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純陽武神 作者:十步行 (連載中)

 
x24685 2016-1-12 00:45: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8 3097635
x24685 發表於 2016-9-16 00:17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們該上路了!

    麻石老街上寂靜,楠竹樓下,許多武林人士匯聚,但不敢靠近,一流混元境的高手出手,哪怕是一縷氣機,也不是尋常一流以下的存在能夠承受得住的。

    看長街上那一身黑袍,丰神冷峻的青年,一位剛出道的青年高手,堪稱半步禁忌,可惜非要招惹蕭家這樣一尊龐然大物。

    諸多武林人士大多都是人精,哪裡看不出來,但有時候這個江湖不會和你講道理,能講道理的,都是拳頭大的。

    所以現在,哪怕很多人心如明鏡,也不會說出來,在他們看來,年輕人如果不摔個頭破血流,根本磨不去身上的棱角。

    「鎮外一戰?」蕭全目光一掃,就心知肚明,他冷冷道,「你乖乖交出來,引頸受戮,就不必一戰。」

    「你要想好了!」蕭家四爺嘴角泛起一抹玩味之色,道,「你若是強行出手,我等肯定收束不住真氣,屆時這些普通人一兩層奔馬勁的修為,就會與你一起陪葬,你如果忍心就儘管出手,否則就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蕭家給你一個自裁的機會!並為你尋一個好風水,好生安葬。」

    「不錯,你自裁吧!」蕭全淡淡道。

    這一刻,即便是很多江湖武林中人司空見慣,也感到背脊生寒,這世家中人行事,未免太過狠辣,容不得有半點違逆,這就要一個年輕人自裁謝罪,實在太霸道。

    或許,他們心中為那位大龍槍感到有些不平,但也僅此而已,武林中人一言不合,血濺五步太尋常,禍從口出是每一年隕落最多的理由。

    楠竹樓內。

    蘇乞年飲一碗楠竹酒,眼中有絲絲寒光浮現。

    這蕭家,當真是腐壞到骨子裡了,敢拿尋常百姓的性命做要挾,真是好大的膽子!

    麻石老街上。

    葉洛深吸一口氣,倏爾身形一閃,就沖上半空,他身如蛟龍,足尖在屋簷上輕輕一點,就要朝鎮外遁去。

    「走得了嗎!」

    蕭全二人冷笑,屬於一流混元境的氣機交織,截斷真空,也將葉洛的前路截斷。

    昂!

    剎那間,葉洛出手了,這個冷峻青年閃電般自腰間抽出一桿盤龍槍,槍頭前纏繞有一條神駿的蛟龍,蛟口吐出尺長雪亮的槍刃,泛著森寒的寶光。

    他一槍刺出,如蛟龍橫空,槍尖水火兩大本源玄奧交織,暴虐的赤藍槍罡吞吐,將截斷的真空刺穿,開闢出一條粉碎通路。

    好槍法!

    楠竹樓下,一些躋身二流龍虎境的武林高手心中讚歎,大龍槍在這樣年輕高手輩出的時候還能崛起,只是這一門槍法,就名副其實。

    半步禁忌!

    「禁忌也要死!」

    蕭全大喝一聲,他怎麼可能讓這個年輕小子這麼容易脫困,背後一口漆黑如墨,黑玄鐵鑄成的鐵棒抽出,他一棒掄動,頓時有鬼哭神嚎,彷彿可見屍山血海,厲鬼在掙扎,白骨堆成山,這種棍勢簡直如同地府一般。

    殺戮本源!

    鐺!

    到底是成名多年的一流人物,蕭全一棒落下,如鬼影一般,就橫在了那盤龍槍前,猛地一震。

    噗!

    葉洛身如流星,橫飛出去,終在一座普通的青磚瓦房前狠狠扎一槍入地,止住身形。

    「無恥!」

    冷峻的臉上生出怒意,葉洛死死地盯住前方的蕭全與蕭四爺,那蕭四爺也取出一口如墨的長劍,劍尖泛黑紅劍光,顯然這口寶劍已經不知道染了多少血,有多少屬於妖魔?又有多少屬於人族?沒有人知道。

    一股森寒的劍勢攀升,鎖定葉洛。

    蕭全也揚起手中的打鬼棒,冷笑道:「你若是敢避開,你身後那一家子可避不開。」

    什麼!

    葉洛神色驟變,他目光一瞥遠方楠竹樓下,揚聲喝道:「諸位武林同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二人草菅人命嗎!」

    楠竹樓下,很多江湖武林人士面色一變,這個江湖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潛在規則,但行俠仗義依然是眾所周知的道理。

    而更多的時候,行俠仗義也要審時度勢,想要在這片江湖武林中活得長久,光靠一腔熱血,只會死得更快。

    有年輕人捏緊了拳頭,想要開口,卻被身邊的長輩死死捏住了胳膊,甚至一指封住了穴道,禁錮了氣血和真氣,動彈不得。

    「諸位不用被蠱惑,想來蕭家兩位長老只是為了逼迫此子交出截胡之物,權宜之計罷了。」

    有人開口,雖然聲音不高,甚至有些尷尬,卻令得不少人點頭應和,而後順理成章地後退一步,決定不再理會那個年輕人。

    「人心不古,一群貪生怕死,只會趨炎附勢的江湖老油子!葉洛羞於你們為伍!」

    青磚瓦房前,葉洛冷喝,目光自楠竹樓下每一個人臉上掃過,露出嘲弄之色,道:「都說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若這江湖就是恩怨,就只有爾虞我詐,那葉某不若歸隱山林,與爾等共處一片天地,不如狗窩豬圈!」

    「放肆!」

    「小子猖狂!不知所謂!」

    「休得胡言亂語,年輕氣盛,你懂什麼東西!」

    楠竹樓下頓時炸了鍋,一干江湖武林中人,無論男女,還是老輩年輕一輩,都鐵青了臉,那位大龍槍說話太不中聽,很多人氣血沖頂門,幾乎忍不住想要出手,但念及那個青年武力之盛,恐怕自己不是對手,又生生止住抬起的腳步。

    「果然沒卵蛋!」

    葉洛目光如炬,大笑一聲,手中盤龍槍揚起,遙指蕭全與蕭四爺,喝道:「今日接你們一招又如何!今日若是葉某不死,遲早掀翻你們這些世家門閥,將你們這些偽君子一個個扒光了吊到城門上去!」

    「小子,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蕭全目光森冷且冰寒,這個小子簡直就是一個刺蝟,他心火燃起,殺心愈發濃重。

    「活得不耐煩的是你。」

    不等葉洛回應,一道平靜,卻又略顯清冷的聲音響起。

    「什麼人!」

    蕭全二人身子微側,就看到一名身著粗布白袍的青年自楠竹樓上走下來,青年看上去面容清秀且沉穩,尤其是一雙眸子,十分深邃,彷彿可以容納這世間所有的光。

    不知道是否是一種錯覺,但上下打量一眼,只是這一身穿著,就不像是大戶人家,而腳步虛浮,恐怕築基功都還沒有圓滿,是個剛剛走進江湖的雛兒,在學人出頭,想要行俠仗義。

    蕭全冷聲道:「年輕人,有時候強出頭只會枉送性命,給你機會,收回剛剛的話,再磕三個響頭,就可以滾了。」

    葉洛也沉喝一聲,道:「這位兄弟,此事與你無關,速速離開,葉某爛命一條不足惜。」

    「不,在我看來,你一條命,抵他們千百命,他們活著,卻已經死了,你卻一定要活著。」

    蘇乞年認真道,身在楠竹樓上,他已經有些不耐,這個江湖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他本來還抱著溫和的心思,看來現在卻不得行殺伐之心。

    葉洛一怔,深深看蘇乞年一眼,這個看上去比他還要小上一兩歲的青年,似乎看得比什麼人都要清楚。

    「小子,你在找死!」

    蕭家四爺冷喝一聲,一縷氣機就破體而出,蘇乞年身前真空劇烈扭曲,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蛛網般將他籠罩。

    「小心!」葉洛暴喝。

    而看眼前龜裂的真空,蘇乞年冷冷道:「你們該上路了。」

    呼!

    他探出一隻手,看上去平淡無奇,但是所過之處,那龜裂的真空被撫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這一幕落入蕭家四爺,乃至那蕭全,以及葉洛的眼中,就顯得無限恐怖。

    即刻,在那蕭全與蕭四爺的眼中,屬於蘇乞年的手掌彷彿變得比山嶽還要大,八方乾坤盡在掌心,兩人心膽欲裂,甚至精神都凝滯了,難以催動氣血和真氣,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砰!

    兩團血花迸濺,在楠竹樓下諸多武林人士,乃至葉洛的眼中,那蕭家三爺和四爺,兩名成名已久的一流混元境高手,被那個青年隔著數十丈一掌遙遙按下,連同成名的兵器,都在一瞬間崩碎,成了齏粉。

    這簡直就如同夢幻一般,令人難以置信,無論是蕭家三爺,還是四爺,都是在混元境邁出了三步、乃至四步的高手,卻彷彿石像一般驟然間崩塌,甚至連一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著實詭異到了極點。

    「你,你,你殺了蕭家三爺和四爺。」

    楠竹樓下,有人語氣顫抖,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

    「一堆臭魚爛蝦。」

    蘇乞年看都不看一眼,他袖手一揮,一股狂風捲起,楠竹樓下,一群江湖武林人士,無論是三流開天境,還是二流龍虎境,甚至一名潛藏的一流混元境高手,在這一袖下,都如同被禁錮了一般,被一下掀飛出去百十丈,跌得鼻青臉腫,乃至斷胳膊斷腿,一時間哀嚎聲不絕。
x24685 發表於 2016-9-16 22:23
第一百九十章 革鼎天下,膽子一直很大!

    麻石老街上寂靜,唯有哀嚎聲不絕於耳。

    一些二流以上的高手沒有受什麼傷,但是灰頭土臉,起身之後再看向那個粗布白袍的青年,就驚駭欲絕。

    舉手投足之間,就擊斃了蕭家兩位成名已久的長老,這到底是怎樣的武力,簡直駭然聽聞。

    葉洛眸子湛亮,知曉遭遇了年輕一輩少有的高手,不是身在禁忌領域,就是一位邁入了聖禁之路的存在。

    這一刻,蘇乞年的眸子很冷,不僅僅是對宗派、世家門閥,更是對這些江湖中人,在他看來,恐怕很多人都只是憑藉著一腔熱血闖入江湖,覺得快意恩仇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卻想不到到頭來只是一個笑話,到最後,學會的最多的,反而是審時度勢,趨炎附勢,察言觀色,趨利避凶!

    他目光自這些人身上再次掃過,這一刻沒有人敢直視這種目光,彷彿比太陽還要耀眼,似乎可以灼燒人心。

    「你們當中有的人肯定想要第一時間去通報蕭家,混個所謂臉熟,或者借此攀上關係,不用否認,你們就是一群渣滓,一堆牆頭草,一幫自以為混跡江湖自我感覺良好的廢物,那麼,你們就帶著你們沒有面皮的臉,替我轉告蕭家一句話,想要討公道,去八百里洞庭湖武林大會找我。」蘇乞年語氣很平靜,頓了頓,「但若是路上見到任何一個蕭家人截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全部來,那就皆入六道輪迴。」

    恰是這樣平靜的語氣,每一字都透發出來無盡的殺伐之氣,聽得一干江湖武林中人膽寒,但此刻誰敢招惹這個煞星,本來這些人以為那位大龍槍就已經是一個刺蝟,現在看來,這一位才是絕世大魔頭。

    葉洛也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這一位真是狠人,這樣將一座頂尖世家將死裡得罪,當真是肆無忌憚到了極點。

    半炷香後。

    楠竹樓上,空空蕩蕩的二樓,小二苦著臉,遠遠看著只有蘇乞年二人一桌的食客。

    現在,哪裡還有人敢與這個煞星同處一桌酒樓。

    一碗楠竹酒下肚,蘇乞年看眼前的葉洛,平靜道:「不知道葉兄對當今武林如何看。」

    葉洛一怔,覺得眼前這個青年的目光彷彿可以洞穿一切,深邃到難以捉摸,但他略一沉吟,還是開口道:「當今武林腐朽,九成宗派、世家門閥把控一方,架空地方官府,橫行無忌,甚至進貢國庫,送往四海邊疆的地產,草藥、礦石等都要先行經過宗派、世家的篩選和剋扣,這些人不理民間百姓疾苦,自以為身份尊貴,血脈高人一等,每一年真正行走邊疆,抗擊妖族者,相比於整個江湖武林,連半成都沒有。」

    頓了頓,葉洛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依葉某看來,江湖武林缺少約束,實則自成一國,人心不古,已經背離了當初黑暗歲月流派紛呈的初衷,朝廷雖然設立六扇門,乃至近百年來立下護龍山莊,妄圖撥亂反正,但收效甚微,這當中或許有帝王之心,但為民生天下計卻並不衝突,江山寧定,唯有百姓安居樂業,邊疆永固,而今妖族蠢蠢欲動,四海烽火連天,而我人族諸國,年輕一輩高手不斷崛起,武道昌盛,必為亂世之初。」

    蘇乞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沒想到此人看得竟如此透徹,他接口道:「那葉兄認為該當如何?」

    葉洛沉默下來,他思索良久,才露出苦笑之色,道:「閣下真是高看我了,眼下宗派、世家在整個大漢根深蒂固,即便是當代漢天子,也只能立下護龍山莊,開闢乾坤武庫,徐徐圖之,單單是十座鎮國大宗,十位天命宗師,朝堂之上想要以一己之力鎮壓,就不會有半點可能,想要革鼎武林,實在是太難,不過近日聽聞京城長安道院,那位道院院主,武當青羊峰峰主蘇乞年被賜予監察天下武道諸事之權,這恐怕也是當代漢天子的一次試探,想要看看這天下武林的水到底有多深,諸宗派、世家的底線又在哪裡,說來,那位小神仙葉某卻是頗為欽佩,道院重立,渭水畔一戰,納諸宗派、世家年輕高手入道院,創演精研武學,供給四海邊疆戍邊軍伍,以及為天下百姓壯大己身計,這已經是走出了革鼎的第一步,不過……」

    嘆息一聲,葉洛再道:「小神仙一己之力,雖有逆伐元神之力,但根基還是淺薄,武當雖然是道家沖虛之地,但也有田畝,諸峰諸脈在山下各有私產和神廟,這欲革鼎天下,自家門上,卻是首當其衝,且道院革鼎,雖然邁出了第一步,但人心乃是這天下最為變幻不定者,道院弟子來自諸宗派、世家,各自有各自的牽扯,想要內外一心,幾乎沒有半點可能,所以在葉某看來,這天下武林革鼎,幾乎難以成行。」

    葉洛說完,就看向蘇乞年,蘇乞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位大龍槍說得沒錯,天下武林革鼎何其難,朝堂之上也不能一舉建功,任何人想來,都覺得一灘渾水,諸多勢力糾纏,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真的動手,恐怕天下武林諸宗派、世家,九成以上都會抱成一團,當然,這其中最為關鍵的,還是十座鎮國大宗。

    蘇乞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卻也愈發感受到光明心的顫動。

    革鼎道院,本就是革鼎天下武林的縮影,而想要真正革鼎道院,那麼必然逃不過整個武林。

    冥冥之中,蘇乞年愈發感受到整個天地漸漸被黑暗籠罩,他並不在乎朝堂之上,也不在乎那位漢天子賜予他的權力與地位,他真正在乎的,則是身邊的親人。

    天下若是大亂,誰能獨善其身,既然而今他已經置身於其中,那麼就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與其革鼎道院,與天下武林諸宗派、世家勾心鬥角,不如革鼎整個天下武林,匯聚眾生之力,八方底蘊,抗擊妖魔。

    這就是而今蘇乞年的氣魄。

    「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到那武林大會之上,看看天下世家,宗派,是否真的不可逆轉。」

    蘇乞年開口,他語氣平淡,但葉洛卻從中感受到一股難言的信念,這信念堂皇、浩瀚,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也沒有什麼可以改變。

    「好!」

    再次深吸一口氣,葉洛鄭重點頭,他本就是微末出身,父母早亡,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可以顧忌,這天下武林令他厭惡,沒想到今日遇到這樣一個年輕奇人,倒是想要看看,屆時其到底能在武林大會上掀起怎樣的風雲。

    一天之後。

    蘇乞年二人尚未走出湘潭州境內,剛剛臨近衡陽州邊界,就被一行四名老者截斷了去路。

    葉洛面色驟變,道:「勾魂四老!」

    只見四名老者,皆身著灰色錦袍,勾勒紫檀木染色的蠶絲,四老容貌相似,背後各自背負有鉤、鐮、索、棍四種兵器。

    四個人立在前方,彷彿四座大山,無形氣機交織,竟似隱隱隔斷了一片虛空。

    「小子好眼力,還能認出我們四個老不死的。」一名老者冷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截我蕭家的胡,還敢殺我蕭家兩位長老,當真是不知死活!」

    葉洛立在蘇乞年身旁,語氣凝重道:「這是蕭家的勾魂四老,四人一母同胎,心意相通,並列蕭家二長老,傳聞皆有混元境第五步的修為,四人聯手,哪怕是混元境第六步,甚至混元榜上的高手,也要小心應對。」

    前方,勾魂四老嘴角皆露出嘲弄之色,而後目光同時落到蘇乞年的身上。

    能夠一掌擊斃老三和老四,他們單獨一人出手,都有些困難,可見這是一個真正的年輕高手,但天下聖禁除了武當小神仙與那無名年輕人,以他們四人聯手之力,混元榜上的人物稍有不慎也要飲恨。

    「年輕人,你好大的膽……」

    一人開口,話還沒有說完,蘇乞年就出手了,他一隻手伸出,依然遙遙一掌按落,霎那間,勾魂四老驚駭欲絕,四周虛空都彷彿被禁錮了,動彈不得,他們彷彿看到了兩座小世界,氣血如汪洋,橫擊九天,如天河倒轉,傾覆下來。

    砰!

    下一刻,四個人,連同隨身的四口寶兵,皆崩碎成齏粉。

    這一幕,在此後數日之內,都在葉洛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那舉手投足之間的偉力,他看不出半點虛實,唯有四個字。

    深不可測!

    「我的膽子一直很大。」

    蘇乞年收手,淡淡道,徑直抬腳邁步,而微風拂過,那勾魂四老所立之地,連齏粉也都席捲成空。

    葉洛看前方蘇乞年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他愈發發現這個萍水相逢的年輕高手的霸道,言出必行,絕對沒有半點水分,說殺就殺,出手絲毫不容情。

    「熱鬧有那麼好看,還要耕田種地做什麼!」

    這時,蘇乞年止步,語氣微冷,數里之外,一些潛藏在暗中的武林人士渾身一震,蘇乞年的聲音不高,卻如炸雷一般在耳邊響起。

    不好!

    哪怕是幾名二流上乘之境的高手,也面色大變,然而數里外,蘇乞年袖手一拂,一股狂風瞬間而至,飛沙走石,將一干人捲起,橫飛出去里許之地,跌得筋斷骨折,甚至內腑震盪,一口逆血忍不住噴吐而出。
x24685 發表於 2016-9-17 20:18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種殺我,如你所願!

    衡陽州,石鼓縣。

    這是一座傳說頗多的縣城,傳聞當年有一口神鼓在這裡誕生,鼓音震天地,浩蕩三千里,將天都震裂了,引得江湖武林中諸多高來高去的人物出手搶奪,一戰打得天崩地裂,幾乎毀去了大半個石鼓縣。

    是以,而今再入這座石鼓縣,城牆半新半舊,老城牆上更染著黑色的斑塊,那是風乾沁入城牆中許多年的鮮血。

    卻,不屬於妖魔。

    蘇乞年二人入城,就發現人聲鼎沸,很多平民百姓扛著鋤頭或扁擔,甚至家裡的菜刀也抓在了手裡,朝著縣衙趕去。

    葉洛眸光一閃,兩人精神修為都不俗,只數息間,便理清了原委。

    原來,近日有傳聞,在當年重建的石鼓縣城廢墟之中,埋藏著當年那口銷聲匿跡的神鼓,以及催動此鼓的頂尖武學《天鼓蕩魔經》。

    衡陽州境內武風盛行,以南嶽衡山為尊,其次就是諸縣城三大一流宗派,一大一流世家,其餘大大小小的二流宗派、三流世家為數不少。

    眼下,勢力紮根在這石鼓縣的一流武林世家石家,與其餘三大一流宗派聯手,欲挖掘神鼓與傳承,而當年重建的石鼓縣半邊新城,都在挖掘範圍內,是以近月以來,四大一流勢力陸續開始驅逐新城中的平民,掀屋翻地,挖地三尺,不少老百姓拖家帶口,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五兩雪銀!一戶人家就五兩雪銀,這是在搶劫!」

    「都是強盜啊!老郭家兩進青磚瓦房,為了兒子婚娶之用,省吃儉用二十年,才湊夠了二十兩雪銀翻了新,這一下全毀了!」

    「這些武林中人真是天殺的心!」

    這是重建的石鼓縣新城之地的老百姓,他們義憤填膺,要去縣衙找縣令做主。

    也有做些小生意的,見過一些世面,知曉一些關節,嘆道:「若是找縣令有用,當初就不會動手了,這年頭,誰敢忤逆石家,一個石家長老,就足以橫推整個縣衙。」

    「朝廷難道不管嗎!」有人不甘心。

    商人瞥他一眼,冷冷道:「天下武林這麼大,朝廷管得過來嗎?再說這石家分發了雪銀,過場已經走了,最後還不是扯皮,你以為能有卵用!」

    「這些練武之人追尋力量,就不把我們普通百姓的命當命,他們曾經不也是普通人,怎麼一拜入名門大派,心也變黑了!」

    「不是心變黑了,而是大環境逼迫,修命不修心,迷失了自我。」

    蘇乞年把握四方聲音,點點頭,這民間倒是有不少有識之士,看得很清楚,只是無力回天,這天下,不是一個靠嘴皮子的天下,最終蓋棺定論的,還是拳頭和刀劍。

    石鼓縣縣衙。

    一座看上去不是很大的府邸,佔地不到兩畝,院牆斑駁,不是很高大,甚至看上去有些蕭條。

    縣衙前,十來名衙役阻路,臉上帶著尷尬、焦躁、無奈等等諸多情緒,就是不見憤怒。

    他們一聲不吭,只是阻攔老百姓擊鼓鳴冤,群情激憤,一時相持不下。

    「你們吃皇糧,不作為!這是要將我們老百姓往死裡逼!」

    「我們有家歸不得,縣令大老爺他人呢?我們要伸冤!石家等無道,毀我家園,掘我祖墳,此恨不共戴天!」

    這時,一名拄著枴杖的老頭抬起枴杖指向其中一名約莫而立之年的衙役,罵道:「三狗子!你個小畜生沒良心,你不是新城里長大的?現在搬到舊城了,就翻臉不認人了!你就眼睜睜看著這些鄰里的叔嬸孩子無家可歸!被人掘了院裡的祖墳!人不能忘本!要遭報應的!」

    這名衙役一下漲紅了臉,他咬著牙,嘴唇都咬出血來,最終悶聲道:「大家都回去吧,沒用的。」

    「為什麼沒用!縣令老爺呢!我們要見他!」

    「對,縣衙為什麼不管,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

    ……

    縣衙前的長街一角,蘇乞年二人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將一切都聽在心中。

    倏爾,蘇乞年眸子一冷,葉洛也隨後擰眉,眼中浮現冷色。

    「一幫刁民!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圍堵縣衙!損我石家清譽!」

    突兀的,一道冰冷的聲音如炸雷,在縣衙前響起,縣衙大門打開,一名身著紫色錦袍的中年人邁步而出,臉色陰沉,掃視四方,他一身氣血如火爐,所過之處,滾滾熱浪撲面而來,這是一位二流上乘之境,臨近一流的高手,氣血之旺盛,又豈是尋常平民百姓能夠承受的。

    頓時,數十名最前列的平民百姓忍不住後退,髮絲都蜷曲了,心靈顫動,承受不住這股源自武林高手的威嚴氣勢。

    除此之外,在這名紫色錦袍中年的背後,也跟著十名僕從,一個個虎背熊腰,指掌之間的老繭很厚,一看就是未能築基,所以修習了外功煉體的存在。

    外功煉體,一般而言在築基未成之後修習,也能有幾分可能由外而內,開闢出丹田氣海,但那就是十分艱難,除非機緣造化,尋常練武之人想都不要想。

    「宅子是我們的!我們不賣!」

    「石家家大業大,也來欺侮我們這些老百姓嗎!」

    有脾性倔強的,根本不懼怕,放開了嗓子喝道:「你們石家雄霸一方,不為民謀福祉!反而欺壓我等,不怕天打雷劈嗎!」

    「放肆!掌嘴!」紫色錦袍中年挑眉,冷冷道。

    呼!

    一瞬間,從他背後,一名僕從身子一閃,就到了那開口的漢子身前,蒲扇大的巴掌掀起勁風,壓得那漢子動彈不得。

    不好!

    有衙役心中一震,這一掌要是落實了,半邊臉都要坍塌,尋常百姓人家很難醫治這樣的武傷,恐怕要疼上幾個月,最後活活疼死也不足為奇。

    咔嚓!

    有骨裂聲響起,那開口的漢子本來以為大劫難逃,但剎那間,一襲黑袍就橫在了前方,既而就有骨裂聲響起,他反應過來,伸頭一看,那剛剛近前的高大石家僕從,此刻半條手臂都扭曲,如麻花一般,在地上翻滾,哀嚎聲不絕。

    縣衙大門前,紫色錦袍中年人瞳孔微微收縮,知道這是一個年輕高手,不過他也不懼,四大一流勢力聯手,除了南嶽衡山,在這衡陽州境內,誰敢捋他石家的虎鬚。

    且此番挖掘,也請了一位衡山長老前來鑑定,是以眼前也絕不可能是衡山弟子。

    「年輕人,你膽子不小,敢傷我石家人!」紫色錦袍中年寒聲道。

    「你石家的膽子也不小,居然敢巧取豪奪,激起民憤,當這天下姓石嗎!」出手的葉洛一身黑袍,冷聲道。

    面色一變,紫色錦袍中年眼中殺意迸濺,喝道:「小子休得胡言,我石家可是付了真金白銀的,就是縣令大人這裡,我石家也是有理有據,這些刁民收了雪銀不搬遷,每耽擱一天,我石家又要承擔多少損失!年輕人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就是與我石家為敵!在這衡陽州境內,石某包你寸步難行!」

    葉洛還想要說些什麼,不知何時蘇乞年已經來到了身旁。

    「跪下!」

    輕輕吐出兩個字,包括這紫色錦袍中年在內,一干石家僕從全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咔嚓!

    有骨裂聲不絕,這一跪不輕,所有人的膝蓋都生出了粉碎之音。

    「啊!我的腿!你是什麼人!你找死!我石家,衡陽州四大一流勢力不會放過你的!」

    紫色錦袍中年疼得大汗淋漓,口角溢血,他滿眼怨毒之色,偏偏不能起身,彷彿整個天地壓在了身上,想要勾動本源之力,更是彷彿被隔絕了一般,如被天棄。

    以蘇乞年而今的本源領悟,八種光明本源玄奧齊聚,一般的道則之力都擋不住,裹挾天地之勢鎮壓下來,尋常初步證道元神的頂尖人物都扛不住,不用說這一個石家二流高手了,根本不可能有半點反抗之力。

    這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羞辱,一干衙役都愣住了,那可是石家的一位極為強勢的護法,石鼓縣半邊新城的遷徙,就是由其主持,傳聞近兩個月就會晉陞為家族長老,可謂是而今整個石鼓縣呼風喚雨般的人物了。

    但就是這樣一位強勢的人物,眼下連同一干僕從跪在了縣衙前,看上去極為詭異,但不用說,肯定是眼前這兩個不知名的年輕人搗的鬼。

    此刻,葉洛略一愣神,就回過神來,嘴角泛起一抹無奈之色,身邊這一位當真是出手不容情,已經不是肆無忌憚了,而是真正的無法無天,簡直不知道畏懼為何物。

    這時,蘇乞年緩緩邁步,來到縣衙前,一干衙役頓時後退,如臨大敵。

    紫色錦袍中年抬頭,看向身前的蘇乞年,咬牙道:「有種你殺了我,包你走不……」

    砰!

    血花迸濺,蘇乞年收手,也不看身前炸碎的無頭軀體,冷漠道:「如你所願。」
x24685 發表於 2016-9-17 23:19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攪一池渾水,誰鼎定乾坤!

    四方皆靜!

    石鼓縣縣衙前針落可聞。

    人們看那依然跪在地上,但整個腦袋已經消失不見的石家護法,哪怕是見慣了江湖廝殺的一些衙役,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呼吸都開始凝滯。

    這個青年到底是什麼人,連石家也不放在眼裡,出手之狠辣果決,簡直聞所未聞。

    革鼎天下武林,在而今的蘇乞年看來,道理世間少有人不懂,但懂了又如何?

    知行合一,哪怕是聖人,都未必能夠做到,人有七情六慾,這也是魔道的根基。

    這一刻,蘇乞年的目光彷彿跨越了虛空,落到了縣衙公堂之上。

    那位石鼓縣縣令身著官服,立在桌案之前,蘇乞年的目光落下,他竟彷彿看到了一條巍峨真龍,自九天之上俯瞰而下,心靈都劇烈震顫起來。

    縣衙前,蘇乞年再伸手虛空一抓,縣衙內,一塊牌匾便凌空飛出,落入他的掌心,拄地而立。

    這是……

    葉洛心神一震,看那牌匾上方方正正的四個大字。

    正大光明!

    「你或許有苦衷,但做官不為民做主,這塊牌匾,你配不上。」

    嘭!

    蘇乞年單手一震,這塊正大光明的匾額便寸寸粉碎,化成齏粉。

    你!

    有衙役大怒,但被身邊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死死拉住,這樣的人物和紛爭,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插手的了。

    更多的衙役則露出幾分悲哀和自嘲之色,他們雖為公門中人,但在地方上,什麼時候直起過腰來,這天下江湖武林各據一方,養得膘肥體胖,朝廷軍伍中人,每一年要死去多少人,才能和四國合力,固守四海邊疆。

    這還是四海諸妖國未曾真正發力,九大妖聖被放逐,妖族數千年來一直在積蓄,甚至學習人族禮法,漸漸擺脫茹毛飲血的野獸行徑,不知何時,就會發動雷霆一擊,屆時以這天下江湖武林諸多勢力勾心鬥角,明哲保身的性子,真正大戰,就是一盤散沙。

    此刻公堂之上,那位縣令先是憤怒,既而就露出頹唐之色,嘆息一聲,轉身看一眼空空蕩蕩的頭頂,頭也不回地進入後堂。

    縣衙前,蘇乞年看在眼裡,也不理會,他轉過身,平靜道:「諸位鄉親請引路。」

    而這一刻,這些老百姓卻是露出了遲疑之色,一位拄杖的老人開口道:「多謝兩位小兄弟為我們做主,不過石家勢大,還有三大一流宗派也在縣裡,趁他們還沒有發覺,兩位小兄弟趕緊離開石鼓縣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蘇乞年搖搖頭,道:「勢力再大,也大不過天公地道,大不過這朗朗乾坤。」

    知曉這些老百姓的好意,蘇乞年也不多說什麼,他精神意志一動,就籠罩整個石鼓縣,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葉洛精神力竭力捕捉,但還是只勉強窺見一絲模糊的影子,太快了,他苦笑一聲,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石鼓縣重建的新城之地。

    空氣扭曲,在幾名驅趕原住民的石家及宗派弟子錯愕的目光下,一襲粗布白袍的年輕身影由虛化實,顯現出來。

    「什麼人!」幾人暴喝。

    蘇乞年看也不看,袖手一揮,狂風起陸,將幾人捲起,就掀飛出去里許之遙,摔得筋斷骨折。

    但幾人這一聲暴喝,也引動了整個新城之地所有的四大一流勢力的人馬,一時間,無數道身影飛簷走壁,騰挪踏空,朝著這裡趕來。

    哼!

    蘇乞年冷哼一聲,頓時那一道道身影如遭雷殛,身在半空中,如下餃子一般墜落下去,骨裂之音不絕,即便是肉身體魄有所淬煉,也摔得暈頭轉向。

    不好,是高手!

    這些人反應過來,他們不過是四大一流勢力在這新城之地負責驅逐遷徙的弟子、執事,修為再高,至多也只是初入二流龍虎境,但這個年輕人一聲冷哼,就擊潰了他們所有人,只是這一份精神修為,恐怕二流龍虎境中,也少有人及。

    石鼓縣新城與舊城之地間,豎著一座牌坊,石牌坊上少有紋飾,獨獨雕琢有一面大鼓,上面只有兩個古拙的大字。

    寧和。

    當年爭奪神鼓,諸多武林高手血戰,打塌了半個石鼓縣,破舊迎新,死裡逃生之後,對於眾多老百姓而言,沒有什麼比寧和更加重要。

    蘇乞年就負手立在這座石牌坊下,看身邊一名名四大一流勢力弟子、執事跌跌撞撞地退走,這些人看他的目光都很不善,但他並不在意,聖人也有人不喜,遑論是他蘇乞年,於他而言,這些人的目光,便如同螻蟻在仰望天穹之上的真龍,甚至不如那些平民百姓更令他感到親近。

    他在等待,等待四大一流勢力真正的主事者到來,他要看看,這些世家門閥,是否真的腐朽到了骨子裡,是否真的無可救藥。

    他非是嗜殺之人,哪怕是修行至今,足以逆伐元神,除了妖魔之外,真正的人類,死在他手上的,除了九幽之外屈指可數。

    然革鼎者往往踏著鮮血前行,此番再下武當山,他心境不同,再看這片天地,也截然不同。

    皇室在算計,那位漢天子在佈局,妖族在佈局,魔道也在佈局,這天下武林,也是一場大局,當然,他和寧通道人亦在佈局。

    屆時就要看看,誰才能落下鼎定乾坤的一子,誰功敗垂成,誰又萬劫不復。

    眼下,這江湖水已然渾濁不堪,他不介意徹底攪動這一池渾水,去污存清!

    半盞茶後。

    葉洛到了,一路上看來,也知曉這一位到底做了些什麼,他算是知曉,這一位今日不攪個天翻地覆,是不會罷休了。

    他心血沸騰,甚至有些手癢,但很快就壓抑住性子,也明白自己和這一位比起來,還太過稚嫩,至少四大一流勢力,遠非是他所能夠應對的,哪怕他徹底步入禁忌領域,也不可能抵擋。

    當然,這些日子他也不是全無所得,至少從蘇乞年的身上,他漸漸體悟到了一種無敵心,借此磨礪己身,淬煉精神,他能感到,自身精神力這些時日精進不少,連帶著水火本源,也彷彿要領悟出來更深層次的玄奧變化。

    想來,短則月餘,長則三個月,他必定能夠更進一步,徹底踏入禁忌層次。

    蘇乞年不語,此刻的他立在石牌坊下,在葉洛的眼中,便如同一尊永恆的神像,氣息漸漸與周圍的虛空融為一體,慢慢變得難以捉摸。

    先天境!

    葉洛心中一震,這是打坐五境中第四境的先天境,先天之利,與道合真,堪稱是聖賢經典上所說的天人合一。

    這五重境界十分玄妙,無論是對於修行還是武力的提升,都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最淺顯的就是可以令武者恢復的速度不斷提升。

    葉洛想到自身才剛剛踏入第三重龜息之境,與先天境之間,著實相差著巨大的鴻溝。

    事實上,葉洛一直在猜測,石牌坊下這一位到底是什麼修為境界,若說這麼年輕的一流巔峰圓滿,多半沒有可能,那麼極可能便是一位踏入了聖禁之路的年輕一流強者。

    而唯一令葉洛感到有些遺憾的就是,哪怕是與那勾魂四老交手,也沒能窺見一招半式,從而這一位的身份,也就難以洞悉。

    僅僅半炷香後。

    遠方長街盡頭,就有腳步聲響起,每一步落下都鏗鏘有力,連帶著石牌坊前的地面,都隱隱顫動起來。

    那是一行二十餘人,為首的是四名中年人,四人並肩而行,氣度雍容,眉眼間透著威嚴,無形的氣機隱而不漏,但哪怕相隔里許之遙,葉洛也能感受到一股深重的精神壓迫撲面而來,令他呼吸微滯。

    同樣,這二十餘人也牽動了四方不少武林人士的目光,很多人遠遠地聚集而來,在長街兩邊的酒樓,茶肆,客棧中駐足。

    與此同時,蘇乞年背後,也漸漸聚攏了數百平民百姓,但一個個拿著鋤頭或扁擔,在看到那一行二十餘人後,顯然識出了一些人的身份,腿腳都有些顫抖起來。

    普通人,哪裡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即便那無形的精神壓迫全都被蘇乞年隔絕,但那迎面而來的威嚴氣勢,依然令所有人心中打鼓。

    三十丈外,一行二十餘人止步。

    沒有人開口,石牌坊下的蘇乞年面無表情,也沒有開口,但落到四方諸多武林人士的眼中,就成了一種輕視,沒有將四大一流勢力放在眼裡。

    空氣漸漸凝固,氣氛壓抑得可怕,風聲止息,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肅殺的氣機。

    直到十息之後,為首的四人中,一名身著藍色錦袍,威嚴很盛的中年人開口,沉聲道:「在下石洪,為石家當代家主,閣下是什麼人,貿然出手,羞辱、殺我石家護法,驅逐我石家及三大宗派弟子,這是要與我等為難嗎?還請劃下道來。」
x24685 發表於 2016-9-18 17:46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說公道,現在只說拳頭!

    石鼓縣一流武林世家石家。

    石家當代家主石洪,一位混元境第五步的高手,以一門大破岳手名震衡陽州,掌力至大剛猛,同境之中少有可攖其鋒,雖不入混元榜,卻也無限臨近。

    身為一座一流勢力之主,石洪眼界閱歷都十分廣博,進退有度,絕不衝動,此刻強行忍下心火,就是怕眼前這兩個青年背景深厚,結下不可挽回的死仇。

    石牌坊下,蘇乞年對於這些所謂大人物的心思是洞若觀火,他的目光終於落下,落到前方這位石家家主身上,開口道:「是我與爾等為難,還是爾等與這縣中百姓為難,不用解釋,爾等心知肚明,也不用講什麼武林規矩,所謂潛在規則,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蘇乞年說得平靜,但包括石洪在內,另外三大一流宗派的宗主就齊齊蹙眉,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桀驁不馴的年輕人,這是剛剛練功有成,初出茅廬,一點人情世故都不通,還是真的肆無忌憚到了極點。

    「年輕人!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石洪身邊,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沉聲道:「我等四大一流勢力挖掘先輩遺藏,也是你能插手的,你是什麼身份,敢這麼與我等說話,你的長輩在哪裡,貧道倒是要看看,他是怎麼教弟……」

    然而,這位中年道士話還沒有說完,蘇乞年甚至都不想知道這位一派之主到底所在的是何門何派,他一隻手探出,隔空一按。

    砰!

    有骨裂聲響起,石牌坊前的大地都猛地震三震,那開口的中年道士雙膝跪地,膝蓋骨粉碎,森白的骨頭渣子都刺透了皮肉,哪怕是以一流混元境高手的肉身體魄,沒有半年時月,也休想恢復如初。

    什麼!

    這一下,如石洪等剩下的三位一流勢力之主就悚然色變,太快了,快到他們都沒能反應過來,那位與他們三人不相伯仲,身在混元境第五步的青雲道觀觀主就被鎮壓,生生跪倒在地。

    此刻,那位青雲道觀觀主渾身汗如雨下,體內真氣勃發,想要勾動本源,但丹田氣海中,混元胎如被套上了枷鎖,任憑他鼓蕩真氣,也不能引動分毫,至於勾動本源,更是彷彿與天地隔絕,精神力都龜縮在祖竅神庭內,難以出體。

    他動彈不得,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曾幾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屈辱,氣血沖頂門,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師父!」

    「觀主!」

    幾名青雲道觀的弟子、長老大怒,石洪等三名一流勢力之主此時已如臨大敵,死死地盯住石牌坊下的蘇乞年。

    與此同時,同行的二十餘人中,有一人悄悄退走,葉洛挑眉,但看到蘇乞年視若不見,一身筋肉也放鬆下來。

    「閣下到底是誰!竟下如此辣手!」石洪喝道,「閣下難道就不怕武林公道!」

    蘇乞年目光終於變冷,這些人將公道當成了維護己身,護持私利的武器,大行潛在規則,所謂世故人情,自認為高高在上,罔顧平民百姓,肆意妄為。

    「你們在這裡強徵強拆,不說公道,卻來與我說公道,」蘇乞年冷冷道,「不好意思,現在不說公道,只說拳頭。」

    不好意思,現在不說公道,只說拳頭!

    「你!」

    石洪三人怒火攻心,隨行的一干四大一流勢力中人也怒火中燒,此人簡直油鹽不進,這是鐵了心要與他們為難。

    不過剛剛的青雲道觀觀主被彈指間鎮壓,眼下石洪等三名一流勢力之主皆不敢貿然出手,沒有一點把握,他們甚至難以摸清眼前這個青年的底細,連其所練的,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武功,是何種路數都不知道。

    一時間,眾人騎虎難下,不過蘇乞年顯然不會有更好的耐性,他一隻手探出,石洪三人就勃然色變。

    轟!

    瞬間,不敢有半點遲疑,石洪三人出手了。

    石家的大破岳手,剛猛凌厲,掌動如山崩,土行本源玄奧湧動,籠罩向蘇乞年,令得蘇乞年周身一沉,身體彷彿一下沉重了數十倍。

    另有劍鳴聲和斧嘯,劍光如山洪傾瀉,摧山斷岳,毀滅城池,斧光如金甲巨靈,要力劈古山大岳,鋒銳金氣似乎可以撕裂蒼穹。

    真空粉碎,三大一流勢力之主聯手,虛空壁壘都被撼動,生出了扭曲的跡象。

    卻也僅此而已,這樣的攻伐之力,即便是蘇乞年未曾破入一流之境前,也不會放在眼裡,遑論是而今。

    他目光如古井不波,指掌如天界神山墜落,隱約可聞駭浪擊天,山河傾覆之音。

    什麼掌勢,劍鳴,斧光,在蘇乞年這一掌下都如土雞瓦狗一般潰散。

    砰!砰!砰!

    接連三道骨裂之音,三大一流勢力之主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就步了那位青雲道觀觀主的後塵。

    「家主!」

    「宗主!」

    隨行一干弟子長老驚呼,駭然失色,強如他們四大一流勢力之主,也這樣被輕易鎮壓,眼前這個青年到底是什麼人,怎會強至如斯,簡直聳人聽聞,令人難以置信。

    然而此刻,石洪三人亦如那位青雲道觀觀主,被封鎮一身真氣與精神,開口都不能。

    「魔頭!此人一定是魔道中人!」

    「只有魔道中人才如此凶厲,橫行無忌。」

    忽然有四大勢力的弟子驚恐大吼,失了理智,卻也令得其他人,乃至四方暗中不少人渾身一震,的確,魔道之人行事向來無所顧忌,肆無忌憚,豈不是與這個不知來歷的青年極為相似。

    「快走,去請衡山林長老主持公道!」

    「逃!大家散開,他只有一個人!」

    這時,一干四大勢力弟子長老回過神來,但蘇乞年冷漠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

    「誰都走不了。」

    一隻大手隔空輕輕一按,這一干二十餘四大一流勢力弟子、長老,頓時感到身上如有一整個世界鎮壓下來,這種壓迫根本無從抵擋,一身真氣精神與之相比,根本如滄海一粟,連一朵浪花也翻不起來。

    即刻,在四方暗中窺視的諸多武林人士震動的目光下,這一干四大一流勢力中人一個個都被生生禁錮,跪倒在地,膝蓋骨粉碎,偏偏又不能出聲,有弟子輩的修為不深,尚未步入二流龍虎境,竟活活痛得暈厥過去。

    哪怕是以葉洛的心境,此刻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一下,是徹底掀翻了天,這一群人現在跪在這裡,絕對是一場大地震,至少對於這衡陽州而言,會震動整個衡陽州武林。

    若是一般的州縣也就罷了,在這衡陽州境內,乃是鎮國大宗之一,五嶽劍派一脈分支,南嶽衡山的所在。

    即便是以葉洛桀驁的性子,面對鎮國大宗也有著無比的忌憚,只需要一位證道元神的頂尖真人,就足以將他輕易鎮壓。

    「好!好啊!報應!」

    卻是石牌坊後,幾名新城之地的老人拄杖,聲音顫抖,卻鏗鏘有聲。

    這時,蘇乞年目光一掃,再次冷哼一聲,諸多酒樓,茶肆,客棧內窺視目光的主人皆渾身一震,蹬蹬蹬後退數步,跌坐在地,一個個頭暈目眩。

    直到良久之後,這些暗中的武林人士恢復過來,仍然有些眼冒金星,同時心驚膽顫,這一位出手不容情,連他們這些無關的武林人士也不放過,連觀摩都允許,當真是霸道凌厲到了極點,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如此強橫到駭人聽聞的青年高手。

    石牌坊下,蘇乞年依然未動,鎮壓四大一流勢力之主於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他在等待,等待正主到來。

    葉洛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凝重,接下來,或許才是真正的交鋒。

    連半盞茶也沒有過去。

    遠方有腳步聲響起,不是很沉重,更如閒庭信步,但卻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葉洛心跳加快,這來自遠方的腳步聲竟彷彿踩踏在他心跳的脈絡之上,每一步落下,都令得他的心跳加快,若是等到對方來到近前不能化解,那麼勢必要崩碎心脈,吐血而亡。

    很顯然,這是對方在考量,也存了要給他們二人一個下馬威的心思。

    高手!

    即便如此,葉洛也不得不承認,來人修為境界之高,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來自衡山之上,卻不知道是那一位成名高手。

    隔了一條街。

    一位白髮垂髫,一身紫白道袍的老道負手而行,老道看上去仙風道骨,身量不是很高,此刻眼中露出幾分冷意,即便相隔了一條街,也逃不過他的目光,那石牌坊前跪了一地的四大一流勢力中人,連四大勢力之主也沒有能夠逃過,在這衡陽州境內,出手如此狠辣,這是根本未將他衡山派放在眼裡。
x24685 發表於 2016-9-18 23:23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沒有生來天命,有天地良心!

    這位衡山林長老的心情很不好。

    身為衡山長老,他醉心鑄煉兵刃,乃是一位兵匠大師,是以即便證道元神,也未曾執掌一峰,近日受邀前來鑑定即將出土的神鼓,沒想到在今日竟生出了這樣的變故。

    而他雖然醉心鑄兵之道,卻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如石家等四大一流勢力,每一年對於他衡山派都多有供奉,雖然只說是逢年過節的節禮,但眾人心知肚明,眼下四大一流勢力遭難,這位林長老也生出心火,哪裡來的毛頭小子,到了衡陽州來撒野。

    要知道,維繫一州之地的武林,少有紛爭,哪怕以衡山派的威嚴,也不願牽扯過多的精力,能有四大一流勢力這樣的存在,每一年能為衡山少去不少麻煩。

    若是新舊更迭,雖然於衡山而言沒有什麼,但到底有一些小麻煩。

    而這位林長老,乃至衡山上諸多大人物,最不耐的,就是這些小麻煩。

    是以尚未臨近,他就決定要給這個無名的毛頭小子一點苦頭吃,否則根本不知道這衡陽州境內,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霸主。

    令四大一流勢力之主跪伏在地,這根本就是沒有將衡山放在眼裡,這是要在衡陽州境內立起第二道聲音。

    咚!咚!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葉洛愈發感到自己的心跳聲,彷彿擂鼓一般,要從胸膛裡跳出來。

    他呼吸漸漸凝滯,祖竅神庭中的精神力都生出了混亂的跡象,那腳步聲如同蘊藏了神力,只這數十步間,他一身武力就十不存一。

    石牌坊下,蘇乞年蹙眉,淡淡道:「玩夠了嗎?」

    咔嚓!

    一剎那,已經走過相隔的一條街,來到石牌坊前的長街盡頭的林長老,一隻腳驟然間一頓,足下的青石板被踏裂,生出蛛網般的裂紋。

    嗯?

    他眉毛擰起,難道是錯覺嗎?

    剛剛隨著那青年開口,恰恰在他腳步踏落在天地脈絡上的前一刻,他感應道則,裹挾天地威壓,頓時被打亂了節奏。

    這一刻,他頓時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身為頂尖元神人物,有幾個沒有經歷風雨,哪怕是這位林長老醉心鑄兵之道,也同樣有著深湛的江湖閱歷。

    這世間從來沒有過多的琢磨不透和異樣,更多的則是己身修為眼力不夠。

    當然,身為一位渡過了一重雷劫的道則境元神高手,林長老也有足夠的自信,能證道元神者有誰是平凡之輩,都有著無敵的信念。

    尤其是面對一位年輕後輩,林長老並不認為這一位能在他的手中翻出什麼花來。

    腳步再落下,這位林長老就跨越了數里之遙,來到了石牌坊前三十丈之地。

    「林長老!請為我石家做主!」

    「請衡山林長老為我青雲道觀做主!」

    ……

    這一刻,隱匿在長街兩邊暗中蟄伏的四大一流勢力的弟子、執事、護法就衝出來,紛紛朝著這位林長老躬身行大禮。

    「老道知道了,都起來。」

    老道白髮輕揚,看上去仙風道骨,卻也透發出來一股莫大的威嚴,四方頓時有人識出這一位的身份,忍不住心中一驚。

    「是衡山的林大師!」

    「那位曾鑄煉出上位無痕寶兵的林大師,更是一位武林泰斗,元神真人!」

    衡陽州境內,衡山上的諸多大人物,成名多年的有幾人不認識,遑論這位林大師,即便在衡山之上,也因為孑然一身,醉心鑄兵,而身份地位極高。

    想來也是,這石鼓縣境內,當年一口神鼓引動了四方風雲,一口無主的神兵,不知道何種原因孕育在一座彙集天地靈氣的大陣之中,等同於剛剛鑄煉出來,甚至可以再次認主,即便是頂尖元神人物也動心了,傳聞鼓身更烙印有一門催動神鼓的頂尖武學《天鼓蕩魔經》,有克制魔道之功。

    雖然距離那一戰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但被打成了廢墟,重建的半個石鼓縣,還是留下了種種痕跡。

    而今失落的神鼓再現,極可能被挖掘出來,衡山上那位醉心鑄兵之道的林大師又如何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此等神兵,絕對世間少有,古往今來,幾人能融音律成兵,都是鑄兵一道的大師,乃至神匠級宗師。

    此刻,這位衡山的林大師看向石牌坊下的蘇乞年,沉聲道:「年輕人戾氣這麼重,看你尚未證道元神,能有這樣的修為武力不易,應該是一位踏入了聖禁之路的年輕一流,老道有些寡聞,多半是出自某一座不履塵世多年的隱世世家吧,這樣,老道念你初犯,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你給這四位世家宗派的前輩磕頭認個錯,再隨老道上衡山面壁一年,此間也就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結。」

    「林大師!」

    一干四大一流勢力的弟子、執事等急了,這麼輕的懲罰,和沒有懲罰有什麼兩樣。

    「嗯?」

    老道挑眉,頓時有一股深重的威嚴氣勢散發出來,令一干人噤若寒蟬,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一位乃是衡山上的元神真人,江湖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他們是什麼身份,敢對一位元神真人指手畫腳。

    「怎麼樣,你好好考慮,年輕人衝動不是好事,有時候付出的代價,會超出你的想像。」

    老道又看向蘇乞年,沉聲道:「想好了再開口,機會只有一次,老道的耐心也有限。」

    蘇乞年笑了,笑得很平靜,但任誰都能夠從中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意,這寒意即便是這位衡山的林大師,也感受到了,頓時蹙起眉頭,道:「怎麼,換做老道的幾位師兄弟來,年輕人你就不會有半點選擇的餘地,你不要不甘心,年輕人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識時務,是你踏入江湖要學的第一件事。」

    蘇乞年瞥他一眼,側過身,指向石牌坊後的諸多新城之地的平民百姓,喝道:「老道,你看清楚了,這些平民百姓都是此番你們挖掘所謂神鼓被驅逐出來的,不要說你不知道,衡山身為一方鎮國支脈,當年黑暗歲月也曾為人族延續,放逐九大妖聖而染血成江河,怎麼今日在宗門所在之州縣,就如此縱容武林勢力滋擾一方百姓,乃至強買強拆的行徑,這一口神鼓,難道在爾等眼中,就能大得過百姓安寧,就能大得過天下寧定!」

    「放肆!」

    「你倒是說出來個天公地道!」

    哪怕老道身為頂尖元神人物,此刻氣機勃發,幾乎呼之欲出,威嚴氣勢之盛,令得葉洛都忍不住連退數丈,到了蘇乞年身後之地,但於蘇乞年而言,就渾不在乎,他欲革鼎天下武林,十座鎮國大宗在所難免,若是人心皆暗,那這天下武林也就無可救藥。

    這一刻,老道卻是罕見的平靜下來,他深深地看蘇乞年一眼,道:「好一個天公地道,那老道就告訴你,這新城之地地下所埋藏的那口神鼓,烙印有一門名為《天鼓蕩魔經》的頂尖武學,於魔門有克制之功,尋到這一口神鼓,這一門頂尖武學,當可在御魔之道上建立奇功,屆時足以挽回無數百姓性命,當然,老道也有私心,欲觀摩前輩先賢的鑄兵之道,以求更進一步,觸摸那無上通靈的神匠之路。」

    蘇乞年挑眉,道:「御魔之心本無罪,就如人吃牲畜,就因為飢餓,然牲畜何罪?這石鼓縣新城之地的百姓何辜?你可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又多少人家祖墳被掘?聖人也曾起於微末,世間沒有生來的天命,卻有天地可鑑的良心!」

    一瞬間,老道眼中迸射出奪目的光,這光芒耀眼,如九天之上的朝陽,又好像兩座烘爐在雙眼之中轉動,神光懾人心魄。

    他盯住了蘇乞年,雙目中的火光彷彿欲破入這個青年的心靈深處,但很可惜,他看不透,這個青年與他對視,目光澄澈,甚至不見半點波瀾與怯意,他身為頂尖元神人物的威嚴氣勢,落到這個青年身上似乎渾不受力,一下被卸開了。

    忍住迸發一身元神氣機,老道喝道:「小子休要胡言,四家已經拿出來雪銀供給搬遷之用,若真是強拆,縣衙會沒有衙役過來。」

    既而,這位衡山老道就發現蘇乞年用看白痴一般的目光看著他,道:「老道你在山上鑄兵鑄昏了頭嗎!你倒是問問,這四家搬遷新城之地花了多少雪銀,至於縣衙,在州縣之地,老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渾身一震,老道壓抑住心火,就看向石牌坊後那群持拿扁擔鋤頭的百姓,道:「諸位但說無妨,搬遷新城,給你們一戶多少雪銀。」

    一群老百姓面面相覷,終究還是一個漢子氣血方剛,跳出來罵道:「人死卵朝天,老子要說,五兩雪銀,只有五兩雪銀,半個屋子都勉強,老子爺爺的祖墳被這群畜生掘了!」

    深吸一口氣,老道緩緩轉過身,看向身邊跪著的四大一流勢力之主,怒極而笑:「好!好!好!好得很!」
x24685 發表於 2016-9-19 17:21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名傳洞庭,黑暗童子!

    石牌坊前寂靜。

    唯有衡山老道的冷笑聲,彷彿要將空氣凍結。

    跪伏在地的四大一流勢力之主面色陡變,偏偏開不了口,而剩下的一干現身的四大勢力弟子、執事,則是面色發白,這些都是他們親自動手的,面對衡山這位武林泰斗,頂尖元神人物,他們呼吸都凝滯。

    此刻,這位衡山的林大師如何不洞悉一切,沒想到多年的縱容,竟養出了這樣不顧民生死活的四大一流勢力。

    再次深吸一口氣,老道竟朝著石牌坊後的一群平民百姓躬身一拜,沉聲道:「衡陽州武林行事不端,衡山罪責重大,這裡給諸位鄉親賠罪,今日之後,此地會由我衡山親自主持,願意暫時搬遷者,一戶二十兩雪銀,不願意者若有勘探,也將給予十兩雪銀的補償,若動祖墳,當擇吉時移棺,由我衡山道士主持法事,此前種種,亦會有我衡山弟子前來與諸位商議賠償。」

    此言一出,石牌坊後一群老百姓反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看那一張張樸實的臉,老道再轉身看向那四大一流勢力之主,臉色就無比陰沉。

    石牌坊下。

    蘇乞年眼中浮現一抹異色,面色稍緩,老道的舉止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雖有大派的倨傲,卻也有底線,至少令他再看這天下武林的目光,稍減了幾分凌厲,若天下寧定,他何必要革鼎天下武林,這絕非是一條平和的路,必將伴著鮮血和屍骨。

    「爾等擾亂一方,明日起,自有我衡山執法堂堂主下山,今日爾等就跪在這裡,自己造的孽,自己來贖罪!」

    老道聲色俱厲,掃過四大一流勢力之主,最終目光再次落回蘇乞年身上。

    「年輕人,你很好,但你應該明白,接老道一拳,今日你就可以走了。」

    老道語氣微凝,眼中有讚賞,也有複雜,哪怕他有諸多補救,也及不上今日這個青年出手之果決。

    同樣,即便是他衡山有所疏漏,但這腳下的土地,是衡陽州。

    「前輩!」

    葉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蘇乞年抬手止住。

    轟隆隆!

    即刻,蘇乞年依然一隻手抬起,隔空朝著老道就是一掌按下。

    嗯?

    一瞬間,老道瞳孔收縮,隨著蘇乞年這一掌緩緩按落,他彷彿看到了一片小世界在滾動,朝著他碾壓而來。

    更令他感到心驚的是,隨著這一掌落下,虛空不波,空氣都未曾生出半點扭曲的跡象,這種對於力道的掌控,可見對方還留有餘力。

    轟!

    下一刻,老道也出手了,他拳動如錘落,彷彿仙神掄動神錘,自仙界深處砸落下來,熾熱無比的拳鋒之上,道則流淌,隱約可見一條小指粗細的赤紅神鏈纏繞,如天地烘爐一般的拳意勃發,要將蘇乞年整個吞沒,煉化成灰。

    鐺!

    拳掌未相交,兩人之間的虛空卻發出鏗鏘的金鐵交鳴聲,一連串的火星四濺,方圓尺許的虛空如圓鏡一般破碎,露出黢黑的洞虛世界。

    什麼!

    四方皆震,無數人心靈都震顫,看兩人隔空交手,將虛空都崩碎,這樣的手段,已經不是尋常一流混元境所能夠擁有的,哪怕被禁錮了一身修為和精神,四大一流勢力之主也感到一陣膽寒,顯然剛剛那一位並未將他們真正放在眼裡,否則這一掌下,他們多半要化成齏粉,徹底灰飛煙滅。

    而此前,據那位林大師所言,石牌坊下這個青年並未證道元神,眼下看來,即便未曾踏入聖禁領域,也多半接近,甚至已經邁進了半隻腳。

    時至而今,這四大一流勢力之主也只能認栽,這樣一位年輕的一流禁忌,踏在了聖禁路上,已經遠遠不是他們四大一流勢力所能招惹的了,若真如那位林大師所言,出自某一隱世世家,那就更要小心應對,這些隱世世家雖然少有出世,但是底蘊極其深厚,很多都是自黑暗歲月裡傳承下來的,數千年風雨打熬,雖然未出天命,但是元神純陽的絕頂人物,放眼天下,歷代過半,都是來自這些隱世家族。

    一擊之後,老道收手而立,蘇乞年亦收手,他神色平靜,轉身離去。

    葉洛回過神來,嘴角泛起一抹自嘲之色,自己還是遠遠沒有看透這一位,能接下頂尖元神人物一招,即便那位衡山長老未曾出全力,也足見其在聖禁之路上已經邁出了極為堅實的一步,遠非是尋常一流禁忌可比。

    四方皆靜,看蘇乞年二人離開,這兩個年輕人勢必要被整個衡陽州武林所銘記。

    來自衡山上的林大師神情肅穆,剛剛一擊看似平分秋色,但事實上他後來已經動用了近六成力,想要做到如那個青年一般對於力道的極盡掌控,已經到達了極限。

    聖禁!

    老道心中暗道,別人看不出來,但真正交手,他立即明白,這一位根本不是什麼一流禁忌,邁入了聖禁之路,而是一位已經成就了聖禁的青年高手,足以與他媲美,甚至眼下看來,那個青年保留甚多,或許即便他真的全力出手,也未必能有幾分勝算。

    難道是……

    倏爾,老道心中一震,就生出一些猜測,這世間除了武當山上的那一位,以及那無名年輕高手,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聖禁。

    如那無名年輕高手,一身獸皮坎肩,氣韻原始,極好辨認,彷彿不存於這個時代,而武當山上那一位,傳聞陷入休命刀劫,壽元無多,年少白髮。

    老道深吸一口氣,身為頂尖元神人物,元神意志敏銳,剛剛那一位出手雖然氣息不漏,但他依然從其一身清冷孤絕的氣質中,尋到了一絲深藏的滄桑暮氣。

    如此一來,那一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搖頭苦笑一聲,哪怕老道醉心鑄兵之道,也不是對於這天下大勢一無所知,若真是那一位,那麼他就要盡快返回衡山,稟告掌門師兄,武林大會不遠矣,那一位受邀主持武林大會,眼下隱匿身份,已經到了湖南道境內。

    而其今日在這石鼓縣內的言行,就值得深思,時至而今,放眼整個大漢武林,沒有誰再敢小看武當山上那一位,那一位在短短三年內以微末戴罪之身強勢崛起,甚至扳倒了當朝少有的,權柄極重的乾坤武庫之主,那位元神榜上高居第七位的強大存在,就足以令任何一方江湖勢力重視。

    半個月後,八百里洞庭湖。

    這是一片碧青如玉的大湖,煙波浩渺,尤其是朝陽初升之際,魚翔淺底,波光粼粼,群島如星羅棋佈,點綴在這廣闊的湖面之上。

    距離武林大會尚有八日。

    即便如此,這八百里洞庭湖畔,已經到來了為數不少的武林人士,當然,一流以上的武林勢力,皆被請入了君山之上。

    至於剩下的眾多江湖人,君山再大也不可能容納得下,只能依靠這八百里洞庭湖的地利,由岳陽州府派遣駐軍劃分地域,或暫時駐紮在湖畔,或駐紮在湖內的孤島之上,甚至只要不侵擾湖畔的村鎮縣城,尋常江湖爭鬥乃至恩怨廝殺,州府駐軍皆視若不見。

    「諸位可曾聽說,近半個月以來,這衡陽州境內發生了一件大事。」

    「可是那大龍槍葉洛,還有一名不知來歷的青年高手。」

    「不錯,不說那四大一流勢力之主,當日在那石鼓縣新城之地的牌坊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更硬接下來衡山上那位證道元神的林真人一招,全身而退,有傳聞,臨近的湘潭州,頂尖世家蕭家的勾魂四老,以及三長老、四長老,也盡皆折在這兩人手中。」

    「如今蕭家家主已經到了這八百里洞庭湖邊緣的一座名為靜竹的小島之上,就怕那兩人不敢來。」

    洞庭湖畔,許多二、三流勢力的江湖人士彼此交談,這江湖之上每一個角落,但凡發生了一些武林軼事,都逃不過這些人的耳目,或許真假有待考究,但事無鉅細,絕不會有所疏漏。

    「對了,諸位是否見過一個渾身漆黑,如同鬼魅的童子。」

    有人一開口,立即有不少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露出難以抑制的驚恐之色。

    「是魔童,還是鬼童?不是人!那絕對不是人!」

    甚至有人語無倫次,呼吸變得急促,冷汗浸濕了衣背。

    行走在洞庭湖畔,蘇乞年止步,身旁的葉洛也露出凝重之色,這半個月來,他們二人行走在這衡陽州境內諸縣鎮,諸地武林宗派、世家盡收眼裡,好壞勉強參半,非是人心皆不古,但即便是依然懷古者,也有著這樣那樣的疏漏,畢竟歲月最易打熬一切記憶,後來人不記當年事,也情有可原。

    而除此之外,他們聽得最多的,便是魔童與鬼童的傳言。

    傳聞這是一名行走在黑暗中的童子,吞納生機,勾魂索命,只要被其盯上的,哪怕一流混元境的大高手,也難逃一劫。
x24685 發表於 2016-9-19 23:32
第一百九十六章 鎮鬼印,光明耀空!

    魔童,或鬼童?

    行走在黑暗之中,也並非是飢不擇食,所挑選的,都是氣血精氣旺盛之輩。

    蘇乞年沉吟,他雖然飽覽群書,卻也難以分辨,但若說一個幾歲大的童子,筋骨都尚未長成,能夠令一流混元境的高手都難以活命,那麼就幾乎不可能是人族了。

    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真的說清其長相,都是倖存的氣血孱弱者遠遠看到的模糊的樣子,一個渾身漆黑的童子,雙眼比暗夜還要深沉,尤其是入夜之後,根本難以察覺其蹤跡。

    「亂世之初,妖魔鬼怪皆出世!」

    「哎,這天下,不知道何時才能太平。」

    並非是每一個江湖中人都飽含銳氣,也有鬍鬚花白,臉上生了褶皺的老人,江湖水裡岸上幾個來回,早已經厭倦。

    不過江湖就是人,你,怎麼退出?

    這一夜,蘇乞年二人沒有立即入洞庭湖,而是混跡在一群江湖中人裡,駐紮在這洞庭湖畔。

    這一夜,蘇乞年聽到了很多聲音,也看到了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上了年紀的,有正當壯年的,有青年,甚至還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充當著跑腿的角色,跟在所謂幫主的三流勢力身邊,即便是一碗酒,也足以眉開眼笑一兩個時辰。

    很多人甚至對於踏入江湖,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目的,只是覺得江湖之上高裡來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不枉這一生習武。

    這令蘇乞年感到有些悲哀,但事實上,儘管他出身微末,但比他出身更加微末的,還有更多人,只是這八百里洞庭湖君山總舵的丐幫,幫眾何止十萬,真正的淨衣派佔了半成都不到,剩下的皆是這天下最尋常不過的乞兒。

    月上中天。

    蘇乞年二人在一株枯死的老樹下靜坐。

    收斂一身精氣神,在這三流武林人士眾多的洞庭湖畔,也沒有什麼人有眼力識出兩人。

    倏爾,蘇乞年睜開雙眼,暗夜中,這雙眼睛彷彿黎明時分的星火,將葉洛同時驚醒。

    「鬼童!鬼童來了!」

    「魔鬼!他是魔鬼!逃啊!快逃!」

    緊隨其後的,就是一陣尖利的嘶叫聲,在這寧靜的洞庭湖畔,顯得尤為的淒厲。

    葉洛霍地起身,他目光如炬,盤龍槍瞬間自腰間抽出,這也是一桿罕見的寶槍,甚至在蘇乞年看來,這口寶槍仍然處於封印之中,並非只是一口尋常的上位寶槍,而是一口元神兵。

    一口被上一代兵主賦予了意志,可以被後人繼承的元神兵器。

    當然,這樣的元神兵絕對不多,通常而言,元神兵乃是頂尖元神人物元神的力量延續,一旦頂尖元神人物隕落或者坐化,其中屬於元神人物的元神烙印也就消失了,元神兵失去了靈性,也只是比尋常寶兵更加堅固幾分。

    能夠在隕落之後,還殘存有元神意志不滅,成為靈性使得元神兵處於活躍或暫時封印的狀態,原先的兵主至少也要渡過四重雷劫,成就道果才能夠勉強做到。

    精神力匯聚雙目,在葉洛的眼中,這洞庭湖畔不說亮若白晝,但在許許多多被驟然間點燃的火把照耀下,也足以照亮大片黑暗之地。

    慘叫聲沒有止息,甚至越發頻繁,葉洛可以勉強看到十數里外,有人栽倒在地,一身血肉飛快干枯,成為皮包骨頭,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隨時都可能斷絕。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看到出手之人。

    然而,不斷有人倒下,都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三流大成之境,接近二流,一身氣血雄渾之輩。

    至於普通三流小成,乃至尚未築基的尋常武林中人,就一點事沒有,但血腥氣愈發濃重,死亡的陰影籠罩,許多人開始陷入恐慌之中。

    「何方妖孽!」

    突兀的,洞庭湖邊緣一座孤島之上,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伴著一道黑紅流光劃破長空,須臾間便降臨到這片湖畔的天穹之上。

    「蕭家家主!」

    「湘潭州蕭家鎮族武學乃是《鎮鬼印》,請蕭真人捉鬼!」

    洞庭湖畔響起山呼聲,更伴著急促的呼救,因為有人感到暗中有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身筋骨都似乎酥軟了,生不出半點氣力。

    蕭家家主,一位身著暗紅色長袍的老者,他一頭暗紅髮絲晶瑩,通體散發出來一股濃重的殺戮血氣,彷彿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鬼神辟易。

    儘管如此,其目光一掃,也是心神一震,因為在他的目光下,只勉強捕捉到一道漆黑的影子,似乎融入了這黑夜裡,在洞庭湖畔的人群中不斷閃爍,每一個閃爍,就有一名氣血旺盛的武林高手倒下,至少也是三流大成的存在,幾乎在剎那間就失去了一身氣血精元。

    「找死!」

    他冷哼一聲,元神意志破體而出,既而雙手結印,他身形一閃,就橫跨數里之遙,到了那黑影前。

    轟!

    結成的手印鎮壓虛空,隱隱化成一座古老的大山,這大山的虛影呈黑紅色,彷彿地獄深處的地貌。

    鎮獄山!

    蘇乞年眼中神光一閃,這似乎勾勒締結的,乃是傳說中鎮壓地府諸多厲鬼的鎮獄山,只可惜,這位蕭家家主領悟的,似乎只有殺戮本源道則,另有一種無名的本源,尚未能夠蛻變,這一方大印鎮落,唯有漆黑的殺戮道則神鏈在那鎮獄山虛影之上纏繞,能有拇指粗細,顯現出這位蕭家家主的修為,赫然已經接近了渡過二重雷劫的境地。

    鐺!

    少有人能夠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唯有一道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彷彿古老的銅鐘被撞響,萬點火星迸濺,如銀花燦爛,既而,虛空炸開一道比暗夜還要黢黑的口子,那是猙獰如獸口的洞虛裂縫。

    狂風席捲,數十上百名避之不及的武林人士被掀翻出去,摔得筋斷骨折,乃至徹底喪失了呼吸。

    不是那位蕭家家主收不住力,而是根本留不住力。

    鎮鬼印壓落,他一身精氣神和道則領悟催動至極限,這門他蕭家自祖上傳承下來的,來歷神秘的鎮鬼印在碰到那黑影的瞬間,也迸發出來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浩蕩威嚴,但依然遭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浩大巨力,鎮鬼印幾乎在須臾間就被掀翻。

    呼!

    他整個人如流星一般橫飛出去,雙臂痙攣,骨骼都噼裡啪啦,生出了諸多暗裂。

    然而,一道黑影比他橫飛出去的速度更快,幾乎如影隨形,這一刻,哪怕以這位蕭家家主百十年的閱歷和心境,也差點心神失守。

    他看到了怎樣一張臉,那是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稚童,漆黑如墨的肌體,比暗夜還黢黑,甚至分辨不清的雙眼,唯有瞳孔深處一點灰色,似乎蘊藏了一方只剩下劫灰的世界。

    鬼?

    剎那間,他腦海中生出這樣一個念頭,這種歷來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東西,怎麼會現世?

    刺啦!

    下一刻,這如鬼一般的童子就張開了滿嘴尖利的,猩紅的獠牙,閃電般刺入了他的肩頭。

    噗!

    有血花飛濺,一股鑽心的劇痛,剎那間麻痺了他大半個軀體,不僅一身氣血凝滯,就連與神庭相連的丹田氣海,一身元神真氣也似乎失去了掌控。

    該死!

    蕭家家主勃然色變,他欲催動元神,卻發現元神周圍,漸漸浮現出來了絲絲縷縷的黑氣,這黑氣纏繞,千絲百縷,須臾間便化成了一團漆黑的大繭,將屬於他的元神困鎖在內,與外界天地徹底失去了感應,本源也被隔絕,再難勾動一絲一毫的道則之力。

    不好!

    這一刻,這位蕭家家主,一代元神真人徹底慌了神,從未遭遇過這樣詭異的對手,只瞬息之後,他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虛弱,一身氣血精元,幾乎在剎那間就被汲取了三成以上,按照這樣的速度,怕不是三個呼吸左右,他就要被吸乾一身氣血精元,油盡燈枯。

    而隨著這位蕭家家主的氣血精元的吞納,那如鬼的童子眉心漸漸生出一點凸起,似乎有什麼將要蛻變出來,那如暗夜一般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重,空氣中甚至生出點點冰晶,寒風刺骨,洞庭湖的水都生出了凍結的跡象。

    枯死的老樹之下,電光火石間的變化,葉洛勉強看清一點虛實,心神震顫,那黑影當真是一個看上去詭異無比,令人背脊生寒的童子,沒想到連蕭家家主,一代元神真人都不是對手。

    這時,蘇乞年出手了。

    一團刺目的光迸發,彷彿開天辟地之初就已經存在於世間的光明,照亮了這洞庭湖上的黑夜。

    剎那間,蕭家家主眼前一亮,就看到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到了身前,一隻拳頭晶瑩且神聖,瞬間印在了那鬼童眉間。

    鐺!

    一團比此前刺目數倍不止的火星炸開,伴著尖銳的嘶鳴聲,那如黑暗孕生的童子翻滾著橫飛了出去。
x24685 發表於 2016-9-20 12:47
第一百九十七章 黑暗劫數,神仙的拳!

    一口濁氣吐出,蕭家家主搖搖欲墜。

    他面色蒼白如紙,只這一兩息間,他一身氣血精元就消失了五成以上,元氣大傷,壽元都被削掉了不少。

    他看向身邊的蘇乞年,上下打量一眼,就隱隱色變,喝道:「是你!」

    這一襲粗布白袍,黑髮肆意披散的青年,不正是那描述中連斃他蕭家六位長老的狂徒。

    等等!

    感受到那尚未消失的,甚至依然在不斷積蓄的似拳勢非拳勢,似拳意又非拳意的氣機,尤其是那天地間躁動的本源,似乎正是傳說中的……

    休命本源!

    如此一來,剛剛那一拳就是……

    「大光明拳法!」

    此刻,這位蕭家家主一字一頓道,臉色一下變得無比難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一位,當初大元國使團來訪,乃是他蕭家上代家主前往,親眼見證了這一位的強勢,連大元國國師天鷹的三弟子,山神棍呼倫海都敗了,要知道,那呼倫海可是渡過了二重雷劫,重生境都幾乎打熬圓滿的存在,一身武力之強,絕對還遠遠凌駕在他之上。

    如此一來,他身在這八百里洞庭湖邊緣的靜竹島上欲截斷前路,就成了一個笑話。

    不去管這位蕭家家主陡變的目光,也不在意其剎那間的心思變化,此刻蘇乞年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盯住了前方一里開外,那黢黑如暗夜的身影。

    五、六歲的童子模樣,如墨的肌體,灰色的瞳孔,血色的獠牙,彷彿古老神話中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但蘇乞年卻隱隱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這童子身上散發出來氣息森寒,彷彿最原始的黑暗,不是純粹的死氣,有一種劫數的氣息。

    劫數!

    蘇乞年眸子一亮,的確,這童子身上的氣息,與那虛無深處的休命刀劫,似乎有些相近,卻又有所不同,但到底存在哪裡的差異,一時間蘇乞年也難以洞悉。

    吼!

    這時,里許開外,那如鬼童一般的生靈盯住了蘇乞年,灰色的瞳孔中透出幾分忌憚,又有濃烈的渴望,它咆哮一聲,竟發出如同凶獸一般的嘶鳴聲,虛空隨著這一聲咆哮都隱隱顫抖起來,生出龜裂的跡象。

    呼!

    即刻,屬於這如鬼童般的生靈,以及蘇乞年的身影剎那間消失在半空中。

    鐺!鐺!鐺!

    一片又一片的火花綻放,點點火星墜落,每一顆都大如磨盤,燒穿真空,這星夜的洞庭湖畔,如下起了一場流星雨。

    難以想像,這是怎樣的一場爭鋒,即便是一流混元境的人物,也難以捕捉到交手的雙方的身影,唯有星夜之下不斷炸開的火花,往往突兀的出現在星空下的任意一個角落。

    咔擦!

    夜幕被撕裂,漆黑的洞虛裂縫彷彿可以吞噬一切,有可怕的吞噬之力傳遞出來,但在兩者交手的餘波漣漪封鎮之下,難以穿透過去,傳遞波及洞庭湖畔的眾多武林人士。

    好快!

    枯死的老樹下,葉落苦笑,隨著剛剛那一拳乍現,短暫的錯愕之後,他就醒悟過來,這些時日與他朝夕相處的,到底是誰。

    那是武當山上那位青羊峰峰主,道院新任院主,休命刀傳人,小神仙,蘇乞年!

    那位新近被當代漢天子賦予監察天下武道諸事之權,當今天下,身份地位最為尊隆的年輕一輩。

    「大光明拳法!那是武當小神仙!」

    哪怕是雙方碰撞炸開的火花,也不能掩蓋住那屬於蘇乞年的拳光,神聖、堂皇、浩瀚、剛陽、正大的半步拳意震裂虛空,光明淨化一切邪祟。

    放眼天下,能擁有這樣神聖堂皇的拳法與刀法的,哪怕是一干三流武林人士也都知曉,怕唯有武當山上那位年輕的聖禁。

    也只有其能夠在蕭家家主落難之際出手相助,這是屬於元神頂尖的征伐。

    哐!

    又一道振聾發聵的撞擊聲,彷彿天神掄動神錘,在鍛打神鐵,響徹方圓百里虛空。

    蘇乞年的身形顯現,他目光沉凝,盯住了前方數里之外,那如鬼童般的生靈亦現出身影,身上密密麻麻,有著不下數十道晶瑩的拳印,卻連皮膜都沒能震破,其齜牙咧嘴,模樣愈發猙獰。

    很快,其身上的拳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彷彿被吞噬了一般,其一身氣息,比之此前也愈發旺盛了,顯然剛剛吞食自那位蕭家家主的氣血精元,在快速消化,納為己用。

    這是將他當成了磨刀石!

    蘇乞年眸光漸漸熾盛,居然打不動,以他而今的肉身體魄,雖然未盡全力,但哪怕是上位無痕寶兵也承受不住,一般的元神兵也要被震裂,卻不能真正傷到這個如黑暗中走出來的生靈肉身。

    體內的戰意復甦,蘇乞年一身光明龍血開始沸騰,洞庭湖畔,幾乎所有人都閉住了呼吸,一些修為眼力尚可的,勉強看到那張似鬼童般的臉,一股寒意自心靈深處滋生,背脊瞬間冷汗淋淋。

    蕭家家主落地,頓時有蕭家族人上前將其扶住,其伸手一把推開,抬頭看天穹之上,目光十分複雜。

    他連三招都未能撐過去,武當山上那位年輕的聖禁卻與其交手如此多招,甚至還隱隱佔據上風,由此可見,其當初勝過了元神二重的山神棍呼倫海,絕非是僥倖。

    同時,對於那疑似鬼童的生靈,蕭家家主也有些驚疑不定,世人皆知武當小神仙肉身成王,踏入了肉身王者路,而其中了那一位這麼多記大光明拳,居然看上去毫髮無傷,這就有些令人心驚,世間怎麼會冒出來這樣的異物。

    如此一來,對於勝負,蕭家家主也難以預料了,不過似乎那疑似鬼童的生靈,對於武學招法一竅不通,出手攻伐只是憑藉著一種本能,因為極速及堅韌無比的體魄,才生出極其恐怖的殺伐力。

    此刻,八百里洞庭湖中央,一座巍峨雄奇的湖中島如山巒矗立在湖面上,雲霧繚繞,如仙家福地。

    嗡!

    虛空波動,隨著蘇乞年與那奇異生靈交手,一道道元神意志被驚動,自島上升起,破空而至,但沒有第一時間現身,而是隱匿至湖畔的虛空中。

    嘩啦啦!

    隨著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洞庭湖畔上空,竟似響起了海浪翻滾的聲響。

    一股難言的威嚴氣息,開始自那位小神仙身上升騰而起,神聖的氣息似乎一片汪洋在復甦,但落到如蕭家家主這樣的頂尖元神人物眼中,就彷彿看到了一方小世界被打開,浩如煙海的氣血如刀,無盡鋒芒開始傾瀉而出。

    肉身王境!

    那隱藏在暗中的諸多元神目光湛亮,肉身王境是一道檻,很多元神高手即便已經渡過了五重雷劫,元神分身成就,卻也依然還有半隻腳未能邁進。

    想要肉身成王,需要機緣造化,但於很多元神人物而言,肉身王者路太過縹緲,消耗之大,古往今來都沒有聽說過誰能走到盡頭,觸及帝境。於他們而言,元神才是正道,而到了元神三重轉生境,即便是肉身崩毀,也能夠封鎮記憶,元神投胎,以求轉世重生。

    當然,這一條路也十分凶險,只是有了轉生的可能,天網恢恢,古往今來都少有人能夠破開胎中之謎,甦醒前世記憶,是以通常而言,這元神三重轉生境,若非是生死不由,真正十死無生,沒有哪一位元神高手願意選擇這樣一條路,因為想要再次歸來,沒有逆天的機緣造化,幾乎沒有可能。

    不過相比於肉身王者路,元神之路經過整個人族歷代先賢的推演,已然有了一條完整的,通往天命准聖的道路,唯有成聖路難尋,歷代人族天命都在摸索,同時也在尋找當年失落的《人皇經》,傳聞《人皇經》中記載有人皇成聖之秘,可惜在人皇戰死之後便不知所蹤,連同當初鎮守龍雀城的皇母一同消失不見。

    吼!

    如鬼童般的生靈發出一道震天的怒吼,整個星空都黯淡下來,烏雲密佈,不見天月,八百里洞庭湖都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而湖畔點燃的火把明滅不定,令無數江湖武林中人駭然失色。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暗中觀戰的諸元神意志也心驚,改變天象,這樣的手段通常他們全力出手,勾動道則之力,也能勉強改變百里天象,但如這鬼物一般一聲嘶吼,改變八百里星空的天象,就有些過於離譜了。

    昂!

    緊隨其後的,就是一道彷彿貫穿古今的龍吟聲,無量光綻放,永恆照虛空。

    蘇乞年長嘯,他通體綻放奪目的光,晶瑩神聖的氣息彷彿兩片小世界打開,降臨在這人世間,將星夜撕裂,將黑雲粉碎,似要照亮整座洞庭湖。

    難以想像,一個人怎麼能擁有這樣雄渾的氣血,哪怕是暗中諸多元神意志,也隱隱色變。
x24685 發表於 2016-9-20 21:27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五色刀,洞虛隱!

    神聖光明的氣血沖上夜空,照亮八方,其中更蘊藏有絲絲縷縷凌厲的鋒芒之氣,伴著深重的龍威。

    看此刻的蘇乞年,諸元神意志彷彿在看一條初生的真龍,又好像一口出鞘的神刀,無論是哪一種存在都足以震動人心。

    此刻,蘇乞年是真正被激發了戰意,在察覺到這如鬼童般的生靈極可能與虛無深處的劫數有關,他就有所決斷,今日說不得要將其擒拿下來,探查根底,尋到虛實所在。

    而自與那位曾經的乾坤武庫之主於荒漠中一戰,這些時日他蘇家沉冤得雪,他心境通暢,無論是修為還是武學領悟都進境很快,多日未曾遭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這如鬼童般的生靈雖然不通武學,但是力量之大,極速無雙,那種廝殺的本能甚至還蘊藏有一股莫名的本源之力,隱藏極深,難以洞察,但絕對精深奧妙。

    最重要的是,以蘇乞年身陷刀劫,壽元增減的感知無比敏銳,他分明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如五、六歲大稚童一般的軀體,真的只有這麼大一點歲數,甚至還要更小。

    這一代,放眼整個大漢,蘇乞年有無敵心,不懼任何同輩中人,或許尚有深藏不漏之輩,但也少有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而現在,一個如此年輕的生靈,卻擁有如此強盛的武力,除了與劫數有關,蘇乞年也真的生出了爭鋒之心。

    咚!

    下一個瞬息,蘇乞年足踏虛空,身若龍行,鎮龍樁幾乎融入了本能中,一步之間,就到了那鬼童身前,他拳動如真龍咆哮,拳光如刀,似要開天辟地,轉動生死,孕育生機。

    這是極其可怕的一拳,甫一動手,蘇乞年就沒有保留,兩道神藏大竅小世界齊開,擠滿了兩方小世界的氣血鋒芒傾瀉,似要淹沒整個天地,盡皆匯聚在了這一拳中。

    嘭!

    拳鋒所過之處,虛空崩碎,竟生生開闢出來一道黢黑的洞虛拳路。

    太快了,這一拳幾乎在剎那之間就到了那鬼童身前。

    然而下一刻,出乎蘇乞年預料的,那如鬼童的生靈低吼一聲,稚嫩如墨的拳頭閃電般搗出,彷彿黑暗臨世,要顛倒世界,深邃兇猛的拳力同樣崩碎虛空,兩條洞虛拳路當空一撞,轟的一聲,整座八百里洞庭湖都隱隱震動起來,湖畔一干江湖武林中人更被震得東倒西歪。

    那位蕭家家主瞳孔劇烈收縮,看得心驚肉跳,只是這一拳,他就根本接不下來,不死也要重傷。

    蘇乞年一步未退,看被震飛出去數里之遙的那道稚嫩漆黑的身影,目光比此前更凝重了數倍不止。

    剛剛那一拳,若是沒有看錯的話,該是他的大光明拳法。

    只是拳法招式是大光明拳,但是內裡的神髓,卻已經換成了其一身黑暗深邃的秘力,更具有一種可怕的吞噬之力,其分明一身氣血比之他差距甚大,卻偏偏吞噬化解了他的拳力與鋒芒,看似被震飛出去數里之遙,實則傷勢比之此前更輕,甚至可以說是毫髮無損。

    嗯?

    一干元神意志的主人也察覺到不對,看出虛實來,不過依然未曾輕舉妄動,這種未知的生靈,恰好由這位武當小神仙試探一二,除此之外,他們也想看看,這位被漢天子賦予監察天下武道諸事之權的新任道院院主,到底有幾分資格,在八日之後主持這一甲子的武林大會。

    冷哼一聲,蘇乞年雙手懷抱虛空,一股驚人的刀道鋒芒破體而出。

    這是……

    暗中諸元神一驚,尤其是元神三重以下的頂尖人物,只感到背脊生寒,哪怕這一刀並非是針對他們,也感到如芒刺背,很難想像,若是直面這一刀,會是怎樣的無力。

    「休命刀!」

    洞庭湖畔,蕭家家主沉聲道,觀摩這未出的一刀,他已經生出了隕落之危,知曉自己若是直攖其鋒,十有八九要殞命當場。

    天地間五色光匯聚,滂沱的五行本源躁動,雖然有所聽聞,甚至這暗中的諸多元神意志中,也有當初紫禁城世界一戰的觀摩者,但再次見到這一刀,還是不禁生出無限感嘆。

    封家刀碑上而今位列第一的刀法,更凌駕於李家飛刀之上,這位小神仙當真驚采絕豔,參悟五行本源玄奧,五行相生,成就了這至今更加驚豔的一刀。

    一口五色刀此刻在蘇乞年懷抱中成形。

    古拙的刀身,一條真龍盤亙在刀柄之上,吐出四尺九寸長的刀身,一股難言的可怖刀意升騰而起,除了略欠一分圓滿,幾乎與真正的刀意一般無二,這已經是半步刀意的極致。

    洞庭湖畔。

    無數江湖武林中人露出痴迷之色,實在是這一刀太瑰麗了,有一種難言的神聖味道,而修為境界越高者,越能夠感受到這一刀中蘊藏的恐怖。

    葉洛忘記了呼吸,他死死地盯住了這一刀,他參悟水火本源,本就是五行本源之二,此刻觀摩蘇乞年這一刀,他心中積蓄多時的困惑,頓時好像被一刀斬出了一道裂縫,隨時都可能轟然崩塌。

    此刻,星空之下,蘇乞年眸綻五色刀光,鎖定數里外那漆黑如暗夜的身影,他雙手懷抱五色刀,一隻腳邁出,足踏如弓,雙手虛握刀柄,朝著前方一刀斬落。

    鏘!

    五色刀光如一道長虹橫貫星空,難以言喻這一刀極境的美麗,偏偏藏匿了無盡殺機。

    吼!

    如鬼童般的生靈察覺到危機,它長嘶怒吼,被刀意鎖定,它身形閃爍,一動就是數里之遙,一息之間連續閃爍,已在十數里外。

    但即便如此,五色刀光依然在剎那間到了身前。

    轟!

    一聲巨響,那鬼童般的生靈發出一道尖銳的嘶鳴聲,宛如受傷的野獸,發出了猙獰的嗚咽,被這一刀直接斬入了洞虛世界。

    一道刀痕,綿延數里星空,宛如一道天裂,橫亙在洞庭湖上方。

    嘶!

    這一刻,洞庭湖畔,無數江湖武林中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那位武當小神仙的武力嗎?傳說中的聖禁領域,竟然強至如斯。

    當然,這些尋常的三、四流的武林中人根本看不出來真正的虛實,唯有諸多頂尖元神人物,才感到嘴角有些抽搐,聖禁者逆伐元神,通常指的也只是與渡過一重雷劫,踏入道則境的元神人物爭鋒,或可勝之,但如這位小神仙這般,這一刀出,即便是一些渡過二重雷劫,重生境的元神高手也一陣膽寒,不說接下這一刀,就連直攖其鋒的戰意也生不出,若是強行出手,恐怕不死也差不了幾步。

    聖禁之王?

    有元神人物心中暗道,傳說中的聖禁之王,可以再次逆行而上,不只是伐戮一重道則境的存在,即便是二重重生境,三重轉生境也可攖鋒。

    不過聖禁之王也只是傳說,自大漢立國以來,從未聽聞有誰成就聖禁之王,聖禁雖然少,但五千多年來,也還有一些記載。

    星空之下。

    斬出休命十九刀,蘇乞年目光凝重不改,一步踏入洞虛世界。

    不見了!

    很多湖畔的江湖武林人士急了,這樣的頂尖人物交手,於他們而言是多麼珍稀的經歷,卻不能繼續觀摩下去,雖然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得清,而洞虛世界內的玄奇,就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了。

    洞虛世界。

    甫一踏入這片亙古玄奇的虛空,蘇乞年就感到若有若無的心悸。

    他目光如刀,掃視虛空,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那個生靈的影子,若說其被他這一刀斬得粉身碎骨,化成劫灰,蘇乞年卻是根本不相信。

    連他打開了兩重神藏大竅小世界的肉身體魄都不能夠震裂其皮膜,這一刀或許足夠強,但至多也就是令其重傷,絕不會令其隕落。

    看不到!

    此刻,在蘇乞年的雙眼中,黢黑的洞虛世界彷彿亙古黑暗的祖地,那如鬼童般的生靈竟如消失了一般,連一絲一毫的氣息也難以察覺。

    與此同時,一干深入洞虛世界的諸元神意志,也大吃一驚,那個生靈在哪裡?

    啊!

    突兀的,有慘叫聲響起,蘇乞年霍地轉身,就看到那隱匿的諸元神意志中的一道,通體纏繞與這洞虛世界一般深沉的黑氣,這黑氣沾體,那一道元神意志就如同被腐蝕了一般,生出陣陣青煙。

    也只在剎那間,那一道元神意志就徹底潰滅,消散於無形。

    不好!

    這一下,諸元神意志就大驚,一個個忙不迭地遁出洞虛世界,要回歸本體,一道元神意志損失了雖說不會動搖根基,但也會傷及元氣,元神之傷,就不是十天半個月能恢復的,沒有孕養元神的寶物,至少也要半年乃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噗!

    而此時,在洞庭湖中央,那座巍峨雄奇,雲霧繚繞的湖中島上,一名中年道士悶哼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逆血,就向後跌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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