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天路殺神 作者:撞破南牆(已完結)

 
mk2258 2015-11-21 18:49: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8 1775160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8:14
天路殺神 第一二四八章 稱兄道弟


    日月城再次召開了宴會,這一次分為內外兩廳,明佛、葉信和幾位大劫者、虛空行走在內廳,其他天路修士在外廳。

    葉信被以眾星捧月之勢讓在了上首,對明佛等人來說,已經得到了兩次好處,想不想要第三次?對百丈懈情他們來說,才剛剛品味到修為巨幅提升的狂喜,想不想要第二次?如果想要,那就得捧著、哄著。

    酒過三巡,眾人正在喜笑顏開之時,百丈懈情突然說道:「葉星主,前幾天金瞳太歲突然離開了蟠龍天,去了銀皇天,我數次挽留,他一定要走,我也不好強行阻攔,這事情……」

    這個時候的百丈懈情絕對不想惹葉信生氣,把事情擺出來,就是想看看葉信的態度,如果葉信顯出不悅,他就要想些辦法了。

    「他去銀皇天做什麼?」葉信一愣。

    「不知道。」百丈懈情說道:「好像是銀鳶請他過去的。」

    「銀鳶……」葉信皺起眉,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可他葉信是做過虧心事的,當初他和景公子配合把東皇府洗劫一空,所以聽到『銀鳶』這個名字,便會立即有所觸動。

    「現在金瞳太歲的實力深不可測。」箭台無業說道:「應該是上古神兵使得他的修為大幅提升了,前些天閒暇時,與他比試過幾次,我竭盡全力也無法撼動他的神域,而他卻一直留有餘招,不過麼……等此次我回去閉關之後,再與他切磋,他就未必是我的對手了。」

    青佛、紅佛等人不由看了箭台無業一眼,箭台無業與金瞳太歲的關係一直很好,以兄弟相稱,這是什麼意思?要拋棄那份交情了?

    箭台無業神色很淡定,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很淺顯。

    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問題,他和葉信確實有仇,現在得到好處,從葉信的角度去看問題,之前的仇怨好像沒必要耿耿於懷。

    當初第一次衝突,是因為他要擒住或者是斬殺計星爵和丁劍白,而葉信是要保護計星爵和丁劍白,所以衝突沒辦法避免。

    此時此刻,計星爵和丁劍白都好端端的在席間坐著呢,這代表什麼?代表以前他的行動是錯誤的!

    更何況,明佛、青佛等人都在與計星爵和丁劍白推杯換盞,很明顯,他們是要修補以前的裂隙,連人族大劫者都放下了,他又有什麼放不下的?!

    幸好,他當初沒有得手,萬一重傷到計星爵和丁劍白,甚至幹掉了他們,恐怕他也沒資格坐在這裡了。

    心態的改寫,會讓認知出現天地之差的大變化,以前他恨不得把葉信撕得粉身碎骨,現在他覺得是自己錯了。

    「無業,那金瞳太歲和以往有沒有什麼不同之處?」明佛說道。

    「不同之處?」箭台無業沉吟了一下:「感覺他好像變得越來越暴戾,還有些陰測測的,讓人不喜。」

    「這應該就是上古神兵的影響了。」明佛嘆了口氣:「葉星主說過,這是神庭留下的陷阱,所以我這裡有幾十件上古神兵,卻無人敢動。」

    明佛所說的上古神兵基本都是從斬滅浮冥大士那一戰中繳獲的,浮冥大士操控的傀儡,人手一件上古神兵,浮冥大士殞落後,所有的上古神兵都成了無主之物,有些天路修士想要動,被明佛嚴令喝止。

    「說起來我一直有些不太明白。」霄太低聲說道:「神庭怎麼能在天路布下陷阱?」

    「因為他們在幾萬年前來過這裡。」葉信說道。

    「天域不知道?」霄太又問道。

    「天域也在做同樣的事情,怎麼會不知道?」葉信說道。

    這句話就讓人回味了,明佛等人臉色各不相同,天域諸神也在修羅道中藏了上古神兵?為什麼?

    事實上他們都沒辦法接受葉信對天域的態度,換句話說,葉信蓄意與天域為敵,顛覆了他們的核心價值觀,別看現在都和葉信稱兄道弟,等到天域諸神降臨,要誅殺葉信,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對葉信出手,順天而行本就是他們的習慣。

    而葉信也明白這些大劫者、虛空行走都很頑固,再沒說過天域的壞話,現在僅僅是解答疑問而已。

    但是,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這些大劫者和虛空行走並不是傻瓜,剛開始他們對葉信極度牴觸,等時間長了,每當從入定中醒轉,看著充滿氤氳紫氣的夜空,想著天路中翻天覆地的變局,總會開始思考,而越思考疑團便越多、越大。

    「葉星主好像一直對天域頗有微詞。」明佛緩緩說道:「不過,在邪路修士出現之前,三十三天都是安寧太平的,如果沒有大天劫主持天道,難有這般盛況。」

    別的大劫者不會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們的疑問還沒有轉化成迫不及待的壓力,唯獨明佛,當初他迫於情勢危急,希望能與葉信聯手,共同對抗入侵的邪路修士,誰知道大天劫強勢干涉,甚至召集了數位極道之主,想要斬殺葉信,最後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到現在始終躲在劫宮深處,再不露面了。

    而事實的發展證明,他要與葉信聯手的決定是極其正確的,先後斬殺了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這種戰果他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敢想像。

    所以,明佛內心深處對大天劫乃至對劫宮的態度,從最開始的不滿,發展到充滿怨念,現在已是生出了恨意。

    「大道理我不會說。」葉信沉吟了一下:「還是講個小故事吧,從前有一戶農家,家裡養了不少雞鴨豬狗,平日裡自然對雞鴨豬狗照顧有加,畢竟有的會下蛋,有的會看家護院,有的會捨生取義,為農家奉獻鮮美的肉食,當然了,想不捨也不行,夠份量了肯定要挨刀的,這麼說只是好聽罷了。」

    「農家的小日子過得很美滿,可突然有一年,天降大旱,什麼收成都沒有,農家不要說喂養家禽家畜,連自己都填不飽肚子了,這個時候他看到滿院亂走的雞鴨鵝狗,又會想什麼呢?」

    葉信是把神夜那套說辭改編了一下,讓故事變得更加簡單易懂。

    「葉星主這小故事有些……」百丈懈情發出乾笑聲:「天域對三十三天修士可算是恩重如山的,別人不敢說,沒有大天劫,老朽早就化作荒野中的一堆枯骨了。」

    「喂養當然是一種恩情,我並沒有否認,但這是在豐年。」葉信笑了笑:「到了災年麼……有個詞百丈前輩應該聽說過,叫……易子而食。」

    在座的大劫者和虛空行走們各個臉色大變,他們猛然意識到,葉信這句『易子而食』正完美的闡述了當前的亂局!

    神庭正在大舉進犯天路,而天域諸神卻去了神庭,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們感到很不理解,又不敢亂想,此刻葉信的點睛之筆,讓他們的眼界豁然開朗,好像瞬間領悟到了許多許多。

    席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良久,東宮獵勉強露出笑容:「我和銀鳶的私交還算不錯,既然是銀鳶把金瞳太歲找過去的,我可以到銀皇天打探打探,一有消息,肯定馬上報與葉星主!」

    ****

    上古遺蹟,溫容已讓自己的母鼎恢復了原狀,她和真真站在數百米高的鼎邊上,向下方俯視著。

    鼎內有一顆巨型人參,數不清的參須上開滿了層層疊疊的豔紅色花朵,猶如一片花海。

    哏……那顆巨型人參突然抖動了一下,逸散出一片金色的霧氣,霧氣緩緩飄起,當快要飄出母鼎時,又凝聚成無數極其細小的晶屑,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向下飄落。

    「像是在打嗝啊……莫非是撐到了?」溫容喃喃說道。

    「變得這麼大,肯定是撐得不行了。」真真探出手,用神念捲起一朵人參花,等人參花落在她掌心後,她仔細端詳起來。

    「它好像失去神識了,怎麼叫它都沒反應,不會出事情吧?」溫容說道。

    「用不了幾天,這些花都是變成種子,一下子孕育出這麼多,也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好事,等等看吧。」真真說道:「溫容,你可要看緊些,千萬不要讓它跑出去,它的境界已逼近半神巔峰了,一眨眼的時間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壞!」

    「真真姐你放心,在我的母鼎封印之內,它跑不出去的。」溫容急忙說道。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蕩起了一陣波動,溫容愣了愣,立即釋放出虛空裂隙,身形消失不見。

    差不多十幾息的時間,她又出現在真真身邊,臉色顯得很不好看。

    「怎麼回事?」真真問道。

    「是李歸元國主和師老打起來了。」溫容苦笑道。

    「李歸元現在才是什麼境界?敢找師東遊的麻煩?」真真顯得有些吃驚。

    「誰知道他犯了什麼失心瘋,先是打傷了師老的一個劍徒,師老找他理論,他又出口不遜,師老動了氣,出手稍微教訓了他一下。」溫容說道。

    「我前幾天見過他一次,他好像有些不對頭……」真真皺起眉:「告訴老十三一聲,讓老十三盯著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8:14
第一二四九章 反噬


    神庭,一個女子面帶慵懶的坐在高台邊,滾翻的雲海從台下捲過,把她**的雙腳遮蓋在雲氣中。

    突然,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你去不去?」

    「不去。」女子搖了搖頭:「那種力量可以通過法身斬滅神域,我可不想去冒險,你也不會去的吧?」

    「當然。」那聲音略遲鈍了一下:「你手裡那是什麼?我居然能感應到寂滅的氣息?!」

    女子的視線落在手中由寂滅之花編織的花環上:「對了,問你一件事,當初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手中有沒有這個花環?」

    「你自己的事情……需要問我?」那聲音很是不解。

    「需要。」女子凝重的說道。

    「太久遠了……」那聲音說道,又過了良久,才做出回答:「好像是沒有。」

    「再想一想,到底有沒有?」女子說道。

    這一次那聲音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差不多過了幾十息,突然說道:「奇怪……為什麼我在回想的時候,會感受到一種古怪的壓力?」

    「你也感受到了?」女子發出長長的嘆息聲:「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遇到過一位來自天域的大能,是他把寂滅之花送給我的。」

    「哦?」那聲音非常吃驚,隨後用確定的口氣說道:「這件事情你可從來沒有和我們提及過。」

    「你知道最詭異的地方在哪裡嗎?」女子說道:「我接受了,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可當我對寂滅之花產生懷疑的時候,就會出現一種壓力在影響我,這種壓力隱隱來自於天地法則之外。」

    「既然是你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要懷疑什麼?」那聲音問道。

    「我應該早就參悟了,或許現在寂滅已成了我的本源之力。」女子微笑著把花環戴在了手腕上:「每一次看到這個花環,我都沒辦法相信自己一直徒勞無功,好像這麼多年徹底虛度了一樣。」

    「我有些不懂……」那聲音說道。

    「很簡單啊。」女子說道:「如果我小時候便得到了寂滅之花,那麼我現在應該已修成了寂滅之主,可我還在參悟……證明我得到寂滅之花的時間並沒有那麼久遠。」

    「我越聽越糊塗了……你到底想說什麼?」那聲音好像在無奈的苦笑。

    「算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相信什麼。」女子皺起眉:「有一種力量,正悄無聲息的改變著神庭。」

    「你在開玩笑?我怎麼不知道什麼地方發生改變了?」那聲音說道。

    「我們是眾生眼中的神祇,已經很久沒有人栽過跟頭了。」女子說道:「我來問你,剛才被摧毀的神域是誰的?」

    「法座。」那聲音說道。

    「上一個呢?」女子說道。

    「上一個……」那聲音突然變得遲滯了,隨後吞吞吐吐的說道:「好像是你帶進來的……」

    「你連『浮冥』這兩個字都想不起來了麼?」女子說道。

    「對對對,是浮冥,呵呵……奇怪啊……」

    「感覺到奇怪了?沒錯!那種力量在讓我們遺忘她。」女子站起身,突然掀開了裙襬,露出了光滑而又白皙的大腿,在她的大腿上居然刻著兩個血紅的字:浮冥。

    女子伸出小指,用指尖劃破自己的肌膚,在『浮冥』下方又刻下了兩個字:法座。

    「你這是在做什麼?」那聲音問道。

    「我在抗爭。」女子笑了笑:「只能用這種方法時時提醒自己不要遺忘,否則終有一日,我們會被那種力量所左右。」

    「沒有那麼嚴重吧……浮冥又不是什麼……」

    「你我都擁有神格,所以受到的影響很小。」女子緩緩說道:「可是,那些從浮冥神域中逃出去的大修羅們,已經有近半數想不起浮冥了,他們的力量在一種非常奇怪的方式快速削弱,而且他們體內的修羅聖焰接近全部熄滅,好像他們從沒在神域中修煉過。」

    一條身影突然在女子身邊出現了,那是一個男子,雖然眼神充滿了一種飽經歲月的滄桑感,但相貌很年輕,英氣逼人,他默默的看著女子腿上的字,臉色凝重。

    「我只能用這種辦法提醒自己。」女子嘆了口氣:「現在的神庭大概只有我可以感應到那種力量,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遺忘。」

    「如果你說的那種力量真的存在……」男子遲疑了一下:「等到有一天,就算你看到了腿上的字,恐怕也想不起來浮冥和法座代表著什麼。」

    女子的神色陡然變得僵硬了,兇猛的氣息以她身體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捲去,化作呼嘯的狂風衝開了雲海。

    氣氛變得一片死寂,良久,女子輕聲說道:「我討厭這種擔憂的感覺,甚至是……有些害怕……」

    「這個給你。」男子亮出一顆金色晶石,遞給女子。

    女子接過晶石,隨後一道亮光從晶石中射出去,在十餘米開外的地方化作光幕,接著剛才的畫面在光幕中重放,女子掀開長裙,正用指尖在大腿上刻出了『法座』兩個字,接著出現的是他們後續的對話。

    「不舒服啊……」男子也發出了嘆息聲:「可能神念銘刻也沒有用,如果我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也搞不懂浮冥和法座的意義,那簡直是……對了,你說寂滅之花是天路修士給你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修士?」

    「記不清,和夢中一樣,他好像只出現過一次,又好像出現過很多次。」女子皺起眉頭:「我感覺他非常痛恨小魚兒,送我寂滅之花只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要偷偷把小魚兒害死。」

    「小魚兒是誰?」男子問道。

    「就是浮冥啊。」女子回道。

    「浮冥又是誰?」男子繼續追問道。

    女子的表情瞬間變得格外精彩,雙瞳露出駭然之色,盯著那男子。

    此刻,光幕中的男子正開口說道:「等到有一天,就算你看到了腿上的字,恐怕也想不起來浮冥和法座代表著什麼……」

    那男子身形一震,他也聽到了自己的話,氣息不由自主向外瘋狂的綻放著。

    「你怎麼了?」女子說道。

    「我明白了……」男子用一種夢囈般的聲音說道。

    「你明白了什麼?!」女子立即追問。

    「天域曾經出現過這種力量。」男子喃喃的說道:「這種力量是因果輪迴,而那個傢伙被稱為天帝,只是……天域不甘心沉淪,早就把那個傢伙幹掉了,怎麼可能……」

    「你是怎麼知道的?」女子又問道。

    「我和那個傢伙打過交道啊……」男子苦笑道:「我們之所以會遺忘那個……那個……」

    「浮冥?」女子說道。

    「對,浮冥。」男子說道:「我們會遺忘浮冥,是因為她根本沒有進入過神庭!她……不存在的……」

    「你在發什麼瘋?是我親手把浮冥帶進神庭的,你……」

    「她早就死了,你終有一天會接受事實,然後忘記。」男子長嘆道:「因果之力已經改變了一切,你還能記得浮冥,是你的神念足夠強大,但……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你說那種因果之力改變了……過去?」此次輪到那女子凌亂了:「過去也能被改變?!」

    「在修羅諸道眼中,我們是神祇,站在天地之極,他們永遠無法明白我們,就像我們也永遠無法明白太古神蹟一樣,而這種力量可能就來自於太古神蹟。」男子再次發出了嘆息聲:「不過,因果之力是極其可怕的,連那個傢伙都不敢亂用,因為每一次動了因果,都必將引發反噬!那個傢伙的弟子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一定要毀掉這種力量!」女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知道那個傢伙的老巢在哪裡!」男子突然露出了笑意。

    「老巢?你是指天域?」女子說道。

    「不不不,他的老巢在滅法化界塔。」男子頓了頓:「既然他的弟子已經得到了因果輪迴,那麼也必定會去他的老巢!!」

    ****

    蟠龍天,妖族大劫者百丈懈情正在招待客人,但他顯得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

    「百丈兄,這是怎麼了?」坐在下首的懷奇先生微笑著說道:「天路連番大捷,先後斬滅了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百丈兄應該高興才對,為何這般愁眉不展?」

    「我看到了一種極其詭奇的法門。」百丈懈情低聲說道。

    「哦?什麼樣的法門?」懷奇先生問道。

    「我親眼看到他被法座大士打得粉身碎骨、形神俱滅,居然能逆轉乾坤,起死回生……」百丈懈情雙眼閃爍著精芒:「那種本命法寶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葉信能一擊斬滅法座大士,這種力量當然更厲害,不過百丈懈情知道他是學不到的,而神夜確實被法座大士當場擊殺,也就是說,神夜不是靠著法門復活的,全是那本命法寶的威力,僅僅是一件法寶,不是法門!

    「百丈兄說的是那位葉星主?」懷奇先生問道。

    「不是,是他的朋友嗎,叫神夜,是神庭修士。」百丈懈情說道。

    「神庭……不是應該叫邪路修士麼?「懷奇先生笑道。

    「畢竟並肩對敵過,總要留些情面。」百丈懈情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9 18:19
天路殺神 第一二五零章 公敵


    葉信緩步走出了天道碑的結界,以往他每一次出關時,都會顯得精神抖擻、信心百倍,但此時此刻,他眼中充滿了猶疑之色。

    本以為自己已經達到了半神的巔峰,挾著法座大士的神力歸來,閉關後卻發現法身並沒能淬煉到極致,居然還有提升空間,不過,這些並不重要,只是有些失望而已,重要的地方在於,他發現自己出問題了。

    他的力量正在不停的逸散,哪怕他此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掃視著小天界,這完全不需要耗費力量的,可逸散始終沒有停止。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漏氣的車胎!

    換而言之,縱使他一直站在這裡,不動不說話,大概十幾天的時間,他的元力必將消耗殆盡!

    如果是與人戰鬥,消耗再大都可以理解,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這樣下去還怎麼修煉?!

    葉信長吸一口氣,因果案出現在他手中,就是這東西在消耗他的力量,但他完全不懂該如何補救。

    怎麼回事……莫非是他動用了因果之力?可他已經斬殺了法座大士,一切早應該結束,因果之力停止了運轉,為什麼因果案還在消耗力量?!

    這可不是小問題,現在他獲得了海量的神力,又是剛剛出關,正在最為巔峰的狀態,也僅僅只能支撐十幾天,換成平常時,三、五天他就不行了。

    問題出在哪裡……葉信皺眉苦思著,如果他的判斷沒有錯,這種消耗在第一次動用因果之力,斬滅浮冥大士之後就應該發生,可那時又為什麼沒有察覺?

    或許是那時候太過興奮了,斬滅浮冥大士時,神夜、明佛他們都是欣喜若狂的,甚至可以用瘋狂來形容,其實葉信心中也同樣興奮,只不過他非常擅於控制自己罷了,並沒有表現出來。

    而且獲得了浮冥大士的海量神力,所以那種消耗並沒有引起他的警覺,只以為是正常的。

    等到他再次動用因果之力,之前的消耗還存在著,新的消耗又疊加上去,這種消耗速度已經對他構成了威脅,他才發現。

    這是最可能的邏輯解釋,那麼……因果之力不能多用?

    葉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用因果之力,他又拿什麼去和蓋靈大士爭鬥呢?

    這就是有師父指導和沒有師父、只能靠自己參悟的區別,當初的鍾馗確實要把自己的傳承交給葉信,但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對鍾馗來說,因果必將造成反噬是非常淺顯易懂的,可對葉信而言,他需要吃虧碰壁,或者是察覺到危險威脅之後,才能有所參悟。

    如果鍾馗還活著,又真心想看到葉信延續他的輝煌,此刻早就對葉信破口大罵了,幾句話就能讓葉信徹底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時,葉信察覺到真真的氣息,他緊鎖的眉頭立即鬆緩,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嘴角掛上了一抹柔和的微笑,這是葉信的習慣,有難題有危險,他總會藏起來,然後獨自去面對,不想讓別人為他擔憂。

    「可惜……你還是差了一點!」真真的身影出現在身前。

    「等我斬了那蓋靈大士之後,必能證道封神。」葉信笑道。

    「你又想去找那蓋靈大士?」真真一愣:「我感覺你有些太急了,一張一弛、文武之道,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主動權可不在我手裡。」葉信聳了聳肩:「他要動,那我只能去找他了。」

    其實葉信是口是心非的,在他隱隱感覺因果之力不能頻繁動用之後,心裡已經有些打鼓了,尋常的法門,很難威脅到神祇。

    因果案的霸道強橫,讓他葉信都感到無比震駭,殺神如殺雞,那麼強大的力量亦完全無法與因果案相抗衡。

    在日月城的宴會中,大家談笑風生,幾乎都把那蓋靈大士當成了死物,這源於對他葉信的信賴,而他葉信的信心又來自於因果案,不用因果之力,那怎麼玩?!

    葉信這麼說已經是軟化了,蓋靈大士不動,他不會主動去找麻煩。

    葉信知道自己需要參悟,不過,閉關修煉很容易,找真真要些丹藥,進入天道碑,不停的汲取元力就好,但想要參悟什麼就難了。

    悟,有時候會需要幾年或者幾十年,有時候卻會在拈花一笑中豁然開朗,這是一種完全無法被量化的境界,或遠在天邊,或近在眼前。

    「還是等一等吧,我感覺你的狀態有些不對頭。」真真說道,隨後想起了什麼:「對了,老十三他們一直在等你出關呢,有大事情。」

    「他們在哪?」葉信說道。

    「都在你那院子裡。」真真說道。

    葉信返回了自己的居所,鬼十三、蕭魔指、計星爵和丁劍白等人都在書房裡,看到葉信出現,他們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出了什麼事?」葉信問道。

    「李歸元那邊……應該要出亂子了。」鬼十三輕聲說道:「我也不願意相信,暗地裡做過多方查證,別人還好說,恆封聖的話讓我不能不信了。」

    「哦?封聖國主說了什麼?」葉信急忙問道。

    「都在玉簡裡呢。」鬼十三把一塊玉簡推了過來:「恆封聖最後說,不出三年,李歸元必定作亂。」

    「用不著三年了。」蕭魔指淡淡說道:「看他上躥下跳的樣子,在這半月之內就可能出事!」

    「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葉信抓起玉簡,用神念掃視著。

    「最初應該是你把他惹火的。」鬼十三說道:「你奪下了九子神兵,都賞給了師東遊,卻忘了李歸元亦是用劍的。」

    「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公。」計星爵嘆道。

    「計大哥,你說得不對!如果那李歸元是這麼想的,那他真是徹底不要臉了!」鬼十三說道:「什麼叫不公?他拚命奪來的法寶法器,信哥拿過來給了別人,這才是不公,信哥奪來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完全由信哥做主,李歸元憑什麼以為就要有他那一份?!」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蕭魔指頓了頓:「李歸元就是不服氣,誰都勸不了他的。」

    「簡直是利令智昏!李歸元居然向主動向師東遊挑釁。」鬼十三說道:「幸好師老有些城府,沒和李歸元一般見識,只是防守,否則事情就鬧大了。」

    「而且李歸元經常和王芳、沈忘機他們走動,講一些怪話。」蕭魔指說道:「說什麼他們老了,沒用了,所以主上早已經忘記了他們,只是出於情面,把他們當成豬狗養起來而已。」

    一個李歸元掀不起什麼風浪,大家都明白,但這裡是一個由很多人組成的大集體,而任何集團都有自己的運轉規律。

    所謂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父母,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仇寇,講的就是這個道理,在座這些修士,隨便出去一個,都能秒殺李歸元,但不能亂殺,要有理有據,讓旁觀者心服口服。

    還有,一個集團在蓬勃發展的過程中,更新迭代是必然現象,總會有更厲害更有能力的人加入,然後把原來位置上的人擠下去,譬如說,蕭魔指來了,漁道和薛白騎的光芒自然被遮蓋,計星爵和丁劍白來了,原本被葉信當成左膀右臂的師東遊降到了第二序列,至少星魂沒有師東遊的份。

    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避免,有的時候,需要葉信去開解,但更多時候,需要當事者自己擁有寬廣的胸懷,師東遊就一直表現得不錯,榮辱不驚,他不會因為葉信重用蘇百變而心懷不滿,也不會因為自己沒得到星魂而生出怨念,只是盡心盡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葉信會把九子神兵全部贈與師東遊,與師東遊的這份坦蕩是脫不開關係的。

    假設葉信進入證道世之後,再沒有新的力量加入,那麼李歸元和恆封聖將一直是這個集團的中堅力量,但是他們還能走得這麼快、這麼遠麼?!

    此刻,葉信緩緩把玉簡放下,低聲說道:「還有別的事麼?」

    「這是妖族虛空行走東宮獵送來的玉簡。」鬼十三又拿出一塊玉簡,隨後失笑道:「計大哥說你威名極重,已經壓過了劫宮的光芒,可我怎麼感覺你已經成為天路公敵了呢?」

    葉信接過玉簡,他的神念剛剛接觸到玉簡中的內容,眉頭已皺了起來。

    「東宮獵的玉簡我也看過了。」計星爵說道:「肯定有很多事情沒有說,他一向謹慎,心細如髮,等找到切實的證據才會把經過原原本本講出來。」

    「一個一個來吧,大勢在我,他們都只是纖芥之疾而已。」葉信說道。

    「信哥,要謹防陰溝裡翻船啊……」鬼十三說道。

    「我敢放他們走,任他們折騰,就是不怕他們搞鬼。」葉信說道:「有可能給我們造成致命威脅的,我也已做好了防範,譬如說,我強令十二星殿遷入上古遺蹟,就是因為敵我不明,不能給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主上說的是……太虛星主?」丁劍白立即明白了。

    「不錯。」葉信點了點頭。

    「可是,他們的勢力越來越大了。」鬼十三說道:「我沒和銀鳶交過手,你們說她的實力極強,可她在金瞳太歲手裡只撐過幾招就敗了,還有,那景公子居然淬煉了兩件上古神兵,據說已步入了半神之境,嘖嘖……他在這裡的時候,我想幹掉他只在反掌之間,現在已被他甩出幾條街了!」

    「他那是自尋死路。」葉信輕嘆道:「所有的上古神兵都是神庭布下的陷阱。」

    「主上,既然是神庭布下的陷阱,那麼神庭肯定有辦法對付他們。」蕭魔指輕聲說道:「可我們……有麼?」

    葉信心中咯噔一下,猛然直起身,還沒等他說話,溫容匆匆從外走進來,急聲說道:「有人要見你,很急。」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9 18:20
天路殺神 第一二五一章 迷失的慾望

    蟠龍天,神夜在百丈懈情的引領下,緩步走進了大殿,當初和葉信分頭離開日月城之後,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釋放神庭戰旗,隨後閉關修煉,等到出關之後,又返回了日月城,因為他惦記著一些東西,就是那些上古神兵。

    神夜很清楚,葉信說得沒錯,上古神兵都是神庭留下的圈套,但還有一句話,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神庭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留下的上古神兵可不是尋常貨色,每一件都算得上千年罕見的極品。

    神夜沒辦法忘記當初淬煉上古神兵時帶給他的感受,他的力量成倍暴漲,似乎天地即將被他掌控在手中,如此威能無窮的超級法寶遭受冷落,太過暴殄天物了。

    再次用神念去淬煉絕對不行,這點自控力神夜還是有的,他想尋找其他辦法,把上古神兵中蘊藏的力量奪為己用。

    明佛知道神夜與葉信是什麼交情,而且對明佛來說那些上古神兵沒什麼用的,他很信任葉信,也不想自蕁麻煩,把上古神兵封存起來也只是不想落入歹人之手,神夜想要去參悟上古神兵,他自然不會拒絕,與神夜搞好關係也就是和葉信搞好關係。

    而就在不久之前,百丈懈情突然出現在日月城,找到神夜,言辭懇切,希望神夜去他的蟠龍天做客,似乎有事相求,話語間又說出了一些神庭的隱秘事情,神夜很好奇,便跟了過來。

    雙方分賓主落座之後,神夜沒有絲毫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百丈兄到底有什麼事?現在總該能說了吧?」

    「我想給夜主推薦一位朋友,這件事就由他來說吧。」百丈懈情說道,隨後他側頭招了招手。

    懷奇先生緩步從角門走了出來,先是向著神夜略微躬了躬身,以示尊敬,神夜的表情卻變得愕然,他雖然和葉信一樣,沒能證道封神,但距離封神之境真的只剩毫釐之差了,感應能力極其敏銳,一眼便看出那懷奇先生擁有著極其強大的真元。

    懷奇先生本來還想說幾句客套話,見神夜表情大變,知道自己的底細已被看穿,微笑也就化成了獰笑,接著他的衣袖捲動,距離神夜十餘米開外的石板接連破碎,露出了一隻隻如足球大小的玉蟾,一共有八隻,分成八個方向把神夜圍在當中。

    一道光幕在八隻玉蟾之間流動著,形成了一道傘蓋,把神夜連同桌椅都籠罩在其中。

    百丈懈情沒想到懷奇先生一露面便要動手,他大驚之色:「小心!他亦能掌控虛空!!」

    「他不能掌控虛空,是神遊術!」懷奇先生緩緩說道:「放心吧,我這八渾天王鐘要淬煉三、五百年,才能動用一次,之後還得重新淬煉,不要說只是聖主級的大修羅,就算是真元兩界諸神的法身,也休想逃得出去。」

    神夜一直沒有動,他的視線在百丈懈情和懷奇先生身上轉來轉去,片刻,突然失笑道:「百丈兄莫非是瘋了?」

    神夜的淡定來自於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他現在距離封神祇有半步之遙,就憑這種波動的法器也想封印住他?還什麼能封印兩界諸神的法身?別扯淡了,如果天路有這本事,又何必屈服在葉信座下?!

    百丈懈情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好像有些不敢看神夜,不是說害怕神夜,而是心中有愧。

    當時他把吉祥天的戰局一五一十告訴懷奇先生之後,雙方聊著聊著,他突然對神夜的本命法寶生出了無可抑制的佔有慾,葉信的法門他是沒辦法學到的,先不說有沒有那種悟性,只是時間上的消耗,便足以讓他灰心了,天路大亂將至,他要的是當下。

    法門學不到,而一件本命法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能制住神夜,搶下那件本命法寶,再經過神念淬煉,他也可以擁有死而復生的能力!

    「百丈兄設下圈套,苦心把我誑過來,總要有個理由吧?」神夜緩緩說道。

    百丈懈情還是沒說話,修為到了他這種境界,最怕的是心障,眼下神夜已被法器困住,大功告成,他應該喜不自禁才對,但心中卻充滿了矛盾,他在拷問自己,這麼做真的值得麼?

    「他想要你的本命法寶,我想要你的修羅聖焰。」懷奇先生淡淡說道。

    「哦……原來如此!」神夜頓了頓:「可是,百丈兄你不應該親自去日月城請我的,有很多雙眼睛看到我跟著你離開了日月城,我就不信他們也會和你相互勾結!等到葉信有所察覺,你想過自己會淪落到什麼下場麼?」

    提到了葉信,百丈懈情臉色微變,此次獲得了神力的滋潤,實力倍增,信心也倍增,連那位躲在劫宮深處的大天劫他都不怎麼害怕了,但真要是面對葉信,他一點底氣都沒有。

    百丈懈情親眼目睹了法座大士被斬滅的場面,他不知道葉信的法門是如何運轉的,也不清楚這種法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但那麼強大的法座大士,在葉信手下竟是瞬間灰飛煙滅,他又怎麼可能是葉信的對手?!

    「你只是區區邪路修士,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來那位葉星主不會為了一個邪路修士,與我等為難。」懷奇先生說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說得好像你很瞭解他一樣,你們……真可憐。」神夜露出了冷笑,他不再看百丈懈情,視線轉向了懷奇先生,因為他發現整件事情都是由懷奇先生主導的,而百丈懈情有些不對頭,做為多年的大劫者,怎麼連一點主見都沒有?似乎一直在被那懷奇先生控制著:「如果他有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報仇雪恨,換成我出事,他也一定會做到,你們完蛋了!」

    「是麼?」懷奇先生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不論怎麼樣,你都得先走一步。」

    「呵呵呵……」神夜再次發出冷笑:「僅憑一件法器,就想封印我?!」

    「你可以試試。」懷奇先生說道。

    神夜的身形突然化作一蓬黑煙,原地消散,下一刻,黑煙又在光罩內的另一個地點出現,凝成神夜的身影,神夜發現自己還在光罩內,便知道動用神遊術無法掙脫法器的壓制,接著發出怒吼聲。

    神夜把自己的真力釋放到了極致,無數道金色的鎖鏈向著四面八方捲去,威勢絕倫,那看起來淡淡的光幕好像馬上就會被擊破。

    轟轟轟……懷奇先生的八渾天王鐘在神夜的狂攻中居然穩如泰山,而神夜的動作戛然而止,身形僵立在那裡,眼神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不要這麼輕易放棄麼,你可以再試試。」懷奇先生笑道。

    「上……古……神……兵……」神夜一字一句的說道。

    「有眼力、有見識!」懷奇先生臉色微變。

    「想不到……還真的有漏網之魚!」神夜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什麼?」懷奇先生沒聽懂。

    神夜冷冷的看著懷奇先生,其實他的聰明才智並不比葉信差多少,剛才釋放出全力,試圖掙脫法器的禁錮,結果突然感覺到法器散發出的波動似曾相識,前段時間他得到了一件上古神兵,強行淬煉之後,神智有些失常,幸虧及時遇到了葉信,葉信幫他從迷失之中走了出來。

    困住他的法器與他淬煉的那件上古神兵,絕對是屬於同源的!

    換成別人,未必能想很多,而神夜有足夠的頭腦,他想到了最關鍵的一點,不管因為什麼,他能從迷失中走出來,或許別的修士也可以做到!

    那懷奇先生居然能如此完美的駕馭上古神兵,代表著他淬煉的時間一定會很長很長,但天路中第一批上古神兵出世到現在,還不足半年,似乎前後矛盾,無法解釋,而神夜已經得出了答案。

    所以他才會用那四個字:漏網之魚!

    「你能從上一次兩界之戰苟活至今,可算很不容易了。」神夜沉聲說道:「但你應該躲起來的,躲在一個誰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懷奇先生的臉色一變再變,他的言辭一直很強勢,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但此刻因為震驚而變得張口結舌。

    懷奇先生萬萬沒想到,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對方居然識破了他的來歷。

    「幾萬年啊……居然還沒能證道封神,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廢物!」神夜惡狠狠的說道,接著他再次運轉真力,但下一刻,剛剛凝聚的真力又突然散去了。

    「再試試啊,我這個廢物等著看好戲呢。」懷奇先生緩緩說道,他的笑容有些勉強,在天路各方行走這麼多年,從沒有誰看出他的底細,現在被人揭穿,他感到很不安。

    「你不應該用這種法器來對付我的,如果你選擇對付他,我還真未必能把他救出來,可你用來對付我……」神夜嘆道:「你不止是個廢物,還很蠢,記得我剛才說的話麼?你們要完蛋了!」

    「真的麼?我怎麼沒看出來?」懷奇先生笑道。

    「因為你沒看到我。」一個聲音極其突兀的從遠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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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殺神 第一二五二章 漏網之魚


    懷奇先生皺起眉看向了百丈懈情,明顯是在責怪,意思是說,這裡可是你的修心殿,怎麼讓外人混進來了?

    百丈懈情卻是臉色慘白,他聽出了那個聲音,貪狼星主葉信!

    下一刻,葉信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前,計星爵和丁劍白分立在他左右,三個人都是面沉似水。

    接著,兩側也響起了腳步聲,明佛、御無極和霄太都先後出現了,他們分別從兩側角門和後堂步出,站在那裡靜靜的看向百丈懈情。

    雖然身為大劫者,見過了太多風雨,但百丈懈情在此刻已是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慌亂,因為他將要落入身敗名裂的境地。

    明佛和御無極顯得非常惱火,自從選擇了與葉信聯手,他們先後挫敗了神庭的攻勢,斬殺兩位神之法身,形勢一片大好,誰知百丈懈情居然做出了這種事,要對神夜下毒手,讓未來多出了很多變數。

    霄太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懷奇先生,百丈懈情做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與那懷奇先生絕對脫不開關係。

    青佛、紅佛、羅紋等等各界虛空行走也出現了,劫宮的大能幾乎聚齊,但妖族的兩位虛空行走卻不在,其中東宮獵是去了銀皇天找銀鳶,箭台無業也不見影子,就有些古怪了。

    「懷奇先生,久違了。」霄太緩緩說道。

    明佛和御無極對懷奇先生視而不見,其實他們也認得懷奇先生,不過葉信找到他們的時候,顯得極為惱火,此事絕無法善了,所以他們也不想和懷奇先生打招呼了,反正最後肯定要撕破臉。

    「諸位都到了,氣氛好沉重啊……」懷奇先生微笑著說道。

    「百丈,這是為什麼?!」明佛冷冷的說道。

    百丈懈情僵硬的臉孔抽搐了一下,沒錯,這是為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和百丈兄只是為了斬滅妖邪,有問題麼?」懷奇先生搶過了話鋒。

    「妖邪?夜主一直與我們互為臂助,他是不是妖邪,豈是你能定論的?你又算什麼東西?!」御無極喝道,當初在魔界焚元天,他碰了硬釘子之後,便打定主意儘可能避免站到葉信的對立面上,又親眼看到葉信斬滅法座大士,內心的觸動更為深刻,現在肯定要全力支持葉信。

    「御兄這是一點舊情面都不講了……」懷奇先生嘆道,隨後指了指神夜:「他是不是邪路修士?」

    話裡有坑,御無極自然不會接,只是發出冷笑。

    「是又怎麼樣?」葉信淡淡說道。

    「那諸位是要和邪路修士相勾結嘍?」懷奇先生說道。

    「對,就是勾結了,如何?」葉信笑了。

    「這位……就是葉星主吧?」懷奇先生終於把視線轉向了葉信,隨後沉聲說道:「諸位都是劫宮大劫者,可算是一界至尊,難道天路的事情要交由這後輩做主麼?!」

    「廢話真他嗎多。」葉信眼中露出譏誚之色:「都由我做主了,然後呢?」

    「諸位居然要袒護邪路修士,你們把大天劫放在哪裡?!」懷奇先生喝道。

    「他已經被我打跑了,勸你一句,指望他來救場是沒用的。「葉信回道。

    明佛、御無極和霄太保持著沉默,天路之主應該是大天劫,可大天劫敗給了葉信,後來又龜縮在劫宮深處不露面了,而他們在葉信的帶領下接連斬獲兩次大勝,那麼不聽葉信的要去聽誰的?何況他們已經對天域諸神產生了深度懷疑,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甘心做天域的犬馬。

    當然,公開站出來詆毀大天劫肯定不行,他們有心理障礙,但用沉默才支持葉信的戲謔是沒問題的。

    懷奇先生的臉色變得很凝重,他沒想到葉信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影響力,本以為可以借用大天劫的積威,抓住神夜的身份這個點不放,最後迫使幾位大劫者默認既定事實,那葉星主想必也不敢多話。

    懷奇先生並不傻,但信息不對等,他完全不知道大天劫曾經出手對付過葉信,結果一敗塗地,現在都不敢出來了,也不清楚是葉信靠著一己之力斬滅了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百丈懈情也是有自尊心的,講述那場戰鬥時,會誇大自己的本事,削減葉信做出的貢獻,結果使得懷奇先生誤以為是這幾位大劫者齊心協力才斬滅了法座大士,葉信與神夜實力也很強,但只是與幾位大劫者相當而已。

    從扭曲的信息中做出的判斷,到了事實面前,自然不堪一擊,懷奇先生到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葉信已經在實際中取代了大天劫的地位。

    「葉星主就不怕遭天譴麼?」懷奇先生沉聲說道。

    「你還是想想自己吧……」葉信冷笑道,接著他的氣息緩緩提升,而計星爵和丁劍白也已亮出自己的本命法寶,隨時準備出手。

    葉信一直在察言觀色,他不怕動手,怕的動手之後的一連串反應。

    現在他已經成了天路的主心骨,局勢明朗,但等到圍攻蓋靈大士時,他不會再動用因果之力了,還要靠這幾位大劫者和虛空行走出死力,之前都得了好處,也應該有所付出、有所承擔了,葉信知道明佛等人不會拒絕。

    百丈懈情莫名其妙用了昏招,居然想謀害神夜,極有可能讓當前的大好形勢發生劇變,葉信心中異常痛恨、惱火。

    所以他只能觀察,如果幾位大劫者之中有誰想要說和,肯定會主動跳出來搶話,表達自己的觀點,都保持沉默,昭示著他們對百丈懈情已是失望透頂,哪怕出現了最壞的結果,譬如葉信要把百丈懈情踢出集體,甚至是要殺掉百丈懈情,他們也能接受。

    雖然難免有唇亡齒寒之感,但百丈懈情這一次太過分了,瞎子都能看得出葉信和神夜的關係很親近,何況神夜在兩次大戰中都出了不小的力氣,這是大是大非的底線。

    「真是……讓人失望啊……」懷奇先生發出嘆息聲,他也開始運轉元脈,氣息在不停的膨脹:「葉星主真以為能留得下我麼?」

    「小心些,這傢伙至少有幾萬年的修為。」被困在光罩中的神夜突然說道:「他是一條漏網之魚!」

    「什麼漏網之魚?」葉信一愣。

    「他是從上一次兩界之戰活下來的。」神夜說道:「我猜他得到了不少上古神兵,並且僥倖逃過了神罰,還能壓制住上古神兵的蠱惑,不容易啊……」

    葉信大吃一驚,那懷奇先生是上一次兩界之戰的修士?活了幾萬年?淬煉過上古神兵?還克服了上古神兵對神識、神念的影響?所有這些足以證明懷奇先生必定有驚天的本事。

    明佛等人的雙瞳都變得炯炯有神,上古神兵有多強,是不言而喻的!就說那金瞳太歲,得到上古神兵之後,實力不停攀升,之前是比箭台無業等人低一籌的,後來短短時間便凌駕在箭台無業之上,此次去了銀皇天,更是在幾招之內擊敗了銀鳶,令人瞠目結舌。

    懷奇先生也淬煉過上古神兵,現在一直安然無恙,代表著其中必有竅門,如果他們也能掌握,或許都有機會去淬煉上古神兵了。

    懷奇先生的表情顯得很詭異,神夜知道兩界之戰的秘密,已經讓他很吃驚了,而看明佛他們的神色,好像都知道兩界之戰的意義,他的視線從明佛等人身上逐一掃過,隨後再次發出嘆息聲:「原來你們也都已經覺醒了啊……」

    葉信再次吃了一驚,覺醒?聽懷奇先生的話音,好像並不是獨身一人的,應該有自己的同伴,否則不會在無意之中帶出了一個『也』字。

    「真是意外的收穫呢。」懷奇先生盯著葉信,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柔和,如暖暖的春風,入耳便會讓人不由產生一種慵懶感:「葉星主,如此說,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沒必要鬧得這般難看了,你說是不是?」

    葉信的氣息開始減弱,從右手探出的刀光也在一點點變得暗淡,似乎被懷奇先生說中了心事。

    「所謂不打不相識,大家是一場誤會啊。」懷奇先生向葉信走了幾步,接著取出了一隻小匣子:「此番失禮之處,還望葉星主海涵,我這裡有件小東西,縱使在神庭和天域,也算是難得的異寶,就此送給葉星主,當做賠罪,如何?」

    說完他也不等葉信回應,便輕輕打開了小匣子,不過在匣子蓋開啟的瞬間,他的雙眼已閉上了。

    砰……殺神刀的刀光如閃電般掠起,把小匣子連同剛剛綻放的光華全部絞得粉碎,刀光繼續向前,捲向了懷奇先生。

    懷奇先生以為葉信心神已被他所誘,一時無措,只來得及縮手雙手,同時釋放出聖體。

    轟轟……懷奇先生的聖體一觸即潰,接著他的身上便綻放出片片血霧,殺神刀足以給神之法身造成重創,以懷奇先生當前境界的聖體,在殺神刀面前幾乎沒有什麼防禦力可言。

    懷奇先生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向後倒飛出去,接著他的身形開始急劇縮小,同時周圍浮現出一片瀰漫的霞光。

    葉信已掠到了霞光旁,突然止步,他本能的感應到威脅,而懷奇先生的身形已變成了茶杯大小,接著又縮小如一片指甲,最後變成了一顆米粒,此刻霞光開始坍塌,而懷奇先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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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殺神 第一二五三章 叛徒


    百丈懈情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在懷奇先生受創的同時,他已釋放出虛空裂隙,先一步遁走。

    葉信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懷奇先生身上,無暇他顧,而明佛等人並沒有出手阻攔,一方面是礙於舊情,另一方面是因為出手也是沒有多少意義的,不可能攔得住百丈懈情。

    虛空之力,是這幾位大劫者和虛空行走的獨特法門,就算天域諸神降臨,他們也有機會逃之夭夭。

    在葉信的不斷挑撥下,他們對天域生出了疑心,大天劫明明輸了一陣,躲在劫宮深處,他們卻從沒有去拜見,好像忘記了大天劫的存在一樣,敢表現得如此明顯,正因為自己擁有連天域諸神都不具備的虛空之力,縱使大難臨頭,他們還是有機會自保的,如果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完全沒機會反抗,縱使葉信口燦蓮花的本事再厲害,他們也不會與葉信走得太近。

    百丈懈情和懷奇先生先後消失,困住神夜的光罩立即變得暗淡下來,神夜順勢揮動秩序之鏈,那八隻玉蟾都被震得拔地而起,在空中翻滾著落向各方。

    接著神夜的秩序之鏈再次揮動,把一隻隻玉蟾都捲了過去,他一邊端詳著玉蟾一邊說道:「你不會就讓他這麼走了吧?」

    神夜這段時間一直和葉信在一起,非常清楚葉信的進境,那一刀的刀勢葉信並沒有放盡,似乎是手下留情了。

    「他走不了。」葉信深吸一口氣:「但現在不是時候。」

    明佛等人交換著眼色,並且揣摩著葉信的用意,除了神夜不想管那麼多,只想報仇,其他修士都對懷奇先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但興趣點不一樣,明佛等人想知道的是懷奇先生的法門,而葉信想知道的是懷奇先生的背景,能從神庭掌控中逃走的漏網之魚,好像不止懷奇先生一個!

    神夜皺了皺眉,他有些不太高興,但又知道葉信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頓了頓,低聲說道:「這也是上古神兵,好像沒什麼問題了,誰都可以淬煉。」

    「給我看看。」葉信走了幾步,接過一隻玉蟾,把神念壓入玉蟾深處。

    這還是懷奇先生的法器,雖然落得天各一方,但玉蟾內充斥著懷奇先生在淬煉中留下的神念,而且極為強大,葉信略微試探了一下,如果想抹去懷奇先生的神念,恐怕需要兩、三天,一共八隻玉蟾,半個月就過去了,他可沒時間浪費。

    葉信把玉蟾交給神夜,輕聲說道:「幾位前輩可知道那懷奇先生的來歷?」

    「見倒是見過,但交情不深。」御無極說道:「在我年輕的時候,他已經是名滿天路了,不過為人很低調,輕易不會惹出事端,所以也不會太讓我們注意。」

    「我留意過他一段時間,始終沒什麼發現。」明佛說道。

    「前輩可是察覺到了什麼?」葉信問道。

    「懷奇先生曾經是魏逍遙的座上客。」明佛說道:「後來魏逍遙閉死關再不管俗事,轉眼已是幾百年不見人影了。」

    「就因為這一點?」葉信感覺明佛還是沒把話說明白。

    「星主有所不知。」明佛說道:「懷奇先生曾經輔佐過五界天的雷妖,結果雷妖最後不知所蹤,然後懷奇先生又到了清霄天輔佐魏逍遙,魏逍遙開始閉關,接著懷奇先生進了原來的東皇天,東皇明明正在巔峰,卻把位置讓給了銀鳶,與懷奇先生飄然遠走,呵呵呵……說這裡面沒有鬼,你們信麼?」

    「對啊!」御無極身形一震,之前他並沒有把懷奇先生放在眼裡,一個散修而已,現在聽到明佛把一件件事情串聯到一起,發現其中不對,怎麼每一個和懷奇先生接觸過的巔峰大能都消失了?!

    「我和逍遙兄的關係有些特殊。」明佛說道:「雖然有時候也合作過,但彼此都有爭鋒鬥勝之心,逍遙兄莫名失蹤,我是不敢輕忽的,所以一定要搞清楚逍遙兄是得了什麼際遇,還是遇到了別的變故,也就是在那時候,我留意到了懷奇先生。」

    「然後呢?」葉信說道。

    「此人行蹤格外神秘,而且生性機警,只許他找人,不許人找他。」明佛說道:「當時我把自己的疑慮告訴了黃老,可結果黃老都把人追丟了,後來此人躲了差不多有幾十年,最近才剛剛露頭。」

    「我以為我的對手只在神庭和……想不到又出現了一批。」葉信發出嘆息聲,他及時醒悟,沒有把『天域』二字說出來,總得要照顧明佛等人的感受。

    「那懷奇先生與神庭應該是敵對的,或許能和我們相互呼應。」霄太突然說道。

    「不要抱有奢望了。」葉信搖了搖頭:「如果能合作,他不會在最後關頭依然選擇對我出手。」

    ****

    百丈懈情出現在一座莊院中,他立即合攏了虛空裂隙,隨後向前茫然的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呆呆的看著園中的花草。

    完了……他的人生就在剛才經歷了一次斷崖式的下跌,雖然他的戰力並沒有遭受損失,雖然他的大劫幡還在,但他已經站在了諸位大劫者的敵對立場上,尤其是往死裡得罪了葉信和神夜,使得自己的未來變得黯淡無光。

    劫宮中各界大劫者和虛空行走都不允許培養自己的私人勢力,現在的明佛是個例外,他入主劫宮的時間並不長,按照規矩,還有幾年的時間逐漸撤出明界,如果還和明界拉扯不清,大天劫就會讓明佛交出大劫幡了。

    做為老一輩的大劫者,百丈懈情身邊只有兩個修士,東宮獵和箭台無業,此刻看著安靜的園林,他心中感受分外的孤寂。

    就在這時,一道虛空裂隙在前方不遠處出現,百丈懈情大驚失色,立即跳起身,這是有人來追殺他了麼?做為堂堂的大劫者,一直是他去追殺別人的,現在要被人追殺,命途之詭異多變,真是悲涼!

    箭台無業的身形從虛空中走出來,百丈懈情的臉孔驟然變得扭曲了,用淒厲的聲音喝道:「你……」

    「見過門師。」箭台無業畢恭畢敬的向著百丈懈情施了一禮。

    「『師』字可不敢當!」百丈懈情慘笑道:「葉信呢?!」

    「只有我一個。」箭台無業說道。

    百丈懈情完全不信,他等待著周圍的氣息變化,但等了片刻,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的臉色一點點轉冷:「只有你一個,也敢來見我?!」

    他和懷奇先生策劃謀害神夜是非常機密的,別看他的修心殿佔地很大,可以進入並且自由活動的修士只有兩個,東宮獵和箭台無業,葉信和諸位大劫者突然出現,肯定是身邊出了叛徒,東宮獵去了銀皇天找銀鳶,叛徒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無業有今日之造化,全賴門師提攜。」箭台無業緩緩說道:「別人不會在這時候來見門師,無業卻是不能不來的。」

    「來得好!接我一拳!!」百丈懈情陡然發出怒吼聲,接著一道拳勁如閃電般轟向了箭台無業的身影。

    箭台無業看著拳鋒捲至,竟然不閃不避,也沒有動用聖體,眼睜睜看著拳勁擊中了自己的胸膛。

    轟……箭台無業悶哼一聲,身形向後倒飛出去,直接把院牆撞了個大洞,又翻滾著飛出十餘米遠,砸落在地,他口中不停噴吐著鮮血,似乎想掙紮著爬起身,卻再次撲倒,嘗試了幾次,才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他的胸膛出現了明顯的凹坑。

    在毫不設防的情況下中了百丈懈情的一拳,基本是致命的,幸虧箭台無業是妖族,肉身強橫,而且不久之前勘破了半神之境,實力暴增,可饒是如此,現在也只剩半條命了。

    百丈懈情飛掠而至,他的拳頭本已爆起青筋,可看到箭台無業的慘狀,莫名想起近千年亦師亦友的感情,第二拳說什麼也轟不出去了,他再次發出怒吼聲:「箭台無業!天下人人都可以出賣我!唯獨你不能!你不能啊!!!」

    「咳……」箭台無業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吃力的說道:「門師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已中了那懷奇先生的鬼伎倆,所以才會動用這種得不償失的昏招……」

    百丈懈情突然變得呆若木雞,他一直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神夜的本命法寶確實讓人眼饞,可誰不想要?當初不止是他,明佛等人都流露出了貪慾!

    不過,在心裡想一想與付諸行動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明佛等人都可以把貪慾輕輕放下,他的修為心境並不差,為什麼會變得那般瘋魔?!

    身在其境時,他怎麼都想不通,現在或許是因為周圍一片安靜,或許是因為遠離了懷奇先生,他的神智變得清醒了,聽到箭台無業的話,立即反應過來。

    「無業沒辦法……咳咳……」箭台無業又吐出了一口鮮血:「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門師墮入萬劫不復之境,一定要為門師謀求一條生路啊……」

    「什麼生路?」百丈懈情又一愣。

    「無業告訴葉星主,是門師令我過去的……」箭台無業說道。

    百丈懈情不是傻瓜,立即明白了箭台無業的用意,他的喉頭艱難的哽動了一下:「無業,何必這樣?你為什麼不當面提醒我?!」

    「那懷奇先生神通廣大、奇寶無數,而門師已經中了圈套,我怕提醒不成,反而害了門師。」箭台無業說道:「所以無業只能順勢而為,不過……這要讓門師陷入險境了,但無業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險境?你是說……」百丈懈情雙瞳釋放出銳芒。

    「懷奇先生一定會來找門師的,千萬不要大意,謹防那懷奇先生的心術!「箭台無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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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殺神 第一二五四章 奇襲


    日月城已是火光衝天,有十幾個實力高深莫測的巔峰大能在日月城中左衝右突,身形所過之處,留下了滔天血海。

    明佛、青佛與紅佛跟著葉信去了妖界蟠龍天,白佛去了無恨天,他在自己的府邸內閉關,而從各方彙集來的天路修士們也都走了,他們需要時間淬煉自己剛剛獲得的神力,現在的日月城很空虛,正好給了人可乘之機。

    當明佛和青佛、紅佛趕回來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日月城上方濃煙滾滾,幾乎有百餘座佛塔被摧毀,到處都是淒厲的慘叫聲、哭嚎聲。

    這個時候,葉信和神夜還在蟠龍天,神夜嘗試著淬煉那八渾天王鐘,仇人跑了,他無法釋懷,一定要想辦法報復那懷奇先生,而淬煉手裡的八渾天王鐘是他唯一能做的。

    葉信在一邊為神夜護法,這時間也好想些事情。

    殿中出現了一道虛空裂隙,箭台無業的身形從裡面走出來,向著葉信施了一禮,葉信不想打擾到神夜,走到一邊與箭台無業低聲說著什麼。

    良久良久,箭台無業又從虛空中離開了,葉信轉過身,發現神夜已經出關,正用古怪的目光看著這邊。

    「那懷奇先生的神念很強大,你想淬煉他的法器可不容易,不要急於求成。」葉信笑著說道。

    「我知道。」神夜皺了皺眉:「你和那傢伙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他找到我這裡,說你要有麻煩,我不可能那麼快趕過去的。」葉信說道:「你也欠他一個人情。」

    「那個百丈懈情是故意的?」神夜說道。

    「這個怎麼說呢……」葉信猶豫了一下:「他演得太像了。」

    「什麼意思?」神夜愣了愣。

    「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任何技巧,如果有太長時間沒有練習,都會變得生疏起來。」葉信說道:「百丈懈情原來的演技是什麼水平,我不知道,但他已經成了妖界大劫者,應該有很長時間不需要演技來謀生了。」

    「我還是不懂。」神夜說道。

    「我們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表情太精彩了,懊惱、驚慌、狐疑、後悔等等,很多情緒都同一時間完美的表現出來了。」葉信說道:「在演技方面我算是頗有心得的,但絕對無法做到他那樣,哈哈哈……我懷疑他是本色演出。」

    「本色演出是什麼意思?和你說話真累!」神夜有些惱火:「你就直接知道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本色演出是指他根本沒有演,那就是他自己。」葉信輕輕嘆了一口氣:「箭台無業和我說,百丈懈情想摸清那懷奇先生的底細,所以順勢而為,與那懷奇先生一起來對付你,同時他又讓箭台無業來通知我,讓我立即趕過去救你,但……我猜是箭台無業不忍看到百丈懈情自掘墳墓,所以自己來找我,既救了你,又能讓我欠他一個人情,還預留下可以迴旋的餘地。」

    「那個百丈懈情……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他!」神夜咬牙切齒的說道。

    「算了吧,他是中了懷奇先生的邪術,心神被操控,才會做下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葉信說道,隨後他好像忽有所悟,喃喃的說道:「有些話聽起來簡單易懂,但沒到那個境界,是沒辦法理解的。」

    「什麼話?」神夜說道。

    「鍾馗告訴我,永遠無法用武力殺死一位主神,他在巔峰的時候做不到,當初連無道者也同樣做不到。」葉信說道。

    「你不是已經幹掉了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了麼?」神夜露出不解之色。

    「我說的是……主神。」葉信笑了笑:「而且他們把自己的法身送上門,我沒辦法拒絕啊!不過,我們去滅法化界塔的時間恐怕要提前了。」

    「為什麼要提前?」神夜問道。

    「他們會逃的。」葉信說道:「現在只有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死了,他們可能還不是太警覺,等到我們再幹掉幾個,他們會繼續留下來麼?」

    神夜不說話了,葉信說得有道理,或許神庭可以接受法身的損失,但法身殞落會直接引起真身的湮滅,那神庭是沒辦法接受的。

    「本來不想再動用因果之力了,但不行啊……」葉信喃喃說道:「每一個法身都不能錯過,我們必須跨過證道封神這道關,才可以去滅法化界塔,我感覺那邊非常非常危險……」

    就在這時,青佛的身形突然從虛空中步出,他的臉色鐵青,隨後向葉信略微躬身施了一禮。

    「前輩這是怎麼了?」葉信看到青佛的臉色,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日月城被人洗劫了一番,損失極大,還請星主過去看一看。」青佛說道。

    換成別的修士,這般到處滅火,會把腿跑斷的,但他們都擁有虛空之力,說走便走,前一刻他們還在蟠龍天,轉眼已到了日月城。

    當葉信看到日月城時,也被嚇了一跳,隨後他和神夜被人直接請到了明佛的居所,明佛讓所有的修士都退出去,自己親手關上了殿門,殿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前輩是認為日月城中必有內鬼吧?」葉信低聲說道,道理很明顯,明佛單獨和他們聊,連青佛和紅佛都不在,那麼在明佛心中,連青佛和紅佛都無法洗脫嫌疑。

    反而是屬於外人的葉信和神夜,不需要懷疑,神夜是神庭修士,在這裡沒有別的勢力,動手的還是天路修士,肯定與神夜無關,而葉信真的想動日月城,完全可以光天化日大張旗鼓的來,沒必要躲躲閃閃。

    「內鬼肯定有,問題是……有幾個!」明佛低低的嘆了口氣。

    「幾個?」葉信的眉頭不由跳動了一下:「損失很大?」

    「他們到處亂打亂撞,欲蓋彌彰,但我不是傻子。」明佛說道:「所以才會把星主請過來,我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什麼?」葉信急忙說道。

    「封存的上古神兵都已被人掠走。」明佛頓了頓:「庫中的真元之晶被洗劫一空,藏經閣也被人放了一把火,我這些年收集的所有古籍古本,還有自己親手寫下的參悟心得,都沒了。」

    明佛的臉色還算平靜,但指尖抖得厲害,其實這種事他應該秘而不宣,暗地裡追查的,不過,他沒辦法承受這麼巨大的壓力,只能尋求外在的幫助,想來想去,只有葉信和神夜可以信任。

    「他們拿走那些上古神兵做什麼?」葉信說道。

    「不知道。」明佛搖了搖頭。

    「前輩確定是同一批人麼?」葉信說道:「拿走了上古神兵,又破開了府庫,連藏經閣也帶上了,分工協作?」

    「我問過那些弟子,當時日月城已經亂成一團,誰都說不出個究竟。」明佛說道。

    「太巧了吧……」葉信皺起眉:「百丈懈情和懷奇先生要謀害神夜,完全是個意外,我來找幾位前輩,一起去蟠龍天,也同樣是個意外,那只有一個可能了,他們早就潛伏在了日月城中,一直在等待機會。」

    「星主到了日月城,我們一起去蟠龍天,前腳剛走,他們就發動了。」明佛說道,隨後他欲言又止。

    「明兄知道多少,都一併說出來吧。」神夜說道。

    「日月城的法陣是我親手設下的,就算是那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聯袂而至,也足以抵擋一段時間。」明佛露出慘笑:「陣眼就在後堂的那口老井內,而他們第一步便毀掉了陣眼!」

    「有多少人知道陣眼的位置?」葉信問道。

    「加上我,一共四個。」明佛說道。

    葉信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代表著在青佛、紅佛和白佛之中,必定有一個人心懷不軌!

    「上一次我與星主相約,結果大天劫早已等在那裡,我就知道內鬼必在身邊。」明佛說道:「本來想先把內鬼找出來,但事故連連,先是浮冥大士進逼日月城,隨後法座大士和蓋靈大士都到了吉祥天,我始終騰不出時間,只能暫且把此事放下,誰知道……」

    「他們搶走上古神兵,或許上古神兵對他們有大用,拿走真元之晶,我也能理解,但他們毀了藏經閣做什麼?」神夜說道。

    「他們的目的是我的滅道三篇。」明佛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滅道三篇雖然是寫在尋常絹紙之上,但經受過神意的淬煉,水火不侵、刀劍不入,不要說凡火,就算是御無極的紫虹魔焰也沒辦法毀掉滅道三篇,我在藏經閣內找了許久,始終沒能找到,肯定是被他們帶走了。」

    「有多少人知道滅道三篇在藏經閣?」神夜說道。

    「只有我。」明佛說道。

    「這就不對頭了吧?只有你一人,那他們又是怎麼找到的?」神夜說道。

    「我知道的……是只有我。」明佛再次深深嘆了口氣:「如果有人一直在暗中窺探觀察我的行蹤,那我就不知道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隨身帶著?」神夜說道。

    「滅道三篇受神意淬煉過,任何納戒都承載不下,連日月匣都會崩裂開。」明佛說道:「何況我需要時時參悟,只能存放在藏經閣內。」

    「前輩,我不是覬覦前輩的心法,但這畢竟屬於一條線索。」葉信說道:「滅道三篇是什麼樣的法門?」

    明佛沉默了很久,眼神中充滿了掙扎,最後他終於開了口:「滅道三篇分為太上篇、星羅篇與無死篇,來歷……應該和葉星主有關。」

    「哦?」葉信一愣。

    「據傳滅道三篇是無道者在強渡天河落敗後所寫。」明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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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殺神 第一二五五章 魚肉與刀俎


    氣氛驟然變得一片死寂,神夜看看明佛,又看看葉信,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葉信得了無道者的傳承,明佛卻擁有無道者的手書,按照常理說,明佛應該把滅道三篇送給葉信的,這樣有些不夠仗義,但明佛一直把滅道三篇藏起來,也沒什麼好指責的,本就是明佛所有,送與不送,只在一心。

    葉信保持沉默,他在考慮明佛這個時候全盤托出的用意。

    片刻,神夜乾咳一聲,打破了平靜:「這滅道三篇明兄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在年輕時,認識了幾個天域大能,滅道三篇就是他們傳宗之寶。「明佛說道,隨後他瞥了葉信一眼:「天域諸神一直在尋找滅道三篇的下落,一旦此事被諸神察覺,我這明界頃刻便會覆滅。」

    見葉信還是沒說話,明佛又嘆了口氣:「此次是我欠思量了,冒然把星主拖下了水,當初天域大能告訴過我,滅道三篇在天域中引發過數次大災難,不管是什麼樣的大能,只要和滅道三篇有些聯繫,都會有性命之憂。」

    「那他們還敢藏著?」神夜說道。

    「他們表面上是為了誅滅妖皇驚天而下界,實際上是要永遠離開天域。」明佛說道。

    葉信突然露出了微笑,好像看到了非常m有意思的東西。

    「你笑什麼?」神夜奇道。

    「想起了一些巧取豪奪的事情。」葉信說道:「其實換成我,我也會把滅道三篇藏起來,傻子才會用這種寶貝去換什麼錦旗。」

    「星主不擔心麼?」明佛說道。

    「前輩,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也就沒必要互相試探了。」葉信又笑了:「我得了無道者與天帝鍾馗的兩大傳承,天域怎麼可能放過我?大天劫就是證明。」

    「所以我才會把兩位找過來商議,別人……我沒辦法放心。」明佛沉聲說道。

    「滅道三篇記錄的是什麼樣的心法?」葉信問道。

    「沒有心法。」明佛說道。

    「沒有心法?那是什麼?」葉信一愣。

    「都是一樁樁小故事。」明佛露出苦笑:「我知道星主無法相信,等找到滅道三篇,星主自然就明白了,如果真是無道者的心法,我就算資質不高,這麼久也該有所參悟了,怎麼可能千餘年再無寸進?!」

    「什麼樣的小故事?」葉信問道。

    「如果星主感興趣,我可以把那些故事抄錄下來。」明佛猶豫了一下:「不過,無道者的心法也有可能藏在一樁樁小故事裡,但我絕不是故意隱瞞星主,只怪我太過愚鈍,沒能領悟。」

    「此事以後再說。」葉信鬆了口氣,他很想知道滅道三篇的內容,明佛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做出了承諾就好:「還是先把內鬼找出來吧,否則會有大麻煩的。」

    「是這個道理。」神夜點頭道:「明兄有沒有線索?」

    葉信一直用『前輩』來稱呼幾位大劫者,都是天路修士,這樣以示尊敬是應該的,而神夜來自神庭,他並不是要故意佔葉信的便宜,只因相互並沒有淵源,自然平輩論交。

    「自從上次大天劫來找過星主麻煩之後,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可惜,到現在亦是毫無所得。」明佛說道:「他們只是在進境上略遜一籌,各有城府心機,不可能輕易找到破綻的。」

    「這事情容易,交給我吧。」葉信說道。

    「容易?你說得輕鬆,人心隔肚皮啊!」神夜說道。

    「你是不知道天帝鍾馗的來歷。」葉信淡淡說道:「他在入主天域之前,專能審生死、判陰陽、斷因果,只要進了我的冥府,他們什麼都藏不住!」

    明佛和神夜的神色有些複雜,很多時候,從一個人的措辭、語氣輕重乃至種種因素,可以看出很多東西,葉信提到無道者的時候,神色會稍微有些凝重,而提到天帝鍾馗的時候,就顯得有些輕忽了,還直呼其名,這不像是師尊和弟子的關係,當然了,這種事情他們不能問。

    「星主有把握?」明佛說道,他完全不瞭解葉信的法門,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放心,前輩可以一個一個把他們叫過來,由我來審。」葉信說道。

    葉信本來不想冒然動用因果之力,但剛才突然有了領悟,審與判是兩回事,因果之力產生巨大的消耗,往往來自於『判』之後,如果他只審不判,產生的消耗他應該可以承受。

    明佛還是不懂葉信要用什麼辦法,而且葉信用了個『審』字,讓他不安,猶豫了片刻,明佛低聲說道:「他們也是明界之主,星主要審他們……恐怕是不太好啊……「

    「就是聊一聊。」葉信說道:「不過前輩必須告訴他們,要放開元府,與我配合,或者……前輩最好一直在他們身邊,這樣能讓他們安心。」

    明佛猶疑良久,最後還是憎恨之心佔了上風,如果不想辦法把內鬼揪出來,說不定下次還會做出什麼大事,如果葉信的手段有些過激,以後再慢慢寬慰他們好了。

    明佛走出了大殿,神夜低聲說道:「你真能找出內鬼?」

    「能。」葉信說道:「只要他們做過,神識內必定留有印記。」

    「這豈不是說……以後誰做過什麼,都瞞不住你?」神夜顯得非常吃驚。

    「可以這樣講。」葉信說道:「在我的因果案面前,過去種種,都將無處遁形。」

    「那你以前怎麼做不到?」神夜呆呆的說道。

    「我在幾個月之前才參悟到因果之力啊。」葉信說道。

    「我和你說……」神夜很凝重的說道:「不要胡**查看我的因果,否則我和你沒完!」

    「查你的因果,我會得不償失的。」葉信搖頭笑道:「因為你肯定不會老老實實配合我,那我的損失就大了,除非是斬滅你的神格,才能補足虧空。」

    「斬滅神格?」神夜大吃一驚:「你就是用這種辦法幹掉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的?」

    「嗯。」葉信淡淡應道。

    「你嚇唬我……」神夜的眼珠轉了幾圈:「不行,以後得離你遠一點。」

    就在這時,明佛和紅佛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葉信伸出手,一片花團錦繡的世界轟然綻放,接著葉信走進冥府,端坐在因果案之後。

    隨著葉信境界的提升,冥府逐漸由蒼涼灰暗變得五彩繽紛,遍體都是茂盛的紅顏火,隨著紅顏火的搖擺,無數流光四下捲動,一叢叢寂滅之花被流光包裹著,繽紛絢麗,如萬千顆寶石。

    明佛和紅佛先是感應到了葉信的氣息,進來之後又看到壯觀的冥府,他們臉色微變,紅佛勉強笑道:「葉星主這是……」

    「兩位前輩,請!」葉信起身說道。

    明佛先邁步向著葉信這邊走來,紅佛也只得跟在後面,他們感應到葉信的神念如háo水般捲來,但都沒有對抗,任由神念把他們捲入了冥府。

    對明佛和紅佛而說,這是極其冒險的行為,萬一葉信對他們存有歹意,此刻毫不設防的進入葉信的神域,必將被葉信困住。

    明佛是想得開,如果葉信想害他,有大把大把的機會,又何必為日月城抵禦邪路的侵襲?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選擇了信任葉信,那就信任到底。

    紅佛是心懷鬼胎的,但這『鬼胎』並不意味著他一定對葉信保持著敵意,只是因為他藏有太多秘密,本能的保持jing覺而已,他是真心不想進入葉信的神域,但明佛已經進來了,他沒有躲避的餘地,只能跟著明佛一起的。

    葉信看得出紅佛是一萬個不情願,從某種角度而言,紅佛敢進來,已經可以證明紅佛不是內鬼了,但為了確保,他還要動用因果之力。

    「咳……」明佛乾咳一聲:「你也應該知道,那些兇徒的時機抓得這麼準,我們之中必定有內鬼,葉星主有辦法把內鬼找出來,不過要借用你的元府施展法門。」

    葉信一時無語,明佛完全把因果之力理解錯了,什麼叫借用元府施展法門?

    明佛和葉信商量了半天,也沒能理解,剛剛走進來的紅佛更沒辦法理解了,他有些發蒙,借用元府?元府也能借用???

    「你把元府放開就可以了。」明佛說道:「不要阻擾葉星主的神念。」

    紅佛很想逃走,他感覺這應該是一種極其邪惡的法門,簡直和傳說中的『奪舍』差不多,但為了證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只得暗自咬了咬牙,點頭道:「好!」

    「前輩,冒犯了。」葉信說道,接著他長吸一口氣,手掌便扣上了因果案。

    紅佛的氣息陡然暴漲,這完全是本能,葉信斬殺浮冥大士和法座大士之時,都是這套架勢,他不能不怕,雖然理智在告訴他,如果明佛和葉信懷有惡意,兩者聯手,幹掉他是非常輕而易舉的事,大可不必這般拐彎抹角,但他沒辦法控制自己。

    「咳咳……」明佛再次發出乾咳聲。

    紅佛勉強露出笑容,散去自己的氣息,只不過他笑得比哭都難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不好受,他還要自己乖乖躺在菜板上,實在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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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六章 攘外先安內

    葉信剝離自己的神識,靠著因果之力,透入紅佛的元府,在葉信的神識潛入意識海的瞬間,紅佛便察覺到了,但他已答應過明佛,只能苦苦忍耐。

    事實上葉信這麼做是非常凶險的,縱使雙方的境界有很大差距,僅僅靠著一縷神識,絕對無法與整個意識海相對抗,以前鍾馗就從不會這麼冒險,他是用第五獄的降魔之力強行把對方的元神拉到冥府中,再判定因果,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

    而葉信只有四獄之力,除了冒險,沒有別的選擇。

    紅佛始終沒有對抗,意識海雖然掀起了陣陣風浪,但那是本能的緊張恐慌所引起的,並沒有針對葉信的神識。

    葉信向著意識海深處潛去,在周圍飄蕩閃爍的記憶碎片越來越多,他暫時無暇理會。

    等到達意識海的最深處,葉信吃了一驚,因為在那裡有五塊神格碎片在相互縈繞、相互輝映著。

    而且那幾塊神格碎片的本源各不相同,沒辦法凝聚在一起,葉信也是從最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當然知道,每奪得一塊神格碎片,都意味著在一次危機四伏的冒險中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只不過……紅佛錯了,錯得離譜!

    在明界,紅佛的修為境界僅次於明佛,是當仁不讓的第二人,但想要證道封神,如果青佛和白佛都屬於正常修煉的修士,那紅佛應該要排在最後了。

    只有一塊神格碎片,或者什麼都沒有,都要比紅佛現在的境況好得多。

    不同本源的神格碎片無法融合,又保持均衡狀態,這樣下去紅佛永無法淬煉出自己的神格。

    除非是他點醒紅佛,否則紅佛修煉到死也不可能再寸進一步。

    葉信對那區區五塊神格碎片並不感興趣,他動用因果之力,查看著周圍以億萬計的記憶碎片。

    偷偷查閱他人的記憶是有愉悅感的,儘管有太多內容毫無意義可言,不過,葉信突然發現自己元力損耗的速度在大幅提升,他不敢再拖延時間了,接著冥府中的葉信揚聲說道:「紅佛前輩,你在離開日月城去往蟠龍天之前,可曾遇到過可疑的人?」

    在這同時,紅佛的意識海中,有幾十塊記憶碎片散發出了波動,葉信立即鎖定了那些記憶碎片,用因果之力查看起來。

    「葉星主趕到之後,我便立即去了主殿。」紅佛說道:「沒有遇到過可疑的人。」

    葉信的神識已回歸本體,想看到的都已經看到了,他面沉似水,靜靜的看著紅佛。

    紅佛卻有些不安,他幹笑道:「星主還想問什麼?」

    「不用了。」葉信緩緩說道。

    「那……」紅佛的眼神在閃爍不定,他能感覺到葉信對他的態度變了,只因為葉信的神識進入了他的元府,天知道發現了什麼:「那我先告退了。」

    等紅佛離開大殿,明佛急忙問道:「內鬼不是他?」

    「紅佛在這件事情上是清白的。」葉信說道。

    明佛的眉頭深深皺起,以他的才能,當然能聽得出葉信的暗示,紅佛在這件事情上是清白的,但在別的事情上就未必了。

    「星主能確定?」明佛緩緩說道。

    「前輩放心,過去種種,我都查得清清楚楚,絕逃不過我的法眼。」葉信說道。

    「好……」明佛籲出一口氣:「我現在去把青主請過來。」

    明佛匆匆離開了大殿,葉信又恢復了面沉似水的表情,坐在那裡思索著什麼。

    「你心情不太好啊。」神夜說道:「是不是在那紅佛身上有什麼發現?」

    「你剛才說得沒錯,果然是人心隔肚皮。」葉信說道:「幸好我煉出了因果之力,否則簡直是被人當成傻子一樣戲弄了。」

    「那紅佛還有這種膽量?」神夜一愣。

    「他倒不是刻意要與我為敵,而是無法控制內心的貪慾。」葉信說道:「他的元府內一共有五種不同本源的神格碎片,呵呵呵……你可不要小瞧他的膽量!」

    「到底是什麼事?」神夜問道。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響起轟鳴的鐘聲,接著一座座佛塔被點亮,明佛已把陣眼修復了,日月城的山門法陣隨時都可以恢復運轉,接著,殿門被重重的推開,臉色鐵青的明佛大步走了進來。

    「前輩,外面是怎麼了?」葉信說道。

    「他走了!」明佛咬牙切齒的說道。

    「誰走了?」神夜一時沒明白。

    明佛翻開掌心,一顆閃爍不定的虛空法印就在他的掌心中。

    葉信和神夜都吃了一驚,那內鬼就是青佛麼?察覺到自己的行徑有可能暴露,而虛空法印又會受到大劫幡的壓制,為了抹去所有的痕跡,乾脆把虛空法印留在了日月城!

    當初計星爵和丁劍白的虛空法印被剝奪時,受創極重,因為他們在虛空法印上付諸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青佛淬煉虛空法印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損失也不會小。

    紅佛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他此刻真的不想再與葉信對面,可明佛已經啟動了警報,他無論如何也要過來走一趟。

    看到明佛手中的虛空法印,紅佛一下子變得呆若木雞,他並不傻,當然知道那顆孤零零的虛空法印代表著什麼。

    「我待他最為親厚……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明佛喃喃的說道,青佛的叛逃,對他構成了極其嚴重的心理打擊,甚至心境都開始崩亂了。

    「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葉信皺起眉:「只有我們三個在一起商議,他是如何產生警覺的?而且,他想逃的話,隨時都可以逃,譬如說在蟠龍天的時候,他隨便找出一個藉口,不願回來,前輩絕對不會起疑心,他回到了日月城,就證明他認為自己不會出事的,這時候走,有些古怪……」

    「我……我明白了……」紅佛吞吞吐吐的說道。

    「你明白了什麼?」葉信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紅佛身上。

    紅佛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實話實說了,忍不住長吸了一口氣:「前段時間,青主身邊多出了一個幕僚,是金瞳太歲的同門,我當時還問過他,金瞳太歲對星主懷有很深的敵意,他把金瞳太歲的同門帶在身邊,是不是不太妥當?可青主說……他就是想利用金瞳太歲的同門,探聽金瞳太歲那邊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說什麼,此事也就放下了。」

    「金瞳太歲的同門?天聽太歲?」明佛沉聲說道。

    「就是他。」紅佛露出了苦笑。

    「糊塗!」明佛的臉孔驟然扭曲了一下:「為什麼不報知與我?!」

    「我總不好……因這點小事惡了青主。」紅佛吞吞吐吐的說道。

    各人自掃門前雪,這種心態是很正常的,誰都不喜歡沒事去打小報告,如果紅佛把事情稟報給明佛,明佛必然問起,那紅佛與青佛之間的交情就出現問題了。

    「這是小事?!」明佛喝道。

    紅佛亦知道自己處理不當,低頭不再說話了。

    「前輩,那天聽太歲的本事很大?」葉信問道。

    「他與金瞳太歲是師兄弟。」轉向葉信之後,明佛極力壓制著怒火:「金瞳可遍觀一界之地,天聽可盡收八方之音,他會捨棄虛空法印,離開日月城,定是因那天聽太歲得知了我們商議的事情。」

    「以青佛的地位修為,沒必要與金瞳太歲那些傢伙勾結吧?」葉信沒辦法讓邏輯達成自洽,好像缺了很重要的一環:「最後還不得不放棄了虛空法印?他到底在圖什麼?!」

    聽了葉信的話,明佛也感到有些狐疑,他沉吟良久,突然想到了什麼:「莫非是與那邢旭泰有關?」

    葉信心中咯噔一聲,急忙問道:「前輩認得那邢旭泰?」

    「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不認得。」明佛說道:「青主前段時間找到我,說他結識了一個朋友,叫邢旭泰,此人這些年以來一直在滅法化界塔中修煉,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想與我見一面,談談如何抵禦邪路入侵的事情。」

    「前輩是怎麼說的?」葉信又問道。

    「我自然是很高興的。」明佛說道:「當時葉星主在閉關,我讓青主轉告邢旭泰,等葉星主出關之後,大家約個地方,一起見面聊一聊,葉星主斬殺了浮冥大士,我等都是見證,三十三天誅邪大業,自然要以葉星主為首,我自己去見他,總歸有些不妥,所以想把那邢旭泰引薦給葉星主。」

    「然後呢?」葉信說道。

    「葉星主出關之後,我還問過此事,青主說那邢旭泰有急事去了其他地方。」明佛說道。

    葉信沉默良久,慢吞吞的說道:「好啊……真是好極了!一個個都爭著搶著跳出來了,極上秘龍道一直在謀劃著佔我的上古遺蹟;金瞳太歲和銀鳶狼狽為奸,時刻準備著報仇雪恨;懷奇先生又跳出來攪風攪雨,而且此人背景極深;現在太虛星主也忍不住了……老子在前面頂著神庭的壓力,他們在後面要壞老子的基業,真好……讓人有一種惡向膽邊生的衝動啊!「

    「太虛星主?」明佛一愣。

    「就是邢旭泰。」葉信的微笑顯得有些猙獰,他現在極度失望,也極度憤怒,原本想得很好,大家同心協力,抵禦神庭的侵襲,等到他和神夜證道封神,去往滅法化界塔,截殺天域諸神的法身,同時也堵住神庭法身的退路,之後大目標是神夜掌控神庭,他則去掃平天域。

    葉信的目標是天域,不成還有滅法世可守,他只把自己當成天路的過客,並沒有爭霸立威之心,現在看這樣下去是不行了,沒有霸主,大家都抱著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盤,無法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眾志成城。

    「攘外必先安內。」神夜淡淡說道。

    「是啊,先從身邊人開始做起吧。」葉信點頭道,他的視線似有意似無意的從紅佛身上掃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0 18:06
第一二五七章 韁繩

    夜深了,紅佛端坐在自己的書房中,默默的看著自己的腳尖,雖然這裡只有他一人,可桌上卻擺放著兩個茶杯,茶壺的壺嘴冒出了熱氣,下方的茶盤在散發著著若有若無的波動。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葉信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紅佛急忙站起身,陪笑道:「見過星主。」

    「前輩無需多禮。」葉信淡淡回道。

    兩個人分賓主落座,紅佛一邊為葉信倒茶一邊沉吟著,而葉信卻直接開門見山了:「記得之前我告訴過明主,我再不想看到七殺門的人。」

    「是,明主轉告過我。」紅佛的指尖抖了一下。

    「可前輩這麼做,算不算陰奉陽違呢?」葉信說道。

    葉信這是扯開了所有的遮羞布,單刀直入、銳氣奪人。

    「我……」紅佛有些驚愕,他沒想到葉信會如此不客氣。

    「事已至此,前輩該如何給我一個交代呢?」葉信說道。

    「我不懂星主在說什麼。」紅佛苦笑道,他不想承認,因為他完全無法理解因果之力,並不知道讓葉信的神識進入他的元府,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高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葉信說道:「其實你們都誤會我了!對我來說,在天路中歷練只是暫時的,我的目標在天域,我的根基在滅法世,如此進可攻退可守,大事可成,我便掃蕩天域,不成,我又可以退回滅法世養精蓄銳,誰都奈何不了我。」

    「正因為我秉持著客居的心態,所以凡事得過且過,不想太過較真,現在大家共同對坑神庭,等大勝之後自然各奔前程,我幫你們,你們也要幫我,僅此而已,但你們認為我這個人心性寬厚,容易糊弄,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厚的人!」

    紅佛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揣摩著葉信的目的。

    「現在接連鬧出事情,我才發現自己錯了。」葉信笑了笑:「大家好像都習慣了上面有個主子,大天劫被我打回劫宮,再不敢露面,然後每一個人的膽子都大了不少,就像掙脫了鐵鏈的野狗,呵呵呵……我的實力明明強過大天劫,可大家只怕大天劫,卻不怕我,真是有趣!「

    葉信用『野狗』來做比喻,無疑是一種羞辱,不過紅佛極有城府,裝作沒聽懂,嘴角依然帶著柔和的微笑。

    「既然大家都不適應沒了主子,那我只好勉為其難出來爭一爭了,高聖以為如何?」葉信緩緩說道。

    「這是哪個不開眼的,惹得星主如此大動肝火啊?」紅佛笑道。

    「高聖現在還想裝糊塗麼?」葉信露出了冷笑:「我讓你斬滅七殺門,你把北山九思和北山列夢留下來算是怎麼回事?把我當傻瓜了?!」

    紅佛再也笑不出來了,臉頰劇烈的抽搐了一下:「什……什麼……」

    「你以為把他們關在牢裡就萬無一失了?」葉信冷冷說道:「那些強徒居然打開了牢獄,把北山父子截走了,沒想到吧?高聖,你拿什麼給我交代?!」

    紅佛已是汗流浹背,呆呆的看著葉信,他想不通,什麼地方出了紕漏?葉信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

    「我猜……高聖是想得到北山九思的同煉之術吧?把驚門五寶融而為一,或許就是證道封神的界橋。」葉信輕嘆了一口氣:「這就讓我為難了,現在高聖已經得到了驚神劍和驚魔刃,但驚天斧在我的大弟子手裡,驚龍戟在我的二弟子手裡,那麼高聖為了找齊驚門五寶,以後定會向我那大弟子和二弟子下毒手,是麼?」

    紅佛臉色變得慘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此推算,高聖早已打定主意要與我葉信為敵了,我可以這樣理解吧?」葉信說道。

    「星主……誤會了……」紅佛吃力的說道。

    「沒有誤會。」葉信搖頭道:「除非高聖能給我一個理由,呵呵呵……你我之間不足兩米,神夜就在外面,他隨時可以動用神庭戰旗,我的人還為高聖準備好了雷霆一擊,所以……高聖最好不要妄動。」

    「星主此來……就是為了殺我麼?」紅佛勉強笑了笑,葉信眼中那擇人而噬的殺意,讓他遍體生寒,而葉信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是短短的時間,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連眉頭、鬍鬚都掛上了汗珠。

    「不能殺麼?」葉信一字一句的說道。

    紅佛啞口無言,葉信當然可以殺他,單單是留下北山九思和北山列夢這件事,葉信完全有理由與他翻臉了。

    戰?紅佛知道自己面對葉信,一丁點勝算都沒有,更何況外面還有一個神夜;逃?現在兩個人只隔了一張桌子,葉信一抬手就可以攻擊到他,他沒有機會動用虛空之力。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紅佛始終枯坐不動,他做下了,又被葉信察覺,狡辯是沒有用的,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這是真正的絕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信的神色突然放緩:「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都是因為突然之間沒了韁繩,忘了規矩,才做出了種種錯事,那我把韁繩重新給你們戴上就是了,奴才跪得久了,一下子恢復自由,會變得狂亂的,應該慢慢來,高聖以為呢?「

    「是啊是啊……」紅佛乾笑道,他不是很明白葉信的意思。

    「我要讓三十三天的修士們都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葉信頓了頓:「以前是我心態不對,只以為自己屬於客人,沒必要管太多,所以你們做了錯事,不怪你們,是我沒說明白,但從現在開始,我已經決定把一切都說得明明白白,如果再有人搞鬼,那就是他們自己找死了,對吧?」

    「嗯……是這個道理……」紅佛喃喃說道。

    「高聖,我可以助你證道封神。」葉信話題一轉:「但不知高聖何以報我?」

    紅佛身形一震,如果換成別人這麼說,他會當成放屁,可葉信敢做出承諾,那就必定能做到。

    「不知……星主想要什麼?」紅佛試探著問道。

    「一滴血。」葉信說道。

    「我……的血?一滴?」紅佛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他在尋找有血液有關的法門,嘴裡還得繼續拖時間:「星主什麼時候要?」

    「當然是現在了,如此我才能相信高聖的誠意。」葉信說道:「莫非高聖還怕疼麼?」

    「我……」紅佛絞盡腦汁,也猜不出葉信想用他的血做什麼,但他知道一件事,如果拒絕,那就不是流一滴血的問題了,而是即刻身殞道消,別看葉信現在的微笑很柔和,這個人是說翻臉便翻臉的。

    「一滴血換一個神位,我實在不懂高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葉信的臉色果然沉了下去:「應該是有違高聖的初衷吧?也罷,那就算了。」

    紅佛的身形再次劇震,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只是源於本能,擔心葉信用某種詭異的法門傷害他,而葉信的話,讓他瞬間徹悟了。

    一滴血換一個神位,為什麼不換?!

    要助他證道封神,葉信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如果最後是想害了他,又何必助他封神?!

    想到這裡,紅佛心中一片通透,隨後毅然說道:「好!」

    接著紅佛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就在血滴將要落在桌面上時,一朵寂滅之花突然出現在下方,接住了血滴。

    紅佛的血滲入到寂滅之花深處,把花瓣染成了鮮紅色,接著寂滅之花緩緩飄起,落在葉信掌中。

    寂滅之花生出一道光影,那隱隱是微小版的紅佛,紅佛看到了這一幕,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但他不後悔。

    葉信擁有無道者與天帝鍾馗的傳承,證道封神指日可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必然,而對自己,紅佛就沒有那麼大的信心了。

    他知道自己的修煉有問題,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可以用來借鑑的地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參悟,經常感覺前方一片茫然。

    紅佛已經達到了自己這一生中的最高峰,就像冒險家走進了從無人涉足的森林,沒有攻略,沒有資料,無法學習,必須一點點去摸索。

    所以紅佛需要一個引路人,儘管葉信的話讓他感到扎心,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八個字中充滿了霸道、霸氣,但世間所有的收穫都需要代價,何況他以前要聽大天劫、聽明佛的,現在改變立場,開始聽葉信的,前後兩者還不都是一樣?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驚門高聖!可這個身份他一點都不稀罕,如果讓他在高聖和紅佛之間做一個選擇,他肯定會選擇紅佛,因為紅佛的地位更高、掌控的資源更多。

    逃犯亡命天涯,只是無可奈何罷了,難道還會為逃犯的身份驕傲自豪麼?

    鮮紅色的寂滅之花飄入冥府,落在了花叢中,而微小版的紅佛開始向內坍縮,最後消失不見,不過,那朵寂滅之花的顏色並沒有改變,刺眼的鮮紅色在五彩斑斕的花叢中非常顯眼。

    「那是……」紅佛喃喃的說道。

    「韁繩。」葉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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