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墨道歸元 作者:胡鱈 (連載中)

 
mk2258 2015-12-18 21:22: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400060
gging12346 發表於 2016-2-15 23:00
第一百二十章 命運沙池

    噬血花花瓣一張一合,一副意猶未盡,卻又不願分享的模樣,恨得顧墨牙癢癢的。

    鳳尾竹道:「在妖族世界,曾有這樣一個傳聞,紫蘭陵並非來自這一方世界,他的本體,不過是蘭陵美酒的其中一滴,它被夜光杯傾灑而出,它們每一滴酒都承諾夜光杯,一定會帶著某種材料或果實回去,醞釀出絕世美酒……」

    聽得顧墨實在為之一驚,那恐怖的紫蘭陵,竟然只是一滴酒嗎?那所謂的夜光杯,又是什麼驚人的存在?還有,又是什麼驚世人物,才有資格喝這杯酒呢?

    噬血花蒼老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道:「鳳尾竹,你怎麼輕易洩露主人的秘密?」

    鳳尾竹輕笑道:「這事在妖族裡,近乎個個皆知,算什麼了不起的秘密?紫蘭陵在弱小時,曾被逼出過本體,酒香飄萬里,當時看過、聞過的妖,可著實不少啊!」

    噬血花憤怒的罵罵咧咧,鳳尾竹和顧墨很有默契的把他自動過濾了,鳳尾竹繼續道:「夜光杯敢將紫蘭陵和大量的酒滴派遣出去,自然有一套制約的手段,我懷疑,所謂蘭陵絕丹,便是從這套制約手段裡領悟出來的。本來紫蘭陵只是懵懵懂懂的一滴酒,穿過各方世界,它好比拋落水中的魚鉤,釣到獵物,便會自動收回!」

    「可是,他在穿過這方世界的時候,也不知遭遇了什麼,產生了靈性。於是,本來誰也看不見的魚鉤,現身了出來。紫蘭陵成妖了,他開始修煉,但因為夜光杯的制約手段,他在靈武境裡被困了足足百年,到底是不是噬血花所說的四百九十九團真元漩渦,那就無從得知了……」

    噬血花立即應道:「此事自然是真的!紫蘭陵主人當年因為受到夜光杯的制約,境界遲遲未能更進一步,晉階皇武。幸好他遇上另一次機遇,得到了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

    顧墨瞭然,還是鳳尾竹瞭解噬血花,只需要說順了開頭,噬血花自然會把後面說完整了。

    果然,噬血花繼續道:「在沙族世界裡,有一處生命綠洲,裡面有一座命運沙池,可逆天改命,只在傳說之中,不在五行之內……不過,我知道怎麼去!」

    顧墨心中一動,問道:「沙族世界?」

    「穿過妖族世界上方的空間漩渦,是人族世界,而穿過妖族下方的空間漩渦,便是沙族世界!」

    鳳尾竹不無疑慮,道:「聽聞妖族下方的那方世界,結構並不穩定,常有變幻?」

    噬血花得意道:「其實變來變去,近幾千年來,不過就是沙族世界和死寂世界兩種罷了。你運氣不錯,最近百年,妖族下方都是沙族世界。」

    歸根到底,噬血花也不願意顧墨暴斃,顧墨死了,他自己也得死。

    不過,他咬牙切齒道:「顧錚錚,我能帶你去命運沙池。但是,鳳尾竹必須停止折騰,現在他每天變著法子來切斷元根之間的感應,實在不勝其煩。」

    顧墨還沒出聲,鳳尾竹已經爽快道:「好,顧錚錚解毒之前,你我暫時和平相處。」

    「可是,噬血花你單憑紫蘭陵的口述,就能帶我去那麼神奇的一處地方嗎?」顧墨還是難以盡信。

    噬血花沉默了一陣,才道:「因為八百年前,當時,我僅是精怪而已,是紫蘭陵主人的第一個妖僕,也是他唯一的妖僕,曾陪伴他一同走過那段漫長路……」

    顧墨恍然,也有點驚嘆,原來紫蘭陵成名還不足千年,卻已成為妖族一方巨頭,怪不得他會引來群妖伏擊,想必早已引來各方勢力的忌憚了。

    「不過……」顧墨忍不住道,「你曾陪伴他千年,他竟然忍心將你斬下,嫁接到鳳尾竹身上,可真夠冷酷無情的。」

    鳳尾竹嗤笑道:「沒有任何再晉階可能的廢物,自然物盡其用咯……」

    噬血花蒼老的聲音都扭曲了,極盡憤慨道:「那是我壽元將盡,主人為我留一線生機!還有櫻桃一事,其中必有內情,你們不懂罷了……」

    顧墨聽著他又開始罵罵咧咧,心想這廝已經被紫蘭陵徹底洗腦了,爭論無用。

    他退出了內視,接下來,也是時候拜訪一下自己的老師韓湘子了,想前往沙族世界,必須要得到他的支持。

    韓湘子的星殿中,這位妖族的老師,對顧墨更是關愛,稱讚了顧墨這次摘星月的表現,也像鐵簫星尊那般,詢問了一些五行星辰的問題,接著又關注了顧墨的修煉情況,尤其關注自己「春風化雨」這門得意絕技的修煉進度。

    可顧墨最近全部心力都放在轅天鑑和陰極元根,所以大多數問題都支支吾吾。

    若是平常,一番愉快的交談之後,顧墨便會恭敬告辭了。

    但今天,藉著韓湘子喝茶的時機,顧墨道:「師尊,我想前去沙族世界歷練一番,還望師尊成全。」

    韓湘子頓時皺眉道:「修遠,那方世界頗為混亂動盪,沙族土著比起人族更是殘忍好殺,那裡雖有一些特殊的資源,但你如今只是區區煉體,就妄想前往他方世界歷練,實屬不智啊。」

    顧墨暴露在外的,是陽極元根,所以韓湘子理所當然將顧墨視為只有煉體境界。

    現在顧墨是他最寶貝的徒弟,他見顧墨沉默不語,又勸道:「修遠,你在煉星一途,前途無可限量啊,連星主都問起你的情況,你想鍛鍊自身,為師也不反對,但實在不必去那沙族世界。要不,為師親自帶你去一些妖族險地,遊歷一番?」

    顧墨真有點被這位便宜師傅感動了,但是他這位絕症病人,難得看到了藥方,不得不一意孤行了。

    他誠懇道:「回稟師尊,實不相瞞,其實這是源自我族一位長輩的傳音,邀我到沙族一聚……」

    關係到石階之間的跨界萬里傳音嗎?說不定是修遠一族他們的內部事了……韓湘子如此斟酌,嘆道:「也罷,既然是你族命令,為師也不好為難……但你也做好準備,再過數月,便是正式星使學徒的考核,雖然你已煉星成功,證明過自己,但宗門規矩,不能輕忽。」

    你答應就好,顧墨連忙稱是,心想只要根除了蘭陵絕丹的毒,就該想辦法回去人族世界了,哪什麼星使學徒考核,考不考也不要緊。

    韓湘子又道:「聽聞你兌換了大量珍稀的煉星組合材料,想必你是私下做實驗去了,這事有別的星尊問起,都被為師頂了回去,都說是我給你的建議。嘿嘿,你大可盡情實驗,有了星點,自然就該揮霍,你比為師當年有魄力多了,為師很是欣慰!」

    顧墨心中不由得一暖,韓湘子確實對自己很好。

    「我們在人族世界,一直未能建立基地。但在沙族世界,我們妖族卻有幾處臨時駐地,你且拿好為師的令牌,一般行走在沙族裡的妖族,都會給星宗幾分薄面。」
warrenhsu 發表於 2016-2-16 18:10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萬天無盡

    然後,韓湘子還給了顧墨兩枚空間符籙,外形如白玉,可瞬間瞬移至萬里之外。

    顧墨連忙稱謝,又忍不住問道:“師尊,這可否跨界傳送?”如果解決難題後,能直接傳送回人族,那實在美妙不過了。

    韓湘子哭笑不得,道:“這般神器,為師也沒有……”

    接著,他又給了顧墨一隻瑩白的小瓶,只有尾指大小,卻竟然是一件儲物器具,裡面有十丈長寬,高約兩丈。

    這令顧墨除了儲物錦囊外,又有了第二件儲物的器具。

    最後,韓湘子還給了顧墨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通體漆黑,照出的卻不是自己的面容,而是世界的真容。

    韓湘子給出漆黑銅鏡時,臉上帶有不舍,沉聲道:“其實這是一幅地圖,名為萬天境,能映照出我們的周邊世界。”

    顧墨按照對方指示,以元力注入萬天鏡中,一幅栩栩如生的立體地圖,頓時浮現于鏡子上方的虛空中。

    妖族世界的上方,為人族世界,下方為沙族世界,西面一面模糊,表明那是尚未清楚的世界,南面一團粉紅煙塵,上面命名為粉塵世界……

    東南西北與上下方向,每一處空間裂痕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顧墨心中震撼,這萬天鏡,其實是穿越于各方世界的指南針啊。

    不過,他也有疑惑,問道:“師尊,為何妖族世界的空間裂痕特別多,周圍各方世界,空間裂痕卻這般少呢?”

    韓湘子忍不住笑道:“修遠,因為妖族世界是我們的地盤,所以每一處空間裂痕,每一個空間之門,我們大多都能探索得清清楚楚啊!”

    “這只是為師的萬天鏡,若是一些絕世大能手中的萬天鏡,標注出的空間裂痕,肯定要比這多得多。”

    顧墨又問道:“那麼,師尊,這萬天鏡只標注出妖族周邊的幾個世界,難道妖族便是這天地大世界的中心嗎?”

    韓湘子再度笑道:“為師年少不經事時,也曾有過這般想法……唉,好比我們上方的人族世界,他們東南西北上下,也各有空間之門和不少空間裂痕,想必背後,也有一方世界,只不過為師沒有那裡的資訊,自然無法將那些世界記錄進萬天鏡。”

    他輕輕一歎,道:“就像人族世界裡,有名的流雲天宗,他們宗門上方的天空,傳說正是一處空間大門,所以流雲天宗世代鎮守在那裡,以防外界天魔,入侵他們人族世界。”

    韓湘子起了談興,長身而起,領著顧墨走出他的星殿,來到外面的玉石廣場上,微笑道:“修遠,前來星宗摘星的精怪們,都道星宗大,無盡森林,浩瀚群星,群星上萬千山峰樓臺,還有我們頭頂漣漪千萬裡的祖地天穹……可星宗,僅僅是妖族世界的西面一隅啊!而整個妖族世界呢,說不定也不過是整個天地大世界的一隅罷了。”

    顧墨內心又是一陣震撼,韓湘子憑欄遠眺,遠方倒立的群峰連綿,祖地天穹無盡,正如腳下星辰大海,仿似正蔓延至整個世界盡頭。

    韓湘子輕歎道:“世界何其之大。為師年少時,也曾愛遊歷四方,仗劍天下。到過人族,到過沙族,到過粉塵……可去的地方越多,內心對這天地就越是惶恐!”

    “兩百年前,一群老友邀我共去極西之門探索……”韓湘子眼中流露過複雜的神色。

    聽到極西之門四字,顧墨腦海裡,自然浮現出在星宗黑市裡,往西面看去,那祖地天穹的虛空中,一個碩大無匹的空間裂痕,就像一隻駭人、內裡充滿撕裂感的眼睛,極為壯麗的橫立在世界盡頭,光華四射,席捲天地。

    韓湘子苦笑道:“可我當時在猶豫一番後,還是拒絕了,世界蒼茫無盡,讓我吃過不少苦頭,心想已貴為星尊,受萬眾敬仰,也是時候休息一陣……”

    他情不自禁往西面眺望,道:“可我那群老友,穿過極西之門後,也像曾經那些離開的先輩們,一去不再返還。”

    顧墨內心一緊,似能感受到韓湘子此時內心的深深憂傷。

    韓湘子淡淡一笑道:“為師心境已是暮年,再無進取心,可你正是英姿少年時,有機會理當多出去走走,既有你族中長輩照拂,為師也不該太擔心,但遇上危險事,切記自保,遇上不平事,切忌衝動,留住自身,還能看世界,總有討回公道時!”

    一時間,顧墨視線也有點朦朧了,眼前站的到底是人是妖?他從小到大,從未真切感受過長輩的諄諄教導,可到了星宗,無論師尊韓湘子,還是演武堂的鐵簫,再到尺烏,無一不是真切的關懷之情。

    此方到底是妖族,還是人族呢……

    韓湘子哈哈一笑,探手摸了摸顧墨的腦袋,不過他也不習慣與晚輩這般親近,很快又縮回了手,又往萬元鏡上一點,那幅立體的地圖再現眼前。

    “修遠,你且看,當你這般注入元力,便能看清自己所處位置,再這般操作,就可放大所在位置,更為清晰具體……”

    接下來,韓湘子向顧墨細細講述了一遍,如何精准操控萬天鏡的種種功能,末了,又告訴顧墨如何錄入新的地圖資訊,將來如有所獲,如何將更多的世界內容補全進萬天鏡之中。

    隨著地圖的不斷放大,顧墨忽然發現,億萬裡山河的妖族世界地圖,竟然已在自己手中了,若是這地圖出現在人族世界裡,也不知會出現何等震動?

    哪怕在頂級拍賣會裡,想必也將壓軸登場,以天價拍出。

    但他心裡暗暗承諾,這精細的妖族地圖,絕不流露於人族之內,無關人與妖世界的爭鬥,只為不負韓湘子這份信任和傳承。

    同時,看著人族世界裡,那浩瀚無比的山嶽大河,但很多地方卻殘缺不全,證明萬天鏡裡並無這些地方的資訊,顧墨心中苦笑,自己竟然優先窺見的,是妖族世界的全貌……

    別過韓湘子,顧墨開始籌備前往沙族世界的事宜。

    有星尊權杖在手,加上最近摘星之月的光芒四射,所有暫離星宗的手續,一路放行。

    顧墨手中還有不少星點在手,當然不能浪費,果斷兌換成大量的各種丹藥材料,還有乾糧儲備、紗布、藥材等等,塞滿了整個瑩白小瓶裡的空間,也放滿了小半個儲物錦囊。

    三天后,顧墨出行在即,在與紅狐前往食堂的途中,卻看到第六塊公告留言板上,有一段留言:戌時,黑市星坊前,聚一聚。

    末尾是用元力印記,烙印出一株低垂的楊柳。

    那是他和柳四小姐約定的留言方式,柳四小姐竟約他一見?

    顧墨果斷裝作沒看見,他現在暫時不需要星點了,也不那麼在乎對方所欠的債務了。

    不過,在第三食堂中,顧墨竟然看見了柳四小姐,正在遠處目光灼灼,貌似是看向自己。

    接著,借紅狐一次離去的時機,柳四還直接坐到了顧墨對面,微笑道:“怎麼,路修遠,裝作不認識我了?”

    聲音柔美,佳人明眸皓齒,眼眸一泓秋水,我見猶憐,顧墨卻皺起眉頭,自己出行在即,可不想惹什麼麻煩,粗聲粗氣道:“大姐,你誰啊,俺準備用餐哩。”

    柳四卻燦爛一笑,俯前身子,低聲道:“裝什麼呢,老娘認出你了,你以為不帶面具,就能瞞過老娘的鼻子嗎?”

    說著還抽動幾下鼻子,令她柔美的樣子看起來可愛極了,顧墨卻粗鄙的挖起鼻孔,準備否認到底了,柳四立即斂去笑容板起臉,道:“你再否認,我就去刑堂告你昨夜**我,看你還能不能去沙族世界。”

    顧墨不禁怒道:“你丫本體是楊柳還是狗啊?這是怎麼聞出來的?”
warrenhsu 發表於 2016-2-16 18:14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兩種選擇,一段寄託

    一聽顧墨承認了,柳四又重新笑靨如花,道:“哎呀,大家都是老朋友,縱使相逢亦不識,這該是多無情才能做到啊?”

    顧墨沒好氣道:“怎麼,柳四,離別在即,良心不安,特地來還錢嗎?”

    柳四正容道:“非也。是有事拜託你,不過你辦成了,你回來後,我一定還錢。”

    顧墨目瞪口呆,道:“柳四,你該是有多厚顏無恥,才能提出這般要求啊?”

    柳四得意的仰頭大笑,絲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眼見顧墨絲毫沒有共鳴的情緒,她又重新板起臉,道:“你不答應幫忙,我就去刑堂告你昨夜**我,看你還能不能去沙族世界!”

    顧墨為之扶額,道:“你先說,怎麼找到我的,又怎麼知道我要前往沙族世界?”

    “哈,本來想查到你,還真不容易……不過,都怪你這次的摘星之月,風頭太盛,連一些星尊煉製的新星,都被你的鋒芒掩蓋了過去。如果我這都聯想不到你,那我還是柳四嗎?再加上,我的鼻子確實很靈。”

    柳四明明長相柔弱,偏偏瞪著眼,一副又要去刑堂告自己的樣子,顧墨忙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要我幫忙?”

    “不要一副提防的樣子嘛,不是讓你煉星!”柳四微笑道,“對於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到了沙族世界我們妖族的中心駐地,你幫我勸勸一個名叫柳長空的傢伙,讓他回來!”

    “他是我哥哥,沙族留守星使!在煉星一途,也多有想法,你們應該有共同語言。”

    顧墨道:“喂,這不是你們家事嗎?找我何用呢,你自己為何不去呢?”

    柳四不滿道:“我萬金之軀,當然不能輕易去那鬼地方……好吧,其實我也想去,不過家族不允。”

    “你們可是楊柳家族,你們也勸不回來的妖,憑什麼認為我可以勸回來呢?”顧墨依然不想和柳四多扯上什麼關係。

    柳四猶豫了一下,才應道:“因為我哥也試過將五行煉入星辰,不過他失敗了……他性情執拗得很,總覺得是火系本源之力,理解得不夠,才導致煉星失敗。所以,他就申請前往沙族世界駐守,一去已是數年……”

    顧墨道:“我覺得啊,年輕的妖,就該多去磨練,多外出看看世界。我覺得你應該尊重你哥哥的想法……”

    柳四拍桌子怒道:“你懂個屁啊!”

    頓時引來周圍眾妖的注目,柳四環顧怒視,又道:“你們又看個屁啊?”

    眾妖慌忙收回目光。

    柳四才繼續道:“你可知道,妖族下方的世界,可不是永恆不變的沙族,每隔一兩百年,就會變幻為另一片死寂的世界。”

    顧墨也聽噬血花提過此事,便微微點頭。

    柳四又道:“變幻的時間,從不固定。沙族已經在我們下方百年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又到了替換之時?你只是去數月便歸,自然問題不大,但我哥還不知打算駐守多久,萬一下面已經變幻成死寂世界,他再回來,豈不是要等下一次變幻之時?那就是又一兩百年後的事了!”

    顧墨還沒來得及回應,柳四再搶道:“你這次明明煉製成功了五行星辰,就順道去指點一下我哥嘛,這又有何難呢?大不了……人家先給你點好處!”

    “呃……什麼好處?”

    “我們楊柳家族萬天鏡裡的周邊世界地圖,一定比星宗內部公開的地圖,更是完整,尤其是關於沙族的部分。因為,我族在那裡有不少生意。或者,另一個天大的好處,就是……讓你拉拉人家小手!”柳四臉色悄然一紅,聲音也低了許多,“好處有兩樣,不過,你只能任選一樣哦。”

    “好吧,既然是順道而為,我答應你就是……嗯,地圖給我看一下。”

    “……”

    明明顧墨答應了,不過柳四卻沉著臉離去了。

    柳四剛走,紅狐立即就回來了。

    “那是誰呀?”

    “這個……推銷煉星組合材料的,價錢太貴,我讓她滾了。”顧墨不願多談柳四。

    紅狐頓時不滿道:“那明明是楊柳家族的柳四小姐啊,怎麼可能向你推銷啥玩意呢。”

    顧墨不禁笑道:“知道你還問是誰?”

    紅狐卻忽然幽幽一歎,以那公鴨嗓子充滿情感道:“路修遠老弟啊,我化形在即,你卻要走了……”

    顧墨忙道:“我還會回來的。”

    紅狐努力的嫣然一笑,認真道:“等你回來,就能看到我美美的樣子了。”

    顧墨毛骨悚然,趕緊道:“狐鴻兄,我們還是吃東西吧……”

    “……”

    其實想通往下方的沙族世界,整個妖族足有十多處空間裂痕,好比星宗附近萬里,便有一處。

    但韓湘子為了力保顧墨的安全,不惜花費星點,用宗門的傳送陣,送顧墨至百萬裡之外,那裡是通往沙族世界的空間之門。

    不穩定的空間通道,稱為空間裂痕;只有恆久不變的空間通道,才能稱作空間之門。

    而且,這處空間之門的下方,便是妖族設立在沙族世界的中心駐地,各大妖族勢力,均派遣能人駐守,沙族土著常年騷擾,此處仍是屹立不倒。

    這一處空間之門,與顧墨在星宗見過的極西之門,有點相似,碩大無匹的撕裂漩渦,像極了一枚充滿撕裂感的瞳孔。

    不同的是,極西之門從未有過外族侵入,所以星宗雖有常備軍駐守在極西之門一帶,但也毫不顯眼。這裡的沙族空間之門,大量駐軍嚴防,旌旗圍繞,凡有出入者,都需檢查權杖,進行一番調查,免得有沙族土著偷渡進妖族世界中。

    沙族空間大門在一片無垠的平原之上,青草翠綠,恰逢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令人心曠神怡。

    走出傳送陣,顧墨也很久沒見過藍天了,不由得深吸了幾口空氣,只覺空氣醉人,絲毫不輸於人族的平原之地。

    但很快,他的好心情告一段落,因為他被告知,下方沙族世界,正有沙塵暴肆虐,沙族土著正乘亂攻城,已暫時關閉了空間大門的進出。

    誰能想到,這裡是風和麗日,穿過空間大門的下方,卻是沙塵漫天呢?

    顧墨無可奈何,只能到休息的區域,等待空間大門重新開放。
warrenhsu 發表於 2016-2-19 19:05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似是故人來

    星宗負責駐守在此的事務官,對顧墨頗是熱情,親自引領顧墨到休息區,除了顧墨在這次摘星月大放異彩外,還因為顧墨持有著韓湘子的星尊權杖。

    很顯然,事務官對未來依然有野心,期待著回到星宗的一天,顧墨面對人家的熱情,只好微笑回應。

    “……這次空間大門已關閉三天,按照平常慣例,想必很快將重新開放。”

    “師弟,這邊是公眾休息區,我們星宗也有自己的駐地,雖然幾間屋子本已有同門入住,但師弟放心,師兄已經命人為你騰出了一間好房。”事務官為自己邀功。

    顧墨微笑謝過,心想這廝已經視自己為未來的重要投資物件,可自己勢必不可能長久呆在妖族呢,恐怕將來要叫他失望了。

    誰能想到,僅僅是在駐軍的半裡之外,便有這樣一片亭臺樓閣。

    朱門碧瓦內,鳥語花香,像是一處豪門的避暑山莊,多於像是臨時的休息區域。

    “嘿,多個宗門共建,年年修築,能差到哪裡去嗎?師弟,這邊請——”

    顧墨卻在大門後林蔭道的分岔口處,停下了腳步,眼睛不禁微瞪,瞳孔也為之一縮,他真沒想到,在這裡會看到熟人。

    楚名圖,楚家的家主!

    這裡明明是妖族的地盤,他竟好不威風,眾妖前呼後擁,這廝依然是一臉矜持的笑容,一身一絲不苟的服飾,走入一座大殿之內。

    事務官察言觀色,立即道:“師弟,那邊是正殿,屬於公眾休息區域,菜肴也頗為不錯,要不我們也去嘗嘗?”

    顧墨微笑道:“也好……對了,那廝好不威風,妖氣卻並不濃郁,貌似,是個人族吧?”

    事務官贊道:“師弟目光如炬,嘿,那傢伙叫楚名圖,確實是個人族。他本是荷塘風魔安插在人族的棋子,卻在不久前,背叛了風魔,偷偷告知紫蘭陵,風魔親自潛入人族的消息……”

    顧墨心中不由得大罵,好哇,原來紫蘭陵這廝,就是楚名圖你這老匹夫給招惹來的!

    休息的大殿規模恢弘,不似人族世界,往往以屏風隔開相互酒席,這裡佈局錯落起伏,以泉水、小瀑布及山石,高低錯落的分隔開一席席宴席。

    事務官是個機靈的傢伙,察覺顧墨對楚名圖似乎有幾分興趣,便選了一處座椅,離楚名圖那一席雖有一段距離,但卻可以居高臨下的遠遠看到對方。

    “……關於那事啊,紫蘭陵也不知發了什麼瘋,直接以真身穿過空間裂痕,進入人族世界,直接去追殺風魔。嘿,人族各方大能都被驚動了,紛紛從遠方趕來,去圍剿紫蘭陵。不過紫蘭陵確實不凡,硬是逃了回來,聽說還帶回一個人族小子呢!”

    顧墨為之無言,是啊,那人族小子就坐在你對面,還聽你拍了一路的馬屁。

    “傳聞,原來那人族小子運氣逆天,竟然讓鼎鼎大名的櫻桃認他為主了,這簡直觸了紫蘭陵的逆鱗啊,能不把他抓回來嗎?不過紫蘭陵平常得罪的巨擘太多,剛狼狽逃回妖族,就被一眾巨頭伏擊,想來也有趣,大夥都偽裝成風魔的模樣……”

    顧墨繼續無言,那一幕他是親身經歷,差點死於非命……

    事務官一邊為顧墨倒茶,一邊繼續道:“紫蘭陵最終還是沒能保住那人族小子,在那場大戰中,人族小子直接被多位大能聯手給傳送走了。嘿,不過紫蘭陵倒是執著,聽說只是養傷了一段時間,並未痊癒,又朝著西邊搜索而去了。”

    這話聽得顧墨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難道紫蘭陵還能在那次傳送中,捕獲到傳送的大概位置?繼而,他又心中稍安,自己好歹已經暫離了星宗了,就算紫蘭陵追過去,也找不見自己。

    事務官又樂呵呵笑道:“說來也真是蹊蹺,紫蘭陵和風魔真是一對冤家,紫蘭陵抓回一個人族小子不久,風魔也回來了,他也抓回了一個人族小子,哈哈,你說,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癖好呢?”

    顧墨也忍不住樂了,如無意外,抓回來的應該是楚天賜吧,那天地宮驚變,逃出的螭吻分神,應是進了楚天賜的元根。這樣一個楚天賜,落入了風魔手上,想必成為研究的物件了吧。

    事務官看到顧墨流露出歡容,說得更是起勁,繼續道:“聽風魔那邊的駐軍所言啊,風魔抓回來人族小子,剛好就是那邊坐著的楚名圖的兒子。嘿,楚名圖剛背叛人家風魔,結果兒子就落入對方手上,也不知他平日該如何安眠!”

    顧墨遠遠望著楚名圖,壓抑著眼中的仇恨,對方依舊談笑風生,看來楚天賜的生死未蔔,對他半分影響也沒有……

    楚名圖的元氣更是精煉,已至皇武境巔峰,離陰陽鏡,目測只剩一步之遙,看來紫蘭陵對他投誠,還是給予了豐厚的回報。

    “難得有風魔陣營的人叛變,紫蘭陵肯定要給予足夠的禮遇了,要不然憑何鼓勵後來者呢?”事務官又是不屑的瞥了楚名圖一眼。

    顧墨道:“對了,楚名圖這樣棋子,留在人族,對於紫蘭陵不是更有利嗎?”

    事務官笑道:“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聽說啊,人族裡的諸方巨擘雷霆大怒,徹查了紫蘭陵進入一事,於是,查到這楚名圖真不是好東西,本是風魔的走狗,接著賣了風魔,轉投了紫蘭陵,還招惹了紫蘭陵進入人界。噢,對了,楚名圖還是他在人族裡那個九霄盟勢力的叛徒,據傳回的消息說,楚名圖一直和敵對的家族勾結,企圖坑害同族!嘿,這樣的渣滓,還真是少見呢……”

    顧墨心中忽然恍然,那天離開地宮後,他被紫蘭陵追逐,忙亂中擲出了懷內的諸多細件,其中就有一個盒子,正是從楚天賜手中索取而來,裡面有楚名圖和水月門勾結的證據……

    當時肯定是有人族大能拿到了這個盒子,忍不住徹查此事,說不定一開始還懷疑自己才是叛徒,但漸漸水落石出,揪出了楚名圖才是元兇,繼而還查到他和妖族勾結諸事……

    “嘿,不過這渣滓也是厲害,竟然能及時逃到妖族,得到紫蘭陵的庇護,還代表紫蘭陵一脈的勢力,成為駐守沙族空間大門的副官職位……”

    這時,楚名圖忽然轉頭看了過來,顧墨忙移開視線,心知自己殺意漸濃,引起了對方的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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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沙族世界

    幸而,楚名圖很快又轉開了臉,看來顧墨與事務官腰間的星宗權杖,讓他降低了疑心。

    顧墨道:“聽聞荷塘風魔,睚眥必報,就由得這渣滓這般逍遙快活了?”

    事務官道:“這次風魔歸來後,低調得很,傳聞在埋頭研究什麼,對於他這個麾下的叛徒,只開出一份不低的賞金懸賞楚名圖的元根,暫時還沒聽說他有動真格的意思……”

    “不過這份賞金也足以讓楚名圖麻煩不斷了,你看,他身邊前呼後擁,其實有一半是保鏢。紫蘭陵當然要護著他,這渣滓的生死,關係到紫蘭陵的顏面問題。”

    事務官聽出顧墨對楚名圖有著若隱若無的敵意,以為對方也和身邊眾妖一樣,對叛徒,尤其是人族的叛徒,有著天然的不屑,為了投其所好,更是帶著鄙夷情緒,滔滔不絕的說著和楚名圖的相關事情。

    顧墨又瞥了一眼楚名圖,很認真的估算著雙方的戰力差,暗暗傳音進內世界,對鳳尾竹和噬血花道:“如果我們三個聯手,能暗殺掉他嗎?”

    鳳尾竹也很認真的回應:“你另一邊的元根,雖不是皇武,但勝似皇武,我和噬血花,應可發揮半步皇武的實力。我們三個聯手,勉強應有一戰之力。但很難暗殺成功。”

    噬血花直接怒道:“顧錚錚,你還真當自己是我們主人了?越境界暗殺,事敗我們極可能身死當場,老夫為什麼要為你拼命?我只答應帶你去找命運沙池,你切勿節外生枝!”

    鳳尾竹也道:“他說得不無道理,你蘭陵絕丹毒性未解,還望三思後行。”

    顧墨只好“嗯”一聲,權當回應,心中卻難以釋然,仇人就在眼前逍遙快活,自己卻無能為力。

    但轉念一想,楚名圖這廝在人族身敗名裂,過往經營一切,都變作昨日黃花,這廝最重名利,想必這些日子,每每想起過往,肯定心如刀割,現在他寄于紫蘭陵籬下,還得小心翼翼的提防各種刺殺,這風光背後說不定是每夜的輾轉難眠……

    顧墨如此安慰著自己,心想這次只要順利解決了蘭陵絕丹的毒性,晉階皇武,自然便是楚名圖日子到頭之時……

    他漸漸壓下內心湧起的煩躁之意,耳邊又聽事務官道:“……有確切的消息說,楚名圖決定徹底轉換為妖族,也就是要將他的元根轉化為晶核,紫蘭陵已經開始為他準備材料了。”

    顧墨為之冷笑,楚名圖徹底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事務官忽然壓低了聲音,沉聲道:“師弟,你這次前往沙族世界,建議你最好早去早回……”

    “呃,師兄何出此言呢?”

    事務官暗暗指了指下方,低聲道:“按照師兄的經驗,每當下方沙塵暴頻繁發生,便是世界即將轉換之時……最近,下面沙塵暴發生得便是越來越頻繁了。”

    顧墨為之一驚,也低聲應道:“若有意外發生,師兄可有建議?”

    事務官道:“老老實實在沙族世界呆著,根據以往,一百餘年之後,自然便會與我們妖族世界重新連接……”

    這個,一百年餘年之後,那已經是什麼時代的歲月了……顧墨眼見事務官欲言又止,不禁追問:“師兄,有話直說無妨。”

    事務官猶豫了一下,才又沉聲道:“其實幾千年前,我們妖族下方的世界,既不是沙族世界,也不是死寂世界,而是另一個沼澤的世界……這次的沙塵暴前所未有的兇猛,師兄有些擔心罷了。嘿,師兄有好幾個老朋友,可是在下方沙族世界駐守呢。”

    顧墨心中一震,記得韓湘子也向自己提到過,幾萬年前,妖族世界的上方,也不是人族世界,而是另一方世界,以此感慨世界無常,變幻萬千。

    而顧家流傳下來的書籍典故,也提到過三千世界,名為三千,實際暗喻無窮。

    猶在震撼的情緒之中,忽然耳邊傳來悠長的號角聲,聲傳萬里。

    事務官喜道:“師弟運氣不錯,下方沙塵暴停了,空間大門可以通行了。”

    大殿裡的眾妖也紛紛起立,往空間大門的方向望去,臉露喜色。

    半個時辰之後。

    通往沙族世界的空間大門外,已輪到顧墨進入。

    事務官沖顧墨笑道:“師弟早去早回,歸來時,師兄再與你好好暢飲一番。”

    顧墨含笑告辭,踏入那充滿撕裂感的空間大門範圍內,眼前頓時一花,已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之中。

    整個人急墜而下,一頭土黃色的巨大沙鷹展翅而至,穩穩的將顧墨接住,駕馭沙鷹的禦者,一身暗黃斗篷,回頭笑道:“星宗的貴客,歡迎來到沙族世界!”

    周圍黃沙千萬裡,往下望去,大地盡是無盡沙漠!

    唯有中心一點翠綠,想必便是妖族的中心駐點,難得的綠洲所在。

    沙鷹俯衝而下,直往那綠點位置沖去,顧墨仰首望天,那巨大的空間之門,正位於天空中央,但隨著距離漸遠,慢慢又被黃沙煙塵所掩蓋,只依稀可見。

    烈日正斜掛長空西面,呼吸的空間裡全是熾熱的味道,仿似能將身體也燃燒起來,越接近大地,氣溫越高,就如穿入一座火爐之中。

    沙鷹疾速飛行,大地漸漸清晰,巨大高聳的城牆,將綠洲圍起,城牆外,屍橫遍野,黃沙染血,猩紅與土黃夾雜成一片,大量的收屍官正穿梭其中忙碌,尚未驅散走的群鴉,仍停留各處爭食。

    除了沙漠的燥熱味,濃烈的血腥味也撲鼻而來,沙鷹禦者笑道:“貴客莫驚,沙族土著剛剛結束了一輪攻城,所以城外百廢待興。平常城外可是熱鬧得很,小販攤檔,烈酒烤肉,有時還有沙族土著的舞團前來表演……”

    顧墨驚奇道:“我們和沙族土著,不是勢不兩立嗎?”

    禦者笑道:“戰時固然勢不兩立,但平常時期,除了不讓他們進城,城外還是正常貿易。”

    隨著距離更近,顧墨已經能看清那些沙族土著的屍體,再度吃驚道:“那…那不是人族嘛?”

    禦者道:“這方土著,看起來確實和人族相差無幾,就是個頭小點,不過,貴客啊,聽說各方世界的土著,裡面的生命大多也長得像人族啊……”

    顧墨若有所思,忽然想起,妖族化形後,也是往人族的外形靠攏,莫非這是三千世界的一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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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訪

    沙鷹嘯鳴,禦者口中也發出如類似的長鳴,下方巨大的城樓上,有旗手揮出旗語,以紅藍雙色旗,指揮禦者進城。

    禦者駕馭沙鷹飛翔進城堡之中,笑道:“星宗的牌子就是好使,我們直接優先進入。”

    在天空高處俯瞰時,這綠洲不過是一個小綠點,但到了近處,顧墨才發現這裡面積極為廣饒,沙鷹又飛了一盞茶的時間,才來到綠洲的中心地帶。

    這裡林蔭茂密,噴泉水池穿插於建築之間,與外面無盡黃沙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

    在一處百丈直徑的高臺上,沙鷹降落,禦者與顧墨揮手告辭後,便又再度駕馭沙鷹,翱翔奔向長空,去接應下一位客人。

    星尊親傳弟子的待遇確實非比一般,已有一個中年的錦袍管事,面容方正,腰間也是掛星宗玉佩,早在含笑等待。

    “師弟應是路修遠吧?我是杏砂,星宗在沙族世界的管事之一。”

    顧墨忙拱手回禮,道:“修遠見過師兄。”

    “師弟這邊請,我們回去宗門駐地休息。”

    “……”

    走下高臺後,顧墨忽然心念一動,不禁回頭望去。

    杏砂微笑道:“沙鷹是我們在沙族世界的主要坐騎,只是低階的凶禽,不過勝在易於馴服……”

    他不知的是,顧墨回頭看的並不是沙鷹,而是沙鷹下來的那一個人。

    楚名圖,他竟然也來了!

    哦,對了,風魔暫時還沒正式報復這個叛徒,但一旦發動,勢必是雷霆萬鈞之勢,這廝借著職權之便,躲到沙族世界來了,想必他也聽到了沙族世界近來沙塵暴頻繁的消息,若是世界轉換,暫時不與妖族世界連接,他又可以在此逍遙百年了……

    哼,楚名圖,真是巧呀!

    楚名圖感應到顧墨的目光,不禁從高臺上回看過來,想起先前在大殿見過,還微笑點點頭。

    顧墨牽了牽嘴角,權當擠出兩分笑容回應,口中敷衍著杏砂管事,跟著對方往駐地走去。

    星宗在此的駐地,面積甚廣,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的佈局,頗有幾分星宗景色的風采。

    杏砂將顧墨引入一處庭院,微笑討好道:“早已收到宗門傳訊,聽聞師弟是臺階成妖,特地為師弟安排一處舒適的環境,希望師弟可以滿意……”

    推門房門,裡面竟是陰暗的石窟一般,還四處涓涓滴水,窪地小水潭一處處,顧墨心中鬱悶,這裡不是無盡沙漠嗎?這樣也太浪費水源了吧,而且,這樣的鬼地方,叫老子怎麼休息啊?

    杏砂還一臉暗暗得意,等待著顧墨的滿臉驚喜,可顧墨壓根不是一截臺階啊,這地方,怎麼可能讓他滿意?

    “師弟,可是有什麼不滿之處?”杏砂覺得顧墨的表情與自己期望的完全不一樣。

    顧墨輕咳一聲,正容道:“師尊韓湘子常常教育我,要磨礪自身,不能耽於安逸,這裡實在太過舒適了,我能感覺到杏砂師兄的心意,可是……我還是換一處地方吧。”

    杏砂不由得贊道:“師弟心性堅定,果然不凡,是師兄安排不當啊!來,咱們換一個地方。”

    “……”

    寬敞明亮的空間,白色獸皮鋪墊的軟椅,典雅輝煌的裝飾,望著就覺舒適的睡床……顧墨果斷入住此處,以此磨礪自身,贏得杏砂無比讚賞的目光。

    顧墨先是認認真真運轉了一遍轅天鑒,陰極元根修為依舊停滯不前,沒有絲毫進展。

    以至於他傳音給噬血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煩躁,道:“噬血花,我們已經來到沙族世界,希望真能找到你所講的命運沙池!”

    噬血花冷笑道:“老夫既已答應了你,就不會失信,你放心好了!”

    “那好,我們明天就出發!”

    “……”

    顧墨在那場舒服的大床上安躺了一會,心裡想著,楚名圖已經被清掃出九霄盟,想必我們顧家在盟內的地位,已重新安然無恙,也不知叔叔現在如何,金玉昆現在可好,那什麼流雲天宗的考核,想必他定是參加了,嘿,真想知道他有沒有考上,能否從此一飛沖天……

    朦朦朧朧的睡了一陣,顧墨重新振作起精神,出門前往宗門駐地的兌換處,更新一遍最新的沙族世界地圖,燒錄進萬天境裡面。

    接著,又核對一遍沙族世界出行的準備事項,確定並無遺漏之後,想起柳四的拜託,便去拜訪柳長空。

    可柳長空竟然不是住在宗門駐地內,而是定居在城堡的邊緣地帶,這令顧墨頗為無奈,婉拒了杏砂的陪同,獨自離開中心地帶的貴族區域,往週邊走去。

    一路走來,顧墨也得以看到妖族世界的另一面,從貴族區域裡,像星宗駐地那般整潔的井井有條,到平民區域裡,忙忙碌碌的芸芸眾生,繁榮熱鬧的商業地帶,再到貧民區域,雜亂髒亂,處處都有戰火之後的血腥痕跡……

    有生命的地帶,便會劃分區域,人族如此,妖族如此。

    顧墨目光掠過時,情不自禁打量每一個擦肩而過的妖,他們有的是前來沙族世界淘金冒險,有的目帶凶光,恐怕身負殺戮命令,有的神色慌亂,恐怕正在逃避追殺或者源自妖族某方勢力的迫害……

    但更多看到的,是平靜與麻木。

    這裡很多妖,已經世代居住於此,對於他們而言,或許上方世界是不是妖族世界,已經無關要緊了,這裡的一切,便是他們世界的全部了……

    生於此,亡於此。

    黃色的天空,才是他們的天,外面熟悉的黃沙,才是他們的地。

    妖族世界,所謂的故鄉,只是一個極為久遠的名詞,對於他們而言,早已經模糊不清……

    終於來到柳長空的隱居地點,貧民區一條髒亂坊道的最盡頭。

    一路走進來,有幾個尚未化形的妖,目光閃閃的打量著顧墨,要不是顧墨腰間的星宗玉佩太過亮眼,恐怕他們已經準備做點什麼了。

    一個童子無精打采的坐在門前,捧著一本沾染了沙塵的厚書,低頭閱讀,久久不翻一頁。

    哪怕顧墨已經來到他面前,他也沒有抬頭。

    顧墨主動問道:“請問柳長空師兄,可是居住於此?”

    童子抬首,只是往顧墨腰間玉佩望了一眼,連顧墨的樣子也懶得去看,他指了指門後,有氣無力道:“家師在裡面。”

    顧墨見人家也沒有引路的意思,唯有苦笑,推開院門,只見院子裡風沙飄揚,唯有一棵楊柳種植在院子一側,枝葉低垂,積壓了一層沙土,比外面的童子還要無精打采。

    顧墨只好繼續前行,心裡已經開始腹誹柳四,給了自己這樣一個任務。

    但院子後的廳房,大門敞開,裡面一目了然,沙塵積地,哪有半個人影?

    顧墨心中一動,回過神來,發現那棵楊柳樹不見了,多了一個沙塵滿面的青年,正不耐煩的打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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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族長空

    “柳長空師兄?”顧墨拱手問道。

    青年抖了抖腦袋,抖落漫天沙塵,一陣微風拂過,仿似甩出一段黃色的錦緞,發出“沙沙”聲響。

    這是搖頭的意思?表示他並不是柳長空?

    顧墨覺得自己有點尷尬。

    青年漸漸露出真容,面目英俊,五官如刀刻一般分明,依稀與柳四小姐有幾分相像,不過有些沙子牢牢粘在他的臉上,也不知是否沙蘚,反正青年也不再去清理,漠然道:“每次本座即將頓悟之時,都有蒼蠅上門嗡嗡嗡!”

    顧墨想,好吧,這裡沒有蒼蠅,那說的只能是自己的。

    “放!”青年又道。

    顧墨為之一愕,繼而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的意思。

    於是,他忍不住笑了。

    青年從顧墨身邊擦身而過,直接向屋內走去,道:“這次又是什麼任務?本座身嬌肉貴,太過危險的事,本座可得向宗門說不。知道什麼是‘不’嗎?就是和放屁同樣聲音的那個字。”

    顧墨嘴角弧度更大,但忍不住帶上幾分苦澀,道:“是令妹柳四叫我來找你的。”

    柳長空腳步稍停,繼而又繼續邁步,進屋後也沒回頭招呼,只道:“你先一邊涼快,且待本座沐猴而冠!”

    顧墨笑容一凝,柳長空師兄,你確定你沒用錯詞語嗎?

    柳長空就當顧墨不存在似的,直接就將自己脫了個清光,又是抖出一片沙塵,他往胯下一抹,實在叫顧墨遐想萬千,然後柳長空手中多了一套乾淨的衣裳,他隨意一套,便將衣服穿上。

    又是往胯下一抹,手中多了一個水壺,倒水往自己臉上稍稍一抹,應算是清洗,再灌了兩口,便一屁股在座椅上坐下,椅上黃沙濺起,又是另一片沙塵。

    “柳四素來與本座不和,莫非派你來害我,毒酒呢,拿出來吧。”

    這個……顧墨很認真比較了一下這對兄妹,忽然發現柳四其實還是很正常的嘛。

    尤其眼前的柳長空洗了臉之後,依舊讓人感覺風塵僕僕,那邋遢感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英俊,臉上應是沙蘚無疑,仿似凝固成疤。

    他努力正容道:“柳四小姐說,希望你能早日返回家族,大夥對你都很想念,而且沙族世界變幻在即……”

    “切——”柳長空打斷道,“沙族世界變幻在即,本座自然知道。柳四真想本座回去,定不會讓你這般勸說本座,直說為何是你,而不是旁人前來!”

    顧墨為之一驚,首次驚的是,貌似只要有點見識的妖,都知道沙族世界變幻在即,這實在叫他心驚,因為他可不想在這片無垠沙漠裡呆上百餘年……其次是,這神經病心思竟慎密得很,片言隻語,已經抓住了重點。

    他也不想浪費時間了,直入正題道:“柳長空師兄,我煉製出了五行星辰,最近一次摘星月,成績不錯……”

    柳長空雙眼大亮,忽然轉頭沖門外大吼:“奴隸甲,趕緊上茶,有貴客來了!”

    哐啷一聲,大門外的童子蹬蹬狂奔而入,仿佛與之前顧墨所見的懶散童子,完全是兩個妖,他利索的清理桌子,也往胯下一抹,一套茶具已擺放在桌上,再一抹,一大壺水啷啷響的置於桌角……

    看著人家利索佈置一切,顧墨望著那壺水,心想那定是沏茶所用吧,好像也是從胯下取出來的,一會也不知喝還不是不喝。

    柳長空起立招呼道:“師弟,快上座,別站著呀。”

    那如春風拂面的笑容,顧墨有點懷疑這廝和剛才的神經病,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妖。

    童子迅速佈置完畢,竟面帶微笑,立在一旁等待吩咐,如最稱職的童子,努力讓顧墨賓至如歸。

    實在讓顧墨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柳長空擺手道:“奴隸甲,退下吧。”

    童子立即蹬蹬的重新跑出門外,哐啷一聲,大門再度關上。

    柳長空親自沏茶,態度熱情極了。

    為顧墨奉上香茗後,他滿臉笑容道:“師弟,你可知道,師兄這院子,為何積著如此厚的沙塵嗎?”

    你們師徒懶於打掃唄……顧墨口中卻道:“聽師兄這麼一說,莫非另有玄虛?”

    “嘿嘿,下麵全埋滿了不長眼的妖!他們企圖矇騙本座,自稱懂五行,浪費本座時間金錢,乾脆就活埋了。”柳長空熱情的笑道。

    顧墨忽然覺得這燥熱的沙漠有點冷。

    “師弟,請!”

    腳下的沙塵猛然而動,毫無預兆,直接便朝顧墨撲襲而來,每一粒沙子,竟能相互呼應,似交織成網!

    但在顧墨眼中,卻能清晰看到,其中每一粒沙子,都如一團火焰,沙子萬千粒,火焰便有千萬團。

    這是火焰編織出的網,明明不大,偏要包羅萬象!

    顧墨手中的杯尚未放下,杯中有茶,乾脆便將茶水潑出,潑向那團團火焰。

    他的水沒有化作萬千,如此平凡無奇,就這麼一湧而來,卻澆熄千萬團火焰。

    柳長空雙眼更亮,贊道:“有點意思!”

    那隕落的團團火焰,重新凝結成土,柳長空指尖一挑,那團土便迎面沖落下的茶水撞上去,恰好相克。

    顧墨手掌一壓,落下的茶水立即化作如梁木形狀,如樹木,往泥土植根而入。

    柳長空指頭再挑,泥土化作斧子,便要朝木頭伐去。

    但顧墨的木頭,就在柳長空變化的瞬間,竟熊熊燃燒起來,變幻為火焰,將斧子融入其中。

    柳長空再贊,五指齊出,不斷顫動,如彈琵琶,斧子再度變幻……

    五行相生相剋,不斷演變,最終,一聲悶響,茶水與塵土一同落地。

    “我輸了!”柳長空如此說時,卻是一臉歡喜,沒有絲毫的失落感。

    顧墨道:“師兄明明是皇武境,偏偏只以煉體境界與我對抗,怎麼算輸呢?”

    “切——對於我們星使,境界只是幫助煉星,但其實天地最基礎的本源之力,又與境界何關?”

    這話聽得顧墨肅然起敬,這是要對煉星一道,何等全心全意,才能這般完全無視境界等級呢?星宗千萬年傳承裡,又不知出現過多少位像柳長空這樣的星使呢……

    正當顧墨心有讚賞時,柳長空卻忽然脫線道:“師弟,你五行領悟確實比我深刻得多,要不,本座拜你為師,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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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起行

    顧墨趕緊擺手道:“柳長空師兄,這可使不得!”

    柳長空急了,道:“有何使不得?大不了我當你一陣子徒弟,學會你的五行本領,等學成之後,我找個茬,揍你一頓,你便氣急攻心,將我逐出師門,那我們就愉快的重新做回師兄弟咯。”

    滾,你連心裡話都說出來了,那更使不得!

    顧墨更是擺手拒絕。

    柳長空皺眉道:“要不,本座以身相許,讓你沾點便宜?”說罷,還將自己衣服領子往下拉了拉,還往顧墨湊去。

    嚇得顧墨趕緊起立,道:“師兄自重,我並沒有那個癖好!”這柳長空行事說話蠻不講理,如果就這麼把自己強推了,那就實在太冤了。

    他見柳長空流露出沉吟之色,免得對方再出什麼餿主意,連忙道:“師兄,我願傳授你五行之法,按宗門規矩,你回去星宗之後,要補摘我的五行星辰,僅此便可。”

    柳長空卻搖頭道:“不成,我現在還不能回去,在沙族世界,我還需要辦成一件事,方可回歸……”

    他看著顧墨,忽然眼眸一亮,笑道:“師弟,你前來沙族世界,所為何事啊?”

    顧墨正要搬出糊弄宗門那一套,柳長空卻搶道:“其實什麼原因,都不要緊,誰管你是意外得到什麼藏寶圖,還是你家族裡某位前輩的傳承地點……但你要在沙族世界行走,肯定危險重重啊,如果有一個像本座這樣孔武有力的保鏢,旅途想必順暢許多……”

    “呃,這個……”

    “切——本座對你的秘密可沒有絲毫興趣,旅途中,到了適當地點,你讓本座滾蛋,本座立馬滾蛋,你可去辦你的事,本座離去後,也會去辦自己的私事……若我運氣極佳,將我的事辦完了,自然會回歸宗門,這樣的話,我既回報了你,你也沒有失信于柳四,你看可好?”

    顧墨猶豫間,噬血花忽然傳音道:“答應他,我們旅途中,有些路並不好走!”

    顧墨微微點頭,對柳長空道:“就如師兄所言,我們就這麼定了!”

    柳長空哈哈大笑,殷勤倒茶,又道:“那麼師弟,可否先跟本座講述講述,那火系本源之力,該如何運轉?”

    顧墨為難道:“……我一般習慣于引導對方去運行元力。”

    他心想,自己一般是引導精怪,這柳長空可是皇武境啊,肯輕易讓自己引導嗎……

    誰知柳長空喜道:“那更好,沒想到師弟造詣如此深,還可引導元力運行,本座就不必擔心有不清楚的地方了!來吧,你隨意擺弄,對我為所欲為吧。”

    “……”

    次日。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

    巨大無垠的沙漠就如天地烘爐,可烤化萬物!

    顧墨本意是跟隨一個商團,前往目的地附近,再作打算的,但“保鏢”柳長空一口否決了這個想法,商團人多,容易引來沙盜,辦私事,當然是私自行動。

    他直接租了一頭沙鷹,帶著顧墨飛出萬里,來到一處驛站,便將沙鷹歸還。

    柳長空道:“師弟,接下來,我們將離開妖族中心駐地的勢力範圍,不能再用沙鷹飛行了,哪怕本座這般孔武有力,也抵擋不住繁花似錦的重重危機!”

    這又是什麼修辭手法……

    顧墨虛心請教道:“還望師兄賜教。”

    柳長空道:“沙族世界,空中有智慧的凶禽足有上千種,其中最頂尖的沙竜,傳說還是龍族的後嗣,戰力無雙,極度兇殘暴戾。平常忌憚我們妖族,不敢輕易靠近萬里範圍。可出了警戒線,它們便肆無忌憚了。”

    顧墨望著遠方的起伏無定的無垠黃沙,疑惑道:“莫非我們用走的,便少了許多危險。”

    柳長空沒好氣道:“那危險更多!不過在空中遇到危險,我們便直接墜落長空,不死也半條命,本座只是皇武,雖也戰力撼天,但還不會飛。陸地上遇到危險嘛,咱們打不過還能跑嘛。”

    顧墨恍然,柳長空補充道:“就算被追上,難道本座還跑不過你?”

    “……”顧墨腹誹,這是哪門子的保鏢啊。

    柳長空哈哈大笑,一會又正容道:“開玩笑的,師弟你不要介懷。咱師兄弟同生共死,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顧墨對於柳長空的修辭方式,已經徹底麻木了。

    黃沙如海,茫茫無盡。

    兩個人,四頭駱駝,踏出“噗噗”悶響,一路往整個沙族的中心區域而去。

    偶有大風呼嘯而過,便能讓湛藍天空變作泥黃,有時刮過一片沙丘,就似刮開一片歷史,在一些沙丘下能看到大量骸骨,破碎兵刃,還有亂成一地車軸殘骸。

    顧墨身上已經換上了耐熱透氣的麻紗長袍,色為土黃,如果從高空俯瞰,想必也成了這無盡沙漠世界的一部分。

    哪怕元力護身,但層層熱浪滲透而來時,顧墨依然感到燥熱難耐,可見沙族世界裡的沙漠溫度,何其之高。

    柳長空仍是不羈模樣,偶爾哼起小曲,聲音竟頗是動人,尤其配合眼前這片渺渺茫茫的無情天地,充滿了蒼茫無盡的穿透力,偶爾和顧墨說說沙族世界的趣事,說完也不管顧墨什麼反應,自個便哈哈大笑。

    他們走了一整天,除了黃沙,中途只見過一撥人,還是求救的旅人,有婦孺孩子,她們用沙啞的嗓子,力竭聲嘶的向顧墨他們求助。

    柳長空悠悠然的喝著水,指點著這些人道:“這是陷阱,我們真動了惻隱,一旦過去,沙子裡就會鑽出一群人,把我們給活埋了。”

    顧墨還想細問,柳長空又已哼起曲,繼續前進,顧墨回過頭來,發現那些求救的旅人們,忽然停止了求救聲,目光灼灼的目送兩人離去,那情景詭異極了,只剩下呼嘯而過的熱風,卷起黃沙,朦朧了視線。

    這些人蠢蠢欲動,最終什麼也沒做。

    顧墨心知肚明,這是柳長空的境界起了震懾作用。

    柳長空回頭笑道:“這些只是小毛賊,就像蝨子,滿沙漠都是。對了,下來一下,一場大的沙塵暴要來,我們要暫避一會,正好挨在一起卿卿我我。”

    “……”
warrenhsu 發表於 2016-2-19 19:20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也曾是星旅中的同伴

    席捲天地的黃沙風暴,瘋狂地扭動著身軀,仿佛有揮灑不盡的熱情,奔騰而來,再奔騰而走……

    在沙塵暴過程裡,顧墨跟柳長空蜷縮在一塊,四頭駱駝用樁固定在身邊,所有生命在這源自世界之力的天威面前,都是如此卑微,柳長空同樣和顧墨一樣,被灌了一身的黃沙。

    柳長空道:“這般規模的沙塵暴,很是罕有,還是從沙族世界的中心地帶而來,看來世界轉化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不知為何,本座總有一絲絲不祥預感……”

    顧墨心中一緊,這般說來,如果不能及時完成自我救贖,豈不是要在這方世界被困百年?

    他目送沙塵暴離去的方向,它們猶如連接天地的深黃巨浪,橫跨視野兩邊的盡頭,一路往他們的來時路,奔流而去。

    “噬血花,剛才那般駭人的沙塵暴,你也看到了,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會不會影響我們找到命運沙池?”顧墨暗自傳音問道。

    噬血花蒼老的聲音桀桀笑道:“那只會增加我們找到沙池的概率,相信老夫,那正是命運頻繁呼吸的吐納聲!”

    “……”

    當沙塵暴消失於視野盡頭,天空中黃沙盡散,顧墨發現夜色原來早已降臨,繁星正滿天,月光照著像大海似的起伏無定的沙丘,它們像被水洗滌過的乾淨,如一幅幅壁畫似的神秘畫面,令這沙漠的夜晚裡充滿了溫柔的氣息,仿佛之前瘋狂暴戾的沙塵根本沒有出現過。

    篝火劈裡啪啦的燃燒著,顧墨和柳長空圍坐篝火邊,木架上幹肉正散發香味,柳長空道:“師弟,感謝你傳授的火系本源之力,我經過一天的深思熟慮,很有把握回到星宗後,能煉成一枚新的五行星辰……”

    你這一天基本都是在唱歌說話啊,怎麼就變成了深思熟慮了……顧墨口中道:“那恭喜師兄了!”

    柳長空歎道:“唉,當我的星辰掛上祖地星空,就要遮蓋師弟星辰的光華,說不定你的星還會由此隕落,師兄心有不安啊……”

    “啊,這個……師兄言重了!”

    柳長空忍不住又在哈哈笑,他雙手撐在身後,仰頭望著星空,久久不發一言,忽然才若有所思道:“師弟,在星宗裡面,你一定經過不少考核了吧?”

    “說來慚愧,參加過的考核只有兩次,一次是闖星路,一次是旁聽生考核。”顧墨應道。

    柳長空馬上便來了興趣,笑道:“闖星路不過是條心機之路,測你種族,測你背景,測你天賦,沒啥大意思……”

    顧墨果斷閉嘴,雖然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柳長空又道:“不過,旁聽生考核,那就有意思了,它和星使學徒各個階梯的考核一樣,雖是難度各有不同,但總有一位先賢的靈魂影子投射下來,陪伴你渡過種種難關,對不對?”

    顧墨不禁點頭,腦海裡不禁再度浮現那位絕色少女,漫漫星河路的旅途裡,不離不棄的並肩前行,不過正如鐵簫星尊所言,對方不過是祖地天穹投射下來的靈魂影子,真身說不定早已仙逝千萬年了。

    顧墨臉上緬懷的神情,讓柳長空很滿意,不由得又吟唱道:

    “我們彼此惺惺相惜,卻又黯然別離。

    即便不用語言,也感謝你這一路默默的陪伴——

    即便不知你名,也感謝你這一路靜靜的相助——

    穿越千百年時光,只為與你再度相見。”

    歌聲仿似能唱進你內心的最深處,顧墨再度回憶著那段經歷,心弦也不由得被彈動了一下……

    當餘韻漸退,柳長空忽然好奇的問道:“師弟,陪伴你的那位夥伴,應是個女子吧?”

    顧墨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點頭。

    柳長空笑道:“有啥不好意思呢?知道本座為何會前來沙族世界嗎?”

    “呃,不是因為煉星嗎,精研火系的本源之力?”顧墨道。

    柳長空搖頭一笑,隨手抓起一把沙子,放到面前,看著沙子徐徐於指尖滑落,輕輕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本座在星宗時也參加過不少類似的考核,而我闖過慢慢星途時,有一位陪伴過我的夥伴,也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一位,她竟然還活著!”

    顧墨為之震動,只要走過那漫長星途的生命,都會對自己唯一的同伴,產生眷戀之情,記得鐵簫星尊就毫不避諱的說過,自己曾找尋過那些同伴,只可惜一個也找不著,最久遠那位,是跨越了數十萬時光,最近那位,也有千年光陰,早已仙逝……

    難道,陪伴柳長空走過星途的同伴,那一道靈魂影子的真身,竟然是同時代的人物?

    柳長空很滿意顧墨的反應,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沒錯,她就是和我們同時代的!哎呀,其實在星宗歷史上,也出現過不少類似的情形了!他們最終相遇後,有成為師徒的,有成為摯友的,也有……成為道侶的!”

    顧墨看著柳長空臉上,竟難得的浮現了靦腆之色,連面上那道沙蘚,也變得溫柔了起來,不由得驚道:“師兄,你該不會是愛上那位‘同伴’了吧?喂,她只是一道靈魂影子啊!”

    柳長空竟很乾脆的承認了,道:“沒錯,自從和她相遇之後,我便愛上了她,還是刻骨銘心、萬箭穿心那種!我已決定未來與她終生廝守,不死不休!”

    顧墨已經沒空腹誹柳長空的修辭手法了,只是覺得不可思議!自己也在祖地天穹留下了一道靈魂影子,假若自己的靈魂影子,也在未來陪伴了一位少女,在某次考核裡,走過了漫漫長路,溫暖了那位少女的心靈,然後這位少女就愛上自己,還萬里迢迢,穿越過一個世界來找尋自己,說要和自己終生廝守……

    想必,自己立即會拔腿就跑吧?

    他不禁嘗試勸道:“師兄,你和她見過面了嗎?”

    柳長空臉上的得意立即變為頹然,道:“沒,只聽說她三百年前,到了陰陽境的巔峰瓶頸,於是前來沙族世界尋找突破契機,尋找一個名為‘命運沙池’的玩意,嘿,那玩意不是只在傳說中,不在五行內嗎……”

    顧墨不由得用力抿了抿唇,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不就是命運沙池嗎?

    柳長空往篝火裡添加著木柴,苦澀道:“可是她在尋找命運沙池的途中,就此失蹤……不過,我既然來了,我希望能找到她,我希望能將她帶回去!”

    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令顧墨不禁道:“師兄,這位前輩……她的境界,貌似比你還高一個大臺階啊。”

    柳長空不滿道:“愛情無分境界,以後你會懂的。”

    顧墨苦笑道:“我的意思是,假設她是失蹤了,那她是陰陽境,也無法全身而退的險地,師兄只是皇武,有辦法能將她從那處險地裡救回嗎?”

    柳長空一臉的驕傲,仰頭道:“沒試過,怎麼知道沒有辦法呢?咦……”

    他的臉色忽然變為凝重,往西面望去,只見遠處的沙丘上,那披著月光的沙子裡,竟鑽出一隻拳頭大的蠍子,顏色豔麗,一看便覺帶著劇毒,然後,一隻又一隻的五顏六色蠍子,從沙中鑽出……

    就似無窮無盡,遍佈西面視野,看著它們爬行而來,顧墨覺得很是毛骨悚然,尤其,它們行進的方向,貌似正是他們的所在處。
gging12346 發表於 2016-2-21 07:44
第一百二十九章 傳送


    柳長空完全收起了不羈,往胯下一抹,一柄銀白長槍,已執於手中,往身前一劃,一個火浪的圓圈已圍住他們營地範圍。

    「你可有瞬移符籙之類的物品?」他側頭低聲問道。

    顧墨點頭道:「有!」

    「那就好,必要時,我們立即使用!」柳長空沉聲叮囑。

    這話實在讓顧墨心中一緊,果斷將韓湘子賜予的空間符籙抓緊手中。

    斑斕的彩蠍已近,本能的繞開火焰圈,繼續疾速爬行向前。

    其中有一些個頭特別大的彩蠍,還會在火焰前停下,舞動幾下毒刺,仿似示威一般,方才前進。

    每當如此,柳長空都會眉頭輕皺,往相應的方向加劇火焰,但也不以火焰傷害這些彩蠍。

    這片彩色的斑斕,猶如河水湧過,帶著腥臭氣息,顧墨和柳長空周圍的火焰圈子,便如汪洋中漂浮的一葉孤舟,被潮浪拍打得起伏不定,隨時舟毀人亡。

    終於……

    這些彩蠍盡過,兩人仍是如臨大敵的站了一會,尤其柳長空,死死盯著蠍群來時的方向,最終也無人現身後,他才松了口氣坐下,暫時也不揮散那火焰圈,只將木架上烤焦的肉剝離,沖顧墨笑道:「幸好驅蠍者並不是走我們這邊,或者是我們星宗的令牌起作用了,對方有意不去招惹我們……」

    顧墨不明所以,好奇問道:「師兄,這些是?」

    柳長空道:「這些蠍子都含有劇毒,這點並不難看出吧?它們海量出沒,便是代表蠍宗門徒九人,定有一人在此出沒!」

    顧墨努力去適應柳長空的闡述手法,只好又問:「蠍宗是?」

    「蠍宗是沙族土著裡最神秘的組織之一,真正允許可以在沙漠裡行走的,只有門徒九人!他們每一個,都是經歷過極為殘酷的競爭,方才能脫穎而出。」

    「誰也不知他們宗門在哪?不過曾有傳聞說,他們門徒的挑選,首先是精挑細選出九十九位學徒,然後在一片禁閉區域內,修煉同一種功法,他們修煉過程中,相互殺戮吞噬,活得最後一人,便能成為新門徒的候選者!」

    「這位候選者,可以挑戰修煉同樣功法的那位在任門徒,如果成功,他便取而代之,如果失敗,那便死亡!然後,九十九位學徒競爭的候選儀式重新啟動……」

    顧墨聽得目瞪口呆,這般殘酷的競爭壓力下,能活下來的,會是正常人嗎?

    柳長空笑道:「沙族世界裡,生存法則可比妖族殘酷多了!可不單單蠍宗是如此。不過蠍宗比較強大,所以本座記住了,他們行走在外的,大多是陰陽境,甚至以上,所以我們碰上了,只能立即跑路!」

    「好啦,隨便吃點東西,然後輪流值夜,休息一會便繼續上路!」

    「……」

    當太陽重新君臨大地,夜裡寒冷刺骨的沙漠,馬上又轉了一張臉孔,燥熱重新回歸,氣溫開始急劇上升。

    所有的沙子都像活過來一般,沒有了夜裡的溫柔,變得暴戾和狂躁。

    然後,柳長空又哼起了小曲,在一處高高的沙丘之上,揮鞭往前一指,道:「師弟,下面遠方便是靈陽綠洲,沙族土著的地盤!我們喬裝打扮一下,便進入其中,用它們的傳送陣,傳送往沙族世界的中央地帶!」

    顧墨明白,從這裡開始,星宗的令牌已經變得不好使了,他按照柳長空的指示,更換上沙族土著的服飾,讓自己看起來臃腫一些,身段笨拙一些。

    他道:「師兄,平常容易混進去嗎?」

    柳長空笑道:「簡單得很,不會嚴查!別讓他們一眼看出我們是妖即可,那是只為面子上說得過去,大家都是打開門做生意嘛。「

    「……」

    靈陽綠洲,是沙族世界的一座大城,裡面修築了大量的傳送陣,讓這裡成為了沙漠裡的重要交通樞紐。

    顧墨跟隨著柳長空進城,感受著不一樣的文化與繁華,這裡的人往往都帶著罩帽,將長長的帽簷壓低,以遮擋毒辣的陽光,偶有露臉的,臉上往往都有一道道鮮明的沙蘚,成為他們生命的烙印。

    喧嘩和熱鬧中,人們總帶著一股燥勁,似乎三言兩語不和,便隨時生死相見,空氣裡全是濃濃的暴躁氣息。

    為了不引來疑心,在前往傳送陣途中,柳長空還隨意買了幾件東西,其中有一壺是沙族土著的烈酒,顧墨試喝了一口,差點被嗆到了,不是酒太烈,而是裡面有太多的沙子。

    可是對於這裡的人們而言,這不是最正常不過嗎?

    進入傳送陣前,柳長空賣了那四頭駱駝,畢竟畜生的傳送費用太過昂貴,一般人都不會連同駱駝一同傳送,在賣掉時,他還故意討價還價一番,一副斤斤計較的樣子。

    顧墨忽然發現,其實沙族世界,使用的也是相近的語言,當老師韓湘子感嘆世界何其大的時候,說不定也思考過,為何不同世界的生命,都使用類似的語言,長著類似的模樣呢。

    沙族世界的主流貨幣是沙幣,一種類黃金的礦石。

    當柳長空認真數出幾十枚沙幣給傳送陣的管理員後,他們便被引領進一處巨大的露天沙池中,這裡早已經有大量的商人和冒險者在等待,湊夠人數,便會啟動傳送,將眾人傳送至目的地。

    時間見證了這裡驚人的人流量,也僅僅過了一盞茶時間,整個沙池便擠滿了人。

    沙池邊大漢一聲吆喝,明明四周無人絞索,偏偏耳邊響起了隆隆的絞索聲,頗為震耳欲聾,腳下的沙池不斷閃爍過複雜的紋路,金光閃閃。

    周圍眾人早已習以為常,聊天的聊天,瞌睡的瞌睡……但顧墨好奇的低頭,細看其中紋路變化。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四週一切瞬間朦朧,但很快又恢復清晰。

    周圍就似未曾變化,只有耳朵仍在轟鳴作響,不過池邊的大漢雖站同樣位置,卻已換了一人,裸著膀子,吆喝道:「目的地已到!趕緊離開,別耽誤下一趟傳送!」

    顧墨和柳長空跟著人流,走出傳送大陣之外,也無需特別去辨認方向,便能知道哪裡便是整個沙族世界的中央地帶。

    只見視野遠方盡頭,一株頂天立地的巨木,極盡蒼茫氣息,直入天空深處,也不知它樹冠到底何處!

    巨木通體上下,咋眼看去,似長滿了猩紅荊棘,正張牙舞爪的舞動,然後細看,方才發現,原來那充滿撕裂感的荊棘,竟是熊熊烈火,縈繞整根巨木!

    這一幕,蔚為壯觀,無比震撼!

    顧墨只覺體內血液,也似要被那貫穿天地的烈火給點燃,一時間也呆了眼。

    柳長空在身邊低聲笑道:「看傻眼了吧?切,燒了不知多少萬年呢,還是那個樣子!喏,那裡便是整個沙族世界的最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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