十年的白駝山主都不可能坐安穩。

    一聲怒吼，秦星扮演的歐陽霆合身撲上，揮拳便打。

    秦星當然沒學過武，不過身為一個專業演員，之前也拍過無數古裝劇、武打劇，跟很多業內知名的武術指導交流學習過，這一擊倒也打得是有聲有色，在鏡頭的表現下，顯得頗具功力。

    然而，昊學看到，歐陽鋒嘴角浮現出一個極其不屑的冷笑。

    這種花拳繡腿，在西毒面前耍弄，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第九百九十九章 第3個人

    這場打戲，也是劇本之外的。

    本來金庸原著當中，歐陽鋒是用下毒的方式，暗害了哥哥歐陽霆，然後和何銀姝幾句對白之後，白駝山場景正式結束。

    可是從程沖老師一句「哥！放開她！」開始，劇情發展完全脫離了劇本，而是依靠這三個演員各自的演繹發揮。

    馮藝歌暗暗捏了一把汗，打戲也可以自由發揮？

    他看過秦星的履歷，知道他之前演過不少武打戲，對於鏡頭下表現華夏武術，算是有一定的心得。

    然而程沖老師，已經是五旬高齡，雖然年輕的時候也拍攝過《射鵰英雄傳》，有過武打鏡頭，可現在還打得動麼？

    尤其是並沒有事先預演的情況下。

    只有昊學對此毫不擔心，講打？就算歐陽鋒內力全失，光憑拳腳上的功夫，揍幾個壯漢也是毫無壓力。

    若是自己不出手，現場沒有誰能壓制得了他。

    鏡頭下，只見歐陽鋒面含冷笑，腳步輕盈移動，自然而然地讓開了秦星看上去頗具威力的一拳，隨即一記手刀，毫無阻礙地突破防禦圈子，正中對方胸口要穴。

    昊學看得心中一突。

    要不是有十香軟筋散，若是歐陽鋒內力未失，只是這一下，秦星恐怕就要與世長辭了。

    即便在強大藥物的控制下，歐陽鋒的這一擊，由於角度方位恰到好處，還是讓秦星仿若被大錘擊中，呼吸都有些不暢，心中惱怒更甚。

    拍個戲而已，需要打這麼重？

    該死！

    難道我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打不過你個老頭子？

    不服氣的秦星，倒是記得拍戲需要，擺出幾個很唬人的姿勢，再次和歐陽鋒糾纏在一起。

    撲！啪！砰！

    歐陽鋒移形換位，如同閒庭信步一般，基本就是吊打對手，只是差在手腳虛弱無力，縱然打中，也是殺傷力有限。

    這倒也符合歐陽鋒和歐陽霆的武功差距，只是讓馮藝歌皺眉的是，這樣連連中招，多少有點不合理了。

    歐陽鋒號稱西毒，何等功力？若是真被他打中，對方還能撐到現在？除非是身懷金剛不壞體。

    只能強行解釋成，歐陽鋒到現在，還是在手下留情，並沒有痛下殺手。

    於是，他作為導演，給秦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該結束了，再這樣被揍下去，有點假。

    秦星有苦自知，他這才明白，對方居然真的很有兩下子！

    自己後來已經是竭盡所能，好歹也跟過不少武術指導學招數，比普通人該當還強出一些。

    然而，在程沖面前，完全不夠看。人家想怎麼打你，就怎麼打你，就跟老子打兒子一樣，輕鬆寫意。

    特麼的，老藝人都這麼了不起麼？

    秦星看到馮藝歌的眼色，心領神會，在歐陽鋒又一拳擊中他要害時，蹬蹬蹬連退幾步，彷彿遭受了致命的重擊，一手捂著傷處，一手指著歐陽鋒，目光中流露出極其悲憤怨毒的神色，像是要說什麼，終於還是身子一軟，重重摔倒在地。

    歐陽鋒一愣，當然知道自己功力全失，這一下絕不至於致命。

    於是，他邁開腳步，竟是向地上的秦星走去。

    我擦！老毒物你又太入戲了吧？

    昊學心中一跳，隨手抓了塊石頭，如果歐陽鋒要對地上的秦星再補毒手，他非得出手相救不可。

    「鋒！」

    常莉卻適時出現，抓住歐陽鋒的手臂，語氣有些複雜。

    「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歐陽鋒緩緩搖頭，很確定地說道：「不！三個人！」

    嗯？

    常莉一愣，按照拍戲的節奏，剛才秦星摔倒這一下摔得極重，就是表示死了呀，程老師你經驗豐富，不會看不出來吧？

    哪還有三個人？

    躺在地上裝屍體的秦星心中大罵，特麼的你意思是我還沒死透唄？

    我特麼還要怎麼死，再死就是真死了！

    你想得美啊，我死掉了你好泡我老婆？挺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這麼不靠譜，這場戲結束了我就給你老婆打電話！

    大家都是迷糊了，不明白歐陽鋒說的是什麼意思。

    常莉反應真是極快，在馮藝歌叫停之前，忽然雙手輕撫自己的肚子，沖歐陽鋒瞥了一眼，幽幽道：

    「你……知道了？」

    嗯？

    歐陽鋒這回都迷糊了，我知道什麼？！

    常莉演技爆棚，把丈夫剛死的那種哀怨，和能夠和心上人長久夫妻的那種喜悅，還有身懷有孕的那種母性，居然通過幾個表情，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個孩子……你給取個名字吧？」

    好！漂亮！

    馮藝歌為首的所有演職人員，為常莉的精彩表現擊節喝彩。

    本來白駝山這一幕，就是由何銀姝懷孕，和歐陽鋒共同確定孩兒名字為結束。

    現在劇本被改得亂七八糟，常莉能夠這麼快就拉回到正軌上來，真是了不起。

    只是……程老師那句「三個人」，是真的和常莉有默契，還是……另有所指？

    一聽這話，歐陽鋒停住腳步，目光落在常莉平坦窈窕的腹部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慈愛。

    他想起了克兒，雖然不成器，卻畢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血啊。

    「兒子就叫……歐陽克！」

    「好！」

    馮藝歌帶頭鼓掌，鏡頭就在這一刻定格。

    白駝山的戲份，完美收官。儘管很多地方和劇本並不相同，但是大家一致認為，現在的版本一定效果更好，更貼切實際。

    「程老師，秦老師，常老師，辛苦了！」

    馮藝歌對這三個演員的精彩表現，極其滿意，尤其是在沒有劇本的發揮下，能做到這樣完美的程度，專業素養絕對是業內頂尖的！

    昊學悄無聲息地貼在歐陽鋒身邊，怕他有什麼不合適的舉動。

    好在歐陽鋒似乎是被馮藝歌的一聲讚歎驚醒，從戲裡出來了，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倒也沒有表現得太出格。

    秦星握著妻子的手，似乎還是有些不爽，狠狠瞪了程沖一眼，像是在宣誓主權，警告對方不要造次。

    「大家辛苦了！」

    馮藝歌笑道：「現在我對咱們這部片子，充滿信心！我建議，大家再一次用掌聲，對三位老師的精彩表演，表示由衷的感謝！」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馮藝歌續道：「下一個場景，是東海桃花島。這幾天大家都累了，我們休息兩天，然後集體動身去大興島，那裡的影視基地已經做好接待準備，不過細節的東西還是我們親自動手比較放心。」

第一千章 老蛤蟆，你想太多了

「歐陽老先生，配合得不錯！」
回到下榻酒店，昊學也對歐陽鋒表示了肯定。最擔心的部分基本過去了，雖然有些地方磕磕絆絆，總算沒出什麼大岔子。主要還是秦星和常莉兩口子的經驗、演技都十分出色，才把時時出格的歐陽鋒硬是托住了，反而讓拍攝到的鏡頭，少了許多斧鑿的痕跡，顯得更加渾然天成。
連馮藝歌都表示滿意，昊學這樣的非專業人士自然也說不出什麼。
歐陽鋒下一次出場，便只有一個華山論劍。
到時候，五絕齊聚，就算給西毒恢復了功力，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不過，那些恐怖的毒藥，還是一直控制在手裡的好。
「哼！」
歐陽鋒怒道：「你們這裡搞的事情我可看不懂，真真假假的亂七八糟，不過你答應的事情可別忘了！」
「沒問題。」
昊學笑道：「最多半個月，我就給你十香軟筋散的解藥。至於你兒子歐陽克，他的蛤蟆功進境你也看到了。」
「還有一件事，算老夫求你。」
還有什麼事？
昊學一愣，卻聽歐陽鋒鄭重道：「我想帶小翠回白駝山，你能不能……」
！！！
「不能！」
昊學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這尼瑪學好不容易，學壞一瞬間啊！來21世紀才幾天，就學會因戲生情了？還特麼的橫刀奪愛？
別的不說，這點事兒讓狗仔隊知道，以秦星和常莉的人氣，加上程沖已婚的身份，瞬間就能搶佔頭條。
到時候，真正的程沖就算想回家都困難。
老蛤蟆，你想太多了……
果斷拒絕了歐陽鋒的過分要求，昊學還是讓張三豐好好看住他，自行回家。
京都距離大興島不算太近，兩天後出發那邊，拍完桃花島的戲份才能回來。
這兩天，昊學打算把武俠異界拉過來的這些大神們，帶著逛逛街，熟悉一下現代社會，也算不白來一趟。
不過，顯然不能一股腦都帶著，那不合適。
比如說，李莫愁是他用神話故事騙來的，不能穿幫。
南帝段智興和老頑童周伯通，最好還是別見面，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
這年頭，歐陽鋒都能愛上常莉，還有啥事兒不可能？
好好琢磨琢磨組合搭配，別搞出什麼亂子就好。
這特麼的現代都市街頭，上演華山論劍，顯然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場景。
「三天後去大興島？好哦！」
王曉燕聽說可以拍戲，
還帶旅遊的，十分興奮。
這丫頭，懷了孕都不安靜，昊學寵溺地望著她雀躍的樣子，表示無奈。
這次是王曉燕和黃藥師的對手戲，曉燕剛入影視圈，起點那是相當高啊。
不過要格外小心，畢竟是孕婦，可不能勞累。
好在黃藥師的媳婦兒馮蘅的定位，原本就是個不通武功，嬌嬌弱弱的女子，不然也不至於後來背本書就累死了……
王曉燕只需要乖乖地按照一個孕婦的標準要求自己，不要太跳脫，應該就算有了那麼七分神似。
馮蘅這個人物，更多只是作為劇情引子而存在，戲份並不多。所以就算王曉燕和馮蘅的氣質總有差距，昊學本著照顧自己人的原則，還是選擇任性了這一次。
「去了也得好好聽話，別到處亂跑，知道麼？」
昊學虎著臉，很鄭重地告誡王曉燕。
「知道啦！」
王曉燕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當演員的機遇呢，好玩！
這幾天忙著拍白駝山場景，昊學都是很晚才回家，今天難得早早結束，一家人樂呵呵地吃了頓飯。
「慧娟，聊會兒天？」
昊學使了個眼色，對熊慧娟小聲說話。
幾個女孩都笑了，相處日久，大家也都明白各自的隱語和暗號。
這所謂的「聊會兒天」，就是說倆人要用肢體語言好好交流一番，大部分時候倒是不需要用嘴說話的。而且，嘴或許還有別的重要用途……
最近綠柳莊最急切的人就是這位，所以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早點讓慧娟姐完成夙願，懷個孩子，也好讓她放心。
「不聊了！」
可沒想到，熊慧娟居然很是鬱悶地搖頭拒絕。
昊學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八成是熊慧娟現在最怕見到的六神吸血鬼，再次如期而至，說明前段時間的努力又盡付流水，難怪這樣悶悶不樂。
熊慧娟不方便，昊學琢磨著前些天去買那一系列避孕套裝的時候，拒絕了程紫靈的陪伴，別讓她心裡生了芥蒂，就轉向程紫靈笑道：「你聊不聊？」
「聊你個頭！」
程紫靈和昊學的暗語本來不是這句，然而如此情境之下，自然也明明白白。
當著幾個姐妹的面，程紫靈羞紅了臉，率先衝進屋子裡，卻沒關門。
昊學心領神會，嘿嘿笑著跟進去。
「昊哥，啥時候領新人進門啊？」
關上門，程紫靈的話就開始雲山霧罩起來，昊學表示沒聽懂。
「什麼新人？」
「哎呀還裝什麼，你還差這一個兩個的？是不是那個女警察啊，我還挺喜歡她的呢，趕緊帶來唄，一起吃個飯就好了！」
程紫靈笑道：「我都看到啦，買了那麼多東西，是有多怕懷孕啊！是不是他們警察系統有紀律，生小孩會影響工作？那女孩叫杜月茹吧，我記得好像比我小一點。不過就算比我大，在這裡也該叫妹妹沒錯吧？哈哈，這下我也能當姐姐了，快點帶進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昊學迷糊，然後就看到了程紫靈出示的一張單據。
我擦！
這玩意怎麼被她撿到了，我說怎麼沒找著！
得，這是個誤會啊，我買那些東西，杜蕾斯什麼的，是送人的！不是自己用……
可是這話還偏偏沒法解釋！
你說買這些玩意送人，還是送個男人？
恐怕這特麼的比自己多塗黑了個妹子更加丟人啊。
昊學索性不說了，有些事無法用言語說清，就只能用行動表達。
片刻之後，在程紫靈誇張的嬌呼聲中，昊學已經攻陷了兩座高地，開始向泥濘的溪谷進軍。
顛鸞倒鳳，滿室春-光……

第一千零一章 帶東邪和北丐逛街

很快就要動身去大興島，時間很緊迫的。
參與這次武俠異界和現代社會交流活動的大神，計有：武當派開山祖師張三豐，桃花島主黃藥師，丐幫幫主洪七公，西毒歐陽鋒，赤練仙子李莫愁，一燈大師段皇爺，神算子瑛姑等人。
其中，瑛姑正和老頑童小別勝新婚呢，這幾天，估計都是一日就是一天，昊學就算拉他們出門都不合適。而且，這夫妻倆是要在現代社會多停留一段時間的，過陣子他們的兒子周星星也會過來，一家團圓，不急著這幾天。
西毒歐陽鋒，就那樣吧，還要搭進去一個張三豐始終看著，防止他搞出什麼亂子來。
這尼瑪要是自己溜出去找常莉，然後再來個強x案之類的，估計程沖老師是真回不來了……
李莫愁是被自己用神仙天庭的一套胡言亂語騙過來的，也不適合帶上街。
所以昊學第一天的計劃，是把東邪黃藥師，北丐洪七公一起帶著，去逛一逛現代都市的繁華。
南帝段智興，和這倆人的關係其實不算太親近，和他關係好的是王重陽，連先天功和一陽指都互相交換學習了，可謂一對好基友！
甚至昊學曾經想過，王重陽不收林朝英，段皇爺冷落瑛姑，是不是和他們那段時間不遺餘力地搞基有關？
……
東邪北丐，這可是兩個了不得的人物！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著裝問題。
穿本來的衣服自然是不合適，用來拍戲倒是不錯，原汁原味的，然而走在街頭，那回頭率可就太高了，不低調。
昊學早在幾天前他們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上了淘寶給選衣服，可是這倆人的品味……很奇葩。
黃藥師選擇的是……一身乞丐牛仔裝，一般20歲以下年輕人喜歡的那種，褲子上都是破洞，一件t恤也花花綠綠的十分非主流。
洪七公卻是選了一身休閒運動裝，耐克的大褲衩阿迪的短袖衫，還有一雙nb的網球鞋……
看著自己身邊這兩個年歲不小卻穿得無比年輕的傢伙，昊學心想，就算是穿原來那身衣服，估計也不見得就比這些拉風了。
喜歡張揚個性的東邪，穿得跟北丐似的。
生性灑脫不羈的北丐，穿得卻跟東邪似的。
總之是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聽我的建議，弄兩身唐裝穿多好啊，看人家老頑童現在走在街上，那也是個有文化的敦厚長者形象。
而你們二位……但願別被當成蛇精病報警吧。
和所有武俠人物一樣，黃、洪兩位，首先被街上川流不息的汽車驚了一下。
「七兄，追的上麼？」
黃藥師語氣難得有些嚴肅，鄭重問道。
「大部分應該可以，不過也只能短暫追上。有些特別快的那種，恐怕很快就跟不上了！」
洪七公看著一輛帶著巨大馬達轟鳴聲遠去的法拉利跑車，有些信心不足。
「走啦，先吃個早點去！」
昊學看他倆跟好奇寶寶似的，深入探討研究是否能跑得過汽車的課題，翻了個白眼，趕緊想辦法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果然，一聽有吃的，洪七公先兩眼放光。
這地方看上去處處新鮮別緻，和自己熟悉的那方天下，截然不同。
那麼……吃的方面……會不會也有驚喜？
來了也幾天了，憋在房間裡，倒是有人送飯，卻都是乏善可陳的一些飲食，讓洪七公頗為不滿。
這位昊先生可是跟自己有承諾的！
說好的極品美食呢？信不信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在中式早餐和西式早餐的選擇上，昊學選擇了後者。
中式早餐無非是豆漿油條小籠包作為經典主打，這些東西先不說做得水準如何，起碼洪七公大概都是吃過的。
包子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據說和諸葛亮還有點關係，身為南宋人的洪七公自然是吃過的。
至於油條，這玩意原名叫做「油炸檜」，正是為了表達對奸臣秦檜的痛恨，而創造出的食物樣式。至今在華夏蘇杭一代，油炸檜還是以原名出現，作為特色小吃。而其他地區，基本上都演化成簡化版的油條了。
人家大老遠從一千年前過來，總不能還是吃這些……
然而昊學悲哀地發現，歷史的車輪滾過千年，在美食方面還真的進步不大，不然也不至於讓自己憑借桃花島傳承的廚藝，輕易就碾壓了世界級的廚道大師蔡無味。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吃個特色了。哪怕口味上差一些，起碼還算有新鮮感。
於是，昊學將黃、洪兩人，帶到一家檔次不低的西餐館，點了一套標準的歐式早餐。
火腿芝士蛋三明治、香蕉鬆餅、吐司太陽蛋披薩、甜心果醬牛角包……
洪七公一見這些，果然是神情振奮，不等黃藥師動手，先一手抓著三明治，一手抓起披薩，毫無形象地開吃。
西餐館的服務員見過不用刀叉要筷子的，卻沒見過直接上手的，還是這樣一個穿著全套運動服飾的老頭子，不由得紛紛側目。
這老頭……不是神智有問題吧？
他兒子也真是的，這樣的老人家，在家裡好好養病，弄點豆漿牛奶之類的最好啊，怎麼還給拉來西餐館了。
不靠譜的年輕人！
黃藥師倒是無所謂，隨意嘗了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昊學知道，對於這位家裡藏了個神級廚娘的傢伙，這種西餐的小兒科，說難以下嚥都不為過。
或許這個世界裡，也只有自己親自下廚做的菜，能讓他找到一點桃花島的感覺。
雖然北丐貪吃，可是論及口味的挑剔，還真未必比得上被養刁了胃口的東邪。
現在昊學親自選取食材，來一道「玉笛誰家聽落梅」，征服洪七公是十拿九穩，然而對黃藥師來說，這都是吃慣了的東西，沒什麼稀奇。
而昊學的廚藝，技盡於此，不可能超越傳承的源頭馮蘅。
對於這些稀奇古怪的西餐早點，洪七公吃得倒是很敞亮，每種式樣都嘗過了，然而每嘗一種，都要抬頭看看昊學，目光中的意味很明顯。
這就是你所謂的極品美食？
騙子！

第一千零二章 丐幫幫主遇到職業乞討者

吃過早飯，昊學一左一右，帶了兩個千年前的絕頂高手，在京都市最繁華的王府井大街閒逛。
「這是心的呼喚這是愛的奉獻這是人間的春風……」
一聽這旋律，昊學就眉頭微皺。
很熟悉，在鬧市街頭響起這種調子，基本只意味著一種可能性——有職業乞討者正在附近。
這首韋唯的《愛的奉獻》幾乎是乞討者必學必會的經典曲目，聽多了一點都不新鮮。
然而對東邪和北丐來說，這種現代流行樂的風格，卻是從來沒聽過，感覺十分清新，可比剛才那稀奇古怪的吃食強多了。
不等昊學解釋，兩人同時轉身，向聲音的源頭趕去，昊學無奈，只得跟在後面。
果不其然，標準的破爛版麥克風+音箱、標準的骯髒衣服+墨鏡、標準的一大張解釋說明文字擺在面前、標準的一個錢盒……
昊學吃過這些職業乞丐的虧，心想這些傢伙是不是都有培訓學校的，怎麼出來的配備如此接近，真的好嗎？
「自幼雙目失明，腿部也有殘疾，喪失勞動能力，無兒無女，父母雙亡……借貴寶地獻歌一首，請各位愛心人士幫襯……」
大同小異的哭訴文，昊學覺得自己操刀執筆也能寫個差不多的。
然而，一個不留神，身邊的洪七公先開口，沉聲問道：
「看你如此可憐，竟沒人吸納你加入幫派麼？」
噗！
昊學心想洪老前輩您搞搞清楚，現在是21世紀，有華夏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
哪有什麼真乞丐？
你能看到的，十有八九都是假貨啊……
那唱歌的墨鏡男人似乎也愣了一下，歌聲都停了。
幫派？我有加入啊……今天就是幫派的任務啊，你怎麼知道的？記者？
然而這話可不敢隨便往外說，歌聲一頓之後又接上，只是沖洪七公俯身磕了個頭，也是恭恭敬敬的。
這些都是衣食父母，管他說什麼呢，磕頭這種事總不會出錯。
當！
一聲脆響，那乞丐面前的鐵盒中，多了一錠白花花的銀塊。
昊學伸手阻攔都來不及，眼睜睜看著這足有五兩重的銀元寶被洪七公賞了出去。
這尼瑪……論價值足有2000多塊啊！
給這假冒偽劣的傢伙，太特麼不值當了……
歌聲又停了，墨鏡失明男明顯皺了下眉頭，這是個什麼東西？比硬幣可大得多了，白花花明晃晃的，就往我這裡亂丟？
又磕了個頭，
把錢盒裡的銀子摸在手中，掂了掂，居然摘下墨鏡看了看，繼而勃然大怒，霍然站起身來，衝著洪七公吼道：
「你丫個老東西，有錢就給錢，沒錢就甭廢話！問東問西的，然後丟塊鐵疙瘩砸我飯碗，是什麼意思？？」
洪七公被罵愣了，看著這個「可憐」的乞丐，摘下墨鏡之後神采奕奕的眼神，一時竟有些無語。
丟人啊！
昊學自覺面上無光，帶著乞丐的老祖宗逛街，卻遇到千年之後的假乞丐，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可是跟東邪北丐說這裡是自己的家鄉！
家鄉就出這麼些混賬東西？
「麻辣隔壁的！被你們這些傻-逼氣得老子墨鏡都摘了，今天這地兒還就沒法呆，得換個場子！真他-媽該死！」
那墨鏡男既然現了原形，索性把偽裝全撕下來，墨鏡揣回兜裡，腿也不瘸了，收拾東西就打算換地方繼續騙。
洪七公臉色一沉，沒想到這地方的乞丐居然如此胡來，這可是他主持的丐幫重點打擊的對象！
行乞可以，卻不能沒了良心，更不能騙取同情。
昊學一眼就看到，另一邊的東邪黃藥師，手指微微屈起，似乎正是傳說中的「彈指神通」起手式。
臥槽！
昊學趕緊撲上去攔住那根手指的方向，苦笑道：「二位，這事情交給我處理吧，不勞煩你們動手……」
好傢伙，這要是讓東邪出手，立刻就有人命！
洪七公或許不會胡亂殺人，但是這種事落在眼裡不揉沙子的黃藥師眼中，豈能善罷甘休？
他轉身上前，手掌輕輕按在那個仍然在破口大罵的假乞丐背後，一招就制住了大椎穴，令其渾身酸軟。
正要開口驚呼，昊學順便由將喉間啞穴點了，使其有口難言。
隨後從懷裡取出銀針，在他臉上四白穴、承泣穴上紮了幾針，出手快捷絕倫，除了兩個大高手之外，圍觀的群眾沒有能看得清楚的。
最後，昊學順手把那錠銀元寶收回，然後手一鬆，任由假乞丐癱軟在地。
「走吧。」
昊學趕緊拉著兩位大神離開，過不多時記者或者是警察過來，又是一通麻煩。
對於假乞丐騙取同情的事，其實現在大部分現代人都能有效甄別，除了一些愛心氾濫的人士或者是上了歲數的老人還會被他們欺騙，大部分人已經不再上當。
不過，像今天這樣看到假乞丐自行摘下墨鏡，承認騙局，居然還敢這麼囂張的，也是少見。
所以，昊學對他動手，大家只是拍手稱快，沒一個人替騙子說話的。
直到昊學走出好遠，那人才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卻還是沒人搭理。
「你對他做了什麼？是弄瞎了他眼睛？哼！何必這麼麻煩，要我直接兩道指風，不就戳瞎了他！」
黃藥師看得明白，銀針刺穴，選擇四白穴和承泣穴，多半是要對眼睛下手。
昊學苦笑道：「我家鄉這邊規矩大得很，不能胡亂致人傷殘。我也只是小懲大誡，讓他失明一段時間，體會一下真正盲人的感覺罷了。」
其實昊學倒也不是完全被規矩所束縛，若是罪有應得，真的讓他終身失明甚至弄死他，也不會手軟。
問題是現在這種騙取同情的行為，在當今社會實在算不了什麼，不至於要以失明為代價。
黃藥師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不屑道：「七兄，小昊倒是和你一樣，心存仁念，我可懶得理這些臭規矩！」
自從見了面，黃藥師和洪七公看到昊學年齡不大，比他們的子侄輩還要小些，也不便再以昊先生相稱，就按照忘年交的稱呼，稱昊學作小昊，昊學叫他們則依然是老洪、老黃。

第一千零三章 桃花島樂器坊

「你這家鄉到底在哪裡，我回頭就派幫內幾個得力的舵主過來，整頓一下秩序！」
洪七公皺眉道：「這樣行乞，豈不是一點規矩都沒了！壞了我丐幫大好的名聲……」
呃！
昊學一頭黑線，心想你那些舵主，恐怕是不容易過來。
到底是當領導的人那，到一個不認識的地方，都想著怎麼擴大勢力範圍來著。
「咦？這裡也有桃花島？！」
洪七公本來還想多問幾句，卻忽然驚呼一聲，笑道：「藥兄，這地方看上去只有一座獨樓，竟然也敢掛桃花島的牌子？」
「哼！」
不用他多說，黃藥師已經邁步而入。
昊學皺起眉頭，看著「桃花島」三個大字後面的一行小字，全稱是「桃花島樂器坊」。
從昊學的角度來說，這家樂器坊已經做得很大，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市地面上，有這麼大的一座獨立樓閣，看上去這小五層的樓都是歸屬於樂器坊的產業，按照門類不同，分五層經營，之前倒沒聽說京都有這麼大規模的一家店舖。當然，不能和真正的桃花島相比，那特麼是個島啊！
一進門，便有絲竹之聲悅耳，不知從何處傳來，煞是好聽。
黃藥師分辨得出，其中有古箏的聲音，也有不知名的樂器叮咚，倒也令人耳目一新。
「您好，請問給孩子報班，還是選琴？」
臉上掛著職業化微笑的導購小姐快步迎上前來，先微微鞠躬，然後熱情地問道。
「我們隨便看看！」
唯恐黃藥師對桃花島的稱謂提出質疑，昊學趕緊先墊了一句，然後拉著兩個奇裝異服的傢伙就走。
「樓上看看去！」
黃藥師卻從來都不是聽話的乖寶寶，不動神色地掙脫了昊學的拉拽，舉步邁向二樓。
剛到街上，被那些林立的高樓震駭了一下，卻也漸漸適應。這座「桃花島」只有五層而已，已經無法引起什麼特別的關注。
一到二樓，眼前一亮，琳琅滿目都是各式各樣的古箏。
昊學記得，黃蓉現在正在老父的指導下，學習古箏技藝，時不時還和黃藥師有一段琴簫合奏。
愛屋及烏之下，黃藥師對古箏一定會感興趣。
作為一家專業的樂器銷售機構，客戶體驗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二樓也同樣有訓練有素的導購小姐，見到黃藥師眼前一亮，立刻湊上前去，笑道：
「這位先生，給孩子選琴麼？請問是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
黃藥師面色清，
頜下有須，看上去是個喜好傳統文化的中年人，說起來倒和這一層的古箏韻味十分搭配。
可是……偏偏穿起了一身極其非主流的服飾，文化衫、乞丐褲、人字拖……
這樣一來，反而是髮型不合適了，要是換個殺馬特的造型，這分明就是出於叛逆期的街頭青年。
太奇葩了！
其實那導購小姐也在暗暗腹誹，可卻沒有半點表現出來。
穿什麼不是她該關心的，她服務的重點，應該放在「買什麼」上。
「女孩，十三歲。」
黃藥師聽對方提及愛女，那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驕傲回答的。
黃老邪的女兒，冰雪可愛聰明伶俐，那絕對是拿得出手，有什麼不能說的？
「以前學過琴嗎，幾歲開始學的？」
「學過，三歲。」
想起女兒，黃藥師臉上浮現出一抹慈愛的神色。
導購小姐很想撇撇嘴表示不屑，好容易才忍住。
三歲學琴？吹什麼牛啊！
一般學琴都起碼是五歲以後，通常就算五歲，孩子也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呢。
三歲？玩泥巴還差不多！
「是這種古箏吧？」
本來這一層就是古箏銷售區，來這裡的客人，是不需要特別強調的。然而看黃藥師似乎有點不靠譜，吹牛吹得很清新，導購小姐還是特意多問了一句。
見黃藥師點頭，這才笑道：「如果是有一定基礎的孩子，我建議選購比較上檔次一點的琴，這樣能夠更好地發揮水平，把古箏的特點更好地表現出來。」
昊學彷彿看見，一出悲劇正在上演。
賣琴給桃花島主？
你這裡有什麼好東西，能比得上桃花島的珍藏！
可憐這個導購員的熱情服務了，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果然，接連看了四五把琴，從幾千的到幾萬的，黃藥師摸摸琴弦，試試音色，都是不置可否，沒有給出任何評價，對導購小姐不遺餘力地推銷介紹，也基本上沒有回饋。
導購小姐不禁有些氣餒，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您……是覺得價位不合適，還是……」
「是你這些東西都不怎麼樣。」
黃藥師自然是有一說一，這裡的東西，難入桃花島主的法眼。
「老黃，咱走吧，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
昊學有些不忍心，一個勁地拉黃藥師走人。洪七公倒是很支持，這裡所有的東西都不能吃，聽上去叮叮咚咚的挺鬧心。
「先生說話要負責任！」
誰知道，導購小姐居然很不滿地瞪了昊學一眼，正色道：「要是說鋼琴、小提琴之類的，由於西洋樂器的原產地並非在我們華夏，所以不論我怎麼說，大家也都知道，真正極品的西洋樂器，其實是在國外。可是這古箏，本來就是咱們華夏的民族樂器，我說句不誇張的話，要是咱們桃花島樂器坊都選不到您喜歡的古箏，你走遍天下都沒用！」
昊學無奈地搖搖頭，不作死就不會死，我是為了幫你少做點無用功來著，不領情，那您隨意……
只聽導購小姐微微喘了口氣，繼續努力挖掘黃藥師這個潛在客戶，「剛才我只是根據您孩子的年齡，推薦了一些比較適合她這個年齡段的琴。如果先生您要求比較高，其實我們這裡還有很多高端的收藏，不過……價格上當然也很高昂，您看……」
身為這樣一家規模很大的樂器坊，當然有好東西，也就是所謂的鎮店之寶。
不過，總得確定對方的購買力，才拿出來展示。
今天來這三個人，除了一個年輕人穿著正常，另外兩個都是奇裝異服，其實不像是實力客戶，可是這位說家裡有女兒學琴的中年人，雖然一身非主流，然而眼光中的那種淡然不屑，應該是做不了假。
這種眼神的客戶，她也接待過幾個，非富即貴！

第一千零四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很貴？」
黃藥師眉頭一挑，「有多貴？」
果然是有錢人！
導購小姐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小心答道：「本店珍藏的幾把古箏，最低價格也在十幾萬上下，最貴的……高達百萬！」
昊學微微動容，雖然這點錢對他不算什麼，但是一把琴能夠上七位數，還真是夠囂張。
他只知道鋼琴可以賣得很貴，對古箏卻是缺乏瞭解，居然也有百萬級的名琴？
黃藥師把目光投向昊學，對這裡的貨幣單位表示不瞭解。
剛才洪七公給了五兩銀子反而被人破口大罵的場景，讓黃藥師看在眼裡，自然也就猜測出來，這個昊學口中的「另一方世界」，似乎並不是用銀兩作為流通貨幣的。
雖然這裡的人們似乎很少有習武者，就連小昊也就是入門級別而已，但是對黃藥師來說，這仍然算是一段離奇的經歷。
既然有緣來這邊，弄點紀念品回桃花島倒也不錯。
念及幾天沒見的女兒，黃藥師還真想選一把不錯的古箏帶回去，畢竟桃花島給黃蓉用作啟蒙的那個，其實並不怎麼樣。
但是，剛才看了幾把，卻只有更差，讓黃藥師難以滿意。
聽說有好東西，但是貴，那總得問問到底是怎麼個貴法。所謂的十幾萬，上百萬，總不是指的銀子吧？那簡直是搶錢！
敢搶劫桃花島主的人……基本都死了。
昊學笑道：「老黃隨意看，要是有中意的，我送你。」
區區百萬而已，給桃花島主能送份禮，便宜！
導購小姐大喜，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年輕人，居然這麼有實力？
似乎有點眼熟呢，在哪裡見過？
緣分那！
不知……有木有女朋友……
「琴呢？」
黃藥師等了片刻卻沒有動靜，那導購員彷彿死機了一樣。
哎呀我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片刻失神的導購小姐臉上一紅，連忙引著幾人往裡間走，同時介紹道：「現在給您展示的這把琴，售價十六萬，它……」
「別麻煩了，美女。」
昊學看看時間也該到了午飯，中午他計劃著給洪七公親自下廚做一頓豐盛的美食呢，這桃花島樂器坊沒什麼好逛的。
「直接帶我們去看最好的吧，要是合適就買個玩，不合適就走人唄。」
黃藥師點點頭：「對的，直接拿最好的來試試。」
導購小姐心中一凜，一時也搞不清楚這是真的大客戶，還是故意來消遣她的。
百萬級的古箏，自從這桃花島樂器坊落成以來，看過的人都寥寥無幾，更是不可能有人有購買意向。
不過，客人要看，總也不能藏著。她轉過一個廊柱，用鑰匙開了鎖，才把其中的一架古色古香的古箏小心地抱了出來。
「貴客請看。」
導購小姐一邊通過內部的通訊器聯繫店長，一邊介紹道：「此琴名為『金聲玉振』，乃是用極品小葉紫檀，由制琴數十年的老工人手工打造而成。不論音色還是音質，都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黃藥師掃了一眼，見這具琴賣相的確不錯，觸手溫潤，木質紋理很細膩，雕刻著雅致的花紋，卻沒有用金玉一類的俗物去裝點。
叮咚咚……
撥弄琴弦三兩聲，音調飽滿圓潤，連昊學這樣的門外漢都覺得聲音好聽。
「我試試吧。」
黃藥師微微點頭，根本就沒問這東西讓不讓試，找個圓凳坐下來，便開始調音試琴。
導購小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這東西你不買是不讓隨便試的，然而看對方的派頭，又怕因為自己的唐突而得罪了貴客。
正患得患失之際，忽然看到一個人快步走近，趕緊迎上前去，「劉姐，客人要試琴。」
劉穎便是這家桃花島樂器坊的店長，雖然所有權並不是她的，卻可以做主日常經營的一切事務。
聽說百萬級的名琴「金聲玉振」有人感興趣，她也不敢怠慢，趕緊放下手中其他事情，過來看看。要是能做成這一單生意，純利潤就有一二十萬，算是頗為可觀的。
沒等劉穎說話，黃藥師的琴聲已經淙淙響起。
於是，一切的說話聲暫且停止，倒要看看這個面對百萬級名琴，隨隨便便就敢上手的傢伙，有幾分真本領。
昊學幾乎沒聽過黃藥師彈這古箏，老黃最常吹奏的，自然是他那支碧綠色的洞簫。
沒想到，黃藥師的古琴功底，也如此了得！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不知怎地，剛聽了那麼幾個調子，昊學腦子裡陡然就出現了白居易在《琵琶行》當中的這句詩。
所謂外行聽熱鬧，內行聽門道。連昊學這外行人都覺得好聽，在場的幾個懂古箏的人，臉色早就變了。
劉穎是其中之一，身為這家樂器行的店長，總經理，對各門樂器都有涉獵，當然也包括這古箏，雖然水準有限，但卻比昊學更能分辨好壞。
這琴聲……簡約，卻絕不簡單！
比劉穎水平更高的，則是剛才給昊學他們一路介紹的導購小姐了。
能作為這整個民族樂器樓層的銷售代表，她在古箏上的造詣其實很高，已經通過了業餘九級考試，這在業內已經算是極為不錯的水準了。
在這個全民鋼琴的時代，很少有人知道，古箏考試，同樣分為業餘十級和專業十級。
一般的愛好者，也都在業餘級範圍努力。到了專業的層次，往往不僅要求曲調，而更傾向於「琴意」的考核，這對於沒有相當天賦的愛好者來說，是極為困難的。
業餘九級的這位導購妹子，只是聽了幾聲，就至少能夠判斷出，此人彈奏水準，遠非自己所能企及。
因為，那就是她達到專業級近乎巔峰水準之後，苦苦追尋的那一分「琴意」！
她無法企及這種意境，卻因為一直以來的孜孜以求，而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覺得，似乎只有這樣兩個詞語，能形容現在的琴音當中描繪的景象。
黃藥師抬起頭，看了這個女孩一眼，微微點頭，倒是也有些高興。
所謂知音難覓，這姑娘居然能夠這麼快感悟到我心中所念，真是不錯！

第一千零五章 給黃蓉的禮物

現在黃藥師心中的景象，當然是桃花島上。
面對茫茫碧波，身邊是落英繽紛，這正是桃花島上如詩如畫的美景奇觀。
有了知音，黃藥師胸懷一暢，琴聲更加悠揚婉轉，飄逸飛揚。
開始的聽眾只有四個。
桃花島樂器坊的店長劉穎，聽得懂琴意的導購小姐，昊學，還有瞇著眼睛不大耐煩的洪七公。
可是很快，飄揚的琴聲，讓許多聽到的人臉上浮現出驚訝陶醉的表情，紛紛循聲趕來。
在桃花島樂器坊的第二層，是民族樂器專場，諸如古箏、長笛、葫蘆絲、洞簫、琵琶等等古典民族樂器濟濟一堂，在這裡閒逛的客人，當然大多數都是民族樂的愛好者，偶爾也有幾個走馬觀花看熱鬧的遊客。
「誰在彈琴？真好聽！」
一個學古箏的女孩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雖然她的水準還遠不到業餘級的巔峰，聽不到那種琴意，卻單純的只是欣賞這優美的琴聲，趕緊把手中正在摩挲的一具琴放下，找尋聲音的來源。
「這是古箏吧？沒想到這桃花島樂器坊裡還有這樣的名家高手！看看去！」
「媽媽，我要學這個！太好聽了……不學什麼鋼琴小提琴了，好不好？」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搖晃著母親的手臂，央求道。
越來越多人來到一層大廳的那個角落裡，自發地圍成一圈，小心地不發出任何干擾性的聲音，靜靜聽黃藥師彈琴。
呃，這人……衣著打扮可真不像個彈琴的！
黃藥師的非主流服飾讓很多人無語，本來以為是個有古韻的水墨少女，或者是慈眉善目的唐裝老者，才符合這琴聲的韻味。
然而現在……這種服飾的，難道不應該是拿著把吉他玩個性那種小青年嗎？
儘管心理落差很大，但是人們很快就被這從未聽聞的琴聲吸引，沉浸於其中，忘了琴聲以外的諸般俗物。
黃藥師隨性而彈，不是固有的曲調，而是回憶起桃花島的景色，回憶起愛妻溫婉，幼女聰慧，自然而然演繹成一曲和諧溫馨的調子，讓許多人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有一種寵辱偕忘、心曠神怡的超脫感。
整個二樓大廳很快清空，
這可是桃花島樂器坊建成以來幾乎沒出現過的場面。
於是，很快連三、四、五層都驚動了，越來越多人得到消息，想來看個究竟，卻被這曠世難逢的琴音扣住，忘了自己來看熱鬧的目的，而是加入到欣賞者的行列之中。
大概不到一刻鐘，黃藥師微微一笑，以一聲舒緩的平調，結束了這場演奏。
許久，場面依然寂靜無聲，大家都沉浸在剛才的感動當中，竟然沒有人率先開口說話。
「造反那！都給我回去上課去！」
終於，有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響起，是個中年男子，有些嫉妒地望了黃藥師一眼，催促面前的若干孩童。
有些孩子聽話，老老實實地往五樓返回。
可是也有七八個孩子，男女都有，紛紛搖頭道：「我不學鋼琴了，改學這個！比鋼琴好聽得多了！」
「爸爸，給我報名古箏吧，我決定了！」
這些孩子都不大，來學琴大多有家長陪同，當時就有人明確表示要放棄鋼琴，改學民族樂器。
「啊，好！我之前也不知道古箏可以這麼好聽的，你可要好好學，以後也彈這麼一曲給我聽聽！」
家長們其實只是希望孩子有個業餘愛好，學什麼都好，何況剛才被黃藥師的琴音深深打動，的確覺得似乎是小覷了民族樂。
昊學莞爾一笑，偶像的力量就是這麼強大，黃藥師一曲琴音，讓很多人對民族樂器有了全新的認識，好事。
中年男子一愣，惱怒更甚，他叫侯震，是這裡的鋼琴老師。
桃花島樂器坊，集樂器銷售、樂器培訓於一體。一樓是接待大廳，二、三樓是樂器銷售，四、五樓是樂器培訓。
五樓培訓的主要是西方樂器方向，包括鋼琴、小提琴、大提琴等等。
當然，這裡只能作為一個啟蒙教育，如果是深入學習這種樂器演奏，最好還是一對一的家教模式。
侯震作為這種啟蒙教育的導師，水平自然也比較有限，剛才在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聽說二樓來了個古箏高手，一時好奇便下樓看看，帶的學生們也都跟來了。
誰知道此人竟然如此厲害，一曲琴音，讓他手下的孩兒們不少都表示要叛變。
這可是直接影響收入的事，不由得侯震不惱火。
「店長，您看……」
可是孩子們意見很堅決，他也不能強令，只好求助店長劉穎，意思是這事兒可不能怪我……
劉穎深吸一口氣，沒搭理侯震，先到黃藥師面前，展顏一笑，「先生彈得一手好琴，是哪位名師的門下麼？」
她對國內幾個古箏大師倒也有所瞭解，心想這人彈琴如此出色，該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啊。
黃藥師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天下又有誰有資格做桃花島主的老師？
劉穎微微一愣，卻是笑得更燦爛，「我看先生與這『金聲玉振』頗為有緣，這具名琴在我這桃花島樂器坊靜靜存放數年，今天終於找到主人了！」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停止了喧嘩，把目光投射過來。
桃花島樂器坊作為華夏國知名的樂器商行，擁有幾件鎮店之寶，其中之一便是這具名為金聲玉振的古箏。
就算不懂古箏之人，也常來隔著玻璃櫥窗看看，高達108萬的售價，讓它蒙上了一層高貴的面紗。
這位彈琴很厲害，衣著打扮卻很詭異的怪人，能掏錢買下它麼？
「還不錯。」
黃藥師親手試過，雖然談不上是什麼難得一見的精品，卻總比桃花島上黃蓉所用的那個強一些。
「買了給蓉兒吧，也算我出來一趟，給她帶的禮物。」
既然黃藥師有了決定，昊學沒什麼好說的，很痛快地一點頭，「買了，交款吧！」
噫！！
現場響起一片驚歎聲，這個怪人輕描淡寫的語氣固然令人稱奇，然則這個年輕人把七位數的巨款視若等閒，又是一奇。

第一千零六章 底蘊？

    剛才被琴音吸引，未曾注意到其他人，這會兒細細一打量，頓時有人驚呼道：

    「昊先生？！」

    這位年輕人，竟然就是最近名聲越來越響亮的跨界天王昊學。

    我的天！

    可千萬別跟我說，這傢伙還會彈琴？

    不然怎麼忽然出現在樂器行裡。

    他身邊帶的倆人，都挺怪異，一個人到中年穿著非主流的奇裝異服，一個頭髮花白卻一身運動休閒套裝……

    可是跨界天王的朋友，果然也非同凡響。

    非主流的怪人，剛剛展示了高妙絕倫的古箏演奏。卻不知那個運動裝老頭有什麼特異的本事。

    原來是他，難怪108萬的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達成購買意向。

    這位爺可絕不是差錢的！

    劉穎聽過昊學的名字，卻是第一次見面，成交這樣一筆大單子，她也是十分高興，親自陪昊學完成了付款流程，這具金聲玉振，正式歸了黃藥師。

    「劉經理，我打算給孩子退掉鋼琴課，改學古箏，我看費用上也差不多，您看能夠直接轉過去麼？」

    「是啊！我女兒也急著去學古箏，說看上去更有味道，呵呵。」

    「劉經理，通融一下吧，反正你都一樣的收學費，對不對？」

    昊學這邊付款剛完成，那邊要求退課改課的聲音，就又響亮起來。

    臉色最難看的，還是那個教鋼琴的侯震，這簡直就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臉！

    昊學和黃藥師等人已經走開幾步，卻聽那劉穎店長說道：「你們是聽到剛才那位先生演奏古箏，因為欣賞，所以才一下子愛上了這種民族樂器。是吧？」

    大家紛紛點頭，尤其是那些原本學鋼琴的孩子們，更是不時把目光投向黃藥師。心想要是這個大叔能給我們上課，那就太好了！

    劉穎笑道：「可是你們注沒注意到。那位先生剛才演奏的樂器，是本店最高級別的古箏，堪稱鎮店之寶，金聲玉振。現在它已經售出，價格是108萬！」

    嗯？

    昊學微微皺眉，這話說得有點不是味兒啊，好像是說，黃藥師靠了高價琴。才彈出的剛才那曲子？

    這可有點有失公允！

    誠然，好琴能有更好的表現力，不過最多也就是輔助，彈琴者的功底，才是真正核心的東西。

    劉穎續道：「我記得和很多家長說過，民族樂器入門比較容易，也可以演奏出很優美的旋律，可是礙於本身的特點，以及世界範圍內的認可程度，出路往往都會很窄。不像鋼琴。小提琴，分別被稱為樂器之王和王后，學到後期。才是真正考驗功底，能夠成就世界級藝術家！」

    這叫什麼話……

    昊學搖頭，音樂是人類發展史上的瑰寶，能夠調節性情，陶冶情操，排解心事，抒發情感。只要是滿足這些條件的音樂形式，都是值得提倡和宣揚的，何必強分高下？

    從一開始就強調出路。用什麼世界級藝術家來作為目標，未免太過功利性。偏離了音樂本身，大大落了下乘。

    這話聽著讓人不順耳。昊學索性停下腳步，臉色有點陰鬱。

    卻聽那侯震趁機補充道：「劉老師說得對！孩子們，不要因為遇到一個古箏高手，就放棄了對鋼琴的熱愛。古箏和鋼琴相比，就好比小學生遇到大學生，其底蘊和發展潛力，遠遠不可同日而語！況且，剛才那人，用的是百萬級的名琴，才有那樣震撼的表現力，也不見得就是他有多高的水平……」

    那些原本動心去學古箏的孩子們，再次猶豫起來，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

    「你這裡最好的鋼琴，是什麼？」

    忽然有個聲音突兀地插入進來，是已經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昊學。此刻回過頭來，臉上帶著三分冷笑。

    呃！

    劉穎和侯震都沒想到他走得那麼遠，好像還是能聽到這邊的動靜。

    剛才對古箏的評論，雖然談不上詆毀，卻也是盡量打壓，當然是出於商業的目的。

    學鋼琴和學古箏，費用的確相差無幾。

    可是問題在於，古箏和鋼琴的價格，就差太遠了！

    一般在這裡學琴的孩子們，都會就近在桃花島樂器坊選擇自己的樂器。

    古箏的價格是多少？入門級的一般也就幾千塊，一萬多的算是業餘選手的高端貨了。

    像金聲玉振這種級別的，全國也找不出幾具來。

    鋼琴卻要貴得多，入門級差不多的就得三四萬，要是家庭條件寬裕的，直接選購十幾萬級別給孩子的，也不少見。

    這其中的利潤差距，相當巨大！

    劉穎為了吸引更多孩子學鋼琴，買鋼琴，當然要不遺餘力地宣揚鋼琴的好處，放大古箏的缺點。

    金聲玉振只有一具，已經賣出去了，賺多賺少是一個定值。然而未來這些孩子選購什麼樂器，卻還是變量，他當然不希望這些本來學鋼琴的孩子改去練習古箏，平白無故失去一大批潛在客戶。

    這些話原本是看昊學等三人走遠了才說的，誰知道這幾個人耳朵這麼好使。

    劉穎的臉色微微尷尬，一時竟沒有回答昊學的問題。

    昊學緩緩走回來，重複問道：「你這裡最好的鋼琴，多少錢？」

    「是放置在三樓展示廳的『蓓森朵芙』，價值1160萬！我們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劉穎尚未回答，居然是一個學生家長吐槽道：「常來這裡的，誰不知道那架鋼琴，才是這桃花島樂器坊真正的鎮店之寶！這種『蓓森朵芙』鋼琴被譽為奧地利國寶，全世界也就不到二十架！國內不敢說，京都市絕對是獨一無二！」

    「對吧，劉店長？」

    看來劉穎這套詞兒是經常拿出來說，許多人都耳熟能詳，聞言紛紛點頭微笑。

    劉穎本人卻有點尷尬，點點頭，不明白昊學問這話的用意何在。

    昊學冷笑道：「1000多萬呢，了不起！剛才你說不見得需要多高的水平，只是因為琴好，是吧？那這1000萬比100萬還貴了許多，能不能請你彈奏一曲，給咱們大家好好欣賞一下？」

    他沒有理會劉穎，而是把火力集中在侯震身上。

    剛才那句「古箏和鋼琴相比，好比小學生遇到大學生，底蘊和發展潛力遠遠不及」，實在令他心中不爽。

    小學生怎麼了？

    老子的lol戰隊，就叫小學生！

    古箏又怎麼了？

    談底蘊？

    一共才200多年發展史的西洋樂器，和我兩千年傳承的華夏樂器比底蘊？

    這東西名字就叫古箏，瞎了你的氪金狗眼看不到啊？

第一千零七章 鋼琴大師

    侯震啞火了，他在這裡開班做啟蒙教師，本身就說明了水平有限。

    真正高水準的鋼琴教師，最起碼也是一對一教學的形式，哪有這麼大鍋飯教鋼琴的。

    在這裡學習的，也就是幾節課的啟蒙教育，讓孩子們有個大概瞭解，看看是否有愛好而已。

    讓他去演奏？

    別說1000萬的鋼琴，就算是一個億的，也全白瞎！

    再說了，以他的這點水平，劉穎根本就不會給他碰那架價值昂貴的蓓森朵芙，說得難聽一點，他不配！

    「怎麼了？」

    昊學冷笑道：「不是說，未必是因為演奏者有多高水平，而是因為琴好麼？莫非你這樂器坊裡只有古箏好，鋼琴1000萬的名頭都是吹出來的？」

    侯震仍然不說話，形容十分狼狽，實在是無話可說。

    「嘿！」

    昊學不屑地哼道：「你會的不是鋼琴，是口琴吧？口-活玩得不錯，不敢上手的？」

    這話說得夠損，侯震一張臉鐵青一片，卻還是不好接茬。

    論演奏技巧，他的水平真的上不了檯面，不敢獻醜啊。

    劉穎臉色也不好看，正打算給侯震解圍，卻接到一個電話。

    退開幾步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連連點頭稱是。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劉穎放下電話，回到人群面前，用激動的聲音大聲說道：「沙利元大師來了！！！」

    誰？

    昊學正在無情打擊侯震，卻被劉穎打斷，提起一個他不熟悉的名字。

    接著，人群騷動起來。許多學生家長，還有來樂器坊選購或是閒逛的人臉上，都露出了同樣激動的神色。

    這貨很有名？

    昊學暫時放過了侯震。網上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

    喲呵，看上去還真是挺厲害的呢。

    沙利元。意大利人，當代音樂家，作曲家，鋼琴家，當今世界最有才華的鋼琴大師。

    沙利元的演奏技巧精湛嫻熟，手法細膩，熱情豪放，富有感情。尤其是演奏時不刻意突出華麗的技巧炫示。而是偏於傳遞更深厚的情感，讓他更受普通人的喜愛，群眾基礎很好。

    這傢伙怎麼會突然跑來這裡？

    昊學剛剛完成搜索過程，就見二樓樓梯口走上來一行人，為首的一個，正是剛剛自己搜到的那個沙利元，像是從照片走下來一般，活生生出現在面前。

    好神奇……

    昊學覺得挺有意思，這配合得還挺默契，我剛剛搜到你的照片。你就出來給我對比一下。

    生活中的沙利元，似乎比照片當中更加和藹可親，看到二樓人多也是微微一愣。

    劉穎小跑著迎上前去。激動道：「沙大師，您的光臨，讓桃花島樂器行蓬蓽生輝！可惜我得到消息太晚，沒能給您安排一個更盛大的歡迎儀式，實在是失禮了！」

    沙利元身邊有個翻譯，很快就把劉穎的意思傳達過去。

    沙利元笑道：「不用歡迎，我是為了那架蓓森朵芙來的。這些年，尋找創作的靈感，走過世界很多國家。為了追求細節完美，也接觸過很多頂級的鋼琴。這次來到華夏。有感於山河壯麗、地大物博，心有所感。醞釀了一首曲子。聽說京都有一架頂級的蓓森朵芙，就冒昧上門來，不知可否借用一下？」

    或許是他說得客氣，或者是翻譯者表達得很客氣，總之這話聽在昊學耳朵裡，也覺得很舒服，沒有感受到盛氣凌人的味道。

    這才是音樂家嘛！

    劉穎連連點頭道：「當然可以！蓓森朵芙這樣的世界級名琴，原本就要沙先生這樣的世界級鋼琴家才能相匹配，放在我這裡許多年，卻是明珠蒙塵了！」

    沙利元很高興，笑道：「非常感謝！」

    「&……%&￥￥&#&……￥……#！！」

    冷不防那個叫侯震的傢伙衝上來，一陣嘰裡咕嚕的亂叫，居然和沙利元說的話似乎是一個系統的，翻譯愣了一下，卻是沒給翻譯。

    意大利語？

    昊學沒想到這侯震居然還懂這門語言，有點意外。

    他說了些啥？

    昊學連英語都未必能聽得很明白，意大利語更是完全不會，只是注意到，沙利元和侯震交談幾句，居然往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他大概是說，你們剛才對鋼琴和西洋樂器大肆詆毀，瞧不起鋼琴藝術家，大意是這樣，我的意大利語不如他。」

    有個女孩悄悄靠近，在昊學身邊小聲說話，是最開始的那個導購員。

    昊學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桃花島樂器坊內，倒是臥虎藏龍，能懂得意大利語的就找得到好幾個人。

    如此說來，是這個侯震惡人先告狀了？

    果然，侯震和沙利元交流幾句之後，一掃剛才被昊學指著鼻子奚落的頹勢，挺胸凸肚地叫道：

    「小子！你不是要欣賞高水平的演奏麼？今天你有福氣了！」

    隨即轉向那些學琴的孩子，以及孩子家長，還有許多音樂愛好者，揮舞著拳頭激動道：「大家也都有福氣了，能夠欣賞到世界頂級鋼琴大師的表演，這可是真正的世界級鋼琴家，可比剛才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野路子強多了！相信大家聽過沙先生的演奏之後，應該明白鋼琴和古箏之間的差距，到時候你們會有一個明確選擇的！」

    人群微微騷動，卻沒有人出聲反對。

    人的名，樹的影。

    沙利元在音樂圈子裡的名聲極為響亮，隱隱是目前在世的鋼琴演奏第一人，今天能在這裡偶遇，的確是緣分不淺。

    剛剛大家都聽到那個奇怪中年人的古箏技藝，的確是令人驚艷。

    那麼，和沙利元相比，到底孰優孰劣？

    眾人未必聽信了侯震的鼓吹，卻也很想瞭解一下西洋樂和民族樂同樣達到巔峰狀態時，給人的感受有何不同。

    於是，沙利元最後掃了昊學等人一眼，舉步上樓之後，身後烏拉拉地跟了許多人。

    就算不為了沙利元，也得為了那架價值過千萬的蓓森朵芙啊！

    早聽說這是桃花島樂器坊的鎮店之寶，今天能聽到它發出獨有的聲音，本身就是一大樂事。

    昊學看著剛來的那個意大利人舉步上樓，跟著一大群狂熱的聽眾，微微一哂，卻是扭頭就走。

    讓堂堂桃花島主和一個洋鬼子爭長論短？

    還不夠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