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已完成)

   
mk2258 2015-12-6 08: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9 8556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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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威懾掃地

“來人!”

在與安陵縣縣令嚴庸爭吵了足足一炷香工夫后,安陵王氏的家主王瓚實在忍耐不住了,喚來府里的護院家兵,恨不得將嚴庸當場拿下。

不過好在王瓚還心存幾分理智,即便怒火攻心,但最終關頭仍舊忍了下來。

說到底,嚴庸雖然出身低賤,可此人如今好歹也他們安陵縣的縣令,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而他王瓚盡管貴為姬姓王氏的后人,可終歸也只是一方豪紳,豈可與官斗?

望了一眼那位在一旁看好戲的肅王,王瓚手指嚴庸喝道:“來啊,將嚴縣令請出府邸!”

的確,盡管他不能當著趙弘潤的面對嚴庸做什么,但是將后者請離他王瓚的府邸,這是沒有問題的。

這不,王瓚話音剛落,那一干護院家兵便圍到了嚴庸身邊,不甚客氣地說道:“嚴縣令,請吧?”

嚴庸方才與王瓚對罵、彼此攀咬,斗嘴斗地面紅耳赤,一臉亢奮。

他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暢快。

是的,自打到安陵任職以來,飽受當地貴族輕視的他,如今指著王瓚這位安陵第一豪門的家主破口大罵,嚴庸只感覺前些年心中積累的怨氣今日全數發泄了出來,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滲透著暢快。

“用不著你們請,本官自會走!”說罷,嚴庸轉頭望向王瓚,罵道:“王瓚,這件事沒完!你王氏一門,虧空縣倉,本官定要讓你王氏一門將傾吞的國家財物吐出來,且將你等繩之以法!”

說完,他冷哼一聲,虎著臉一臉慍怒地拂袖離開了。

望著嚴庸的背影,王瓚手指嚴庸渾身顫抖,氣地說不出話來。

曾幾何時,這嚴庸豈敢如此對他說話?

好狗賊!好狗賊!

王瓚在心中大罵。

他恨不得將嚴庸千刀萬剮,但是礙于趙弘潤此刻就坐在廳堂,他完全沒有這個膽子。

最憋屈的事莫過于此。

而望著王瓚滿臉鐵青,趙弘潤心下暗笑不已。

方才看嚴庸與王瓚兩個人狗咬狗,著實讓趙弘潤有種莫名的優越感。

“王家主,那本王就暫時告辭了。”

趙弘潤站起身來,笑瞇瞇地與王瓚告別。

盡管王瓚心中恨極了趙弘潤,此刻也不得不強堆笑容,故作恭謹地說道:“王某送殿下。”

“不必了。”

擺了擺手,趙弘潤含笑離開了大廳。

走在前往府門的路上,宗衛長衛驕見四周并無外人,遂小聲問趙弘潤道:“殿下,如此戲耍王瓚,莫非有什么深意?”

此時,宗衛穆青由于帶著那幾名受傷的難民在城內的醫館為后者醫治,并不在趙弘潤身旁,此刻趙弘潤身邊,就只有衛驕、呂牧、褚亨、周樸四人而已。

褚亨的智謀,趙弘潤早已放棄,這個腦袋也長滿了肌肉的夯貨,趙弘潤也不指望他突然靈光乍現,但是對于其余三人,趙弘潤對他們的期待還是蠻高的。

“衛驕,我這么做,必然有深意,你可以細細琢磨,夜寐之前,告訴我你的見解。”

聽聞此言,衛驕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問下去。

說話間,他們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府門處。

待走出王氏的府門,趙弘潤便看到嚴庸站在門階下,好似在發呆。

趙弘潤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問道:“痛快么?嚴縣令?”

嚴庸回過神來,扭過頭來看著趙弘潤,神色復雜地說道:“下官在安陵任職六年,從未有一日,像今日這般痛快……多謝殿下!”

“要謝本王么?”趙弘潤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可是已徹底得罪了王氏一門喲。”他在話中,刻意加重了徹底兩字。

聽聞此言,嚴庸眼中沒來由地閃過一絲驚慌,但是隨即,只見他咬了咬牙,低聲對趙弘潤說道:“殿下,恐夜長夢多,咱們還是先回到縣衙吧,容下官將那本冊子找出來,交給殿下。”

趙弘潤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好,就依嚴縣令所言。”

從旁,衛驕瞅著嚴庸的表情,似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他小聲詢問身邊的呂牧,略帶幾分自得地問道:“呂牧,你懂了么?”

呂牧聞言,與從始至終面帶微笑的周樸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倒是周樸好似是看出了什么,笑瞇瞇地提醒衛驕道:“先別急著回覆殿下,再想想。……比如,王氏一門是否有自信單憑一己之力對抗殿下,倘若他們信心不足,又會怎么做?”

原以為自己已找到了答案,沒想到卻聽周樸說了這么一句,衛驕將信將疑。

一炷香工夫后,趙弘潤在嚴庸的帶領下來到了安陵縣的縣衙。

而在縣衙的府門前,趙弘潤看到了宗衛穆青。

于是趙弘潤問道:“穆青,那幾名難民的情況怎么樣了?”

穆青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其中有兩人尚在昏迷中,至于另外一個……”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聽了這一番話,嚴庸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他當然明白趙弘潤與穆青口中那幾名難民究竟是為何而受到重傷。

好在趙弘潤此刻也已明白嚴庸不過是個傀儡,也懶得與他計較,率先邁步走入了縣衙。

剛走入縣衙,趙弘潤便感覺情況不對勁。

因為按理來說,縣衙內外,必定會有當值的官員、縣兵,可眼下,縣衙內卻是空空蕩蕩。

略微一想,趙弘潤便明白了,搖搖頭說道:“嚴庸,你這個縣令當的真是……”

嚴庸羞愧地低下了頭。

半響后,嚴庸將趙弘潤請到了前衙。

出乎趙弘潤意料的是,縣衙內此刻居然還有一名衙役,體魄看起來挺魁梧的,看樣子似乎是在等待著嚴庸。

見此,嚴庸問此人道:“牛壯,衙里的人呢?”

“都告假了。”

牛壯看起來像是與褚亨一個類型的夯貨,聞言說道:“我聽他們私底下說,縣老爺得罪了王氏一門。”

“噢……”嚴庸悵然地嘆了口氣,隨即苦笑著問道:“你為何不走?”

“我孑然一身,可不怕那什么王氏一門。”牛壯咧嘴笑道:“當初老母臨終的時候,囑咐牛壯不可忘記縣老爺對咱牛家的恩情,老爺在哪,牛壯也在哪!”他拍著胸口說道。

“……”嚴庸默默地點了點頭,忽見趙弘潤用異樣的目光瞅著自己,遂向趙弘潤簡單解釋了一句。

原來,當初牛壯的老母親重病的時候,是嚴庸拿出自己的私錢給其看病,雖然那位老婦人最終還是因為病重難治而亡故,但是在臨終前,卻反復叮囑她兒子牛壯要報答這份恩情。

而牛壯雖然看起來是個渾人,但頗為仗義,這不,整座縣衙內的官員、衙役全跑光了,就只剩下他一人。

但這件事,卻讓趙弘潤對嚴庸大為改觀。

趙弘潤猜想,可能嚴庸也不是不想當一個好官,實在是他在安陵身不由已。

想到這里,趙弘潤至今為止首次夸贊嚴庸道:“看來你這個縣令,當得還不是最窩囊……”

嚴庸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此時還能留下來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牛壯,到后衙知會夫人,就說有貴客到,今日讓她親自下廚,為貴客燒一桌好菜。”猜測道府衙內的庖廚很有可能也跑了,嚴庸如此吩咐道。

“好嘞。”牛壯點點頭,到后衙去了。

片刻之后,就當嚴庸在前衙招待趙弘潤的時候,他的夫人從后衙來到了前衙。

那是一位看起來有些胖乎乎的婦人,年紀大概在三十幾歲左右,臉上布滿了憂愁,手中提著一只包裹。

在其身后,跟著一兒一女,兒子估摸七八歲,女兒可能才四五歲左右,二子身上都背著包袱。

見此,嚴庸驚愕問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只見嚴氏苦澀地說道:“老爺,這官咱們不做了,回老家去吧……縣衙里的人走的時候跟我說,老爺與王氏一門作對,會遭來大禍。”

“你……”嚴庸滿臉通紅,呵斥道:“婦人智短,沒看到貴客在此么?……快去燒一桌菜肴來,少說些不相干的。”

嚴氏望了一眼趙弘潤,欲言又止,隨即帶著兒女們離開了,可能是依言去廚房做菜了。

此后,嚴庸沉默了片刻,留下一句殿下稍等片刻,遂起身前往后衙。

半響后,他再次返回,將手中一本有些歲月的冊子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趙弘潤,說道:“殿下,從下官到安陵縣任職起,這本冊子記載了當地貴族貪贓枉法之事……”

趙弘潤接過冊子隨意瞥了兩眼,就看到冊子里記載了一樁樁諸如強買強賣、欺男霸女、圈地占田等種種惡跡,看得趙弘潤直皺眉頭。

只是看了幾篇,趙弘潤便將這本冊子合攏,放入了懷中,不敢再看下去,因為再看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住殺意,調來鄢陵軍或商水軍,將安陵縣內的貴族豪紳挨個問罪抄家。

他首先想了解安陵與鄢陵起矛盾的原因,即那樁發生在附近山丘的命案。

“嚴庸,貢嬰、貢孚兄弟二人,你可知曉?”

嚴庸點了點頭。

“鄢陵縣的縣撫彭異,說你協助那伙貴族子弟,強行擄走了貢嬰、貢孚兄弟二人,他二人現下在何處?在你縣牢內?”

嚴庸搖了搖頭,如實說道:“他兄弟二人,被王郴、趙恂、趙棠等人帶走了,不知下落。”

趙弘潤皺了皺眉,問道:“這么說,當日那樁命案,就是安陵王氏與安陵趙氏咯?”

嚴庸猶豫了一下,隨即咬著牙重重點了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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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見招拆招

當夜,趙弘潤與嚴庸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詢問了后者有關于當初那樁命案的具體事項。

總得來說,嚴庸所講述的事實,與鄢陵縣縣令彭異所講述的,幾乎一致。

但究竟起因如何,嚴庸也不得而知。

據他所說,他只知道王郴、趙成恂、趙成棠等人有一日外出狩獵,結果回來時滿臉慍怒,非但召集了兩家護院家兵前往鄢陵縣,更是拖上了安陵縣的縣兵。

“這件事下官也是無可奈何,王邯身為縣尉,無論下官答應與否,他都能調動縣兵……”

嚴庸在提到這件事時,相當無奈。

按理來說,縣令應該是一縣之長,可他這個縣令,當得連他自己都感覺窩囊,無論大事小事,都得看城內貴族們的臉色,這哪里是什么堂堂縣令,分明就是城內貴族們養的一條狗嘛。

這一晚,嚴庸將心中積累了數年的苦怨一股腦地倒了出來,喝得酩酊大醉。

望著他那無奈的樣子,趙弘潤不自覺地聯想到了原陽夏縣的縣令馬潛。

無論是馬潛還是嚴庸,他倆的遭遇,均讓趙弘潤深刻地感受到了地方官府毫無威懾力的事實。

這不好,這很不好!

深夜,趙弘潤站在縣衙的小花園里,仰頭望著當空的明月。

此時此刻,他已經意識到他被禮部尚書社宥給坑了:禮部哪里是請他南下解決安陵與鄢陵兩縣縣民之間的矛盾?分明就是禮部忌憚安陵的王氏與趙氏,不好自己動手,因此趁著他趙弘潤離開大梁外出躲避謠言之際,將這個燙手的事甩給了他。

很有可能,這件事杜宥還是得到了趙弘潤他爹魏天子的默許的。

沉思了半響,趙弘潤咧嘴輕笑了幾聲,喃喃說道:“既然請我動手,相信禮部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吧?”

輕笑兩聲,趙弘潤伸手拍了三下。

“啪啪啪。”

三聲掌聲之后,一旁的黑暗中竄出幾名青鴉眾,叩地跪在趙弘潤身前。

“去商水縣,叫伍忌調五千商水兵過來。”

幾名青鴉眾抱了抱拳,悄無聲息地又消失在黑暗中。

為何調集商水軍?

這回倒不是趙弘潤信不過屈塍,問題在于安陵與鄢陵兩縣,雙方縣民的確存在著矛盾,因此調集鄢陵兵過來,只會加劇安陵魏人對鄢陵人的反感與憎恨。

反觀商水軍,雖然原本也是楚人,但因為商水與安陵相距較遠,彼此平日里并沒有齷蹉,因此相對地情況要好一些。

當然了,最穩妥的,還得是請調碭山軍或如今駐扎在汾陘塞的浚水軍,只可惜,這兩支軍隊趙弘潤沒有權限調動,除非他上書請示他的父皇。

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趙弘潤擔心碭山軍或浚水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畢竟此番要對付的,是安陵城內的貴族,百里跋與司馬安不見得會全部聽從他趙弘潤的命令,或許還會反過來勸他,阻止他,因此相比較而言,根本不如完全聽從他命令的商水軍用得順心。

當晚,趙弘潤思索了一陣對付如何對付城內貴族的計劃,便早早地入睡了。

沒想到次日,大清早的他就被衛驕給叫醒了。

后者的臉上,滿是驚容。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剛睡醒的趙弘潤渾渾噩噩,也聽不清楚衛驕嘰里咕嚕說了些什么,連啪了幾下臉龐,讓自己徹底蘇醒過來,這才對衛驕說道:“慢慢說,怎么了?”

只見衛驕停頓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即急聲說道:“城內的平民暴動了。……青鴉眾打探回來的消息,說城內的許多米鋪,今日全部關門。且有人傳出消息,說殿下為了城外的難民,搬空了縣倉,致使安陵縣已無米糧可售賣。……此刻城內人心惶惶,更有一些人挑唆城內的平民,聚眾在縣衙外,聲討殿下不顧民眾……”

趙弘潤呆了半響,隨即忽然展顏笑道:“有意思,看來王氏一門是打算對我動手了。……這招還真不錯。”

衛驕聞言,急不可耐地說道:“殿下,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有心情說笑?”

瞅了一眼衛驕焦急的模樣,趙弘潤搖搖頭說道:“衛驕,你的才能,還要在沈彧之上,但唯獨一點你比不上沈彧,那就是穩重。……倘若是沈彧的話,他就會知道,這種小計倆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

聽聞此言,衛驕微微一愣,驚訝問道:“殿下有辦法解決?”

“解決?”趙弘潤輕哼一聲,冷冷說道:“王氏一門用這種小計倆對付我,我就叫他自食惡果!”

說罷,已穿好衣服的他邁步走出了客房,拍拍手喚來幾名青鴉眾,低聲對他們說了幾句。

在旁,衛驕聽得真真切切,一臉驚訝敬佩。

而此時在縣衙外,正如衛驕所言,果真聚滿了縣內的平民。

只見這些平民一個個神情激奮,恨不得一股腦沖入縣衙的架勢,雖然口口聲聲鳴冤,但那語氣,分明是要趙弘潤這位肅王出面給他們一個說法。

約莫過了一炷香工夫,縣衙的府門吱嘎一聲打開,趙弘潤在衛驕、呂牧、周樸、褚亨、穆青五名宗衛以及鄢陵軍副將晏墨的陪伴下,邁步走出了縣衙。

瞬間,民聲鼎沸,有如潮水般涌向趙弘潤等人。

“諸位,諸位。”

趙弘潤一邊走向民群,一邊揮手說道:“諸位有什么話,麻煩一個一個說,亂糟糟的,本王一句也聽不見。”

聽聞此言,四周的人群這才稍微收了些聲音,或有一個憤慨地喊道:“肅王殿下,請問你是否命人搬空了縣倉的倉米,去救濟城外的難民?”

“誰說的?無中生有。”趙弘潤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又有人問道:“若是肅王殿下未曾搬空縣倉的倉米,為何我安陵縣已無糧食?城內各糧鋪挨家關門?”

趙弘潤很想解釋清楚,但很遺憾,民眾云從,尤其是在其神情激奮之際,哪怕是他道出真相,這些人也是聽不進去的。

畢竟這些民眾中,相信有不少是王氏一門找來的人,故意挑唆平民。

這不,還沒等趙弘潤開口解釋,便有幾名振臂大喊道:“各位,肅王分明是狡賴!……他若沒有搬走縣倉的倉米,哪里來的米糧在城外對難民施粥?……肅王這是要餓死我一縣的百姓啊!”

聽聞此言,頓時民怨載道,相信若不是趙弘潤身份尊貴,那些被挑唆的平民恐怕早就沖上來將其撕碎了。

而就在這時,忽見人群中閃出一個人影,拿著明晃晃的利刃,趁眾宗衛不注意,一刀捅入了趙弘潤的腰部。

頓時,趙弘潤腰部血光迸現。

霎時間,四周寂靜一片,所有的平民百姓皆下意識地閉上了嘴,面色駭然。

而這時,卻見那名兇手抽身后退,口中惡狠狠地罵道:“趙潤,這就是你與我安陵王氏一門作對的下場!”

說罷,那名兇手擠開人群,瞬時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此時,衛驕仿佛這才醒悟過來,大聲叫道:“殿下!殿下?”

然而此時,趙弘潤已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見此,衛驕滿臉憤怒,嘶聲力竭地大聲喊道:“來人,召鄢陵軍!召商水軍!全城戒嚴,捉拿兇手,任何嫌疑人等,先抓后問!”

聽聞這一聲大喊,整條街上的民眾如夢初醒,驚叫著四下逃散,唯恐自己遭到牽連。

開玩笑!

行刺肅王?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啊!

霎時間,整條街的民眾跑得一個不剩,人人自危的他們,哪里還顧得上質問趙弘潤,早就逃回家躲起來了。

而見此,眾宗衛曬笑一聲,將昏迷的趙弘潤抬到了府衙內。

一到府衙內,關上府門,那明明昏迷不醒的趙弘潤便突然睜開了眼睛,解開衣服,拿出藏在腰間的一個血包,仔細一看,居然一只鮮血淋漓的豬尿泡。

“啊,真惡心,這件衣服看樣子是沒辦法再穿了……”

說話間,旁邊閃過一個人影,不是旁人,居然正是方才當眾“行刺”趙弘潤的兇手。

“做得好,段沛。”趙弘潤對這位原陽夏段樓首領、現青鴉眾頭目之一的隱賊說道。

只見段沛苦笑了兩聲,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說道:“殿下,希望您日后別讓在下做這種事了,在下方才可是提心吊膽,生怕刺錯了位置。……若是不慎傷到了殿下,那段某可就是死也難以贖罪了。”

“哈哈哈。”趙弘潤哈哈一笑,隨即轉頭對衛驕以及晏墨二人說道:“衛驕,晏墨,帶那五百鄢陵兵,給我去砸了王氏一門的府邸,還有王氏一門在城內的各處店鋪。……砸完之后,再以行刺本王的疑犯罪名,將其查封。”說罷,他冷哼一聲,冷冷說道:“用這種陰招對付本王,本王就叫他自食惡果!”

衛驕與晏墨對視一眼,陰測測地笑了兩聲。

“是!……殿下放心,我二人會一家一家砸的!”

什么?

你王氏一門沒有派遣行刺肅王殿下?

哈,整條街數千百姓親眼看著那兇手行刺肅王殿下,親耳聽到那兇手自報王氏一門,這還能有假?

肅王殿下?

不好意思,肅王殿下身受重傷,正在縣衙內養傷。

不見任何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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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自食惡果

——時間回溯到一日前——

在趙弘潤與安陵縣縣令嚴庸離開了王瓚的府上后,王瓚立馬便派府上的下人請來了他的兩個弟弟,即王泫與王倫。

王泫與王倫的府邸,亦在這條大街上,因此,沒過片刻,這兄弟二人便來到了他們王氏一門的主宅,拜見他們的兄長王瓚。

在一番見禮之后,王泫不解地詢問王瓚道:“大哥,這么著急將我等召來,不知是發生了什么事?”

只見王瓚沉吟了片刻,捋著胡須沉聲說道:“肅王進城了,你們可知曉?”

聽聞此言,王泫愣了愣,下意識地問道:“肅王?哪個肅王?”

倒是王倫聞言后恍然笑道:“我就說嘛,屈塍的鄢陵軍哪里來的膽子,膽敢跑到我安陵城來,占據南城門,原來是有肅王在背后撐腰,這就怪不得了……”

而這會兒,王泫也反應過來了,皺眉問道:“肅王趙潤?”

“唔。”王瓚點了點頭。

見此,王泫與王倫均不以為意,心說,來就來唄。

沒想到王瓚話鋒一轉,壓低聲音說道:“嚴庸那狗賊攀上了趙潤,方才,趙潤與嚴庸來到為兄府上,質問為兄是否虧空縣倉……”

聽聞此言,王泫與王倫二人逐漸面色有些凝重了,畢竟族中那些小輩平日里做的事,他們也知情,只是懶得過問而已。

比如虧空縣倉的倉米一事,這件事是王氏一門的幾個小子與安陵趙氏的幾個小子領頭,領著城內許多貴族世家的小子干的,由于涉及其中的小家伙所代表的貴族勢力過多,因此王泫與王倫以往都沒當回事。

想想也是,幾乎大半個安陵城的貴族們皆涉及其中,縱然這件事傳到朝廷,朝廷恐怕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這件事涉及的貴族勢力實在太多了,所謂法不責眾嘛。

但是這個肅王……

王泫與王倫對視一眼,方才臉上的不以為然,頓時就被凝重的神色所取代。

對于趙弘潤,他們還是頗為忌憚的,畢竟趙弘潤非但是皇子,而且還是深受魏天子器重的皇子,手中權柄大地他們無法想象。

在朝,趙弘潤執掌冶造局,與兵鑄局、虞造局分工合作,與兵部、工部、戶部這朝廷六部亦皆有合作關系,可謂是地位超然。

這還不算,趙弘潤手中還握著兩萬鄢陵軍、三萬商水軍、五萬川北騎兵這足足十萬兵權,縱觀他們魏國歷代,沒有任何一名皇子享有似趙弘潤這般的權柄。

“這可如何是好……”

聽罷兄長王瓚講述完他迎見趙弘潤與嚴庸二人的前前后后,王泫與王倫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平心而論,依他們安陵王氏一門如今在魏國的地位與勢力,他們并不畏懼朝廷,無論是戶部、禮部還是御史監,他們相信都有辦法擺平,畢竟他們并非孤身一人,在他們的身旁,還有安陵趙氏這個關系穩固的聯姻之親,縱觀整個魏國,有幾人敢得罪他們?

然而,偏偏此番找他們王氏一門麻煩的,卻是肅王趙弘潤,卻是那極少數毫不畏懼他們王氏一門的人,甚至于,他們王氏一門反過來對對方抱有不低的忌憚。

“趙潤的口風怎么說?”王倫問王瓚道:“他是打算讓我等補足縣倉的虧空,還是另有圖謀?”

王瓚捋了捋胡須,搖搖頭說道:“為兄方才聽那趙潤的口風,不想只是要我王氏一門補足縣倉的虧空,否則,他豈會叫嚴庸那狗賊指著我的鼻子重斥我認罪?”

那就是要打壓我安陵的貴族咯?

王泫與王倫對視一眼,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說起來,趙弘潤打壓國內貴族,這在魏國已經不算是什么新鮮事,畢竟去年,趙弘潤暗使成皋關的大將軍朱亥封鎖關隘,又令新降的川北騎兵統帥博西勒封鎖伊山一帶,徹底阻斷了國內貴族們前往三川的道路。

雖說后來在成陵王趙文燊等諸侯王的交涉下,趙弘潤最終還是退讓妥協,雙方約定于今年的七月,使三川對國內的貴族開放,但不管怎樣,趙弘潤打壓國內貴族的“惡名”還是不脛而走。

有見底的貴族與平民,對趙弘潤這種做法深感欽佩,認為這是利于國家的決策,比如圉縣的貴族何之榮;而那些利欲熏心的貴族,卻因此對趙弘潤深惡痛絕,覺得趙弘潤的做法簡直不可思議:明明是姬姓趙氏王族,魏國國內最大的大貴族出身,卻致力于打壓貴族、提高平民的地位。

難道不知楚汝南君熊灝的下場么?!

只可惜,趙弘潤不是楚汝南君熊灝,前者如今還過得很滋潤,非但手握重權,更受到魏天子的器重。

而今日,沒想到這個禍胎居然來到了安陵城,企圖打壓他們王氏一門,這讓王泫與王倫深感頭疼。

“不可與其徹底撕破臉皮。”王泫在沉思后說道:“趙潤的仗持,除了其出身外,也就只有其手中的軍隊了,若是與其撕破臉皮,恐怕正合他心意。……到時候,趙潤召鄢陵兵與商水兵入城,就算我等安陵一眾攜手對抗,又豈能擋得住那些軍卒?……依我看,還是得用計!”

聽聞此言,王瓚與王倫下意識地望向王泫,前者更是急切地問道:“用何計?”

只見王泫神秘一笑,壓低聲音提醒道:“兄長莫非忘了,那趙潤是因何被迫離開大梁的?”

誠然,雖說趙弘潤一心不想呆在大梁,每日朝九晚五地趕赴冶造局,但不可否認,他這次確實是被那則謠言給逼走的,逼得不得不暫時離開大梁。

“謠言?”王瓚微微一愣。

“正是。”王泫輕笑一聲,侃侃說道:“二弟我亦聽說過那趙潤的事跡。趙潤此人,對國內貴族下手絕不留情,但是唯獨對平民,他向來是親善有加,從不仗勢欺人……若是我等有辦法挑起安陵城內平民對趙潤的憤恨,相信縱使是趙潤,亦只能狼狽離開。”

王瓚捋著胡須細思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好!這招妙!”說罷,只見在眼珠微轉,隨即臉上便浮現出幾分笑容:“為兄有主意了。……二弟,你們即刻去聯絡城內的豪門世家,請他們明日關閉名下的米鋪,三弟,你找些人手,放出謠言,就說趙潤為了救濟城外的難民,搬空了我安陵的縣倉,此刻我安陵內,已無些許糧食……”

王泫與王倫聞言雙目放光,不由地齊聲贊道:“兄長妙計!”

兄弟三人,得意洋洋。

次日,他們果真挑唆了城內的平民。

也難怪,畢竟平民百姓又哪里懂得什么,一聽他們安陵已無存糧,頓時就慌了,在王氏一門的挑唆下聚眾前往縣衙。

遠遠瞧著那浩浩蕩蕩的人群,王瓚、王泫、王倫兄弟三人甚是得意,三人一同來到了他們王氏一門的主宅,提前喝酒慶祝。

慶祝什么?自然是慶祝他們借城內平民的手,逼走了那個囂張跋扈的肅王咯?

可沒想到,酒過三巡,正當兄弟三人喝地其樂融融的時候,忽見府里的下人跌跌撞撞地疾奔過來,口中急叫道:“大爺、二爺、三爺,大事不好,出事了!”

“什么事如此慌張?”王瓚不悅地呵斥道。

只見那名下人喘了幾口氣,急聲說道:“方才在縣衙門前,于人群中竄出一人,當眾行刺了那位肅王……這還不算,那個兇手當眾喊出了我王氏一門的名號,此刻,昨日占據了南城門的那支五百人的鄢陵兵,正挨家打砸我王氏一門在城內的店鋪……”

“咣當——”

王瓚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而王泫與王倫更是呆若木雞。

半響后,王瓚狠狠一拍桌案,罵道:“趙潤小兒,居然如此卑鄙!”

他哪里會不明白那場行刺十有*是趙弘潤自導自演?

別說他們王氏一門并沒有派出刺客前去行刺,就算是真派了,又豈會傻到在數千人面前自報底細?

這分明就是趙弘潤故意將屎盆子扣在他們王氏一門的頭上。

這下好了,肅王“受傷”,他們王氏一門成了嫌疑者,“憤怒”的宗衛們帶著鄢陵兵全城打砸他們王氏一門的家業。

這一切順理成章。

更憋屈的是,就算日后他們能洗清嫌棄,那些宗衛們只有一句話就可以撇干凈責任:啊?兇手不是你們?哦,還真是對不住了,當時咱們肅王殿下身受重傷,咱們幾個不及細想,完全沒有考慮過什么嫁禍的可能。

在這種說辭面前,誰能苛責那位宗衛們?

“好狠毒的手段!”

王瓚怒從心起,一把掀翻了桌子,拂袖走出了府邸。

王泫與王倫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而與此同時,宗衛長衛驕領著晏墨,正在大街上,痛快地叫鄢陵兵打砸王氏一門的店鋪。

一街兩巷,無數縣內平民頓足圍觀,親眼看到那些鄢陵兵將那些米鋪的鋪門砸爛,隨即從店鋪內背出一袋袋的米,而最后,放了一把火將該店鋪給燒了……

片刻之后,衛驕帶著鄢陵兵們前往下一家,而此時,青鴉眾的隱賊們,見喬裝打扮成縣內的平民,一擁而上搶掠那些米袋。

周圍那些頓足圍觀的平民瞧見,亦加入了哄搶的行列中。

整整一家店鋪的藏米,瞬息間瓜分干凈。

更讓王氏一門的吐血的是,由于當時的場面實在太過于混亂,以至于他們根本沒看清究竟有誰誰誰參與搶掠了他們的米,自然也沒法事后追回。(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8-22 22:45
第571章:你奈我何?!


當王瓚、王泫、王倫兄弟三人趕到事發地的時候,宗衛長衛驕正指使鄢陵兵打砸王氏一門的第六間店鋪。

別看衛驕滿臉慍色,可實際上,他心里卻十分暢快。

什么狗屁王三公子,居然膽敢夸口要砸咱們殿下開設的粥廠?

居然還叫縣兵關閉了城門?

衛驕抬腿連踹幾腳,直接將這間店鋪的柱子給踢斷了,這份力氣,讓在旁觀瞧的晏墨頗為驚訝。

只能說,晏墨這是大驚小怪了,要知道衛驕的武藝與力氣,在宗衛中可是排在第二的,除了憨厚夯直的褚亨外,其余宗衛皆不是他對手。

再者,衛驕也懂得識文斷字,稱得上是文武兼備。

他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急躁。

急躁起來,除了趙弘潤外誰也攔不住他。

這不,堂堂宗衛,由于心中回憶起昨日王三公子王郴在城外時的囂張跋扈,越想越氣的衛驕居然自己也加入了打砸的行列,將店鋪里的珍貴物什砸了個稀巴爛。

楚國的珍珠?踩碎!

宋地的陶瓷?砸爛!

巴蜀的錦緞?放把火全燒了!

看著衛驕那兇神惡煞的樣子,晏墨正有些懷疑,身邊這位莫非其實不是宗衛,而是哪里流竄過來的悍匪?

“衛兄,衛兄?”

晏墨不動聲色地拉住了衛驕,望著累得滿頭大汗的后者,表情古怪地提醒道:“讓軍卒去砸就是了,何必如此……勞累呢?”

晏墨不知,衛驕的性格就是如此,當他回想起某件讓他不爽的事時,他會越想越氣,到最后爆發出讓趙弘潤與其余宗衛們都無法理解的怒氣,哪怕只是一件早已過去的事。

這種情緒,俗稱鉆牛角尖,而且還是一旦鉆進去就鉆不出來的那種。

“我沒事!”衛驕擦了擦額頭的熱汗,環視著在附近圍觀的當地百姓,怒斥道:“居然敢行刺我家殿下?什么王氏一門,反了天了!”

晏墨張了張嘴,頗有些啼笑皆非地看著衛驕。

他發現,衛驕在每次說這句話時,神色表情都大為不同,從起初的稍有心虛,逐漸變成了似眼下這般的理直氣壯,仿佛,說著說著,他自己就被自己給洗腦了,將子虛烏有的行刺之事,斷定為了真實發生過的事。

咳嗽一聲,晏墨低聲提醒衛驕道:“衛兄,不可在此久留,需知咱們的目的是到王氏一門的府邸興師問罪,若是在此耽擱久了,恐惹人懷疑。”

聽聞此言,滿頭熱汗的衛驕這才醒悟,連連點頭稱是。

是的,他們只是在前往王氏一門府邸的途中,“順路”打砸王氏一門的家業而已,后者并不是主要目的,若是在此耽擱久了,或許就會有人心生懷疑了:不是說肅王殿下被王氏一門的人行刺了么?怎么你們不去興師問罪,卻熱衷于打砸王氏一門名下的家業呢?

因此,衛驕見這間店鋪也打砸地差不多了,遂拍拍手說道:“走了!”

眾鄢陵兵們聽到,依令走出店鋪。

此時,有一名鄢陵兵手持火把來到了衛驕身邊,只見衛驕手指眼前那間鋪子,喝道:“燒!”

而與此同時,王瓚、王泫、王倫兄弟三人就混跡在附近頓足圍觀的平民百姓當中,當他們親眼看到衛驕當眾行兇,非但打砸了他們王氏一門的店鋪,更企圖一把火將其全燒了之時,王瓚滿臉震怒,撥開人群就準備沖出去與衛驕理論,只是被王泫與王倫死命拉住了而已。

王泫與王倫將他們的兄長王瓚拉到了附近的一條小巷里,隨即王泫對王瓚說道:“兄長,行刺一事,十有八九是那趙潤自己為之。他擺明了要裝蒜,要整我王氏一門,你如何爭論地過他?”

“那怎么辦?”王瓚瞪著眼睛罵道:“就眼睜睜看著那幫人打砸我王氏一門的家業?”

王泫沉思了片刻,說道:“與那幫兵蠻子是說不通的,直接去見趙潤!……若是他身上無傷,行刺之事,不攻自破。到時候,咱們再來索賠。”

“這……就讓他們砸?”王瓚指著遠處的宗衛長衛驕與鄢陵兵道。

王泫咬了咬牙,恨聲說道:“就讓他們砸!”

聽聞此言,王瓚面色陰沉,眼中怒火滔天。

見此,王泫對王瓚說道:“兄長,你與三弟先歸主宅,我去想辦法見趙潤。”

“他若是不見你呢?”

王瓚猶豫地問道。

只見王泫冷笑一聲,說道:“我請城內有名的醫師一同前往,若是那趙潤不見我等,便是他心虛!到時候,我們可以拆穿他的把戲。”

王瓚覺得這話有理,點點頭說道:“那,二弟,你可要小心。……趙潤此人,手段狠辣卑鄙。”

“兄長放心。”

王泫點點頭道。

于是,兄弟三人就此告別,王瓚與王倫返回他們王氏一門的主宅,而王泫,則按照他方才所說的,請了安陵城內大大小小十余名醫師,打著探望肅王的名義,來到了縣衙。

而此時,趙弘潤正在縣衙的花園里,悠哉悠哉,一邊看書一邊吃著果子。

由于這個年代缺少娛樂項目,以至于素來不喜歡看書的趙弘潤,到了外邊,有時只能閑著沒事用書卷來打發時間。

當初他在陽夏時,就看遍了原陽夏縣令馬潛的藏書,而眼下到了安陵,他亦借來縣令嚴庸的藏書翻閱,權當消磨。

而在一旁,暫時擔任護衛的褚亨大口大口地撕咬著蹄髈,拜其所賜,趙弘潤只感覺嘴里的果肉亦倍感油膩。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鴉眾的頭目之一段沛,他來到了趙弘潤身旁,叩地稟告道:“殿下,王氏一門家主王瓚的二弟,王泫,他在城內請遍了名醫,此刻正在前來縣衙的路上。”

趙弘潤咬著野果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眸中露出幾許饒有興致之色。

“殿下要見他么?”段沛低聲問道。

要知道眼下縣衙內外的衙役,均是青鴉眾的隱賊假扮,說白了,撇除了宗衛褚亨外,段沛所領著的這支青鴉眾,如今擔任著趙弘潤的護衛工作,因此,有些事段沛必須要詢問清楚。

若是趙弘潤不想見那王泫的話,段沛自會命手底下的青鴉眾將其阻擋在縣衙之外。

不過出乎趙弘潤意料的是,趙弘潤微微一笑,說道:“見,為何不見?褚亨,別吃了,跟我到書房去。……段沛,你叫你手底下的青鴉眾待會放王泫到書房去,隨后你也來書房。”

“在下?”

段沛聞言吃了一驚,心說:我可是“行刺”殿下你的“兇手”啊,就這么拋頭露面,不太好吧?

好似是看穿了段沛的心思,趙弘潤笑著說道:“王泫又不知你是誰?再說了,就算他看出來了又如何?”

“是。”

不得不說,青鴉眾,趙弘潤用得越來越順心,這不,明明那王泫還未到縣衙,但是趙弘潤卻已經得知了他的行動,并且,從他的舉動中推斷出了他的目的,這讓趙弘潤不由地感慨:有一支隱秘力量在旁,果真是方便順心。

片刻之后,正如青鴉眾所匯報的那樣,王泫果真領著一大幫安陵城內的名醫來到了縣衙。

“聽聞肅王殿下被打著我王氏一門旗號的賊子行刺,王某特意請來城內的名醫,探望肅王殿下。”

王泫對縣衙府門外那幾名假扮成衙役的青鴉眾透露了來意。

而在說這番話時,王泫心中直撇嘴。

因為在請遍城內名醫的期間,他居然打聽到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身受重傷”的肅王,居然沒有請城內任何一名醫師。

你趙潤這是小瞧誰呢?!

而此時,縣衙外那些青鴉眾早已從段沛口中得知了趙弘潤的心意,揮揮手說道:“王泫進去,其余人等暫且侯在縣衙外。”

不用通報?難道趙潤早就猜到我王氏一門會派人來?

王泫有些驚疑,跟著一名青鴉眾來到了縣衙內。

后者一直領著王泫來到了書房,努努嘴說道:“殿下就在書房內,你進去吧。”

“在書房內?”王泫聞言愣了愣,隨即略帶譏諷地說道:“肅王殿下不是身受重傷么?”

豈料那名青鴉眾根本不理睬王泫,自顧自直接離開了,弄得王泫好生沒趣。

抬眼望向書房方向,王泫發現書房房門敞開著,他猶豫了一下,遂邁步走了進去。

進了書房,王泫猛然就看到趙弘潤靠坐在椅子上,將雙腿擱在面前書桌上,毫無禮儀。

居……居然連裝都不裝一下?!

王泫頓時面色漲地通紅。

要知道他在來的途中,曾多次幻想著,猜測趙弘潤十有八九會裝出重傷在床的樣子,因此,他反復考慮該如何拆穿趙弘潤的把戲。

可他萬萬也沒想到,趙弘潤居然連裝都不裝一下,以安然無恙的氣色面貌,堂而皇之地接見了他。

這根本就是絲毫沒有將他們王氏一門放在眼里!!

可……這怎么辦?

眼瞅著趙弘潤聽到他進來的腳步聲,放下手中的書卷,將雙手枕在腦后,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王泫頗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他絲毫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

良久,他定了定神,咬牙切齒地說道:“果然,今日眾目睽睽之下當眾遇襲,不過是肅王殿下弄出來故意整我王氏一門的把戲而已!”

趙弘潤聞言咧了咧嘴,哈哈笑了起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你說本王要整你王氏一門……”

說到這里,趙弘潤將擱置在書桌上的雙腿放了下來,雙手交叉支撐在書桌上,眼眸微瞇,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泫。

“本王就是要整你王氏一門,你奈我何?”

王泫雙拳攥緊,氣地說不出話來。

素傳肅王趙潤張揚跋扈,他今日總算是領教了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8-22 22:46
第572章:你奈我何?!(二)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王泫頗有些咬牙切齒意味地看著趙弘潤。

記得安陵趙氏一門的年長者,原大梁宗府宗老趙來峪被迫離開王都,前來安陵投奔他幾個兒子時,安陵王氏一門得知了此事后,曾登門拜訪趙來峪這位曾經手握大權的老人。

記得酒席宴間,酗酒至醉的趙來峪破口大罵趙弘潤,只將趙弘潤說得仿佛是天底下最囂張跋扈的子弟,是他們姬姓趙氏一族的叛逆子孫。

當時,王瓚、王倫,包括此刻在趙弘潤面前的王泫,皆有些不以為然。

畢竟據他們聽說,趙弘潤今年不過一十六,仍是個臭未干的小毛孩而已,雖說建立了幾分功勛,可也不至于像趙來峪所說的那樣狂妄霸道,那樣無法無天。

然而今時今日,王泫算是徹底體會到了這位肅王的狂妄霸道:本王就是要整你王氏一門,你奈我何?

“……”王泫啞口無言,瞠目結舌。

無論是先前趙弘潤連裝都不裝一下,直接以安然無恙的氣色面貌接見他也好,還是如今直接了當告訴他就是要整你王氏一門也罷,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充分表明,眼前這位肅王,那是真的沒有將他們安陵王氏一門放在眼里。

王泫氣得渾身發抖。

想他們王氏一門,在安陵城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從未有誰膽敢忤逆他們王氏一門的意志,然而今日,這種日積月累的優越感,卻被趙弘潤輕易就給打破了。

這種優越感的失去,比實物的失去更讓王泫感到揪心,感到憤怒。

“肅王此舉,何其不智!”

冷哼一聲,王泫直視著趙弘潤,冷冷說道:“回頭待王某將肅王的把戲拆穿,看肅王你再如何裝……”

他沒有直接說完裝作重傷,因為眼前的趙弘潤,根本就是連絲毫裝的意思都沒有。

“啪啪啪。”

趙弘潤聞言拍了兩下手掌,似笑非笑地說道:“好主意、好主意。”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幾許戲虐之色,搖搖頭說道:“只不過,這話由行刺本王的嫌疑犯口中說出,不知是否仍有說服力呢?”

王泫輕哼一聲,頗有些自得地說道:“王某早知殿下有此一招,是故,此番特地請來了我安陵城大大小小的名醫,不知肅王可敢讓他們診斷呀?”

“哦?”趙弘潤雙眉一挑,戲虐說道:“你叫他們進來。”說罷,他對護衛在身旁的宗衛周樸與呂牧二人說道:“去,將縣衙外的醫師請進來。”

王泫吃驚地望著趙弘潤,頗有些感覺莫名其妙。

然而此時,宗衛周樸已徑直走出了書房,站在書房外喊道:“來人,將縣衙外那些城內的名醫都請進來。”

片刻之后,王泫所請的那些名醫們,陸續來到了書房。

待看到在書房內,那位肅王安然無恙地坐在書桌后時,眾城內醫館的醫師們不禁有些發愣。

而其中有幾個腦筋快的,眼眸中已露出幾分了然之色。

趙潤他想做什么?

王泫深深望了一眼讓他看不透的趙弘潤,隨即對屋內的眾醫師說道:“諸位,麻煩諸位替肅王殿下診斷一番吧。”

眾醫師中,有一名發須泛白的老醫師,他見趙弘潤氣色紅潤,搖頭說道:“肅王身體安泰……”

剛說到這,就見宗衛周樸重重咳嗽了一聲,淡淡說道:“諸位醫師,診斷仔細,再做回覆!”

而此時,坐在書桌后的趙弘潤忽然捂著心口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眾醫師們面面相覷,不敢再隨意開口。

此時,有一名腦筋轉得快的醫師,一臉驚恐地說道:“在下觀肅王殿下,氣色灰敗,這是不治……”

可他剛說到這,忽然見宗衛周樸狠狠瞪他了一眼,于是他連忙改口道:“此乃內虛之相,怕是因流血過多而引起,敝人建議肅王殿下好生休養,三五百日,才可康復。”

宗衛周樸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目視著其余那些面面相覷且并未開口的醫師,淡淡說道:“諸位,我家殿下自幼得了一種怪疾,經御醫診斷,這種怪疾叫做若誰讓殿下一時不痛快、殿下就讓誰一世不痛快……”

聽聞此言,那些醫師們渾身一震,連忙開口符合方才率先“診斷”的那位醫師,這個說趙弘潤氣色不好,那個說趙弘潤內虛,說得有依有據,仿佛趙弘潤果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似的。

周樸這家伙……看不出來,他還挺能信口胡謅的。

趙弘潤頗有些無奈地望了一眼周樸,畢竟周樸的威脅,看似隱晦,但仍顯得過于直白,毫無內涵。

不過話雖如此,對于呈現在眼前的這個結果,趙弘潤還是比較滿意的,于是,他再次望向王泫,一臉戲虐地瞅著他。

王泫心中那個氣啊,此刻的他,哪里還會不知趙弘潤的企圖。

明明是腰部被利刃刺中,可你居然捂著心口,你這裝模作樣,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不過他也清楚,此時此刻他就算再說什么也沒有用,畢竟這些安陵城內大大小小的名醫皆“診斷”出趙弘潤身負重傷,他一張嘴,又怎么辯解地過來?

待這些醫師回到醫館,將“肅王負傷”的消息傳出去,到那時候,那王泫更加無從反駁了。

想到這里,王泫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些醫師們。

而就在這時,宗衛周樸亦瞥了一眼王泫,似笑非笑地說道:“王泫,你是在瞪我家殿下么?”

“啊?”王泫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周樸怒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說罷,他抬手一巴掌,甩在王泫臉上,只抽得王泫原地轉了一圈,臉龐頓時浮腫起來。

眾醫師見此倒吸一口冷氣,原本發現王泫在瞪他們時萬分畏懼的他們,此刻這份畏懼卻逐漸平息了下來。

而此時,就見那王泫左手捂著浮腫的臉,右手指著周樸,氣地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他方才瞪的可是那些醫師們,視線與趙弘潤所在的位置明顯呈直角,怎么瞪趙弘潤?

可是周樸卻絲毫不顧王泫眼中的怒容,怒聲喝道:“你還敢指著我家殿下的鼻子?”

說罷,他反手又是一巴掌,將王泫另外半邊臉也給抽得浮腫。

王泫眼中驚怒交加,心中卻頓時恍然:宗衛周樸這種蠻橫,就是做給那些醫師們看的,讓這些人明白,在肅王趙弘潤與王氏一門之間,他們究竟該站在哪邊,該為哪邊說話。

這也算是變相的殺儆猴。

這不,那些醫師在看到這一幕后,已不再畏懼他王泫的目光了,一個個趨炎附勢地給趙弘潤開個藥方,氣得王泫在心中破口大罵:那小子氣色好得很,用得著吃藥?!

不過他沒敢再開口,也沒敢再做什么手勢,因為那個看似笑瞇瞇實則卻心狠手辣的宗衛(周樸),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右手,仿佛隨時準備著抽在他臉上。

“多謝諸位醫師的建議,諸位且回吧,有勞諸位為本王特地跑一趟了。”趙弘潤揮揮手遣散了那些醫師們,在最后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可此時在屋內,卻沒有一個人膽敢開口拆穿,那些醫師們,更是反復叮囑、勸誡趙弘潤要按時熬藥服用,安心養傷、保重身體,看得在一旁靜靜觀瞧的青鴉眾頭目段沛實在憋不住,發出了呵呵呵的笑容。

片刻后,被王泫請來的那些名醫們,皆告退離開了,只留下王泫一個人神色復雜地站在原地。

此時的他,忽然覺得他的考量有些失卻計較了:的確,安陵城內那些名醫,不敢得罪他們王氏一門,可這些人,又如何膽敢得罪肅王趙弘潤呢?

而此時,趙弘潤卻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泫,笑著問道:“王泫,你還有什么招?盡管使出來。”

眼瞅著趙弘潤那毫不在意的面容,王泫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一副畫面:一輛馬車緩緩地行駛在道路上,在道路的前方,一只可笑的螳螂正揮舞著兩支前臂,企圖將這輛車給擋下來。

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盡管王氏一門乃安陵第一豪門,但在這輛名為肅王的戰車面前,豈非是那只可笑的螳螂?

不知過了多久,當王泫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縣衙的門外。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來的,多半是渾渾噩噩地走出來的吧?

回頭望了一眼縣衙,王泫默然無語。

就在這時,侯在府門外的一名家仆急匆匆地來到王泫身邊,急切地說道:“二爺,您可出來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王泫感覺自己全身乏力,甚是疲憊。

“咱王氏一門的主宅被那伙鄢陵兵給砸了,三公子因為動手打了宗衛,亦被抓起來了……”

“……”王泫聞言面上泛起濃濃怒容,但是片刻,他臉上的怒容便又逐漸退了下去。

本王就是要整你王氏一門,你奈我何?

回想起趙弘潤當面對他所說的那一番話,王泫便知道,他們王氏一門,那位肅王是根本沒有放在眼里。

“走,去趙氏的府上。”

如今王泫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安陵趙氏一門的那位原宗府宗老趙來峪了。

只不過,他心中仍有些忐忑,畢竟趙來峪在趙弘潤面前,也只是手下敗將。(未完待續。
MOLK 發表於 2016-8-23 13:05
第573章:兩清

時間回溯到一個時辰前,就當王泫遍請安陵城內的名醫,準備帶著這些人去拆穿趙弘潤受傷的把戲時,宗衛長衛驕與鄢陵軍的副將晏墨,正帶著那五百名鄢陵軍,氣勢洶洶地前往王氏一門的主宅。

王氏一門的主宅,由于昨日跟著趙弘潤,在安陵縣令嚴庸的帶領下來過一次,因此衛驕顯得輕車熟路,沒過多久便摸到了這里。

這不過這一次,衛驕就沒有像昨日那樣客氣了。

“給我砸開門!”

隨著衛驕一聲令下,幾名身強力壯的鄢陵兵邁步上前,一齊用臂膀使勁撞向府門,只將府門撞地咚咚作響。

只可惜,王氏一門主宅的府門頗為堅固,幾名鄢陵兵連撞了幾下,卻也沒有撞開,倒是驚動了府內的門房。

這不,府里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誰啊?膽敢砸我王氏一門的府邸大門,活得不耐煩了?!”

隨著這句怒罵,府門吱嘎一聲打開,可讓瞧見府外站著一群氣勢洶洶的鄢陵兵時,那名府上下人卻是慌了,連忙要將府門關閉,只可惜,那幾名鄢陵兵及時又撞了一下,生生將那名仆人彈飛了半丈遠。

而就讓那名被摔得七暈八素的仆人掙扎著站起身,打算詢問幾句時,衛驕卻已走到了他面前,因為方才的那一句辱罵,甩手一記巴掌抽在對方臉上,頓時將該人給打暈在地。

“哼!”

重哼一聲,宗衛長衛驕抬手一指府內,冷冷說道:“無論看到什么,都給我砸!晏墨,你帶二十人,隨我到北屋去!”

“是!”晏墨點點頭,召來二十名鄢陵兵。

隨著衛驕這聲令下,五百名興致高漲的鄢陵兵滿臉亢奮地沖向府內深處。

要知道,鄢陵兵皆是楚國平民出身,而一般楚國平民,對貴族、尤其是家財萬萬的貴族,普遍都有種仇視心理。

不得不說,今日沿途打砸王氏一門的家產,可以說是這些鄢陵兵們有生以來最痛快的一件事。

雖然說被打砸的是王氏一門的家產,是魏國的貴族,與原先傾軋他們的楚國貴族根本不相干,可誰在乎呢?

而在那些鄢陵兵開始動手打砸王氏一門的主宅時,宗衛長衛驕卻領著晏墨以及那二十名鄢陵兵,轉過走廊徑直前往府里的北屋。

王氏一門,作為安陵首屈一指的豪門,府上自然是蓄養著家兵的,這不,衛驕與晏墨在前往府內北屋的期間,就撞見了一支府上的家兵,數量約有數十人。

“你們是什么人?居然敢襲擊我王氏一門!”

領頭的家兵頭頭見衛驕、晏墨等人手持利刃沖進來,臉上驚怒交加,大聲呵斥。

聽聞此言,衛驕大罵一聲:“我是你祖宗!”

說罷,居然拔劍將對方砍倒在地。

晏墨在旁看得心驚肉跳,他知道,衛驕這是自己被自己給“說服(洗腦)”了,當真將肅王遇襲這件子虛烏有的事當成了真實發生的事。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晏墨無語地搖了搖頭,他活這么大,還真沒見過像衛驕這么“耿直”的人。

不過晏墨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待會見到王瓚時,衛驕的底氣會十分充足,不至于露出馬腳。

府上的家兵,論實力自然不會是鄢陵兵的對手,畢竟鄢陵兵的定位,與商水軍一樣都是駐防軍,若是連一群貴族府上的家兵都對付不了,屈塍也好、晏墨也罷,何來顏面執掌這支軍隊?

幾乎只是眨眼工夫,那數十名王氏家兵皆被衛驕與晏墨所率領的二十名鄢陵兵干翻在地,這還是那二十名鄢陵兵手下留情,并非朝對方身上要害招呼的結果,否則,倒在地上的那幫王氏家兵,豈還有命去哀嚎?

不過這一幕,卻讓衛驕大為意外,因為他感覺他方才并沒有怎么動手,那二十名鄢陵兵便將兩倍于他們的敵人給打倒了,這份戰斗力,毫不遜色伍忌的商水軍士卒啊。

“這些軍卒,與一年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啊……”衛驕忍不住夸贊道。

晏墨聞言微微一笑。

不得不說,鄢陵軍中,原楚國將領非常多,屈塍、晏墨、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等等,皆是自身武藝出色,且又懂得如何操練軍卒的將領,甚至于,當初在暘城君熊拓與平輿君熊琥麾下時,亦負責平日里精銳衛隊的操練事宜。

這是鄢陵軍相比較商水軍的優勢:由于屈塍在楚軍投降趙弘潤那會兒,拉攏了許多將領,將其納入鄢陵軍,使得鄢陵軍有著頗為完善的將職體系,這是兵多將少的商水軍所比不少的。

比如晏墨,如今擔任著鄢陵軍副將的他,就是鄢陵軍二把手,似訓練、操演等事,皆是由他來負責,就連趙弘潤當初也夸過,是一位難得的將才。

而聽聞衛驕的稱贊,晏墨并未洋洋得意,而是不動聲色地詢問衛驕道:“比之商水軍,如何?”

衛驕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三川戰役期間的商水軍,點點頭正色說道:“不亞于商水軍。”

不亞于商水軍……么?

晏墨微微有些失望。

鄢陵軍,不想商水軍的谷粱崴、巫馬焦那樣,時常厚著臉皮自稱是肅王嫡系軍隊,但說到底,鄢陵軍似晏墨、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其實亦認為自己才是肅王嫡系軍隊。

在趙弘潤的刻意為之下,鄢陵軍與商水軍皆將對方視為競爭對手,畢竟這兩支軍隊的前身,皆是平暘軍,當商水軍口口聲聲自稱是肅王嫡系軍隊的時候,鄢陵軍的兵將們心中會服氣?

至少晏墨不服。

不過讓晏墨感到意外的是,伍忌這個原楚軍中的千人將,通過自己的學習,居然還真的將商水軍訓練成了一支合格的軍隊,并且在三川戰役中證明了自己。

這件事讓晏墨不得不承認,伍忌的確是個將才。

不過,他晏墨自忖亦不會遜色伍忌。

下次若再有戰事,我當主動請戰,不可叫商水軍專美于前……

晏墨暗自打定了主意。

被一個原千人將比下去,身為原三千人將的晏墨,臉上可掛不住。

思索著此事,晏墨跟隨著衛驕,一路來到了王氏一門的北屋。

北屋,即是府上的正屋,是府里的主人與家眷居住的地方,也是該府邸意義最尊貴崇高的地方。

在這里,他們遇到了王氏一門的家主,王瓚。

“衛宗衛長,你這是做什么?”

只見那王瓚,站在北屋的院子里,怒視著衛驕一行人,在他身后,跟著他三兒子王郴以及一大幫子家兵,一個個手持利刃,神色凝重。

“做什么?”

衛驕冷笑一聲,提著劍邁步上前,遙指王瓚罵道:“王瓚匹夫,你派人當眾行刺我家肅王殿下,還敢問衛某做什么?!”

聽聞此言,王瓚氣地幾近吐血。

別說他根本就沒有派人行刺趙弘潤,就算果真做了,又豈會傻到當眾自報王氏一門的名號?

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是*裸的污蔑!

“肅王真是好手段……”王瓚氣地渾身顫抖,手指著衛驕怒聲說道:“不動聲色就破了我等的計策不說,還倒打一耙……哈哈,居然說我王氏一門派出刺客?肅王殿下受沒受傷,宗衛大人難道心里不清楚么?”

“我清楚你娘!”衛驕大怒地沖了上去,手中寶劍徑直劈向王瓚。

見此,王瓚身后的家兵連忙將自家家主護在身后,與衛驕以及那二十名鄢陵兵廝打起來。

這……怎么回事?

狼狽逃到旁邊的王瓚,有些驚愕地看著衛驕。

在他想來,若是趙弘潤受傷的把戲被拆穿,這衛驕十有*會心虛,可沒想到,這廝居然直接拿劍朝他劈了過來。

難道……果真有人假冒我王氏一門的名義,行刺了那趙潤?

細細一想,王瓚心中暗暗叫苦。

在他看來,依趙弘潤那脾氣,不知得罪多少人,記得上次三川一事,舉國上下就有不少貴族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派刺客將他給殺了。

倘若有人趁著王氏一門與趙弘潤結怨,趁機將后者給行刺了,那他王氏一門,豈不是成了替罪羊?

趙弘潤的生死,王瓚并不在意,可行刺肅王的罪名,他王氏一門可背不起啊。

想到這里,王瓚也顧不得問罪,連忙大聲呼喊道:“宗衛大人,宗衛大人,我王氏一門確實沒有派人行刺肅王殿下啊,想必是有人假冒我王氏一門的名義……”說著,他看到了站在原地,看似比較冷靜的晏墨,見此人一身鎧甲,連忙說道:“這位將軍,請這位將軍明鑒,不可使行刺肅王的兇手逍遙法外,讓我王氏一門蒙受這不白之冤啊……”

行刺肅王的兇手?

晏墨暗自笑了幾聲,因為他知道,那個“兇手”,十有*此刻正呆在趙弘潤身邊聽候調遣呢。

不過見衛驕面色越來越怒,晏墨生怕他又被他自己被繞暈,連忙來到了衛驕的身旁,低聲說道:“見好就收,盡量莫要鬧出人命。”

因為這句話是趙弘潤的原話,衛驕聽了之后頓時情緒一清,不過趙弘潤的另外一個命令,他還是要履行。

“若不是因為你王氏一門挑唆城內的百姓,那賊人豈有機會行刺殿下?……給我砸!”

眾鄢陵兵一擁而上,開始打砸王氏一門的主宅北屋。

見此,府內的眾家兵正欲阻攔,卻被王瓚給攔下了。

因為此刻的王瓚,從衛驕的底氣十足的模樣中,實在不好判斷趙弘潤是否真的遭遇了行刺。

若是沒有倒是還好,可若是此事屬實,那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相比之下,主宅被砸,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于是乎,王氏一門的眾人,站在一旁,眼睜睜看得兇神惡煞的鄢陵兵打砸了他們的主宅北屋,愣是沒人敢上前阻攔。

而其中砸地最用功的,恐怕就數衛驕了。

望著他這模樣,王瓚額頭冷汗直冒。

因為他越來越懷疑,是不是果真有人假冒他們王氏一門的名義,當眾行刺了那個趙潤呢?否則,這個叫做衛驕的宗衛,何以有如此的底氣與怒氣?

然而,同樣望著在興頭上的衛驕,晏墨卻是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因為他猜測,衛驕這位宗衛長大人,準是將肅王殿下另外一件囑咐給忘了。

真是“耿直”的男人啊……

晏墨微微搖了搖頭,隨即,轉頭望向四周,見昨日進城時有過一面之緣的王郴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家府被砸,遂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低頭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肅王殿下讓我轉告你。……殿下與你,這回,兩清了。”

兩清……

王郴愕然地望著晏墨,隨即,腦海中不禁回憶起昨日趙弘潤在城外對他所說的一番話,頓時就明白了一切。

“混賬!”只見他一把奪過身邊家兵手中的兵刃,朝著晏墨劈了下來。

只可惜,晏墨的實力,又豈會被他所傷到,輕而易舉就打落了王郴手中的兵器,將后者給制服了。

衛驕在旁看得真切,見此這才想起趙弘潤的另外一個囑咐,當即手指王郴喝道:“好小子,居然還敢行兇?給我拿下!”

“是!”

幾名鄢陵兵過來,三下兩下將王郴打暈,抗在肩上帶走了。

王瓚下意識想要阻止,可瞅著殺氣騰騰的衛驕,他終究是沒有開口,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給鄢陵兵給帶走了。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8-24 00:24
第574章:安陵趙氏

據記載,魏滅鄭國與梁國后,遷都大梁,原本居住在三川河南城的姬姓趙氏族人,亦向東遷移,遷移到鄭、梁兩地,遷移到他們心目中的中原土地上。

因此,除了原陽王、成陵王等冊封了王位,賞賜了封邑的諸侯王外,鄭、大梁、蒲陽,是當地姬姓趙氏子孫聚集最多的三個大城。

隨后,宗府創建,當時宗府考慮到種種因素,勒令在王都大梁的非宗家王族搬離城池,非召不得入王都,于是,大批的姬姓王族子弟,搬到了鄭與蒲陽。

也正是因如此,鄭與蒲陽兩地充斥著許許多多姬姓趙氏王族子弟,也先后建立了祖廟、祠堂以及族墳。

若干年后,宗府出臺了新的制度,勒令數代以外的王族分支降為公族,不允許再用趙氏名義,這即是如今魏國內有許多大貴族之所以都姓姬的原因:這些貴族,皆是從姬姓趙氏的分支分下來的。

比如安陵王氏,這一支的祖宅,其實回溯最早,也在鄭地。

但是,趙弘潤的三叔公趙來峪,他卻不同。

他與趙弘潤一樣,皆是姬姓趙氏的本家出身,只是當時趙來峪沒有撈到魏國君主的位子,成為魏王的,是趙弘潤的祖父,隨后,又是趙弘潤的父親。

也正是因為這樣,趙來峪這一支的王族子孫,他們在地方上是毫無根基的。

于是,后來擔任了宗府宗正的趙來峪,讓自己的幾個兒子,去投奔大兒子的妻家,即安陵王氏。

當時的安陵王氏,在安陵可謂是權勢滔天,但是在擔任宗府宗正的趙來峪面前,他們卻不得不盡心巴結,畢竟對于姬姓的王公貴族而言,宗府可謂是一柄高懸在頭顱上的利劍,若是惹得宗府不開心,宗府有的是辦法對付這種不聽話的同族。

比如說,從魏天子手中請一道召令,就足夠似安陵王氏這種公族喝一壺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對于趙來峪那幾個兒子前來投奔,安陵王氏當時是十分熱情的,畢竟說到底,兩家出自一個祖宗,況且十幾代后,兩家又結了親,貴族與貴族之間的聯姻,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可靠的,比利益驅使下的結合還要可靠。

趙來峪亦有三個兒子,因為他這一支已經不是宗族的本家。因此,他幾個兒子的排字,并不是趙弘潤的父親、叔伯那樣的元字,而是按照輩分改成了文,長子叫趙文藺、次子叫趙文衢、三子叫趙文輔。

在安陵王氏的幫助下,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兄弟三人在安陵謀得了一份家業,且在其父、宗府宗正趙來峪的偏袒下,家門逐漸興旺起來,漸漸地傳開了安陵趙氏的名氣。

然而說到底,哪怕算上趙來峪,所謂的安陵趙氏在安陵也不過只傳承了三代,即來、文、成,哦,再算上趙來峪那出生不久的曾孫,還得加上武這一輩。

也就是四輩,與安陵王氏這種在此傳承了十幾輩的貴族,根本無從比較。

因此,別看安陵趙氏與安陵王氏齊名,但實際上,前者的底蘊財力,是遠遠不如后者的。

但唯獨有一點,安陵王氏是不如安陵趙氏的,那就是貴族的地位,前者仍是王族,而后者,僅僅只是公族而已。

別看王族與公族僅僅一階之差,可這差距,猶如天壤、猶如云泥。

然而,盡管頂著王族的尊號,可依舊無法改變趙來峪被迫離開大梁、投奔他幾個兒子的窘迫處境。

其實說實話,趙來峪卸任宗府宗正,將這個位置讓給趙弘潤的二伯趙元儼,這已有若干年,而他之所以頂著宗老的頭銜賴在宗府不走,除了有些舍不得權利外,最重要的,是他還想照拂自己的子孫一陣子。

否則,他豈會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大梁,早與安陵的兒子、孫子、曾孫子團聚,盡享天倫之樂去了。

他曾多次幻想著,等有朝一日他實在干不動了,像他的叔父趙泰汝那樣,走幾步路都喘氣喘地不行的時候,他就叫幾個兒子到大梁來,風風光光地將他接到安陵,再過幾年,作為他們安陵趙氏一門的祖宗,再風風光光地葬入新修的祖墳。

當然,此前他還得去一趟鄭城,正所謂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嘛。

可趙來峪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被一個年僅十六歲的本家小輩,逼得不得不離開大梁,投奔他幾個兒子。

沒有敲鑼打鼓、沒有親友迎送,當日趙來峪就帶著幾個雇來的下仆,好似做賊般來到了安陵,叩開了他大兒子趙文藺的府邸大門。

趙來峪至今還記得,當時他大兒子趙文藺在看到他這位父親時,那種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的模樣。

我趙來峪,曾經執掌宗府,何以淪落到這種地步?

日復一日,趙來峪躲在他的別院里,每日飲酒至醉,雙耳不聞窗外之事。

好在他幾個兒子對他還頗為孝順,否則,他都不知該如何生活。

忽然有一日,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兄弟三人來到了父親趙來峪的別院,見父親仍在喝酒,趙文藺卻上前拿過了酒杯,低聲對父親言道:“父親,趙弘潤來了我安陵。”

“誰?”趙來峪喝得醉醺醺的,也不是聽得很清楚。

見此,趙文藺又說了一遍:“趙弘潤,肅王,趙弘潤!”

趙來峪酒醉的眼眸,逐漸恢復清明,咬牙切齒地罵道:“是那個狂妄囂張的小子?”

聽聞此言,二兒子趙文衢冷笑道:“父親,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

他原以為趙來峪會認同,沒想到,趙來峪在聽到這句話后臉色一板,怒道:“報仇?拿什么報仇?當初為父還在宗府時都弄不過那小子,更何況如今?他隨便動一動手指,不曉得會有多少鄢陵兵、商水兵將你們砍成爛泥。”

趙文衢啞口無言,倒是其兄趙文藺用一種我怎么說來著?般的目光瞧著前者。

罵了二兒子一通,趙來峪捋著胡須,問道:“趙弘潤做什么來了?依老夫對他的了解,除非你安陵發生了什么大事,否則,他不會到這兒來。”

聽聞此言,趙文藺苦笑說道:“恐怕是因為那一樁事。”

“哪樁事?”趙來峪疑惑問道。

畢竟自從來到安陵后,這些日子他每日借酒消愁,哪里曉得安陵發生了什么事?

見此,趙文藺便解釋道:“去年七八月的時候,十三他們,還有王氏的幾個小子,一同外出狩獵,期間遇到了幾個鄢陵的楚人,雙方一言不合,十三他們就將對方給殺了,只有一個人逃了出去……”他口中的十三,便是他的小兒子,在兄弟三人眾子嗣中排行十三的十三公子,趙成恂。

“殺了鄢陵的楚人?”趙來峪皺了皺眉,雖說他最近雙耳不聞窗外事,但是對于鄢陵的情況,他還是了解的。

如今的鄢陵,包括商水、長平,居住的皆是那投奔他們魏國的四十余萬平民,并且朝廷禮部也在大力緩和這幾個縣城與召陵、安陵等地魏人的關系,希望可以消除楚魏戰爭期間所帶來的彼此仇恨。

此時,安陵人殺了鄢陵人,這簡直就是頂風作案,與朝廷作對。

但僅僅如此的話,推幾個替罪羊出去不就能解決了?

趙來峪疑惑地望向大兒子,他猜測,可能他大兒子還未說完全部。

果不其然,趙文藺在稍作停頓了一下后,苦笑說道:“原以為那幾人只是鄢陵的一般獵戶,沒想到,其中有一人乃是鄢陵的楚人貴族貢氏。數日后,一對叫做貢嬰、貢孚的兄弟,帶著其一干家奴,在附近山頭埋伏,埋伏了數日,正巧撞見十三他們。……那伙賊人殺了我趙氏與王氏十幾個家奴,十三等人好不容易才逃脫。”

“……”趙來峪捋著胡須不說話,他猜到,他大兒子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這整件事的關鍵。

果然,趙文藺在咬了咬牙后,低聲說道:“事后,十三他們氣不過,帶著兩家的家仆前往鄢陵,王氏一門中擔任縣尉的王邯,亦帶著縣兵前去助威,勒令鄢陵縣令交出貢嬰、貢孚二人,沒想到,貢嬰、貢孚二人頗為兇悍,帶著鄢陵縣內的壯丁殺出城外……”

說到這里,趙文藺偷偷望了一眼趙來峪,低聲說道:“一場混戰,雙方死了千余人。”

“……”趙來峪手指趙文藺,氣地渾身發抖。

他終于明白這件事為何會驚動那位被稱為肅王的混賬小子,原來是這件事鬧地極大。

一場混戰,千余人犧牲,就算是朝廷有心看在安陵趙氏、王氏的面子上遮掩一番,那也是遮掩不住的啊!

“砰!”

趙來峪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呵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居然瞞著老夫?”

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兄弟三人對視一眼,皆低下頭。

趙文輔更是小聲說道:“這件事,去年十一月的時候,就已經告一段落了,誰能想到過年后禮部會請肅王過來?”

誰能想到?

趙來峪怒極反笑。

過年前,他在大梁王都的宗府還有威信與權力,想來禮部也是顧忌他,將這件事拖著,可如今,他已經失去了權力,禮部還不得徹查此事?

禮部尚書杜宥……

趙來峪攥緊了拳頭,隨即,在一聲嘆息后將攥緊的雙拳放松了。

當初不被他放在眼里的那位禮部尚書,如今,已非是他能夠俯視的了。(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8-24 00:24
第575章:安陵趙氏(二)

“暫時莫要去招惹那趙弘潤。”

在了解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趙來峪語氣蕭索地叮囑道。

他的三個兒子,不知那位肅王有怎樣的權勢,他趙來峪又豈會不知?

暫且不說趙弘潤執掌冶造局,如今兵鑄局與虞造局都不得不仰冶造局的鼻息,也不說此子手中那兩萬鄢陵軍、三萬商水軍、五萬川北騎兵的兵權,單說一點:此子,扳倒了宗府!

以皇子的身份扳倒宗府,這簡直是前所未有!史無前例!

盡管在那件事中,參雜的勢力十分復雜,有魏天子趙元偲、有現任宗府宗正趙元儼,還有成陵王趙文燊、濟陽王趙文倬、中陽王趙文喧、原陽王趙文楷這四位諸侯王。

是這三支勢力一同攜手,扳倒了宗府,從趙泰汝、趙來峪等宗府宗老的手中,生生將宗府的掌控給奪走了,連帶著宗府最主要的宗衛羽林郎。

雖說并非是趙弘潤獨力扳倒宗府,可他卻在其中扮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此子,前后說服了他父皇,說服了他二伯趙元儼,說服了成陵王等諸侯王,使得宗府變成了孤家寡人,從而被其一舉扳倒。

撇開個人情緒不談,趙來峪不得不承認,趙弘潤是一個非常杰出的王族子弟,哪怕比較如今在齊國擔任相位的六皇子、睿王弘昭,亦不遑多讓。

尤其是此子的氣勢,根本不像是一個僅僅只有十六歲的年輕人。

此子不生氣的時候,神色慵懶好似一只溫順的家貓,雖然那種眼神很多情況下只是代表本王懶得理睬你、懶得與你計較,可若是一旦激怒了此子,此子立馬就會變成一頭噬人的猛虎。

就好比當初在宗府時,趙泰汝出言指著趙弘潤的母妃沈淑妃時,當時趙弘潤那陰冷的目光,至今趙來峪亦記憶猶新。

事后,趙來峪心有余悸。

因為就當時趙弘潤的那種眼神,即便此子事后派一隊人馬在途中將他們截殺,他亦不會感到意外。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初在命人放出那則謠言后,趙來峪立馬就啟程離開了大梁,前來安陵,不給趙弘潤報復他的機會。

在他想來,趙弘潤總不至于追到安陵來報復他吧?

正是因為這件事,以至于當他大兒子趙文藺告訴他趙弘潤已來到了安陵后,趙來峪著實愣了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趙弘潤此番并非是特地為他而來,但這件事仍讓趙來峪頗為頭疼。

貢氏那件事,別看鬧得大,其實很容易解決,只要推出去幾個替罪羊,一口咬死是那幾人所為,就算趙弘潤看出了什么,也沒有辦法。

更何況,在趙來峪看來,趙弘潤只是要解決問題,只要他們安陵趙氏與安陵王氏低頭認錯,拿出一筆錢補償給鄢陵的楚人,總之,只要私底下擺平了貢氏,想來趙弘潤也沒閑工夫死咬著他們不放。

問題在于縣倉……

足夠整個安陵城吃三個月的倉米,這是何等驚人的儲量,然而,他安陵趙氏幾個不成器的小輩,與安陵王氏,還有城內另外一些貴族子弟們,居然合謀將縣倉給搬空了。

倘若此番來的是別人,趙來峪倒還有辦法周旋一下,可偏偏來的卻是那位肅王。

據趙來峪對趙弘潤的了解,后者最憎恨的,就是國內的貴族鉆營投機、損公肥私。

想到這里,趙來峪對幾個兒子說道:“你們拿出一筆錢來,去附近的縣城買米,將你們那幾個小子搬空的倉米補足……”

聽聞此言,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三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要知道如今魏國國內米價上漲,別看戶部報的是上漲三成,可某些地方市面上的米價根本不止上漲三成。

更何況,民間市面上的米,朝廷是嚴令禁止某些人囤積的,更別說數額還是那么大的,要是他們真敢這么做,相信明日戶部就會找他們的麻煩。

因此,不想落下把柄,就只有向一些走私商人購買,但是這價格嘛,恐怕會讓趙氏一門將先前在米價上賺的那些都吐出去,甚至于這還不夠,還得從中倒貼一筆錢。

就在此時,一名府上的下仆走了進來,附耳對趙文藺說了幾句,只聽得趙文藺雙眼發亮。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趙文藺揮揮手遣退了那名下人,一回頭,見父親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遂解釋道:“方才王氏有派人前來,相約明日一同關閉名下的米鋪,將縣倉虧空這件事,推倒那個趙弘潤頭上去。就說他為了賑濟城外的難民,搬空了縣倉的倉米……”

聽聞此言,趙文衢亦是眼睛一亮,連聲說道:“這招妙啊!”

“……”趙來峪冷冷看了一眼二兒子,淡淡問道:“果真妙么?”

見父親這般冷淡態度,趙文藺猜測老父親可能是還未想透徹,遂解釋道:“父親,你想啊,趙弘潤在城外開設粥廠,向難民施舍米粥,這是城內人人皆知的事,如今我等搬空了縣倉這件事劃到趙弘潤頭上,相信他百口莫辯。……王氏的人還說了,他們明日會派些人挑唆縣內的平民到縣衙道公道,相信到時候定能讓那位肅王焦頭爛額……”

“這計厲害!”趙來峪的三兒子趙文輔在旁亦點頭贊道:“我就不信那趙弘潤會對平民動手,唯有苦苦解釋,可他在城外開設粥廠,給難抿施舍米粥,確有其事,更何況到時候王氏的人還會在人群中挑唆,哈哈,就算那位肅王渾身張滿嘴,怕是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而此時,二兒子趙文衢注意到趙來峪冷淡的表情,疑惑問道:“難道父親就不想看到那趙弘潤狼狽的模樣么?”

“狼狽?”趙來峪神色平淡地掃了一眼三個兒子,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若是那趙弘潤果真如此簡單就能對付,老夫又豈會被他逼得來到這安陵?……王氏自作聰明,此乃取禍之道!你們看著吧,三日之內,王氏一門必有大劫!”

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面面相覷,有些懷疑他們父親的言論。

沒想到,僅僅只過了一日,趙來峪的預測便成真了:居然有人當眾行刺那位肅王,并且,在行刺得手后報出了王氏一門的名號。

這下精彩了,宗衛長衛驕帶著那五百鄢陵兵,一路打砸王氏一門的家業,最后居然打砸到王氏一門的主宅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三人對父親佩服萬分,再不敢有所懷疑。

而此時,趙來峪這才冷笑著說道:“你們以為老夫年邁了?不中用了?因此輕易就被人擠出了大梁?”

說到這里,趙來峪心中可謂是吐了一口惡氣。

要知道自從他被趙弘潤排擠出了大梁,這幾個兒子對他就有種別樣的看法。

倒不是不孝順,只是這些兒子們有時的言行,隱約會表露出父親您已經老了,就別再管這些事了般的情緒。

而這,也正是趙來峪來到安陵后,每日在自己別院里借酒澆愁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日,趙來峪卻要借機使自己三個兒子明白:并非是他們的父親老邁昏庸才會被人擠出大梁,而是他們的父親,碰到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肅王弘潤!

“別以為天底下就你們幾個聰明人,在老夫看來,你們幾個給趙弘潤那個狂妄的小子提鞋都不配!……老夫在廟堂幾十年,吃的鹽比你們吃的米都多,可即便如此,亦斗不過趙弘潤那個小子,難道你們真以為那個小子就僅僅只是狂妄、囂張、跋扈么?……若無仗持,他何來的本錢去狂妄、去囂張、去跋扈?啊?”

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三人被父親教訓,低著頭一言不發。

平心而論,他們原以為可能真是父親老邁了,以至于連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都斗不過。

可如今仔細想想,或許根本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想到這里,趙文藺以比平日更加恭順的語氣,低聲問道:“父親,那如今我等該怎么辦?……王氏遭殃,下一個恐怕就輪到咱們了。”

“急什么?”

趙來峪瞪了一眼大兒子,慢條斯理地說道:“趙弘潤此子,別看狂妄跋扈,但他做事向來是早有應備。……他若是對你們動手,就意味著你們有把柄在他手中,因此他有恃無恐,不怕事情鬧大。”說到這里,他捋了捋胡須,說道:“聽老夫的,拿出一筆錢來補足縣倉,補足我趙氏搬走的倉米,再買幾個替罪之人……只要你們將這些事擺平,就算趙弘潤有心要整你們,他也無從下手。”

聽聞此言,趙文衢驚愕問道:“父親,您不準備與王氏聯手對付趙弘潤?”

“與王氏聯手?”趙來峪瞥了一眼兒子,似怒其不爭般說道:“你以為趙弘潤此番來了安陵,什么都不做他就會離開?他雖然不至于殺了全城犯禁的貴族,但十有八九會挑出一個來,殺雞儆猴,震懾安陵其余貴族。……王氏自作聰明,沒能趕走趙弘潤,自己家門卻被趙弘潤借機砸了大半,可謂是作繭自縛。……你要與這種短見之輩聯手?”

搖搖頭,趙來峪淡淡說道:“你等若也想與王氏一同成為被趙弘潤那小子用來震懾安陵其余貴族的雞,你們盡管去與王氏聯手。”

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三人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而就在這時,府上的家仆走入了屋內。

“老太爺,大爺、二爺、三爺,王氏一門的王泫前來拜府,說是有要事求見老太爺。”

“……”趙來峪聞言捋了捋胡須,若有所思。(未完待續。
warrenhsu 發表於 2016-8-25 15:08
第五百七十六章:明哲保身

    最終,趙來峪還是將王氏一門的王泫請到了他所居住的別院。

    趙來峪的這個小別院,清新風雅,院子裡瞧不見有什麼珍貴的樹木或花夲,皆是些很普通的植物。

    倒不是趙來峪的三個兒子不捨得給老父親花錢,而是趙來峪自己的要求。

    說句實在話,人活到趙來峪這個歲數,雖說對權利的嚮往依舊熾烈,但是像金錢財帛這種物質上的東西,早已被他們所看淡。

    相比較奢侈的享受,這類貴族老人們,更多的則會考慮如何給後代兒孫留下更多的東西,如何使自己這一支血脈傳承下去。

    這是王泫第二回來到趙來峪的別院。

    記得趙來峪剛剛來到安陵的時候,他曾與大哥王瓚還有三弟王倫一同前來拜府,來過一個這個別院,當時王泫還與趙來峪喝了幾杯。

    或許當時,趙來峪的三個兒子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心中對父親被趙弘潤逼得不得不離開大樑一事稍有猜忌,暗自認為這是父親已經年邁的緣故,因此只想著每日好吃好喝供著父親,但家中的事物,卻不再告訴趙來峪。

    然而王泫卻很尊敬趙來峪。

    畢竟趙來峪曾在宗府宗正這個位置上坐了二十餘年,趙弘潤的父親趙元偲還未成為魏天子時,趙來峪就是宗府宗正,而後來,趙元偲當上了魏天子,趙來峪還是宗府宗正。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趙來峪能在宗府宗正這個位置上穩坐兩朝之久,甚至於,就連魏天子趙元偲亦一度忌憚此人,可想而知他的城府與權謀。

    可能這也是趙來峪決定接見王泫的原因。

    在府上僕人的指引下,王泫徑直來到了該別院的那間木屋。

    趙來峪居住的木屋構造十分簡單,邁過門檻便是廳堂,廳堂兩側,東邊是書房,西邊是臥室,僅此三間而已。

    這讓人很難想像,當初執掌宗府權柄的上代宗正,居然能在這樣簡陋的屋子裡住下去。

    “王泫拜見趙氏叔叔。”

    在書房內,王泫見到在坐在書桌後的趙來峪,恭恭敬敬地對其拱手行禮。

    因為趙來峪的年紀比王泫他爹小幾歲,因此,王泫尊稱其為叔叔。

    “王氏二郎多禮了。”趙來峪笑呵呵地說道。

    『注:其實這個時候趙來峪應該稱呼王泫的表字,這樣才是最為妥當周全的禮數。但表字這玩意實在太煩了,一旦加進去就意味著作者對同一個角色要想好幾個稱呼,而這本書的角色,何止幾百個?因此作者可恥地忽略了,僅將表字給予書中重要角色,諸位書友只要瞭解就好,請勿見怪。』

    王泫又低了低頭,做全了禮數,隨即這才抬起頭來,望向站在書桌一側的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忍著心中的驚疑,與三人相互見了禮。

    禮罷之後,王泫苦笑一聲,對屋內四人說道:“趙叔,還有三位兄長、賢弟,王泫此番前來的原因,相比你們也已經聽說了吧?”

    他沒有說『猜到』,而是用了『聽說』這個詞,因為在他想來,趙氏一門顯然是聽到了有關於他們王氏一門眼下處境的消息,因此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兄弟三人才聚在其父趙來峪的別院,向這位見識過大場面、大陣仗的老人請教。

    聽聞此言,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三人表情訕訕地笑了笑,因為就在方才,他們皆被趙來峪訓斥了一遍,被父親罵做『給肅王趙弘潤那個混帳跋扈的小子提鞋都不配』。

    王泫沒有在意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兄弟三人的沉默,在片刻的停頓後,苦澀地對趙來峪說道:“眼下,我王氏一門的主宅被趙弘潤派人所砸,我三侄(王郴)亦被鄢陵軍所擄走,那趙弘潤更是在王泫面前,毫無顧忌,直言說要整治我王氏一門……此禍,燃眉之急,望趙叔看在我王氏兄弟以往對趙叔還算恭敬的份上,幫我等指一條明路。”

    “……”趙來峪捋著鬍鬚,目視著王泫。

    說實話,眼下他也還未考慮好這件事該如何善後,但是最穩妥的辦法他還是有的,那就是對王氏一門的事撒手不管。

    趙來峪與趙弘潤打過交道,很瞭解這位年輕的肅王的脾氣,眼下安陵接二連三發生枉法之事,真以為那位肅王會輕易離開安陵?

    在趙來峪看來,趙弘潤就算要最終離開安陵,離開前,也會動手打落安陵眾貴族幾顆牙齒,將其收拾地服服帖帖,然後才會離開。

    至於王氏一門,單看趙弘潤指使鄢陵兵打砸了王氏一門的主宅,趙來峪便知王氏一門此番凶多吉少。

    用最通俗的解釋來說,倘若趙弘潤決定最終還是會繞過王氏一門的話,他又豈會叫人打砸了王氏一門的主宅?這清算下來,確認王氏一門無罪,這之後要賠多少錢?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將王氏一門整死,殺雞儆猴,用王氏一門的下場來震懾安陵其餘的貴族。

    在看穿了這件事後,事實上趙來峪倒是松了口氣。

    因為王氏一門是安陵首屈一指的豪門,聲勢比他趙氏一門還要大,若是充當殺雞儆猴中的那只雞,綽綽有餘,實在沒必要再拖一個貴族下水。

    簡單的說,若是確認王氏一門必定要遭殃,那麼相對的,他們趙氏一門的處境就會好得多:想來趙弘潤也不會閑著沒事,一口氣將王氏、趙氏這兩個安陵城內首屈一指的豪門整到家破人亡。

    一個王氏一門,已經足夠他趙弘潤震懾安陵的其餘貴族。

    換而言之,只要他趙氏一門從現在開始安分守己,順從那個趙弘潤,那麼這場禍事,十有八九不會牽連到他們趙氏一門。

    只不過,王泫親口向他請教解決的辦法,這讓趙來峪微微有些猶豫,畢竟王泫向來對他十分恭敬,這份情面趙來峪抹不開。

    思忖了片刻,趙來峪沉聲問道:“王氏二郎,那趙弘潤,果真在你面前直言不諱,要整你王氏一門?”

    王泫苦笑著點點頭,將他帶著城內大大小小的名醫前去拜會趙弘潤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著重講述了“受傷”的趙弘潤在他面前根本連裝都不裝一下,以及,宗衛周樸又是如何威脅那些城內有名的醫師,使後者“診斷”出『肅王遇襲重傷』的結果。

    這一番講述,只聽得趙文藺、趙文衢、趙文輔三人目瞪口呆,畢竟趙弘潤那般行為簡直就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囂張地不能再囂張,跋扈地不能再跋扈了。

    已活了三四十歲年紀的兄弟三人,自忖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對手。

    反觀趙來峪,他的面色仍然很是鎮定,甚至於呵呵輕笑出聲。

    “還是老樣子啊……”

    他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當初趙弘潤在宗府時的態度,要知道,那可是當著他們姬姓趙氏老祖宗趙泰汝的面,相比較當時的情景而言,今時今日趙弘潤在王泫面前所表露的,只不過是其囂張跋扈的一角而已。

    捋了捋鬍鬚,趙來峪沉聲說道:“王氏二郎,老夫有一席話,聽不聽在你。”

    “請趙叔示下。”

    “莫要與趙弘潤鬥,你王氏一門鬥不過他的。……認下這份罪,拿出一筆錢來補足縣倉,推出去幾個替罪之人……趙弘潤的脾性老夫很清楚,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你王氏一門能做到逆來順受,趙弘潤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

    『這……這就是明路?』

    王泫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趙來峪。

    而此時,與王泫關係不錯的趙文衢聞言皺眉說道:“父親,您這話,未免也太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

    “愚子!”趙來峪不悅斥道:“明知不可敵而敵之,此乃取禍之道!”說罷,他轉頭望向王泫,沉聲說道:“識時務者,方為俊傑。”

    王泫聽了這話,不由地心中一沉。

    他算是聽出味來了,顯然,眼前這位安陵趙氏的老太爺,並不希望再與那位肅王較量上。

    『逆來順受……』

    王泫渾渾噩噩地離開了趙氏一門的府邸,一路上都在考慮著這四個字。

    回到主宅,王泫看到兄長王瓚正站在府邸們外,一臉焦急之色。

    “二弟。”瞧見王泫,王瓚趕忙將不久前他們府邸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王泫,比如主宅被砸,他小兒子王郴被鄢陵軍抓走等等,臨末,還附加了他對趙弘潤傷勢的猜測:由於衛驕當時底氣十足,以至於王瓚懷疑有人假冒著他們王氏一門的名義行刺了趙弘潤。

    而趙弘潤受沒受傷,王泫還不清楚麼?

    於是,王泫搖搖頭,將他親眼所見的那一幕告訴了兄長:“趙弘潤並無受傷,他是存心要整我王氏一門。”

    聽聞此言,王瓚心中大怒。

    然而,府上的家僕又啟稟了一樁讓他更加慍怒的事:他二子王邯,已被此縣的尉佐李力帶著,押運往大樑刑部去了。

    “好,既然趙弘潤果真要將我王氏一門逼上絕路,我們就索性與他鬥!”王瓚憤憤地說道。

    『真的要鬥麼?』

    王泫心中閃過幾絲猶豫,他忽然想起了趙來峪送他走出別院時,私底下對他所說的幾句悄悄話。
warrenhsu 發表於 2016-8-25 15:09
第五百七十七章:放長線

    不過最終,王泫還是沒有聽取趙來峪的建議。

    原因是趙來峪的建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他居然建議王泫明哲保身,畢竟無論是『貢氏之禍』,還是『縣倉虧空』之事,與王泫他那兩個內向的兒子並無關係,何必因為侄子牽連到自己呢?

    『終歸是廟堂走出來的……』

    王泫暗自想道。

    儘管他敬重趙來峪,但此時亦不得不承認,趙來峪不愧是從廟堂走出來的老狐狸,親情在其眼裡,遠不如家族的延續更加重要,這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人。

    但是王泫在回府的路上想了很久,終歸還是不忍拋棄兄侄。

    不可否認,這是人之常情,畢竟貴族間親情,是天底下最為穩固的關係,為了家產而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在魏國終歸只是少數。

    更多的,則是兄弟相幫、叔侄相幫,以至於貴族的問題是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為朝廷所忌。

    正因為這樣,如今王瓚決定要與趙弘潤撕破臉皮,王泫看在兄弟的情面上,自然而然會站到王瓚這邊。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決定與兄長一臂之力,但如何與趙弘潤鬥,這卻是個難題。

    平心而論,此次帶著城內大小名義前往縣衙拜見趙弘潤,可以說是給王泫帶來了不小的震撼與打擊,從而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那位肅王,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王氏一門放在眼裡。

    換而言之,既然要決定與趙弘潤鬥,單靠他們王氏一門,顯然是不足夠的,除非拉上安陵眾多貴族,再將安陵趙氏也拖下水,或許這才有幾分勝算。

    想到這裡,王泫將趙來峪的意思告訴了王瓚,只是略去了趙來峪私底下對他所說的話,臨末他對王瓚說道:“兄長,為今之計,唯有想辦法讓大妹勸說趙氏大爺,將趙氏也拖下水。”

    他口中的趙氏大爺,即趙來峪的大兒子趙文藺。

    王瓚、王泫、王倫兄弟三人有四個妹妹,皆嫁給了安陵當地的名門望族,而其中,王氏長女,便是趙文藺的妻子,因為此女給趙文藺生了二子一女的關係,趙文藺很敬重這位妻子。

    再者,王氏長女在過去十幾年裡,也一直操持著安陵趙氏一門的家計,因此在趙氏一門中頗有地位,就連趙文衢、趙文輔,也很敬重這位大嫂。

    “……”王瓚想了想,說道:“為兄派人去請小妹,請她去趙氏將此事告訴大妹。”

    “善!”王泫點了點頭。

    於是,王瓚派人將早已出嫁的二妹、三妹、小妹請到府裡,將他們王氏一門當前的禍事告訴了幾個妹妹,並以兄長的身份誠懇地請眾妹妹幫襯,三女一聽,紛紛回各自夫家,勸說其夫婿。

    別以為出嫁的女兒就不會在意娘家,事實上,尤其是在這個年代,女子在夫家的仗持,就只有兩件,其一,看她兒子是否出息,在家中是否有話語權;其二,就看娘家的勢力,娘家的勢力越強,夫家裡的公公婆婆就不會對該女有過多的指責。

    因此,若是王氏一門倒了,對於出嫁的王氏眾女而言,也絕不是一件好事,正因為這樣,當王瓚懇請幾個妹妹相幫的時候,那幾個妹妹一口答應下來。

    王氏這邊,緊鑼密鼓地拉幫結派,邀請盟友,準備與趙弘潤死磕,只可惜,此刻安陵城內遍佈青鴉眾,城內有絲毫風吹草動,豈能瞞得過趙弘潤?

    這不,王瓚、王泫等人才剛剛將三個妹妹請到王氏一門的主宅,趙弘潤那邊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

    “有意思,看來王氏這回是打定主意要與我死磕了。”

    在從青鴉眾頭目段沛口中得知了這件事後,趙弘潤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果然不在意安陵城內的貴族聯合起來對抗他麼?

    說實話,他還真不在乎。

    要知道,這兩日趁著他“遇襲”的這件事,他可以順理成章地調集五千商水軍進駐安陵,接管安陵的城防。

    什麼?不合規矩?

    別忘了,安陵縣令嚴庸眼下可是站在他這邊的,有了這位縣令的首肯,有什麼不合規矩的?

    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這件事鬧得太大。

    打個比方說,若是趙弘潤召來商水軍,借機將全城犯禁的貴族給屠了,朝廷那邊就不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只要別弄到這種地步,相信大樑朝廷那邊,禮部尚書杜宥會出面給趙弘潤兜著,設法引開禦史監的注意。

    要知道,禮部從去年四月就開始負責緩和國內魏民與楚民之間的矛盾,為此出臺了一項項緩和彼此矛盾的獎勵政策,比如,魏民或與國內的楚民結合婚娶,當地官府會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並且日後這戶人家生兒生女,當地官府都會給予補貼。

    不可否認,為了這件事,禮部也是豁出去了,不惜與戶部的官員打嘴皮子架,好不容易申請了大額的款項,投入了大量的錢款。

    沒想到去年七八月,安陵與鄢陵居然爆發了兩縣縣民的械鬥,致使千餘人喪生,一下子就讓禮部大半年的辛苦工作打了水票,真以為禮部心中不氣?

    當初趙來峪還在宗府的時候,或許禮部尚書杜宥心中還有顧忌,不敢徹查此事,畢竟一旦徹查此事,難免就會將安陵趙氏牽連進來,從而引起趙來峪的不滿。

    可今年,趙來峪已被趙弘潤擠出大樑,杜宥還有什麼顧忌?二話不說就趁著趙弘潤離開大樑躲避謠言的機會,誆他到安陵來出面解決這件事,難道不是想著趁機打壓王氏、趙氏等安陵豪族?

    因此,只要趙弘潤別弄得太過火,禮部尚書杜宥那邊都會給趙弘潤幫襯著,畢竟說到底,這次算是這位肅王殿下給他們禮部打白工,還是沒有酬勞的那種。

    正因為如此,趙弘潤心中並無顧忌,既然王氏一門決定邀請安陵的貴族與他死磕,那就死磕唄,偌大的一座安陵城,總不至於所有貴族都會被王氏一門說動。

    而說到借機剷除半城的貴族,趙弘潤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唯一讓他有些不爽的是,也不知怎麼的,他三叔公趙來峪那一支,即安陵趙氏,至今都還未有任何動靜。

    這讓趙弘潤有些沒趣:即便他在來安陵之前,曾幾次預測著他那位三叔公會動用家族的實力與他死磕呢,沒想到就算是他叫鄢陵兵打砸了王氏一門的府邸,他那位三叔公依舊毫無動靜。

    “可能是趙來峪怕了。”

    宗衛長衛驕對此分析道。

    聽罷這個分析,趙弘潤的表情十分古怪。

    畢竟據他的瞭解,他那位三叔公趙來峪,那可是個脾氣十分火爆的人,當初在宗府時,與他趙弘潤對罵地最多的,也恰恰就是此人。

    怎麼才過了幾個月,這老傢伙的火爆脾氣就改了呢?

    聽聞趙弘潤的疑問,宗衛周樸笑著說道:“殿下怎麼忘了,當初是因為趙來峪仍在宗府執掌大權,而如今,他位高權輕,何來底氣與殿下鬥?……此老終歸是久浸廟堂幾十年的老人,自然懂得進退。”

    趙弘潤聽罷恍然大悟,隨即便感覺有些無趣:若趙來峪避而不戰,就算挑翻了王氏一門,也沒啥成就感嘛。

    “唔,總之,先盯著王氏一門的動靜。”趙弘潤對青鴉眾頭目段沛說道。

    別看王氏一門在安陵首屈一指,但在趙弘潤眼裡,卻還談不上稱作對手,畢竟他隨手幾招就讓王氏一門在安陵顏面大損,由此可見,這王氏一門中,應該也沒有什麼足智多謀之輩,因此擊敗這種對手,說實話並不能讓趙弘潤感到有多愉悅。

    除非……

    『除非王氏有辦法將趙氏拖下水……』

    “要不然,再給王氏幾日時間?”趙弘潤暗自嘀咕道。

    就在他小聲嘀咕的時候,宗衛穆青來到了屋內,笑嘻嘻地說道:“殿下,那王郴果真是個窩囊的傢伙,他招了,貢嬰、貢孚兄弟二人還未被害,只不過被關在王郴他妹夫侯燦的府上,關在地窖裡,這些壞小子,時不時地過去毒打其一番……”

    “哼!”

    趙弘潤聞言輕哼一聲,轉頭望向宗衛呂牧,說道:“呂牧,你走一趟,將貢嬰、貢孚兄弟二人解救出來,至於那個侯燦,就以私設囚籠、妄用刑罰的罪名,將其抓捕,關入縣牢。……不得探監。”

    呂牧抱拳說道:“殿下放心,卑職這就帶人前往。”

    當日,呂牧帶著百余名鄢陵兵,來到了王郴其妹夫侯燦的府上,將貢嬰、貢孚兄弟二人從地窖裡救了出來。

    只見貢嬰、貢孚兄弟二人,渾身被棍打鞭抽,傷痕累累,但其眼神依舊堅韌,據說至今為止都還未求饒,就連呂牧在聽說這件事後,都忍不住稱讚一句“漢子”。

    當日,貢嬰、貢孚兄弟二人被呂牧帶到縣衙,並請來城內的名醫為兄弟二人診治,至於王郴他妹夫侯燦,則被宗衛周樸投入縣牢,整個侯氏一門,以及其名下的店鋪家產,亦因此被趙弘潤下令查封。

    而在安陵城內貴族看來,這或許就是趙弘潤準備打壓他們安陵一眾貴族的訊號,因此,城內貴族紛紛彙聚到王氏一門這邊,企圖合力與趙弘潤抗爭,設法將這個肅王逐出安陵。

    卻不知,他們正在圖謀的一切,均被隱藏在暗處的青鴉眾看在眼裡。

    趙弘潤與以王氏一門為首的安陵貴族們的交鋒,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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